《重生之黑化拦截指南》 第1章 全剧终 阴暗狭仄的廊道,带着水滴的潮湿,没有一丝灯光,如同牢笼那般令人窒息。越是这样静谧,越能听见平常听不到的细小声音。 没过多久,从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不徐不疾,步步铿锵有力。他走在狭长的廊道上,如同一个势在必得的猎人,在暗中窥探。 似乎过了许久,脚步声才停下,与此相对,是压抑着的喘息。 “叶弦?”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缓缓蹲下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被藏在地下深处的男人,如今浑身**,黑布蒙眼,全身上下,仅仅贴满了符篆。 还不等他开口,叶弦的手便附在男人脸上,渐渐划到眼边,再到耳后,居高临下,阴沉的面色中藏了一丝餍足的扭曲。 叶弦声音有些沙哑,他凑到男人耳边,声音如同地狱的恶魔,正在男人耳边低语:“还跑吗?” 听男人没有说话,他兀得愉悦起来,接着问:“符篆贴在自己身上感觉怎么样呢,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没解开。” 叶弦替他解开眼罩的活结,露出了一副含情脉脉的眼睛,可现在,是愤恨占了大半,眼尾是无法忍耐的,因羞耻而流出的生理性眼泪,男人在瞪着他,眼中满是不甘。 叶弦的笑容瞬间就僵硬在脸上,他面色低沉道:“说话。” 可男人依旧没有吭声,只是将头扭到一旁,因为只有符篆着身,他全身上下都在紧绷着。叶弦的手捏住男人的下巴,硬生生给他掰了回来,男人一阵吃痛。 因为幅度过大,导致连接在墙上的铁链都发出碰撞的声响,男人看着叶弦脸,不由觉得好笑,明明符篆已经无法令他动弹,竟然还在他身上上了道锁链,他究竟是多害怕自己离开。 不由得,男人笑出了声,可不过是牵动了下嘴角,声音中尽是些讥讽。 叶弦的手在男人脸上静止下来,黑雾压过眉眼,下一秒,只听到干脆的声响,男人诧异地将脸移到一旁,叶弦的手顿在空中,继续问:“笑什么?夏泽。” 似乎不是他受此酷刑,夏泽玩味道:“你说呢,叶弦,你不觉得,自己很贱吗?” 他还专门加重了后面几个字,之后又露出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情,道:“叶弦,你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差我这一个,就看我跟你上床的面子上,来个痛快,你现在,不应该恨我入骨吗?把我锁在这什么意思,旧情难忘吗,真够可笑的。” 叶弦就这样冷冷看着他,他越是笑容灿烂,叶弦心中阴鸷的一面越无限放大:“你想死吗?……你不过是想离开,我劝你收了心思,我能把你抓回来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哪怕是鬼门关,我也照样闯。” 夏泽自嘲道:“那我可真是感动啊。” 叶弦知道夏泽定恨得想杀他,可那又如何,他现在不照样被自己囚禁着,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夏泽按在床上,服侍自己,对他俯首称臣。 他看着夏泽的双眼,忽地,嘴唇上一阵温热,唇齿间尝嗜到了突如其来的柔软,叶弦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夏泽竟主动仰头吻住了他。 铁链擦动的声响成了最好的□□剂,压抑的嗓音越发勾起人的胜负欲,连声音都是黏在一起,汗液交织,醉生梦死,不由得,符篆散落一地,露出来原本白皙的皮肤。 哪怕夏泽嘴再硬,讲话再难听,身体却实打实取悦了叶弦,他脱离原本的牢笼,重获自由。当然,不过是能够自由行走而已。 直到再次夜幕降临,叶弦回到家中,屋里一片漆黑。他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是一如既往打开浴室门,随着水流的声音,他低下眉眼,脑中浮现出昨晚的情形,是那双被欺负到含泪的眼睛,还有那因亲吻而红润的嘴唇,可不知为什么,叶弦心里如同被针扎那般,一阵刺痛。 他几乎是冲了出来,喊道:“夏泽!” 无人回应。 心中的刺痛转化为恐慌,他疯了一般在房子中奔跑,甚至连夏泽最讨厌的地下牢笼都没有放过,但是,迟迟不见人影,久久不得回复。 叶弦定在原地,嘴里开始念着:“夏泽。” 极为淡定,却极为绝望,直到他径直走向别墅后的那座花园亭,他的心,彻底落不下了。 夏泽就这样靠着背椅,面目平和,如同睡着那般,往往叶弦的手附在夏泽脸颊上时,他的睫毛都会微微颤抖,然后就会乖巧地露出那双星眸,仿佛触到了一个有趣的开关。可这次,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天来得平静,平静到叶弦流不出一滴眼泪,但也来得突然,突然到叶弦来不及流出眼泪。 刚洗过澡,水滴顺着叶弦的发梢砸在了夏泽的脸上,又从他的脸颊悄然留下,如同哭泣的那个人是夏泽一般。 叶弦静静趴在他的身边,埋在夏泽的怀中,感受他的体温在一点点变冷,晚风拂过,带着花香入鼻。可叶弦如今,却只能闻道苦涩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夏泽胸前湿润了一片,在外人看来,就仿佛是两人相拥而眠那般甜蜜。 空中下起小雨,掩盖住了真正要流泪的人。 夏泽这一生,算是潦草地结束了,死前除了晚风与花香,再无其他,毕竟最后一眼不是自己那个最讨厌的人,也算是没污了他的眼睛。 如果说起大部分的出生,定然伴随着众人的期盼与喜悦来到这个世上。然后蜷缩在母亲的怀中,肆意的哭泣,即便如此,周围的人也会以笑看你。 可夏泽不一样,他是母亲用以盈利的工具,只是到头来一并被生父赶出而已。一夜之情,也只有他那个母亲当真了。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抱着他在街上徘徊,那时深冬时刻,夏泽也不哭闹,水灵的眼睛看着周边的行人,无论是谁,都会给他们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也是因为这个笑容,他有了人生中第一个依靠,那便是他口口声声喊叫的师父,他看着女人怀中的婴儿,说此子未来必成大器。 于是女人不屑地问他,送给你要不要?男人没多言,坦然接受了夏泽,并当着女人的面说,这孩子是天降恩泽,我便取个“泽”字,你若不要,我便替你收了这福气。 可惜二十一世纪,谁还信这些,只是夏泽发觉男人抱着自己的时候,也笑了笑。 就这样,他成为了天下第一咒师的弟子,谁定的呢,当然是李玄机,也是夏泽的师父。小小的夏泽仰着脑袋,看着师父夸大自己,也跟着拍马屁,拍得两人都笑呵呵的。 而夏泽真如李玄机说的那样,未来必成大器。训练过程中,夏泽几乎是过目不忘,师父一讲便会,会了就要刻在脑中,什么时候都忘不掉。 不仅如此,学业上也是这样,他不似别的男孩一到青春期,便撒泼叛逆,他坐在那里,就如同块明镜,静得不照别人,只看自己。 人生本该如此,本该平淡,却又一帆风顺,没事跟师兄弟驱驱鬼,看看风水,趴在课桌上看看书,做做题,以他的实力,可以幸福度过一生。 可这天,叶弦的到来,一切都被打乱了。 那天,李玄机笑盈盈搂着叶弦进来,脸上的笑容挤出来好几个褶子,跟老来得子没有任何区别。那是夏泽第一次见到叶弦,此时的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夏泽一眼。不,不如说是叶弦的眼中黑得深不见底,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相处下来,夏泽发觉,这人也不爱笑,也不说话,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旁,也不管别人做什么,跟个腐坏的木头人似的。 没多久,班上就转来一个新同学,大家起初都很喜欢他,因为长得漂亮,白净,看着乖巧极了。可是当人们真的凑到叶弦跟前后就会发现,这是一朵带刺的玫瑰,会扎的你血液直流,每当这时,他古板的神情就会发生变化,竟是多了些不明的亢奋。 夏泽得知后更是嗤之以鼻,但他并没有排挤他,也没有主动去找他,他以为,他们是两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界线。 直到有一天,夏泽在校门口旁边的小巷中看见叶弦,说实话,他原本是注意不到的,可这几个施暴者的声音太过刺耳,叶弦可怜兮兮地被他们踩在地上,一声不响。 夏泽帮了他,赶走那些人,那是他第一次和叶弦说话。 自那之后,叶弦就成为了他的影子,无论在哪,总能看到叶弦的衣角。 直到高中,真正改变了夏泽和叶弦一生的人,出现了。夏泽只是麻木的走向叶弦,他只感到眼前一片猩红,无论是地上的尸体,还是叶弦手中带血的匕首,都令他窒息。 他问叶弦,为什么杀人,叶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连语气都是平淡的,他告诉他,这个男人是个同性恋,他觑视夏泽。 可是,夏泽崩溃地捂住脑袋,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他哑声质问,你要杀他,又为什么要砍掉他的四肢!剖开他的肚子!挖出他的心脏! 肠子流了一地,刚剖出的心脏甚至还在跳动,这个人已经不完整了,而做出这件事的人,竟是一个高中生,竟还是叶弦! 那时夏泽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也是最后一次。 他以为叶弦会改过自新,可他错了,这一切,都是噩梦的开始。无数人惨死在叶弦的手下,他用师父交给自己的符咒,杀害同门,逼迫李玄机自刎,可独独留下了夏泽。 记得一次暧昧后的夜晚,夏泽突然想问他,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叶弦只是平静地告诉他,因为他们都阻拦他与夏泽,所以他要把这些人全杀了。 因为那个女人多看了眼夏泽,所以他把女人的眼睛挖了。因为那个男人酒后碰了一下子夏泽,所以他把男人的手臂砍下来了。 叶弦告诉他自己本是不想杀他们,可惜他们太弱了,血流得太快,流干了,流尽了才死的。 至此,夏泽再也没问过他那个问题。 就想着,既然他们因自己而死,那么他也是罪人,他也该下地狱。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每日和叶弦耳鬓厮磨,纠缠不清吗。 他自杀过一次,可是又被叶弦救回来了,他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叶弦那双痛恨的眼睛。 既相看两厌,又无法离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清不楚了。 于是,夏泽想要结束这一切,他不只想要单单一了百了,他想要一次重来的机会,去阻止叶弦,去为他和叶弦赎罪,于是那一晚,他取悦了叶弦,也在那一晚,他布好了局,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再活一世。哪怕神魂俱灭,也要了却此生遗憾。 这次,哪怕是鬼门关,也拉不回夏泽了。 叶弦独自依偎在夏泽身边,直到天光大亮,刺得他眼睛生疼,只希望若一切都是大梦一场空就好了。可夏泽的尸体就在旁边,他才明白,这一切,难道不就是他赋予自己的一场,虚假的美梦吗。 天空泛起鱼肚白,朝阳照常升起,又是一天到来…… 第2章 又是那场初遇 夏泽一生本可以潦草过去,但是其他的人生不值得随着他与叶弦而去,太不公平了。于是,他忍辱负重,花了近十年,再次回到从前。 实施未知的法术,就如同走进了黑洞一般,看不清前方的路。夏泽头脑昏昏沉沉,鼻息萦绕在周围,隐约听到旁边阵阵说话声。 “夏泽。” 在叫他吗,好熟悉的声音,夏泽暗自想着。 “夏泽,醒醒,别睡了。” “夏泽!老师来了,快起来!” 声音从模糊到清晰,从陌生到熟悉,夏泽犹如惊弓之鸟,猛地抬头。 “哎呀我操,你干什么?”身边这人似乎被夏泽一惊一乍给吓住了,还以为此人中邪了,他看夏泽半天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跟个木头人似得,直愣愣看着前方。他在夏泽脸前晃着手,试探道,“兄弟,这些年来,你果然还是鬼附身了。” “什么鬼附身?”门口传来响亮的声音,吓得二人都是一惊,夏泽看去,是一个女人,带着红框眼镜,气如斗牛,踩着高跟鞋愤愤进来,指着宋时雨的鼻子,喊道,“你小子,不学习也不让别人学习是吧,准备不考初中,回家种地了吗?” 吐沫星子如同机关枪,宋时雨摸了把脸,无地自容:“都是误会,是夏泽睡觉,我好心给他叫起来。” 郭芳斜着眼,恨不得翻出去,瘪着嘴,一脸不信:“他睡觉?我看你睡觉还差不多,想说话就说话,找什么借口!” 郭芳说起话来咄咄逼人,宋时雨为了遵守中华传统美德之尊敬师长,他就这么低着头受着,实则心里面骂了百八十来遍。 这尖锐的嗓音,刚好把夏泽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恍然大悟,这是他小学时代。夏泽翻着人教版五年级英语课本,上面还写着稚嫩的字体,足以证明,法术成功了。 本只想一试,结果真的成功了,还回溯了不少,一寸光阴一寸金,他这得赚了多少金子。而且,这个时期十分关键,是他和叶弦开始相知相识的开端,可以说,是一切罪恶的来源。 夏泽不由笑出了声,引得郭芳和宋时雨都看过去。 郭芳不解地皱皱眉头,随之又道:“看见没,人家这时候都知道翻翻英语课本,你呢,宋时雨,桌子上比脸都干净,是不是偷偷卖破烂去了!” 宋时雨已无力解释,无奈地点点头:“是是是,对对对,您说什么都对。” 夏泽想起来,宋时雨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二人没有血缘,全靠缘分。从幼儿园到大学,两人都是一个学校,关系想不好都难。这声音,他已经好久没听见了,前世自从李玄机自杀,夏泽被囚禁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整得夏泽当时担惊受怕,生怕宋时雨一个不小心被叶弦杀死。 只看他露出白齿,一副天真无邪,冲着郭芳道:“老师你有所不知,宋时雨这小子卖书,挣了整整五十块呢。” 宋时雨诧异地看向他,眼睛里写着就俩字——卖我?? 于是宋时雨被郭芳叫到办公室,教育了足足两节课,最收获了一个星期的劳动改造,阴沉沉地回到位置上。 夏泽看着他这幅神情,心情愈发愉悦,还是曾经的宋时雨,还是活蹦乱跳的宋时雨。他满脸笑容,拉着他的衣袖,小声道:“别生气,放学我请你吃饭。” “滚,我他妈好心叫你,你直接把我卖了。”宋时雨捂着自己的胸口,痛彻心扉,“咱这兄弟也是做到头了,绝交吧。” 夏泽嬉皮笑脸凑上去:“我的错,消消气,我请你吃烧烤。” 宋时雨脑门压在桌子上,半晌,他起身,仔细看着夏泽,几乎是在端详,不解道:“你整天搞那些妖魔鬼怪的事情,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入侵大脑,杀掉了。” 他是夏泽身边,唯一一个知道他会符咒之术的普通人,为了方便,宋时雨也一直帮他隐瞒着这件事。夏泽闻此眨巴眨巴眼睛,问他:“干嘛骂我,我可是好心。” 宋时雨冷笑一声,拿出他那张分数55的数学试卷,往桌上轻轻一摔,生无可恋道:“期中成绩出来了,今天要开家长会啊大哥,兄弟我已是生死难料,谁还在意你那顿饭。” 闻此,夏泽心里咯噔一下,五年级,家长会,难不成就是那天? 想着,前门从外面打开了,夏泽以为是那个老师来了,目光看去,顿时,冷汗吟吟。 是叶弦,半年前,李玄机将叶弦带回来,放到了这个学校,刚好跟夏泽一个班级。一时间,他甚至忘记眨眼,目不转睛看着叶弦关上门,走过讲台,坐在位置上,全程没有给自己一个目光。 即便如此,他对叶弦的恐惧,是刻在骨髓里,带到了今世的。 “怎么了?” 夏泽看着叶弦的背影,哪怕还是小孩,就已经能看到他未来溅在身上的血液,夏泽真是想不通,为何李玄机会带着这么一个人回来。 “夏泽你又咋了,看啥呢?” 宋时雨的声音更大了些,夏泽激灵一下,兀得扭过头,看着他。宋时雨满眼不解,他认真建议着:“说实话,你让你那个师父好好看看,我怀疑你真的中邪了。” 就这样,夏泽失神了一整天,他就跟个偷窥狂似得,观察着叶弦的一举一动。叶弦除了上厕所,他几乎是在座位上呆了一整天,他身边永远没有人。夏泽更觉得可笑,他这种人,看着刀枪不入,实则给个糖豆,就能卑贱地向你走来。 “你那边是谁来,还是那个大善人?”他知道夏泽家里的情况,一个大叔,跟几个小孩,跟个慈善家似得,“我估计得等着我爹的皮带了,我只希望,明天还能看见你。” “除了他,我家没大人了。谁让他一把年纪,连个老婆都没。”夏泽吐槽着,背着书包离开了。 刚到门口,他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团,周边人流量越来越多,那些人又转到了个不常走人的巷子里。 夏泽放慢脚步,躲在拐角处,侧耳倾听。 “这就那个装货,长得跟女的似得。”一个男孩尖声道。 “就是他,早看他不顺眼了,就他妈的能装,上次还给老子翻白眼。像女的咋了,不还是个傻逼。” 这话一出,一旁那个男生笑呵呵道:“哎,万一就是个女的呢,来来,把他裤子脱了,看有没有把儿。” “你小子说得有道理啊,这傻逼天天也不说话,谁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你们几个,过来!” 夏泽又是一股无名火,前世他听到这里就忍无可忍,冲上前把这几个都教训了一顿。也因此,被叶弦给惦记上,夏泽今天就是来确认一下,这个节点,他不打算掺和,刚准备走。 “你们滚开。”是叶弦的声音,音色带着稚嫩,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滚,你他妈说谁滚?”一个男孩唰地怒了,使劲儿踢着,满是兴奋,“这不就是个男的吗,还脱什么裤子,直接揍他,妈的,老子让他这辈子都用不了那根玩意。” 这是个带头的,他一声令下,其余人都跟着他,对叶弦拳打脚踢的。 夏泽即便不爽,依旧没帮叶弦的打算,毕竟前世,这几个人都死得惨烈,被叶弦折磨了好几天,尸体上生满了蛆虫,看不到一点人样。叶弦也好不到哪去。 “放开,好疼……” 这个声音是带着哭腔的,夏泽又是一惊,他没想到,叶弦竟然会说“疼”,他明明是这么一个狠辣的人。前世这场霸凌没持续多久就被制止了,原来叶弦后面会是这个样子的。 夏泽顿了顿身子,目光中是一览无余的冷漠,他心想着,那又如何,便转身离去了。可是不管走多长的路,身后霸凌的声音怎么也消除不掉,甚至他听见了叶弦的哭泣,他耳朵有这么灵吗? 叶弦蜷缩在地上,为首的男孩站起身,啐了他一口:“以后看见老子躲着走,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他心情愉悦地肘肘旁边的人,道:“我们走。” 可他抬起头后,发现兄弟们都神情怪异地看向周围,脸色发紫,他心烦意乱道:“你们干什么,傻了吗?” 终于,距离他最近的那人僵硬地扭过脖子,吐着舌头,支支吾吾道:“鬼……鬼,有鬼!” “啥?”一人这样就算了,一群人都这样,男孩心里发怵,骂道,“你他妈瞎说什么,有病就去治!” 而身边这个人身体开始抽搐,不仅是他,其他人亦是如此,眼含惊恐,声泪俱下,撒腿就跑:“后面……就在你后面啊!” 语毕,就剩下男孩一人,他咽着口水,脚底不知为什么,跟灌了铅似得抬不起来。后面,怎么可能会有鬼?他深呼一口气,缓缓扭过脖子,只一眼,便看到个面色苍白,满脸血渍的女人,龇牙咧嘴地冲他笑着。 “砰”!承受不住吓过去了。 周围回归安宁,叶弦依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过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眼,面色冷峻,看看地上这个人,又看看巷口,那只女鬼正悄咪咪看着他。 叶弦从旁边捡起块石子,朝着女鬼走去,未到她身旁,叶弦用力把石子划向墙壁。忽地,明明是空白的地方,不知何时,出现了张黄纸符。叶弦将它撕下,女鬼瞬间消失不见了。 他看着夕阳尽头,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第3章 边缘人 李玄机住在郊野,离市区很远,只因房子大,物价低,完全能够容纳之后的七个人。 夏泽用掉一张空间换位符,看着别墅外的铁门,有他现在四个那么高。即便如此,小时候也经常大摇大摆翻出去。 走进院子,又是一道木门,夏泽不知道是什么木头,每到雨天,空气中总是会散发着些木头潮湿的味道,能散漫整个院子。 他多次请求李玄机去换一个吧,可李玄机摇头晃脑,一口胡话张口就来:“此木有灵,跟了我很久,就连你大师兄,都得叫他一声大师兄,怎能说换就换?你小子,太没良心了!” 想到这,夏泽不由笑了起来,可很快,笑容又压了下去。这扇木头最终也没有换过,它见证了太多,那一天,沾满了李玄机的血液,最终也只是留下来些淡痕。 当时他只是一味的痛苦,如今想来,这扇木门,明明一点都没有保佑他们,李玄机果真是谎话连篇。 这个时候,家里似乎还是比较冷清,如果没猜错,夏泽真正的大师兄应该就在里面。 他轻轻按动门把手,还未等他推开,倒是一股力带着他开了门。夏泽一愣,很快,他便看到前面站着个女孩,差不多五六岁的样子。 说是女孩,实则是具灵体。 夏泽想起来了,这个孩子,是前世李玄机捡到的,从未害过人,看她年龄小没有归宿,便将她带了回来。是这里唯一的鬼童,可惜前世被叶弦一纸黄符烧散了。 “二哥,你回来了!”童光稚嫩地叫着他,脸上都是青涩,直到消散前,都保持着这样的形态。黑色的瞳孔占满眼珠,满心欢喜地看着夏泽。 夏泽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出来,他蹲下身摸着童光的脑袋,温柔道:“嗯,回来了,大哥呢?” 童光拉着夏泽衣角往里带,直接带到了餐桌前,笑嘻嘻道:“大哥在楼上读书,他不让我上去,但是大哥做了很多好吃的菜让我吃。” 凡是李玄机不在,都是由他们口中的大哥做饭,那是李玄机带回家的第一个孩子,虽说话难听点,但毕竟是孩子头目,往往还担着责任。 “好,你把大哥叫下来吧,师父去开家长会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们先吃。” 闻此,童光蹦蹦跳跳就准备往楼上走,可走到一半从上面探出个脑袋,疑惑地问他:“那三哥呢,他没和二哥一起吗。” 三哥,指的是叶弦,夏泽目光凝视,片刻,他笑着回道:“也是,那等叶弦回来一起吧。” 说曹操曹操便到,叶弦估计也是用了空间换位符,只是回来得晚了些。他那身行头太过明显,青红交加,伤痕遍布,嘴角的血甚至还没有完全凝固。 童光点着嘴角跑到叶弦面前,歪着脑袋问着:“三哥受伤了?” 叶弦掠过他,没有理会,夏泽背着他坐在沙发上,也没有多言,童光感受不到人类的情感,他只当叶弦太过难受说不出话,而夏泽呢,定是没有听见,于是她加大嗓音喊道:“二哥,三哥受伤了——” 夏泽知道,哪怕是重生,也无法避免与叶弦接触。他从沙发被椅上探出脑袋,偷偷观察着叶弦的神情,只看他静止在原地,似乎也在等夏泽开口。 夏泽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童光,你去把杂物间的药箱子拿出来,给三哥上药,我去把大哥叫下来。” 童光懂事应道:“好,我现在就去。” 童光前脚刚走,夏泽又把脑袋缩回去了,他靠着沙发背对着叶弦,不管不顾地看着电视。嘈杂的人声在房子里徘徊,希望能降低叶弦的存在感。 可没过多久,他便听见:“童光不会上药。” 夏泽侧着身子,心中疑惑,叶弦是在跟自己说话吗。紧接着,对方又道:“二哥,我今天看到你了,看着你走掉了。” 这一声“二哥”,差点给夏泽魂给喊没,确认过是在跟自己讲话,夏泽颤颤巍巍地又探出脑袋,即刻否定道:“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了,在跟别人打架的时候吗,你看看身上的伤,师父回来又该骂我没有看好你。” 夏泽敢打包票,叶弦这家伙阴得很,定是在诈他。 果然,叶弦冷静道:“哦,那应该是我看错了。”随之,他径直走来,夏泽的心直接提了嗓子眼里,他迫使自己镇静下来,看着叶弦缓缓坐在自己身边,漆黑的眼眸犹如一潭死水,悠悠道:“我没和别人打架,是别人欺负我,他们一群人欺负我一个。” 夏泽皱了皱眉毛,时不时瞟着他,应道:“嗯,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就打回去,师父平时里,教了你什么,你应该记得。” “我记得。”叶弦很快接上了话,他歪着脑袋,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夏泽,“好在,他们最后被吓跑了,我看到墙壁上,贴着现阴符。好奇怪,我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现阴符以空间四角为施咒点,其中之人,犹如开了阴阳眼那般,能看到彼岸之物。但并不会伤及自身,毕竟鬼魂这东西,本就存在于每个角落。 夏泽突然觉得口渴,开了两瓶可乐,一瓶递给叶弦,故作无事附和着:“那确实,毕竟师父也在学校那边,许是他帮了你,以后你可要长记性。” 叶弦接过可乐,半天没喝,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了。” 没过多久,童光蹦蹦跶跶扑了过来,似乎有些新鲜,拿着两根棉签,笑道:“三哥,我来给你上药了!” 叶弦看着她,又看看夏泽,冷冷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童光被拒绝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了,委屈巴巴着抱着药箱不肯放手:“可是三哥,你衣服后面脏兮兮的,背上肯定也受伤了,你够不到的。” 叶弦松下了手上的力,转身便要离开,这时,夏泽突然来一句:“童光啊,你去叫大哥下来吃饭,我给叶弦上药,好不好?”夏泽想了想,又道:“下次二哥受伤,谁都不找先来找你!” 童光这才应下,转身上楼了。 夏泽叹了口气,抬着眼看他道:“好了好了,坐下吧,站那么久,可别扯道到伤口了。” 叶弦扭过头,二话不说,又坐了回去。上药期间,两人都十分安静。只是夏泽偶尔想给自己来一巴掌,说不管,怎么现在又开始管了。 但是,他也没少使坏,毕竟夏泽还是个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很正常,涂抹到一些伤疤时,他就故意往下按,感受到叶弦身体一抖,再满怀歉意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是不是按疼你了。” 叶弦则是背对着他,硬是忍着没出声,音色还是沉沉的:“还行,没什么感觉。” 夏泽心中贼笑,心想你就装吧。 楼梯间突然传来脚步声,来人穿着双粉色拖鞋,边打哈欠边往下走,他挠挠耳朵,有些不耐:“夏泽,你聋了?电视机声开那么大干什么。” 结果一眼便看到夏泽在给叶弦上药,兀得一愣,一脸看戏的神情:“哟,三弟这是受伤了,看着不轻呐,跟谁打架了,来给大哥说说话,大哥找人扁他怎么样。” 叶弦:“没谁,不用。” 夏泽翻了个白眼:“你不是在上高中吗,怎么半路去混□□了?” 说着,夏泽把药膏放回箱子里,棉签一扔,箱子一合。转过身看着成叶,还是原来那副摸样,又骚又贱,实在让人讨厌。 成叶看着这两个人,调侃道:“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果然调到一个班后,日久生情吗。” “生你大爷。”夏泽将药箱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径直走向餐桌,把扣上的盖子全部打开,顿时饭香味扑鼻,“听童光说这都是你做的,就让我来好好品鉴一下吧。” 成叶上前,狠狠敲了下夏泽的脑袋,训斥他:“你小子,小小年级说什么脏话,改掉!” 童光一看有人先动了筷子,她也上前,欣喜跟成叶说:“大哥,我要吃那个鱼!” 成叶:“听到没,小光要吃鱼,还不快夹一块。” 三个人在这欢声笑语,搭配着饭菜的美味,若再有点小酒,就更好了,可惜夏泽一下子回到未成年,只能看着李玄机把屋子里的酒全部喝掉。 与此同时,夏泽想起来,往一旁看去,叶弦还在自顾收拾东西,他不过来,夏泽也没打算喊他过来。童光终于发现了气氛的不对,她小声跟成叶说:“三哥不过来吃饭吗。” “不用管他。”夏泽看看成叶,成叶戏谑地看向夏泽,两人不约而同,同时说出来这句话。 电视机声音太大,叶弦估摸着也没听见,童光疑惑地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最终决定低下头吃自己的饭。而叶弦,头都不回去了楼上。这三个人吃着饭,心照不宣都不再提他。 饭后,夏泽刷着碗,就听见,门响了。 他激动地跑到外面,手上还拿着带着泡沫的盘子,李玄机卷着风尘归来,正在玄关换鞋子。他抬眼便看到了夏泽,挥挥手,道:“你小子迎接我呢。” 闻此,夏泽鼻子一酸,这个李玄机,还很年轻,脸上没几条皱纹,是很久以前那个,又陌生又怀念的样子。没忍住,夏泽的眼泪便流了出来,许是孩童的身体太过敏感,他一把扑倒李玄机的怀里,哽咽着:“就是在迎接你呢,师父,我……” 我好想你。 李玄机兀得一愣,他在思考,莫非夏泽做什么蠢事了?可是期末成绩全年级第一,符咒也练到了二层,甚至回来的时候还在刷碗,这……也没做错什么事啊,怎么就……哭了呢? 夏泽觉得的这样不妥,他虽重生,但是不能让别人发现,否则,事态会朝着不稳定的方向发展。于是不舍地从李玄机身上起来,看着他胸前被泡沫浸湿的领角,不由苦笑。 “哎呀。”李玄机蹭着衣服,“我的新衣服啊,夏泽。” 夏泽笑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李玄机突然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想抱就抱呗,下次别揣着个盘子。虽然肉麻,我就当你在回溯童年吧。” 两人说话还声不小,第一个把童光引过来了,她从天花板上穿了下来,倒挂着:“师父回来了!”之后又穿了回去,以整栋楼都能听见的声音喊道:“大哥,师父回来了——!” 然后便听见叶弦不耐烦地嗷嗷着:“知道了知道了,回来就回来了,又不是人民币自己跑到家门口了,那么激动干什么。” 李玄机爽朗地笑出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来回看,问道:“小弦回房间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夏泽沉默地点了点头。 李玄机看着夏泽:“小泽,明天双休,有事干喽。” 闻此,夏泽立刻严肃起来,甚至表情中还带着些亢奋,就听李玄机缓缓道来:“把他们叫下来,这次名额两人,我们抽签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