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骨》 第932章 那年的结婚纪念日，俩人在D国过的。 贺山南问沈书砚给他准备的什么礼物。 沈书砚反问他：“难道我来了，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在贺山南无法反驳的时候，沈书砚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找出来给他。 看包装，就知道是手表了。 贺山南兴致缺缺。 沈书砚啧了一声，“你不是先前看中的么，我专门让人去买的。” 这些东西，贺山南自己也可以让人去买，总觉得花钱买来的东西，着实没有什么新意了。 沈书砚又说：“不要的话，我就拿回去退了吧。我可是攒了好久的钱买的，我自己赚的钱！” 沈书砚的工资，真的不算高。 贺山南将沈书砚手里那个盒子拿了过来，说：“攒好几年了吧。” “是呢，给儿子攒的娶老婆的钱。”沈书砚煞有其事。 贺山南则是说道：“他娶媳妇的钱自己去赚啊，哪有让你给他赚的道理？赚不到是他自己没用，就打一辈子光棍。” “录音了，给你儿子听。” 贺山南倒是丝毫不怕，反正贺予执往后指定是要通过他自己的努力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的。 他不可能什么都给贺予执准备好，那绝对会把儿子给养废。 嘴上说着没有什么新意的人，转头就将自己手腕上的腕表给摘了下来，将沈书砚送的这块百达翡丽星空，戴在了手上。 口嫌体正直。 沈书砚笑了笑，说道：“还有一样，但带在身上不方便，等你回去的时候就知道了。” “什么？”贺山南挑眉，“画？” 这个男人，对沈书砚的画有种执着。 或许是因为先前看到沈书砚的画册里面，全是他的画像，让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那是将汹涌的爱意全数推到他的面前，那几乎要将他淹没。 虽然那些画像不是以礼物的方式送给贺山南的，但随后沈书砚再送的其它礼物，都不及那些画像的十分之一。 沈书砚啊了一声，“这就猜到了？” “算你用心了。” “这块表不用心吗？”沈书砚想的是这可是花了好多钱买的。 要是早知道这样，不管什么节日送他一幅画就好了，那对她来说，可太容易了。 贺山南则是说：“你现在很少画我。” 沈书砚顺口就回：“因为在身边啊。” 因为在身边了，所以不需要通过画画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只要伸手，就能摸到有温度的他。 她的喜欢和爱意，也能直接告诉他。 她要这样说的话，贺山南接受了这个理由。 但贺山南还是提了要求，“每年，至少给我画一幅。” “好。” 沈书砚画过不少人像，但只有在画贺山南的时候，是倾注了全部的感情。 哪有艺术家不爱自己的缪斯啊。 …… 后来有次，贺山南在书房里找一份文件。 找了半天没找到，倒是在一个角落里面翻到几本看着有些陈旧的，但一看就不是他的东西的笔记本。 少女心的封面绝不是他能用的东西。 也不能是贺予执的，他有自己的书房。 贺山南翻开一看，熟悉又陌生的字迹让他认出这是沈书砚的东西。 而且，还是日记本。 有两本带了锁，手里的这本没有锁。 好奇心驱使贺山南翻看，但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所以在确定这几本的确是沈书砚的笔记本之后，贺山南将那本只翻开了扉页的日记本合上，重新放回了它们原本的位置上。 第933章 最后，贺山南也没找到那份文件，倒是助理发来消息说在办公室里找到了。 …… 晚上，贺山南靠在浴室门口，看在浴室洗手台前做晚间皮肤护理的沈书砚。 沈书砚从镜子里看到等着的贺山南，问了一句：“你也要敷面膜吗？” “我下午在书房里面找文件。” “嗯。”沈书砚听着，手也没停着，给脸上按摩促进精华的吸收。 而她，完全没想到日记本的事情。 贺山南说：“不问问我翻到了什么吗？” “翻到了你当初给某某某的情书吗？还是别人给你的？”沈书砚在吃瓜一线，“话说，你以前肯定收到很多情书吧，先前学校里面的人知道我是沈烨的堂妹，还想让我转交礼物和情书。” “你给谁写过情书吗？”贺山南问。 情书没写过，日记倒是写了很多。 沈书砚当然没告诉贺山南她以前写了很多很多关于他的日记，那会儿的沈书砚甚至都忘记了，先前搬家的时候将东西搬回了贺宅，她的那些日记本，也被她随手放在了书架角落。 沈书砚回：“没有哎，我要是暗恋你的时候还给别人写情书，真的很渣了。” 她想了想，问他：“你写过吗？” “你想问我有没有给程妍写吧？” “可不是我主动提程妍的。”沈书砚撇得干干净净，早前他们就说过了，不会再因为程妍或者周尤吵架。 贺山南说：“没有写过，我是收情书的那个好不好？” “是是是，贺总魅力无边，礼物和情书收到手软。” 贺山南觉得话题走偏了，本来是要说日记本的事情的。 他看沈书砚好像完全想不起来那几本日记本的事情，就觉得里面大概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便说道：“我在书房里看到你的日记本，你自己放好吧，要是回头被贺予执看到他妈妈以前写的日记……” “你看了？”沈书砚猛地扭头盯着贺山南。 看她这样紧张的模样，贺山南又觉得那里面绝对有秘密。 贺山南转身就往书房去。 沈书砚撕下面膜，连擦一下都顾不上，连忙去追贺山南。 如果说被看到画册里面贺山南那些没穿衣服的画像可以解释那还没来得及给他画衣服，要是让他看到日记里面的文字。 沈书砚觉得她现在要立马，跟他离婚，才能避免往后的尴尬！ 那种东西无异于三十岁的她回头去看QQ空间里面发的那些弱智状态。 黑历史！ 完全是黑历史！ 沈书砚追着贺山南一路到了书房，那个男人就已经熟练地从角落里面将那三本日记本抽了出来。 他说：“我下午的时候没看，但现在，我真的很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我可以给你看我跟庄拙言的聊天记录，但日记本绝对不行！” 沈书砚跟贺山南之间其实没有什么秘密。 有时候看到对方手机上猛然间进很多消息，也没有多好奇。 但她有时候会删除她跟庄拙言的聊天记录，贺山南先前也挺好奇她们两个女人的聊天记录为什么要删掉。 他偶尔就会问那么一句，她们俩聊什么。 沈书砚越是含糊其辞，他就越是好奇。 贺山南将手举高，是沈书砚跳起来都拿不到的程度。 他说：“看来比你跟庄拙言的聊天记录还要劲爆，我更好奇了。” “不，你不好奇。”沈书砚斩钉截铁，“真的，你别看！” 那里面，可是写了很多贺山南的坏话，越往前，坏话越多。 沈书砚觉得，先前应该把这些日记本烧毁的！ 贺山南挑眉，目光不由得往上，看了看手里的日记本。 如果没猜错，里面肯定写他了。 文字比画更直观地展现出她当时的心情，至少对于贺山南这样不懂艺术的人来说，文字更容易理解一些。 在贺山南思考的这几秒里，沈书砚一脚踩在他脚上。 贺山南吃痛，手臂没有刚才举得那么直，沈书砚跳起来就将笔记本夺了回来抱在怀里。 还煞有其事地说：“别看，看了会影响夫妻感情。” “要看下午的时候就看了。”贺山南啧了一声，“还那么使劲地踩我，你要谋杀亲夫？” “你真的没看？”沈书砚紧紧地抱着日记本，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贺山南。 这是他们俩领证以来，出现的第一次信任危机。 因为这三本日记本。 贺山南轻哼，“没看，你都上锁了，我看什么？” “还有一本没上锁呢。” “沈书砚，你不信任我。” 那就是没看。 沈书砚松了一口气，“真没什么，你别好奇了……我这个人里里外外都快被你看得干干净净了，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虽然贺山南还是好奇，但沈书砚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没有再问。 他就说：“那你藏好了，不要再被我看到第二次。” “我现在就去烧了。” 说完，沈书砚转身就跑出了书房，好像就是要去销毁“证据”。 贺山南这会儿没跟上去，等着让沈书砚将“证据”给销毁。 突然有点后悔下午的时候就没有偷看一下呢。 但要是偷看了，就不是他贺山南了，更不会晚上的时候还提醒她一声。 …… 沈书砚跑回主卧卫生间，还不忘将门反锁上。 瞬间就想拿起打火机将那些黑历史给烧掉。 太尴尬，太丢脸。 虽然已经不记得里面写了些什么，但总归是那些矫情造作的文字，多看一眼都能尴尬得扣出一套海边豪华大别墅的那种。 但是真点燃打火机的时候，沈书砚又迟疑了一下。 有点舍不得。 虽然都是黑历史，但那些都是她过去对他所有情感的证明。 沈书砚收起了打火机，决定将这几本日记本藏在一个贺山南找不到的地方。 打算等到往后七老八十了，记忆力不好了，再把这些拿出来。 看看以前她都是怎样喜欢这个男人的。 第934章 自从贺山南知道有日记本这个东西，时不时想起来就会问她里面写了什么。 没办法，太好奇了。 但沈书砚并不想告诉他，有时候甚至想把他的嘴巴给捂上。 或者回到前一天将那几个日记本给藏好了。 晚上，沈书砚护肤完从浴室出来，瞧见贺山南已经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靠在床头。 这人离谱，有时候就用一些小手段来逼问她。 给她弄得难受了，就还是哄骗。 沈书砚一度想跟他分房睡。 所以今天，沈书砚率先摇头，说道：“我明天早上有课，你不能！” 贺山南哼笑，“我又没说要做什么。” 她还不了解他吗？ 早早在床上等着，就是想要弄点什么。 沈书砚走到她那一侧上了床，还没躺好，就被人从后面捞到怀里。 沈书砚：“……” “不做什么，”贺山南在她耳边说，“你给我讲故事吧。” 这又是什么新鲜折腾她的玩意？ 沈书砚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就听到贺山南说：“就从你日记的第一篇开始讲。” 听到这里，沈书砚算是知道了他的计划了。 今天讲第一篇，明天讲第二篇，总能将日记全部都读给贺山南听。 没等沈书砚答应，贺山南又跟她商量道：“要不然这样，我给你讲我的，你跟我讲你的，这样就很公平。” 这叫公平？ 沈书砚顿了顿，“你也写日记吗？” “我可以现写。”贺山南大言不惭。 沈书砚：“……” 她觉得他就是在耍赖。 但贺山南好似没有给沈书砚拒绝的余地，他说：“五月十九号，天气阴。早上，我看到贺予执考了满分的试卷，还挺欣慰，给予了适当的表扬。心想，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我当年的水平，不愧是我跟沈书砚的儿子……” 沈书砚没有打断贺山南，而是听得仔细。 虽然是现编的，但的确是今天发生的事情。 贺山南抱着沈书砚在床上躺好，继续说道：“白天，在公司里处理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正每天的工作都是这样，枯燥又乏味。” 他说工作的时候，语气非常平淡。 但接下来说下班去接沈书砚的时候，语气又扬了起来。 贺山南说：“沈老师出息了，升职了。感觉再过几年就要当领导，就要成为我高攀不起的人了。” 沈书砚的确升职了，但也就是名头好听罢了。 真要算起来，贺山南那职位才是很多人奋斗一生都奋斗不来的。 不过听到贺山南夸奖，沈书砚脸上还是漾起了笑。 贺山南继续说着：“晚上啊，我就在想该怎么让沈老师心甘情愿地告诉我她日记里面关于我的片段，我苦思冥想，深思熟虑，辗转反侧，终于想到了一个有点霸道的主意。” 沈书砚笑了出来，“你也知道霸道啊。” “你要心甘情愿地告诉我，这就不叫霸道，叫等价交换。” “那我可没有答应你。”沈书砚转身背对着贺山南，不打算认账。 沈书砚想关灯睡觉了，结果就是被身后的人给拉了回来。 他仗着体型和力气的悬殊，轻易就能将沈书砚给扣到怀中。 说道：“结果，有些人打算耍赖，一点都不配合。所以我打算惩罚她一下，免得她不下次再不长记性。” 沈书砚被他紧紧地扣在怀中，还不知天高地厚地问了一句：“什么惩罚啊？” 贺山南说：“那就是不适合写在日记当中的惩罚了。” 就算用脚想都知道贺山南说的“惩罚”是什么了。 沈书砚想说明天要早起，真没有时间陪他这样闹下去。 结果话还没说出来，贺山南就开始在她痒痒肉上挠着。 这大概是比那件事更让沈书砚觉得折磨的一件事了。 沈书砚在床上四处逃窜，想要躲开贺山南的进攻。 但床就那么大的位置，贺山南又是存了心的，沈书砚很快就沦为“手下败将”。 整个人被贺山南禁锢在身下，扣着她的手腕把双臂摁在头顶，另只手放在她的腰上。 那架势是她要再拒绝，他就绝不手下留情。 沈书砚身上没有半点力气，闹的，笑的。 还要听他说：“还想耍赖啊？” “我说我说。”沈书砚到底是求饶了，“你别挠我了，真的很痒。” “你早应下来不就好了，至于遭这罪吗？” “我怎么知道你下手这么狠呢？” “狠啊？”贺山南倒是松开了沈书砚，但又没有完全松开，躺在她旁边，把人捞在怀里。 然后他亲了亲沈书砚的脸，“多狠啊？” 沈书砚就知道，他不会正经太久。 “睡了睡了，好累啊……” “嗯。” 这就算是答应了？ 沈书砚觉得他今天好像还挺配合的。 贺山南则是说道：“我想好了，以后你的一篇日记换一次。” “什么？” 沈书砚当下还没反应过来，但是细细琢磨一下就知道他说的一次是什么一次了。 在明白过来之后，沈书砚回贺山南：“我觉得是你先忍不住。” 贺山南轻哼，“试试看呗。” “你要是忍不住先提了要求，那以后就不能再提日记的事情。” “好。” “拉钩。” 虽然很幼稚，但贺山南还是跟沈书砚拉钩了。 这是一件他在三岁的时候，就不会跟贺水北玩的把戏。 却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跟沈书砚玩起了拉钩的游戏。 而事实证明，贺山南在某些事情上挺有自控力的。 哪怕沈书砚不经意间穿着清凉的睡衣，他好像也能坐怀不乱。 不过就是洗澡的时间更长一些罢了。 最先扛不住的，是沈书砚。 在他们约定好之后的半个月，沈书砚那天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晚上看到这人只穿了一条运动中裤从浴室出来，故意露出身上的腹肌。 这些天他应该在空余时间练过了，肌肉线条分明，又很紧实的感觉。 摸上去肯定很有质感。 沈书砚觉得这人在千方百计地勾引她。 那天晚上，沈书砚断断续续的，又没什么逻辑的，乱讲一通。 但他应该只记得一句话——贺山南是个大坏蛋。 第935章 贺山南大概是没想到，他想了好些天的日记，结果她一开口，他就是个坏蛋。 所以半个晚上，贺山南让沈书砚知道了什么叫做“坏蛋”。 而且还是在她几次示弱，求饶之后，他还没停下来。 然后还要跟她说一句：“我是坏蛋。”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坏蛋，坏蛋才不会考虑她的感受。 这种感觉和看到她相册里面他没穿衣服是不一样的感受。 至少，相册里面的他，有八块腹肌，身材好，长得也帅。 沈书砚最后问他：“那你，明天还要听吗？” 沈书砚希望他说不要。 男人在简单地思考之后，跟沈书砚说：“听，当然要听。” “……” 贺山南说：“让我听听，你在日记本里说了我多少坏话。” 沈书砚小声哔哔：“也不全是坏话……” “所以坏话还挺多的。” “你诈我！” 贺山南这会儿在沉思，半晌之后，问沈书砚：“我以前，真那么让人讨厌？” 到底得是多讨厌，才能让一个小姑娘在日记里面对他进行讨伐！ 沈书砚可不敢跟贺山南说真话，毕竟真话有时候的确让人觉得扎心。 她将被子拉高，含糊道：“睡觉吧睡觉吧……” 但这会儿贺山南的确在思考自己以前到底对沈书砚做了些什么。 想来，就是当着她的面，把她亲哥给揍了一顿。 随后就是对沈书砚爱答不理，有时候见面了说那么几句话，完全是因为沈烨跟他们说了那是堂妹。 沈烨不会特意提那么一句亲戚关系，无非就是让他们给他面子不要给沈书砚难堪。 否则，就算沈书砚是个姑娘，贺山南同样不会给她好脸色。 想到这里，贺山南觉得明天得去请沈烨吃顿饭。 要不然他跟沈书砚根本走不到现在。 想明白这些，贺山南也掀开被子，将沈书砚搂入怀中。 他想了想，问沈书砚：“那我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还是不是她日记本当中那样的印象。 “早就不是大坏蛋啦，”沈书砚说，“在我心里，你很好，是个好老公，好父亲。” 这话贺山南爱听。 随后，沈书砚又说：“继续努力，做全世界最好的老公和父亲。” 原来PUA这一招，不仅贺山南会用，沈书砚也会。 但他挺乐意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 贺予执家长会。 之前多数时候都是沈书砚去，她的时间相对灵活，可以请假。 这次碰巧了，他那天下午非常有空，就自觉领了这个任务。 贺山南跟他儿子前几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孩子小的时候，他没有参与。 等到他有一定记忆的时候，贺山南这个当父亲的才突然闯进他的生活，所以他对贺予执来说，是陌生的，甚至很多时候，贺予执都觉得，他舅舅沈书墨都比他这个亲爹要好。 虽然中间贺山南单独带了贺予执一年，但小家伙那会儿还觉得，是他这个当爹的故意要让他们的分开。 总之，父子俩之间是有一些小矛盾的。 贺予执平日里也更愿意跟沈书砚交流，更护着沈书砚。 这次家长会，也是先跟沈书砚说的，再由沈书砚转达给了贺山南这个信息。 所以贺予执在学校见到是父亲来开家长会，还挺意外的。 贺山南走到贺予执跟前，看他脸上尚未来得及收拾好的意外，甚至还想确定贺山南身后是否跟着沈书砚。 贺山南说：“别看了，就我一个，你妈不来。” “昂。”贺予执表情淡淡。 第936章 贺山南倒是觉得有意思了，“怎么，我来你还不高兴啊？难不成你在学校惹事儿了，怕我知道？” 贺山南的确比沈书砚要严格多了，对贺予执的要求很高。 或许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想他能比自己更优秀。 一直到这个时候，贺山南其实才明白父亲当时的想法。 贺予执摇摇头，“您快快去教室吧，别迟到了。” 贺山南笑着应下，又跟贺予执旁边那个小男孩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那小孩儿喊了声“叔叔好”，然后被贺予执拉着去体育馆。 开家长会，他们就去上体育课。 贺予执前桌跟他说：“贺予执，感觉你爸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是吗？”贺予执淡淡地问了一句。 “嗯，就像电视剧里面的商业精英一样，你爸做什么的啊？律师？医生？” “都不是，好像是管人的。” “大总管啊？” “嗯，有人叫他贺总。” 贺山南大概没想到，自己来开个家长会，就从贺氏集团执行总裁变成了大内总管。 前桌说：“你爸还挺帅的，你看我们班上同学的爸爸，不是秃头就是啤酒肚。” 贺予执本来还不愿意说他爸，但听到小伙伴这样夸奖他那个严厉的父亲，心里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贺予执笑了笑，说：“还行吧。” …… 贺山南的确是教室内很扎眼的人了。 或许是贺总的气场摆在那儿，哪怕是对他来说显得局促的桌椅，他也能坐出大班椅的气势来。 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贺予执这次考试的成绩。 嗯，还不错，每一门都是满分。 班级排名，第一。 年纪排名，第一。 班主任还特意将贺予执拎出来夸奖，稳居第一，而且小朋友品性很好，肯定是家庭教育得好。 还想让贺山南分享一想教育孩子的秘诀。 贺山南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环节。 但作为一个上市集团的总裁，说一些场面话还是信手拈来的。 只不过思来想去，贺山南就简短地说了两句。 “家庭和谐，孩子懂事。” “尊重理解，松弛有度。” 后来，贺予执从前桌那边得知他爹在家长会上的那几句“名言”，就说他爹虚伪。 当然，这话没敢当着他爹的面说。 就是后来贺山南给他安排的有的没的课程，他总是要在贺山南面前说一句“尊重理解，松弛有度”。 沈书砚会在旁边补一句：不愿去就不去吧，那我跟你爸去玩的时候，你就只能看着。 于是，沈书砚跟贺山南去骑马的时候，贺予执只能看着。 他们俩去攀岩的时候，他也只能看着。 他们俩去打羽毛球的时候，他还是只能看着…… 贺予执终于意识到，他妈跟他爸是同一战线的。 那年，贺水北再次怀孕生了个闺女。 不难看出，贺山南对妹妹妹夫家里的闺女，很是喜欢。 在外甥满月酒那天，就送了尚且在襁褓中的小外甥一顶镶满了钻石的皇冠。 要知道贺云驰跟贺屹楼出生的时候，他也就只送了一对平安锁。 这顶千万级别的皇冠，比小公主爷爷奶奶送的满月礼还要贵重。 小公主大抵也知道舅舅对她好，可喜欢被他抱着了，被他一逗就笑。 而且还不给来参加满月酒的其他亲戚抱，说人家娇贵着，他们这些大人身上都是从外面带来的细菌，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亲爹。 后来小公主在他怀里睡着了，贺山南才将她交还给了她父母。 有人瞧着贺山南那舍不得的样子，就开玩笑地让他跟沈书砚生一个呗。 那人说完，才惊觉有什么不对。 当年，沈书砚不能生孩子的消息，是被人发出去过的。 虽然后来被公关掉了，现在网上也没有这些消息，但这个圈子里的人差不多也是知道的。 那人一时嘴快把人家的痛处说了出来，心惊到连破产之后一系列的事情都想好了。 但经过岁月沉淀的贺山南并未因为这种事情就在这个场合内动怒。 他表情一如刚才，甚至眼里还有尚未褪去的笑意。 他淡声开口：“我跟我太太，有贺予执就够了。” 是有一个就够了，还是因为只能有一个，所以妥协了？ 那人不敢问，连连点头，附和道：“对，有一个就够了，现在教育孩子太难了。精力全部花在一个孩子身上都觉得不够，只有一个更没有什么夺产……” 贺山南笑了笑。 那人干脆选择闭嘴，越说越错，最后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赶紧溜到旁边去了。 等人走了，贺山南扭头看着似有心事的沈书砚。 迟疑片刻，还是问道：“听进去了？” “啊？”沈书砚回过神来。 跟他在一起久了，被宠着被爱着，所以有些情绪不需要深藏在心里，很自然地就表现在了脸上。 贺山南抬手放在沈书砚后颈，轻轻摩挲着，说道：“我们以前讨论过这个问题。” 沈书砚点头，“但是，我也挺喜欢闺女的。” 没等贺山南开口，沈书砚补充道：“人真的是贪心的动物，以前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想着，谈过恋爱就好了。谈了恋爱就想，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结婚了又想，一家三口要永远幸福。现在又想，要是儿女成对就好了。” 她顿了顿，“但是，没有遗憾哪能叫人生？” 听完沈书砚的话，贺山南说：“要是让贺予执知道你还想个女儿，他大概会吃醋。原来他已经不是妈妈唯一的宝贝了。” “他要是知道了的话，就是你告密。” 不是妈妈唯一的宝贝的贺予执这会儿与两个弟弟跟随着抱着贺听言要回房间去休息的沈烨，似乎都想抱抱妹妹，但沈烨不肯，让他们三个别捣乱。 看得出，家里人都很喜欢这个刚满月的小公主。 当时沈书砚就在想，这应该就是贺家下一个掌上明珠了。 众星捧月，璀璨夺目，王炸开局。 想象不出这样的人生，得多爽。 第937章 如果说贺予执先前的家长会，让贺山南当了一回“大内总管”，那接下来的三天两晚的亲子游让贺予执觉得他爹真的和别人的爹不一样。 贺山南本来没时间，但觉得这是难得的机会，就将手头上的事情加班加点地处理好，在出发前一天十二点才到家。 可算是留出来了三天的假期。 晚上回来的时候，沈书砚还没睡，等他。 跟他说：“学校那边也没要求父母同去，去一个也行的。你要是工作忙，不用挤时间。” 贺山南：“不忙，今天加班到这个点纯属是因为梁朝出了错，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样啊……” “嗯，回头扣他季度奖金。” 此时，累死累活加班刚刚到家，吃上妻子煮的面条的梁朝笑嘻嘻地跟妻子说等加完这三天班他的季度奖得比上个季度高很多。 妻子让他干脆住在公司好了。 沈书砚让贺山南赶紧去洗澡，然后好好休息，学校明天的安排是乘坐大巴赶去三个小时车程外的景点，然后爬山。 贺山南：“爬山？” 他忽然觉得这几天的加班加点有点不值当了。 “对，这次的活动采取积分制，三天下来积分第一的家庭，能获得暑期七日国外游。” 学校的意图在于培养孩子与父母之间的感情，学校那边的确煞费苦心。 贺山南想了想，说：“倒也不是缺那七日游的钱。” 次日，贺山南跟沈书砚穿着休闲服，但那一看就像是特意搭配过的情侣装。 贺予执则是穿着学校的夏季运动服，一身的少年气。 这样的一家三口出现在学校的时候，的确是最抢眼的三人。 先前贺山南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大家就知道那个考年级第一的小孩儿父亲是个挺有气质挺帅气的男人。 今儿跟他妻子一道来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才知道夫妻俩的颜值是这些家长中最能打的。 最主要的是，在其他家庭基本上都只来一个人的情况下，贺予执的父母竟然都来了。 真的是凤毛麟角。 甚至更有些，是家里的司机或者保姆，还有不知道什么关系的人来代替家长来参加。 贺山南跟沈书砚倒是没关注那么多，只将心思放在贺予执身上。 贺予执本来觉得让严肃的爸爸跟着一起来，整个游玩过程肯定会非常没劲。 毕竟这是一个凡事都想让他做到最好，拿第一的人。 但瞧着同学都向他投来了羡慕的眼神，小朋友的内心，还是挺满足的。 所以也就暂时忽略了父亲会是个扫兴的角色的设定。 出发去目的地，贺山南这种出行都要商务座头等舱的人，再不济就是专车的人，这会儿和其他家长挤在豪华大巴里。 多少显得有些局促。 只不过这位贺总并未表现出来什么，倒是颇有来都来了那就忍忍的想法。 路途挺长，贺予执跟同学坐在贺山南跟沈书砚前排。 沈书砚昨天晚上睡得晚，这会儿想补觉，结果左耳上的耳机，被旁边的人摘了下来。 沈书砚：“嗯？” “我也要听。”贺山南将蓝牙耳机塞进了他的左耳。 “你自己的呢？”沈书砚心道那样就会听到车内小朋友闹腾的声音。 这些小朋友可闹了，因为要出去玩，还是跟班上的同学，一个个的高兴坏了。 就连平日里一向话少的贺予执，这会儿都跟同学在前排有说不完的话。 第938章 贺山南理所当然地说：“我没有。” “那你别听了。” “你现在连耳机的一半都不愿意分给我了吗？” 沈书砚的确是挺佩服贺山南的，什么都要往爱不爱上面扯。 她能有什么办法，当然是将耳机的一半分给贺山南。 而后，贺山南又伸手托着沈书砚的脑袋，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虽然沈书砚有时候觉得贺山南有点烦，但她还是会十分配合他这种“招人烦”的细节。 因为在她“烦”他的时候，他也会非常配合。 彼时，他们旁边的家长递来零食。 这种旅行的路上，怎么少得了零食？ 贺山南看了眼已经在他肩上睡着的沈书砚，扭头对旁边家长摆摆手，口型说了谢谢。 那个家长的意图大概不在给零食上，在被拒绝了之后，小声问了一句：“贺予执爸爸，您看着有点眼熟，我肯定在哪儿见过你。上个月的经济论坛……” 贺山南客套点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虽然早知道会遇上这样的局面，但真的碰上了，又觉得有点烦。 如果他没有预料错的话，随后贺予执在学校里面会有一堆突然友好的朋友，拥护他。 不排除有真心想跟贺予执当朋友的，但肯定也有被父母要求的。 无法避免。 贺山南回过身，看着前排还跟同学聊天的贺予执，脸上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什么表情都表现在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贺山南想让他一直都这样无忧无虑下去，去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 但那个念头只在顷刻之间就被压了下去。 他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但最终，他得回来继承他的位置。 算了，贺山南想。 现在想这些事情好像太早了，先等他上完学再说。 总不能像他一样，连大学都没上吧？ 三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本次素质教育的目的地黑山谷。 贺山南捏了捏沈书砚的脸，把人喊起来。 得亏是车上还有其他人，要是只有他们俩，贺山南这会儿绝对是将她亲醒的。 沈书砚迷迷糊糊的，“到了吗？” “到了，先把行李放回房间，休息一下去吃中饭，下午在度假村的场地里进行趣味运动会，明天爬山。” 贺山南将爬山这个活动单独拎出来，好像只记得爬山这一项了。 沈书砚嗯了声，随后跟贺山南下车，分别领取了房卡之后回了房间。 山景家庭套房。 这会儿的沈书砚已经彻底清醒过来，面对群山环绕的度假村，身边有孩子，有丈夫。 这种心情，好像是就算赚十个亿都比不上的。 有时候沈书砚在想，到底是他们花时间陪贺予执成长，还是贺山南与贺予执陪她弥补少时的遗憾。 或许，都有。 下午的趣味运动会，贺予执家庭以巨大的优势暂时领先。 倒不是贺山南在追求第一上有多执着，而是对手家庭的实力都不行。 让那些三十岁多岁的中年人参加跑步，跳高，射箭……这些项目，的确有些为难他们。 而贺山南虽然工作忙，但每天清晨跟贺予执的锻炼都不会少。 那也算是促进父子之间感情的一个手段。 于是乎，贺予执更受同学们的羡慕了。 羡慕他父母都来参加亲子活动，又羡慕他父母在几乎所有的项目里面都能游刃有余，稳稳当当地成为最夺目的那组家庭。 第939章 贺予执的确得承认，他这个掌管着很多人的父亲，真的很厉害。 不仅厉害，对他的要求也很高。 而且这几年，他已经不再是母亲唯一的小宝贝，很多时候父亲在教育他的时候，母亲根本不会插手。 算了，贺予执想。 毕竟他爹早就让他认清一个事实——他爹才是他母亲唯一的宝贝。 私下里，贺山南没少跟贺予执强调这件事。 还让贺予执成熟点，等他长大了之后他运气好点，说不定能遇到那个把他当成唯一宝贝的人。 前提是，运气好点。 ……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他们出发黑山谷。 说是爬山，其实这个景区没有太多陡峭的山路需要走，就是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从山谷穿行。 徒步路线六公里，有缆车。 但乘坐缆车会从已有的积分中扣除五分，而徒步完成该项目的家庭可以加十分。 六公里对贺山南来说其实是轻而易举的，贺予执马马虎虎能走完。 而在今天早晨还没起床的时候，沈书砚就找了各种理由。 比如，没有休息好。 比如，今天温度太高。 又比如…… 总之就是一个不想来。 她虽然主张家庭活动的时候，成员没有特殊情况最好不要缺席，但在这件事上，她想双标一下。 毕竟之前考虑的是，贺山南要是不来，那些什么趣味运动会，她打算重在参与，有没有名次并不重要。 但如今他们家积分第一，她对第一也有了莫名的期待。 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不参加，反正规则上说一个家庭只要有两个人的成绩就行。 最后本着来都来了，要是不参加一下也许以后会留下遗憾，而且沈书砚还有点担心他们父子俩在路上会不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产生矛盾。 因为她要是不在，贺山南对贺予执的态度会更强势一些。 所以为了避免他们俩回来之后一个接一个跟她“告状”，沈书砚决定去充当这个“监督员”。 做足了准备——防晒喷雾、雨伞、紧急药包，矿泉水以及一些补充能量的零食，大部分放在贺山南的背包里。 贺予执双肩包里背了他自己的水和食物。 沈书砚轻装上阵，身上唯一的重物是手持电风扇。 在拍了合照，班主任交代了注意事项之后，就开始了今天的项目。 贺予执跟他同学走一块儿。 贺山南跟沈书砚说：“待会儿我们坐缆车吧。” “啊？”沈书砚以为自己听错了。 贺山南一本正经：“这天太热了，就算是山谷里，也凉快不到哪儿去。” 沈书砚盘算一下，有些为难地跟贺山南说：“但这个活动，不是意在教小朋友们坚持吗？现在半途而废，以后遇到难的事情也不会想着坚持。” 贺山南：“我们积分断层领先，就算今天我们扣了五分，别的家庭加上十分，也赶不上我们。明天的项目只要不出差错，估计也能领先。” 沈书砚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百转千回之后，沈书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有点道理。” 贺山南浅笑，“有些事儿的确没有必要坚持。” “那我们今天可以直接弃赛啊照你这么说？” “如果你非要抬杠的话。” “那我就要抬杠呢？” “行行行，我惹不起你。”贺山南求饶。 贺山南跟沈书砚聊了好一会儿，倒也不觉得这条路漫长。 贺予执后来也加入他们俩，人家小朋友都回去找父母了，加上贺予执脚程也快，能赶上他的，就是贺山南跟沈书砚。 这样一来，他们算是队伍里最前面的了。 中途有缆车，贺予执跟父母商量，“爸爸妈妈，我们坐缆车吧？” 贺山南问了一句：“走不动了啊？” “我还行，”贺予执淡定地说，“我就是觉得，我们积分在第一，坐了缆车就算扣五分，也应该还在第一。” 沈书砚心里头在惊叹，不愧是父子，连想法都差不多。 但贺山南没有那么快答应，而是问：“你怎么确定明天的项目，你一定能领先呢？如果明天没有领先，你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吗？” 贺予执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 “行，坐缆车吧。” “爸爸，你这么轻易就答应坐缆车，不会是因为你也不想让妈妈继续徒步吧？” 贺山南倒是没有否认，说：“小子，你能想到的事情你爸爸我，早就想到了。” 贺予执：“……” 那话怎么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贺予执心道自己还是太年轻。 后半程，他们坐的缆车。 贺山南给她递水，贺予执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 感觉她才是三个人当中最需要照顾的那一个。 行吧，沈书砚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们的照顾。 次日的项目，的确不出所料的，他们领先，最后以积分第一拿到了那个海外一家三口七日游的奖。 后来贺山南一想，这家私立学校是家里老太太名下的产业之一。 这七日游的钱，有种自己给自己出的感觉。 那次家庭日之后，贺山南成功在贺予执同学当中更出名了。 成为一个无所不能的“总管”，沈书砚就是那个很厉害漂亮又温柔的总管夫人。 但不管是厉害的总管，还是漂亮温柔的总管夫人，大家其实更羡慕的，是贺予执有一对愿意参加他任何活动的父母。 贺予执也是到很后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像他的爸爸妈妈这样参与孩子的成长。 他的爸爸妈妈，是最好的父母。 第940章 沈书砚有一年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被送到医院。 当时学校的人联系贺山南。 电话是打到贺山南助理手机上的，助理一开始还以为是电话诈骗，仔细的询问之下确定不是诈骗之后才跟上司说。 贺山南当时正在股东大会，听到沈书砚晕倒被送到医院之后，立刻从主席位上起来。 只说了句让沈烨主持会议，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烨当时坐在贺山南右手边的位置，正在摸鱼给老婆发消息，被忽然点名的他愣了一下。 然后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道貌岸然地开了面前的话筒。 一本正经地说：“刚才讲到哪儿了？” …… 贺山南的确很久没有开过开车了。 年少时飙车，不过那都是在国外不限速的公路上。 后来沈书砚出过车祸，他心里落下阴影，后来也就没有再开过快车。 等到心里头那些小毛病被治好之后，人已经到了追求稳定安全的时候，也就很少开快车。 这会儿，贺山南的黑色巴博斯G900在路上开出了旁人不敢靠近的速度，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医院停车场内。 根据梁朝跟他说的，沈书砚被送到了医院急症。 等他过去的时候，才知道沈书砚是阑尾炎，要做摘除手术。 见他这样大汗淋漓地奔跑过来，医生还安慰他说：“放心，阑尾炎手术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基本不会有生命危险，家属不用太担心。” 贺山南没说话，只是握着笔在手术单上签了名字。 明明过去那么多年签了很多次自己的名字，应该是非常丝滑地写出自己的名字。 但这次在手术单上写的这三个字，却是贺山南这么多年来写得最难看的名字。 他知道，阑尾炎是个已经很成熟的手术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 但他在开车来医院的时候，想的全是当年沈书砚车祸被送到医院里面来，那家医院里所有的医生当时都在手术室外面。 沈书砚全身的血在那次手术里面都被换过。 好不容易才保下了一条命。 而那时候，贺山南赶去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 而那时候的他，对沈书砚的感情复杂，但要说关心在意，绝对没有多少。 现在，贺山南算是懂得了当在乎的人在手术室里面，他作为家属，心里的煎熬。 哪怕，只是一个小手术。 但她会疼。 贺山南知道沈书砚怕疼，体检时的抽血都能疼得不行的那种，这要是手术结束了之后，她不得疼哭了？ 手术时间不长，结束之后沈书砚就被推到了单人病房里面。 过了几个小时，沈书砚是被疼醒的。 哼哼唧唧的，还想伸手去摸摸发疼的地方。 但是手刚抬起来，就被贺山南给握住，男人担心地问了一句：“醒了？哪儿不舒服？” 沈书砚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医院病房，而病床边上是贺山南。 她慢半拍地问贺山南，“我怎么……在医院啊，不是在学校上课吗？” “阑尾炎，已经做完手术了，你这会儿有没有哪儿不舒服？”贺山南伸手将沈书砚额前的碎发给拂到耳鬓边。 沈书砚蹙眉，“疼……疼死了……” 知道整个事情走向的沈书砚，这会儿只剩下疼了。 她一喊疼，贺山南就担心，“我叫医生过来。” “嗯……” 沈书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越来越娇贵了，以前的时候就算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挂号抽血，一声都不吭。 第941章 现在好像磕了碰了一下，都觉得快要疼死了。 仔细想想，不过是因为喊疼了之后，有人关心有人爱护。 以前将疼都咽了下去，因为就算喊了疼，也不会有人关心。 片刻后，住院部的主任医师们都被贺山南给叫了进来，说她觉得疼，能不想办法减轻她的疼痛。 医生说可以吃个止痛药，但刚刚做完手术，有点疼痛是正常的，如果真的痛到无法忍受的话，会安排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沈书砚觉得倒也没有痛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最后就是，给沈书砚开了止痛药。 贺山南当时大概还想说点什么让沈书砚最好立刻能减轻疼痛的办法，但想想多少是有点为难医生了，到底是没有说出那些降智的话。 跟医生说有问题的话会叫他们的。 随后，一众医生从病房离开。 沈书砚的疼，倒不是装的，是真的还挺疼的。 好在吃了止痛药之后，逐渐起了作用。 贺山南问她要不要喝水，或者想不想吃点东西，反正有什么事情，就要第一时间叫他。 沈书砚想喝水，他就去给沈书砚倒了温水过来，让她就着吸管喝。 事无巨细，比护工还护工。 贺山南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给她将被子提高，免得她受凉。 沈书砚想了想，跟贺山南说：“第一次被人这么照顾呢。” “那最好不要有第二次了。”贺山南声音里还带着点沙，估计是陪护了这么长时间，累的，“等你康复了之后，再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不是……才做了半年吗？” 每年都会安排体检，这次的体检是半年前做的。 贺山南说：“再做一次。” “好吧……”沈书砚撇撇嘴，“那你也要跟我一起做。” “行。”贺山南应下。 “那你别担心了，这不手术都做完了吗？”沈书砚扬了扬小手，示意贺山南过来牵着她。 看出来了，贺山南一直在担心着。 早知道刚才就不喊疼了，但真的有点疼。 贺山南是等到沈书砚醒过来了之后，那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捏了捏沈书砚的手，说：“休息吧，你刚刚做完手术，需要休息。我在这儿陪你。” 在很久之前，贺山南总觉得有些人，有些东西，丢了就丢了。 没能留在手里的，就不是最合适的。 换言之，他对得到与失去看得很淡。 但在沈书砚这件事上，他似乎又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执着。 一定要她好好地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期限的话，贺山南想要一辈子。 沈书砚住院这几天，贺山南差不多是将自己的办公地点改成了她的病房。 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想要什么他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情拿给她。 吃饭喂到嘴里，喝水插上吸管。 要不是医生说术后适当的行走有利于恢复，贺山南大概是连病床都不想让沈书砚下的。 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的很好。 尤其是都这些年了，贺山南对沈书砚倒是没有过懈怠。 沈书砚靠在床头看着在餐桌上认真办公的男人。 岁月几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增添了他身上越发成熟的味道，少了二十出头的那点毛躁，多了几分儒雅的气息在。 是吧，其实很难想象在贺山南身上会有儒雅的气息。 但西装革履，手持文件，目光平淡地落在手中的文件上，的确腾升出优雅气息来。 第942章 许是注意到沈书砚的目光，贺山南的注意力从文件上挪开，转头看向病床上的沈书砚。 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沈书砚摇摇头。 “还是想喝水？” 她还是摇头，不过开口说话了：“你这样寸步不离地照顾，累不累啊？这就是个小手术，没有多严重，明天就能出院了。” 贺山南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才跟沈书砚说：“挺累的，不仅要远程处理工作，还要时刻照顾你。讲道理，真的挺累的。” 沈书砚：“……” 也就客气一下，他还真就顺杆上爬了。 随即，沈书砚听到贺山南轻笑一声。 男人道：“我现在可得照顾好你，等以后老了你照顾我。我可不想你随便找个护工来忽悠我，我只接受你的贴身照顾。” 沈书砚抱着枕头，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端茶倒水喂饭什么的可以，洗澡上厕所这些，就算了。” “啊？”贺山南放下手里的文件，直接起身走到沈书砚病床这边来，“我这样还换不来你以后的贴身照顾啊？” “这种细致活，当然得让专业的人来做——哎，你不能动手，我现在是病患！” 说是动手，贺山南当然顾及着她身上的伤口，只把她的手腕摁在枕头上。 以为他要说什么“不爱了就别勉强”这些话，她已经对这话免疫。 但谁知道他说：“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不会有我坐在轮椅上你贴身照顾那一天。” “真要有那么一天，我还能不照顾啊？毕竟，我可比你年轻五岁！”沈书砚说，“我也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是吧？” 贺山南却只是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非常认真地告诉沈书砚：“我的确不希望有那么一天，倒不是觉得你不会照顾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照顾人很累，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做就行了。就算我大你五岁，等你七老八十了，我身体照样比你好。” 虽然这会儿氛围实在是轻松，但沈书砚倒是从贺山南话里感觉出了他的心意。 她内心翻涌，最后出口的是：“我身体哪儿不好了？” 贺山南：“如果你愿意每天早上跟我和贺予执一起锻炼，也许你能看到我坐轮椅的那天。” 虽然沈书砚现在不用每天一大早起来去美院，但她日常琐事还是挺多的，如果是在时间充足的清晨，她宁愿在床上多睡两个小时，也不愿意起床跟风雨无阻的父子俩晨练。 天气好的时候，那两人就去外面晨跑。 天气不好，就在家里的健身房里。 这是沈书砚参与不了的家庭活动。 她避开贺山南的眼神，含糊道：“平时运动量也不小啊……要是我哪个礼拜有氧运动量小，贺总就该想想这是不是你的问题了……” 贺山南轻哼，“你是半点不听劝啊沈书砚。” 她其实也想狡辩一下那个运动，它也算是运动。 还有什么研究表明，那个运动还能促进身心愉悦，减缓衰老…… 虽然这个研究可能是她自己胡诌出来的。 贺山南惩罚性地亲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松开她殷红的唇，“行，那以后保证你一周五次有氧运动，每次两个小时以上。” 沈书砚已经过了跟贺山南口嗨的年纪，因为在这件事上，他非常执着，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五次就五次，两个小时以上绝对就是两个小时以上，不会有半点水分。 沈书砚跟他商量：“三次吧，一个小时，你看如何？” 贺山南没说话。 沈书砚：“四次，一个半小时，不能再多了！” 虽然想想，这个频率也很要命。 但这会儿说好了，往后再耍赖就行了，这一招以前又不是没用过…… “录音了，你要是反悔，我就——” “就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停了我的信用卡？你可别忘了，你用的才是副卡，我直接把你的信用卡停了，也不给你发零花钱。” 贺山南对用钱这个，倒是没有太大的执念。 说道：“我出门一般不用自己花钱，自然有人买单。” “……”沈书砚哼了一声，“所以你以前也有我不知道的消费吗？比如去会所点几个姑娘，又或者……” “不要试图转移视线。” 被看破了…… 贺山南道：“如果做不到，那就一次都不会有，你应该会挺高兴的，嗯？” “……”沈书砚觉得贺山南这人，就离谱。 继他用这一招让日记本“失守”，现在又用这一招“逼她就范”。 简直无耻！卑鄙！ 沈书砚哼道：“你就只会用这招拿捏我！” “对于还能用这招拿捏你，也不丢脸。” “等你年纪大了，我就去找小帅哥……” 贺山南不以为意，“比我年轻的小帅哥，没有我有钱。比我有钱的男人，没有我长得帅身材好。” 真要这么说的话，也的确是。 沈书砚哼哼唧唧，“自恋。” “怎么，你难道不喜欢？” “不喜欢啦不喜欢啦！” “嗯？”贺山南将沈书砚压在病床上，“再说一遍？” 那严肃的眼神，沈书砚觉得她要敢说一句不喜欢，贺山南现在会不由分说不顾后果不分场合地把她办了。 沈书砚乖巧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说：“喜欢，我可喜欢你了！” 第943章 春节。 早些年贺家的春节过得并不热闹，通常只是家里人一起吃过饭，然后各回各家。 大家族的亲情，似乎总是比较淡薄，掺杂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也就少了家人之间的那种温情。 如今贺山南与贺水北各自成婚，又都有了孩子，四个小辈同聚一起，简直能把屋顶给掀翻了。 热闹程度不亚于开演唱会。 最先受不了的是贺铭川与妻子桑洛，给了压岁红包之后没多久，就到别处去找清静了。 外面在下雪，但贺铭川这两年身体不是很好，受不得凉，也就只能在屋子里面看看。 正在想什么的时候，妻子的手放在他手背上。 两人都没说话，但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 倒也是风风雨雨走过了这么多年，当年许下白头偕老的承诺，如今看起来，正在实现。 半晌，贺铭川跟妻子说：“今年冬天太冷了，” 桑女士哼笑一声，“知道冷还不穿秋裤。” “穿啦！你看！”说罢，贺铭川拉起裤脚，给妻子证明自己真的穿了秋裤，“我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然等我死了，不知道便宜哪个小老头。” 以前两人提这个话题的时候，桑洛会跟贺铭川开玩笑，说她要去找个年轻脾气好的小老头。 每次都把贺铭川气得不行。 但这次，桑洛说：“不找了，脾气再好的老头也没你对我好啊。” 贺铭川没有反驳，眼里多少是有些放心不下的神色。 说话间，小孙女贺听言跑了过来，撒娇道：“爷爷奶奶，哥哥他们在花园里打雪仗，你们一起去看吧！” 贺铭川连连摆手，“我可打不过你们。” “那就在客厅看吧，去吧去吧~”贺听言一撒娇，当爷爷奶奶的就招架不住。 从偏厅去了客厅，在客厅落地窗里看花园里打雪仗的几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最是年轻气盛风华正茂的时候。 大冬天的也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在只有薄薄一层的积雪里打雪仗。 倒也没有因为贺云驰跟贺屹楼是双胞胎，两人就合起伙来“攻击”贺予执。 三人混战，各自为战。 于是不出意外的，将雪球砸在了刚从家里过来的贺山南与沈书砚身上。 本来雪球快砸到沈书砚身上，被贺山南挡了那么一下。 “始作俑者”贺云驰挠挠头，满脸不好意思。 贺山南说：“你小子，今年的红包没有了。” “啊，舅！不要啊！”贺云驰就指着长辈给的红包买手办了。 贺山南：“叫祖宗都没用。” 说着，贺山南牵着沈书砚往别墅里走去。 离开前，还给贺予执递了眼色。 于是，贺云驰还沉浸在失去了舅舅舅妈给的大红包的沮丧情绪中，后颈就被塞进了一手雪。 贺予执：“啊——” 三人继续“混战”。 进了别墅，贺山南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再将脱下的外套挂在架子上，自然地帮沈书砚的外套，一并挂上。 沈书砚浅笑道：“你这人，刚刚还让予执收拾云驰，无不无聊。” 贺山南倒是不以为意，说：“砸到我没关系，万一砸到你了呢？那几个小子打雪仗也没个轻重的，你看听言都不跟他们一起玩。”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贺山南甚至还装了一下，“胳膊肯定淤青了。” “我看看？” “现在啊？”贺山南顿了顿，倒是露出了些许为难的神色。 几乎是片刻，沈书砚就知道这人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不由得瞪他一眼。 贺山南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倒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亲密的机会。 亲完，贺山南跟她说：“晚上给你看。” “不看。”沈书砚回了一句。 “不看也得看。”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进了客厅，给长辈拜年。 虽然这俩人都结婚还有孩子了，但长辈过年还给他们红包。 于是，沈书砚在过年这天，会收到长辈的红包，而且还是双份。 因为贺山南会把他的那份给沈书砚，并且还会得到一份来自丈夫的红包。 没过一会儿，贺水北跟沈烨姗姗来迟。 这俩人也逃不过在来的路上被雪球砸中。 最后是沈烨喊他们都回来，一个个的仗着年轻穿那么点在零下的温度里面闹腾。 进了客厅，还想将卫衣脱掉只穿里面的短袖。 这一冷一热的，怕是真的只有他们这样的小年轻才扛得住。 反正，客厅里面上了年纪的人是一点都扛不住了。 这几人一回到客厅，客厅里面的分贝又上升了许多。 贺屹楼问贺予执是不是翻年毕业是留在纽城继续读书还是回来，他说毕业了就回来。 贺山南顺口就接了一句，让他回来就到公司去上班，从基层开始做起。 贺予执说好。 看出来了，贺山南早就等这一天了，等有人来接替他的工作，这样他就轻松一点。 毕竟指望妹夫帮自己分担一点，简直就是做梦。 哪怕已经没有人说沈烨蓄谋篡位，他依旧对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太关心。 用沈烨的话来说就是已经习惯了安逸的生活，高强度的生活已经不适合他了，如果贺山南不怕将工作搞砸的话，倒是可以分项目给他。 看吧，恋爱脑靠不住。 晚上，他们在主宅吃了年夜饭，看了春晚。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又吃了汤圆。 每一年的年夜饭似乎都差不多，平平淡淡中蕴着温馨和幸福。 贺山南牵着沈书砚回他们自己家的时候，恰好天空中绽放出了烟花。 不知道是谁家在禁烟令下偷摸放的，不知道放完了之后会不会被抓起来行政拘留。 但确实好看，过年总是得放点烟花才算是应景。 贺山南捏了捏沈书砚的手心，跟她说：“砚砚，新年快乐。” 沈书砚想到很久很久之前，她跟贺山南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贺山南问她有什么新年愿望，她说希望他跟她说新年快乐。 那时候是他百般不情愿地妥协，如今，是心甘情愿。 沈书砚反握住贺山南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回他：“南哥也新年快乐，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烟花下，贺山南认真思考了一下，。 转头，凝视着沈书砚的眸，说：“沈书砚永远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