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岛自由搏击》 第1章 谁是卧底1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欢迎各位玩家进入全新考试副本——艾斯蒙特群岛!】 【考试排名按到达艾斯蒙特主岛石碑的顺序排列!】 【现在为新历104年00:00时!】 【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场游戏,谁是卧底?】 系统的声音诡异,带着一丝玩味。 孟溯洄猛然惊醒,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虚无包裹着她。 嗡——! 刺目的灯光骤然亮起,强光狠狠刺入她的瞳孔,一强光刺激她的双眼,生理性的泪水溢出眼角,她强忍眩晕,眼前一切让她不寒而栗。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棱角分明的房间,不对,是“囚笼”。房中央只有一个圆桌和四个座位,墙壁和天花板为严丝合缝的金属,不留任何窥探外界的缝隙。 唯一的“出口”,或者说唯一的“风景”,在她脚下。 那是一整块巨大的、厚实的透明玻璃,如同地狱的窥窗,透过它,是无边无际、令人心悸的蓝色深渊。海浪永不停歇地翻滚着,一波接一波狠狠撞击彼此。 视线所及,几个模糊而巨大的黑影正无声地在海中巡弋,它们流线型的身躯偶尔被微弱的光勾勒出冰冷的轮廓,巨大的尾鳍搅动着水流,带来一种无声的、令人头皮发炸的压迫感。 “是鲨鱼……还不止一条。”孟溯洄吞了吞口水。 “咦——”一个男人略带嫌弃的声音传来,她猛地抬头,这才注意到房间另外三角也站着人。 左手边,是刚刚发出声音的男人,顶着一头极其扎眼的粉红色短发,身着蓝卫衣,发丝像在嘲笑什么似的翘着,嘴角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姿态放松得近乎傲慢。 右手边,一个女人背脊挺得笔直如标枪,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根根分明,眼神锐利得像淬了冰的刀锋,正冷静地扫视着。 正对面,则是一位气质截然不同的女子。她身材高挑,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腰际,面容精致却毫无表情,如同精心雕琢的玉石人偶。 “好美。”孟溯洄心里掠过一丝惊叹。 【这个房间应该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吧。】 【但鉴于各位都比较……调皮,就给你们一个小小的威胁啦!】 【如果有任何想反抗的举动,你们后颈侧的芯片就会要了你们的命哦。】 孟溯洄摸了摸,皮肤下确实有一块凸起,想必就是芯片的位置了。 【你们只有两轮发言,一轮投票机会。】 【发言字数必须在十字以内,不允许直接说出卡牌词。】 【卧底不知道自己是卧底,不许有额外交流。】 【卧底只有一个,平民的获胜方法为三人都投对票,只要有一人投错,卧底获胜。】 【输赢都有对应的奖励与惩罚,请认真对待游戏。】 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猛地从下方传来。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那声音充满了人类濒临绝境时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穿透玻璃,直刺耳膜。 四人同时低头看去。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不知怎么竟跌入了那片死亡之海!他在冰冷的海水中疯狂扑腾挣扎,激起大片白色的水花。 几条巨大的鲨鱼如同嗅到血腥味的幽灵,从幽暗的深渊里无声无息地浮现,迅速合围。 它们巨大的背鳍划破水面,灰白色的腹部在幽蓝中闪烁着冰冷的磷光,三角形的利齿在惊鸿一瞥间露出狰狞的寒芒。 男人徒劳地拍打着水面,徒劳地呼号,他的眼神在巨大的玻璃下方扫过,充满了对生的无限渴求和对上方“观众”的绝望乞求。 孟溯洄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胃里翻江倒海。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 救他?怎么救?打碎脚下的玻璃?那无疑是自寻死路。在这极度的惊骇和无能为力中,她举起右手,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臂内侧。 在她目光回到海面的瞬间,下方的惨剧已至**。 一条体型最为庞大的鲨鱼猛地从水中跃起,巨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那个绝望的男人。布满倒刺的利齿狠狠合拢! 噗——! 血雾在幽碧蓝的海水中轰然炸开,男人的惨叫戛然而止,被海水撕碎吞咽的声音模糊传来。 几条鲨鱼疯狂地争抢、撕扯着残余的肢体,海水瞬间被染成了刺目的猩红,又在海流的搅动下迅速扩散、变淡,最终只剩下浑浊的血丝和几块漂浮的碎布。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只剩下鲨鱼尾鳍搅动血水时沉闷的哗啦声。 浓烈的血腥味似乎能穿透那厚厚的玻璃,弥漫在小小的囚笼里。 【现在请坐到座位上。】 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齿寒的戏谑和警告,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惊魂未定的心上。 四人只能乖乖来到到桌边入座,孟溯洄推了推椅子,居然推不过来?她疑惑想到,“是力气变小了吗?” 与此同时。 嘶啦—— 另外两个女生似乎用力过猛,椅腿与金属地面摩擦出刺耳的锐响。 此刻的孟溯洄并未深究这微妙的差异。 【请确认你们面前卡牌上的词语。】 众人翻开卡牌查看,每个人的卡牌背面都印着不同的数字,孟溯洄的是2,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目光却与4号长发美女柔和的视线撞个正着,她回以一个极淡的微笑。 翻开自己的卡牌,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蓝色的天空。 过了十秒后,他们手里的卡牌全都自动燃烧,化为灰烬。 【从1号位开始发言。】 “有颜色。”粉发男立刻开口,语气带着点满不在乎的轻佻,食指懒洋洋朝脚下的深海点了点,“喏,跟这个一个色。” 不多不少十个字。 有点奇怪,但孟溯洄一时抓不住那丝异样的来源。 轮到她了。 “快思考……”她暗暗催促自己。 “卧底词和平民词肯定不会相差太大,起码会很容易混淆。” “如果我是卧底,‘蓝色’和‘天空’这两个字眼会限制我。平民的词,无论是颜色还是物体,至少有一个会和我不同。” “会是颜色吗?不,颜色太容易暴露了。” “物体吗?这个倒是有点可能,那它直接给我一个物体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在天空前面加一个形容词呢?” 她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诡异。”孟溯洄开口,声音平稳。她顿了顿,故意加了一句,“但……有个人不这么想。” 她脸色未变,心里思绪万千。作为一名职业拳击手,孟溯洄深谙一个道理。 在猜疑的战场上,主动出击往往能抢占先机。用自信的姿态抛出“诡异”这个钩子,让别人开始自我怀疑,只要这把火暂时烧不到自己身上就行。 第一轮发言,就是一场纯粹的心理博弈。 因为谁都对自己没底。 短发女和粉发男两人面色都有细微变化,这就是她想达到的目的。 唯有长发美女,听着发言不经意撇了一眼孟溯洄后,又以略微惊讶的眼神注视过来,开始扫视众人。 轮到下一个人。 3号位短发女没有丝毫犹豫,冷硬开口道:“这里没有的。” 简洁,保守,笼统,没给孟溯洄留下什么有效信息。 比起她的发言,更重要的是其他人对她的反应。 长发美女依旧面无表情。 只有粉发男,依旧漫不经心,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头顶。 这一瞥,被孟溯洄捕捉到了。 轮到最后一个长发美女了。 “外面也没有的。” “嗯?”孟溯洄疑惑看向长发“美女”。 一是因为,这低沉、清晰、绝对属于男性的声线怎么会是这个这个长发“美女”发出来的? 二是因为,他这段发言不完全与之前短发女的发言相悖吗?这样把自己打上短发女的对立面,这是逼着剩下二人站队啊。 他这句简短、冷硬,却信息量爆炸的发言,像一块巨石砸进了看似平静的深潭,瞬间激起了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波澜和猜忌。 长发男这段发言不完全与之前短发女的发言相悖吗?这样把自己打上短发女的对立面,这是逼着剩下二人站队啊。 仿佛在说“卧底就在我们二人之间,来选吧。” 但又是什么让他笃定短发女就是卧底的? 等等! 还是说,这才是短发女的目的,想要让卧底亲自说出“外面有的”? 此时短发女稍有意外看了长发男以外,粉发男想要一脸煽风点火,跃跃欲试的脸,得亏系统不让他们交流。 至于孟溯洄,面上还没什么表情。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深海囚笼里只剩下几人压抑的呼吸声和下方鲨鱼尾鳍搅动水流的沉闷声响。 衬得像他们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孟溯洄并不想开口打破,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她手里拿到的词也奇怪,这也是她先入为主怀疑自己卧底去发言的理由。 她思考着,回想自己的词:“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天空……”她咀嚼着这两个词。 “真是个奇怪的组合。” “天空硬要说是蓝色太勉强了吧,那都是远古时期的事情了。 “天空……不应该是灰色的吗?” 【现在开始第二轮发言环节,从4号位开始发言。】 冰冷的机械音像水滴落入滚油,瞬间炸开了房间里压抑的寂静。 四道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齐刷刷聚焦在4号位的长发男身上。她像一尊冰冷的金属雕像,端坐不动,黑色的短发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直到有机会这样光明正大直勾勾盯着其他人,这死寂的聚焦中,孟溯洄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终于捕捉到了那丝一直萦绕在潜意识边缘、却被紧张掩盖的异样感。 是声音!不是系统音,不是海水翻涌的声音,更不是鲨鱼搅动水流的闷响,而是……呼吸声! 她惊觉,他们四个人的呼吸频率,根本就不一样。 第2章 谁是卧底2 四种截然不同的呼吸频率,这个发现是如此突兀,如此不合常理,以至于孟溯洄自己的呼吸都瞬间乱了一拍。冰冷的空气似乎凝滞在胸腔里,带着深海渗透上来的寒意。 “呼吸声……为什么不一样?”这个念头像冰锥般刺入脑海。 在这样高压、密闭、共享着死亡威胁的环境下,人体的本能反应——呼吸,理应趋向同步,这是恐惧的共振。 然而此刻,萦绕在她耳边的却是四道各自为政、节奏迥异的呼吸声,如同这深海囚笼中奏响的一曲诡异四重奏。 来自短发女的那一道呼吸极其缓慢,每一次吸气与呼气之间都隔着令人心悸的漫长间隔,频率低得惊人。 粉发男的呼吸则截然相反,节奏明显偏快, 剩下的两道呼吸乍看之下属于正常范畴,频率大约在每分钟十二到十六次之间,是人在静息状态下常见的节奏。然而,细辨之下,差异依然存在。 长发男极其平稳、规律,几乎像精密的钟表,每一次呼吸的深度、时长都分毫不差,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甚至连胸腔的起伏都微乎其微,若非凝神细听,几乎会忽略其存在。 孟溯洄自己的则相对“自然”一些,带着生命体应有的轻微波动。 这绝不正常的四重奏,在死寂的囚笼中清晰可辨,冰冷地宣告着彼此间的割裂。 这绝不正常。是芯片的影响?还是…… 物种不同带来的生理差异? 孟溯洄的思维如同高速运转的齿轮,瞬间将线索咬合——刚才拉动座椅时,那极其微妙的力道差异。 短发女和长发男拉动椅子时,椅腿与金属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锐响,显然用了超出常规的力量,而她自己却感觉椅子异常沉重。 这绝不仅仅是“力气大小”的问题。是重力环境!他们来自重力加速度截然不同的星球!而此刻呼吸频率的显著差异,更是铁证。 最后,也是最隐秘的线索——因为职业原因,她对人体骨骼结构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短发女刚才移动时,那极其细微、却迥异于母星女性标准的骨盆倾斜角度和比例,骨骼形态的差异……这是根植于不同进化路径的生理密码! 他们四人,来自不同的星球! “3+2。”冰冷、清晰的男声打破了沉默,长发男开始了第二轮发言。数字指向明确。 3对应形容词“蓝色的”,2对应物体“天空”,组合起来正是孟溯洄手中那张化为灰烬的词卡:“蓝色的天空”。 他主动抛出了这个核心组合。这是示好?试图缓和与短发女之间因那句“外面也没有的”而骤然绷紧的对立?抑或……是一种更深层的试探? 轮到她了。 “快想……快想……”孟溯洄的大脑在极限运转,必须榨干每一秒的价值! 想到第一个被“喂鱼”的男人,压力如同实质般压上肩头。 孟溯洄的大脑在极限运转,她必须利用这宝贵最后一次机会。 “谁是卧底……谁是卧底……” “有了!” “谁是卧底”有两个底层逻辑。 第一是“公平性”——这是这场死亡游戏唯一可能存在的逻辑基点。如果卧底词与平民词差异过大,游戏便毫无意义。它们必然是极易混淆的近义词或相关概念。 第二是“限制性”——如果她是卧底,拿到“蓝色的天空”这个词,那么“蓝色”和“天空”这两个要素,会像无形的枷锁,限制她发言的方向。卧底的词,在颜色或物体上,至少有一个会与她不同。 孟溯洄脑中灵光炸裂,思路瞬间贯通。 系统很可能给卧底的,就是一个本应就是蓝色的、众所周知的物体!这样,卧底在描述时,会下意识地认为“蓝色”是理所当然、无需强调的属性,从而可能在发言中忽略这个关键的颜色要素,或者……指向一个更“自然”的蓝色参照物,而非刻意的提示! 她猛地睁开双眼,注视右手边得粉发男。 她找到诡异感的来源了。 他第一轮发言时,明明自己就穿着那件无比扎眼、指向性再明确不过的蓝色卫衣!然而,当他傲慢地指着大海说“跟这一个色”时,他漫不经心点向的,却是脚下那片深不可测的幽蓝大海。 为什么? 在粉发男认知的世界里,“蓝色的天空”这个概念,会瞬间、本能地唤起他对“蓝色大海”的联想。 在孟溯洄的母星中天空因空气分子散射太阳光中的短波灰光,大海因水分子散射灰光,同时反射天空的灰光,两者共同作用导致颜色相近,海天共呈铅灰色。 在粉发男所处的环境,很有可能也有那么一种散射原理,让天空和大海呈现同一抹蔚蓝! 那件穿在身上的蓝色卫衣,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孤立的人工造物,远不如脚下这片浩瀚、原始的蓝色深渊更能代表“蓝色”的本质含义。 而长发男那句“外面也没有的”,则暗示在他所在之处,蓝色的天空或天空本身,或许根本不存在! 在她的世界,不,应该说她的母星里,“蓝色的天空”严格意义上是不存在的,这就是她对这个词感到诧异的原因。 正如在她的世界里天空根本不是蓝色一样,在长发男的世界里,蓝色的天空或者说天空,根本就不存在! 【但鉴于各位都比较……调皮,就给你们一个小小的威胁啦!】系统的警告言在脑中浮现,这会不会意味着他们四人,没有一个会是等闲之辈。这反而成了她此刻唯一的筹码。 孟溯洄深吸一口气。 “海天共为一色。”孟溯洄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这是一场将命运押注在对他人“常识”判断上的豪赌。她赌的,是剩下两人拥有足以理解这弦外之音的、极其敏锐的智慧。 一直默默观察的长发男,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涟漪。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数秒停顿。 短发女那双锐利的眼珠,似乎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下,仿佛在飞速权衡着孟溯洄话语中的每一个字和潜藏的风险。 随后,毫无情绪波动的女声响起。 “红色的土地。” 这几乎是明牌打了,系统规则禁止直接说出词语,但这几乎就是指着“蓝色的天空”说:我的词是它的反面! 粉发男脸上那玩世不恭的傲慢和漫不经心,此刻如同潮水般褪去。他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他显然没料到短发女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余地地呼应孟溯洄的“明示”。 “哈!”他发出一声急促的、略显兴奋的笑,说道:“外面当然有了,是肯定有。”他的目光在长发男和短发女之间来回扫视,意图昭然若揭。 他想要将这把猜疑的烈火,彻底引向这两个从一开始就针锋相对的“异类”之间。 【现在开始投票环节。】 【请大家闭上眼睛,比出你认为是卧底的玩家对应的数字。】 长发男突然握住短发女的手,见系统没有警告,他继续在短发女疑惑的眼神下,把她的手覆在自己脉搏上。 短发女见他动作,一副“我知道”的表情,干净利索抽回手,闭上眼睛。 等所有人都闭眼,系统才发话。 【请开始投票。】 但孟溯洄可不会这么老实。 她微微掀开眼睑,扫过其他三人。 余光中,长发女和短发男都只伸出了一根食指。 毫无疑问,她赌赢了。 粉发男比了个4,看样子还是不肯放弃利用长发男和短发女二人的矛盾。 不过无所谓了。 因为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这场博弈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1号投票:4号】 【2号投票:1号】 【3号投票:1号】 【4号投票:1号】 【恭喜平民阵营获得胜利!】 冰冷的机械音刚落,脚下的玻璃便发出“咔嚓——”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般瞬间分崩离析。 无数锋利的碎片在幽蓝的灯光下闪烁着寒芒,像在下一场致命的冰雹。 世界在刹那间天旋地转。 孟溯洄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网膜上最后的画面是头顶那盏摇摇欲坠的照明灯,下一秒,刺骨的海水已如无数只巨手般凶狠地攫住了她。咸腥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灌入鼻腔的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八岁那年的湖畔。 “呜——!” 海水瞬间灌入她的口鼻,窒息感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连尖叫都化作一串绝望的气泡。 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痹感从脚底如同剧毒藤蔓般急速向上蔓延。那不是简单的无力,而是来自内心深处对于大海的恐惧。 最后的氧气正在耗尽,胸腔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耳畔响起尖锐的嗡鸣。 下沉,下沉,不断下沉。黑暗从视野边缘侵蚀而来,就像儿时那个越缩越小的光斑。 恐惧慢慢侵蚀着她,死亡带着她的身体往下坠去。 第3章 鳄鱼孤岛1 孟溯洄睁开眼睛,首先是咸涩的海水从鼻腔和口腔中呛出。她剧烈地咳嗽着,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被烈火灼烧过。视线模糊不清,耳边嗡嗡作响,只有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逐渐清晰。 "醒了?别急着起来。"一个带着疲惫的清冷女声从头顶传来。 孟溯洄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一张陌生的女性面孔正俯视着自己。女人约莫三十岁左右,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和颈侧。我……呕……”孟溯洄刚想开口询问,强烈的恶心感再次袭来,让她又是一阵干呕。 “别说话!你在呕吐!”女人声音急促了些,带着命令的口吻。她立刻伸出双手,一手用力扶住孟溯洄的后颈,另一手托住她的额头,猛地将她的头向后仰去!她的动作迅捷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孟溯洄猛地推开女人手,侧过身,剧烈地咳嗽和干呕起来,终于将更多的海水和胃液混合着沙粒吐了出来。 她大口喘着粗气,像一条搁浅的鱼,浑身脱力,冷汗涔涔。 “先别说话,你呛了太多海水,肺部和气道受了刺激。”女人一只手臂稳稳地穿过孟溯洄的后背,支撑着她半坐起来,另一只手力道适中地拍打着她的背部,“现在还没找到淡水,只能靠你自己尽量把海水咳出来,减少后续感染和电解质紊乱的风险。”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颇为专业。 在女人有力的支撑下,孟溯洄终于能稍微顺畅地呼吸。她一边努力平复着喘息,一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在她周围,或坐或躺,或茫然四顾,或低声啜泣,散布着几十个身影。粗粗看去,竟有四五十人之多。他们无一例外都浑身湿透,衣衫凌乱,有的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有的只有麻木。 她身处一片宽阔的金色沙滩上,左右望去,沙滩仿佛没有尽头,一直延伸到视线被高大茂密的热带丛林切断。那片丛林绿得浓稠而压抑,层层叠叠的阔叶植物和虬结的藤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深不可测、散发着潮湿**气息的绿色壁垒。更远处,隐约可见陡峭嶙峋的黑色悬崖轮廓,沉默地矗立在海天之间,如同巨兽的獠牙。 "这是哪里?"孟溯洄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嗓子沙哑得可怕。 “一座荒岛。”扶她的女人回答得极其简短,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体力。 她顺势将孟溯洄完全拉了起来,“感觉怎么样?能站稳吗?试试看。”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孟溯洄的瞳孔,似乎在快速评估她的状态。 孟溯洄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肺部的灼痛和身体的虚软,点了点头。双脚踩在沙地上,有种不真实的漂浮感。她站稳了,这才真正看清女人的全貌。她身材高挑,即使湿透的衣物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狼狈,站姿却依然挺拔,透着一股坚韧。 “我叫冉雅,是个医生。”女人主动伸出手,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你呢?叫什么名字?感觉你身体底子不错,呛水反应虽然剧烈,但恢复得比一般人快些。” “孟溯洄。”她握住了冉雅的手,本能让她习惯性地隐藏自己的拳击手身份,尤其是在这种完全未知的环境中,保留底牌是生存本能。“还在上学。”她补充了一句,这也不算说谎,她确实还在体校挂着学籍。 “学生?”冉雅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身份很意外,但也没多问。“溯洄,现在情况不明确,你尽量多走一走,恢复一下吧,我还要看一下其他伤员。”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混乱的人群和那片阴森的丛林,眉头紧锁。不等她道谢,冉雅便快速离开。 孟溯洄整理了一下湿透黏在身上的运动服,就在手指拂过胸前衣襟时,一个冰冷坚硬的异物感清晰地传来。 她低下头,居然是个耳环。 耳环样式独特而精致,像一滴泪水。主体是一颗被切割成完美水滴形的深蓝色宝石,深邃得如同的午夜深海,即使在狼狈的湿衣上,也幽幽地折射着阳光。 她沿着水线边缘,踩着湿冷的沙砾缓缓移动。视线扫过一张张或惊惶、或麻木、或强作镇定的年轻面孔。有人在徒劳地拧着湿透的衣服,有人对着大海发呆,有人则三五成群,交换着信息。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汗味和一种无形的恐慌。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堆被海浪冲刷得黝黑发亮的礁石上。 一个显眼的粉红色脑袋正靠在一块较高的礁石上,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额头,遮住了部分眉眼。 是那个粉发男。 他半仰着头,胸口微微地起伏着,喘着粗气,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马拉松长跑。他身上的蓝色卫衣同样湿透,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精瘦的轮廓。 似乎是看到熟悉的面孔,粉发男猛地转过头,脸上立刻又挤出了那副带着点戏谑又难掩疲惫的笑容:“哟,学生妹,还活着呢?命挺大啊。” 孟溯洄调侃道:“粉毛哥看起来累得不轻啊。” "废话!"粉发男突然提高音量,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让他额前的水珠甩落,在阳光下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弧线。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节发白。"你以为从鲨鱼堆里杀出一条血路是闹着玩的?"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后怕的颤抖,"那群畜生,肺都快憋炸了。" 孟溯洄意外道:“我都没说我是学生,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一阵更大的骚动从人群中心传来。只见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程序员模样的年轻人被几个人簇拥着,正激动地大声说着什么,周围迅速聚集了更多人。 “有发现!重大发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拨开迷雾般的兴奋,穿透了嗡嗡的议论声,“我们核对过了!坠海地点跟那个‘谁是卧底’游戏的胜负有关!” 这句话像一块磁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赢了的!”格子衬衫男指向粉发男、孟溯洄的方向,又指了指人群中另外几个看起来状态稍好的人,“他们,还有我们这边几个确认过的,都是赢了之后掉到相对平静的海面!虽然有浪,但没那些要命的鲨鱼!” 他的手指随即转向另一边,几个脸色惨白、身上带着明显划伤甚至血迹的人,还有一个腿上缠着浸血布条的青年。“而他们是输了的!直接掉进鲨鱼堆里了!”孟溯洄边听边移步到离海水远的地方。 "又有人上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孟溯洄眯起眼睛,看到远处海面上又浮出几个黑点,正随着浪涛起伏。 沙滩上顿时乱作一团。救援者们分散开来,各自奔向最近的落水者。孟溯洄的目光锁定在一个瘦小的身影上——那是个年轻女孩,正在浪涛中时隐时现,明显已经体力不支。 更糟的是,因为这次上岸的人太多,根本没人注意到那个快要沉下去的女孩。 孟溯洄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往前冲了两步,却在海水没过膝盖时猛地僵住。冰冷的海水像无数细小的针,刺得她皮肤生疼。坠海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黑暗、窒息、无助……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衣领,突然冰凉的触感让她一愣。 是那个耳环。 "该死……"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猛地扯下耳环攥在手心,大步冲进海中。 海水很快没到胸口,每走一步都需要对抗浪涛的推力。那个女孩的身影时隐时现,距离比她想象的要远得多。 一个巨浪打来,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抓住我的手!"孟溯洄大喊,半个身子探进水里。 女孩胡乱挥舞的手臂碰到了她的指尖,她猛地发力,把人拽了过来。女孩剧烈咳嗽着,瘫软在她怀里。 "谢……谢谢!"女孩呛着水说。 "别说话,先上去。"孟溯洄架着她往岸边走,余光瞥见不远处冉雅也在帮忙。 沙滩上乱作一团。有人跪在地上给溺水者做心肺复苏,有人撕下衣料给伤者包扎。冉雅不知从哪里找来几根浮木,正和几个人一起制作简易担架。 孟溯洄刚把女孩安置在一处干燥的沙地上。 "需要熟悉野外生存的人去找淡水。"一个穿着冲锋衣的男人在人群中站出来,他手臂上的擦伤已经结痂,"最好是户外或地质专家。" 人群中有几个人举起了手,他们很快组成了一支七人小队,带着几个空矿泉水瓶和简易工具向丛林边缘走去。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那个长发男人。他靠在一块礁石上,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边,像一幅被雨水打湿的水墨画。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融化不了他眼中冰冷的雾气。 太阳渐渐西沉,将整片沙滩染成血色。海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那个跟她一起进行游戏的长发男人。他站在一块礁石上,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边,像一幅被雨水打湿的水墨画。夕阳的余晖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却融化不了他眼中冰冷的雾气。 她注意到,长发男正在观察一只灰褐色的海龟,海龟正缓慢地从礁石旁爬过,龟壳上布满岁月的纹路,在沙滩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最终消失在涌动的浪花里。 “哥原来也没事啊。”孟溯洄主动开口道。 长发男的目光转向她,那眼神依旧深邃难测,仿佛能穿透表象。他微微颔首,只吐出一个名字:“柳歌。” “孟溯洄。”她报上自己的名字。 “嗯。”柳歌的回应简洁得如同他这个人,目光却越过她看向正在清点人数的戴着眼镜的女生。 女生走到她们面前:“我们在统计人数,刚刚没统计到你们吧?” 孟溯洄摇头。 “80+2。”她在本子上写着数字,“我叫李嘉,你们叫什么名字?” 孟溯洄微笑道:“孟溯洄” 柳歌淡淡道:“王六。” 此时,太阳已彻底沉入海平线之下,只留下漫天血色的晚霞,将整片沙滩和疲惫的人群都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但许久都没有新的幸存者再出现。 “清点完了!”之前负责统计的戴眼镜女生声音沙哑地宣布,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沉重,“总共89人。每组十人,总共死了十一人……” "我们组是四……"她刚想开口,柳歌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指冰凉,力道却不大。他一个微不可察的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开口。 就在这时,远处的丛林突然剧烈晃动,树叶疯狂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跑——!快跑——!"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夜空,寻找淡水的队伍从黑暗中狂奔而出,脸上写满绝望。 为首的退役军人踉跄着冲在最前面,脸色惨白,迷彩服被撕开几道口子,右臂鲜血淋漓。他身后几个人连滚带爬,其中一个年轻人绊倒在地,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发出惊恐的呜咽。 队伍最后的男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着,他的衣服被扯烂半边,脸上溅满泥浆,"它们追过来了吗?天啊,它们没追过来吧!"他的瞳孔放大到极致,不停地回头张望。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到底发生什么了?”有人试图安抚。 “沼泽里……”男人喘着粗气,声音嘶哑。 "沼泽里有鳄鱼!” 第4章 鳄鱼孤岛2 冉雅快步走向那群跌跌撞撞跑回来的人,他们的脸上写满惊恐,衣服上沾满泥浆和血迹。 她一把扶住最前面那个几乎瘫软在地的壮硕男人,他身上的迷彩背心被撕开几道口子,混合着泥浆和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紧紧贴在皮肤上。 “山叔!”冉雅的声音压得很低,“怎么回事?阿杰呢?其他人呢?”她目光锐利地扫过这群惊魂未定的人。 孟溯洄心直往下沉,出去时是七个人,回来却只有六个,个个带伤,魂不附体。 冉雅伸手扶住那个几乎瘫软在地的退役军人,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喘着粗气,声音嘶哑:"我们找到水了……沼泽边缘有个小水潭,本来以为安全,可就在我们尝水的时候……"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一条鳄鱼突然咬住了阿杰的腿,直接把他拖进水里!紧接着好几条鳄鱼从水里冒出来,我们拼命跑……它们追了一段,但没继续。" 他的叙述让周围的人群陷入死寂,只剩下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这时,系统的广播声突兀地响起。 【窥探者已抽选完成。】 【请注意,七名窥探者已混入幸存者队伍中。】 【窥探者每晚可选择谋杀一人并继承被杀人的异能。】 【窥探者如活着离开此孤岛,将会得知所有同组进行“谁是卧底”游戏玩家的异能。】 【提示:鳄鱼池旁设有一台检测装置,仅能使用七次,每次可检测七人。若检测组中存在窥探者,系统将给出答案。】 孟溯洄呼吸突然凝滞,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窥探者?什么意思?" “是说我们中间有内鬼?!” “这鬼游戏到底想干什么!” 绝望和猜疑如同瘟疫,在冰冷的海风里瞬间蔓延开来,比鳄鱼带来的死亡威胁更令人胆寒。 原本因共同求生而勉强维系的那一点点脆弱信任,在这冰冷的系统广播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空气紧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引发混乱的厮杀。 “够了!”一声清喝,如冰水浇头,瞬间压下了混乱的声浪。冉雅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食物和水的问题,但天已经黑了,贸然行动只会增加危险。" 她环视众人,"伤员先休息,其他人轮流守夜,明天一早再安排行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孟溯洄很自然的被安排守夜的人忽略了,而且她发现只安排了男人守夜。 她觉得这很奇怪。 孟溯洄躺在临时营地的草铺上,毫无睡意。 她的目光失焦地投向营地外浓稠的黑暗,那片吞噬了篝火光芒的树林边缘。就在她的视线即将触及林中某一点时—— 树影深处,一道修长的人影悄然隐入树林的帷幕,仿佛从未存在过。 …… 天光终于刺破厚重的云层,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疲惫的营地。 孟溯洄是被一阵压抑却清晰的声音从浅眠中拽醒的。 她睁开酸涩的眼睛,发现大部分人都已经醒了,或坐或站,围拢在营地中央,脸上残留着昨夜的惊恐与疲惫。 冉雅站在人群中间,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清晨寒意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天亮了,我们必须行动,需要分成两批。一批下海捞鱼,解决食物。另一批,”她的目光沉重地投向方向,“去水潭取淡水,风险极高,需要七个人。” 话音落下,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下海?谁知道海里还有什么怪物……” “取水?那不是送死吗?阿杰他……” “安静!我知道取水危险!但武器和工具,已经有人连夜赶制出来了!”她的手臂指向营地边缘,那里赫然摆放着几柄磨得锐利的金属长矛和几个改造过的破水桶。 “我们不是去送死!观察过的人回报,那些鳄鱼此刻正在浅水区休息。我们的计划是悄无声息地接近,用最快的速度取水,然后立刻撤离。只要足够小心,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在不惊动它们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冉雅斩钉截铁的话语和摆在眼前的简陋武器,像给恐慌的人群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从人群外围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引得众人侧目。 是那个粉发男。 “下海捞鱼?这可是我的长项。”他拨开额前那缕标志性的粉色刘海,声音洪亮得近乎突兀,瞬间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 他用力拍了拍结实的胸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里跳动着一种近乎亢奋的自信:“鲨鱼区都游过来了,这点风浪算个屁!海里的路数,我熟得很。” 这股子混不吝的狠劲和“鲨鱼区”的资历,像块石头投入死水,在人群中激起波澜。 他的自信仿佛带着某种感染力,也或许是下海的风险在鳄鱼潭的死亡阴影前显得不那么可怕了。 陆陆续续地,又有两三个体格相对强壮、脸上带着点豁出去神情的男人站了起来,声音或高或低地附和。 “算我一个吧,海里总比鳄鱼强。” “我也去!总不能干等着饿死渴死!” 下海捞鱼组的名额,在粉发男的带动下,竟迅速地填满了几个位置。 冉雅的目光带着审视,落在粉发男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粉发男下巴一扬:“倪夏!夏天的夏!记住了,等我拖鱼回来,管饱!”他的自信仿佛能驱散一部分阴霾。 “那么,取水,”冉雅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人群,声音沉凝,“需要七个人。谁去?” 死寂。 刚才下海组报名时的那点骚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冉雅的视线,或低头盯着脚下潮湿的沙地,或紧张地舔着干裂的嘴唇,或不安地搓着手。能清晰地听到海浪声,甚至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恐惧,**裸的、对那片死亡沼泽的恐惧,牢牢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那简陋的长矛和冉雅的保证,在鳄鱼狰狞的巨口阴影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在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中,孟溯洄忽然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年轻人特有的利落,瞬间划破了凝滞的空气,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晨光恰好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清晰的身影。她甚至微微扬起唇角,如同穿透阴云的阳光,带着一种能驱散晦暗的明亮和暖意。 “我去取水!”她的声音响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活力与坚定,瞬间刺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紧接着,一个利落的身影站了起来。 是那个短发女。 她没说话,只是干脆地举起右手,目光沉静地看向冉雅,眼神里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坚定。她的动作和神态,与孟溯洄的开朗形成了奇特的互补。 “我也去。”沈悟的声音简洁有力,如同她的人一样。 冉雅的目光在孟溯洄和沈悟身上停留了一瞬,点了点头,道:“除了孟溯洄和沈悟还有别人吗。” 接着,山叔沉默地站到了沈悟身边,之后,又有两个相对健壮、脸上带着豁出去神情的男人,在孟溯洄和沈悟的带动下,咬着牙站了出来。 六个人了。 还差最后一个。 山叔人的目光再次扫过剩下的人,最终落在正努力蜷缩着试图降低存在感的男人——王强身上。 他昨天目睹了阿杰的惨剧,又被“窥探者”的广播吓得魂不附体。更关键的是,就在登陆的第一天,他曾拍着胸脯向几个新认识的幸存者吹嘘,说自己是个资深户外专家,经验丰富。 “我……我不行!我真的不行!”王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连摆手,身体拼命往后缩,“我……我腿软得站不住……求你们了,别让我去!” “闭嘴!”山叔的声音如同炸雷,带着压抑的怒火几步跨过去,蒲扇般的大手像铁钳一样一把攥住王强的手臂,几乎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昨天不是还吹自己是野外求生行家吗?‘专家’!现在怂了?两个小姑娘都敢去,你个大老爷们缩卵?!”他粗糙的手指几乎要嵌进王强的肉里。 王强被拽得一个趔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看山叔。 七人取水小队,在六人自愿与强拉硬拽的复杂气氛中,终于凑齐。 就在队伍即将出发之际,孟溯洄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队友,最后开口: “我们刚好七个人要去取水。”她的声音依旧清亮,带着一种抓住机会的果断,“鳄鱼池旁边那台检测装置,不是每次可以检测七人吗?不如我们取完水后,立刻就在那里使用一次。” 冉雅迅速接过话头,“趁着都在,先取水,之后再检测一下这组人里,有没有‘窥探者’。取水是第一目标,务必安静!完成后,立刻使用装置检测。” “我反对!”一个冰冷、斩钉截铁的声音骤然响起。 是沈悟。 她抱着手臂,眼神锐利如刀锋,毫不避讳地扫过包括王强在内的每一个队员,“取水后检测?万一我们组里真有内鬼,就意味着我们要在取水行动中,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随时可能捅刀子的‘同伴’!这风险太大!我要求取水前检测!先确定谁是‘自己人’,再行动!” 她的逻辑直指要害,充满了对潜在背叛者的不信任。 山叔眉头紧锁,似乎在权衡利弊,王强更是吓得一哆嗦,差点瘫软下去。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最终,根据七人投票,还是决定先测后取。 …… 带着更加沉重的任务和弥漫在队伍内部的不信任感,七人拿起简陋的长矛和水桶,在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朝着那片死亡沼泽边缘的水潭进发。 接近水潭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浑浊的水面下,几段布满疙瘩的灰褐色“枯木”漂浮着。 万幸,它们似乎都沉浸在深沉的睡眠中,纹丝不动,只有浑浊的气泡偶尔从鼻孔处冒出,证明它们是活物。 那台冰冷的金属检测装置,就静默地矗立在水潭边约十米外的一块稍高的硬地上,像一个等待审判的钢铁墓碑。 没有时间去恐惧鳄鱼是否会被惊醒了,决策已定。 山叔殿后,几乎是半拖半架着几乎瘫软的王强。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却漫长得如同穿越雷区。每一次脚掌落地,每一次粗重的呼吸,都仿佛在挑战沉睡巨兽的神经。 终于,七个人踉跄着、喘息着,全部踏上了那不足五平方米的金属平台。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鞋底传来。 没有时间列队,没有空间调整。七个人被迫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身体几乎紧挨着身体。 孟溯洄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沈悟紧绷的肌肉和山叔粗重的呼吸,也能闻到王强身上传来的浓重汗馊味和恐惧的气息。 空气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沈阳,等待她按下按钮。 沈悟深吸一口气,那只悬停的手,坚定地按了下去。 紧接着,一个冰冷无情的电子合成音,盖过了一切声响,响彻这片死亡之地: 【检测完毕。】 【检测组中……】 【存在窥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