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太难?系统!给我简化!》 第1章 修仙界的牛马 青玄宗,杂役峰南区。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人死了,发现能修仙了。” “人世间更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人活了,发现自己修仙无望……” 粗布麻衣的江璃,正坐在一块灵田边上的自言自语,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 这是江璃来到这个名为玄黄大陆的世界第三天,直到现在,他才完全消化前身的记忆。 如今,江璃只想说一句,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起初,他对修仙一事,激情满满。 奈何前身拿到的牌实在太烂。 灵根有,金木水火土,样样俱全,奈何样样拉胯,他的每一种灵根,比发丝还细。 背景无,青玄宗杂役弟子,每日干的都是除草种地的活,主打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 进入宗门两年,修仙无望的前身,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竟选择了自我了断,而这也给了江璃李代桃僵的机会。 “原来修真界的年轻人也会绝望。” 看着自己脚边的锄头,江璃总会想起前世趴在电脑前绘制工程图的生活,忍不住感慨:“以前是牛马,现在是真牛马。” 啪! 一股巨力猛的从江璃身后传来,江璃的身形便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毫无征兆的在灵田中摔了个狗吃屎。 江璃挣扎着想要爬起,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令江璃只能在地里蜷缩着身子。 一只脚猛的踩在江璃的肩膀上,那巨大的力道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就你特么叫江璃是吧!” 嘴角溢出的鲜血,混合着黄土沾染的面庞,让江璃的模样看起来愈发的狼狈,他终于看清了是谁偷袭他——周墨!月白长袍,腰间上的象征着内门弟子的腰牌纂刻着“剑堂”二字,是那样的显眼。 “周师兄,师弟我是做了什么,惹得你如此生气。” 尽管心中愤怒,江璃的脸上却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脸。 原因无他,这小子不仅是内门弟子,更是宗门大长老,剑堂堂主的儿子。 妥妥的仙二代。 更重要的一点,在这谁拳头大就是真理的修真界,一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江璃可不觉得自己还能再穿越一次。 “呵,忘了?老子帮你想想!今天早上!山路上!”说话间,周墨恶狠狠的骂道。 一瞬间,江璃的心整个提了起来! 坏了!遇上小肚鸡肠的仙二代了! 今早,江璃前去挑水,由于脑袋还在接受前身的记忆,有些浑浑噩噩,一不小心,被石子绊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就弄泼了一些水。 好巧不巧的,恰好淋湿了周墨的衣角。 当然,只是一点,并没有太多。 当时的江璃马上道歉了,可这周墨似乎着急去办什么事,冷哼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璃本以为事情过了,不曾想人家来秋后算账了。 “周师兄,我给你道歉,今早上,是我的疏忽。” “疏忽!内门弟子的月白长袍是修士的脸面!你无故弄湿我的衣服,等同于打我的脸!一句疏忽就想了事!” 周围不少杂役弟子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没人敢上前说话。周墨的嚣张跋扈,整个青玄宗上下,谁不知道,谁敢上前触这个眉头。 此刻,江璃心里也清楚,这小子就是来找麻烦的,再服软也不顶用了。 眼眸中顿时闪过一抹寒意,但被他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强忍着肩膀上的疼痛,江璃嘴角扯动着:“周师兄教训的是,要不你我去给你买两斤橘子?” 周墨顿时气笑了,踩着江璃的脚更用力了几分,甚至动用了灵力,仿佛要将江璃的肩膀踩碎。 “橘子?老子缺你那两斤橘子!” 黄豆大小的冷汗从江璃的额头上渗出,但他依旧没有叫疼。 “依宗门规矩,无故重伤宗门弟子者,杖八十,罚一年月俸。” 周墨本就不悦的脸上,更加的冷了下来。多少年了,这还是遇到第一个敢这么挑衅他的家伙。 “规矩?老子告诉你!在青玄宗!老子就是规矩!” 说话间,一道火球出现在他的手中,炽热的高温,将空气扭曲。 显然,已经动了杀心。 江璃依旧冷笑:“无故打杀同门者,废除修为,处极刑。” 周墨气得浑身发抖,面目狰狞,一个杂役弟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身旁的一名同伴赶紧拉住了他:“周师兄,冷静,这里这么多人,你要是冲动了,刑堂的人可就有借口对咱们剑堂发难了。” 周墨的脚上依旧用力,但手上的那团火球却渐渐消失。 江璃悬着的心可算放了下来。 还好,赌对了。 即便是仙二代,大庭广众之下,搬出了门规,也不敢直接违背。 周墨望着江璃,缓缓收脚,眼眸中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无尽的蔑视,让江璃很不爽。 “你很懂门规?呵,我现在不收拾你,等到一个月后的杂役大比……”说话间,他抬眼扫视了周围一圈的杂役。 “你也别想着不参加,我会“关照”你的!”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江璃:“我给你个机会,一个月内收拾东西滚下山,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江璃望着他转身离去,白衣飘飘的潇洒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血沫。 “儿子打爸爸,呸。” 他揉了揉那快要碎掉的肩膀,又把嘴角的血液擦去,眼神中满是寒意。 “妈的,投胎也是一种本事。老子咋就没穿仙二代身上。” 他很想厉声大喊一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但转念一想,自己这具身体已经二十岁了,早过了少年的年纪。 而且人命如草芥,这是他在修真界学到的第一课。 “真特么想把他那高高在上的脸,摁在地上摩擦!看看修士的脸是不是比凡人要更厚。” 一股灼热的触感自胸口处传来,江璃下意识的拉开衣襟,从脖颈处摸出了一块白中带翠,形似龟甲的玉佩。 玉佩上传来一阵灼热,掌心中残留的血渍,正肉眼可见的渗入玉佩当中。 不多时,那润白中带着翡绿的龟甲玉佩中,便多了一抹如同蛟龙般诡异的殷红色。 而江璃的脸上,短暂失神后,旋即赶紧将玉佩藏进衣襟中,脸上是难掩的喜色。 “一个月内滚下山?” “老子不但不滚!老子还要一步一步往上爬!一步一步爬到最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青年穷!” “老子早晚要把你摁在地上摩擦!” 第2章 神机百锻 入夜时分,劳碌了一天的江璃,正坐在床上,龇牙咧嘴的给受伤的肩膀上跌打酒。 宗门内不是没有好的疗伤药,只是,那不是一个普通杂役弟子能接触到的。 江璃从床边摸出一本已经泛起毛边的书籍,书封上有着工工整整的三个字《青玄功》。这是青玄宗的入门功法,每一个入门弟子人手一本。 只是,杂役弟子平日里没人教导,只能自己瞎琢磨,因此绝大多数人,就像江璃一样,入门许久,始终不得要领。 当然,若是能自行领悟,修至炼气五层,便有了直接进外门的资格,再不用参加什么所谓的杂役大比。 江璃盘腿坐在床上,手握胸前的龟甲玉佩喃喃道:“这玉佩是前身前段时间在附近的黑石城中偶然获得,不曾想是个好东西。” 心念一动,江璃便遁入了一处玄之又玄的空间内。 这里不黑不白,不红不绿,仿佛失去了世间一切色彩。 而他的面前,则出现了一块巨大的龟甲纹路,这些纹路由金色的流光构成,让江璃有一种仿佛置身于梦幻的错觉。 当江璃将目光望向龟甲时,这些流光飞速流转,形成了一串竖向字符。 【大道至简,万象繁复其表,真意不过二三。得此二三者可驭万象,成败之分,尽在于斯。此器曰神机百锻,化繁为简,摄其精要,以驭万物。】 【道纹:0】 “看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是能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怎么用……” 凝视许久,江璃仿佛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眼前一亮,仿佛有了想法。 “管它那么多,先试了再说。” 眼睛缓缓睁开,江璃便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青玄功》,心无旁骛的翻了起来。 “灵根若缠藤,吸露换新津,气若春蚕食桑,缓缓啮断茎……” 看着这似是而非的文字,江璃只觉得头大,自己的悟性,似乎比起前身也强不到哪去。 记忆里,入门两年,前身时常抱着这本书翻阅,奈何始终不得寸进。 一些入门较早的师兄,曾经告诉江璃,像他这样的伪灵根,若是没有外力的干预,能在五年内,迈入炼气一层,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江璃耐着性子,逐字逐句细细研读,不断的尝试修炼,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一行金色的文字,笔走龙蛇的出现在江璃面前。 【凡级八品功法:《青玄功》(残缺),是否对其进行简化?】 【简化所需材料:下品灵石一块。其他:无。】 江璃的脸上闪过一抹喜悦,有用! 但当目光扫过眼前的文字时,眉头还是忍不住微微皱起:“残缺的《青玄功》,想来是杂役弟子地位太低,不配拿到完整的《青玄功》吧……” “要想拿到好东西,还是得往上爬呀……” 他的目光又瞥向了所需材料,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下品灵石,下品灵石,我上哪整?” 一道记忆缓缓浮出,江璃发愁的脸上有了笑容。 他麻溜的钻下床底,撬开墙边的一块砖头中,摸出一个小木盒。 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两块尾指大小的下品灵石。 “前身对我真好,还给我留了份遗产。” 记忆里,这是原主身为杂役弟子,几个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积蓄,目的是买一颗聚气丸,让自己早日能够感受到灵气的存在。 不曾想,最后却便宜了江璃。 一切准备妥当后,望着眼前的流光大字,江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决,旋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紧接着,令江璃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手里的一颗灵石,凭空消失。 《青玄功》上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一般,竟开始自己跳动,摇摆,相互嬉戏,不断融合。 在这个过程中,水墨的文字竟开始渐渐泛起了金光。最后,宛若一条游龙,顺着江璃的掌心便钻入了他的体内。 一股轻微的灼烧感出现在江璃的心头,旋即很快消失。 江璃急忙扯开胸膛一看,一条不足一寸,由他完全看不懂的文字组成的纹路出现在了胸膛上。 【凡级八品功法《青玄功》简化成功:吃草。】 流动的金色文字出现在江璃的眼前,然后缓慢消失。 《青玄功》还是那本《青玄功》,不曾变化,唯独手中的灵石失去了踪迹。 尽管没有任何提示,江璃却莫名的确信,有关神机百锻的一切,绝不会有人能看到。 仿佛,他与神机百锻之间,天生有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吃草?把我当牛马整呢?” 江璃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秉持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还是决定试试。 旋即走出门,随手拔了一根青草塞进嘴里。 毕竟是在青玄山上,青草倒是随处可见。 青涩的口感伴随着唾沫被咀嚼,不算难吃,但也好吃不到哪里去。 江璃下意识的又瞥了一眼那意识空间内玄之又玄的龟甲。 似乎是明白他的想法,上方的文字一阵蠕动后随之改变。 功法:《青玄功》(残缺,未入门):1% 道纹:1 龟甲上的文字,让江璃感到有些兴奋。 他隐约能猜到,当进度跑到100%时,他的《青玄功》便入门了。而那也将会是他感受到灵气之时! 他毫不犹豫的继续拔起了草,一根又一根的吃进了嘴里。 片刻后,进度条便突破到了100%,旋即再度归零。而龟甲上的字眼再次发生了改变。 【功法:《青玄功》(残缺,入门):0%】 而随着字眼的改变,当初那些只能理解,却无法掌握的晦涩文字,正飞速融入他的认知中。 他迫不及待的盘腿坐下,再一次按照认知,感受着周围的灵力。 起初,还是像过去一样,由于《青玄功》生涩,他什么也没感受到。 但很快,随着他不断运转《青玄功》,他的身体也在飞速适应《青玄功》,他仿佛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中,有着一粒又一粒比沙子还小的斑点。 江璃试图牵引着这些小颗粒,它们却如同泥鳅一般,一触就溜走。 但江璃并不放弃,因为这些“泥鳅”,偶尔也有几个笨的,他只需略微勾手,这些小颗粒便被他引入体内。 他的体内开始产生一种酥麻感,好似蚂蚁爬行感,全身毛孔如针刺,皮肤渗出一丝丝黑色杂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片刻后,江璃的体内便多了一股灵力。伴随着他的心意,随时流转到身体的每一处。 “引气入体,便是练气一层的标志!我成了!我成了!我也能修仙了!” “这玩意真特么好用!人家为了参悟功法,可能一辈子都要不停的练习,琢磨,而我,只需要将其简化后!形成最简单的步骤,不断重复,便能领悟功法,然后通过几遍实践,让身体飞速适应这门功法。” “再没有比这更快乐的事情了!” “不过那个道纹是用来干嘛的?” 江璃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放下思考,正当他打算继续吃草时,一道如同公鸭嗓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姓江的,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跑外面干嘛?” 江璃的瞬间拧成了一团,来者不善! 第3章 洗剑池 昏暗的青石路上,一道有些臃肿的身影出现在远处,渐渐走近。 月光下,那巴掌大的脸庞挂着一只巨大的驼峰鼻,极不协调。尤其是嘴角那颗痦子,透露着极度利己特质——刘云,杂役总管事。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这干嘛?”说着,他眉头皱了起来,一脸嫌弃的看着江璃的嘴角——那里,是咀嚼完青草后不小心流下的草汁。 “肚子饿得睡不着。”江璃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 对于眼前这家伙,江璃实在没什么好态度,原身的记忆中,没少被他敲诈,否则也不会几个月下来,只攒下了一块下品灵石。 “饿了就吃草?你这家伙倒还真是天生的牛马。” 江璃:“……” “江璃,明天开始,你不用管灵田了,去东区的洗剑池报到吧。可别说我不关照你,去那边以后,待遇可比种地好多了。” 洗剑池的待遇确实比种植灵田高,一个月两块下品灵石,但江璃的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原因有二:其一,真正能发到手的有多少?其二,洗剑池根本不是他一个刚刚迈入炼气一层的家伙能去的。 洗剑池位于杂役峰东区,青玄宗炼制灵剑所需的沉金便是出自那里,但青玄宗上下都有一个认知,但凡没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去那里便是自杀。 无他,那里不但出沉金,还会出剑煞。 只有炼气三层,才能做到将体内灵力分布在全身,抵御池中剑煞对身体的摧残。 “刘管事,不知我何时得罪过你?”江璃直接把话挑明了。 刘云愣了愣,在他印象里,以往的江璃都是随意他拿捏,哪怕一个月贪了他半块灵石,也不曾过问一句。 这小子性子变了? 刘云轻蔑一笑,蝼蚁变了性子又怎样?难道能改变被捻死的命运吗? “想活命,早下山。否则,你甚至等不到一个月后的杂役大比。” 话罢,他转身离去,一路上哼着小曲,仿佛刚刚只是说了一句无足轻重的话语。 而江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愈发的阴鸷。 不用想也知道,和周墨少不了关系。即便没有关系,也是这狗日的刘云,在借着踩自己来讨好周墨。 “不过是弄湿了他的法袍,他便要弄死我,这修真界,还真是弱小是原罪呀……” 江璃无声的呢喃道。 至于下山,他压根不考虑。 以周墨睚眦必报的性子,倘若自己前脚退出青玄宗,后脚就会死在某个山沟沟里。 这身青玄宗杂役弟子的皮,只要小心点,在宗门里总能苟活着。 而且,只要自己成为外门弟子,他便不能再如此将自己肆意拿捏。 “等着吧,只要弄不死我,早晚老子要弄死你……嗝。” 吃多了青草,江璃忍不住打了一个嗝,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不适,继续吃着青草。 翌日,杂役峰东区。 江璃正跟着一个三角眼的身后,一路沿着山路前行。三角眼似乎没有搭理江璃的意思,自顾自的走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璃就这么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的从怀里摸出一根青草放到嘴里砸吧。 他的眼前,金色的字眼在不断流转。 【功法:《青玄功》(残缺,熟练):45%】 不多时,江璃便跟着三角眼来到了一处山洞中。 沿着曲折的洞穴一直深入,头上昏暗的萤石照亮着前行的路,江璃只觉得洞内的有些冷,呼啸而出的气流,仿佛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江璃敏锐的注意到,在这山洞四周,随意丢弃着无数破碎,早已锈蚀的法宝,四周的墙壁上,还刻画着许多如同符箓般的阵法。 很快,一个巨大的水池出现在江璃的眼前,数十块萤石安置在四周的岩壁上,将整个水池照亮。 水池中,数十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或蹲在水池边上,或蹚入水中,但无一例外的,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特制的盘子与水桶,如同淘金般,在池中不断舀水后倒下,偶尔似乎找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倒入桶中。 三角眼招了招手,一个年纪有些大,两鬓斑白,精瘦但不失健壮的男人,旋即从池中跑了过来。 “陈管事,您找我?” 陈赫眼高于顶的瞥了眼汉子:“赵玉,这是新来的,叫江璃。你待会和他讲一下咱们这里的规矩和要求。” 他又看向江璃,此刻,江璃的嘴角还嚼着一根青草,三角眼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一把揪断江璃嘴里的半根草。 “上级说话要好好听。” 接着他心念一动,从腰间的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口袋中摸出一个盆子,一口木桶:“每七天必须收够三钱沉金。” 话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洗剑池。 江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一声不吭的从怀里又摸出了一根青草,继续嚼着。 这陈赫虽然话少了点,但还好不像没为难自己,倒还是个正直的人。 “江璃,你是得罪了人了吧?”赵玉低沉的声音响起。 江璃一挑眉:“嗯,得罪了内门弟子,赵师兄,你怎么知道?” 赵玉无奈的摇了摇头:“来这的,十有八九都是得罪了人。”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而且,我们正常的标准是每个人七天搜集一钱半的沉金,你的标准翻了一倍。” 闻言,江璃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 妈的,陈赫这狗东西,阴险狡诈的玩意,八成又是为了讨好周墨而折腾自己。 看着江璃那吃瘪的模样,赵玉哈哈大笑,随即小声嘀咕道:“陈赫这狗日的,就是喜欢玩阴的,你平时得留个心眼。” 江璃点点头,旋即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赵师兄在这呆了几年了?” 赵玉不答反问:“你猜猜我今年多大。” 江璃望着眼前的赵玉,精瘦的身子,两鬓斑白,黢黑的皮肤上,是如同沟壑般的皱纹,俨然一副四五十岁的模样:“五十多?” 赵玉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今年只有28……” 江璃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看模样足以当他父亲,结果年纪只比自己大个八岁的男人。 似乎是怕江璃不相信,赵玉又补充道:“我十九岁那年,不小心得罪了外事堂堂主林鹰,接着便以左脚先进门缘由被罚到这里。” “呆了九年,就成这副鬼样子了。” 江璃有些不解:“赵师兄,你就没想过离开宗门吗?” 赵玉摇摇头:“那时候年轻,一心只想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所以就一直忍着,觉得自己早晚能摆脱这个环境。” “谁曾想,天赋不行,修了九年,到现在也只是练气三层的修为。” “如今却想要离开宗门也不行了……” 江璃更疑惑了:“为啥还不能离开宗门了?” 赵玉脸上的苦涩更多了三分:“以前修为不够导致剑煞入体,每年都会疼个十次八次,每一次疼都必须用宗门的锻髓丹缓解。我要是离开这,光是疼都能疼死,只能希望自己能早日突破至练气五层,进入外门,再寻找根治的办法。” “你师兄我呀,还在用力的活着……” 看着赵玉那早衰的模样,江璃不免有些为自己担忧,心中对周墨,刘云等人更为仇恨的同时,更是暗暗下定决心。 必须尽早离开这鬼地方,在那之前,还得尽快突破至炼气三层! 赵玉拍了拍江璃的肩膀:“走吧,我教你怎么搜集沉金。你可千万别被陈赫抓到把柄,不然的话,挨饿是轻的,鞭刑可不好受。” 第4章 莽牛开山劲 二人来到洗剑池旁,赵玉便做起了示范。 “这盆子算是一个不算灵器的灵器,叫“池底捞”,专门用来搜集沉金的。” “这洞中有剑煞,尤其是池水中,因此,当你的身子接触至池水时,一定要有意识的催动灵力至接触部位。” 整个过程,在江璃看来,与淘金差不了多少。 唯一的区别便是要将灵力灌入手中盆中,一圈圈的将池水晃出,在这个过程中,有机会析出一点点闪烁着金中带蓝的液体,旋即倒入盆中。 当然,大多数时候,盆中都是一无所获。 根据江璃的观察,赵玉总的搜集了十次,只有一次有收获。 “池边上能搜集到沉金的概率比较小,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和我们一样,到池中心去,那里能搜集沉金的机会会大很多。” “来,你试试。” 说着,他将池底捞递给了江璃,江璃学着他的模样,将盆子探入水中。 只在那刹那间,江璃便感到双手一阵刺痛,他赶紧催动体内那为数不多的灵力至双手,方才觉得好一些。 前面的步骤都还好,但当江璃试图将池水有规律的晃出时,江璃却感到有些艰难。 别看只有一小盆水,在灌入灵力后,江璃竟难以把握其重心,导致无法像赵玉那样,将池水均匀的晃出。 赵玉皱着眉头:“江师弟,你如今修为几何?不会是练气一层吧?” 江璃无奈的点了点头。 赵玉闻言,旋即快步离去,不一会儿,便又笑着抱着一本书籍回来。 “江师弟,这洗剑池中沉金与剑煞共生,且剑煞暴虐,修为越高才能越轻松将沉金析出。” “以你的修为,如今最好不要下水,就在这池边上干活便可。但此地剑煞弥漫,即便你不下水,因你修为太低,空气中的微量剑煞在日积月累中,还是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 “这本凡级九品功法《莽牛开山劲》是六年前,一个与我交好的师兄下山前给我的,算不上什么好的功法,但能强身健体,一定程度上缓解剑煞对身体的伤害。” 江璃接过功法,有些皱巴巴的边缘证明这些年,赵玉没少翻阅。 “赵师兄,我们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何对我如此好?还要赠予我功法。” 凡级九品功法不值钱,但也不是随便一个杂役弟子能拥有的。 赵玉淡然一笑:“这可不是给你,是借你。记住怎么练了之后,你得还我。” 顿了顿,他又笑道:“至于为什么对你好,其实每个刚来这里的师弟,只要我不讨厌,都会建议他们练练这《莽牛开山劲》。权当结个善缘,只盼他们来日一朝得道,我也能鸡犬升天。” “师兄我还盼着你早日离开这里,然后提携师兄一把。” 江璃愣了愣,旋即笑道:“苟富贵,无相忘。” 赵玉拍了拍江璃的肩膀:“你还年轻,师兄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 “抓紧时间干活吧。” 话罢,赵玉便纵身一跃,又跳进了池中,回到了他最开始的位置,继续收集着沉金。 而江璃也开始了他在洗剑池的艰辛工作。 只是,不同于其他人专注于收集沉金,江璃总是时不时的从怀里摸出一根青草,一边寻找沉金,一边嚼着青草。 “这草吃多了,还真有点反胃,要是有点辣椒酱或者蜂蜜,应该会好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便已是傍晚时分。 江璃抱着盆与桶,桶里还有他刚刚割的一些青草。回到狭小,破烂,有些发臭,还有些漏风的小木屋,这便是他在洗剑池附近的住处。 “虽然破了点,但好在是自己一个人住,只要小心点,倒也不用担心神机百锻的秘密会暴露。”江璃捂着鼻子,门窗大开,试图将房内的腐臭味吹散。 一屁股坐在床上,江璃望着眼前的盆与桶,一边嚼着青草,一边嘟囔道:“收了一天,也才收到不足一分的沉金,尽管后来越来越熟练,效率也提了上来,但要想七天内收集够三钱的沉金,恐怕得加班才行……” 洗剑池的工作既简单又不简单,简单是因为这里没有固定的上工,落作时间,随杂役弟子自行安排。 不简单是因为七日内必须收集够规定的沉金,否则便要受罚,轻则挨饿,重则鞭刑。 江璃自然不想受罚。 “这该死的弹性工作制……妈的,老子都穿越了,怎么还要被工作压迫!” 江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继续嚼着青草。 身体的疲惫,让他此刻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愿去想,江璃就这么一根又一根的咀嚼着青草。 突然,江璃仿佛感知到了什么,赶紧跳起,将门窗关紧,随即心念一动,金色的龟甲旋即出现在眼前。 在江璃又吃了几根青草后,上方的进度条便突破到了100%,旋即再度归零。而龟甲上的字眼再次发生了改变 【功法:《青玄功》(残缺,熟练):0%】 只在刹那间,无数新的感悟如同醍醐灌顶般流入江璃的脑海中,而江璃也在同一时间,如同之前一样,开始运作起了《青玄功》。 空气中弥漫着的灵力,在江璃有意识的牵引下,如同轻风吹拂般徐徐流向江璃。 然而,江璃就好像个漏洞的水桶,只能留下些许,但江璃始终沉浸在这状态中,不断汲取着空气中的灵力。 良久,一直到半夜三更时分,江璃才缓缓睁开眼。 然而,江璃的眼眸中却有些疑惑:“怎么回事?体内的灵力更多了,运转也更为轻松,但我的境界并未突破到炼气二层……” 思来想去好一会儿,江璃始终得不到答案,无奈只能暂时放下。 “算了,左右睡不着,不如研究下赵师兄给我的《莽牛开山劲》。” 念及于此,江璃从怀中摸出了这本功法开始研读。 “寻常资质者,刻苦修炼,三月可入门,一年可熟练,三年小成……气沉丹田,力贯四肢…” “看样子,是本再寻常不过的炼体功法,也难怪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剑煞对身体的伤害。” 熟悉的龟甲上,再度浮现出金光流动的字眼,江璃的心又一次激动了起来。 【凡级九品功法:《莽牛开山劲》,是否对其进行简化?】 【简化所需材料:下品灵石半块。其他:无。】 第5章 炼气二层 江璃毫不犹豫的摸出仅剩下的一块下品灵石,随即选择了简化。 很快,金色的字眼不断流动,形成了新的文字,而江璃手中的下品灵石,也小了两圈。 【凡级九品功法《莽牛开山劲》简化成功:牛哞。】 【道纹:2】 看着简化结果,江璃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先是吃草,现在又让我学牛叫,这特么是真把老子当牛马整呢……” 但当江璃的目光往下看时,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这道纹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平静,金色的龟甲上没有任何变化。 又接连的尝试了几次,龟甲仍没有任何反应,江璃只能暂时放弃。 “应该是有用的,只是我还没找到触发它的方式,看来只能以后再说了。” “至于现在,也该练习《莽牛开山劲》了。” “哞……别人不会把我当神经病吧。” 一股莫名的羞耻感,涌上江璃心头,尤其是当他一想到为了练功,白天还得学牛哞,这股羞耻感便更浓了。 【功法:《莽牛开山劲》(未入门):1%】 “哞……别想那么多,我没那么多观众,我得尽快提升实力才行!” 望着不断变化的进度,江璃只能不断安慰自己。 “哞~哞~哞~” 似乎是学牛叫学多了,江璃心中的羞耻感越来越低,时不时的,他还要往嘴里塞几根青草,一边咀嚼,一边牛哞。 【功法:《青玄功》(残缺,熟练):2%】 【功法:《莽牛开山劲》(未入门):35%】 看着不断跳转的进度,这种付出就有收获的感觉,江璃心中的羞耻感彻底消失,他甚至还在想些离谱的问题。 我这又吃草,又学牛叫的修仙路,以后有没有一种可能,修成牛魔王…… emmmm,要是这样的话,我也要找两个媳妇,大媳妇叫铁扇,二媳妇叫玉面。 我要是成了平天大圣的话,第一件事就得锤爆周墨。他爹也不能放过,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要报复我。 正当江璃想入非非的时候,眼前的进度与文字再一次产生了变化。 【功法:《莽牛开山劲》(入门):0%】 只在顷刻间,《莽牛开山劲》该如何修炼的基本法门,便如同流水般涌入脑海中。 江璃下意识的跳了起来,在这狭小的房间里练起了《莽牛开山劲》的一招一式。 起初,江璃动作生涩,拳脚笨拙,灵力运转更是缓慢。但随着他一遍遍的重复练习,他的身体正以飞快的速度适应《莽牛开山劲》,动作愈发熟练,拳脚灵活,灵力流转得也愈发的轻松。 在不断重复的过程中,江璃身上那原本还算结实的肌肉开始微微发胀,轮廓也变得愈发清晰。手臂上的青筋愈发凸显,皮肤也开始变得愈发的坚韧。 “一夜入门,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算是天才了。”练功完毕的江璃,忍不住夸了一下自己。 但下一刻,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开始涌上心头,仿佛此前吃的青草全是空气。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饿……” 左右找不到一点食物,江璃只能将目光又一次盯上了手里的青草。 他再顾不上那苦涩的口感,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 翠绿的汁水从江璃的嘴角渗出,一连吃了许多,江璃才觉得腹中的饥饿有所缓解。 突然!他像是感受到了某种契机!一下盘腿坐在床上,紧闭双眼,不断的运转着《青玄功》。 空气中的灵气再一次被江璃所吸引,钻入他的体内,而江璃体内的灵力则开始飞速流转,途经他的周身经脉。 每一次流转,便有一层污渍从他的毛孔中渗出…… 过了许久,当江璃缓缓睁开眼时,一抹精光自他的瞳孔中闪过。 江璃只觉得自己的体质似乎更强了,五感更是敏锐了许多,他甚至能看清房间角落里的不知名昆虫在缓慢爬行。 “炼气二层了……可为什么是突然间突破的?” 江璃开始复盘之前的种种,很快他便有了一个猜想。 “看来这就像升学考试一样,《青玄功》也好,《莽牛开山劲》也罢,都是一门功课,不论你平时学得怎么样,都必须等待期末考试的到来。而这个期末考试的时间,就是一个契机。” “有人天赋好,运气好,所以很快就遇到了契机,进而突破。” “而有的人天赋差,运气差,所以遇到这个契机的周期会很长……” 念及于此,江璃心中很是庆幸,他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胸前的龟甲玉佩。 “还好,我拥有神机百锻,所以能把遇到这个契机的周期缩短!倘若一份功法不能让我突破,那我以后便多找几份功法,总能让我遇见这个契机!” “不过,这同样存在一个问题,简化功法需要资源……” 江璃看着自己还剩下的半块下品灵石,不禁有些头疼。 “看来得尽快弄点灵石才行,不然万一什么时候突然得到了一本功法,我只能望洋兴叹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劳累了一天,又一夜未曾歇息的江璃,竟没有丝毫困倦,相反,他精神饱满。 “去洗个澡,然后开工了,以我练气二层的修为,即便去不了洗剑池中心,也能去深一点的地方。” “多辛苦点,三钱的沉金总能收集到,也省得被陈赫那狗日的抓我小辫子。” 江璃抱着盆和桶便往屋外走。 尽管他知道,在这洗剑池的这段日子会很辛苦,但他坚信,只要他还活着,早晚这些委屈都能报复回去! 不论是陈赫,还是刘云,亦或是周墨! 金色的光辉洒向青玄宗,云雾袅袅。 当赵玉跟随着三三两两的队伍,迈入洗剑池时,隔着老远便听到了阵阵牛哞声回荡在这山洞中。 “咋回事?谁把灵兽园的牛牵来咱们这了?” “你们说,这牛要是撞坏了限制剑煞的法阵,咱们今晚有没有机会加餐。” “不对,我咋听着不像牛叫呢?” 当众人走过山洞隧道,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望着洗剑池。 尤其是赵玉,他的眼里,这一刻只剩下疑惑与无法理解。 这小子到底在干嘛? 第6章 大傻牛 只见昨日还在洗剑池边缘打捞沉金,今日竟光着膀子,进入了池水漫过大腿的浅水区中打捞沉金。 若只是单纯的打捞沉金,赵玉最多认为这小子不听劝,偏偏这小子时不时的从旁边的桶里摸出一根青草,往嘴里塞。 收集沉金时,更是不断的仰天长哞,好似一头大水牛,在欢快的戏水。 “这新来的小子在干嘛?不会是扛不住剑煞的折磨疯了吧?这身体素质也忒差了吧……” “你们看,这小子像不像一头大黑牛,我家以前的水牛就是喜欢泡水里,时不时的哞两声。” “这小子好像昨天才来的吧?为了点沉金就不知天高地厚的下水,简直是天生的牛马。” “大傻牛!大傻牛!哈哈哈哈!大傻牛!” 众人如同看乐子般取笑着江璃,欢快的笑声回荡在昏暗的洞穴中。 沉浸在修炼中的江璃,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身后的众多杂役弟子。 顿时,江璃的脸上闪过一抹难为情。 江璃舀水,嚼草,牛哞的动作也随之一滞。 妈的,是谁说人生没那么多观众的! 但这难为情仅仅持续了片刻,江璃便又回过身,继续着自己的舀水,嚼草,牛哞的一系列动作,只是这牛哞声下意识的压低了许多,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身后的取笑声更为喧嚣。 妈的!笑!你们使劲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老子最多一个月!一定离开这鬼地方!到时候老子看你们笑!笑鬼去吧! 等老子成了外门弟子!我看你们谁敢笑老子! 江璃心中暗暗发誓,就连嘴里咀嚼青草的速度,也不由得快了几分。 人群中的赵玉,看着江璃那滑稽的动作,心中不免有些黯然。 好不容易来个看得顺眼,又有礼貌的师弟,不曾想是个傻子,看来这辈子是不能离开洗剑池了…… 再听着周边的讥讽声,赵玉脸上有些不悦。 “行了,行了,人家爱做啥做啥,又没影响到你们,你们笑个锤子呀!” 赵玉毕竟是老人,又是炼气三层的境界,而且,这洗剑池中,不少人都承过他的恩情,刚刚还喧嚣的众多杂役,一下安静了许多。 赵玉也不搭理他们,自顾自的脱了衣服,便拖着自己的水桶和池底捞直接下了水。 众人见江璃没有反应,又被赵玉扫了兴致,一下失了兴趣,也纷纷褪去衣裳,开始今日的忙碌。 赵玉蹚过池水,不像昨日一般直接去池水中央,而是径直的来到了江璃身边。 “江璃,你才炼气一层就下水,扛得住剑煞侵蚀吗?” “有什么办法?这不被陈赫那狗日的逼的吗?” 二人相视一笑,笑容里透露着无奈。 七日收集三钱沉金,倘若在池边上,的确难以做到。 顿了顿,江璃又笑道:“而且,多亏了赵师兄的那本功法,只要不去洗剑池深处,这里的剑煞我还扛得住。” 赵玉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莽牛开山劲》你入门了?” 江璃嘿嘿一笑:“运气好,昨晚仔细练了练,然后就入门了。” 赵玉似乎还是有些不信,当即便伸手捏了捏江璃的臂膀,随后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了:“手臂青筋凸显,皮肤坚韧,而且肌肉也比昨日看起来结实多了,确实入门了……” “你比师兄我厉害多了,师兄当初可是花了一个多月才入的门。至今也未曾迈入大成。” “你怎么做到的?” 江璃又摸出了一根青草,接着牛哞了一声:“说来你可能不信,昨日我回到房间便开始研究这功法,起初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半夜我转念一想,创造《莽牛开山劲》的那个人,是不是从牛的生活习性,动作得到灵感的。然后我就开始尝试将自己当成一头牛……练了十几遍后,便入门了。” 赵玉听得有些直皱眉,他入门九年,至今未曾听过什么功法是通过把自己当成一头牛去练的,只当江璃小气,随意编个谎言消遣自己。 然而,当他看着江璃那真诚又不做作的双眸时,又总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那你吃草该不会也是为了练《莽牛开山劲》吧?”赵玉试探性的问道。他可清楚的记得,昨日江璃跟在陈赫身后便在吃草。 江璃莞尔一笑,洁白的牙齿在萤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那倒不是,吃草是为了练《青玄功》。” 闻听此言,赵玉刚刚还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了,望向江璃的目光,增添了几分怜悯。 多真诚的一小伙子呀,可惜脑子有点问题…… 罢了,罢了,虽然陈赫针对他,但是我以后在能力范围内,多照顾下他好了。 他接过江璃手中的青草,塞进嘴里嚼了嚼,拍着江璃的肩膀:“师兄我呀,《青玄功》如今也迈入了熟练。以后若是《青玄功》,《莽牛开山劲》遇到不懂的,大可来问师兄。” 他又主动拿了一根青草塞入嘴里,然后才走到不会影响到江璃的地方开始收集沉金。 整个过程,令江璃有些错愕。 他知道赵玉并不信他的话语,之所以连吃两根青草,是在吃给刚刚嘲笑他的人看。 一瞬间,江璃只觉得心中有些温暖。 这赵师兄好人呀! 日后若是自己有肉吃,必然给赵师兄一口汤喝! 不!连汤带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落日余晖挥洒在洞外,山洞中仍有不少人在为自己的沉金指标而努力。 江璃仍在一边收集沉金,一边吃草,牛哞。相较于昨日,此刻,他的桶里有着两分左右的沉金。 然而,他的目光却聚焦在池底,那双如同星辰般的眸子,满是疑惑。 洗剑池底部,有着许多破碎的法宝,越往池水深处,破碎的法宝越多,打捞沉金的过程中,偶尔会有些法宝碎片落入盆中,但无一例外的,灵性尽失。 按照前身的记忆可知,青玄宗不过是个创立不到二百年的小宗门。以他们的底蕴,不可能有那么多法宝。 青玄宗平日里很少与周边势力产生摩擦,更不可能产生这么多破碎的法宝。 而且,一整日的打捞,江璃偶尔还打捞出一些锈蚀得极为严重的碎片,看样子锈蚀在水里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年了。 这些法宝究竟是谁丢在这里的…… “啧啧,大傻牛,看样子你今天收获不错呀。” 正当江璃陷入思考时,一道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令江璃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 第7章 多好的年轻人 一道同样精瘦,脑袋圆咕噜的像个西瓜的汉子蹚水来到江璃身边,虽脸上挂着笑容,但浑身上下透露着不怀好意。 “你叫我?”江璃心中虽有些不悦,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除了你,这里有谁没事又是吃草,又是牛哞的?是吧,大傻牛。”夹枪带棒,满是讥讽的话语,令周边还在忙碌的杂役们又笑了起来,讥讽意味十足。 江璃眼眸微眯:“有何指教?” 西瓜头戏谑的望着江璃:“自我介绍一下,我呢,叫大头,你可以叫我大头哥。” 说着,大头便伸出手,就要扒拉江璃那盛着两分左右沉金的木桶,江璃眼疾手快,一下将木桶护在身后,同时已然做好了准备拼命的准备。 大头扑了个空,挂在脸上虚伪的笑容也顿时凝滞。 “大傻牛,我可提醒你,你要是想在这洗剑池里不挨揍,每天至少交一半的沉金给我!不然……” “不然怎样?不然你就要叫你那个便宜大哥覃阳过来收拾他是吗!” 嘭! 江璃还未开口,一声怒喝响起的同时,一道黑影如同飞镖一般重重的砸在大头的脑袋上。 扑通。 黑影落在水中,溅起一滩水花,随即又缓缓浮起,正是一只用来收集沉金的“池底捞”。 殷红的鲜血自大头的脑袋上涌出。 “哎哟喂,哪个不长眼的……”大头下意识的捂住脑袋,破口大骂了起来,然而,才骂到一半,便收了声。 江璃循声望去,只见光着膀子的赵玉,正缓慢朝自己游来,一双怒目紧锁大头。 “赵师兄,覃师兄感激你当初对他的照顾,所以从未为难你,难不成你今天要为了这傻小子和覃师兄做对吗!”大头捂着满是鲜血的脑袋,一脸阴鸷。 赵玉直接将江璃护在身后:“对!老子今天还真就告诉你!这小子我看着顺眼!我保定了!” “你回去告诉覃阳那混蛋!大伙都是苦命人!他凭什么天天在房间里睡觉!把自己该干的,全部推卸给别人!” “再让老子看到你敲诈人!老子剁了你!” 此刻的赵玉,如同一只炸了毛的老虎,让大头不敢再多吭一声,那双怨毒的眼神,瞥了一眼江璃后,便灰溜溜的爬上了岸,小跑着离开了山洞。 “赵师兄,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回报!”尽管江璃不确定以如今自己的实力,倘若刚刚大头发难,自己能否独自应对,但不论如何,赵玉如此帮自己,便是人家有心了。 赵玉却只是摆摆手:“倒也不用谢我,主要是我也看覃阳他们不爽,成天拉帮结派。再不打压一下,也许他都要成这洗剑池的老大了。” 顿了顿,赵玉笑道:“江璃,你是还要再继续干,还是回去休息了?” 回想起大头刚刚那怨毒的眼神,江璃明智的选择了回杂役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对方去而复返,带着一堆人来收拾自己,自己难免会吃亏。 至于收集沉金,只能以后来得更早一些。 江璃与赵玉一同朝东区杂役房走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沿途江璃还顺便向赵玉打听了一番洗剑池底下众多破碎法宝的事情。 “噢,你问那些法宝碎片呀,据说千年前,这里曾经爆发过修士大战,这些便是大战后所遗留下来的。” “恰好洗剑池又是咱们整个宗门中,地脉金气最浓郁的地方,残留在那些破碎法宝中的煞气与地脉金气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形成了剑煞和沉金。” “据说,这也是咱们宗门选择建立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这些年,为了保证沉金的稳定产出,宗门没少四处搜集各种破碎的法宝。” 江璃开玩笑道:“赵师兄,你说我要是潜水下去,有没有可能在底下找到千年前的一柄完整法宝。” 赵玉两手一摊:“谁知道呢?不过我劝你不要潜水下去,池中心底部的剑煞,比任何地方都浓,即便是我,也不敢轻易下去,太伤身体了。” 闻听此言,江璃的心愈发的活络了起来。 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但不知为何,江璃总觉得赵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行至杂役区,江璃与赵玉住在不同的方向,即将分道扬镳。赵玉拍了拍江璃的肩膀:“要不,你晚上和我睡?” 江璃脸色顿时有些慌张,连连摆手:“赵师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实在没那爱好。” 赵玉闻言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白了江璃一眼:“我也没那爱好,我只是怕你晚上出事。” “要知道,虽然宗门禁止私下斗殴,但那只是明面上的。而且,那个大头虽然本事不咋滴,但是在我们这出了名的会搬弄是非,你今天驳了他的面子,难保晚上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然而,江璃依旧拒绝了。 一方面是江璃觉得,在休息区,即便大头他们要搞事情,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 另一方面,江璃晚上还得练功,与赵玉一同住一块不太方便。 总不可能人家在睡觉,自己还在牛哞吧? 眼看江璃一再坚持,赵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小心些,真要出什么事的话,就往我住的地方跑。” 江璃连连点头,随手又从路边拔了根青草塞嘴里:“放心好了,赵师兄,我不会有事的。” 赵玉本打算离去,看着江璃又一次吃起了草,赵玉最终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那个,江璃,我没有恶意哈,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 询问间,赵玉还用食指敲了脑袋。 顿时,江璃第一次觉得,原来解释一件事情是这么的无力。 无奈之下,他只能谎称自己只是有点小癖好,脑子是正常的。 赵玉点点头:“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赵玉离开了,只是隐约间,江璃还是能听到他叹息了一句:多好一年轻人,可惜脑子有病……” 江璃:“……” 入夜时分,静静悄悄。 一间有些破烂,有些昏暗的房间中,阵阵牛哞声不时响起,与屋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形成一种独特的二重奏。 江璃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吃根青草,边上还放着早已准备好的几个馒头,不时的还要对一口凉水,江璃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前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哞~指不定大头他们什么时候就来报复我。” “哞~我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才行,还好,《莽牛开山劲》境界快要提升了。” 第8章 小目标 江璃侧身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脑袋,嘴里叼着青草,双眸微闭,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哞~” 又是一声牛哞回荡在破烂的小木屋中。 下一瞬,江璃竟猛的睁开了眼,一下跳了起来! 体内那为数不多的灵力,正疯狂涌向他的四肢,躯干,江璃只觉得浑身格外的难受,他几乎是本能的打起了《莽牛开山劲》。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出拳,踢脚,一声声闷响在他的体内发出。 江璃身形虽仍瘦弱,但原本只有轮廓的肌肉,正渐渐的清晰了起来,他甚至能感觉到,浑身筋肉紧绷如铁。 好一会儿后,江璃终于停下,如同昨日那般的极度饥饿感一下涌上心头。 他近乎本能的扑向早已准备好的馒头,狼吞虎咽着。 直到手里的馒头全部吃下,江璃才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 “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我现在又得疯狂啃草了。” 尽管已经吃了不少的草,但吃多了后,江璃只觉得有些反胃,若非必要,他真不愿意再像昨夜那般大口大口的吃草。 他捏了一下自己精瘦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硬,真特么硬。” “恐怕比起牛皮都差不了多少。”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肌肉,江璃突然叹了一口气:“还是太瘦了,得想办法补充点营养才行。” 江璃确信,之所以《莽牛开山劲》突破后自己会感到异常饥饿,十之八九是因为这具身体太瘦弱。 而瘦弱的原因也很简单,杂役弟子平日里难见荤腥,一个月下来,可能也就能吃肉吃个三四回。 【功法:《青玄功》(残缺,熟练):24%】 【功法:《莽牛开山劲》(熟练):0%】 “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个三四天,青玄功就能小成了。如果牛哞得频率高一点,也许说不定莽牛开山劲能和青玄功前后脚突破。” “睡觉吧,明早还得早点去收集沉金” 江璃吹灭了油灯,躺在床上,但他左右睡不着。眼睛每每闭起,便会想起前世的种种。 江璃的茅草屋很破,破到他躺在床上都能透过缝隙看到许多星星。 他很想找到记忆里的那颗北极星,让他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有那么一丝熟悉的感觉。然而,在这个世界,如同北极星耀眼的星辰,竟有着整整五颗。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想起了自己的死党,甚至于那个追求了三年未果的女神。 最后,往日种种,都化作一声长叹。 “大丈夫傲立于世间,怎可为往事蹉跎!旧日已成过往,我也该放下了。” “先定个小目标,有朝一日乘风去!俯视天下众英杰!老子要渡劫成仙!” 突然!江璃一下警觉了起来! 得益于境界的突破,如今他的五感比起往日要敏锐得多,在这寂静的夜里,他能够清楚的听见,有着三道脚步声,正鬼鬼祟祟的朝自己这边快步赶来。 江璃几乎是瞬间弹起,透过门缝往外看去。 月光下,大头正带着两个汉子,鬼鬼祟祟的朝他的方向摸来。 “当真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江璃当即将床伪造一番,好似有人在被窝里睡着了。 接着便将一旁的支窗棍抓了过来,躲在了门后。 他的手紧握着木棍,能看出心中有些紧张。 前世的江璃,是个守法的好公民,打架都是小学的事情了。如今再次要动手,难免有些紧张。 “大头哥,这小子这么不上道呀?” “妈的!臭小子,他以为赵玉能罩着他!今晚上不给他点教训,我管他叫爸爸!” “大头哥,咱们直接弄死吗?” “蠢死了!在杂役区弄死人!你扛得住门规吗!没听覃师兄叮嘱吗!打个半死就行了!” 三人低声呢喃,完全不知道,就在门后,江璃双眸泛着寒光。 一根竹片从门缝中插入,悄然拨动门栓,江璃未动。 三道身影先后进入房间,江璃冷眼扫过他们的背影。 三根木棍如狂风暴雨般打在被子上,江璃悄然走到大头的身后。 “妈的!你不是很嚣张吗!再叫赵玉来保你呀!” “敢惹大头哥!你活得不耐烦了!” “我草你妈!知不知道洗剑池是谁的地盘!” 三人一边打,一边骂,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江璃,正举起木棍,瞄准了大头的脑袋。 “知道,青玄宗的地盘。”幽幽的声音自大头身后传来。 “放屁!洗剑池是覃师兄的……”大头下意识的应道,但回到一半时,他隐约意识到不对。 他迅速回头,看到的,是江璃那冷漠的眼神,以及一根由远及近,迅速放大的木棍! 嘭! 殷红的鲜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大头一个踉跄直接跌倒在江璃的床上! 身旁的两名跟班,在第一时间便操起手中木棍朝江璃打去! 江璃从未实战过,但或许是对于莽牛开山劲已到了精通的地步,他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迎头而来的两棍! 接着猛的挥出手中木棍,砸向左边男人的胸口! 嘭! 力度之大,竟直接将男人打退七八步,直接跌倒在地! 但,也就在同一时间,右边男人的木棍,竟同样狠狠的敲在了江璃的背上! 啪! 只在一瞬间,右边男人傻眼了。他手中那根胳膊粗细的木棍,竟硬生生砸断在江璃的背上! 木屑碎裂一地! 江璃毫不犹豫的反手持棍,砸在他的脸颊上! 七八颗牙齿,混合着鲜血散落一地! “江璃!我草你妈!”大头的脑袋上满是鲜血从床上爬起,狰狞的模样如同恶鬼般,挥动着手里的木棍朝江璃扑去。 然而,江璃却是不躲不避,同样挥动着手中木棍,朝着大头砸去! 嘭! 两根木棍互相击打在对方身体,木棍碎裂一地,大头如同死狗般倒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身上还渗出一滩血。 而江璃却依旧站立,裸露的上半身,只是有些红。 江璃喘着气,冷眼扫过身旁早已吓破胆的两名汉子。 只是一眼,两人便惶恐的爬起身,想要逃离此处。 江璃一把揪住二人:“谁让你们来的?” 左边汉子惶恐:“是,是覃师兄……” 江璃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寒意,如同黑夜中的孤星,寒芒四溢。 见江璃一声不吭,二人声音发抖的问道:“江,江师弟,我们能走了吗?” 江璃一声冷哼:“大半夜扰我清休,又打烂我不少物件,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 第9章 他们先动的手 由于处在宗门中,对方不敢对江璃下死手,江璃同样不会对他们下死手。否则,便是给陈赫那狗日的找到整自己的借口。 但即便如此,混乱的房间已被打扫干净,是江璃逼着他那两个跟班拖着受伤的身子打扫干净的。 至于大头,被二人拖着离开时,仍昏迷不醒。 三人回去后会如何伺机报复,他并不在乎。 他连周墨这个仙二代都得罪了,这些小卡拉米又算些什么? 此刻的江璃心情大好,脸上乐开了花。 无他,他的手中,正把玩着四块下品灵石。 “啧啧,还是抢劫来钱快,果然赚钱的路子都写在门规里呀……” 江璃第一次感到歪门邪道带来的快感,尤其是在想到前身累死累活攒了好几个月不敌自己打一架后,这份快感便来得更强了。 “要不以后想办法,再多干几次!” 江璃甚至生出了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想法,但仅仅片刻,江璃便无奈的摇了摇头。 “蒜鸟蒜鸟,我可是个守法好公民。我自己不愿被人欺负,又怎能主动去欺负人。” 他揉了揉肩膀,那里还有些红肿。 “得亏今天把《莽牛开山劲》练到了熟练,不然我就算能把他们仨打跑,身上至少也得挂点彩。” “倘若我要是把莽牛开山劲练到大成,不,或许只需小成,他们的攻势,即便全部打在我身上,我也许也不会有任何感受。而且,抬手间便有千钧力道!” “不过我怎么感觉,自己不像个修士,反倒像地痞流氓打架……还是得想办法弄点符合仙家手段的功法呀!” 江璃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看过的各类作品,修士抬手间翻云覆雨,地动山摇,御剑乘风, 与大头三人交手后,江璃能够感受到,三人同样是炼气二层的修为,只是相较于自己,他们并没有任何功法手段。 由此可见,即便是最下等的功法,也不是一个杂役弟子能够拥有的。 “看来明天还是得找赵师兄问问。” 翌日一早。 江璃如同昨日一般,在洗剑池中收集沉金,不时的吃根青草,低声牛哞。 偶尔,他也能听到身旁的师兄弟们,在对他的行为嘀嘀咕咕,但江璃不在乎。 你笑我是个脑子有病,我笑你实力不济,未来只能一辈子呆在这洗剑池里。 中午时分,很快便有几个杂役弟子,挑着馒头,米饭,菜肴,碗筷来到洗剑池。 江璃跟着人群,排在赵玉屁股后面,打了满满一大碗,才找了个角落开始扒拉着饭菜。 “哟,你小子这几天饭量是越来越大了。”赵玉坐在江璃边上笑道。 江璃嘿嘿一笑:“洗剑池的工作太累了,不多吃点,下午干不动。” “年轻人多吃点好,你刚来这的第一天,我都不想说你,大老爷们就吃一碗饭,难怪你身上肉少。” 江璃嘿嘿一笑,由于体质的改善,江璃身体渐渐强壮的同时,饭量也在逐渐变大。 “赵师兄,你知道去哪里弄份别的功法吗?” 赵玉不禁有些疑惑:“怎么?我前几天不是刚给了你一本吗?好好练,小心贪多嚼不烂。” 江璃耸耸肩:“我就随便问问。” 赵玉大口扒拉着饭:“咱们青玄宗的正统功法,你就别想了。除了《青玄功》外,其他的都不传杂役弟子。” “咱们要想获得功法,要么就是去附近黑石城里的黑市,买一些烂大街的功法,但是即便是烂大街的功法,最次也要五十块下品灵石。” 江璃闻言,顿时泄了气。 原本以为自己昨晚赚了4块灵石,好歹算小有资产,结果最差的功法,也不是自己能买得起的。 要不,再去抢几次…… 正说着,赵玉颇有些自豪的笑道:“要么,就像你赵师兄我一样,和一些外门,内门的师兄交好,他们心情好的话,会给咱们一份他们已经用不上的功法。” “不过吧,这得看命。” 顿时,江璃心中想抢人的念头更强了。 前身平日里太内向,以至于压根不认识多少人。内门弟子倒是认识一个——周墨,人家把他当蝼蚁,踩死都不想多看一眼的那种。 “赵师兄,那有没有啥路子赚点灵石?” 赵玉终于放下手里的米饭,有些认真的打量起了江璃:“你是真想再弄本功法呀?不打算练莽牛开山劲了?” 江璃自然不能说自己再吃一段时间的草便能迈入小成了,只能继续胡诌道:“没,主要是想攒点灵石,为以后做点准备。” 赵玉点点头:“这倒是应该的,不过咱们杂役弟子要想赚点额外的灵石,只有一个法子,替外门和内门的师兄,师姐打工。” “你安心等着吧,我去给你打听打听,如果有机会我告诉你。” “不过在那之前,你可得分清主次,七日三钱的沉金,这任务量可不简单。” 江璃谢过赵玉,二人倚靠在山洞边上慢慢的吃着碗里的饭,时不时的与旁人说笑两句。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 江璃注意到,一些坐在山洞入口处的杂役们,一阵骚动,唯唯诺诺,一阵点头哈腰。 而赵玉的眉头也在一瞬间拧成了一团。 “赵师兄,怎么了?” 赵玉撇撇嘴:“没啥,只是嗅到了一阵狗腿子的味道,恶心。” 几道身影自昏暗的山洞中走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光头汉子走了出来,他的身后是脑袋上贴着膏药的大头,以及昨夜闯入江璃房中的两名跟班。 赵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璃,也不知道那个家伙这么猛,把他们仨给揍成这样,我要知道是谁,我得管他叫声哥。” 下一刻,赵玉傻眼了,只见大头三人在山洞中东张西望,然后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指了指,又是一阵嘀咕,紧接着,几人便大步流星的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赵玉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有些难以置信的瞥了江璃一眼:“你干的?” 江璃有些尴尬的嘿嘿一笑:“他们先动的手。” 顿时,赵玉不知该如何接话,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该管江璃叫声哥…… 第10章 阴险小人 很快,覃阳便在大头等人的指示下,来到了赵玉,江璃的跟前。 赵玉直接将江璃护在身后,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立场。 覃阳有些意外,他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目光,略过赵玉,上上下下的在江璃身上打量。 “你就是江璃?” 江璃正要回应,赵玉率先开了口:“覃阳,你要想找麻烦,找别人的麻烦去,这小子,你动不了。” 覃阳瞥了眼赵玉,划过一抹冷笑,随即目光又一次看向了江璃,仿佛根本不把赵玉当回事。 “把你昨晚抢的灵石,还给他们。” 赵玉闻言,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身后的江璃。 自己这小老弟,似乎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好欺负呀。 江璃反问道:“怎么?就准他们来为难我,不允许我讨点利息?” 覃阳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这抹诧异渐渐化作一道狞笑。 “你很会打吗?” 周身灵力暴涨,抬脚便要逼近江璃,一股淡淡的压迫感随即迎面而来。 炼气三层! 赵玉直接用手抵住了覃阳的胸口,阻止了他继续前进的脚步:“覃阳,我要保他。” 覃阳的嘴角闪过一抹冷笑:“赵师兄,你以为是我要找他麻烦?” “你保不住他的。” 赵玉不解,覃阳却没有解释,而是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江璃:“我希望你的命,能和你的嘴一样硬。” 话罢,覃阳转身便离去。 赵玉眉头愈发的凝重,望了望江璃,旋即追着覃阳而去:“喂,你特么把话说清楚。” 而江璃脸上也愈发的难看。 不用说,他也知道,八成和周墨有关。 前世生活在法治社会的他,能理解,但始终无法接受,不过是一点小摩擦,真的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不一会儿,赵玉回来了。 他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傻小子,你到底得罪了谁呀?” 江璃并未解释,只是报以一个苦涩的笑意。 剑堂之子的身份,告诉赵玉又能怎样? 赵玉似乎也理解江璃的想法,也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江璃的肩膀。 “这段时间,想吃啥,喝啥,和师兄说,师兄想办法满足你。咱俩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总归是好朋友。” 江璃越听这话越感觉不对:“那个……赵师兄,我觉得,我还可以挣扎一下。” 赵玉只是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拍了拍江璃的肩膀,拿起工具随即跳入了水中。 江璃隐约听见了他的嘟囔。 “这傻小子还真是命苦,不仅脑子不正常,还得罪了人……我这段时间得加把劲,到时候给他打一口薄皮棺材。” 江璃:“……”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安静。 江璃每日上工,落作,吃草,牛哞。为了避免被陈赫抓到小辫子,他比任何人都卷,为了收集沉金早出晚归。 唯一庆幸的,虽然还是有不少人背后骂他大傻牛,期间,再没人来找他的麻烦。 他甚至一度怀疑,覃阳是不是不打算找他的麻烦了。 然而,大头那双怨毒的眼神,却时常提醒江璃,这事不算完。 这一日,江璃正在池水中收集沉金,如同往日般一边吃草,一边牛哞。 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眼前。 【功法:《青玄功》(残缺,熟练):81%】 【功法:《莽牛开山劲》(熟练):78%】 “再加把劲,这两天应该就能先后把这两门功法练到小成境界了。” “到时候,我应该就可以进入池中心收集沉金,以那边的沉金密度,届时我也就不用像现在这般辛苦了。” 这段时间,只有江璃自己知道他到底有多辛苦,别人一天可能干五六个时辰,而他却干七八个时辰。 若非青玄功和莽牛开山劲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他的身体素质,以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或许他的身体早已崩溃了。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缓步走进山洞。 轻轻拍了拍手,还在忙碌的众人迅速放下手中的活计,在水池前的集结。 陈赫抱着一本账册,又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杆称,随意指了两个人,便开始了七日沉金的汇总。 “卢成,今日一分沉金,七日达标。” “宋高卓,今日两分沉金,七日达标。” …… 江璃眉头微皱,他敏锐的察觉到,尽管每日收集到的沉金都会上缴,入账。但第七日汇总时,却没有报出每个人应该收集多少沉金。 这直接杜绝了江璃想要看看,每个人的七日工作量的想法。 “让牛马安心干活,还特么玩起了变相的薪资保密制……” 很快,便轮到了江璃。 “江璃,今日三分沉金,七日达标。” 账册平日里由其他人管着,陈赫压根不看。如今突然听到江璃达标,他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便被他掩盖了过去。 他拿起账册仔细看了看,接着便用一种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向江璃。 “不错,刚来七天就能完成任务量,没拖大伙的后腿,值得嘉奖。” “回头我会特意叮嘱伙房,给你单独多加点肉的。” 这突然的捧高,让江璃一下警惕了起来,前世给小资本家打工,可没少遇见类似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背后,往往有更大的坑。 江璃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旋即便要离开。 陈赫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鸷,但被他巧妙的掩饰了过去。 “这样吧,江璃,你给大伙打个样,工作量再加一钱,算是为宗门做贡献。” 江璃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寒意。 故意的,这龟孙就是故意整自己! 见江璃不吭声,他笑着拍了拍江璃的肩膀:“好好干,你的功劳我会上报的,宗门绝对不会亏待每一个努力的弟子。” 这画大饼的话语,听在江璃耳中,如此的刺耳。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赵玉一开始就告诉他,陈赫这家伙就喜欢玩阴的。 周围一众杂役,也纷纷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打量着江璃。 如此压榨,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江璃必然是得罪不能得罪的人。 纵使心中愤愤,江璃也只能强压心中怒火:“知道了,陈管事。” 倘若与陈赫在此争执,天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扣上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借着门规收拾自己。 忍,必须忍,这一时之气必须忍。 待杂役大比过后,成了外门弟子,再回过头报复这家伙! 人员一个一个上前,很快,便到了日薄西山时分,其中有三人因为生病导致沉金不达标,被陈赫处以三天不得吃饭,只能喝米汤度日的惩罚。 就在江璃以为陈赫要离去的时候,他又一次宣布了一件事。 “丹堂最近缺少一些基础草药,你们做下准备,两日后进后山寻找。” “找到一株,便可抵五分的沉金。草药越稀少,能抵的越高。”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后山妖兽不少,凡事小心为上,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大伙唯一能做的,便是给你立个碑了。” 第11章 太巧了 入夜时分,一声声轻哞回荡在有些漏风的小破木屋。 江璃嚼着青草,凝视着眼前摇曳的油灯。 他觉得自己的就像这火苗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不知从哪吹来的风熄灭。 “太巧了,实在太巧了。” 前段时间刚得罪过周墨,还收拾了大头他们几个,结果没几天,就让杂役们去后山替丹堂采集一些草药。 这一切都来得太巧了。 呼,晚风忽然变得迅猛,本就摇曳的灯火,在顷刻间熄灭。 破烂的小木屋,瞬间陷入黑暗。 江璃那双如同星辰般的双眸,却闪过一道精光。 是了,进入后山,出现任何意外,都能推给妖兽。 倘若没采到草药,也浪费了收集沉金的时间,届时陈赫照样可以借题发挥! 江璃不知道这个假设到底对不对,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有防患于未然。 “必须在进入后山前,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至于每七日四钱沉金,大可不必理会,我只要想办法多采几株药草便可,倘若采不到的话……我便抢!” 江璃的眼眸放出吃草的速度越来越快,低哞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纵使满嘴的苦涩,他也是漱漱口,又接着咀嚼,接着牛哞。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璃非但没有更压榨自己去收集沉金,反而比旁人更为松懈,每日只工作四个时辰,其中还包括吃饭,上茅房的时间。 如此行径,在旁人看来,江璃对每七天四钱的工作量已经感到不满,正以一种自暴自弃的方式享受最后的时光。 甚至还有不少人怀疑,江璃不是放弃,是他的脑袋已经坏掉了,否则怎么会比之前吃草吃得更猛,牛哞得更大声。 赵玉有些担心江璃,也曾不止一次的询问江璃,是否需要他帮忙,大不了他替江璃分担点。 然而,江璃只是笑着推迟,一切待从后山归来再说。 此刻的江璃,只有一门心思,在尽可能的提升实力的同时,将身体状态调整至最佳,以应对进入后山时的可能存在的突发意外。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就过了两天。 这一日,在陈赫的带领下,洗剑池的数十名杂役弟子,背着药篓,药锄,柴刀,干粮,清水朝着后山走去。 一路上,江璃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尤其是他时常察觉到覃阳,大头,还有那两名跟班的目光,时不时的就落在他身上,这种不安感就愈发的强烈。 一直走到日上三竿时分,众人才走到后山山脚,蜿蜒的山路边上,还有一个不知树立了多少年的简易木棚。 所谓后山,其实并不是单指一座山,而是指一群不怎么被青玄宗在意的山峰。 平日里不会派人打理,任由其中生物肆意生长,既可以成为门下弟子历练的场所,又可以时不时的收割一些资源。 “诸位,你们有三天的时间进山,能采到多少药材是你们本事。” “若是采得多,折算下来超过洗剑池的任务量,超过多少,我就给你们放多少天的假。” “若是一株也采不到……”他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诸位也别怪我按照门规处置了。” 闻言,众人神色一变。 这后山的草药不少,但大多生长在悬崖峭壁,崇山峻岭,妖兽聚集区域。 以他们这群杂役,最高不过练气三层的实力,谁又真敢去那些危险的区域寻找。 一瞬间,有不少人在心中暗暗祈祷自己运气能好点,多采到几株普通药草,至少回来时有希望多休息几天。 陈赫说完,突然走向江璃,拍了拍江璃的肩膀:“好好努力,我看好你。” 江璃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谢了一句,内心毫无波澜。 陈赫的这副嘴脸,实在太像前世打工时那些小老板的嘴脸了。表面看是重视你,实则脏活累活全给你干,一问工资两千七,还不交社保。 等着吧,你这表里不一的狗东西,老子早晚要你尝尝什么是无产阶级的铁拳! “诸位,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祝你们好运,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话罢,陈赫一挥手,众人便说说笑笑的朝着山路上走去,每走过一个分叉路口,总有一小撮人与大部队分道扬镳。 江璃挤在人群中,余光不时的有意无意的往身后望去,他敏锐的察觉到,四人不怀好意的目光总是在他身上打量,让江璃心中愈发的警惕。 得想个办法,把他们四个人甩开才行。 若只是大头三人便罢了,偏偏还有一个炼气三层的覃阳,江璃实在没把握应对。 但下一瞬,江璃不由得一怔。 大部队又行至一条三岔路口,覃阳四人竟看都不看江璃一眼,便往右转了。 江璃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 难道是我想多了?人家压根不想搞我?只是单纯的仇视我? 然而,这个念头刚升起,旋即被他按了下去。 小心无大错,在没离开这里前,一切都要小心行驶。 念及于此,江璃在一条山间小路上,脱离了大部队,走进了一条更为人迹罕至的灌木小路中,期间,他还不忘一路走,一路将自己的脚印扫除,有时甚至还会特意在别的方向留下一些让人判断失误的踪迹…… 甚至于,为了避免被旁人听到他的声音,江璃干脆放弃了牛哞,只顾着一边前进,一边吃草。 山脚下。 陈赫负手望着山路上渐渐变小的一众杂役,那张虚伪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呵,底层的贱种,一顿吃几个菜,连周师兄都敢得罪。” “但愿覃阳他们别让我失望,这“线香虫”可是老子花了一百块下品灵石从丹堂弟子手中买下来的。” “只要搞定了这小子,周师兄一高兴,指不定就提我做剑堂外门弟子了!” “又或者给我一瓶丹药,助力我突破炼气五层也是不错的。” 一想到这里,陈赫那张如同大饼一样的脸上,三角眼笑成了一条缝。 如今只有炼气四层的他,已经停留在这个境界很多年了,若是没有没有意外的话,他可能要到五六十岁才能突破炼气五层。 “这个江璃,虽然是个刺头,但也是我的福星呀。” “你可一定不要回来呀……” 第12章 寻药 后山,半山腰一处密林处。 一个年纪约莫四十来岁的老杂役,正匍匐在灌木丛中,小心翼翼的往前方望去,一头一阶的钢鬓妖猪正在四处拱土,而它周围则生长着一株凝露草。 修士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等诸多境界,而妖兽同样对应着一阶,二阶,三阶,四阶,五阶等境界,至于那更高的境界,则不是寻常人能轻易见到的。 这虽只是一阶妖兽,但皮糙肉厚,性情凶猛,远不是一名普通的杂役弟子能应付的。 老杂役就这么静静的趴在灌木丛中等待时机,好一会儿后,这钢鬓妖猪似乎是在这附近吃饱了,摇晃着那不足三寸的短尾巴,一摇一摇的离开了此地,老杂役才松了一口气,从灌木丛中爬出,小心翼翼的将凝露草采下。 “运气真不错,这就采到一株凝露草了,应该能抵五分沉金了。” 正欲放入药篓中,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 “老张呀,你怎么把我的凝露草摘下了。” 一瞬间,老张脸色难看至极,循声望去,只见覃阳和他的三个狗腿子正笑着朝他缓步走来。 覃阳勾着老张的脖子,高他一个头的身子,看似亲昵,更像示威。他一把想要将凝露草从老张的手里拿出来,却受到了几分阻碍。 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冷若冰霜。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不识趣的家伙。” 老张只能心有不甘的松开了拽着凝露草的手,覃阳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又有了笑意。 他笑呵呵的将凝露草放入大头的背篓中,轻轻拍了拍老张那有些干瘦的脸颊。 “你知道的,我还讨厌没有一点骨气的家伙。” 李九,赵四两名手下旋即一把架住老张,便拉到一旁,任凭老张如何哀求,没有丝毫作用。 不一会儿,一顿拳打脚踢,苦苦哀求声便在这大山中回荡。 大头谄媚的笑着:“师兄,咱们干嘛要在这浪费时间,直接跟上那个大傻牛身后,弄死他,往山沟沟里一丢不就行了吗?” 覃阳拍了拍大头那圆咕噜的脑袋,手上的力道扯动脑袋上的伤口,疼得大头心里直骂娘,但他的脸上依旧陪笑。 “上来就跟着他,他要是一直跟着赵玉,咱们有机会下手吗?” “虽然以我目前的实力,他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 “反正有“线香虫”在手,他只要还在这座山里,咱们就能找到他,又何必急于一时?” 谈笑着,他从腰间解开一只香囊大小的小口袋,一只好似甲虫,却背上生得五颜六色的虫子旋即飞了出来,在空中停留片刻后,便要朝着东边振翅飞去——那个方向!正是江璃所在的方向! 覃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线香虫,又塞回了小口袋中。 “至于现在,咱们多弄点草药才是真的,我可不想一辈子当杂役,一辈子给陈赫当牛做马。” 大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香囊,有些好奇的问道:“覃师兄,这玩意咋就能找到那大傻牛呢!” 覃阳鄙夷的扫了大头一眼:“你这脑袋白长这么大了。” “咱们青玄宗内门有三堂,刑堂,剑堂,丹堂。三堂下辖数个不同职能的分部。丹堂虽主要炼丹,但下辖灵兽园,百虫谷,所以对蛊道也有一定的了解。” “这“线香虫”便是一种简单的蛊虫,会追寻特定的味道。” 大头不禁有些疑惑:“那它怎么知道,那大傻牛身上的味道?” 覃阳并未解释,只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时,赵四与李九也走了回来。 覃阳笑道:“走吧,咱们再去找些倒霉蛋,明天下午再去收拾那姓江的。” 大头三人闻听此言,脸上纷纷露出狰狞的笑意,再没有人比他们更想收拾江璃了。 太阳落下又升起,温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山谷中,一处由两块巨大的石头镶嵌而形成的裂缝中,被一簇不起眼的灌木所掩盖。 突然,灌木被推开,江璃的身影从裂缝中钻出。 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嘴角还叼着一根青草。 “哞~~~~得亏老子前世喜欢刷荒野求生,不然昨晚上我就得和其他的那些师兄弟一样,躲在树上吹冷风睡觉了。” 【功法:《青玄功》(残缺,熟练):91%】 【功法:《莽牛开山劲》(熟练):87%】 “哞~~~不出意外的话,这两门功法,很快就能突破至小成了。” “哞~~~我现在的牛哞声,好像越来越像头牛了……山中有善口技者~” 将藏在石缝中的背篓拿出来,与旁人不同,江璃的背篓装了大半,但江璃的脸上没有丝毫开心。 “哞~但愿今天运气能好点,遇到一两株我认识的草药……” 江璃到了山中关于草药的记忆才浮现出来,前身压根不认识多少草药!于是乎,秉持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的原则,江璃只要看到有点像草药的植株,全被他摘了下来。 “哞~有空得去研究下草药和炼丹才行,不然在这修仙界,指不定哪天我运气爆棚,遇上一株天材地宝,结果不认识,就错过机缘了。” 江璃背着背篓,在山谷中四处寻找草药,嘴里的低眸声不断,青草更是随手塞入嘴里咀嚼。 突然,江璃的脚步停了下来,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的树木与灌木。 唰,唰,唰。 周围半人高的灌木中发出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颗巨大的牛头从灌木丛后方出现。 它全身发青,脑袋上的两只牛角却像刀锋一样锐利,闪烁着寒芒。 一阶妖兽!青刀牛! 一种极为团结,性情暴虐的群居型妖兽! 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江璃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牛哥,我,本地人,给个面子。” 下一瞬!青刀牛一阵牛哞,顿时,四周飞鸟惊起,又是一阵唰唰声响起。 接着,江璃便看到十余头青刀牛从四面八方钻出。 坏了!一不小心钻到青刀牛休息的地方了! 这一刻,江璃只想哭! 一头头青刀牛阵阵低哞,从灌木丛,草丛,树林中踏出!从四面八方将江璃包围!江璃退无可退! 阵阵牛哞伴随着牛蹄践踏声,声势浩大! 江璃两世加起来都没遇到过这样的阵仗!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仿佛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第13章 花牛 就在江璃绝望的不知所措,甚至开始期待希望自己还有下一世重开的机会时,令他疑惑的一幕。 尖锐的牛角并未扎向他,甚至于牛群也没有冲向他。 它们缓步走向江璃,仿佛刚刚的低眸和践踏,只是它们与江璃独特的打招呼方式。 牛群围绕着江璃,十余个大牛头在江璃的四周嗅来嗅去,不时的发出阵阵节奏,音调不同的低眸,仿佛是在彼此沟通。 它们,这是在干嘛? 不是说青刀牛性情暴虐吗?外人闯入他们的地盘往往会引发血战吗? 就在江璃疑惑之际,一头体型明显比其他青刀牛更大的公牛缓步走了过来,其他的青刀牛纷纷避让。 显然,这是群牛的头牛。 它与其他众牛一样,凑近江璃跟前,不断的嗅着江璃身上的气息,接着一声低哞。 然后,江璃便在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阵疑惑。 难不成,我一路的牛哞声太像了,被它们听到了,以至于把我当成长得有些怪的同类了? 似乎见江璃没回应,头牛又是一阵低哞。 紧接着,群牛的阵阵牛哞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快,仿佛是在催促着江璃给出回应。 群牛越来越暴躁,仿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一对对如同刀锋般的牛角,开始瞄准江璃,他再不给出回应,也许就会被这些牛角穿透! “哞——”头牛又一次高声哞叫。 江璃哪懂什么牛语,但如此紧要关头,他哪里顾得上别的,只能如同往常一般,低哞了一声。 江璃的回应,像是表明了身份,让众牛纷纷放下了警惕。 头牛又一次高哞:“哞——哞哞,哞。” 江璃更傻眼了,这咋还有排列组合呢? 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回应,又不能胡乱回答,生怕不小心回答错误,反而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在无数双牛眼的催促下,江璃再一次低哞了一声,不论音调,音色与之前无二! 顿时,所有青刀牛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江璃。 头牛的眼神,更是让江璃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哞——”头牛再一次高哞。 “哞~”江璃又一次重复。 期间甚至还有其他的青刀牛朝江璃牛哞,江璃毫无意外的,不断重复着那一声“哞~”。 群牛的眼神愈发的奇怪,尤其是头牛,江璃甚至在它的眼眸中感到了愈发熟悉的感觉。 头牛又一次向江璃哞叫,江璃额头上的冷汗一颗额流下,可他只能如同之前那般,重复着一句话。 终于,江璃在头牛的眼眸中读出了一丝熟悉的感觉,那与赵玉有些相似的感觉。 妈的,这头牛不会是因为我只会这一句话,把我当傻牛了吧? 被一头牛当成傻牛,江璃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 “哞——”头牛仰首高哞,群牛随之附和,接着头牛转身,缓步朝山谷深处走去。 江璃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牛哥,您走好,不送。 但下一瞬,他傻眼了。 只见头牛走了几步后,又扭头看来他一眼,冲他哞了一声。 江璃还未回应,身后便感到一阵推动。 一头青刀牛正用脑袋轻轻的抵住江璃后背的药篓,推着他前进。 “牛哥,不去行不行?” “哞——” 四五头牛巧妙的将江璃四周包围,裹挟着他往前走。 显然,他没得选。 看着那一对对如同利刃般牛角,江璃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这群青刀牛到底要干嘛呀?难不成真把我当牛魔王了……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江璃只能任凭群牛推着他往前走,且四下寻找着离开的机会。 约莫走了快一个小时,江璃在群牛的推动下,来到了山谷中一处人迹罕至的巨大山洞中。 这座山洞很是奇特,一条河水从山洞的一侧流出,洞穴深处,则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方,光线从顶部照下,形成一轮圆形的光圈。 四五头体型较小的青刀牛,在见到群牛回来的瞬间,立刻凑了上来。 它们在见到江璃的瞬间,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与畏惧。 阵阵牛哞过后,其中一头脑门上的牛毛拧成一朵花的小牛,竟开始主动接触江璃,并不断用大大的脑袋蹭着江璃的胸口。 这热情的小花牛,让江璃的紧张的心有了几分松懈,他轻轻的抚摸着小花牛的脑袋, 接着,头牛冲着江璃一声牛哞,包括小花牛在内的群牛同样推搡着江璃往洞中深处走去, 很快,江璃便来到了洞穴中的平台处,只在一瞬间,江璃便呆住了。 数百株各式各样的植株,混合着青草长在此处,享受着头顶仅有的光源。 纵使江璃不认识多少草药,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味,足以让江璃确信,这些都特么是草药! 我说怎么我这一路上没有看到任何草药,敢情都被这些青刀牛弄过来了!这些畜生还特么怪聪明的! 头牛一声高哞,小花牛随即小心翼翼的踏足其中,用嘴叼出一株生着六片金色叶子的草药,随即走向江璃。 “给我的?” 这株草药江璃认识,名为烈阳草,往往是用来驱散毒虫的。 “哞——”小花牛低哞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江璃接过草药,又看来眼这平台上的数百株各种草药,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 这要是全部弄回去,不知道能换多少假期! 啪! 江璃忍不住抽了自己一耳光,没出息!这都到修仙世界了!这打工牛马的心态还没调整过来! 这要是弄回去,指不定能换多少灵石!到时候指不定能多买上几本好点的功法! “哞——” 小花牛的一声牛哞,将江璃从激动中唤醒。 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小花牛,小花牛又低哞了几声。 “让我吃?” “哞~”江璃竟在小花牛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期待。 又扫过众牛,一双双斗大的牛眼聚焦在自己身上,江璃心中叹了一口气。 吃吧,反正吃不死人,就当吃草了。 掰下一片叶子塞入嘴里,进度条没有明显的变化。 【功法:《青玄功》(残缺,熟练):95%】 果然,吃草药和吃草的效果是一样的,江璃不免觉得有些浪费。 “哞——”头牛突然仰首高哞! “哞——哞——哞——!!!”群牛纷纷附和!一声又一声的牛哞宛若叠浪般回荡在这山洞中,刺激着江璃的耳膜。 江璃竟在小花牛的脸上,看到了一阵羞涩!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第14章 逃出牛窟 入夜时分,静静悄悄。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山顶的洞口,洒落在洞中。 江璃倚靠在山洞边缘,他的身边,蜷缩着小花牛。 群牛已经睡着,但江璃没有丝毫睡意。 他的眼睛四下打量,嘴里咀嚼着青草,脸上挂着从未有过的无奈。 “这群青刀牛还怪讲究的,嫁妆还给一堆药草,比三床棉被讲究多了……” 是的,江璃怎么也想不到,这群青刀牛把他带回来,是为了给小花牛招赘婿,俗称配种。 天知道江璃在知道了群牛的目的后,心里把神机百锻骂了多少遍。 人把我当牛马算了,牛也把我当牛马了! 他看向小花牛,这小花牛长得的确怪可爱的。 “小花呀,我可以骑你,但是我不能真骑你,我真没有那小众的爱好。” “咱们之间是有生殖隔离的。” 江璃左右观察,见群牛的确睡死后,便悄然起身,背起药篓钻向了山洞中间的药田。 江璃随意摘了八株,正好折合四钱沉金。 至于其他的,江璃并不打算摘回去。 他只是个杂役,即便全部交给宗门,估摸着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而且,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药草留在这里,有机会再来弄几株到黑石城的黑市卖,总比交给宗门要赚得多。 收拾妥当,江璃背着药篓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山洞。 “这群青刀牛竟然连个守夜的都没有,也太大意了。” “不对,这片地区应该是青刀牛的地盘,这么大一群青刀牛,恐怕没有多少妖兽敢招惹。” 江璃咀嚼着青草,一边思索着,一边趁着月色快速朝山谷外逃去。 午夜的山风,神清气爽。 逃离配种危机,念头通达。 背篓的收获,心满意足。 江璃的脚步,都不由得变快了许多。 快要出山谷的时候,江璃快速奔走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他仿佛有什么预感。 一下跳进山道旁边的灌木丛中。 一边咀嚼着青草,一边查看起龟甲上的进度。 在他的肉眼见证下,进度条出现了变化。 【功法:《青玄功》(残缺,小成):0%】 他连忙运起青玄功,山间的灵气在青玄功的牵引下,不断涌入江璃的身躯中,洗经伐髓,强化着身躯,增强着五感。 当江璃再一次睁开双目时,已经是炼气三层了。 江璃只觉得身躯更加的适配,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灵魂与身体更加的契合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伸手不见五指。 “没想到一次突破,竟然比上次突破花费的时间更长。” “我这身体的灵根,还真是够拉胯的。” “也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能改善灵根的办法,不然照这个势头下去。我日后就算真的有望结丹,化神,估摸着一次突破就得几十,上百年。” 直到此刻,江璃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修仙老怪动不动就闭关那么久,还得准备那么多东西。 还不就是随着境界的提升,资质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大。 江璃瞥了眼进度。 【功法:《莽牛开山劲》(熟练):97%】 “最多明天,应该就能突破至小成了。” 江璃走出灌木丛,按照记忆中的路,又走出一段距离。 突然!得益于境界的再一次,江璃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听到了阵阵轻微人声。 江璃的眉头瞬间紧锁,蹑手蹑脚的循声而去, 一簇火光出现在前方,四道熟悉的身影齐聚眼前,让江璃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 “覃师兄,这大半夜的,咱们干嘛不多睡会?”李九打着哈欠问道。 覃阳挑动着火堆,眼神玩味:“你在睡觉,他也在睡觉,咱们现在行动,是不是少了很多麻烦。” 其余三人闻言,纷纷拍起了彩虹屁,引得覃阳嘴角压不住的笑。 “覃师兄,你说那小子究竟得罪了谁呀,竟然让陈赫这么一个铁公鸡,舍得出五十块灵石,要咱们弄死他。” 覃阳耸耸肩:“不知道,据说是内门的师兄,但是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大头恶狠狠的说道:“管他是谁!即使不给钱!老子也要弄死这臭小子!老子来到洗剑池五年来!还从来没人敢揍老子还抢老子!” 李九更是狰狞的骂道:“他娘的!那个大傻牛!抓到他以后!我要找根树枝抽死他!看他是人嚎还是牛哞!” 覃阳无所谓的笑道:“会有机会的,再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去找他算账。” 藏于暗处的江璃,眼神阴鸷得仿佛能凝成水。 他意识到了一个杂役对于周墨这样的仙二代,到底有多卑微,弄死他,就像弄死一只蚂蚁般无足轻重。 也意识到了陈赫这狗日的,到底有多阴险。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和眼前这三个家伙算一笔账。 江璃无声的抽出了腰间的柴刀,默默的等待着机会。 他的心跳渐渐加快,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有些紧张,甚至于十指有些轻微的颤抖。 终于,在闲聊了一会儿后,大头有些尿意,原想在附近解决的他,因为其他三人的嫌弃,只能走向远处解决。 而这也给了江璃机会。 江璃小心翼翼的紧随其后,强压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不发出一丝声响。 大头毫无察觉,哼着小曲一路前行。 不一会儿,便来到一棵高耸的树下。 随着一阵水流声响起,凌晨清新的空气中,多了几分骚气。 “唔,憋死老子了。” “等抓到那头大傻牛,老子要在他脸上也来一泡。” 他嘴角带着笑意,享受的看着眼前的大树:“你也是运气好,能有老子给你施肥,其他树木哪有这样的命……唔唔唔!!!” 一只大手强而有力的捂住了他的嘴! 下一瞬!冰冷的柴刀划破他的咽喉!殷红的鲜血自颈动脉喷出!混合着尿液浇在前方的大树上。 大头还在挣扎,试图摆脱江璃捂住嘴巴的大手,将覃阳等人唤来! 可江璃拼了命的捂紧! 鲜血从江璃捂嘴的掌心中渗出,江璃的呼吸正渐渐变重! 这一刻,江璃只剩下一个念头! 弄死他!弄死他!一定要弄死他! 第15章 负伤 大头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没了动静,江璃这才托着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放下。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整颗心扑通扑通的跳,脑袋更是一片空白。 尽管早已下了狠心,但第一次杀人,始终还是有些慌张。 做了二十多年的守法公民,怎么可能一穿越就成了心狠手辣的修士! 江璃低头看着身下那颗圆咕噜的脑袋,死不瞑目的双眸瞪得浑圆,看得江璃有些心悸。 随意踢起一把叶子,甩在了大头的脸上,将那含恨而终的眸子遮掩后,江璃才有些舒服。 清晨的凉风拂过,也带走了江璃心中的些许慌张。 “原来杀人和杀鸡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挣扎的力度更大些。”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江璃这才注意到,在捂着大头嘴巴的时候,左手竟被他咬出了一道牙印,倒没有深可见骨,但仍流出了不少的血。 “人在濒死之际的爆发力还真是大,不过倘若我的莽牛开山劲练到了小成,恐怕他根本不可能咬伤我。” 江璃眉头微皱,他突然意识了一件事。 他的心中虽然有些许慌张,但并没有抹杀一条生命后的内疚与自责,相反,他的心中竟还有些许淡淡的畅快。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大头啊,你特么不会不行了吧?尿这么久?改天找个大夫……是你!大傻牛!” 一声暴喝从江璃身后传来!江璃骤然回头! 就看到形如犬齿,不足三寸的冰锥自覃阳掌心中飞出!朝着江璃呼啸而来! 江璃连忙挥刀挡下!但始终晚了一步!肩头仍中了一枚冰锥! 肩头瞬间染红! “好好好!我还没找你,你倒是先来送死了!” “今天!我就要……你特么还想跑!” 覃阳还在废话,哪知江璃根本不理他!以他如今的身体素质,纵使正面挨上几棍,皮肤最多有点轻微的泛红! 可,对上这冰锥!却是一招见血! 不用想也知道,一方面是覃阳在这炼气三层沉浸多年!另一方面则是他那释放冰锥的术法品阶!绝对远超莽牛开山劲! 不能力敌!江璃拔腿就跑! “赵四!李九!赶紧给我死过来追人!” 覃阳怒喝间!再度激射出数枚冰锥朝着江璃逃窜的身形而去! 然而,得益于江璃五感与体质的提升,又有所防备下,每当冰锥即将击中江璃时,江璃总能险之又险的避开! 只是,江璃躲避的方式多少有些像头野牛了,要么踏碎路边碎石借力跳开,要么直接撞断树干,枝条而躲开! 覃阳三人紧追不舍!但林中地形错综复杂,又有高大的树木,山石遮挡,江璃全力逃避下,不多时,便将三人甩开了。 “妈的!这小子怎么像头蛮牛一样!横冲直撞,还跑那么快!他一个新人上哪弄来的身法!”脾气暴躁的李九骂道。 “我怎么看他这不像是身法,倒像是用蛮力在跑……像是咱们都见过的莽牛开山劲!”稍微动点脑子的赵四有些疑惑的看向覃阳。 “不会吧?这小子虽然和赵玉关系好,但是才来多久,即便赵玉手把手教他,也不可能这么快掌握吧?我记得覃师兄也练过几年,好像没他这么猛吧……”李九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覃阳,在看到他那阴鸷的目光时,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你是说我比不上他吗?” 覃阳自然看出了这是莽牛开山劲,当年他才来洗剑池时,曾受过赵玉的恩惠,自然学过莽牛开山劲。 他当年为了练这功法,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练到熟练。后因嫌弃这门功法缺乏杀伤力,这才想尽办法搞来了这份《寒锋凝髓诀》。 如今看到江璃来洗剑池不过数日,在莽牛开山劲上的造诣便比他高,心中自然有些嫉妒,再被李九提及,心中更是不悦。 李九再不敢吭声,只能低头不语。 “覃师兄,我早些年听闻,这世间有些人行事痴傻,但对某些事情悟性极高,这大傻牛莫不是便是这样的人。”赵四又说道。 覃阳目光阴鸷:“我不管他是不是大傻牛!总之,咱们既然与他结了仇,那他就必须是头死牛!” 覃阳面露狰狞,眼中杀意弥漫,也不知是嫉妒,还是生气。 只见他解开腰间小布袋,线香虫旋即飞了出来,循着西边而去! “他今天就算是飞上天!老子也要把他的翅膀扒下来!” 三人紧随线香虫朝着山间深处而去! 山中密林遍布,一处茂密且隐蔽的灌木丛中。 在确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后,江璃扯开衣襟,黝黑的肩头上留着一道食指粗细的伤口,所幸并未伤及骨头,只是些皮肉伤。 “得亏练习了莽牛开山劲,不然那一招,恐怕我这胳膊就没了。” 江璃拉过背篓,从中抓出一根暗红色的藤条,又摸出一把青灰色的苔藓。 塞进嘴里一阵咀嚼。苦涩的味道,粘稠的液体充斥着口腔,令江璃一阵皱眉。 期间,他还不忘从衣角上撕下一道布条。 片刻后,他将嘴里的烂糊吐出,放置在肩头的伤口上,又小心翼翼的将肩头缠上。 整个过程中,江璃疼得皱眉,但他一声不吭。 止血藤止血,石乳苔缓解疼痛,加速愈合。 这些都是前身所认识的为数不多的药草,前身内向,时常因受人欺负而负伤,为了省点买药的灵石,一有时间,他便会去山中寻这两种药草备着。 “妈的!这修仙界还真是玩命的地方!要不是老子跑得快,今天还真得交代在那了。” “凭我如今的身体,竟然挡不住他那冰锥!虽不知道他那功法品阶怎么样,但必定在《莽牛开山劲》之上……” “若是我将《莽牛开山劲》练到小成境界,也许他那冰锥便无法伤我这般重了。” “倘若这次能侥幸活下来,一定要想尽办法!弄上一本具有攻击手段的功法!” 此刻的江璃,充分认识到自己如今的短板——实在太缺乏杀伤手段了!倘若自己有像覃阳那种冰锥!刚刚杀大头时,何须那么麻烦! 突然!江璃的耳朵轻轻动了下,他连忙循声望去。 三道熟悉的身影正从山间小路狂奔而来。 江璃眉头紧皱,紧握柴刀:“怎么来得这么快……” 第16章 自救 看着三人快步逼近,江璃屏息凝神,紧握柴刀,强压着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江璃知道,自己并非覃阳的对手,但他知道一件事,一昧的逃跑,只能跑得了一时。 覃阳几人若是不死,恐怕以后睡觉都要睁只眼。 更何况,江璃只想像之前那般一样,趁其不备,解决一个,然后迅速逃离,再伺机而动。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比之刚刚解决大头的时候,他的心跳频率似乎要慢了一点。 覃阳几人越来越近,江璃那张严肃的脸上,两道剑眉却渐渐的拧成了一团。 怎么回事,他们甚至不用四下找寻线索,就这么直接奔我来了。 再联想起自己从牛窟中逃出后,便在出山的路上碰到他们,江璃愈发的凝重。 此刻,他们与江璃的距离,不足两百米。 终于,江璃看清楚了,一只小小的甲虫正振翅疾飞!领着三人快速朝自己奔来! 下一瞬!江璃毫不犹豫的跃出灌木丛!竭尽全力的夺路而去! 妈的!那又是只什么虫子!是怎么找到我的位置的! 覃阳三人在看到江璃的瞬间,便朝着他紧追而去!覃阳更是时不时的射出几道冰锥,追着江璃的背影射去! 而赵四,李九虽不会什么术法,但二人也会时不时的捡起一块泥土,碎石朝着江璃砸去! “大傻牛!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你杀害同门!速速与我回去刑堂受罚!” “江璃!你再跑!被我们抓到就弄死你!” 面对后方不断传来的攻势,江璃左扑右闪,重点躲避着冰锥,至于石块,泥土什么的,以江璃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在乎。 他甚至在又一次躲过覃阳冰锥的间隙,身形回转半空之际,冲着三人竖起了国际友好手势。 也不管三人能不能看懂,开口便是一句。 “儿子打爸爸,早晚挨雷劈!” 落地瞬间,再度奔向远方。 气得覃阳三人咬牙切齿,不管不顾的拼了命攻击江璃!却收效甚微。 地形不断变化,密集的丛林,崎岖的山路,渐渐变成了较为平坦的草地,且渐渐有了下坡的趋势。 缺少了地形带来的阻碍,江璃再无法拉开与三人的距离。 且高强度的不断催动莽牛开山劲,也让江璃体内灵力渐渐有些不支。 双方之间的距离,正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该死!在这么下去的话!一旦灵力耗尽,他们就会追上我,我就只能给他们嘿嘿嘿了! 不管了!拼一把! 下一刻,狂奔中的江璃,竟突然仰头高哞! “哞——!!!” 如同一只撒欢的黄牛,在山间一边疾驰,一边高昂! “哞——哞——哞——!!!”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紧追不舍的三人有些懵了。 听说过死到临头拼命的,还没听说过死到临头牛哞的。 “覃师兄,这小子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大傻牛,你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我看他是吓破了胆,妈的!还真是个天生牛马!这种时候都叫得出来!哥几个加把劲,看到他背篓里的几株草药没,解决他,那些就是咱们的了!” 三人的攻势愈发凌厉,而江璃却依旧不管不顾的仰天长哞! “哞!哞!哞!哞……” 覃阳三人敏锐的发现,江璃的哞声越来越快,仿佛催命般不绝于耳,让他们听得格外的烦躁! 山谷空旷,江璃不断的牛哞,回声连绵不断。 仿佛此处聚集着一大堆牛群! “嗷——!!!” 一声狼嚎自不远处响起!还在紧追着江璃的三人脸色骤变! 不远处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头毛发枯黄!尾部生骨刃的形似豺狼的妖兽! “不好!是一阶的刃尾狼!”李九下意识的失声道! “哞——”江璃又哞了一声。 “嗷——嗷——嗷——”像是回应一般,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不断响起! 数十头刃尾狼从四面八方钻出!随着头狼的一声狼嚎,纷纷朝山谷中的江璃,覃阳四人扑去! 狼嚎声伴随着脚步声!回荡在这寂静的山谷中!平日里寂静的后山,这一刻格外热闹! 后方,左右全被包围!逼得覃阳三人只能跟着江璃不断往前跑! “哞——” “嗷嗷嗷——” 江璃的每一次牛哞,势必会带来众狼的回应! 而这些声响,听到覃阳三人耳中,让他们愈发惶恐! “大傻牛!你特么别嚎了!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姓江的!你给老子闭嘴!你是生怕它们不知道咱们在哪里吗!” “江璃!江大哥!我特么管你叫哥,算我求你!你别叫了行吗!” “姓江的!你个大傻牛!!!” 覃阳三人不断的叫着江璃闭嘴,然而,江璃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疯狂牛哞!且一声比一声大! 于是乎,当天边的第一缕金色晨曦洒下山中,古怪的一幕便在这山谷腹地中上演了。 前方江璃一边牛哞,一边撒开双腿疯狂向前奔。 中间覃阳三人一边骂着江璃,一边还要用各种手段应付着四周扑来的群狼! 后方的群狼,不断追击着前方四人!并不断尝试用各种手段扑倒四人!却总被全力逃命的四人躲开! 这一刻,江璃同样慌得一批!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学个牛哞不但能把青刀牛引出来!还能把刃尾狼诱来! 果然!不论什么时候,这世界上最苦命的永远都是牛马! 可,此时此刻,江璃已经退无可退! 【功法:《莽牛开山劲》(熟练):99%】 怎么还差一点!!! “哞,哞,哞,哞……” “我特么叫你别哞了!你听不懂人话是吗!”被群狼追得狼狈不堪的覃阳,再一次冲江璃咆哮道! “哞——” 如同雷鸣般的牛哞声,自前方响起,比之刚刚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群狼的脚步渐渐放缓,嚎声更是渐渐停下。 然而这声牛哞,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处于极度压力下,只顾观察后方的覃阳,又一次怒吼道:“姓江的!你没完了是吧!老子叫你闭嘴!” 他看也不看,一道比之前任何时候去势更猛的冰锥!循着声音激射而去! 啪! 冰锥终于命中目标! 覃阳盛怒的脸上终于有了狰狞的笑容:“我早叫你不要哞……” 当他转过头时,脸上的笑意凝滞了,疾驰的脚步更是慢慢停了下来。 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抽动了起来。 不是?闹哪样! 怎么又来一群爹! 谁能告诉我!这怎么回事! 第17章 牛狼混战 这一刻,覃阳的脑袋是嗡嗡的。 他的身后,是停下脚步,眼露凶光的刃尾狼。 他的身前,是蓄势待发,性情暴虐的青刀牛。 而那个一再让他感到心烦意乱的臭小子,此刻却脚步不停的继续朝前奔走,嘴里的牛哞始终不停。 “覃师兄,这小子是上赶着送死吗?”赵四慢慢减速至覃阳身边问道。 覃阳摇摇头:“不知道,这傻子可能真把自己当成牛了。” 李九忐忑的打量着四周:“覃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呀?” 覃阳眼眸中闪过一抹凶光,凝视着前方江璃越来越靠近头牛的身影:“不知道,静观其变,也许那小子被青刀牛顶死的瞬间,咱们有机会逃出去。” 接着,覃阳三人彻底的懵了。 想象中江璃被群牛顶得血肉横飞的一幕并未出现,相反,他们看到了江璃在头牛的身边停下,一人一牛不停的低声牛哞。 奇怪的感觉浮现三人心头——父慈子孝? “覃师兄,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呀?这小子不会擅长御兽吧?”赵四愈发的忐忑。 覃阳怒骂道:“你见过成天牛哞的御兽师吗!而且!他要是真会御兽!怎么可能还是个杂役!” 李九的声音在颤抖:“覃师兄,你快看,这群青刀牛好像越来越暴躁了……” 覃阳抬眼望去,只见刚刚只是威慑他们的群牛,此刻正在用一种愤怒的眼神凝视着他们,尤其是头牛身边的一头脑袋上顶着一撮小花毛的小牛,覃阳甚至能从中感受到仇视!远比愤怒更强烈的仇视! 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江璃,一个荒唐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中:这小子不会和这群牛是一家的吧? “哞——” 头牛冷不丁的突然高哞一声! 群牛附和! 众狼仿佛受到了挑衅!不甘示弱! 随着头狼一声“嗷唔”! 群狼长啸! 下一瞬!牛哞声,铁蹄声,狼嚎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这山谷腹地俨然成了一个小战场,牛与狼相互拼杀! 最惨的,莫过于覃阳三人,人数稀少,实力低微,群牛要撞他们,众狼要咬他们。 覃阳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一天! 而远处的江璃,大口喘着气,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哞~累死老子了。” “哞~还好赌对了,这青刀牛还真把我当一家人了。” 起初江璃只是想借着不断牛哞,尽快将莽牛开山劲提升至小成,以便有机会正面应对覃阳。不曾想,半路遇上了狼群,逼得他只能改道朝着青刀牛聚集地而去。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望向了小花牛,别看这小花牛体型比其他牛小一圈,但战斗力却强得可怕。 那群刃尾狼虽然凶,但小花牛极为灵活,左右躲闪,每一次牛角一顶,牛腿一踢,势必有一头狼被她掀翻。 面对体型巨大,性情彪悍的群牛,众狼很快便落入了下风。 “哞~没想到有朝一日,我江璃也能吃上软饭了,不对,这算不算一把牛饲料。” 江璃刚刚与头牛交谈着,他如同往常那般,开口就是一句哞,期间若不是小花牛时不时的补充两句,指不定群牛还不一定帮忙。他虽听不懂,但能清楚的意识到,小花牛一定在帮他。 “哞~人的老公叫新郎,牛的老公是不是该叫……” 江璃连忙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抛出脑后。 “小花牛……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也许收为坐骑也不错。” “至于现在,趁着它们混战,我还是赶紧溜走吧,不然等青刀牛解决完它们,我又得被掳回去了……” 一念至此,江璃拖着累个半死的身子钻入了山间小路中。 “哞~怎么有种用完就扔的渣男感觉。” 江璃一边吃着草,一边低声牛哞。或许是一下松懈了下来,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好累。 江璃索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了下来,继续吃着青草。 他的背篓在逃跑的过程中,已经破烂不堪,所幸其中剩余的草药仍然完好。 “哞~那个虫子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行踪的……” 江璃苦思冥想,一根接着一根的吃着青草。 【功法:《莽牛开山劲》(小成):0%】 一股磅礴的力量自江璃体内涌出,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释放。 他猛然跳起,遵循着本能,不断的重复练习着莽牛开山劲。 在他的每一次出拳踢腿中,隐隐产生一股强劲的气流,令周围的草木,树丛随风摇曳,落下许多枝叶。 江璃身上精瘦的肌肉轮廓愈发的明显,皮肤更加的具有韧性。江璃甚至有种错觉,就连他的骨头也变得比以往更坚硬! 强烈的饥饿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再加上此前的劳累,江璃一下瘫软在地,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晕晕乎乎。 他几乎是本能地摸向放在一旁的背篓,找到干粮就拼命的往嘴里塞。 可,才塞了两口,整个身子便被一道重力踢飞。 “他娘的!你竟然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老子差点被你害死!”江璃费劲的睁开眼,强烈的饥饿感让他看眼前人都是重影。 但他还是勉强认出了来人——覃阳! 此刻的覃阳极为狼狈,浑身上下到处是伤,那身杂役服更是被鲜血染红! 来到青玄宗这么多年!他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他几步上前,一脚一脚的踹着江璃!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你特么很想弄死我是吧!你特么手段怪多的呀!” “你特么没想到老子能活下来吧!老子也没想到!”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老子聪明!拉那两个蠢货给老子挡招!老子刚刚就死在那了!” 一整夜的憋屈,统统化作怒火,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已经不打算一刀杀了江璃!此刻!他只想着慢慢蹂躏江璃!将一整夜的憋屈,十倍百倍的报复给江璃! 然而!令他诧异的是,江璃竟任凭他殴打,伸手抓向地面的草,一把,一把的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他只想摆脱腹中强烈的饥饿感! “他娘的!不是牛哞就是吃草!” “你特么就是个傻子!” “那么喜欢吃草是吧!老子满足你!” 他一把抓起江璃的脖颈!然后随手抓过地面上的青草,树叶! “吃!吃!你给老子吃!” 第18章 未来会很精彩 覃阳一把一把的往江璃嘴里塞着草!面露狰狞! 也不管江璃能不能吃下,就只顾着一股脑的塞。 覃阳狰狞的脸上,是享受施虐快感的笑容,仿佛此前受到的委屈,在不断蹂躏江璃的过程中,得到了病态的满足。 似乎是玩够了,他一把松开了江璃,丢在地上。 捡起江璃散落在一旁的柴刀,缓缓走近江璃,他笑得愈发狰狞了。 他竟然看到,被他蹂躏了半天的江璃,竟还在吞咽着嘴里的青草,树叶。 “那么喜欢吃草!下辈子记得投胎做头牛马!不光吃草,还吃鞭子!” 他高高举起锋利的柴刀,就要斩向江璃的脖颈! 在这瞬间!一双精光四射的双眸猛的睁开! 冷不丁吓了覃阳一跳! 但他只是愣了愣!手中锋利的柴刀猛的挥下! 然而!江璃却比他动作更快! 柴刀还未至,一脚便踢在了他的胸膛上!覃阳整个人便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而江璃则趁机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旋即追着覃阳跌倒的身形而去! “你竟然还有力气!” 眼看江璃将至,覃阳慌忙凝聚冰锥便击向江璃! 只是这一次,匆忙之下,他所凝聚的冰锥竟不足两寸! 他不求能重伤江璃,只希望阻他片刻,然后迅速逃离! 江璃那一脚!让他意识到江璃的状态远比他要好得多!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 江璃竟不躲不闪的直接撞向了疾驰而来的冰锥! 想象中冰锥贯穿江璃的一幕并未出现,冰锥竟在江璃的身上炸成了冰屑! 恍惚间!他竟觉得,眼前的江璃不再是江璃!而是一头愤怒的蛮牛! 一击失利,再想逃离时,已然来不及!铁拳呼啸而来! 覃阳竟在拳风中,仿佛听到了愤怒的牛哞! “老子在等身子恢复!你特么在等什么!” 噗! 覃阳的身子又一次倒飞了出去!口中鲜血如同暴雨般喷出!身形撞向后方一棵高耸大树! 覃阳慌了,作为洗剑池一霸多年的他,竟然慌了。 “炼气三层!莽牛开山劲小成!别,别杀……” 他试图哀求江璃,可江璃哪管他那么多! “我若求你!你会放过我吗!” 双腿奋力一蹬!身形好似箭矢般弹射出去!两只拳头如同雨水般轰击在覃阳胸口! 每一拳轰出!覃阳便吐出一口血雾淋在江璃的身上! 整条山间小路上,只听得见不间断的拳头轰击在血肉上的闷响声! 好半天后,浑身浴血,好似罗刹般的江璃终于停下了拳头,一屁股坐下。 此刻的覃阳,胸骨凹陷,双眼突出,血肉模糊,死状凄惨! 若是前世,江璃必然不敢看这一幕。 但此刻,江璃竟大口喘着气,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覃阳。 心跳加速,心中不安,但不知为何,江璃的心底深处,似乎还有一抹畅快。 “我这是怎么了……” 咔——啪嗒! 覃阳身后的树竟突然拦腰折断! 江璃错愕的看着这一幕,有些难以置信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这……是我如今的力量?而且还是隔着覃阳的身体打断的。” 诧异过后,江璃的心中只剩下惊喜,他本能的看向胸口处的龟甲玉。 “未来的路一定会很精彩。” 他走上前,拿起背篓,又捡起柴刀,看着覃阳那血肉模糊的身体,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上前摸摸。 片刻后,江璃摸到了一把黄铜做的钥匙,以及腰间的一个小布袋。 “还以为能摸到些好东西,我想多了。” 江璃随手打开布袋,线香虫便振翅飞了出来! “是那只虫子。” 江璃本以为它会直接飞走,却意外的发现,这虫子竟然环绕在自己身边。 “果然,他们就是凭借着这只虫子找到我的踪迹的。” “只是,这虫子为什么能找到我?” 江璃思前想后,目光渐渐冰冷了下来,一把将虫子抓回袋子里。 “进入后山前,只有陈赫那狗日的拍过我肩膀!必然是他在我身上洒了什么东西!” “好好好,你喜欢玩阴的是吧!看看咱俩谁能玩到最后!” 正打算离去,江璃的脑海中,鬼使神差的冒出了一个想法。 要不回去刚刚的山谷中看看,指不定能从那俩人身上摸出什么好东西。 念及于此,江璃背上背篓,又丝毫不嫌弃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半块干粮,拍了拍上面沾染的杂草与泥土,毫不嫌弃的塞进嘴里。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不过,要是有肉吃就好了。” 一会儿后,江璃鬼鬼祟祟的又回到了刚刚牛狼厮杀的那片山谷。 江璃探头探脑的从树后钻出,在确定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后,江璃才来到山谷中央。 山谷中静静悄悄,一片安详。 只是满地的尸首,鲜血,证明了不久的刚才,曾经爆发过一场大战。 “怎么只见到刃尾狼的尸体,却没有一具青刀牛的?” 最后得到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想来青刀牛皮糙肉厚,体型又远大于这些刃尾狼,所以根本没受多少伤吧。” 江璃在战场中找了一会儿,才在一旁的小溪里,山沟中找到赵四与李九的尸体。 他们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采药的药篓早已被踩得稀烂。 然而,江璃还是秉持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的心态,仔细翻了翻。 几包普通的止血散,两把钥匙,以及三株侥幸没被踩烂的药草便是江璃的收获了。 江璃并未马上离去,而是扫视着这血肉模糊的战场。 青刀牛与刃尾狼之间没有仇,只是因为越界,便爆发了血战。青刀牛赢了,所以回去了。刃尾狼输了,所以留下了许多尸首。 我与覃阳三人之间没有仇,只是因为得罪了周墨,他们便要想尽办法弄死我。我赢了,所以我站在这里。他们输了,所以躺在地上。 想到这里时,一直困扰着江璃心中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为什么我在杀了覃阳几人后,心中非但没有任何愧疚与畏惧,反而会生出一抹畅快。” “因为我也是动物,是动物就会有摩擦,前世纵使人与人有再多的摩擦,也会被法律,道德所约束。人和人的交往,只有弯弯绕绕的套路。纵使赢,也不能赢得直接!” “而在这里,是生与死的赌博。规矩,有。但是拳头可以大过规矩!我不爽你!我可以直接干你!” “弯弯绕绕,有!但是拳头够硬的话!任何弯弯绕绕都不足为虑!” “这玄黄大陆复杂,复杂到走错一步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可这玄黄大陆也简单,简单到只要拳头足够硬,就什么都不怕!” 想通了这些,江璃只觉得念头通达,嘴角更是洋溢起了一抹笑意。 “我开始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了。” 此刻的江璃还未意识到,未来的他,将会给整个玄黄大陆带来怎样的冲击。 第19章 迷路 正当江璃打算离去时,一声轻轻的牛哞自江璃的身后传来,江璃瞬间头皮发麻。 他回头望去,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小花牛站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浑身湿漉漉的,看样子是刚刚从河水中走上来。 它歪着头凝视着江璃,眼眸中竟带着几分哀怨。 仿佛是在问:你到底去哪里了? 江璃尴尬一笑,旋即一步一步开始后退。 小花牛见状,旋即仰头便要高哞。 “别叫!别叫!小花!咱们有话好好说!” 江璃哪怕再不懂牛语,前世也见过不少哀怨小媳妇呼叫娘家人,胖揍丈夫的桥段。 纵使实力有所提升,江璃也不觉得以自己一人,能够应付整个青刀牛群。 更何况,江璃还打算以后有事没事去偷几株草药。 似乎听懂了江璃的话语,小花牛只是低声轻哞了一声,仿佛在说:那你过来。 江璃无奈,只能朝着小花牛走去。 莫名的,江璃心中有一种浪荡在外,被正宫抓到的错觉。 一靠近小花牛,江璃的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小花牛的身上,有着不少伤口,虽然不深,但还是能看到其中的鲜红的血肉。 这可都是为了救自己呀。 “辛苦你了。” 只见小花牛低眸一声后,那颗大脑袋,便不停的往江璃怀里钻。 倘若不是体型太大,江璃甚至怀疑它要钻入自己怀里。 “别动,我给你上药。” 或许是出于愧疚,又或许是因为觉得小花通人性,江璃没有丝毫犹豫的将刚刚摸尸而来的止血散,毫无保留的全部敷在了小花身上。 片刻后,小花或许是感受到止血散带来的舒适,它竟开心得蹦跶了起来,更是时不时的舔舔江璃的脸颊。 令江璃有种被舌吻了的错觉。 一切处理妥当,江璃随手捡起两只体型较大,皮毛较为完整的刃尾狼便准备离去。 谁曾想,却被小花咬住了衣角。 “哞……” 大大的眼睛,委屈巴巴的模样,好似是在说:别走,跟我回去吧,我带你吃最好的草,睡最好的窝。 引得江璃起一身鸡皮疙瘩。 “小花,别闹,我是人,你是牛。咱们之间没可能。” “哞——”小花长长的睫毛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我要走了,你也回去吧。” 说完,江璃从小花嘴里拔出衣角,提着两只刃尾狼便要再次离去。 然而,没走几步,江璃只能无奈的又一次停下脚步。 “小花,你别再跟着我了!不然青玄宗的外门弟子把你宰了,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小花的牛脾气似乎上来了,低哞一声表示抗议后照样自顾自的跟着江璃走。 仿佛一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妇随的模样。 逼得江璃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江璃只能向其承诺:“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你先回去,我有空会回来看你的。” 顿了顿,江璃摸了摸小花的脑袋:“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在这山中,没事替我多寻些草药,日后对我有大用。” 江璃清楚的意识到,未来的自己会极其需要灵石。而一穷二白的他,要想赚取灵石,八成得靠这后山中藏着的诸多草药。 小花长哞一声,也不知它到底听没听懂。 望着小花一步三回头的离去背影,莫名的,江璃的心中,愈发产生一种黄毛骗单纯小姑娘的错觉。 江璃无奈的骂了胸口的龟甲玉一句:“妈的!都是你害的!我只是牛马!不是真牛马!下次再简化出牛马套路!我把你砸了!” 江璃心中的错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尤其是当他望着手里的两只刃尾狼,很快便只剩下了喜悦。 “回去送赵师兄一头,剩下一头,今晚烤只狼腿吃!其余的,把它风干,慢慢吃!短时间内,总算不缺肉了!” 日薄西山,后山山脚下,数十名洗剑池的杂役弟子,或喜或悲的聚在一块。 那些面带喜色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在后山寻药中有所收获,的杂役。 而那些面带悲伤的弟子,则是运气太差,三日时间连一株药草都不曾遇到的倒霉鬼。 “赵师兄,你这次运气不错,竟然采到了四株草药,折合沉金就是两钱了。你足足可以休息七日呀!” “运气,都是运气。” 面对旁人的恭维,赵玉随意敷衍了几句,目光始终凝视着山道。 众人不知道的是,其实赵玉这一次找到了五株,怀里还藏着一株,只待日后有机会下山,去黑石城中的黑市买些东西。 “太阳都快下山了,这小子还没下来,不会真出什么意外吧……江师弟,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呀,毕竟你的棺材我还没打好。” 他下意识的望向了陈赫,意外发现陈赫与他一样,目光殷切的凝望着山道,眼里不知在期待着什么。 “这老阴比不会又在谋划什么吧……真希望能把他换掉。” 赵玉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即便知道陈赫这狗日的喜欢搞算计,可他又能怎么样? 与赵玉一样,此刻的陈赫,同样关注着山道。 然而,他却不是关注覃阳等人的安危。 在他看来,一个炼气三层,三个炼气二层,对付一个不过炼气一层的家伙,应该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覃阳这王八蛋,怎么还不回来。” “我的宝贝线香虫可别出什么意外呀,我还指望着把它转手卖掉回口血呢……” 是的,对于陈赫这精明的家伙来说,手下的安危,哪有自身利益重要。 倘若江璃知道陈赫的想法,只会感叹一句,这老小子要是生活在现代,妥妥的万恶资本家,该吊路灯上! 血色残阳,众人开始清点人数,最终发现至今还剩五人未归。 “覃阳他们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还有那个大傻牛,不会在山里犯了疯病,被妖兽给吃了吧。”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少曾经被覃阳欺负过的人更是在心中暗自咒骂:最好真死在山中! 突然,也不知是谁嚷了一句。 “有人下来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远处的山道上。 斜阳将来人的身影拉长,随着他越来越近,众人的神情也愈发的古怪。 尤其是赵玉和陈赫,二人都在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江璃。 “呦呵,大伙都在呢?真不好意思,下山时候迷路了。” 青年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自信又洒脱。 第20章 刁难 江璃如同往日那般,嘴里嚼着根青草。 唯一不同的便是此刻的他,左手一只狼,右手一只狼,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篓。 此刻的江璃,就如同丰收而归的赶山人。 至于他身上的血渍,早在下山途中洗净。 沿途的燥热,更是将湿漉漉的衣服烘干 “大,大傻牛,这两头刃尾狼是你打的?”有人好奇的问了江璃。 这可都是肉呀,大块大块的肉,能吃好久! 江璃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直接走到赵玉跟前。 “赵师兄,咱俩一人一头。” 赵玉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接过刃尾狼,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感到有些恍惚。 这可是山中妖兽,别看只有一阶,这样彪悍,群居的刃尾狼,寻常杂役弟子谁敢招惹? 这可是荤腥,平日里一个月也就只能吃个三四回。 “真是给我的?” 江璃莞尔:“我说过,苟富贵,无相忘。” 赵玉心有所感,这些年他所帮助的师弟有许多,然而,绝大多数都一直窝在洗剑池中。偶尔有几个机缘巧合的离开了洗剑池,也早与他相忘于江湖。 这可是头一次见到回头钱! 他竟开始期待日后江璃能在陈赫的刁难下活下去,只有这样,以后他才能离开洗剑池。 念及于此,他一把拉过江璃,悄悄将怀中私藏的一株玉髓花塞入江璃手中。 “拿着,免得被那狗日的刁难。” 江璃虽认不得这草药,但也知道这是赵玉的一番好意,但他又不缺草药,随即将草药推回,低声答道:“赵师兄好意心领了,师弟我不缺草药。” 赵玉一怔,不由得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江璃的药篓,旋即整个人有些呆滞。 “师兄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江璃,收获挺多呀,这两头刃尾狼是你打的?看着挺肥呀。”陈赫挤过人群走了过来,那双三角眼中透露着狡诈,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太阳马上下山了,江璃出现了,却依旧不曾见到覃阳等人,陈赫便意识到计划可能失败了。 虽不知道山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上前看似随意询问江璃,其实包含着两层含义。 其一,试探江璃的实力,为下次计划做准备。 其二,看着肥美的刃尾狼,他同样眼馋,虽身为分区管事,但说到底,不过是地位较高点的杂役罢了。每个月能吃到的肉食,同样稀缺。 上前询问,不过是想着榨干江璃的价值。 他甚至已经想好,若是江璃识相,未来不是没有可能,给他找块烂木头刻块碑。 “我哪有那本事,运气好,我在山上恰好遇见青刀牛与刃尾狼混战,我捡漏的。” 江璃笑道,还顺带提起手中的刃尾狼,众人这才注意到,这刃尾狼全身布满了对称的窟窿,明显是青刀牛的杰作。 “嘿嘿,我也觉得这刃尾狼挺肥的,不过我饭量大,估摸着还不够我吃七天。” 江璃面带真挚笑容,心中却在暗骂。 搞老子还想让老子孝敬你?真把小爷当牛马整了? 像你这样剥削员工,还要让员工对你感恩戴德的黑心老板,小爷前世没少应付! 顿时,陈赫脸上的笑意凝滞。 按照他的设想,江璃应该客气的说道自己吃不完,然后孝敬自己一大半。 可他万万没想到,江璃直接来了句自己不够吃。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总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厚着脸皮向他索要吧? 心中虽然火大,但脸上只能尴尬的干咳两声。 “对了,既然下山了,把你采到的药材交一下。我可提醒你一句,若是没有采到药材,还是要惩戒一番的。若是采的不足以弥补七日沉金采集量,剩下两天还是得继续去干活的。” “若是这两日没办法凑够采集量,就该严惩了,江璃,你明白吧?” 先后下来数十名杂役,最多的一名也才采到四株药草。即便江璃这小子运气好,也采到了四株。 可自己给他安排的采集量是每七日四钱!折合下来!他也还差两钱! 两日之内,他必不可能采集到! 届时,自己照样可以找借口收拾他!还能顺便完成周墨的命令! 江璃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陈管事,我知道。我这就交药材。” 说着,江璃随手将手中的刃尾狼递给赵玉,将背篓放下,一株,一株的放置在地上。 “一,二,三,四……七,八。” 地面上整齐排列着八株药草,江璃缓缓起身,依旧笑着:“收获不多,恰好八株,还请陈管事验收。” 六株来自牛窟,一株来自赵四的背篓,还有一株是江璃下山时偶然遇到的。 直到此刻,所有人都有些羡慕的看着江璃,这可是八株药草!折合沉金也是整整四钱!远比他们任何一人都要多! 若非陈赫之前故意刁难他!按照一钱半的标准,这些药草足以让他好好休息大半个月! 陈赫看着眼前的一株株的草药,试图从中找些毛病,可这些草药无一不品相极佳。 但,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株凝露草上,嘴角露出了戏谑的笑意:“这株凝露草,缺了两片叶子,枝干也有些瘪了,像是被人踩过一样,不算。” 接着,他又拿起一株铁骨草:“还有这株,年份太短了,不作数。” “江璃,你还差一钱沉金。” 任谁都明白,这是陈赫故意刁难。 赵玉下意识的便想要掏出私藏起来的药草,却被江璃眼神制止。 无他,在青玄宗,若是自己平时去采药,不会有人管你。但若是像今日这般背负宗门任务前往,私藏草药不上交便是重罪,而这也是江璃没在牛窟中多采药的原因。 江璃微微皱眉,脸上的笑意也彻底消失。 “明后两日,我自会凑够一钱沉金上交。” 陈赫的脸上再度露出了一抹奸笑。 在洗剑池!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 两日凑够一钱沉金?平均一日要搜集够五分,你能搜集出来吗!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旧挂着虚伪的笑意,拍了拍江璃的肩膀:“好好干,我相信你能行。” “若是不够,你也别怪本管事按门规办事。” 接着,他随意指了两个人:“你们今夜就在此等候,若是明日午时覃阳等人还未归来,便回来告知我,我向刘管事上报有杂役弟子命陨妖兽口中。” 话罢,他又指了指两名杂役弟子:“你们两个将所有草药收集,然后跟我去药园交下任务。” 片刻后,陈赫哼着小曲,带着两个杂役,朝着外门药园而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江璃眼眸中的寒意。 而盛怒下的江璃,同样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老张,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江璃。 那株凝露草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唯独他最清楚。 之所以会少两片枝叶,是因为覃阳从他手中抢夺时不慎掉落! 如今这株凝露草在江璃手中出现,江璃又与覃阳等人有过争执…… 一瞬间,老张头皮发麻,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1章 夜深人静 晚风徐徐,深夜的洗剑池杂役区中,一个又一个的杂役弟子在房间中抓心挠肝。 一股浓郁的香味不断的从缝隙中钻入,让他们不停地咽着唾沫。 有些人受不了这股香味的诱惑,索性便跑到远一点的杂役家中串门。 只是当他们出门时,目光总会情不自禁的望向杂役区最偏,最破烂的一间小木屋。 他们中,不是没有想去蹭点肉吃的,只是这群杂役大多平日里与江璃关系一般,甚至不少人还管他叫大傻牛。 联想起江璃连陈赫都不愿孝敬,自然没人厚着脸皮去要一口肉食。 破烂有些漏风的小木屋中,昏暗的油灯下,简易的火炉上,炙烤着一块肚腩。 二人的手中,一手提着一支烤得金黄焦脆的狼腿在大快朵颐。一旁还摆着一壶赵玉平日里不舍得喝的好酒。 当然,说是好酒,其实只不过是黑石城里卖得比较贵的寻常酒水罢了,并非什么仙人的玉液琼浆。 “师兄我也是托了你的福,这段时间肚子里能好好沾荤腥。” “赵师兄这段时间对我的照拂,师弟铭记于心,不过是头捡来的肉食,算不得什么。” 赵玉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江师弟,师兄我也不和你客气,既然吃了你的肉,就不会白吃。” “师兄我虽然不敢直接得罪陈赫那小人,但是你放心,打今个起,你就是我兄弟!” “明天我陪你一起打捞沉金!区区一钱沉金!明天咱俩一起干出来!” “不止明天!从今往后!咱们兄弟俩同甘苦!陈赫那狗日的不论给你多少任务!师兄一律替你分担!”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好不痛快。 这绝对是江璃穿越以来,第一次吃得如此好的一顿。 吃到一半时,眼看赵玉有些微醺了,江璃明知故问:“赵师兄,那个覃阳咋回事?还没回来吗?” 赵玉大口的咀嚼着手里的狼腿:“八成回不来咯,以前也不是没出现同样的事情,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怕是喂了山中妖兽了。” 江璃又问道:“宗门不管吗?” 赵玉饮了一口酒:“若覃阳是正式弟子,宗门必定会派人去山中找回他的尸首。若覃阳是死在其他地方,宗门为了门规的威严,也会调查一番。” 赵玉抬眼望向江璃,脸上透漏着苦涩:“可覃阳只是个杂役,还是在后山失踪的杂役。失踪也好,死了也罢,权当喂了妖兽。没人会在意。” 顿了顿,赵玉的脸上又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不过要我说,这家伙失踪得好!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洗剑池的弯弯绕绕,咱们这洗剑池,有十几个倒霉蛋,天天被那小子欺负。我虽然看不惯他,但有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 “而且,他不是还想欺负你吗?要我说,他这就是活该!最好直接死在山上。” 江璃神情复杂,心中愈发的坚定,一定要摆脱杂役弟子这个身份。 赵玉突然左右环顾一圈,突然小心翼翼的看向江璃:“那家伙不会是你杀的吧?” 江璃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旋即也探出头,一脸严肃:“这都被你发现了,赵师兄,你真厉害。”说话间,他还竖起了大拇指。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房中,赵玉摇着头,狠狠的咬下一块肉:“你个臭小子,当我是傻子呀!就你那炼气一层,莽牛开山劲才入门,怎么可能杀得了他!” “而且,你当覃阳是大头那几个连功法都没有的废物吗?那小子两年前,靠着各种手段,攒够了三百灵石,买了本功法,据说杀伤力强得很!就是可惜了,从来没见他在我们面前展示过。” “不过,要是你能杀了他,那师兄我就能当咱们青玄宗宗主了。” 江璃两手一摊,面露无奈:“我都和你说实话了,你咋就不信呢……” 赵玉举起手中酒碗:“懒得理你。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这胡话跟我说说也就行了,出去可不要瞎说。不然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江璃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而刚刚之所以没有回避问题,也是猜到赵玉在和他开玩笑。 酒一杯一杯的喝着,肉一口一口的吃着。 而江璃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在后山中覃阳激射冰锥的一幕。 一定要找到它! 这顿夜宵一直吃到午夜,赵玉才拖着有些晕乎乎的身子要离去。 临走前,他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差点忘了告诉你了,你上次不是委托我给你找点赚灵石的活吗?还真让我找着了。” “明天收集完沉金后,我带你去外门找张师兄。” 望着赵玉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江璃醉得有些迷离的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 但他并未行动,而是马上跑到屋后抠着嗓子眼催吐。 反胃,难受,甚至催吐的过程中,还有酒水从鼻孔中流出。 但江璃知道,他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 “明天陈赫那狗日的,就会将覃阳等人定为死亡,届时,他可能就要派人将他们四个的房间清扫,而我将再也没机会拿到那份功法……” 江璃并未马上行动,他还在等待时机:等待周围大多数人陷入深度睡眠的时机,也在等待自己再清醒一些。 丑时。 似乎是知道江璃要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天边的明月都羞得躲进了云层中。 整个杂役区静静悄悄,就连虫鸣都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从房间中钻了出来,朝着覃阳等人的小木屋摸去…… 所幸江璃拥有他们房间的钥匙,所以一切都进展得十分顺利。 约莫过了好一会儿,江璃的身影又一次鬼鬼祟祟的跑了回来。 他的怀里鼓鼓囊囊,一看就是顺了不少好东西。 江璃紧靠着房门,呼吸略微急促。 “妈的,环境还真特么改变人。前世住宿时,连舍友的卫生纸都不好意思直接用,现在当贼都只是觉得有些刺激。” “不对,修士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为自己找了个托辞后,江璃开始思索自己的变化,不多时便有了答案。 “也许,我的骨子里天生藏着爱冒险的天性。” 江璃知道自己此举风险有多大,但凡陈赫怀疑覃阳的失踪与他有关,但凡刚刚有人看到了他的身影,也许就会有人将这一切都联系起来。 可当他看着兜里的八块灵石,以及一个特意用小锁锁上的木盒子时,只觉得刚刚的冒险一切都值得! 第22章 师弟且慢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江璃秉持着小心为上的原则,连油灯都不曾再点亮。 所幸,双眸已经适应了黑暗,倒也不至于看不清楚。 他盘算了一番如今手中的灵石:“上次抢了四块,这次从覃阳几人的房间中翻出八块,再加上我自己剩下的半块,我如今有了十二块半下品灵石,也算小有资产。” 江璃心中不免有些嘚瑟,要知道,前身辛苦攒了半年,拥有的下品灵石不过两块, “这回短期内应该不缺灵石了吧。” 他摸出那只从覃阳床下摸出的盒子,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但愿是那份功法。” 念及于此,他双手轻轻握住木盒上的小锁,稍稍催动莽牛开山劲。 随着“嗒”的一声响起,小锁便被江璃生生地掰开了。 随手将小锁丢在一边,江璃将盒子打开,一本有些泛黄,微卷的书籍便出现在了江璃的眼前——《寒锋凝髓诀》。 “没错!一定就是这玩意了!价值三百下品灵石的功法!” 每每想起山林中,被覃阳不断激射出的冰锥追杀时,江璃便一阵激动。 拥有这门功法后,至少他不用再像之前那般动不动就和人贴身肉搏了。 这份激动并未持续多久,江璃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不对,好歹是价值三百灵石的功法,为什么在覃阳的手里那么拉胯……” 心中虽存着狐疑,但江璃耐着性子翻阅起了《寒锋凝髓诀》。 似乎是体谅江璃,刚刚躲进云层中的月亮,这时又跑了出来。清冷的月光透过缝隙进入房间,照耀在书写着工整小字的功法上。 片刻后,江璃心中有了答案。 “我说为什么这价值三百灵石的功法,让覃阳那家伙练得如此拉胯。敢情他练了两年,一直都在入门境。” 一想到这里,江璃的心中更是升起了一抹庆幸。 “我运气比他好,拥有神机百锻的我,只要肯努力,任何功法都早晚会大成!” 他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功法,钻研着每个字眼的含义。 “凝寒气于髓,锻神念为锋,以血肉化刃,破万障皆空……” 熟悉的字眼笔走龙蛇的出现在龟甲之上,江璃的脸色快速变化,从一脸的期待到嘴角抽搐。 “你特娘的把老子当地主老财整呢!” 江璃的眼前,金色的字眼不断闪烁。 【凡阶六品《寒锋凝髓诀》,是否对其进行简化?】 【简化所需材料:三十块下品灵石。其他:玄寒铁一块。】 看着龟甲上的简化材料,江璃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 “草。” 原以为自己如今算是个小有资产了,不曾想,这凡阶六品的功法,简化条件会那么高。 且不说他如今只有十二块半灵石,单单是玄寒铁他都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弄。 “距离杂役大比,还剩大半个月了,看来还是得先想办法赚灵石……” 江璃将功法与灵石藏好,如同往日那般躺在床上一边嚼着青草,时不时的低哞一声。 “上辈子缺钱,全靠花呗度日。这辈子缺灵石,还没人能借……待老子以后发达了,一定搞一个修真界花呗,指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不知不觉间,江璃竟就这么沉沉睡去了。 翌日中午,烈阳高照,江璃才拖着有些劳累的身躯,与赵玉一同朝着洗剑池走去。 “赵师兄,其实你好好休息得了,不用跟我一块去的。” 赵玉走在山道上,炙热的中午让他直打哈欠:“那不行,一钱沉金,你一个人两天怎么凑够?” “而且,大丈夫一言既出,八匹马都难追!你莫要以为我昨晚说的是醉话!” 面对赵玉的坚持,江璃无奈,随手又拔了一根青草塞在嘴里:“哞~” 赵玉不语,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这可怜的江师弟呀,又犯病了。 二人轻车熟路的走进洗剑池的山洞。 山洞还是那个山洞,阴凉昏暗,时不时的刮过一阵带着凌厉气息的气流。 只是,山洞中的人,却让江璃与赵玉有些不太适应。 “赵师兄今天还来呀?江师弟怎么不多睡会?” “赵师兄,江师弟,吃过饭了吗?” “赵师兄,江师弟……” 沿途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在主动的和二人打着招呼。 即便不知说些什么,也会笑着点头示意。 这让二人有些不太适应。 赵玉虽说是老人,有一定威望,但并不代表他和每个人的关系都好。 江璃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家伙虽说不像覃阳那样找他的麻烦,但绝大多数都将他看作一个乐子,背地里没少骂他大傻牛,江璃自然也不会与他们交好。 “江璃,我怎么觉得今天大伙好像有点不对劲呀,似乎有些热情过头了。” 江璃嘴里叼着青草:“深有同感。” 二人不知原因,只能继续向洗剑池的方向走去。 然而,才进入洗剑池范围,更大的热情扑面而来。 沿途不论是在池边上忙碌的汉子,亦或是在池中打捞沉金的杂役,陆陆续续的停下手中忙碌的活计,主动与二人打着招呼。 而且,二人还发现,按理说,今日应该有许多人休息。可,大半都来了。其中还包括不少完成了七日指标的家伙。 “赵师兄,你是不是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我哪有那工夫,昨日尽和你饮酒吃肉了,谁知道他们到底哪根筋不对。” 江璃二人眼中愈发的疑惑,思索良久却始终不得答案。而且,二人还发现,这群人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瞟过来,接着又相互对视,仿佛是在推诿着什么。 令二人心头一阵发毛。 “咱俩没得罪他们吧?” “不管了,打捞沉金再说,赶紧干完这事,我还得带你去找张师兄呢!” 二人默契的点了点头,便要褪去衣物下水。 可二人才把粗布上衣脱去,露出那身虽有些瘦,却不失力量感的肌肉时。 一个中年汉子,在两名青年的簇拥下,急急忙忙的朝着岸边跑来。 水花四溅。 “赵师兄,江师弟且慢!” 江璃与赵玉脱裤子的手随之一滞,弓着身望向洗剑池中,眼里的疑惑愈发浓烈了。 第23章 心意? “老张?你们这是要干嘛?”赵玉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老张江璃认识,虽然平日里接触得少,年纪也是这群杂役弟子中最大的一员之一。 奈何修为不行,在这个实力决定地位的青玄宗,他也只能管赵玉叫师兄。 他性子老实,过去经常被覃阳等人欺负。 “赵师兄,其实也没啥事。就是……” 老张看了看身后众人,然后又望向江璃:“我们只是觉得,陈赫那狗日的,实在太欺负人了,看不下去。所以来帮个忙。” 说话间,身后的另外两名杂役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咱们都看得出来,他陈赫就是在针对江师弟!他虽然是分区管事!可说到底!也是个杂役!” “大伙都是杂役!谁也没比谁强到哪里去!他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三人说得义正言辞,洗剑池众多杂役也纷纷附和,一时半会让江璃有些懵。 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璃可不相信什么所谓的引起公愤来帮忙,倘若真是这样的话,覃阳又怎么可能在洗剑池如此嚣张? 江璃苦苦思索着,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更懵了。 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青年,提着一个木桶就往江璃面前摆。 老张随即说道:“这是我们二十八人,今日忙碌了一早上的成果,应该有个一钱多一点。” “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江师弟收下。” 望着木桶中,那混合着池水,金色中又带着淡淡红色的沉金,江璃更懵了。 一钱沉金就这么到手了?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而一旁的赵玉更是瞪大了眼睛,眼神复杂。 “不是,老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们人这么好。” 老张等人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都是师兄弟,当然要彼此照顾。” 见江璃久久不语,提着木桶而来的那名青年,似乎有些急了。 “江师弟勿要推辞,都是大伙的一点心意。” 江璃抬眼望去,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眼眸中,似乎还藏着一丝惶恐。 他在害怕! 他到底在害怕自己什么? 江璃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这家伙,被江璃这么盯着不说话,青年眼眸中的惶恐愈发浓烈,他的手甚至紧张得不知该放身前还是身后。 青年心中的紧张仿佛会传染,这洗剑池中,有不少人的脸上开始露出紧张的神情。 这让江璃愈发的疑惑。 等等! 江璃呼的想起,眼前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下山时,管自己叫大傻牛的家伙。 想通了这点,江璃又扫了一眼过去,那些脸上出现惶恐之情的家伙,无一不是平日里或多或少叫过自己大傻牛的家伙。 难道是因为骂过自己而害怕?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威慑力了? 而且,我像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家伙吗? 江璃哪里知道,昨夜他与赵玉吃好喝好的时候,老张因为猜出赵玉的失踪与他有关而整夜惴惴不安,不得已,老张便向好友倾诉了一番。 也正是这一番倾诉,让江璃杀覃阳的消息,不到一夜,便被洗剑池中绝大多数杂役得知。 纵使他们都曾向告诉他们的人保证,不会往外传,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认为,我只告诉我的好朋友,不算外传。 这个消息,尽管有部分人不信,但并不妨碍它的流传。 一些往日被覃阳欺负的杂役,拍手叫好,甚至决定为感激江璃来帮他收集沉金。 而另一些便是骂过江璃的家伙,他们并不知道覃阳等人的动机,只觉得江璃此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为求安稳,随即决定前来示好。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让其畏惧总比让其感激要更简单。 江璃一直不语,这可让众人慌了,连忙又道:“我们28人今早还商议好了,一致决定,今后江师弟的事情,便是我们的事!” “我们将每日分四人替江师弟分担压力!直至陈赫放弃针对江师弟!” 江璃还是不语,仍在思考这群人为什么会帮自己。 至于杀覃阳的事情,江璃根本不觉得会暴露。 要知道,当时可是牛狼混战时,一群杂役弟子,谁敢在附近? “江师弟?你觉得怎么样?” “江璃,大伙和你说话呢!”赵玉突然的一巴掌,这才将江璃从思绪中唤醒。 “啊?抱歉啊,刚刚走神了,你们刚刚说什么了?”江璃一脸愧疚,有些茫然的问道。 老张只能再说一遍:“我们28人,将会分七组,每日替你分担部分沉金,还请江师弟勿要推辞。” 虽然不知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帮自己,但江璃的嘴角还是压不住的上扬。 “好,多谢诸位师兄!” “师弟我还是那句话,苟富贵,无相忘!” 有人帮忙减轻负担可是好事!江璃还指望着抽出时间多赚些灵石呢! 不然练不成《寒锋凝髓诀》的话,一旦杂役大比开始,江璃慌得很! 山间的清风拂过江璃额角散落的长发,他与赵玉并肩朝着主峰走去。 青玄宗只是个小宗门,虽占据着青云山一带,但门下弟子,其实主要活络在两个区域。 主峰和杂役峰。 杂役峰虽名为杂役峰,但有更多的杂役弟子平日里需要前往主峰干活。 江璃与赵玉一边闲聊,一边朝着主峰半山腰西侧走去。 “我还是想不通,为啥那群人突然来帮忙?我以前被陈赫针对的时候,咋不见他们来帮忙?” “你小子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璃嚼着青草,无奈的耸耸肩:“天地良心,我自己都是懵的。” “赵师兄,要我说,想不通就别想了,何必为难自己。” 似乎是觉得江璃说得有道理,赵玉伸手扒掉了江璃嘴角的青草:“成天吃草干什么?一会儿要见刑堂外门的张师兄,严肃点。” 江璃默默的从怀里又摸出了一根青草,塞进嘴里:“练功。” 赵玉不语,一脸无奈,只当江璃又犯病了。 午间时分,山间鸟儿躲在树冠中叽叽喳喳。 江璃与赵玉终于来到主峰山腰西侧的一处小院子。 刚一靠近,江璃便听到阵阵长剑破空声。 江璃循声朝着其中望去:只见一名全身黑色长袍,满面胡渣,看着有些落魄的大汉,正挥舞着一把重剑练功。 抬手间,便是一道劲气将对面的一块大石头四分五裂! 汉子重剑劈下,却没有马上收剑,而是愤愤的劈着眼前那块碎裂成几块的石头,将其劈成碎石! 江璃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雇主,怕是个不好说话的主呀…… 第24章 我是你师兄 见江璃还抬着头往院子里面看,低着头的赵玉赶紧拉了一下他。 “别乱看,张绝师兄脾气古怪,小心惹得他不悦。” 江璃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但也没多说什么。 杂役弟子本就地位卑微,面对正式弟子,纵使被欺负,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罪责,一般走个过场就不了了之了。 赵玉既不敢叫人,也不敢敲门,二人就这么干站着。 一直到张绝随手将重剑插在地上,刚刚还满眼杀气的双眸渐渐的变得有些颓废,缓缓扭过头,让二人进来时,赵玉才拉着江璃小心翼翼的来到张绝面前。 “张师兄,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江璃,很不错的小伙子。” 张绝却只是瞥了一眼江璃:“你觉得我的剑如何?” 江璃不过是个才踏上修仙路的小白,对于功法的研究,目前也仅限于莽牛开山劲,哪里懂什么剑法。 但毕竟是自己未来的东家,还是得给点面子:“刚猛,霸气。” 张绝那张有些颓废的脸上,竟突然有了一抹笑意,只是这笑意看在江璃眼中,却莫名有些苦涩。 “只是废物罢了。” 莫名的,江璃只觉得,这不像是在说剑,反而是在自嘲。 张绝又问道:“我听介绍你们的人说,你俩都是洗剑池的杂役?” 赵玉点点头,正打算好好介绍下江璃。 张绝却摆了摆手:“无需多言,我的活有两件,其一,我本职是在刑堂外门的戒律司,负责对违规弟子的行为进行抄录封存,你们只要识文断字,便能替我干。期限不知多久,但每一个月我给两块下品灵石。” “其二,你们既然是来自洗剑池,那就想办法给我弄出来一些沉金。每一钱,我给两块灵石。” 江璃不知这个价位是高是低,但于他而言,目前这个价位绝对是诱人的。 只要九钱!他就能够凑够简化《寒锋凝髓诀》的灵石! 这绝对是他目前来灵石最快的途径! 他正想应承下来,赵玉却是一脸的为难。 “张师兄,你既然是刑堂的人,就应该知道,私自盗取宗门之物,一经发现,会被处重刑的……” “而且,你若是需要沉金的话,我记得宗门正式弟子,不是可以购买沉金吗,你为何不……” 赵玉的话不曾说下去,因为他发现张绝的脸色愈发阴沉。 “能干干,不能干就滚蛋!” “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他又一次走向一旁,伸手就要拔起重剑:“离了这座院子,该忘的就忘了!否则……” 张绝直接拔起了重剑!一剑挥出!院子中另一块大石头随即四分五裂!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赵玉额头冷汗直流:“张师兄说的是,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他便拉着江璃便要往外走。 然而,他却惊讶的发现,以自己莽牛开山劲小成的境界,竟然拉不动江璃! 紧接着,一道他不想听到的话语响起。 “张师兄,我能干!只是我有个条件!” 张绝正打算继续练剑的手也不由得停了下来,疑惑的望着江璃,思索片刻,旋即问道:“什么条件? 江璃一脸严肃:“得加钱!” 离开张绝院子回洗剑池的路上,江璃只觉得脚步轻快,心情愉悦。 一钱沉金三块灵石,也就是说,只需要六钱沉金,便能修炼《寒锋凝髓诀》了! 当然,若是身旁的赵师兄能安静的把嘴巴闭上,江璃只会觉得心情更好。 “江璃!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忘了咱们还要干每日分配的活计吗?你每七天要上交四钱沉金!是!现在大伙愿意帮你!可你不可能把自己该干的全部让人家帮你干!你自己总得收集两钱吧?” “更重要的是!”赵玉突然压低了声音:“偷盗沉金被发现的话!你可就糟了!这可是重罪!” “轻则丢矿场劳作,重则废除修为!甚至处极刑!你知不知道呀!江璃!” 江璃双手枕着脑袋,嚼着青草,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赵师兄,我知道呀。” “只不过,我现在真的很需要灵石,所以我必须冒险。” 江璃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这样的语气与态度,让赵玉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还应下来!不就几块破灵石吗!” “你有没有想过!明明正式弟子可以购买沉金!他干嘛不买!非得绕一个圈子,让咱们去偷!” 江璃依旧很平静,他像是安抚赵玉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师兄,我不想一辈子当杂役。” “这不仅仅是灵石,更是我的未来,我必须抓住。” 顿时,赵玉有些愣神了。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为了不当杂役,花费了九年,只为抓住一个虚无缥缈的修仙机会。 他在江璃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渐渐的丧失了这种孤注一掷,只为成功的勇气? 是因为九年来的蹉跎,连续不断的突破炼气四阶失败吗? 一股淡淡的忧伤,莫名的涌现出心头。 我才二十八岁呀,怎么可以像个老年人一样,不敢去再去拼搏了。 只在一瞬间,他思绪万千。 江璃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手:“赵师兄,你怎么了?” 赵玉一把打开江璃的手:“走吧。” 随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江璃赶紧追上:“赵师兄,你去哪里?” 赵玉头也不回的嚷道:“废话!我还能去哪里!” “你都答应人家了!我是你师兄!当然要替你分担了!” 赵玉的突然转变,让江璃也不由得一怔,但江璃很快便回过神来,朝着赵玉追去。 “赵师兄!你对我可真好!” 看着赵玉那不符合年龄的斑白头发,不禁暗暗下定决心。 倘若未来有机会,一定要寻个恢复年轻的法子,让赵玉再度年轻! 夕阳西下,天边惊鸿仰首长鸣,响彻九霄。 此刻,杂役峰西区,一间明显比普通杂役房更大,更好的木屋,不同于寻常小木屋只有一间卧室。 这间杂役房有着明显的功能分区,一半是客厅,一半是卧室。 此刻,杂役总管事刘云正坐在桌边,大快朵颐的吃着手里的鸡,那只巨大的驼峰鼻上,满是鸡油。 他的对面,陈赫低头站立,不停吞咽的喉结,证明了他的嘴馋。 “你看看你安排的都是些什么废物?” “让他们去把那小子解决了,结果他们自己被解决了!” “我都因为你办事不利,被上面那位骂死了!你知道吗!” 陈赫连连道歉:“刘总管放心,我这次给了他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明天下午我就有借口收拾他!到时候,我手上的力度大一点!不出三日!他便只能咽气!还请再相信我一次!” 刘云闻言,脸上才有了笑意。 那双油腻的大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下面三个分区管事,我最欣赏你,因为你办事最干净。” 他打了个嗝,指了指桌上剩余的鸡架:“馋坏了吧,一会把这全鸡拿回去吃吧,你走吧,我要去睡会。” 刚爬上床,刘云又回头指了指陈赫:“记住,让我失望不要紧,就怕那位失望。” 不一会儿,陈赫走在回东区的路上,望着手中有着明显咀嚼痕迹,骨架上没多少肉的“全鸡”,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江璃昨日带回来的刃尾狼,心中一阵窝火! 他奋力一扔,便将手里的鸡架扔到了山路边上的树林中。 “妈的!这该死的刘云!不就仗着自己有个好弟弟吗!” “欺人太甚!” 第25章 不做套中人 初升的东曦,照耀在青云山各处。 只是相较于昨日,今天来洗剑池的人更少了,不足二十人。 闲聊声在偶尔在杂役中响起,不间断的舀水声伴随着阵阵牛哞,回荡在洗剑池中。 但不同于往日在背地里调侃江璃,这些人都很默契的选择了无视。 毕竟,他们中,绝大多数,已经将江璃定义为一个睚眦必报,脑子又有病的家伙。 神经病谁想招惹? 然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江璃,却全然不知。 池水泡到江璃的大腿,他依旧在一边牛哞,一边舀着沉金。 他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打量着忙碌了一早上搜集到的沉金,不足两分。 他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笔账。 如今距离杂役大比还有二十多天,往年杂役大比,大多是炼气三层与四层的杂役登台。 我如今虽然也是炼气三层了,但谁又知道会不会有更厉害的人登台,他们或许境界,修为不算高,但指不定有些独特的手段…… 要知道,赵师兄如今同样炼气三层,莽牛开山劲小成,依旧没办法在杂役大比中出头。 而且,以周墨的秉性,恐怕会安排人在杂役大比上狠狠的收拾我……我必须争分夺秒的提升实力。 假设我想要七日内《寒锋凝髓诀》入门,至少得收集到六钱沉金,再加上我固定的四钱沉金任务,也就是七日内,我至少要凑够十钱沉金。 想到这时,江璃不由得揉了揉脑袋。 这任务不是一般的艰巨。 所幸,四钱的固定任务,有其他杂役帮忙,假设他们帮忙收集两钱,我还要自己再收集两钱。 六钱的沉金,也有赵师兄帮忙,假设他在完成自己任务的情况下,帮我收集一钱,我自己还得收集五钱。 emmm,也就是说。 要想七日内凑够灵石,我就必须每日至少收集一钱沉金……期间还要去找找玄寒铁的线索,否则凑够了灵石也白瞎。 江璃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重,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 妈的,都穿越了,老子竟然还要为业绩头大! 老子真不想当牛马了! 江璃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望向洗剑池深处,那里今天只有赵玉一人在劳作。 “要想尽快收集到更多的灵石,只有去池中央。可我要是直接过去的话,又该如何解释我为何不怕剑煞的原因……” “要不别管那么多?反正修仙界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 嘴上虽这么说,但江璃心中仍在权衡。 舀金,吃草,牛哞。 时间一分分过去,一直到日落西山时,江璃终于下定决心,要前往洗剑池。 若是事事都小心翼翼,与套中人又有何区别,与前世又有何区别! 江璃才在水中走了没几步,洞口处便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片刻后,顶着一张大饼脸,精明三角眼不断流转的陈赫便走了进来。 “都在这就好,时间差不多了,诸位的沉金都收够了吗?” 江璃微微皱眉,这家伙来得可比往日汇总帐的时候要早。 如同上次一般,众人排队,有专人根据账册中的数据进行汇总。 排在江璃前面的人,一个个都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很快就轮到了江璃。 江璃将手中的木桶交出,昨日大伙帮忙收集的沉金,随即流入秤上的容器,拨动着秤砣。 “江璃,一钱一分,七日达标。” 顿时,陈赫一脸的难看。 他怎么也想不到,两日时间,江璃竟真的凑够了足足一钱沉金。 这让他如何借题发挥收拾江璃? 江璃提着空桶,转身便要离去。 “江师弟倒是有本事,一日五分的沉金都能完成,令师兄佩服。”陈赫挂着虚伪的笑意,仿佛真的很欣赏江璃。 江璃面无表情:“不过是这两日运气有些好罢了。” 陈赫背着手:“真的吗?我不信。” 他上下打量着江璃,三角眼中微微眯起,透露着奸诈:“咱这洗剑池的规矩,一向是自己的活自己干,你不会是找诸位师兄弟帮的忙吧?” 说话间,他还打量起了江璃身后众人,目光尤其在赵玉身上掠过。 不少原本昨日才决定交好江璃的杂役,不由得动摇起来,心中纷纷闪过一个念头。 远离江璃!否则殃及池鱼! 而江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双眸透露着寒光。 这龟孙实在是欺人太甚,明摆着找麻烦。 “不敢,尽是我昨夜熬了一宿,独自收集。” 江璃嘴上说着不敢,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谦让。 陈赫皱眉,戏谑的目光打量着江璃。 “独自收集?一日收五分,恐怕你要进入洗剑池中央,才能完成吧?” “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你扛得住这洗剑池中央的剑煞!” 陈赫咄咄逼人,江璃却极为平静。 “连你这么贱的人我都扛得住,洗剑池中央那点剑煞又算得了啥?” 顿时,整个洗剑池陷入死寂。 任谁都没有想到,江璃竟会突然对陈赫火力全开。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众多杂役弟子已经预料到江璃未来的日子有多惨。 然而,江璃却根本不在乎。 忍你让你,你还蹬鼻子上脸! 真以为你江爷爷好脾气呀!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陈赫竟笑了起来,只是,那脸上的笑意透露着深深寒意,如同灌木丛中的毒蛇。 “好啊,那你倒是下去给我看看。” “若是你能在洗剑池中央,坚持一刻钟,此事作罢!” “否则!别怪本管事依照规矩办事!” 江璃一声冷哼:“仅此而已?不付出点什么?陈管事这脸皮,若是下洗剑池,纵使全身受伤,恐怕这张脸也是完好无损。” 陈赫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但一向阴险的他,却依旧没有暴怒。 “你还想怎么样?” 江璃抱手而立,直指陈赫鼻尖:“我要你在这洗剑池内!当着我们众人的面,大喊三声!我陈赫是贱人!贱人就是我陈赫!” 此言一出!偌大一个洗剑池鸦雀无声! 倘若刚刚是不给陈赫面子,那么此刻江璃便是将陈赫的脸彻底摁在地上踩了! 陈赫脸上那阴冷的笑意再也绷不住,脸色青一阵黑一阵!他一把打开江璃的食指。 “本管事依你!” “你最好祈祷!你事后能扛得住本管事的鞭子!” “我保证!你会为今天的冲动后悔!” 第26章 刺头 偌大一个洗剑池,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在众人神情各异的目光中,江璃穿着一条亵裤,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池边上。 精瘦却有型的古铜色肌肉,在昏暗萤石的照耀下,显得极其有质感。 江璃正打算下水,却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江师弟,莫要逞一时威风!池中央剑煞更为凌厉!修为不足,血肉被划破是常事!” “以你的修为!师兄担心待一刻钟!周身筋骨会被剑煞斩断!倘若剑煞入体!师弟日后的修行之路只会更坎坷!” 江璃扭头望去,是赵玉正苦口婆心的劝着他。 显然,赵玉并不希望江璃走上他的老路。 二十多岁的年纪,却顶着四五十岁的样貌,其中的无奈,他太清楚了。 而且,每当剑煞发作时,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实在太煎熬! 一旁的老张,以及一些本性纯良的杂役,也在劝诫江璃莫要逞一时之勇。 当然,其中更多的,是正在权衡利弊,保持沉默之人。 陈赫听着数名杂役劝诫江璃,心中更是窝火。 “修行之路更坎坷?一个臭杂役,谈什么修行!” “真要有未来的人!早在入门前就进内外门了!一群白痴!难怪只能当杂役!” 陈赫的一番话,引得不少人神情复杂的望着他,他似乎全然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稍微有点地位的杂役。 江璃轻轻推开赵玉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赵师兄,请对我有点信心。” “这种贱东西我都能抗住,更何况是池中剑煞?” 江璃平静开口,赵玉只能作罢,唯独陈赫气得咬牙切齿。 “牙尖嘴利,待你落入我手,定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风轻云淡!” 江璃不屑的目光扫过陈赫,旋即踏入洗剑池中。 哗啦啦。 池水没过脚脖子,池水中稀少的剑煞,江璃毫无感觉。 池水没过膝盖,凭借着莽牛开山劲小成的身体,江璃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池水淹没大腿根部,江璃只觉略微刺痛,稍稍运转体内灵力,这刺痛便随即消失。 江璃一步步朝着池水中央靠近,池水越来越深,到最后,他只能游在水面上。 相较于他平静的模样,此刻的池边上,已是议论纷纷。 “这江师弟,果真不同凡响,我记得来的第一天,他只能在岸边搜集沉金,第二日便下水,如今竟能前往池中央了。” “再看看吧,纵使是炼气一层,咬咬牙坚持一下,也能扛一小会。他若真能在水中待一刻钟,还能平安无事的上来,这才是真的厉害。” “还上来?咱们在洗剑池干了这么久,我就问你,以你炼气二层的修为,你敢在池中央待一刻钟吗?这江师弟,终究是太年轻了,太过冲动。何必为了逞一时之气,把陈管事得罪了。” 陈赫一言不发的凝视着江璃,那双三角眼微微眯起。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洗剑池中剑煞是闹着玩的?我就看你能坚持多久! 片刻后。 陈赫眉头微皱:这家伙怎么如此气定神闲? 一盏茶后。 陈赫眉头拧成一团:他这么能忍吗?为什么到现在都看不到他的脸上有一丝痛苦之色? 一刻钟后。 陈赫的脸色极为难看:不可能!不可能!他明明是炼气一层!不可能扛得住剑煞到现在! 也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江师弟!一刻钟已过!你可以上来了!” 整个洗剑池中,顿时一片欢呼!江璃赢下的不仅仅是他与陈赫的赌注,更是大多数杂役的尊严! 陈赫的脸色愈发难看,悄然抬腿,便要悄悄离开洗剑池。 让他在众人面前骂自己?他怎么可能干? 也不知是谁眼疾手快,冷不丁的从背后推了陈赫一把,将快要退至众人身后的他,又推到了众人跟前! 顿时,他与众人大眼瞪小眼。 妈的!谁特么推老子! 他很想骂娘,但只能自己咽下。 “陈管事作为东区管事!莫不是输不起!想要逃离!做那无耻之徒!” 江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浑身湿漉漉的奖励,已然走上了岸,且毫发无损! 这小子不过炼气一层的修为!他到底是如何扛得住剑煞侵袭的? 事实上,不仅他好奇,整个洗剑池中,每一个人都在好奇。 “陈管事,该履行承诺了。” “江璃,既然你已证明自己能呆在洗剑池中,那么本管事便相信这一钱沉金是你独自收集,此事便作罢了吧。” 陈赫再一次挤出了往日那般虚伪的笑脸,想将此前的赌注就此混过去。 在他看来,自己好歹是分区管事,自己已经收敛了,对方也该见好就收。 谁曾想,江璃凝视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陈管事,还请你!履!行!承!诺!” 顿时,陈赫挤出的笑脸凝滞在脸上,整个洗剑池的气氛陷入冰点! 大伙此前都看出来江璃的不退让!可谁都没有想到,江璃不仅不退让!骨子里竟还透露着一股子莽! 老张悄悄的拉了拉江璃,想要暗示下江璃见好就收。 谁曾想,一旁的赵玉,直接将他的手打开:“老张!一边去!别来扯后腿!” 接着,赵玉竟直接走了出来:“陈管事!带把的都是输得起的爷们!难不成你不是纯爷们!若是如此,不如割掉算了!” 江璃诧异的看着赵玉,实在有些意外,这个平日里不敢得罪陈赫的赵师兄,竟直接站了出来力挺自己。 二人对视一眼,虽未曾答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兄弟,讲义气! 陈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若是直接离去,便是承认自己不是男人。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 江璃这刺头和自己作对就算了,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赵玉竟跟着刁难自己!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周身气息更是不断翻涌,仿佛随时都处在暴走边缘。 炼气四层! 江璃与赵玉不禁皱眉,各自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纷纷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还请陈管事履行承诺!” “请陈管事履行承诺!” “请陈管事履行承诺!”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声又一声的暴喝不断响起! 竟是那一个又一个洗剑池杂役,竟不知为何,纷纷站了出来!为江璃声援! 就连刚刚还在劝江璃的老张,都在这气氛中渐渐被感染,成了喊声最大的一个! 偌大个山洞内,混乱的暴喝声,渐渐趋于一致,不断叫嚣着让陈赫履行承诺! 层层叠浪,声声震天! 一个个年老的,年少的,强壮的,瘦弱的汉子,光着膀子怒视陈赫! 仿佛要将其活活撕了! 第27章 造反 陈赫刚刚升腾起来的气息,竟迅速被众人的声讨所浇灭。 他脸色煞白,显然心中惶恐无比。 他不过炼气四层,面对一两个比自己修为低的,倒是不怕。 但面对近二十个炼气二层,炼气三层的汉子,他怎会不怕! 他不明白,这群平日里任他拿捏的杂役,今日为何如此团结。 他哪里知道,当积怨已久的众人,在出现领头羊的瞬间,星星之火便能将众人的愤怒点燃。 尤其是,当他还一再触犯众怒的情况下! 数十个只穿着大裤衩子,凶神恶煞的汉子,步步紧逼!他怎能不怕! “你们!你们!你们想干嘛!” 他不断后退,竟被洞中碎石一绊,给绊倒了! 想象中的拳打脚踢并未出现!就连他们嘴里不断叫嚣的“履行承诺”也随之停下。 仿佛刚刚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被一场瓢泼大雨浇灭! 整个山洞再次陷入死寂,兴头上的众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一下不知所措。 似乎也是这一摔,将陈赫又给摔清醒了。 他缓缓爬起,脸上再度勾勒起一抹嚣张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们真有胆子打我呢,终究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小瘪三。” “我可是外事堂林堂主亲点的分区管事!是你们的上级!你们要是敢打我!就是以下犯上!我可以告到刑堂去!把你们全部送到典狱所里!” 顿时,这群热血上头的杂役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门规对于别人可能是摆设,但对于杂役来说,绝对是红线。 此刻,一众杂役的气势反倒被陈赫一人又给压了下去。 “老子还真就告诉你们!” “从今天开始,你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任务量全部翻倍!” “尤其是你!姓江的!你想打老子脸?你有那个本事吗!” 陈赫如同乌龟般,伸长脖子,将脑袋探到江璃面前,左手轻轻拍着脸颊,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打我呀,有本事你打我呀。” “来!你打我!朝这打!” “我就站在你面前,看你到底有几个胆打老子!” 江璃望着眼前这个不断跳脸的家伙,双眸微微眯起,那如同磐石般的巴掌猛然落下,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声牛哞! 啪! 陈赫如同断线风筝般!猛的倒飞了出去! “老子江璃!浑身是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江璃已经蹿了出去!追着陈赫而去! 肉体强健,但修为比不上陈赫的他,绝对不能被陈赫拉开距离! “我特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贱的要求!竟然让人揍自己!” “老子满足你!” 铁拳呼啸而至!鲜血混合着牙齿飘过半空! “翻倍?我翻你妈的头!” “玩加量不加价是吧!老子这一拳!是无产阶级的铁拳!你扛得住吗!” “难道我们这些普通杂役,就得任你欺负!” “我!草!你!妈!” 江璃打了陈赫一个措手不及后,赵玉最先反应过来!二话没说就上前帮忙! “他娘的狗东西!我们是臭杂役!你又算什么!” “忘本的杂碎!” 两名肉体强健的汉子!如同狗皮膏药般追着陈赫打!铁拳好似狂风骤雨尽数砸在陈赫的身上!让他根本无暇还手! 这突如起来的变故!看得众人纷纷愣在原地。 这大傻牛莽就算了!怎么赵师兄也跟着莽! 情绪会传染!热血更上头! 纵使是底层杂役,心底也同样藏着被忙碌生活所掩盖的热血。 而这份热血正悄然被唤醒。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紧随其后,抄起“池底捞”便冲了上去! “陈赫你个杂碎!休走!” 接着!众人一拥而上!自四面八方将陈赫包围!拳打脚踢! 这一刻,陈赫彻底慌了,他再次试图威胁众人,但众人再不买单。浑身鲜血,处处淤青的他只能求饶,可众人又怎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 一声暴喝自洞口处传来! 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形好似狂风扫落叶般自众人之中穿过,手中重剑连连拍出!众人纷纷倒飞出去。 他一把揪起被打得满脸淤青,身上到处是血的陈赫,横眉扫过一众杂役!在掠过江璃时,瞳孔中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被他隐藏了起来。 “聚众闹事!你们这群狗杂役是想进刑堂吗!” 一股炼气六层的气息完全爆开!压得众人不敢抬头。 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实力,更是因为对方那身黑衣——刑堂外门弟子! 刑堂的牢狱之灾,任谁都不愿尝试。 江璃喘着大气,刚刚为了打得陈赫没办法还手,他简直是拼尽全力,短短几分钟,便耗了他大半灵力。 当他看清黑衣人的面孔时,眼眸中同样闪过一抹诧异。 张绝?他怎么来这干嘛? “师兄呀!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呀!” 张绝的到来,让陈赫仿佛看到了救星,眼泪哗的一下便下来了。 “这群臭杂役!以下犯上!不把门规当回事!” 张绝眉头微皱,你不也是杂役吗? “尤其是这的小子!带头造反!还把我打成这样!”陈赫一指江璃,狐假虎威道。 “他这哪是打我呀!这是打咱们刑堂的脸呀!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张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嫌弃:“别来挨边,什么叫咱们刑堂。” 陈赫不由得一愣,赶紧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师兄说得对,是我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他没把刑堂放在眼里。” 张绝闻言,旋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陈赫旋即添油加醋的将整个事件选择性的描述了一遍,不能说完全不对,但也和十恶不赦之徒差不到哪去了。 张绝自然不信,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江璃:“你叫什么?他说你带头打了他,是这样吗?” 陈赫闻言,赶紧补充道:“不仅仅是打我!他还藐视门规!不把刑堂放在眼里!” 张绝冷漠的扫了陈赫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江璃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走上前,故作不认识:“这位师兄,师弟名为江璃,不曾打他,是他自己摔的。” 第28章 重若泰山 此言一出,众人愣神,这不是明摆着说瞎话吗? 陈赫更是怒冲心中起,指着自己鼻青脸肿的脸颊:“你特么管这叫我自己摔的!你特么摔一个给我看看!” 他又看向张绝:“这位师兄,你可莫要相信这小子胡诌!你刚刚也看到了!他们一帮人追着我打!” “若不是师兄来得及时,我刚刚可能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正说着,陈赫的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做给张绝看的。 张绝脸上的嫌弃愈发浓烈,他看向江璃,接着问道:“刚刚你们追着他是怎么回事,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江璃:“扶他。” 众人脸上闪过一抹惶恐,这离谱的解释,谁会信呀。 不少人更是无比后悔,刚刚不该冲动,彻底将陈赫得罪死了,指不定被刑堂收拾完后,回来还要被陈赫针对。 而陈赫在听到江璃离谱的答案后,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出来。 “这么多人扶我?我是有多重呀!” 江璃:“重若泰山。” “江璃!你特么……!”陈赫彻底被江璃气到了,身为分区管事,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闭嘴,再吵就和我去刑堂大牢蹲着。”张绝冷冰冰的话语响起,硬生生逼得陈赫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张绝并未继续说话,而是目光扫过一众杂役后,来来回回的在江璃身上不断打量。 静,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洗剑池中,只能听到洗剑池的水流声。 一众杂役只觉得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这是一种对未来无法掌控而产生的压抑感。 良久,张绝开口了:“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又来得实在太晚,实在难以评判对错。” “不过,我相信你们都不想去刑堂大牢,我看你们双方身上都看到了不少伤口。” “这样吧,算作互殴,此事作罢。” 一众杂役一脸茫然,神情复杂的面面相觑:好像有点道理,但为什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陈赫更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张绝,一脸不可置信。 “这位师兄!你看看我!我全身哪里不是伤!” “你再看看这小子,身上连个脚印都没有!这怎么算互殴!” 江璃眉头微皱:“内伤。” 张绝点点头:“嗯,内伤。” 这一刻,即便陈赫再傻,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名刑堂外门弟子,明摆着是站在江璃那边。 刚刚还委屈巴巴的模样,骤然一改:“这位师兄!你是打算包庇他了!” “身为刑堂弟子,师兄如此徇私!当真不怕师弟告到刑堂外门去吗!” 张绝闻言,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怒容:“你在威胁我?” 陈赫冷哼一声:“师弟不敢,只是……” 嘭! 陈赫的身形再度飞出,直接落入洗剑池中,水花四溅! “你算个什么玩意!胆敢污蔑我!” “你若是想告,便去告!你要是不敢告!就让刘云那头肥猪替你告!你看我怕不怕!” “不过在那之前!” “依门规细则!洗剑池劳作辛苦且伤身,凡在其中劳作弟子,七日最多不可超过三钱!” 他狠厉的目光望向一众杂役:“我且问你们!你们当中,有没有人七日工作量超过三钱的!” “不论现在亦或是曾经!若是有被安排超过七日三钱的!尽可告知于我!刑堂必将为你们讨回公道!” 顿时,众多杂役弟子一片哗然!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曾经因为得罪某些人,而被陈赫要求七日收集三钱以上的沉金,如今才知道这是违反门规细则的行为,这让他们如何不气! 可他们又能如何?总门规都不清楚有多少条的他们,更何况是一些门规细则! 他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对着陈赫破口大骂,并纷纷站出来指认陈赫。 霎时间,陈赫冷汗直流。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刑堂弟子,绝对不是恰好来到这里! 他顾不上小腹上的疼痛,连忙从水中爬了出来,就连一众杂役推搡着他,他都来不及搭理。 他拉住张绝,比之前更卑微的低声道:“这位师兄!给个面子,不然林堂主那边……” “拿外事堂压我?” 张绝冷哼一声,将陈赫的手甩开,立于众人之前冷声道:“诸位,我再告诉你们一句!” “宗门门规规定!凡洗剑池杂役弟子!每七日沉金标准为一钱半!若要增加你们你工作量!必须给出合理的原因!若不合理!杂役弟子有权拒绝执行!” 一众杂役弟子愈发的愤怒!要知道,这群人当中,如今大多数都是被要求七日两钱的标准! 若非张绝还在这里,陈赫毫不怀疑自己会被这群盛怒的活活撕了! 他再顾不得和张绝掰扯,狼狈的逃离洗剑池! 期间,甚至有不少杂役弟子趁机锤他几拳,给他一脚,他都顾不上理会。 此刻,他只知道! 必须要将刑堂来人的事情,赶紧告诉刘云!不然晚了的话!误了林堂主的事!必然会弄死他! 陈赫的逃离,张绝并未阻止。 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逃离,那双冰冷的眸子,似乎有了几分动容。 随后淡然的对众人说道:“诸位,恭喜你们,不出意外的话,往后你们的七日工作量,都会维持在一钱半。” 一众杂役连声对张绝感激万分,又对已经逃离的陈赫破口大骂!而江璃却眉头微皱。 他更好奇,陈赫让他们多收集的沉金,到底去哪里了? 而且,看张绝的模样,似乎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为什么以往刑堂都当做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为什么帮自己? “你和我出来一下。” 张绝指了指江璃,旋即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一众杂役再不敢用过去的眼光看江璃,纷纷小声追问江璃是否与这名外门师兄有故,是不是故意激怒陈赫,好方便拯救大家脱离苦海的。 这些奇葩的问题,让江璃只觉得有些头大,不知该如何答复。 他只能尴尬笑笑,借口要去追张绝而脱身。 此刻,就连他自己心中都有很多疑惑,想要找张绝解答。 然而,他倒是脱身了。 只是赵玉却惨了。 “赵师兄,那个刑堂的师兄和江师弟什么关系呀?你知道不?” “赵师兄,你该不会是一早就知道江师弟有个刑堂师兄做靠山,所以才一直对他那么好的吧?” “不行,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抱紧江师弟的大腿!我警告你们呀!今后谁敢再叫江师弟大傻牛!就是和我王麻子过不去!” “赵师兄,我那里有瓶十年的女儿红,今夜还请赏个脸!” 第29章 强者与弱者 出了洞窟,江璃才发现,此刻已是傍晚时分。 血色残阳,湛蓝弯月,竟同时挂在天边,日月同辉,将天空染成红蓝相融的鸡尾酒。 张绝似乎没有等江璃的意思,自顾自的沿着山路走去。 江璃赶忙跟上。 谁曾想,他脚步越来越快,明明落在江璃眼中与寻常散步无异,可偏偏与江璃的距离越来越远。 江璃无奈,只能咬着牙,奋力向前追去! 明明莽牛开山劲已经步入小成,得益于身体素质的强化,江璃的速度在远比寻常人快上许多,但为了追上张绝,他仍旧拼尽全力。 “妈的,张师兄这是什么功法!脚步这么快!” “等老子有点闲钱!也要去搞一份身法!” 而快步走在前方的张绝,余光不时的往后瞥了瞥,在看到江璃那奋力直追,且速度不慢的模样时,眼眸中还是闪过了一丝诧异。 “难怪这小子敢揍刚刚那家伙,原来还真有点本事。” 念及于此,他的速度竟渐渐慢了下来。 江璃大口喘着气:“张师兄,你速度太快了,我差点追不上你。敢问你刚刚用的是什么功法?” 张绝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烟云步,凡级七品功法,外门弟子基础身法。你若是想学,可以放弃了。你应该知道,杂役弟子除青玄功外,不可学其他宗门传承。” “与其盼着这烟云步,倒不如好好加把劲,多捞点沉金给我,攒点灵石去黑市里淘一本其它的。不过这身法类功法本就稀少,像烟云步都算是挺好的一门功法了。能够遇到怎样的功法,全凭你自己的运气。” 江璃点点头,默默的记下了张绝的话。 这张绝似乎并没有他外表那般冰冷。 “今日之事,多谢张师兄相助。师弟万分感激,日后定当回报。” 张绝却只是摆手:“行了,场面话不必说了,你一个杂役能帮到我什么?日后你还能不能再见到我都还两说。” 江璃尴尬一笑,又问道:“张师兄,师弟我有一事想问,还请师兄解惑。” 张绝瞥了江璃一眼:“是想问我为什么帮你,对吧?” 江璃点点头。 沉默片刻,张绝缓缓道出了原因。 原是张绝与江璃昨日商定了雇佣关系后,张绝见他久久不曾到来,原是想换一个。但由于自己这事情见不到光,不宜有太多人知道,再想起江璃昨日为自己争取机会的表现,遂决定前来洗剑池看看。 不曾想,恰好遇见了这一幕。 顿了顿,张绝又补充道:“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他扭头看向江璃,眼眸中竟然有些许羡慕:“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胆气。” 江璃更疑惑了:“胆气?” “你不过一个杂役,却敢于挥拳向你们分区管事,便拥有了胆气。” 江璃不禁有些疑惑:“这算什么胆气,我纯粹是被逼急了。再说了,师兄你不也收拾了他吗?” 张绝不禁失笑:“不一样。虽是同一个人,他对你而言,是强者。对我而言,却是弱者。” “强者与弱者的区别就在于,面对欺凌时,强者敢于向更强者挥刀,而弱者……” 不知为何,江璃竟从这个冷冰冰的汉子脸上,看出了几分无奈与落寞。 仿佛他自己便是那个弱者。 “那……张师兄,洗剑池的猫腻,你还会上报吗?”江璃又问道。 张绝脸上的无奈之色更甚。 “上报?上报有个屁用。” “凡事要讲证据的,光凭你们这些杂役的空口白话顶个屁用。” “你以为刑堂就能掌控一切?这内门,外门的水,比你想象得要浑浊多了……” 天色愈发的黯淡,山风愈发的呼啸。张绝的脚步渐渐又变得快了起来,黑色长袍随风鼓动。 而江璃只能咬牙追着,心中暗自盘算着,此事过后,还要再想办法弄本身法! 外门,张绝小院处。 一身黑衣的张绝,领着江璃先后进入了自己的家。 占地不到半亩的小院,除了一个小院子之外,还分出了三间功能不同的房间。 一间客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 昨日来去匆忙,江璃并未细细观察这小院。 今日再来,江璃只觉得这才是人住的地方。至少相较于杂役弟子的破烂,简陋小木屋,这里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的眼眸中,不由得映照出一丝羡慕。 杂役大比之后!我江璃也要住上这样的房子! “怎么?你很喜欢这房子?”张绝突然开口问道。 江璃不由得点了点头。 张绝负手站在院子中,左右打量了自己的房子一圈。 “也是,就若是把居所看做女人,你们杂役住的房子,大抵是一个又老,又丑,又脏,又臭,不知换了多少客人的妓女。对你们而言,我这样的小院,便如同他人之妻,自然心生向往。” “只是,你压根不知道,我这样的小院,和内门弟子,三堂长老的洞府相比,不过是一钱不值。” 望着江璃眼眸中愈发羡慕的目光,张绝只觉得好笑。 “你既是杂役,就做好杂役的分内之事,不要奢求太多。” “人太年轻,总会做些无法实现的梦。” “最后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 “须知,人与人的差别,有时候比人和狗的差别都大。” 他话讲得真诚,真诚到有些刻薄,可他却不知道,有的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注定是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影响。 以至于,江璃甚至不在乎他话语中的刻薄,心中只想着,假如我也能成为内门弟子的话,修士的洞府会不会住着比这些小院更舒服。 张绝见他不语,只以为他自尊心受挫,也不再多说什么,领着江璃便往书房走去。 “走,我教你怎么干活。” 不算太大的书房里,有些凌乱,但依旧整洁。 书案上放着一堆早已备好的资料,一旁还有一个放着十几本书籍的书架,不过从上面落有些灰尘来看,张绝已有些时日不曾翻阅了。 一番指点后,张绝便留江璃一人在书房里忙碌了,而他自己则像昨日那般,又开始在院中练剑。 繁星点点,夜幕下,张绝在院中闪转腾挪,江璃敏锐的察觉到,当张绝再次舞动起手中那柄重剑时,周身便再一次布满了杀意。 江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张师兄外冷内热,倒是个好人。” “只不过,他哪来那么大杀意?” “算了算了,我还是抓紧干活吧。” 第30章 玄黄博物志 凭心而论,张绝的工作并不麻烦,甚至很简单。 就是把每日宗门各处汇总上来的各类文书,重新按照一定格式进行誊抄后,分门别类进行封存。 有意思的是,江璃注意到,其中很多是半年,乃至于更久之前的文书。 “啧啧,看来这张师兄已经很久没干活了,应该是被催着干活,所以才找我外包的……” 顿时,江璃又回想起前世当牛做马在公司熬夜画图的日常。 “但愿张师兄别和我要五彩斑斓的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绝在屋外练剑,而江璃则在屋内忙碌,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江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直到月上三竿时分,江璃才将书案上今日的工作做完。 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上次动笔都是上大学的时候了……” 得亏前身幼时读过几年私塾,否则江璃根本不会用毛笔。 屋外的练剑声仍在继续,江璃站在窗边向往望去,汗水将张绝的鬓角打湿,可他仍旧在一遍又一遍的练剑,唯一不变的是眼眸中的恨意。 即便是隔着老远,江璃也觉得有些让人发毛。 “第一百四十三遍了,到底是谁招惹了张师兄……” 又看了两遍张绝练剑,江璃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在悟性这件事上,确实没什么天赋。 “果然,小说里那些看一遍就会的天才,都是骗人的。” 一念至此,江璃便打算打声招呼就此离去。 可看到张绝那越来越快速,越来越凌厉的剑招,越来越狠厉的目光,他的心底没来由的产生一个想法。 走火入魔。 这要是直接过去,他会不会一剑劈了我。 为了自身安全考虑,江璃决定,老老实实在书房等着,待其停下,再出去打声招呼离去。 左右闲着无事,他便翻阅起了书架上的书籍。 只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书架上并没有什么功法让他白嫖。 “也是,功法这种东西,谁会到处乱丢……嗯?这是?” 江璃的手停在一本极为厚实的书籍上,那是一本比前世百科全书更厚实的一本线装书。 单单厚度,便有十几厘米。 出于好奇,江璃便随手拿了起来。 “玄黄博物志?” 随意翻了几页,江璃便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这是一本杂书,其中没有任何关系修行的内容。 其作者是一名卡在筑基境多年无法突破的修士,心中郁郁寡欢,于是走遍大江南北的所见所闻。 其中包含了玄黄大陆五大洲的人文地理介绍,但最让江璃关注的,是其中还包含了各地的草药,矿物,妖兽等诸多介绍。 书里介绍得很简单,更多的是一些山川美景,但江璃如获至宝! 无他,如今的江璃,最缺的就是对这个世界的完整认知,尤其是他很想知道,后山牛窟里的那些草药,都是些什么草药!有什么作用!值多少灵石! 玄寒铁到底长什么样!在哪里可以找到!若是去买,又应该准备多少灵石! 而且,最重要的是,日后若是获得了什么功法,倘若又需要什么其他材料的话,自己再也不会抓瞎了! 然而,这书毕竟只是百年前的那名修士的随笔,简陋得很,连目录都没有,害得江璃只能快速且耐心的在其中找寻有用信息。 晚风轻拂,灯火摇曳。 “你在看什么?” 冰冷的声音响起,令江璃猛然回过神来。 张绝大步流星的走来,直接拿起了江璃手中的书籍。 江璃有些尴尬:“今日的工作做完了,本想离去,师兄还在练剑,不敢出声叨扰师兄,便在此看起了杂书。” 张绝又拿起江璃抄录的内容,抽查了好几份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字迹倒是工整,也没有敷衍。” 随手将抄录内容丢在书桌上,他又道:“你且离去吧,日后若是抄录完成,我还在练剑时,无需与我声明,自行离去便可。” 江璃点点头,有些失望的便要离去。 看来只能明日再来翻阅这本书了。 “等等。” 江璃才准备走出书房门口,张绝的声音便又响起了。 “张师兄,怎么了?” 张绝拿着《玄黄博物志》:“你对这本书很感兴趣?” 江璃点点头:“对书中所描绘的各种事物,有些兴趣。” 书籍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江璃赶紧接着。 “送你了。” 江璃心中高兴,但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张师兄,这不太好吧?我拿走了,你看什么?” 张绝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此等杂书,不过是我当年在黑石城黑市中,购买丹药时赠送的,不曾翻过。” “你喜欢便送你了。只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你虽只是杂役,也算修行之人。切莫过多将时间荒废在此等杂书上。” 江璃连连谢过张绝,张绝却只是摆摆手:“你且走吧,莫要忘了我的沉金。” 明月当空,星辰闪烁,江璃独自走在回杂役峰的路上。 他抱着《玄黄博物志》,心中按捺不住的狂喜。 “这张师兄,虽然冷了点,人还怪好的嘞。” “今夜!一定要找到玄寒铁的信息!” 东区杂役房,灯火摇曳,江璃趴在床上,一如既往的一边咀嚼着青草,一边牛哞,手中的书籍不断翻阅。 一旁还放着纸和笔,时不时的,写写画画,记下一些重要的信息。 “星辉草,叶片如星辰排列,入夜发微弱光芒……” “赤焰铜,暗红色金属,表面有细微火焰纹路,是炼制下品火系灵器常用材料,盛产于火山遍布地区,如西漠的地脉炎池……” 江璃的嘴角突然笑了起来:“玄寒铁,找到了!” “玄寒铁,又名幽霜铁。通体漆黑,表面生寒霜,触之刺骨,品质上佳处往往有“寒玉髓”伴生,常用以炼制中品灵器,其中又以飞剑,锁链居多。多产于北境北冥寒渊,南疆幽冥裂谷,极冷极阴之地亦有产出……” 顿时,江璃刚刚勾勒起笑容的脸上,又失去了笑意。 “青玄宗地处东洲,我上哪里找玄寒铁……难不成只能去黑市里买了吗?” 顿时,江璃不禁有些头大。 他当然知道去黑市购买材料,只是且不说能不能买到看运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个穷鬼。 穷鬼上哪搞灵石去买。 “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他心烦意乱,将手中的书丢到一边,走下床,来到窗边。 一轮残月悬挂在高空,他不由得引颈长哞。 如同一头悲伤的公牛。 风中,还能听到一些醉汉的话语。 “那个方向,似乎是赵师兄住的地方,他们今晚怎么这么开心?” 突然!江璃一拍脑袋!也爽朗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知道去哪里找玄寒铁了!我可真是个天才!” 第31章 你猜 翌日一早,当江璃如同寻常那般,早早的来到洗剑池时,令他诧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本该还在休息的杂役,竟然全部跑来了洗剑池,还来了个大早。 须知,江璃为了凑够沉金,已经是这群人当中来得最早的。如今,其他人反而来得比他还早,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了。 就在他还愣神之际,一声声问好在他耳边响起,并不断回荡在山洞内。 整个洗剑池中,近百名杂役弟子竟先后向他问好,即便平日里一句话不曾说过的汉子,也微笑着冲他点头示意。甚至于在池中忙碌的师兄们,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专门与他打着招呼。 众人眼中的殷勤,让江璃莫名感到有些不适应。 江璃微微一思索,旋即便知道了答案。 必然是昨日的事情传开了,一众杂役以为自己和张绝有什么关系,这才前来示好。 要知道,杂役弟子地位卑微,大多被正式弟子当做工具人。 其他弟子不是没有认识正式弟子的,只是认识归认识,真到出事的时候,谁管你呀? 像江璃这种,把分区管事打了一顿后,非但屁事没有,刑堂弟子还专门跑来替他出头的,他们中的一些老人只见过一次。 曾经,刘云还是普通杂役时,被分区管事惩戒。当日,药堂的一名弟子,直接冲入杂役峰,将其吊在树上,抽了足足一百零八鞭。 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众人如何不羡慕,如何不畏惧! 看着众人眼眸中的谄媚,江璃不禁在心中感叹,不卑不亢当真是少数人才有的品质。 但是,还别说,众人的谄媚虽让他感觉不适应,但一股从未有过的暗爽悄然升起。 然而,江璃不知道的是,众人讨好他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 若是之前,众人只是怀疑覃阳等人死于江璃之手只是猜测。 那么经过昨日之事,几乎坐实了覃阳等人就是死在江璃手中。 众人愈发的相信,江璃就是个睚眦必报,又脑子不正常的主。 这样的人,只能哄,不敢惹。 左右看一圈,不见赵玉,江璃不禁有些疑惑,旋即拦下一名杂役问道:“王师兄,不知赵师兄人呢?” 江璃突然与他主动答话,那名有些老实的汉子,一下显得有些局促。 “牛,牛师……” 江璃脸色顿时一怔,吓得那个王师兄慌忙改口,抬手指向一个角落。 “江,江师弟,昨夜众多师兄弟高兴,灌了赵师兄不少酒,赵师兄正在那边睡着呢……” 说完,也不等江璃再问什么,他借口自己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做,慌张得跑向远处。 江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大傻牛的外号真难听,也不知道该怎么改掉。” 人生无力的事情有很多,但最无力的,莫过于被人取外号这件事。纵使是皇帝,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外号如何产生,又如何结束。 江璃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上的龟甲玉,低声骂道:“你个龟孙,若是《寒锋凝髓诀》叫我吃冰块,我一定把你砸了!” 江璃顺着王师兄手指的方向而去,才靠近,江璃便嗅到了在洞穴内不起眼的角落中,便看到了倚靠在石壁旁,打着微鼾,睡得正香的赵玉 时不时的,他还吧唧一下嘴巴,似乎是在回味昨夜的美酒。 “这赵师兄昨夜是喝了多少酒……算了,还是先找找看这里有没有玄寒铁再说!” 一念至此,江璃扭头便向洞穴四周走去。 那些地方,堆积着无数历年来从洗剑池中打捞出的,早已废弃的灵器。 昨夜查到玄寒铁的信息后,江璃便意识到一件事——既然找不到纯粹的玄寒铁,是否可以用含有玄寒铁的东西替代? 玄寒铁既然是铸造灵器的材料,那么洗剑池中这么多废弃灵器,总得有那么一些碎片中,含有玄寒铁吧? 至于怎么找到含有玄寒铁的废弃灵器,江璃根据《玄黄博物志》猜想,加入玄寒铁过多的灵器,纵使已经损坏,其中也应该蕴含着玄寒铁的一些特性——例如更冰冷些? 江璃不知道这个想法可不可行,也不知道能不能被胸前的龟甲玉认可,但总归是要试试。 于是乎,洗剑池众多杂役看到了奇葩的一幕。 今日的江璃,没有下水找沉金,而是摸向了洞穴四周那些没有丝毫价值的破铜烂铁。 他一边翻找着,一边牛哞,时不时的又从怀里摸出一根青草塞到嘴里咀嚼。 “哞~飞剑,飞剑,不是这个……这个不够冷。” 一众杂役不知江璃在搞什么鬼,但也没人敢上前询问。 只有一些隔着老远的在小声嘀咕。 “诶诶,这江师弟不会又犯病了吧?” “我看像,估摸着他的病更严重了。像以前,他应该是把自己当水牛了,今天把自己当黄牛了。可怜的江师弟,多好的俊后生,偏偏脑子有病。” “嘘,小声点,待会小心江师弟揍你,当没看到!” 时间一分分流逝,江璃仍在埋头找寻合适的废弃灵器。 这些不知废弃了多少年的灵器碎片,江璃摸索到现在,也不过找到一两块相较于其他有些冰凉的碎片。 正当他还在继续寻找合适的废弃灵器时,一双大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说,你小子不好好找沉金,在这捣鼓些啥呢?” 江璃回头望去,只见早上还在睡觉的赵玉,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 只是,那打着哈欠的模样,一脸的没睡够。 “赵师兄,你怎么醒来了?” 赵玉翻了个白眼:“我特么做梦梦到一群牛追着我屁股顶,给吓醒的。” 江璃尴尬的嘿嘿一笑,不知该如何答话,只能扯淡:“赵师兄,今天不是还休假吗?你干嘛不回去睡觉,反而跑来这里睡?” 赵玉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不原本想着早点来,替你多找点沉金吗?谁曾想,昨夜喝多了,一来到洗剑池,就想睡觉。” 江璃不禁有些好奇:“赵师兄,昨夜是有什么喜事吗?” 赵玉嘿嘿一笑,扫了一圈洗剑池的一众杂役:“这里大部分人,按理说,都应该还在休假,你知道他们今天干嘛过来吗?” 江璃有些茫然:“他们干嘛过来?” 赵玉正打算说什么时,一个汉子突然提着木桶,小跑着就过来了。 在江璃疑惑的目光中,他竟然直接将自己桶里那一早上的收获,直接倒进了江璃身边的木桶里。 “江师弟,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江璃一脸茫然,想要问问那汉子什么意思,可他转身就走。他只能又看向赵玉:“赵师兄,什么情况?” 赵玉却只是嘿嘿一笑:“你猜。” 有了第一个人带头,在江璃诧异的目光中,洗剑池中的杂役,一个接着一个的陆陆续续过来,纷纷将一早上的收集,直接倒入了江璃的桶中。 江璃愈发的茫然了。 不对!上次明明说,有二十八人帮我收集,这怎么今天近乎整个洗剑池的人都来帮我了。 “赵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32章 干他一顿 在赵玉的解释下,江璃渐渐明白自昨日他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是昨日江璃离开后,那十余人倍感痛快,要知道这洗剑池的杂役们,或多或少的都被陈赫欺负过,第一次如此痛快的报复,自然心中畅快。 他们回到住处后,便将自己勇揍陈赫的事情大肆宣传,连带着江璃带头与陈赫起冲突的事情,又有刑堂外门弟子护佑的事情便在整个洗剑池杂役的群体中传遍了。 以至于,当晚,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原是想找江璃,奈何江璃不在,便将主意打到了赵玉身上。 一个接着一个的提着酒菜便去到了赵玉住处。 赵玉倒是想拒绝,奈何这群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来,让他避无可避,只能陪着他们喝。 赵玉一脸的自豪:“江师弟,你别看你赵师兄我刚刚睡着了,昨夜我可喝趴了不少人。你有没有发现,今天洗剑池的人还少了十几个,全在房里睡觉呢!” 接着他拍了拍江璃的肩膀,满脸笑意:“嘿嘿,师兄我也是又跟着你享福了,以前我都没发现,原来这群家伙私底下藏着这么多好喝的,好吃的。” “我那还有他们昨晚送来的不少好东西,今晚记得去我那,我拿给你。” 江璃神情复杂,始终是低估了正式弟子在众人心中的分量。 他面色为难的问道:“赵师兄,你应该没有和他们说,我和张师兄关系很好吧?” 赵玉环顾一圈,见没人注意到这边,随即嘿嘿一笑:“你看师兄我是那么蠢的人吗?” “昨晚他们可没少打听你和张师兄的关系,我啥也没说,就一直笑着,顺便提了一句,你觉得收集沉金很累。” 江璃顿时忍不住朝赵玉竖起了大拇指。 倘若直白的说自己和某些人有关系,未免有些故意扯虎皮的嫌疑,若是张绝得知,难免会来找自己算账。 然而,笑而不语便不一样了。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一切都是对方脑补,与自己无关。 赵玉小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张师兄昨天为啥帮你?” 江璃两手一摊,随口胡诌:“可能是怕我出事,耽搁给他收集沉金吧。” 赵玉连连点头:“是了,一定是这样,不然咱们和他都是第一次见,他没道理帮咱们。” 顿了顿,赵玉突然上手摸了摸江璃的胳膊。 “我说你怎么扛得住洗剑池中心的筋骨如牛,劲力贯通全身,好小子,这才几天,你到底是怎么把莽牛开山劲练到小成的?” 江璃:“吃草。” 赵玉一阵沉默,拍了拍江璃的肩膀:“我下水替你捞点沉金,多换点灵石,有时间的话,找药堂的师兄看看脑子。” 他并未觉得江璃故意不告诉他,他曾听人说过,有些人看似痴傻,但在某一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他只当江璃便是这样的人,心中羡慕的同时,更多的是对江璃的怜悯。 多俊一后生,就是脑子有病。 江璃:“……” 自赵玉前往洗剑池后,时不时的,就有人来给江璃送来沉金,不到一个早上,他的桶里至少送来了两钱。 照这个速度下去,江璃觉得,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凑够简化《寒锋凝髓诀》的灵石,还能有一定的结余,去黑石城里淘本功法。 江璃可算明白了,为什么黑心老板总要变着法的压榨员工。 期间,也有些杂役与江璃搭话,有不少人都在好奇,江璃是怎么这么快将《莽牛开山劲》练至小成的。 江璃:“吃草。” 坦诚的话语,最后收获的都是一阵白眼。 当然,如今他们只敢在心中对江璃翻白眼,脸上还是陪着笑。 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刚刚还有说有笑的洗剑池众人,纷纷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 紧接着,山洞中,走出了一群人,赫然是昨夜喝多了的十余名杂役,其中还有那老张。 此刻他们却一个个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鞭伤。 紧接着,一道肥硕的身影,带着七八名健壮的杂役从他们身后走出!手中还把玩着两枚铁胆,来人正是刘云! 他环视一圈,目光自蹲在山洞一角的江璃身上,大大的驼峰鼻不屑的抽了抽,似乎有些嫌弃洗剑池中的味道。 他轻咳两声,直到洗剑池里再没有杂音:“都在这里就行,我来这宣布两件事。” “第一,张成等人昨夜酗酒,无故旷工半日,虽事后查明,乃是寻药后,分区管事所许诺的休假。但未通报于我,故休假不作数,鞭二十,以儆效尤。” “第二,昨日我听闻分区管事陈赫,压榨众师弟,很是气愤。我宣布,所有人七日收集量全部定为一钱半。然,任何事情都需要调查,关于陈赫是否存在压榨,欺上瞒下的行为,尚且在调查。在此期间,他将继续管理杂役峰东区。”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静,死一般的静,没有一人答话。 纵使沉金七日收集量恢复正常,也没有一人感到开心。 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取消休假,鞭二十,是在给众人上眼药。 而调查陈赫,更是走个流程,要不了多久,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刘云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璃后,转身便朝着洞外走去。 洞口处,陈赫焦急的等待着,昨日之事给他的阴影太大,以至于不敢再进山洞。 看到刘云走出来,他赶紧上前问道。 “刘管事?怎么样了?” 刘云冷哼一声:“怂货,咱们是他们上级!你咋这么怂!连和我进去都不敢!” 陈赫面露尴尬之色:“刘管事,你不知道,被十几个光膀子大汉居围着的可怕,我现在进这洗剑池都有点心理阴影,但凡一对一,我一只手就把那个姓江的小子收拾了!” 刘云显然没什么耐心听他解释:“随便你吧,我还是那句话,尽早把那小子给我解决了,我可不想在被上面那位催了。” “不然的话,我只能把你换了……” 顿时,陈赫一脸的惶恐,赶紧压低着声音在刘云耳边呢喃:“刘管事,我听闻黑石城中最近新到了一批年轻的兔儿爷,很润……” 刘云刚刚还没好气的脸上旋即有了笑意:“你请客?” “我请客!” 二人带着一众杂役渐渐远去。 江璃自洞穴暗处走出,一脸的阴鸷,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江璃若无其事的回到洗剑池中,却发现一众杂役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饱含战意的目光全部望着江璃。 “江师弟,要不想想办法?咱们一起干刘云一顿!” 第33章 可怜人 望着众人期盼的眼神,江璃莫名的有种自己成了覃阳的感觉。 他只是笑笑:“抓紧干活吧。” 将自己想干的事情到处宣扬,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更何况,根据前身记忆得知,这刘云是炼气五层的境界。 之所以不去外门,完全是觉得自己去了也是垫底的存在,索性便在杂役峰当起了土皇帝。 但不论如何,人家始终是炼气五层,自己不过炼气三层,如何能应对他? 见江璃不答应,一众杂役只以为江璃怕了,大部分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鄙夷与失望,连带着,给江璃送沉金的人又少了许多。 但江璃根本不在乎,依旧默默的搜寻着可能含有玄寒铁的碎片。 吃草,牛哞,翻找玄寒铁,搜集沉金,便是江璃在洗剑池一整天的工作。 当江璃鬼鬼祟祟带着将近三钱的沉金去见张绝时,张绝眼眸中闪过一抹意外,但他并未追问江璃怎么做到的,而是爽快的给了江璃九块灵石。 “张师兄,这些够了吗?” 张绝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够,你能拿多少便拿多少来,我全部收了。” 随后,便如同昨日一般,江璃在书房内抄录文书,而张绝依旧在院子中不断练剑。 从张绝处离开后,江璃没有如同往日那般回到房中,相反,他又一次来到了洗剑池。 午夜时分,静静悄悄,江璃还在一边吃草,一边牛哞的寻找着合适可能拥有玄寒铁的废弃灵器。 “这样不行呀……而且,我也没法确定哪件灵器里含有玄寒铁,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储备一些废弃灵器。” 江璃望着洗剑池四周堆积的废弃灵器,不由得犯起了愁。 尽管他只翻了一小部分,但今日一整日,他不过收获了四块灵器碎片。见微知著,江璃觉得继续在这废弃灵器堆中寻找,要想短期内多找一些,应该会很难。 “难道真的要去黑石城里花灵石去买吗?” 江璃看着怀里刚刚到手的九块下品灵石,心中多有不舍。 这可都是他的血汗钱呀!是未来学习功法的保障呀!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起身,站在洗剑池边上来回踱步。 “赵师兄说过,剑煞和沉金都是灵器与地脉金气相结合后产生的物质。” “池边上的这些废弃灵器,都是每隔一段时间后,自己浮上来的物件,随后被师兄们随手扔到边上。” 江璃的大脑飞速运转,看看废弃堆,又看看池水,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可以看作,这个池水将废弃灵器中的各类物质,通过类似溶解的方式,将破损灵器内含有的各种物质给提取了出来,形成剑煞或沉金……” “如果是这样的话!” 江璃当即褪去衣物,将身上的灵石藏好,又一次走入水中。 午夜的池水有些冰凉,但江璃如今的身体素质,却不畏惧。 他大步流星的朝着池中心游去,灵力悄然催动。 深吸一口气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江璃不断的向下方游去,勉强睁开眼睛,摸索这池底。 然而,不过片刻功夫,江璃就又钻出了水面。 他吐出嘴里的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哎呦我去!差点没把老子疼死。” 萤石微弱光芒的照耀下,江璃的肩膀上有着两道淡淡的红印。水下的身子,同样有着数到红印,有的地方甚至流出了一丝鲜血。 “难怪都说水底剑煞更凌厉,不过还好,也不是没有收获。” 倒不是江璃憋不了气,相反,他发现,以如今自己的体质,似乎能憋很久。只是池底的剑煞太过凌厉,逼得他不敢久呆。 他望着手中胡乱抓的两柄被锈蚀了大半,仍带着些许湛蓝色金属光泽的长剑,手中传来淡淡的寒意。 “和我猜得一样!这池底的废弃灵器中蕴含着更多的物质!”江璃虽不确定是不是玄寒铁,但这便足以让他高兴了! 而且,他还有个惊人的发现。 池底沉金的浓度似乎更高,只不过相较于他们平日里打捞的,略显浑浊,似乎还夹杂着某些不知名杂质。 “若是在池底装一些浑浊沉金,然后到池面上用池底捞慢慢舀!岂不是事半功倍!” “不过要想在池底呆久点,看来我要么得尽快突破炼气四层,要么就将莽牛开山劲练至大成……” 一念至此,江璃嘿嘿一笑:“就是不知道张师兄有没有这么多灵石!” 回到岸上略微休息了片刻,江璃便带着一晚上收获的废弃灵器钻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璃的生活单调又辛苦。 吃草,牛哞,白天打捞沉金,晚上给张绝抄录文书,半夜又偷摸着跑去洗剑池周围摸堆砌的废弃灵器。 至于池底,身上的伤痕告诉他,现在还不是去的时机。 两日后,张绝处。 江璃正一如既往的替张绝工作,忽然,耳边不断传来的练剑声停了,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同样一身黑袍,袖口处绣着一只白虎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地位似乎比张绝高,张绝与他说话时,总是低着头。 男人似乎被书房的油灯所吸引,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张绝连忙跟上。 “张绝,这杂役弟子怎么在这里?” 张绝有些尴尬:“是我找江师弟来帮我分担点” 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并未责骂张绝。 张绝赶紧朝江璃使眼色:“江师弟,还不赶紧来见过南宫门主!” 江璃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赶紧起身见礼! 眼前之人正是刑堂外门门主——南宫易! 是江璃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大人物! 似乎是担心南宫易责罚江璃,张绝赶紧替江璃说了一些好话:将其在洗剑池中敢于带着一众杂役暴揍分区管事的事情讲了一番,大赞其胆气过人。 南宫易眼眸中闪过一丝动容,但也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有点胆气。” 旋即便带着张绝往外走去。 江璃无奈的摇摇头:“还以为会像小说里那种,突然被大佬看中,一下鸡犬升天呢……我想多了。” 江璃继续抄录着文书,突然,他隐约听见了客厅处传来一阵压低着嗓门的争吵声。 江璃微微皱眉,旋即小心翼翼的走到窗边侧耳倾听。 “张绝,我告诉过你……冲动,洗剑池……坏了我的计划!” “我知道……难过,但有些……要忍!” “刘云……死,但是不能……手里!” “为了整个刑堂!你给我安分……” 隔壁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江璃听得不是很真切,但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不一会儿,南宫易便离开了张绝处,而江璃在抄录完成后便打算与张绝打声招呼就此离去。 然而,他意外的发现,平日里练剑至深夜的张绝,不知何时已经醉倒在堂屋的门前的阶梯上,手边还有一只倾倒的酒葫芦,酒水散落一地。 江璃叹了一口气,将张绝抱起送回卧室,随后朝着杂役峰而去。 明月挥洒在山间,静静悄悄的山路上,喧闹的虫鸣声忽的停下。 “张师兄也是可怜人呀……” 第34章 饿鬼 是夜,江璃并未前往洗剑池中打捞废弃灵器,而是躺在床上,一边吃着青草,一边牛哞,他的目光始终围绕在眼前笔走龙蛇的金色大字上。 一旁的小火炉上,正烤制着一只狼腿,香味弥漫在整个小木屋中,渐渐飘出。 突然,他一下跳了起来,只觉得体内有着无数的力量需要发泄,他拳脚挥出,声如霹雳,每一次呼吸,更是如同蛮牛在高哞! 他的每一次动作,好似数头蛮牛在狂奔,举手投足间,周身劲力浑然一体!火炉中的摇曳的火苗,更是受江璃拳风的影响,仿佛随时要熄灭,但又在拳脚交换间猛的升腾而起。 在这整个过程中,江璃的身体,骨骼,时不时的发出阵阵噼啪声,他的肌肉比之以往线条更为硬朗!体型也变得更加的魁梧! 莽牛开山劲!大成! 与往常一样,前所未有的饥饿感不断冲击着江璃,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扑向火炉上的狼腿! 也顾不得烫!江璃便大口的撕扯起手中的肉! 此刻的江璃,仿佛饿鬼投胎,不过片刻,便将手中的狼腿吃完! 但!他还是饿! 他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一切能吃的! 桌上的冰冷馒头被他塞进肚子里,柜子里不知放了多久的大饼被他咽下,可他还是饿。 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床边那一桶青草。 再不像平日那般,一根根的往嘴里塞,而是一把一把的抓起,狼吞虎咽! 极度苦涩的滋味在嘴里弥漫,青绿色的汁水顺着嘴角留下。 难吃吗?难吃! 可江璃太饿了!比以往任何一次突破时都饿! 他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直到将大半桶青草吃完,他才感到稍微好些。 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江璃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一抹笑意随之浮现在脸上:“坚如磐石,真棒。” 他本能的又抓起一根青草,塞入嘴里咀嚼。 身体似有所感,他一下盘腿坐起,周身运转青玄功,不断吸纳身边的灵气,江璃拼命的吸取,但他就好像是一只漏洞的麻袋,能留在体内的灵力,少之又少。 直至午夜时分,江璃缓缓睁开眼睛。 青玄功(残缺),大成! 只是江璃的脸上并没有喜色:“感觉体内的灵力已经到达了极限,但是距离炼气四层,始终还有一步之遥……” “也许,还是得等突破的契机出现吧。” 江璃缓缓起身,走向窗边。 夜色如墨,只剩下虫儿在鸣叫。 江璃拿起门后的柴刀,悄无声息的摸出了小屋。 虫鸣停滞,黑夜张着巨口,江璃义无反顾的走向其中。 杂役区东区,江璃轻车熟路的摸到了一间较大的小木屋,木屋严实,门窗紧闭,连一丝漏风的地方都没有。 江璃侧耳倾听,没听到丝毫呼吸声。 又从窗缝中探去,黑黢黢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人。 “竟然不在?这混蛋到底去了哪里?” 自那日听到陈赫与刘云要对付自己,江璃心中的杀意便随着不安感升起。 炼气四层的陈赫,江璃不敢大意,因此一直在等自己突破。 如今虽并未突破至炼气四层,但莽牛开山劲大成,足以让江璃有底气解决他。 至于解决之后,会不会引起宗门彻查,江璃不知道。 大不了开始调查的时候,他直接跑路。 这种随时被人盯着,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实在难受。 还是那句话,倘若这一世还小心翼翼,与套中人有何区别? 只是江璃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晚上竟然不在房间里睡觉。 无奈的将柴刀别在腰上,江璃叹了口气:“看来只能再找机会了。” 随后,江璃再度朝着夜幕中走去,只是,他的方向却是往洗剑池。 与此同时,山下数里外的黑石城中,一处花楼内。 刘云与陈赫正坐在二楼厢房内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然而,快活之下,陈赫的心都在滴血。 这花的都是他的钱呀。 “刘管事,虽然说一对一我能解决他,可是,我总不能在宗门内解决他吧?要不你再给我创造个机会?让药堂再下一道去后山采药的命令?我保证解决他!” 刘云一杯酒下肚,鹰钩鼻不断抽动,嘴角的那颗痦子随着嘴角在蠕动。 他看向陈赫的目光近变得有些迷离。 陈赫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整颗心也提了起来,所幸刘云只是瞥了他一眼。 “真是废物,你当要药堂下命令简单呀?上次都是上面那位开口,才能给你创造机会的。谁知道你那么废物。” 陈赫赶紧起身给刘云倒酒:“刘管事教训得是,还请给我支个招。我若不能亲手解决那个姓江的小子,心中恶气难消!” 刘云嘿嘿一笑,大手直接拍在了陈赫的屁股上:“办法嘛,不是没有……要看你的表现了。” 陈赫脸色难看,但只能赔笑:“刘管事放心,一会儿,这万花楼的头牌便上来了。” 刘云闻言,脸上笑意更甚,大手使劲的在陈赫屁股上捏了一把,这才不舍的收回:“懂事。” 刘云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赫:“你忘了?洗剑池中不是刻有九宫驱煞阵吗?” 陈赫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惶恐,但片刻后,这惶恐又变成了笑意:“我懂了!多谢刘管事!”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子带着四个身着轻纱裙,生得有些姿色的美人走了进来。 四人很自觉的两两分开,围坐在刘云与陈赫身旁,倘若细看的话,便会发现,围坐在刘云身旁的两名穿着纱裙的女子,竟有着清晰的喉结。 笑声回荡在厢房中,陈赫与刘云举杯碰撞,水花四溅。 哗啦—— 洗剑池中,江璃从水下钻出,脸上满是笑意。 手中抱着四五把被锈蚀了大半,但仍可见几分湛蓝光泽的长剑,短刀。 而江璃的身上,再不像上次那般,有着淡淡的红印。 “果然,莽牛开山劲大成之后,身体坚如磐石!这底下的剑煞虽然凌厉!却难以破开我的皮肤!” “而且,池底那么多的浑浊沉金!我只需稍稍费点时间,就能获得比往日多数倍的沉金!” 一瞬间,江璃有些激动,简化寒锋凝髓诀指日可待! “就是不知道张师兄的灵石,扛不扛得住我这么多的沉金!” 第35章 你别管 翌日,天色刚刚黑下来。 江璃便带着一桶的沉金,鬼鬼祟祟的敲开了张绝的院门。 张绝带着他走入客厅中,把门关紧这才松了口气。 江璃嘿嘿一笑:“张师兄,这次货有点多,你吃得下吗?” 张绝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都说了,你拿多少来,我都收。”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着,江璃便将木桶揭开,张绝顺势一瞧,整个人瞬间呆住。 木桶中,装着大半的沉金,至少有一斤多重 “你,你这是偷的?” 在青玄宗呆了数年,何曾见过有弟子交沉金是按斤交的。 江璃翻了个白眼:“自己捞的,来路绝对……反正都是从洗剑池捞的,” 这是江璃自上次交沉金后积攒下来的,其中还有些许是其他杂役送来的。 他很想说来路干净,但转念一想,这来路本就不干净。 张绝似乎还没从面前出现的大半桶沉金中反应过来,江璃在他的面前晃晃手:“张师兄,你吃得下吗?吃不下的话,我就拿回去了。” 与张绝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江璃已然没有了最初的拘束。 张绝愣了愣,看看江璃,又看看眼前的沉金,似乎在做什么决定,随即一咬牙,一跺脚:“要!” 江璃露出灿烂的笑意:“一斤七两四钱,给师兄抹个零,五百块下品灵石就好!”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张绝说完,抬腿就往外走。 江璃:“师兄,你干嘛去?” 张绝头也不回的说道:“借钱。”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尤其是在等钱的过程中。 江璃甚至在想,自己送来这么多的沉金,是不是有些张扬了。 但转念一想,钱多点总是好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张绝回来了。 他直接递给了江璃一个储物袋:“这是一个粗锻级凡器储物袋,价值一百灵石。” “里头还有一张堪比炼气六层全力一击的符箓,价值两百灵石。此外还有一份凡级八品功法《后土承天功》,价值一百灵石,此外,还有一百块下品灵石。” “当然,你要是只想要灵石的话,我今天还给不了你。” “再给我点时间,我去和其他师兄弟换一下。” 张绝很无奈,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小子能按斤搞来沉金。他自己平时倒还是富裕,有着五六十块灵石傍身。 结果今天将自己的储物袋翻遍,选了几样价值还算合适的东西后,还差几十块灵石,逼得他不得不找其他人借。 江璃错愕的望着手中的储物袋,心中难掩的惊喜。 按照《玄黄博物志》上的记载,常见灵器分凡,法,宝,玄几大阶,且每一大阶又细分三种品质。 例如凡器细分下来,又分粗锻,精炼,凝纹三种品质。 至于是否存在更高级别的灵器,因为书中没写,江璃也不知道。 江璃按照张绝的指点,将灵力灌入储物袋中,瞬间,储物袋内的东西便出现在眼前。 想来是品质过低的原因,储物袋空间并不大,约莫只有前世的行李箱那般大。 袋中放置着一张符箓,一份功法,一百块灵石。 江璃无所谓到手的是什么东西,与他而言,只要凑够简化功法用的灵石,其他全部换成资源都可以。 储物袋便于出行,符箓可以保命,剩余的灵石可以解燃眉之急。 至于那本凡级八品功法,似乎是本炼气法门,与《青玄功》类似。 他心念一动,《后土承天功》便出现在了手里:“张师兄,这炼气法门,我已经有了一份《青玄功》了,是不是有些多余了……能不能给我换一份别的?” 张绝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炼气分九层。但正统《青玄功》为凡阶三品功法,最高却可练至十二层。” “而你们杂役弟子手中的《青玄功》,不过是残缺版本,最多练至炼气四层便无法精进,偶尔有弟子练至炼气五层,要么就是转修其他法门,要么就是机缘巧合突破。” “这本《后土承天功》虽只有凡级八品,但最高可突破至炼气六层,你若是真想成为外门弟子的话,早点转修这门功法会更好。” “当然,你若是真不想要,明日我换灵石给你。” 闻听此言,江璃斟酌再三,旋即决定留下这《后土承天功》。 距离杂役大比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如今还卡在炼气三层……只有实力更高,他才能在杂役大比中心安。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江璃便要离去,临行前,江璃有些好奇的问道:“张师兄,那以后还需要再给你搜集沉金吗?” 他生怕没了张绝这么一个大主顾。 张绝一咬牙:“要!但最多还要两斤多一点!” 江璃有些难为情的又问道:“那个,张师兄,你到时候不会又去借钱吧?” 张绝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没好气的道:“这你别管!反正不会欠你的就行!” 江璃嘿嘿一笑,朝着杂役峰的方向走去,心情格外的好。 而江璃走后,张绝望着那一桶沉金,脸色愈发的阴沉,拳头不由得捏紧。 “冯兄弟,你看好了,很快,我就会送刘云,刘雨两兄弟下去见你!” 江璃回到小木屋后,将门窗紧闭,手中不断的把玩着刚刚到手的储物袋。 他从床底下翻出自己的二十一块半下品灵石,不断的将灵石拿出又放入。 仿佛手中的储物袋并非储物袋,而是一个极其新奇的玩具。 “虽然只是粗锻凡器,远比不上外门弟子的精炼储物袋,更比不上内门弟子的凝纹储物袋,但总好过没有!” “嘿嘿,整座杂役峰数千名弟子,我恐怕是除了刘云之外,第一个拥有储物袋的弟子了。” 前身认识的人不多,他的记忆中,似乎只有刘云的腰间戴着一个差不多的储物袋。 似乎是玩够了,他心念一动,数出三十块灵石,又从床底下摸出一堆废弃灵器。 接着,又把藏在衣柜里,包在衣服中的《寒锋凝髓诀》取出,一手搭着废弃灵器和灵石,一手翻阅着功法。 “凝寒气于髓,锻神念为锋,以血肉化刃,破万障皆空……” 好似前世上数学课那般,江璃看着这功法秘籍只觉得头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这些废弃灵器要么屁用没有,要么一件都不含玄寒铁时。 熟悉的字眼出现在自己面前。 【凡阶六品《寒锋凝髓诀》,是否对其进行简化?】 【简化所需材料:三十块下品灵石。其他:玄寒铁一块。】 第36章 贱不贱? “但愿别让我吃冰……” 江璃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随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熟悉的一幕再度出现在眼前,功法上的字眼仿佛活了一般,在他的眼前跳动,不断顺着他的胳膊涌入他的体内,他的胸前开始出现似曾相识的轻微灼烧感…… 不知是江璃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江璃只觉得这一次简化过了好久。 久到江璃在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笔走龙蛇的字眼终于发生了变化。 【凡阶六品《寒锋凝髓诀》简化成功:扎小人。】 《寒锋凝髓诀》还是那本《寒锋凝髓诀》,不曾变化,唯独手中的灵石失去了踪迹,以及手边上的废弃灵器,除了些许没有变化之外,绝大部分都彻底被锈蚀,再不见任何一点光泽。 而江璃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手边,打着哈欠:“这么久,终于完成了……” 他揉了揉眼睛,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这次之所以这么慢,八成是因为要提取废弃灵器中的玄寒铁,看来以后如果想要快速简化,省钱的想法是走不通了。” “不过还好,我现在不差灵石了!” 一百块!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当他抬眼看向脑袋上飘动的金色字眼时,江璃傻眼了。 “扎,扎小人?” 冰锥是扎人,扎小人也是扎人,似乎简化得有点道理。 “好好好,这次不把我当牛马整了,把我当神棍整了是吧?” “不对!你特么就是还把老子当牛马整!” 江璃忽的想起,前世做打工人时,偶尔被黑心老板气得只能回家扎他小人,咒他早日倒霉。 奈何屁用没有。 “算了算了,扎小人总好过吃草。” 江璃这段时间补充的膳食纤维太多,以至于如今看到绿色就两眼一黑又一黑。 若非如此,他何必一根一根的吃着。 反胃。 他起身翻出一件前身的旧衣服,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前身的针线,一顿忙碌后,一个甚至可以说有些丑陋的三寸小人便诞生于江璃手中。 他拿起绣花针,抬手就是往小人身上扎! 一下。 两下。 三下。 眼前的进度条在不断变化。 江璃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感觉缺了什么。 他又起身找来纸和笔,先是在小人脸上花了一个标志性的三角眼。 接着,又写了一张小纸条,直接粘在了小人的脑袋上。 江璃的嘴角勾勒起一抹笑意:“这就舒服多了。” 只见那张小纸条上,清晰可见的写着“陈赫”二字! 江璃再度拿起了绣花针!一针一针的扎着他的身子。 “你特么良心被狗吃了!” “你爹当初就该把你放纸里!生出你这么个缺德玩意!” “你特么生儿子没腚眼!” 江璃自得其乐般扎着小人,越扎越快,而龟甲上的进度也在随之改变。 【功法:《寒锋凝髓诀》(入门):0%】 道纹:6 一股股信息涌入江璃的脑海中,全是《寒锋凝髓诀》最浅显的理解:拥有水灵根之人,资质寻常者,半年可入门。无水灵根,资质寻常者两年可入门。入门可凝三寸冰凌,形如犬齿,寒气逸散。 最远激射十步,可穿透粗布皮甲,深入血肉一寸! 若想要快速修行,可在水汽充裕之地修行…… 江璃快速整理着脑海中的信息,愈发的明白,为什么宗门会对灵根的资质要求如此高了。 他心念一动,三寸犬齿冰凌凝结于掌心! “去!” 冰凌如疾驰箭矢!猛的激射而出! 啪! 小木屋的柱子上随即被射入板寸! 江璃喃喃道:“得亏当初练了莽牛开山劲,不然就是这入门级的《寒锋凝髓诀》都能杀了我。” 他的目光又看到了下方的道纹:“道纹增加了4。这玩意到底是干嘛的?” 他下意识的拉开衣襟,只见身上又多了四道用他完全不认识的繁琐字眼勾勒出的微小纹路。 江璃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 “这要是以后再多找些功法,我这身子岂不是全身都要布满纹身了……” 江璃不想在修真界当黑社会。 似乎是明白了江璃的想法,身上这些细小纹路,竟渐渐隐去…… 仿佛就有生命般。 江璃在高兴的同时,愈发的好奇,这些细小纹路,到底有着什么作用。 接着,江璃便又摸出了那本《后土承天功》。 “看来未来能不能突破炼气五层,《青玄功》是暂时指望不上了,还得靠这本。” “杂役大比,还剩半个月的时间……” 念及于此,江璃随即翻阅了起来手中的功法。 “厚土载物,承天载德;积跬成山,铸炼气之基……” 不一会儿,笔走龙蛇的金色字眼再次出现在江璃面前。 【凡阶八品《后土承天功》,是否对其进行简化?】 【简化所需材料:三块下品灵石。其他:无。】 江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简化。 又是三块灵石消失,江璃的身上再度出现了一条细小的繁琐纹路。 一道信息出现在江璃面前。 【凡阶八品《后土承天功》简化成功:吃土。】 【道纹:2】 江璃的嘴角顿时抽搐了起来。 “你特么!” 江璃气得一把将胸前的龟甲玉摘下,抬手就要往地上砸。 吃草他忍了,吃土是真把他当牛马整! 不对!牛马都不吃土! 然而,手高高举起的瞬间,江璃眼前的字眼竟产生了变化。 【凡阶八品《后土承天功》与凡阶八品《青玄功》(残缺),可融合,是否进行融合?】 【融合所需材料:五十块下品灵石。其他:道纹5。】 江璃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敢情道纹这么用!” 他作势要砸龟甲玉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非得砸你,你才告诉我融合的功能,你说你贱不贱呀?” “你最好给我融合个靠谱的功法出来,再让老子吃土,我特么还得把你砸了!” 江璃有预感,这龟甲玉中,还隐藏着别的功能!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是! 下一瞬,手中的灵石又少了五十块,道纹也少了五道。 以往对《青玄功》的认知,仿佛与初步了解的《后土承天功》有着些许共性。 一股又一股熟悉却又有些生涩的认知不断不断涌入脑海中,他却无法理解。 【融合成功。】 【凡阶七品功法《青玄承天功》(残缺,未入门),是否对其进行简化?】 【简化所需材料:十五块下品灵石。其他:无。】 第37章 修仙,修仙 江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简化。 下一瞬,无数文字仿佛活了一般,不断跳动,江璃手中的灵石快速消耗。 【凡阶七品功法《青玄承天功》(残缺)简化成功:吃草根。】 江璃的嘴角开始不断抽搐,只觉得心中火气旺盛。 这龟甲是真把他当牛马整了! 怒火上涌的江璃,哪还管那么多将来,此刻,他只要念头通达! 啪! 龟甲玉被江璃猛的砸下! 想象中的碎裂一地并未出现,龟甲玉如同坚硬的石头一般,落在地面后,不断回弹! 嗒! 嗒! 嗒! 啪! 一声清脆仿佛什么破裂的声音响起,却不是龟甲玉,而是在江璃体内! 游走在江璃体内的一股股灵力,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竟一股股的相互交融!不断奔走在江璃的周身经脉中! 江璃似乎心有所感!当即盘腿坐下!开始不断运作青玄功! 周边的灵气不断被江璃汲取,融入体内那不断奔走的灵力中!起初,它们只有一小股,但随着青玄功不断的运转,最后竟化作奔腾的溪流! 当江璃再次睁开双眸时,有意倾听下,他竟能听到百米内的虫鸣! 一身粗布麻衣,更是无风鼓动! 炼气四层! 他捏了捏拳头,猛的挥出一拳!拳风宛若莽牛冲撞!比之炼气三层时,至少强上一倍! 他心念一动,又在掌心中凝聚出一道三寸冰凌!猛然激射而出! 啪! 其中一根木头被贯穿!晚风不断钻入房中。 “炼气四层后,同样的招式,比以往更强了。这炼气三层与炼气四层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 江璃不由得庆幸,前几日殴打陈赫时,若非赵玉与一众杂役相助,也许自己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陈赫压着打。 江璃将掉在一边的龟甲玉捡了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发现毫发无损。 “若非将心中这个憋气宣泄而出,也许我也触碰不到这突破至炼气四层的契机。” 江璃似有所悟:“修仙,修仙,修的是逍遥自在,修的是念头通达。” “修的应该是无法无天,修的应该是老子痛快!” “倘若修的还像个缩头王八,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这仙倒不如不修!” “我江璃既然来到这方世界,便要修个畅快之仙!” 。 “我要挥这世间最利的刀!斩最强的敌!骑最好的马!饮最烈的酒!上最美的女人!” “管他什么因果业障,正道魔道!老子不死,便只求畅快!” 此刻的江璃还不知道,正因为他今日的这个想法,导致若干年后,一个名为逍遥狂的名号响彻整个玄黄大陆。 无数修真者对他的评价毁誉参半,有人敬他,爱他,维护他。有人恨他,仇他,诋毁他! 江璃将龟甲玉重新戴在脖子上。 宣泄之后,看这龟甲玉也顺眼了。 不就是吃草根吗?没什么大不了。前世穷得只能吃土的时候,比这惨多了。 这一夜,江璃睡得格外的香。 翌日,洗剑池内。 一众杂役们目光不断在江璃身上游走,小声嘀咕,生怕被江璃听见。 “这江师弟好像病得更重了。” “我也觉得,你看,以前只是吃草,现在连草根都吃了……” “我怀疑他之前把自己当水牛,后来把自己当黄牛,现在把自己当牦牛……我家以前养的牦牛就是,最喜欢吃草根了。” “小声点,别被江师弟听见。你们是没注意,我怀疑江师弟是中邪了!我刚刚看到他在扎小人!” “咱们好歹是炼气士,炼气士也会中邪吗?” “谁知道呀!反正我觉得江师弟神神叨叨的,我刚刚瞥了一眼,那小人上面,还写着陈赫的名字……指不定哪天就换上咱们的名字了。” “我倒真希望他能把陈赫那小子扎死!我现在一想起被陈赫坑,就气不打一处来!狗杂碎!” 众人虽然说得小声,但在池中心打捞沉金的江璃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倒是想解释,但转念一想,有些事情即便解释也显得苍白。 心烦意乱的他,索性提着桶和盆回到了岸边上,从桶里摸出一根草根,塞进嘴里。 他倒是不着急收集沉金,且不说如今的定额只有一钱半,他只需要潜入水中忙碌半个时辰,便可搜集到这数量。更重要的是,如今仍有些许杂役,时不时的给他送来一些沉金,尽管他一再说不需要,但架不住人家非要给他。 咔嚓咔嚓。 平心而论,这草根的味道比起青草来说,味道要好些,至少汁水充足。 随后,又抓起放在桶里的小人,拔出上方的绣花针。 “第一扎,扎你陈赫脸绿像王八,头顶青草三尺八!” “第二扎,扎你陈赫穷到卖裤衩,裤腰带里长菜花!” “第三扎,扎你陈赫生娃没屁眼,满嘴喷粪黄金闪!” …… 江璃仿佛老僧念经般,给自己枯燥的扎小人生活找乐子,时不时的往嘴里塞两根草根。 江璃古怪的行为,让一些原本在他旁边休息的杂役,不安的又提着木桶再次下水。 也有人壮着胆子上来问江璃干嘛,江璃只是敷衍的回了两个字:“练功。” 池中心的赵玉,望着江璃神神叨叨的一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可怜的江师弟呀……师兄一定凑钱带你去看看脑子。” 良久。 陈赫走在山洞中,昏暗的萤石照耀下,他的心有些忐忑。 这是他那日逃出洗剑池后,第一次回到这里。 自那日后,他的心里便有了阴影,时常梦到自己被洗剑池的数十个光膀子大汉围着就要将他嘿嘿嘿。 他知道,这是内心深处对地位被挑衅后的担忧,他必须找回场子。 他沿着山洞走,沿途时不时遇见几个杂役,与过去见他低眉顺眼的态度不同,他们竟然敢无视自己! 陈赫心中愈发的火大! 他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臭小子! 是他挑战了自己的权威! 进入洗剑池中,池水旁的大多数杂役都陆陆续续的看到了他,但同样没人搭理他,陈赫长袍下的拳头不由得捏得更紧了。 但他并未发作。 打蛇打七寸,如今随便欺负一个人,只会激起其他人的反感! 唯有彻底将江璃解决掉!这群杂役才能知道这洗剑池是谁的地盘! 他沿着石壁环绕一圈,仿佛是在例行惯例检查洗剑池内的一切。 他停在一处刻着符箓般的阵法前,轻轻抚摸,长袖下,一滴绿色液体落在那繁琐的符文上…… 他继续沿着石壁走,不断将袖子中的液体落在这些符文上。 每道符文上,落得并不多,只有一点点,仿佛只是受到潮湿的水汽侵蚀一般…… 突然,他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炼气四层的他,五感自然比旁人强上很多。 他抬眼望去,便看到江璃坐在角落里,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在捣鼓,嘴里如同老僧念经般嘀咕。 侧耳倾听下,他终于听清楚了江璃在说什么。 “第二百二十一扎,扎你陈赫丹田穿,修行走火失心疯!” “第二百二十二扎,扎你陈赫成王八,隔壁老王偷你妻!” “第二百二十三扎,扎你陈赫老祖宗,九重天劫冒黑烟!” 顿时,陈赫脸都扭曲了!大跨步朝江璃走去! 第38章 你说对了 “姓江的!本管事对你一再忍让!你为何还要不断辱于我!” 江璃扭头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陈赫竟然也来到了洗剑池中。 新仇旧怨一叠加!陈赫怒从心头起! 他从身后摸出鞭子!劈头盖脸的就朝江璃的脸上呼去! 想象中的长鞭落在脸上,鲜血淋漓的场面并未出现,长鞭被江璃紧紧的抓在了手中。 陈赫想要拔出长鞭,却意外的发现,长鞭好似被钳住一般!以他炼气四层的气力!竟然无法挪动分毫! “撒手!你想以下犯上吗!你视门规无睹吗!” 江璃紧握长鞭,缓缓起身,狠厉的目光,毫不客气的瞪着他,仿佛一头随时准备暴起的猛虎! “这杂役峰上,数千名杂役,难道就陈管事一人叫陈赫吗!陈管事凭什么说我辱你!” 如此睁眼说瞎话的行为,令陈赫气不打一处来,却不知该如何反驳:“你!你!你!与你相识的陈赫就我一人!你还说不是辱我!” 江璃手上的气力更盛!陈赫憋得通红!咬牙拼命拽着长鞭! 鞭子绷直! 二人虽未直接动手,但这无形的交锋中,他绝对不能落败,否则那仅剩的威严,也要被江璃彻底毁了! 江璃脸色如常,一脸冷漠:“你非我,怎知我只认识你一个陈赫?” 陈赫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且鞭子上传来的力度越发的大了,他甚至只能咬牙奋力将鞭子往自己这边带! 江璃冷漠的脸上,突然有了笑容:“其实,我骂的还真是你。” 顿时!陈赫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耍了!火冒三丈! “你!你!你个混——” 嘭! 陈赫正想骂娘!忽觉鞭上劲力一泄! 他整个人便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倒退!最后一个倒栽葱!甩了个人仰马翻! 顿时!整个洗剑池中笑声一片! 陈赫起身,整张脸更红了!就是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刚刚憋红的! “都给我闭嘴!否则别怪我上报给刘管事!” 顿时,刚刚还在笑成一片的一众杂役纷纷闭嘴。 如此一幕,令陈赫盛怒的心有了几分安慰。 他怒视江璃,指了几个杂役,再度下达命令:“你们几个!给我把他绑了!带去见刘管事!” 然而,一众杂役面面相觑,似乎有些犹豫。 他们虽已不怕陈赫,但对刘云的畏惧根深蒂固,可同时,他们又惹不起江璃,谁不知道江璃这家伙脑子不正常,还睚眦必报! “还不动手!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们上级!再不动手!老子直接把你们全部定性成以下犯上的罪人!交给刘管事处置!”陈赫更生气了!他试图用这样的话语,去维护自己的地位。 顿时,有一些意志不坚定,曾经问询江璃如何修炼功法,却被江璃敷衍的家伙,一个个面面相觑,蠢蠢欲动。 “若是听话!我不介意和刘管事申请,把你们调往别的地方!”陈赫再度加码! 一时之间,大部分人眼中散发着火热! 洗剑池这鬼地方!谁愿意一直呆着呢! 江璃甚至注意到,有几人已经抬起了腿,想要朝他围过来。 江璃面色凝重,若是真被他说动,自己的处境还真就有些危险了。 当即三步并作两步,直奔陈赫而去! 落在陈赫眼中,满身腱子肉的江璃,好似猛虎下山,奔他而来! 他试图躲开!但江璃速度迅猛!在他退去前!便一把提住了他的脖颈! 强大的力道,掐得他难以呼吸,更不要说动用灵力! 他试图挣脱!但惊人的发现! 以自己堂堂炼气四层大修士的力气!竟然无法挣脱一个区区炼气一层的小杂役的掌心! “江!江璃!你想干什么!”陈赫的双脚在半空中划动!双手拼命的掰开江璃的掌心,试图为自己赢得一丝呼吸的机会! 江璃冷笑,陈赫更慌! 他扯着嗓子呐喊! “你们这些臭杂役!还傻站在那边干什么!还不来给我帮他扣下!这是以下犯上!” 有几人正打算一咬牙,为自己的前途拼一拼时,一只大手直接将他们拦下。 “我看你们谁敢去帮他!” 这几人抬眼望去,这才发现,是赵玉在瞪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其中一人还想推开赵玉的胳膊,但下一瞬,所有人都傻眼了。 清澈的耳光声回荡在洗剑池。 “你说对了,老子今天还真就以下犯上了!” 鲜红的巴掌印,印在陈赫的大饼脸上,没有丝毫留手,嘴角的鲜血洒落一地。 这一巴掌,不仅仅打在陈赫的脸上,更是将他仅剩的一点尊严,完全打碎。 偌大一个洗剑池,数十名杂役弟子,一个比一个安静。 静,死一般的静。 陈赫愣了愣,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转瞬,他那张大饼脸变得极度狰狞。 “我一定要把你交给刘管事!你完……” 啪! 又是一巴掌! “你特么是不是傻,以下犯上这种重罪,是交给刑堂处理。” “到了刑堂,你说我会不会倒霉?” 江璃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只是在讲一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众杂役交头接耳,低声呢喃。 刚刚立场不坚定的几人,也纷纷后退一步。 是呀,差点忘了这江师弟头上有人,和他对着干,指不定把自己搭进去,还不如当个看客。 江璃的淡然,就连赵玉都不禁产生了动摇。 莫不是这江师弟真和刑堂那位师兄交好? 此刻的陈赫,同样思绪万千,江璃淡然的样子,让他甚至开始怀疑,江璃是刑堂放下来的探子,应该提醒刘云,回头好好调查一番。 深思熟虑下,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江璃师弟,师兄认栽了,师兄与你道歉,放师兄下来吧。” 围观众人眼眸中闪过诧异,愈发肯定,江璃一定与那刑堂师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否则,一向趾高气扬的陈赫,何时在众人面前自称过师兄? 他打心眼里就觉得自己与大伙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江璃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意:“陈管事,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这刑堂又有何用?” “江璃!你个臭杂役!莫要欺人太甚!”陈赫咬牙切齿的怒视着江璃。 江璃反手就是一巴掌:“老子今天欺的就是你!” “臭杂役!” “臭杂役!” “臭杂役!” “难道你就不是杂役吗!” 江璃每骂一句,便抽一巴掌,接连不断的巴掌,不停地扇在陈赫的脸上。 那张大饼脸,很快便肿的像个猪头似的。 无数围观杂役,不由得暗暗下定决心,千万离这个睚眦必报的江师弟远一些。 此前那些内心动摇的杂役弟子,无不感激的望着赵玉。 而赵玉则在心中疑惑:江师弟抢占先机,掐得他无法动用灵力,我倒是能理解。只是,他好歹是炼气四层修士,即便江师弟修行了莽牛开山劲,也不至于无法挣脱他吧……莫非! 一瞬间,赵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然而,众人都未曾发现,环绕在洗剑池周围的九宫驱煞阵的纹路,正被不知名的液体,一点点的被侵蚀…… 第39章 面目全非手 傍晚时分,热闹的洗剑池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或者说死寂。 一众杂役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洗剑池,他们很默契的一声不吭。 整个洗剑池,仿佛暴雨即将来临一般的沉闷。 无他,陈赫最后是捂着脸跌跌撞撞离开洗剑池的。 他的牙齿,都被江璃扇掉了大半。 若非最后关头,赵玉赶紧上前拦下江璃,道一声:“江师弟,莫要出了人命。” 众人甚至怀疑,江璃有可能生生将陈赫扇死。 这大嘴巴子对一个人的伤害有多大,众人也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见识到了。 陈赫势必会报复,江璃也会接招,一众普通杂役,看不清最后谁会赢,唯一能做的,便是做个看客。 于是,一众杂役纷纷保持了沉默,甚至于往日里与江璃交好的一些杂役,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江璃依旧是如同往日那般,好似不知时间般,在洗剑池中搜集着沉金,时不时的摸出一根草根塞进嘴里。 冲动了,冲动了。虽然很想弄死他,但是绝对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将他弄死。 此刻的江璃,心中仍在复盘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扇人扇上瘾了,越扇越上头,若非被赵玉拦下,他还真有可能将赵玉活活扇死。 不过扇人的手感,还真是不错呀…… 尤其是想起陈赫顶着猪头般的脑袋,摇摇晃晃的离开洗剑池时,江璃就忍不住给自己的连环巴掌取个名。 叫面目全非手好了。 嗯,很合适。 当然,复盘归复盘,即便是真不小心将陈赫扇死了,他也毫不在乎。 血气上头时,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更何况,江璃已不是半个月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璃。 宗门追究起来,大不了往后山一躲,让小花养着自己。 等风头过了,这天上地下,哪里去不得? 他就不信,青玄宗会为了一个杂役弟子,偏要和自己过不去。 “江师弟,师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的莽牛开山劲应该练至大成了吧。” 赵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江璃抬头,便看到赵玉那有些羡慕,又有些复杂的眼神望着自己。 是啊,一个练了六年,始终不曾懈怠的汉子,在突然看到有人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将自己始终不得要领的功法,修至大成,心中难免有些不好受。 即便二人关系再怎么好。 这感觉江璃太清楚了。不外乎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江璃没有隐瞒:“这功法应该是与我有缘,所以半个月也就练至大成了。” 赵玉点点头,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江师弟悟性比师兄强,师兄羡慕你。” 顿了顿,又道:“不过,师弟能不能告诉师兄,你是如何练至大成的。” 期间,有几个还在洗剑池中的杂役弟子,不由得也探了耳朵过来。 他们都练过莽牛开山劲,但都卡在入门和熟练境。 江璃:“牛哞。” 赵玉心头闪过一个念头——藏私。 心中不免有些不舒服,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与江璃大多数时候都呆在一起,他干的最多的事情,莫过于吃草和牛哞。 他似乎没有骗自己。 再一看江璃那坦诚的眼神,一个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念头产生在心里。 要不……试一试? 他拍了拍江璃的肩膀:“江师弟,走吧,回去休息了。” “你今日将陈赫那阴险小人得罪死了,若不小心点,只恐他在什么时候阴你。” 江璃等的便是众人离去,然后自己独自潜入水底,大把的打捞沉金,多赚些灵石为日后准备,自然不会轻易离去。 “赵师兄不必担心,大丈夫坦坦荡荡,又怎会畏惧卑鄙小人。” “他若不来便罢,要是再来,我便让他再尝尝我这面目全非手!” 赵玉不再多说什么,与旁人一同缓缓离开。 而江璃则继续打捞着沉金,吃着草根,只待所有人都离去。 东区,陈赫的杂役房中。 此刻,陈赫正龇牙咧嘴的给自己擦着药。 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他心中火气更盛! “妈的!这小子力气咋就这么大!” “一个不慎,被他抢了先机,搞得老子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丢了脸!实在过分!” “是了,不是老子不行!是这混小子太狡猾!竟然抢占先机,掐住老子脖子!若非如此!老子又怎么可能连灵力都无法动用!” “这狡猾的狗崽子!” 陈赫的三角眼愈发的阴沉,他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连跑回来都是用袖子挡着脸。 他甚至不敢将今日受辱之事上报,生怕刘云觉得他不堪大用,将他换掉。 他好不容易才爬上一步,怎么能再因为一着不慎,再回到杂役中! “听说那小子没事就往洗剑池钻,尤其是晚上。” “这小子怎么这么勤快?” 陈赫不禁陷入思索,很快他便有了答案:“这小子肯定是被刑堂收买了!晚上跑去洗剑池想查我们的底!” 他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难怪这小子敢打我,想来就是为了把我激怒,然后给刑堂调查外事堂借口吧!” “倒还真是勤快,一个月挣几块灵石呀,这么为刑堂的人拼命!” “勤快点好呀,为宗门大业而奋斗,奈何九宫驱煞阵缺乏维护,不幸惨死于剑煞中,真是个将一生奉献给宗门的好杂役!” 他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意,随后,从枕头下摸出一瓶药剂,一张符箓,药瓶小心翼翼的藏在怀里,符箓藏在腰间,似乎觉得不够保险,又从枕头下摸出一只小盒子,盒子中,是一粒微微泛红的丹药。 “按照蚀金水的效果,估摸着等到戌时三刻,九宫驱煞阵便压不住洗剑池中的部分剑煞了!” “我必须在那之前,悄悄去看看,那小子在不在洗剑池中,若是不在,便只能暂且将法阵恢复,再等时机!” “若是在的话……” 他如同一条毒蛇,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从未觉得时间会如此难熬。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整个杂役峰中,除了杂役区点着烛火,其他地方一片黑暗,虫鸣声不断。 终于,陈赫走出了房门,直奔洗剑池而去…… 第40章 塞翁失马 寂静无声,昏暗的洗剑池中, 哗啦。 平静的水面下,江璃猛的从水底钻出。 他甩了一把脸上的水,拿着一个加了盖子的池底捞沿着岸边走去。 来到岸边后,他打开盖子,直接将池底捞的沉金倒入桶中,虽然混合着一定的池水与杂质,但粗略估计,也应该有个两三钱左右。 倘若让其他杂役知道,这池底打捞沉金更容易,其他杂役恐怕会气死。 江璃并没有马上继续潜入水下,他需要恢复下体力和灵力。 于是,他盘腿坐在岸边,又一次摸出了那个写着陈赫名字的小人。 又一次开始了他的扎小人之路。 同时,他还不忘时不时的塞两根草根。 【功法:《青玄承天功》(残缺,未入门):95%】 【功法:《寒锋凝髓决》(入门):32%】 寒锋凝髓诀与青玄承天功便在江璃的不断努力中,缓慢提升。 又过了一会儿,忽然,江璃一直吃着草根的手猛的停了下来。 他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开始运转青玄承天功。 如同草叶翠绿般的灵力,在他的身形左侧流动。 如同黄土稳重的灵力,在他的身形右侧流动。 当灵力每一次完成一个流转,青色与黄色的灵力便完成了一次交融。 且,灵力的每一次流转,就像涡轮机般,不停的吸收着周围的灵气,化为己用。 片刻后,两色灵力在江璃的体内完成了交融。 江璃也随之缓缓睁开眼。 青玄承天功,入门! “这青玄承天功入门怎么比青玄功慢了些……” 倘若有旁人知道,江璃不过只做做这些简单的动作便能提升功法境界,那些苦修数月,数年方才入门的修士,无一不气得要与他拼命。 他仔细感受了一番身体的变化:“没突破炼气五层,但是我如今的灵力总量,相较于此前,提升了三成。” 他随意凝聚了一根冰凌。 赫然发现,这冰棱比起昨日凝聚更快,且已达到了四寸长! 随意挥出! 嘭! 周边石壁上便被轰出一个石坑,碎石飞溅。 他又催动起莽牛开山劲,不仅发现自己的身形似乎更坚硬,就连气力都比之前又大了几分。 “想来这《青玄承天功》,不仅拥有《青玄功》快速恢复的特性,还多了《后土承天功》沉稳厚重的特性。无形中增强了我的实力。” 江璃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 “前身因为五行杂灵根而备受欺凌,他时常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三灵根,双灵根,单灵根,乃至于传闻中少见的变异灵根。” “可,不曾想,正是他所嫌弃的五行杂灵根,让我能够发挥出兼具木与土修行功法更大的威力。” “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突然,江璃有了一个想法。 “若是,我还能再找到一些其他属性的修行功法进行融合,也许我的实力能进一步增强!” 此刻的江璃,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若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将我这五行灵根全部补全至最佳!指不定我还能做到同阶无敌!越阶杀敌!” 他摇了摇脑袋,将这些好高骛远的想法全部抛之脑后。 “在那之前,我还是得多赚些灵石,才能弄到更多的功法。” 念及于此,江璃再度起身,大步朝洗剑池中走去! 噗通一声,他便再度潜入了水中。 就在他刚刚入水没多久,陈赫的身影从隧洞中鬼鬼祟祟的走出。 “嗯?人不在?” 陈赫四下张望一圈,旋即看到了池边上的木桶。 他疑惑的走向木桶,旋即看到了有些浑浊,混着池水的沉金,足足有两三钱左右。 “怎么这么多沉金在这里?这小子一定在这!” 他四下张望,终于看到一列脚印走向洗剑池! “去池底了?这小子身上果然有秘密!” “怪不得,他一个练气一层,力气会这么大!” “只要把他解决掉,他的秘密就能归我占有!” 一念至此,他走向附近的阵法纹路。 “既然在池底,那就让老子给你再加点餐!” 他再一次取出那瓶绿色的液体,滴在原本就已经腐蚀得差不多的阵法上,顿时,阵法纹路被腐蚀得更厉害了。 一瞬间,整个洗剑池中的池水竟开始沸腾了起来,洗剑池中流动的空气,也变得愈发凌厉。 噗嗤。 陈赫的身躯,竟被一道剑煞直接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袖子。 陈赫忍痛,赶紧退至隧洞中,那把符箓一抖,紧握于手中,灵力灌入其中,手中不断掐诀,符箓竟散发着淡淡金光,他的目光死死的凝视着洗剑池! 哗啦——! 江璃的身影一下从水中爆出! 无数凌厉剑煞紧随其后! 倘若细看!便能发现!江璃的身上!竟布满了无数红印!不少地方还渗出了鲜血! 他脸色凝重,心中满是疑惑! 不明白池中剑煞为何突然变得比以往更加的凌厉!就连他如今的身体素质都扛不住! 无数剑煞在洗剑池中毫无规律的来回飞撞,惊起一波又一波浪花!甚至有不少擦过江璃的身躯!划出一道道伤口! 江璃终于上岸!抓着岸边水桶便疯狂往洞穴外跑去! 这洗剑池中的剑煞暴动得愈发厉害!一道道凌厉的剑煞,如同枪林弹雨般,在这池中四处激荡! 江璃生怕自己走慢一步!便被万剑穿心! “大傻牛!给老子死!”陈赫一声暴喝迎面响起! 噗! 一道金色的短剑,突兀的出现在江璃眼前!去势如电! 江璃慌忙止步!猛的一脚跺在地面!如同炮弹般身形向后疾驰而去! 虽躲过了面前的短剑!却硬生生撞上了后方的数道剑煞! 江璃的后背,顿时鲜血淋漓! “大傻牛!你扎我小人扎不死我!我这“灵剑符”却只要扎中你一下!纵使你皮糙肉厚!也要你死!” 陈赫手中掐诀,那疾驰而去的“灵剑”,便又追着江璃而去! 江璃只能又退回洗剑池边上! 前有强敌堵路,后有无数剑煞如同无头苍蝇般来回冲撞!且越来越多的剑煞!自洗剑池中跃出!与空气中凝聚! 逼得江璃只能来回躲闪!但终究是因为身法太过粗糙!身上布满了血线! 这一刻!江璃只懊悔!为何因为害怕引人注意,而把储物袋藏于小木屋中! 否则,仅凭储物袋中的那一道符箓,便能一击将之斩杀! “大傻牛!若不是你一再挑衅我!我倒可以为你留个全尸!奈何你一再辱我!今日!我便让你惨死于这无数剑煞之下!” “我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你的绣花针扎人更厉害!还是这剑煞扎人更厉害!” 第41章 征用了 凌厉的剑煞,仿佛被压制多年的凶兽,有朝一日获得自由,便肆意冲撞,宣泄着胸中怒气! 将洗剑池炸起无数浪花!甚至不断有各种原本沉在水底的灵器被震出! 一时之间!整个洗剑池一片狼藉! 而江璃只能不断躲闪! 陈赫立于隧道中,那柄由灵符幻化而成的短剑盘绕在他的身边,每当江璃试图从隧道中突围,便硬生生被短剑给逼回洞中,继续被无数剑煞攻击! 陈赫的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大傻牛,你不是想扎我吗?” “来呀,继续扎我的小人,看看是你先被剑煞扎死,还是我先被你扎死。” 又是一道剑煞划过江璃的臂膀,一道血痕染红了衣物。 “大傻牛,很生气吧?有本事来打我呀。” “一个炼气一层的杂碎,你还想翻天不成?” “扎小人要是有用的话,我还修行干什么?” 陈赫在隧道中嘚瑟,仿佛看戏般看着江璃左支右绌,脸上笑意盎然,前些日子受的气似乎也得到了宣泄。 身后剑煞不断撞击在江璃的身躯上,江璃那坚如磐石的身躯,如今却布满了鲜血。 江璃不知道剑煞为何会变得比以往更加凌厉,但他知道一件事!陈赫想要他的命! 之所以未曾直接动手!完全是为了推卸责任!事后全部甩给剑煞暴动! 好好好!好一个借刀杀人! 江璃怒从心中起,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老子的命是捡来的,你的命是自己的! 想让老子死?那就看谁命更硬! 饱含着木与土两种特性的灵力在周身运转!莽牛开山劲全力运作!江璃那本就坚如磐石的身躯!竟隐隐带着一丝厚重的土色! 下一瞬!他整个人再度奔隧洞而去! 隐隐中,陈赫竟听到了滔天的牛哞! 似乎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盛怒的蛮牛! 这小子不是炼气一层! “来得正好!” 陈赫一声暴喝!再度催动起手中灵剑符直奔江璃而去! 他原以为,这一次还能还能逼得江璃倒退! 不曾想!江璃双腿猛的用力!身形微微侧过,避过要害部位!擦着短剑继续朝他而来! 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缩短! 陈赫冷哼一声:“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让你看看什么是炼气四层!” 一手握紧拳头,狠命挥出! 纵使他力气再大又如何!这次不是上次!他早有准备!动用灵力的情况下!足以碾压他! 嘭! 两拳相交!气浪翻涌! 但! 仅仅一瞬间! 陈赫便听到的骨骼碎裂声!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 一个不可能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 这小子是炼气四层! 脸色惨白!但他眼中的诧异只持续了片刻!随即变得狰狞! “臭杂役!给老子死!” 江璃只听到一阵呼啸声猛的从身后袭来!余光瞥见!身后短剑近在咫尺! 再想躲避,已来不及! 噗——! 短剑贯穿血肉的声音响起!但并没有如陈赫想象中的那般,透体而出! 而江璃除了眉头皱一下,竟没有任何重伤的迹象! 相反!江璃眼眸中的狠厉!比之前更盛! 陈赫当即意识到不妙!拖着受伤的手转身便向后撤! “陈管事!你说我扎不死你?” 江璃抬手间,三道四寸冰棱凝聚于手中!如电光般激射而出! 噗嗤! 陈赫小腿处瞬间被冰棱贯穿!整个人瞬间跌倒! 眼看江璃越来越近!他抬手便是一个火球!试图延缓江璃的脚步! 同时!又从怀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那只小盒子!便要将其中的药丸塞入嘴巴里! 但!江璃如同一头发了疯的蛮牛!竟不躲不闪的直接撞向那道火球! 沙包大的火球,竟被江璃的身形直接撞散了!而江璃的身上,除了留下一道淡红色印记,再无其他! 眼看药丸就要塞入嘴里!一只大手猛然探出,如同老虎钳般钳住了他的手腕! 同时!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怎么?陈管事还想嗑药呀?” 江璃面若冰霜,那双眼睛好似深渊,陈赫不寒而栗。 “这是我的药,谁让你磕了?” 陈赫有些茫然,甚至没反应过来江璃是何意思。 接着,本就被钳着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药丸便落在了地上! “陈管事,好算计。” “我不知你如何引动着剑煞暴虐,但我若是真死在这,今夜,我江璃便是意外身亡。” “宗门不会调查,刑堂亦不会为难你,甚至于,周墨这家伙还会嘉奖你。” 陈赫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此生见过的最诡异表情。 在那张极度冰冷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抹释然,阳光的笑容。 “陈师兄,办法不错,师弟……征用了!” 下一瞬! 他竟整个人被江璃转了过来! 他如同一道魂幡!被江璃举着大跨步的朝着洗剑池走去! 一道道剑煞在耳边呼啸!凌厉的空气,甚至将他的耳朵划出一丝丝血珠。 “江璃!我是分区管事!是宗门认命的分区管事!你不能杀我!” 他扯着嗓子,死命的说出这句话!两条腿更是不断的踢着江璃那坚如磐石的身躯!不曾晃动! “哦?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 江璃说得很轻巧,仿佛在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小事。 江璃提着陈赫终于回到了洗剑池! 这一刻!洗剑池中的剑煞,如同蝗虫过境般密密麻麻! 当陈赫的后背跨过隧洞,无数到剑煞划过他的皮肤,穿过他的身躯!鲜血如同筛子般不断渗出! 而江璃的身上,却只是留下数道划痕或红点! 陈赫的挣扎越来越大,但江璃掐着他脖颈的力度也越来越大! 终于,陈赫不再动弹,那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死不瞑目。 扑通。 江璃手一松,陈赫便掉在了地上。 江璃忍着无数剑煞的划过,赶紧翻了一遍陈赫的身子,将那张符箓,以及一支药瓶塞入怀中。 江璃赶忙捡起落在岸边的衣物,正打算迅速往隧洞外逃时!余光突然瞥见,洞穴中的角落里,一块碎片闪烁着淡淡的血芒,如同被鲜血染红般。 来不及想那么多,江璃直接揣进了怀里,随后急速朝外奔去! 期间还不忘将那粒掉落在隧洞中的丹药捡起。 正当江璃马上跑出山洞时,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洗剑池怎么会剑煞暴动!你们几个快去请林堂主来修复!剩下的人跟我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江璃眉头紧皱!当即止住往外跑的脚步,再度往洗剑池钻去! 那个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刘云! 第42章 命硬 山洞外,一众洗剑池杂役被吸引了过来。 刘云随意点了七八个人,便与自己一同进入了洗剑池中。 “这洗剑池剑煞怎么突然就暴动了?上次暴动都是十几年前了。” “谁知道呀,但愿里头没人,我可不想冲进剑煞中救人。” “是啊,一不小心半条命就没了。” 刘云扫了身后众人一眼:“瞎咧咧什么?给老子安静点。” 一众杂役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位可是杂役峰总管事,外事堂堂主林鹰平日对杂役峰根本懒得搭理,全是这位说了算。 更何况,据说他还有个在药堂外门的亲弟弟,谁敢招惹? 见众人安静下来,刘云那近乎变态的掌控欲心理得到了满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发生了啥,只是他没想到这陈赫还是个行动派,这么快动手了。 以前咋没发现这小子还像个爷们的?要不以后给他个机会,好好宠幸一下他? 还得多亏了他呀,解决了姓江的那小子,也不知道上面那位会不会再额外奖励我点啥。 悠长的隧洞中,只剩下昏暗的萤石将众人身影拉长。 越往里走,众人越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凌厉的气息,甚至能听到一道道剑煞的破空声。 众人终于来到洗剑池前的隧洞口,脸色纷纷骤变! 无数剑煞与蝗虫般在洗剑池中来回飞驰!不断在洗剑池附近转悠,偶尔有一些击中水面,石壁,溅起无数水花与碎石。 也不知这洞穴是天然坚硬,还是经过特殊的方式加固,竟在这无数剑煞的轰击下没有垮塌。 刘云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还好陈赫没把整个九宫驱煞阵毁了,不然这责任,他还真担不起。 “看那边!池边上好像躺着两个人!” 也不知是谁嚷了一声,众人的目光纷纷朝池边上望去,这才发现,有两道身影躺在池边上,不时的,有胡乱飞溅的剑煞,落在二人身上,溅起阵阵血花,但二人一动不动。 “那两道身影,怎么看着像是陈管事和江师弟?”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去,议论纷纷,却没人提及要进去救人一事。 刘云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真是个废物,算计别人,结果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想当然的认为,陈赫没掌握好那腐蚀药剂的剂量,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可惜了,原本还想此事过后,临幸一下这蠢货。 真没福气。 他扭头望向众人:“你们谁去把他俩尸首拉出来?再让剑煞攻击一阵,估摸着连全尸都没有了。” 在场众人中,唯独他一人是炼气五层,其余众人最高不过炼气三层。 但他并没有亲自出手的打算。 毕竟,做上级的,怎么可以凡事都自己动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曾有一个人上前。 这可是要命的事,平日里被九宫驱煞阵压制的剑煞,都足以让他们难受,更何况是如此暴虐的剑煞。 刘云也不着急催,既然上面那位要这小子死,那就多耗一下,稳妥一些。 就在众人迟疑之际,赵玉一咬牙,一狠心,还是决定站了出来。 “刘管事,我去吧。” 刘云有些诧异,但诧异过后,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可提醒你哈,这剑煞若是伤了你,亦或是你死在剑煞中,都是你自找的。与本管事无关。” 赵玉点头:“晓得了,师弟我会一门强健筋骨的功法,动作若是快些,最多受些皮肉伤。” 他怕吗?他当然害怕。 莽牛开山劲小成,能不能抵住这么凌厉的剑煞,他自己都没谱。 就连这话说出来,多半也是为自己打气的。 可,一想到里头躺着的那个小子会被剑煞穿成马蜂窝,他便有些于心不忍。 他屋里还悬挂着大半只狼肉,心中那股属于年轻人应该有的冲劲与不服输,也才刚刚重新点燃。 这一切,都是躺着的那个傻小子带给他的。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尸首被剑煞“鞭尸”。 他只是个底层杂役,会害怕,会畏惧,可杂役与杂役间,也有区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人认为是冲动,是愚蠢。可这也是人类勇气的赞歌。 他深吸一口气,莽牛开山劲运作!全身肌肉隆起,身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下一瞬!他竟如同箭矢般冲了出去! 他速度飞快!可无数剑煞更快!不断有剑煞划过他的血肉,带出一道道血雾! 他避无可避! 疼! 比剑煞入体带来的折磨更疼! 痛! 太痛了!比年少时看着隔壁翠花与二牛订婚更痛! 但他只能忍着! 江师弟,别怕,师兄来救你了。 师兄带你出去,一定为你找个风水宝地,打一口上好的棺材替你入葬。 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赵玉的脑海中闪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却剑煞穿过身体的疼痛。 等到赵玉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抱着江璃,拖着陈赫从无数剑煞中跑了出来。 此刻的他,如同一个血人。 一股股疼痛后知后觉的涌上心头,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小成的莽牛开山劲,扛不住如此凌厉的剑煞。 刘云皱眉,不明白一个杂役为什么要去救一个死人。 看着江璃的尸体,他的嘴角勾勒起一抹不被人注意到的笑意:还好,一切都没影响到他。 突然!他瞳孔骤缩! 他竟看到!江璃的胸膛!竟然又有了起伏! “诶诶诶!江师弟好像还活着!” 一声声惊呼响起,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 而已经成了血人的赵玉,在听闻此言后,竟强忍着疼痛,跑到了江璃面前。 看着江璃那微弱起伏的胸膛,他不断的轻拍打着他的脸颊,试图将其唤醒。 “江师弟,江师弟,醒醒!醒醒!” 刘云哪能容忍到手的鸭子飞了!当即暴喝道:“瞎说什么!这小子已经死了!你们看错了!” “让本管事来确认一番!” 说话间!那双肉嘟嘟,厚实的手掌已经向江璃心口探去!灵力悄然运作! 这一击!必然击碎他的心脉! 眼看那只大手就要拍向江璃的心口! 唰! 江璃竟猛的睁开了眼!漆黑的双眸!饱含杀意! 刘云冷不丁的被吓一跳,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只从沉睡中惊醒的猛虎! 如同钢铁般的血手!一把打飞刘云探来的手掌! “不劳刘管事操心!我江璃命硬得很!” 第43章 不配合 下一瞬,在众人眼中,原本已经昏死过去,全身鲜血淋漓的江璃,竟直接跳了起来,一脸戒备的凝视着刘云! 赵玉自然没看出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他又惊又喜,拖着满身的伤,惊喜的笑道:“江师弟,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望着这个一直对自己很是照顾的师兄,江璃心中升起几分愧疚。 为避免被刘云直接扣上杀人逃离的罪名,他不得已冒险躲回洗剑池中,佯装昏死过去。 只为了让众人误以为意外突袭,他和陈赫双双被剑煞袭击。 得益于突破炼气四层,莽牛开山劲大成,又有《青玄承天功》的加持。暴虐的剑煞虽可以伤他,但都是些较深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 他本想待其他修为高深之人将他背出,再佯装命大捡回一条命,不曾想,却无一人前来。 就在他强忍着剑煞虐体疼痛,决定佯装自己醒过来时,赵玉就已经冲了过来,将他一把抱起,冒着剑煞肆虐的风险,将他带回过道中。 无奈,他只能继续装昏。 江璃脸上划过一抹笑意:“赵师兄救命之恩,师弟日后定当厚报!” “哼!一个小小杂役,你还说起了厚报?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刘云公鸭嗓般的声音再度响起,蔑视的扫着江璃。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因与陈管事有间隙,将他杀害于洗剑池中!而这剑煞暴动!便是你二人拼杀所致!” “来人!给我把他扣下!送到外事堂!我亲自审问!” 江璃眼眸闪过一抹寒意,这刘云果然就是想整他! “刘管事好不讲道理,空口白牙便将我定性成杀人犯,我且问你!你有何证据!” 与其说是江璃在反驳,倒不如说他在质问,毫不退让的态度,在气势上反倒压了刘云一头。 刘云大袖一甩:“哼!证据本管事自会寻找!还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 “来人!给我将他扣下!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尽管中间出了些许意外,但刘云并不觉得有多棘手,无非便是从让陈赫出手,变成自己亲自出手。 将他扣下之后,大不了扣上个畏罪自杀的由头就好。 一众杂役虽对江璃颇有忌惮,但多年来对刘云的畏惧根深蒂固。 除了少部分还在犹豫之外,有几人竟隐隐将江璃包围起来。 “江师弟,你乖乖配合我们吧,别让我们难做。” “是呀,你也得为我们考虑考虑吧?你若真是无辜的,相信刘管事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江师弟,你就一个人,还是受伤的情况,就别和大伙对着干了,不然吃亏的是你。” 一声声“我们是为你好”的话语在江璃耳边回荡,让江璃的眼神愈发冰冷。 当你与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相冲突时,便会有人站出来道一声为大家考虑。你若不配合,反倒是你的不是了。至于你是否委屈,无人在意。 反正牺牲的,不是他们的利益。 他的目光在这群隐隐将自己包围的众人身上扫过,将每一个人的模样与姓名记在心里。 只有赵玉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这一切变化得太突然,以至于,他一下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唯一不变的,是他本能的将江璃护在身后。 江璃推开赵玉,脸上没有任何愤怒,相反,他竟笑了起来。 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这昏暗的隧洞中。 “诸位师兄当真是厚颜无耻。师弟我只有一句话要说。” 江璃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宛如极地寒冰。 “若是师弟不配合,诸位又当如何!” “别看师弟满身是伤!但师弟绝对有信心!在这众人中,拉诸位师兄中的几个倒霉蛋陪葬!” “拉上一人!师弟不亏!拉上两人!师弟小赚!” 狂妄的话语回荡在这山洞中,不远处还不断响起道道剑煞破空声。昏暗萤石的照耀下,满身血渍的江璃如同一尊血罗刹般站立在众人中心! 令一众见风使舵的杂役弟子望而生畏! 江璃所言非虚,如今的他,看似重伤,不过都是些皮肉伤罢了。暴虐的剑煞虽然猛烈,但还不至于伤及他的筋骨,就连那灵剑符,也只能卡在他的血肉中。 “大胆江璃!狂妄至极!你在挑衅本管事吗!”刘云暴喝一声,周身灵力流转,那双大手猛的探出!直抓江璃的脑门! “给我将他拿下!”刘云率先出手,本就围着江璃的几名杂役,在同一时间纷纷有了勇气对江璃出手! 江璃眼眸中闪过一抹怒意!竟不管其他人,拳头只管挥向刘云。 “谁允许你们在这私斗的!” 一道身影如同狂风扫落叶般自隧道中闯入!重剑来回拍出!挡路的一众杂役,在顷刻间被拍向两旁! 眼看拳掌相击,这道身影竟生生的挡在了拳掌之间! 磅礴的灵力自身上涌出!鼓动长袍!硬生生将江璃与刘云震得连连后退! “青玄门规!私斗者,情节轻微,罚没月俸三月!杖二十!情节严重,牢狱一年,重刑伺候!” 黑色的长袍随风鼓动,张绝的脸庞,一如既往的冰冷。 横扫一众杂役,竟无一人敢于直视他的目光! “姓张的,你特么少吓唬我,你不就是戒律司抄录文书的吗?问罪拿人这事,你还不够资格!”刘云踉跄的止住步伐,不屑的望向刘云,眼神中充满了蔑视。 张绝迎上他的目光,本就冰冷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狠厉。 紧握重剑的手紧紧握住剑柄,却迟迟没有挥出。 江璃甚至能感受到他那双冰冷眸子下的滔天怒火! “噢?我刑堂外门弟子不够资格?都说杂役峰刘大管事是杂役中的土皇帝,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熟悉的声音在隧洞中响起,明明隔着很远,却让江璃有一种说话之人就在身边的感觉。 江璃心中愈发的疑惑,张绝来了就算了,怎么那位也来了! 而刘云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原本还嚣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看之色。 一道身影自隧洞中大步走出,目光扫过一众被张绝拍到两边的杂役弟子,神情鄙夷。 又看向满身血渍的江璃与赵玉,接着又扫过地上被无数剑煞洞穿的陈赫,眼眸中闪过几分诧异,最后才看向刘云,目光如刀,凌厉至极! “敢问刘大管事,我,够资格了吗?” 第44章 东区管事 这一刻,刘云是懵的。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次剑煞暴动,不但把张绝给引来了,甚至将刑堂门主南宫易都给引来了。 他不敢得罪南宫易,只能赶紧低头:“南宫门主,您怎么来了?” 南宫易却只是冷笑:“怎么?我到哪里去还得和你刘大管事汇报?” 刘云赶忙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但南宫易冷哼一声:“剑煞暴虐,说明你们这些做管事的,平日里对九宫驱煞阵维护不到位。” “如今,死了人,不但不赶紧将洗剑池隔离,抓紧时间修复法阵,还在这过道中争执!你这总管事,当真是能力出众。” 刘云汗流浃背,南宫易可不是张绝,人家是外门门主,地位上,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外事堂堂主林鹰一个地位。 “南宫门主有所不知,我们现在怀疑,陈赫的死与他有关,本想带回去审问,奈何他不断反抗,这才起了争执。” 南宫易的目光再一次望向江璃,脑海中突然想起张绝曾说过的话:江师弟是个有胆气的人。 而江璃也的确如此,南宫易甚至在他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畏惧,有的只是年轻人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胆气。 他突然间,有点欣赏这小子。 “是这样吗?小子?” 江璃当即摇头:“自然不是。” 随后,江璃便将整个过程半真半假的胡诌了一通。 大意便是江璃想着节约时间去修炼,于是半夜在洗剑池中搜集沉金。他与陈赫平日里素有间隙,想来是为了找他麻烦,便在深夜也来到了这洗剑池寻他麻烦。二人打斗之际,不知为何,洗剑池剑煞暴动,二人在凌厉的剑煞中瞬间被受伤而晕厥。 待醒来时,便已经被赵玉从剑煞中救出。 南宫易当即又向旁人询问,江璃与陈赫之间的关系,确认江璃与其素有间隙。 刘云趁热打铁道:“看吧!南宫门主!我早就说了!必然是他将陈管事杀害!” 江璃直接翻了个白眼:“若真是我干的,为何不逃,反而在洗剑池中被剑煞蹂躏?” 江璃的态度,令刘云大为光火:“那你如何解释!炼气四层的陈赫都死了!偏偏你还活着!” 江璃冷哼一声:“很简单,因为我也是炼气四层,且修行了莽牛开山劲已至大成!” 淡然的声音,仿佛一颗深水炸弹,一下在一众杂役间炸开。 这群在洗剑池中终日劳作的杂役,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半个月前江璃来的时候,不过是炼气一层,莽牛开山劲更是之前才学的。 赵玉更是不由得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果然和我猜得一样。” 南宫易眼眸中的诧异更浓了,当即上手捏了捏江璃的身躯,又注入一丝灵力探查江璃身躯:“果然是莽牛开山劲大成,炼气四层修为。怪不得能在如此暴虐的剑煞中捡回一命。” 眼看南宫易就要相信江璃的话语,刘云赶紧补充道:“南宫门主……” 南宫易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会死吗?还是说我如何调查,需要你来教我!” 刘云顿时语塞,再不敢多言。 而南宫易则自顾自的走到了陈赫边上,随意瞥了眼陈赫的尸体。 他甚至连蹲下都未曾蹲下,就只是随意瞥了一眼。 “全身被剑煞穿过,确实是死于剑煞中。与这小子无关。” 一个杂役弟子死就死了,还犯不着他仔细去调查。 眼看给江璃扣帽子的机会就这么飞走了,他怎么可能甘心:“南宫门主!陈赫一定是死于他手!!” “怎么?你在质疑我?”南宫易一挑眉,冰冷的目光凝视着他。 “什么风把南宫师弟吹来了?还惹得如此不开心?”又是一道声音从昏暗过道中传来,一个五官极为端正,留着八字胡,模样看起来好似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缓步走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外事堂堂主——林鹰。 一众杂役纷纷向其请安,刘云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赶紧上前将刚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更多的是旁敲侧击指责南宫易不仔细调查,便定性陈赫死于意外。 江璃微微皱眉,看着刘云那像狗一样卑微的态度,心中不免担心林鹰为其撑腰,要仔细追查陈赫的死因。 谁曾想,林鹰在听完刘云的一番话后,反手便给了刘云一巴掌。 “南宫师弟说了是意外,自然是意外,刑堂外门门主又何必欺你!” 这一巴掌毫不留情面,直接将刘云扇得原地旋转七百二十度才堪堪停下。 南宫易微微皱眉,却不曾说什么。 林鹰拱手道:“南宫师弟这大晚上的,专门从主峰跑来杂役峰,还真是对我外事堂的事情上心,师兄倍感欣慰。” 南宫易却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心烦,便与张绝到处走走,恰好来到此处,恰好遇到这场意外罢了。” 顿了顿,他突然瞥了江璃一眼,随后道:“林师兄,我青玄宗做事向来赏罚有度,如今因原来的分区管事办事不利,导致剑煞暴动,今夜这总管事又对其多有污蔑。师弟觉得,是否该对其进行些许补偿。” 林鹰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但随后,又舒展开来。 “是极,是极。不知师弟有何建议?” 南宫易微微思索一番,又道:“我记得外事堂规定,凡炼气四层弟子,皆可竞选分区管事。而这小子恰好是炼气四层,不妨给他个机会。” 顿时,江璃有些意外,不知这南宫易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仅没有严查这洗剑池剑煞暴虐一事,甚至还推荐他升官? 而林鹰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阴鸷,旋即被他很巧妙的掩饰了下来。 他依旧挂着笑意,看向江璃:“你炼气四层?” 江璃点点头。 林鹰脸上划过一抹笑意,接着一拍腰间储物袋,就摸出了一块黑木做的令牌递给江璃:“你既在东区做杂役,自然对这附近有所了解,也省得适应。” 他又笑着看向南宫易:“便依南宫师弟所言,你就做着东区管事吧。” 江璃望着手里的黑色令牌,只觉得今晚这一切,似乎都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他甚至看不懂南宫易与林鹰的想法。 然而,比起江璃,一众洗剑池的杂役神情复杂,尤其是那些本打算抱紧刘云大腿,刚刚与江璃作对的几人。 他们的苦日子,似乎要来了…… 唯独赵玉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江师弟,恭喜你了。” 第45章 各论各的 午夜时分,江璃拖着满身伤痕的身躯,跟着南宫易与张绝走在山间小道上。 期间,张绝还给了他一些正式弟子才有资格用的疗伤药。 江璃朝二人拱手:“张师兄,南宫门主今日相助,江璃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回报。” 南宫易却只是摆手:“你一个杂役能帮我们什么?我不过是与张绝一样,欣赏你的胆气罢了。” “回去吧,你这分区管事指不定还要遇到更多的挑战。” 江璃再一次谢过二人后,便朝着自己的小木屋而去。 一轮残月映照在夜空,将寂静的山路照亮。 晚风吹拂长发,鼓动南宫易二人的长袍。 张绝有些疑惑:“门主,我想不通,为什么林鹰会同意你建议把江璃升为分区管事。” 南宫易负手站在山道边,俯瞰着高山下的寂静山谷:“林鹰此人精明,向来不干鸡蛋全放一个篮子里的事情。虽表面上,他与丹堂走得更近一些,但我不过是和他要一个分区管事的位置。无关紧要,自然会卖我个面子。”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谁知道林鹰心中是否还有别的盘算?” 二人的话题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但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仿佛微凉的夜风能让他们的心里更舒服些。 良久,还是南宫易开了口:“张绝,我今夜若不来,你是不是要找借口,将刘云杀了。” 张绝毫不避讳:“是。” 南宫易叹了一口气:“我知你心中有气,也知你随时都在盯着刘云,刘雨两兄弟。所以,自上次后,我便派人随时盯着你。” 张绝那冰冷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怒容:“南宫易!你怎能如此!你可知我这些年心中有多苦!” 南宫易却是寸步不让,义正言辞的低声骂道:“你苦?我不苦吗!我一个刑堂外门门主!一大半的权利被韩雄架空!堂主不苦吗!刑堂掌管刑罚!却被剑堂压得喘不过气,被丹堂卡脖子!刑堂五大内门弟子,尽数出了意外!” “你以为就你一人苦吗!” 他如同一头老虎,低声咆哮着,压着张绝再不敢出声。 可即便如此,张绝眼眸中的坚定不曾褪去。 南宫易长叹一口气:“我还是那句话,刘云,刘雨两兄弟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刑堂弟子的手里。否则,你会坏了堂主的大计!” “为此!我会随时派人盯着你!你别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话罢,南宫易拂袖离去,一柄长剑拖着他朝着主峰而去! 张绝矗立在原地,许久,他突然朝着山谷大喊了几声,回音回荡在山谷中,引起些许妖兽此起彼伏的嚎叫。 随后,他才有些萎靡的朝着主峰缓缓走去。 二人离去好一会儿,本应早就离去的江璃,竟从一棵树后走出。 “本想听听他们是不是想利用我,不曾想却听到了这些东西。” “这张师兄内心受的委屈还真是大,内外门的浑水听着也是有些吓人……” 江璃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但仅仅过了片刻,他又笑了起来。 “似乎挺刺激呀……” 寂静的山路上,江璃的心情格外好。 不仅仅是陈赫这颗定时炸弹被拔除,更让江璃高兴的是,莫名其妙的还混了个分区管事的职位。 他把玩着手里刚刚得到的疗伤药,朝着赵玉的小木屋而去。 心中暗暗盘算着,未来的日子里,该如何避免卷入内外门的风波中。 翌日,当江璃打着哈欠来到洗剑池时,九宫驱煞阵已经被修复好了。 但,他整个人有些懵。 甚至可以说是不知所措。 还未踏进洗剑池,他便听到了连绵不绝,一声更比一声高的牛哞。 当他走走出隧道,来到洗剑池时,整个人更是傻眼了。 洗剑池数十名杂役,绝大多数杂役,与往常一样光着膀子打捞沉金。 可,他们竟一边牛哞,一边吃草。 如同前段时间的自己般。 “这特么中邪了?” 也不知是谁注意到了江璃的到来,率先高呼一声:“江管事早!” 下一瞬! 这数十名杂役,竟齐齐高呼“江管事好!” 声浪震耳欲聋,不断回荡在这山洞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江璃当即明白其中缘由。 权力当真是好东西,哪怕只是小小的分区管事。 江璃笑着摆摆手,让众人好好干活,目光却看向了池中心的赵玉。 他的身上,还贴着一些药剂,但即便如此,还是忍着疼痛,在水中打捞沉金。 江璃如同往常,跳入水中,将他生拉硬拽的拉回岸上,他却死活非得继续下水。 “赵师兄,你这是干嘛?昨夜为你上药的时候,我不是和你说了吗?你好生修养着。” 赵玉却摇摇头,摸出一根青草塞进嘴里:“哞~那不行,众人皆知我和你关系匪浅,你才刚当上这分区管事,我就偷懒,别人要说你闲话的。” 看着赵玉像过去的自己那样,一边牛哞着,一边吃草,整个洗剑池中,有一个算一个的杂役,也都如此。 江璃再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赵师兄,你,你们这是在干嘛?” 赵玉脸上浮现一抹尴尬,挠了挠头:“这不是你半个月从练气一层练到炼气四层,莽牛开山劲从未入门到大成,大伙学你的……” 顿时,江璃语塞,不知该不该劝他们别费功夫。 片刻后,江璃还是无奈的道了句:“这方法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人,赵师兄自己掌握。” 赵玉嘿嘿一笑,那张忠厚的脸上满是沧桑:“江璃,如今你修为比我高了,日后莫要再管我叫师兄,该是我叫你师兄。” 说完,他还笑着叫了声:“江师兄。” 顿时,江璃有些不适应,毕竟,自昨夜一事后,江璃便打心眼里认赵玉这个师兄。 “赵师兄,莫要如此,日后,不管我如何,你都是我师兄。” 二人一番争执,都想要对方当师兄,最后,江璃无奈,只能给出一个折中的方案。 “今后,你管我叫管事,我管你叫师兄,咱俩各论各的。” 赵玉挠了挠头,还是接受了这不是办法的办法,随即便要再度下水,但还是被江璃拉住了。 “江管事,我今日的沉金还未采集,你就不要耽搁我了。” 江璃却笑道:“赵师兄,我说过,苟富贵,无相忘。自今日起,你不必再收集沉金了。” 赵玉:“????” 接着,就见江璃抬手指了几个人:“你,你,你,还有你们几个,都过来一下。” 一瞬间,被点到的几个汉子,脸色煞白。 第46章 新官上任 江璃点到的几人,畏畏缩缩的走到江璃面前,点头哈腰的唤了声江管事。 江璃一脸冷漠:“自今日起,你们六人除自己的工作量之外,我不管你们如何分配,每七日再多采集两钱。” “是,是,江管事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众人的配合与低头,让江璃有些懵。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这几人不服从自己的安排,不说打架,起码与自己争执一番吗? 接着,令江璃愈发傻眼的一幕出现了。 “江管事,昨日之事还请你见谅,是我们几个没有眼力见。我们哥几个现在给你赔罪。” “你若是还不爽的话,尽管揍我们哥几个,我们绝无怨言!” 说着,这六人便大耳光子的不断的招呼着自己,没有丝毫留手,不过片刻,六人脸都肿了。 江璃挥挥手:“下去吧。” 江璃不屑做那公报私仇的卑鄙小人,或是说,他压根不把这些风吹哪边往哪倒的人放眼里。他们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若干年后甚至连名字都不会记得,小惩大戒便可,犯不着特别针对。 倘若日后真在某些方面影响到自己了,江璃坚信,届时自己的实力已经能成长到一个抬手便可将其捻死的地步。 六人如临大赦,当即又回到洗剑池中,干活更卖力了。 “赵师兄,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赵玉无奈的笑了笑,低声道:“还不是你扎小人把陈赫扎死了,现在这帮人,生怕害怕你哪天不高兴,把小人的名字换成他们的。” 江璃不禁有些错愕,第一次体验到封建迷信的威慑力原来如此之强。 赵玉又道:“而且,现在大伙都在传,你背后是刑堂,更加没人敢忤逆你了。” 江璃愈发的无奈,但他并未解释,这些流言蜚语,在一定程度上,反而便于他的管理。 说着,他一脸好奇的问道:“江管事,你到底和刑堂啥关系呀?你该不会真是刑堂放下来的人吧。” 江璃拍了拍他的肩膀:“赵师兄,今后你就替我看着这洗剑池,无需再参与收集沉金一事。我是分区管事,你便也是分区管事。” 这一刻,赵玉愣住了,他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自己可以不用再收集沉金。 这是他在青玄宗多年以来,头一次被人如此关照。 “江师弟放心!我一定替你管好这一片区!” 江璃莞尔:“还请师兄暂时委屈一段时间,师弟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一步,日后有机会,一定将你调离洗剑池,换一份更轻松的活计。” 杂役调动归总管事负责,江璃无权做主。 但这一番话,却让赵玉愈发的感动,他只觉得此前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值了。 一份轻松些的工作对于杂役来说,实在太过重要。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将更多的时间利用到修行中! 然而,这对江璃来说,一方面是回报赵玉,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节约时间。毕竟,东区管事,不仅仅要负责洗剑池,还要负责其他的区域。 如今距离杂役大比,虽已是炼气四层,但周墨就像一把刀悬在他的脑袋上,让江璃的心始终不安。 他必须尽可能的再多提升些实力。 离开了洗剑池后,江璃便打算往铁骨林去转转。 东区铁骨林,是青玄宗木柴砍伐的区域。江璃自然不清楚修士为何需要木头,但这铁骨树确实消耗极大。也就青玄宗这样的宗门,才能做到以灵力催生,进而保证这树木始终够用。 当江璃来到铁骨林的时候,许多东区杂役在看到江璃腰间的腰牌时,便恭敬的向这位新任分区管事问好。 但江璃敏锐的发现,他们的恭敬中,还夹杂着畏惧。 起初,江璃还有些纳闷,但当他在巡视期间,偶然听到旁人说他脑子不正常,喜爱吃草,没事牛哞,扎小人还把前任管事陈赫给扎死了,他就更郁闷了。 “果然,不论什么时代,流言蜚语都流传得飞快。” 江璃一路前行,一间林中木屋出现在眼前,还未靠近,江璃便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酒味。 推门一看,十几个精壮汉子,东倒西歪的躺在四周,喝得醉醺醺的。 他们淡然的瞥了江璃一眼,随后又自顾自的喝着,仿佛将江璃当做空气。 江璃冷眼扫过众人:“谁让你们这个点喝酒的?” 该喝酒的喝酒,该吹牛的吹牛,依旧没人搭理江璃。 江璃一声冷哼,上前便直接踢飞一个醉汉!腿上的巨力收了几分,但依旧将人踹飞! 满肚子的酒水顺势喷出,整个木屋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恶臭。 静,死一般的静。 众杂役面面相觑,最后是一个体型壮硕,皮肤黝黑的汉子提着酒缸站了起来。 江璃警惕的望着他,却不曾想,他只是摇摇晃晃的走到江璃面前。 “江管事,我叫二牛。五年前来这青玄宗的。” “我们的活干完了。所以才在这喝酒,只为给自己找点快乐。” “你若是看我们不爽,要打便打,能打死我们,我们非但不会怨恨你,还会感激你。” “当然,我们也知道你与刑堂的师兄们有些关系,若是你想随意安个由头,将我们丢进刑堂大牢,我们会更感激你。” 说着,他竟当着江璃的面,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听说你还会扎小人?要不这样,算哥几个求你,江管事,你今晚做法,将我们几个全扎死吧。” 众人的态度,令江璃有些不解,但他似乎猜到眼前几人心中有着莫大的委屈。 “你们几个心中若有委屈,尽可与我讲明,我既做了这分区管事,便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但,我不希望日后再看见你们于铁树林饮酒。” 二牛却道一句:“江管事,我们的委屈,你讨不回……” 说着,便又要往嘴里灌酒。 咣当! 一根冰棱划过酒缸,碎片伴随着酒水散落一地,二牛的手中还握着酒口的碎片。 “我说了,劳作时间内,不允饮酒!” 冷峻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酒鬼,气势凌人。 这十几名杂役纷纷起身,握紧拳头,似乎想要与江璃动手,但始终不敢围上来。 咚咚咚。 屋外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有些瘦弱,看年纪还比江璃小几岁的青年怯懦懦的站在门外。 “江管事,刘管事在杂事房那边等你,说有事情与你商量。” 江璃眉头一皱,旋即答道:“知道了。” 冷厉的目光扫过面前十余个汉子,一抬手,十余道冰棱凝聚于身后,抬手间挥出! 酒缸破碎,酒水洒落,酒香肆溢。 “活干完了便休息,不允饮酒。” “若有委屈,便与我倾诉,我自当为你们讨回公道!” 众人望着江璃转身便走的身影,耳畔中还回荡着他刚刚的话语。 似乎,这位新上任的分区管事与陈赫完全不同…… 第47章 难言之隐 江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么一番话,反正那番话讲出来时,他只觉得畅快至极。 许是前世做牛马时,总是遇到些稍微升点职后屁股便歪了的小领导,让江璃本能的想要做一个护短的人。 他微微思索着,时不时的从怀里摸出草根塞进嘴里。 “小子,你知道那几个家伙干嘛在买醉吗?” 青年名为孙安,一直低头,不敢直视江璃。 他可早就听说了,如今上位的这位分区管事,不仅有失心疯,还脾气火爆。 刚刚又看到他吃草根的一幕,只觉得他愈发的不正常,心中更怕了,生怕下一秒,一根冰棱便刺到他身上。 如今突然被江璃问道,一下吓了一跳。 “江,江管事,他们,他们有难言之隐,我不敢说。” 江璃微微皱眉,哪里知道自己在无形中给这涉世未深的小子的压力如此之大。 “你若不说,我便治你的罪,让你在这铁骨林中翻倍的干!” 顿时,孙安吓得惊慌失措:“江管事,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在孙安的讲述下,江璃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眉头也愈发的拧成了一团。 简单来说,这铁骨林中的大部分精壮杂役,都是刘云的后宫。而那几个终日酗酒的汉子,是其中既无法反抗,又不敢寻死,还自尊心颇强的家伙。 不得已,才用了这种买醉的方式来麻痹自己。 江璃忽的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打量起了青年。 孙安赶紧解释道:“江管事别误会,刘云不喜欢我这类干瘦,没有肉的。师兄们曾告诉我,刘管事最常念叨的一句话便是男人就该干男人,还必须是勇猛的男人。” 一瞬间,江璃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万万没想到,这刘云还有龙阳之好。他更没有想到,这铁骨林大多数精壮汉子都成了他的胯下之臣。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铁骨林成了鸭窝,而他则接替了陈赫,成了这的老鸨。 江璃的眉头拧成一团:“为啥别的地方没有,他偏偏选中了铁骨林。” 孙安挠了挠头:“以前听一些师兄说过,大概是因为小树林里更刺激吧?” 江璃无语,对刘云的厌恶又添了几分。 一路上左右无事,江璃索性便从怀里摸出了小人,一边咀嚼着草根,一边不停的扎小人。 看得孙安提心吊胆,更不敢随便说话了,生怕自己说错话,江管事下一个扎的就是自己。 杂事房是外事堂下的一个部门,设立于杂役峰,专门负责一切关于杂役的事情。但,平日里由于林鹰不会过问,所以刘云平日也很少会来这里。今日将江璃召来,必然是有什么事。 杂事房其实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一些刘云的亲信正在其中忙碌,而他自己则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八仙椅上,面前摆着数道好菜,大快朵颐,好不自在。 当江璃走进杂事房时,便看到了这一幕。 令江璃意外的是,昨日还与他针锋相对的刘云,竟突然对他咧嘴一笑。 “江师弟,吃过了没?没有的话,一起吃点?” 说着,他便把吃了一半的全鸡往江璃面前一推,引得江璃一阵膈应。 “刘管事找我来,总不至于说些废话吧?还请有屁快放。” 这单刀直入,毫不客气的话语,让刘云刚塞到嘴里的猪肘子愣是没咽下去。 这臭小子怎么半个月没见,变得越来越嚣张了? 但转瞬,他来来回回,上下打量了江璃好几圈,突然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让江璃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年轻人,有个性,我喜欢。” 江璃突然间不敢答话了,生怕这老小子更喜欢自己。 刘云招了招手,一个杂役随即递来一块麻布供他擦手,他笑着道:“我今天请江管事来,也没什么大事。” “其一,是恭喜江管事升迁。” “其二……”他突然怪笑了起来:“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堂主要提携你,但是吧,你应该知道,是谁让我针对你。” 江璃点点头,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周墨的模样,桌下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攥得更紧了。 “其实咱俩没什么仇,而且,你是个人才。而我,最喜欢人才了。” “我可以帮你和周少美言几句,让你安安心心的在青玄宗待着,再不必担惊受怕。只要……” 他突然起身,弓着腰,探着脑袋,压低着声音:“今晚,你在铁骨林等我……” 饱含欲望的双眸不断打量着江璃,本就巨大的驼峰鼻,宛若一坨肉挂在那张小小的脸上,一张一闭,带动嘴角的痦子,江璃甚至能嗅到他嘴里的臭味。 啪! 刘云的身子如同陀螺般横向翻滚数圈后,掉落地上,油腻的脸上出现了一张红肿的巴掌印,若非脸上的肉足够多,兴许,刚刚便掉落了几颗牙。 江璃缓缓起身,甩了甩手,一脸嫌弃:“抱歉,你恶心到我了。” 江璃不歧视有龙阳之好的人,但他受不了别人对他有龙阳之好,更何况是一个本就与他有间隙之人。 “刘管事若是别无他事,恕在下东区忙碌,不奉陪了。” 话罢,也不管刘云,抬腿便走出了杂事房。在一旁等待的孙安错愕的看着这一幕,差点憋不住笑意,见江璃已走,连忙跟上。 自己这新上级,似乎比传闻中的更加桀骜,更加跋扈。指不定还真是刑堂的人。 可才追上,他便傻眼了。 他看到江璃又开始一边嚼草根,一边扎小人,嘴里不住的念叨:“死断袖,臭龙阳,还把算盘打到老子身上了?你怎么不去死……” 一直到江璃走出好一段距离后,刘云才被脸上的剧痛疼得回过神来。 他唾出一口血沫,揉着脸颊,缓缓爬起:“有个性,我以前咋就没发现这小子这么有个性。” “以前瘦瘦小小,半个月没见,变得挺精壮,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好身材呀,好力道呀,这种强而有力,又有个性的汉子,才是我喜欢的人,我最喜欢的就是征服这种野马了!” 他的眸子中透露着阴毒,是一种饱含淫秽目光的阴毒:“桀骜不驯的野马,老子征服不少!他们哪一个最后不都乖乖任老子蹂躏!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桀骜多久!” 突然!刘云像是察觉到什么,腰间的一块玄色令牌发出淡淡光芒。 他连忙灌入一道灵力,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周墨的咆哮声便传了过来。 “废物!你特么行不行!让你搞死一个杂役!半个月了一点进度没有!还让他成了分区管事!” “我最后给你半个月时间!你若还解决不了的话!老子答应你的事再不做数!” “明天我会安排一个剑堂外门弟子被罚入杂役峰!你要是还不能解决他的话!老子的人在杂役大比上会自己动手!” 说完,闪烁的传音令便失去了光泽,重新落回刘云手中,他的眼神越发怨毒。 “虽然不知道林堂主为什么升他,但是,这小子一定要死!” 他又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似是在回味刚刚的那一巴掌:“这小子怪有力的,手还挺香。” 第48章 胆大心细 江璃离开杂事房后,便独自回到了原来的小木屋。 他打算搬个家,换一间稍微好点的小木屋,作为分区管事,他有权利为自己再重新换一间小木屋。 虽然大小差不多,但至少不用再像原来那样房间漏风,时不时的,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虫子来做邻居。 然而,当江璃回到住处时,他一下没回过神来。 只见洗剑池,铁骨林,乃至于其他东区他还未来得及去巡视的区域,近百名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在他的木屋前忙碌, 新砍伐的木头放置在一旁,房屋腐朽的柱子被替换,漏洞的屋顶在修缮,就连屋内也有人在翻新其中家具。 江璃茫然的看着这一幕,一步步走近。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江管事,接着一声接一声的“江管事”不断从这些人嘴里冒出。 江璃下意识的担心自己藏在屋里的储物袋被旁人盗走,急忙进屋,却发现自己的东西早已被搬空。 “江管事!这边!” 赵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江璃这才注意到,自己屋内的东西,大多维持着原样放置在一旁的空地上,只不过自己刚刚有些着急,所以才未曾注意到。 而赵玉正坐在凳子上与招呼着自己。 “赵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玉两手一摊,小声的嘀咕道:“来拍马屁的呗。” 在赵玉的低声讲述下,江璃这才知道,自他离开洗剑池后,一些心思活络的汉子,便自发的组织起众人替江璃修缮小木屋。要知道,当初江璃初来洗剑池时,由于陈赫的暗中使坏,他住的房子虽说不上四面漏风,但绝对是杂役中最差,最烂的一间。 由于翻修木屋,需要用到木头,于是这群杂役便又与铁骨林的杂役们沟通了下,一个传一个,整个东区基本上有点时间,想在江璃面前混个脸熟的杂役们,基本都来了。 而作为江璃的好友,赵玉自然也要来。但最令赵玉无奈的是,由于他和江璃关系过好,众人说什么也不让他重活,累活。 他唯一能分到的,便是替江璃看守东西。 事实上,这份活等于坐在一旁轻闲,原因无他,如今江璃凶名在外,一方面是被怀疑是刑堂弟子,来杂役峰体验生活。另一方面,一众杂役开始流传陈赫之所以会死,完全是被江璃扎小人扎死的,没看到他全身的血窟窿吗! 在这个前提下,谁也不敢轻易偷盗江璃的东西。 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江璃不得不感叹一句:“当你开始往上爬时,就会发现原来身边都是好人。” 也好,他在这破烂小木屋中住习惯了,如今翻修一番后,肯定会比陈赫的木屋都舒服,也省得他再搬家。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间小木屋较为偏僻,江璃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会被发现。 江璃随意叮嘱了众人小心些,并许诺来帮忙的众人,明日可休息一天后,引得众人连声叫好。 而江璃自己则悄无声息从木箱中摸出了储物袋,旋即便往主峰走去。 一众杂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面露羡慕之色,期待着自己有一天也可以不用再干这些杂活,期待着自己能被三堂门主看中。 “喂,那个谁!别发呆!抓紧时间干完!明天还想不想休息了!” 赵玉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指点江山,此刻,他已经完成了角色转变,心中愈发的感慨: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未来总是光明的。 江璃独自走在前往主峰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南宫易帮着他,他可以看作是卖张绝一个面子。 而林鹰为什么会帮着他?从昨晚偷听到的话语来看,这林鹰似乎与刑堂关系一般,而且,不论是自己和前身,都不曾与林鹰有过交集。 左右想不通,江璃索性便不再想了。 人生苦短,何必总要去思考些暂时无法得到答案的事情呢? 倒不如暂且放下,车到山前必有路,就像苦苦找寻的一件东西,有一天会自己出现。 敲开张绝院门,二人鬼鬼祟祟的跑到书房,交易沉金。 与上一次动辄一斤相比,江璃这一次只带来了五钱。原因自然是昨夜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没太多时间去搜集。 在数了十五块下品灵石给江璃后,江璃一如既往的替张绝抄录文书。 虽说打捞沉金会赚得更多,但江璃毕竟已经答应了他,自然不会失信于人。 一直到月上三竿时分,江璃完成了今日的抄录后,他并未离去,而是静静的看着张绝练剑。 如今,二人关系更为融洽,张绝自然不会不让江璃看。 再度练完了一遍后,张绝随意将手中重剑丢在地上,巨大的重量直接插在地里小半截。 “今日你这个点还未离去,怎么?你想学剑呀?你非外门弟子,若是偷学的话,按照门规是要严惩的。” 江璃心道自己最多还有半个月,就一定会成为外门弟子。但嘴上却极其恭敬的笑道:“张师兄误会了,我在此耽搁,不过是想请教你些东西。” 二人走进书房,江璃从储物袋中将一张符箓,一瓶药剂,一颗药丸尽数摆在张绝面前。 “师弟偶然得到这三样东西,却不知是何物,想请师兄掌掌眼。 张绝望着眼前的东西,又想起昨夜的事情,心中顿时有了几分猜测,但他还是问了一句:“这些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江璃嚼着草根莞尔道:“张师兄,我不问你为何让我盗取沉金,你也莫问我这些东西如何得来。” 沉默,仿佛空气都凝滞了。 张绝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小的杂役,身上有种别人没有的气质。 这种气质是什么,他又有些说不上来。 他拿起符箓,端详了片刻后,还是开了口:“赤枫木浆黄符纸,有些黯淡的单色朱砂纹路,中品凡符灵剑符,堪比炼气六层全力一击,看成色,最多还能再用两次,便会消散。” 接着又拿起那瓶药剂,小心翼翼的嗅了嗅,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凡品化尸粉,寻常炼气修士触之十息内骨肉消散化作齑粉残渣。” 最后他拿起那枚微微泛红的丹药:“凡品燃血丹,炼气修士服用偶燃烧精血,修为暴涨三成,持续半柱香。事后全身脱力,三日内无法动用一丝灵力。” 在了解了这些东西的作用后,江璃谢过张绝便离开了主峰。 而张绝却一直凝视着他,直到他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他终于想明白,江璃刚刚给他的是一种什么气质了。 胆大心细,敢为人之所不敢。 这种人,即便只是个凡人,只要运气不太差,势必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浮现在他心头。 要不,帮他一把?助他成我刑堂外门弟子? 第49章 刀势 入夜时分,江璃回到了他的小木屋。 杂役们早已离去,仿佛没人来过。 房子依旧是那个房子,但从里到外透漏着崭新与舒适。而且,江璃发现,这小木屋还被扩大了些许。 江璃躺着床上,仰望着屋顶,缺少缝隙后,他再看不到夜幕中的星星,这让他不免有些遗憾。 “日后找人再开个天窗才行。” 但,这个念头才闪过片刻,江璃便不由得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日后,最多半月,我必将离开这里。” 顺利的话,他会成为外门弟子,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江璃必然要离开青玄宗。 念及于此,他抬手间便是一道四寸冰棱激射而出! 啪! 屋顶的瓦片被击碎,一道清冷的月光透过裂口映射在床上。 江璃望着夜幕中的满天星斗,心情愉悦,但很快这清冷月光在江璃的面前一阵扭曲,竟形成了刘云那张大驼峰鼻的恶心面庞,江璃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 江璃摸出小人,将脸上的小纸条换了一张,刘云的名字便替代在了上面。 静静悄悄的夜,江璃一针一针的扎着小人,嘴里不断的咀嚼着草根。 直到脑袋上的月亮渐渐偏西,江璃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寒锋凝髓诀,熟练! 他走出房门,寻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抬手间便开始凝聚寒冰。 寒冰渐渐延长,形成四寸冰棱,但江璃并未停手,他继续催动着灵力,尽管有些畸形,但渐渐有了冰锥的形状! 眼看就要无法控制,江璃抬手便将其激射而出! 大约十一步的距离,这畸形冰锥竟突然炸裂。 江璃继续凝聚着冰锥,一根接一根的激射而出。 簌簌晚风吹过江璃的衣襟,他正快速的适应激射冰锥的过程。 到最后,一根晶莹剔透,约莫七寸长,带着螺纹的冰锥猛的穿透二十步外的一棵树木,将其枝干完全洞穿! 此刻!江璃已然完全适应了熟练境的寒锋凝髓诀! “至少有了攻击的手段。” 他回到屋中,扫了一眼龟甲。 【功法:《寒锋凝髓诀》(熟练):0%】 【功法:《青玄承天功》(入门,残缺):87%】 他继续吃着草根:“再有几天,青玄承天功应该可以也步入小成境了。” 心念一动,一块血红色的金属出现在手中。 正是那日洗剑池剑煞暴动时,偶然被浪花激射而出的金属碎片。 血红色的光泽在月光下有一种诡异的美感,这金属片非金非铁,握在手中还带有一丝阴冷。 江璃仔细辨别后,确定这似乎是一把窄刃刀的断片。 只是,这断片上布满了豁口与裂纹,仿佛经历了一场血战。 江璃食指轻轻扫过这些裂纹与豁口,他甚至能脑补出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这洗剑池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 江璃凝视着碎裂刀片,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连吃草根这件习以为常的动作都忘了继续。 他就这么端详着碎裂刀片,仿佛陷入了某种状态中。 突然! 江璃眼前,手中的碎片竟自己延长成了一把近乎四尺的长刀,刀刃锐利!在清冷月光下闪烁着血红的诡异光芒! 一个身着血红长袍,戴着獠牙面具,一头红发随风飘动的男人出现在江璃眼前。 他手一招,血红长刀便去到了他的手中。 江璃只觉得眼前一晃,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成千上万的修士汇聚于空中,地面不断厮杀。 而那名红衣修士,长刀撩动,每每挥下,便有数人丧命!他的刀,算不得精湛!甚至可以说是狂放! 但,就是这样的刀,带着凌厉无比的势头!横砍竖劈,屠戮一个又一个修士。 鲜血飞溅,溅射至他的长袍之上,血红色更为妖艳! 这场厮杀旷日持久!却又在江璃的眼前转瞬即逝! 最后,这红衣修士精疲力尽,立于长空,他的面前是无数衣着光鲜的修士。 他狼狈至极,那柄长刀更是布满裂痕与豁口。 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当无数修士集火攻向他时,他竟又一次挥动着长刀,冲向面前的所有敌人! 如同一道狂风,扑向那无数高树。 忽的一下,眼前一切尽数消失。 碎裂刀锋仍在手中,清冷月光下闪烁着妖艳的血芒。 江璃不禁有些愣神:“刚刚那些,是幻觉吗?” 可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寂静的夜里,他只能再一次看向手中的碎裂刀锋,手指划过满是豁口的刀锋,眉头愈发的拧成了一团。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回刚刚眼前看到的一幕,那个血衣长袍的修士,挥舞长刀的每一个动作,身形转变的每一个瞬间。 江璃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不是刀,而是男人延长的手臂。 他挥舞的也不是某种刀法,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一种从无数厮杀中领悟出来的挥刀本能! 看似不一样的挥刀中,似乎藏着某种相通的神韵。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璃的思绪突然凝滞。 他的眼前,金色的龟甲再度出现。 笔走龙蛇的字迹一个个浮现。 【刀势【山崩】,是否对其简化?】 江璃顿时愣住了。 他在《玄黄博物志》中看到过简单记载,世间万物皆有势。 剑有剑势,枪有枪势,刀有刀势。 无一不是在无数次生死搏杀间,将灵器特性与道心执念所融合而成。 这不是悟性便能决定的,更讲究机缘。 有修士修至金丹元婴,不曾领悟一道“势”。 而有人不过炼气,筑基,却机缘巧合掌握了“势”。 “势”有强弱,却无法分品阶。 掌握“势”的人,往往比同阶修士能爆发出更强的战力。 念及于此,江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简化。 【简化所需材料:五十块下品灵石。其他:残刀十把。】 “从碎裂刀锋上领悟出来的刀势,需要这么大的代价?” “看来这刀势不简单。” 江璃当即跳下床,奔向洗剑池。 要想找残刀,洗剑池是最好的选择。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江璃鬼鬼祟祟的又回到了小木屋。 一边是十把残刀,一边是五十块灵石。 他不禁有些肉疼。 “灵石还剩三块半,但愿这刀势别让我失望。” 随着十把残刀与灵石消失在眼前,血红刀芒上,江璃曾看到的那一幕再度出现在眼前,他的每一式挥砍不断融合叠加,最终融汇成一个动作。 【刀势【山崩】简化成功:砍树。】 江璃:“……” 刀势到手的激情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肚子的无奈。 “老子现在好歹是个分区管事,你特么让我再去砍树,那我和过去当杂役有啥区别……” 吐槽归吐槽,江璃还是回房找了把柴刀。 第50章 倒霉的是我们 江璃提着柴刀,一直跑出好一段距离后,才随意找了个小树林,挥起了柴刀。 “那哥们砍人我砍树,倒也是合情合理,就是不知道那哥们到底是何等人物,仅凭着残存的碎片,就让我悟出了一道刀势。” “不对,以我的悟性……可能不是我悟出的,是神机百锻从中感受出来的。” 江璃一边砍着树,一边感慨神机百锻是个好东西,就是简化出来的方式,实在是折腾自己。 在这不知不觉间,随着一棵小树倒下,【山崩】也正式入了门。 那道血红身影挥刀时的种种,不断在江璃的眼前闪过,最后这些不同的身影竟叠加起来,化作一道身影。他似乎开始理解了其中奥义。 江璃几乎是本能的在这小树林中,舞动着手里的柴刀挥砍。 然而,他的挥砍,来来去去只有一式。 可偏偏就是这一式,起初毫无动静,随后隔空斩叶,最后刀未至,叶已碎。 当江璃自觉已完全掌握这一式的精髓时,他再度挥刀,只觉全身灵力不受控制的灌入手中柴刀! 一道血色刀芒自柴刀中挥出,刀芒所过之地,地裂三尺,沿途碎石尽数裂开! 嘭! 面前的树木!直接被斩碎!手中的柴刀,更是在挥出后,由于承受不住这庞大的刀势,一寸寸碎裂。 江璃只觉得力竭,但脸上的笑意却是难掩。 “山崩势,不愧是山崩势。倘若练至大成,纵使我还是炼气四层,面对炼气七层都不虚!” “这刀势!不愧是刀势!单以我现在的实力挥出!便不输炼气六层!” “倘若我能再悟出一些其他的刀势,组成一套刀法……” 一瞬间,江璃甚至不敢想象往后想。 要知道,一般人能悟出一道“势”,已经是好运了。 他瘫倒在地上,笑声随风飘向远方。 而这一夜,在铁骨林中的小屋,却是布满了阴云。 十余名壮汉站在门外,紧握拳头,一言不发,眼眸中充斥着恨意。 一声声痛苦的哀嚎,伴随着泣泪声回荡在树林中。 木屋内,瘦弱的孙安正不断后退,涕泪横流。 “刘管事,你饶了我吧!我真没那爱好!” “怎么?今天你不是想笑吗?再笑呀!看那姓江的扇我,你很爽是吗!”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你放了我吧……” “到处传他扇我的事情,你不是讲得眉飞色舞吗!现在害怕了?晚了!” “老子今天便要换换口味,尝尝你们这些瘦猴的感觉!” 啪! 身材壮硕的二牛,推门而入! “刘管事!孙师弟是无辜的!有本事你冲江管事去!何必为难他!实在不行!你冲我来!” 刘云头都不会的冷声道:“会轮到他,也会轮到你们的。现在,给我出去。” 二牛还想再说什么:“刘管……” 刘云拂袖间,一股劲力推出,带起一阵风:“出去排队!滚!” 二牛那健硕的身子滚出门外,木门随即关闭。 刘云看着躲在墙角蜷缩成一团的孙安,狠厉的脸庞又挤出一抹淫笑:“别怕,很舒服的,你一会会求着我要的……” 说话间,他从怀里摸出一瓶药剂,拔出瓶塞,粉色的粉末倒在手里,轻轻照着孙安一吹。 刚刚还哭成泪人,蜷缩成一团的孙安,眼神渐渐迷离,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刘云一把提起他,按在桌上,便解开了裤腰带…… 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回荡在铁骨林中,屋外的十余名汉子脸色阴鸷。 二牛再也忍不住,从角落里摸出不知藏了多久的斧头,却又被众人拦下。 众人悲愤眼眸中透露着无奈:“会死的,而且他弟是药堂的人……” 二牛那才燃起的怒火,渐渐消沉,手中的斧头“咚”的一声落地。 哀嚎声渐渐消退,没一会儿,屋内传来了刘云的公鸭嗓:“二牛,进来。” 二牛面露彷徨,推开门,一步步走进漆黑的木屋,屋内弥漫着腥味,瘦弱的孙安已经昏死在一旁…… 金色的晨辉落在山间,一众杂役已经劳作了许久。 而江璃才睡眼惺忪的,堪堪走出房门。 他伸了一个懒腰:“这做管理还真是好。” 他如同往日,一边嚼着草根,一边扎着小人先去了一趟洗剑池,还未走进其中,便听到了阵阵牛哞,仿佛入了牛群。 江璃很无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等他们慢慢放弃了。 随意交代众人几句后,便又往其他区域巡视。 沿途不少杂役都会主动的叫一声“江管事”,虽不知他们是否诚心,但江璃表示,心情舒畅。 “吃草根,扎小人,砍树,晚上去洗剑池捞沉金。赚钱,练功两不误。这生活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江璃的最后一站便是铁骨林。 一进入铁骨林,他这才发现,这群劳作的汉子,比起昨日,脸上的恭敬明显多了许多,也更热情。 就连昨日躲木屋里喝酒的二牛等人,也老老实实的在不远处挥砍着斧子,唯独不见孙安。 江璃随意找人问了一下,都说其生病了,在小木屋中休息。 江璃也没想多,随意巡视一番,查了查工作量后,便找人要来了一把斧子,又找人请教了一番砍树技巧,旋即挽起袖子,将灵力注入斧头,便有模有样的砍起了树。 期间自然少不了时不时的往嘴里送几根草根。 “江管事,你何必来受这罪?你还是去旁边歇着吧,这种活我们来干就行了。”有心思活络的赶紧示好道。 江璃却只是挥着斧子:“别,我是管事,也是杂役,和你们没啥区别。在我老家有句话,叫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 江璃的低姿态,让周围一众杂役对其好感又添了三分。 却平白无故的多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别,江管事还是别和我们混为一谈的好,免得我们要替你背锅。” 二牛粗犷的声音响起,夹枪带棒的话语引得江璃一阵皱眉。 “什么意思?” 二牛冷哼一声:“哼,他们不敢和你说!我来告诉你!” “你从杂役摇身一变成了分区管事!你拳头硬!你背后有刑堂给你撑腰!” “你扇刘云很过瘾是吧!你是爽了!倒霉的是我们!”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昨晚……唔唔唔。” 旁人急忙捂住二牛的嘴巴,冲江璃挤出一抹笑意:“江管事,别理他,他昨晚又喝多了,在这说胡话呢。” 江璃脸色铁青,抬抬手:“放开他,让他说完。” 第51章 当真可笑 铁骨林杂役聚居区,江璃跟着二牛等人,来到了孙安的小木屋。 门推开的一瞬间,江璃便看到孙安一脸惨白,双目空洞的望着屋顶。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孙安在一瞬间吓得蜷缩在床脚,一脸戒备。 在看清是二牛,江璃等人的时候,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孙安便连滚带爬的跑到江璃面前,流着眼泪,一脸哀求:“江管事,江管事,算我求你,你把我当成垃圾,别搭理我行吗?更别和我说话行吗?” 接着,他又用苦苦哀求,一脸委屈的眼神望向二牛等人:“二牛哥,你们答应我不让别人知道的……” 昨夜之事,对孙安这么一个年轻人来说,简直是噩梦。尤其是下身隐隐作痛时,他更是不愿接受这是真的。 二牛等人看着孙安委屈的模样,感同身受。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若非实在没有勇气寻死,或许这铁骨林早就没了他们的身影。 这些并不擅长安慰人的汉子,笨拙的安慰着孙安。 二牛更是怒视着江璃:“你都看到了!昨日你扇他是痛快了!可曾想过倒霉的是我们!他本来不用受这样的罪的!全是因为你!!” 有了二牛的带头,其余几人亦是有了宣泄口,将数年以来的委屈与怒气尽数宣泄在江璃的身上! 江璃望着哭成泪人,委屈巴巴,不知所措的孙安,又看看不断咆哮,肆意宣泄怒火的二牛等人。 令人意外的是,江璃的心极为平静。 忽的一下,他明白了张绝那句话:强者挥刀向更强者,弱者挥刀向更弱者。 江璃就这么静静的等着他们肆意宣泄完,待到众人再找不到任何新词骂他时,他才开了口。 “怎么?害怕刘云,所以把怨气全部宣泄到老子身上?”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这十几个精壮大汉的弱点,只在一瞬间,这十余人便攥紧了拳头,运转灵力,就要将江璃包围起来! “姓江的!你说什么!” 但,他们的脚步,在下一瞬纷纷止住。 七八道七寸长,带有螺纹,寒气逼人的冰锥凝聚于江璃身后,蓄势待发! 众人的眼中充满了畏惧与疑惑。 明明昨日他还只能凝聚四寸冰棱,今日却成了七寸冰锥。 江璃凝视着他们,如同一头老虎,张开獠牙。他们若是再敢上前一步,这獠牙势必会洞穿他们的脖颈。 直到这时,这帮被怨气冲昏了头脑的汉子才反应过来,眼前之人不是常人,他或许脑子有病,但敢于大嘴巴子招呼刘云的他,又岂会畏惧自己等人。 他们平日里叫嚣着想死,可真当他们面临死亡时,心中又升起了几分胆怯。 江璃冷哼一声:“你们这十余人,生得精壮魁梧,胆子却小得很。” “不敢反抗,亦不让别人反抗。遭报复了,却反倒要赖他人为何反抗,当真可笑。”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须知进退,却不应有畏惧。” “我若是尔等,受此等委屈,纵使他修为通天,背景逆天,老子手提那破烂斧子,也要将天劈出一个窟窿!” 一番话语,令众人振聋发聩。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开口。 “懦夫。” 江璃收了冰锥,众人面红耳赤,却依旧不敢吭一声。 江璃那双如同猛虎般的眼睛,扫向孙安,孙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而江璃却只是将他扶起:“跪下容易,再站起来便难了。” 没有一丝责备,也没有一丝怜悯,更没有一丝高高在上。 孙安有一种错觉,眼前的江管事,是将自己当成了人,一个与他平等的人。 江璃冷眼扫过围在身边的众人。 “昨日,我便说过,若是尔等受委屈,尽可与我倾诉,我必为你们讨回公道。” 话罢,江璃转身便离去,不再多说什么。 眼看江璃就要走出房门,二牛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叫住了江璃。 “江,江管事!” 江璃停步,不曾回头:“怎么?” 二牛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江管事,我也要做那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一众汉子攥紧拳头,青筋暴起,纷纷上前一步:“我等亦如此!宁站着死!再不愿跪着生!” 江璃终于回头,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等,静待时机。” 这一日,这群东区杂役在孙安的小木屋中待了许久,然后才纷纷回到铁骨林。 没人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这群汉子回到铁骨林后,一改往日作风,不再酗酒,专心砍树。 而江璃则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唯有在砍树时嘟囔几句。 有好奇的杂役跑到附近仔细听了一下,顿时笑了起来,只觉得这江管事脑子有病的传闻,应该是真的,甚至病得不轻,甚至成了一些杂役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们听到的只有一句话:“死断袖,臭龙阳,老子砍死你……” 接下来日子,江璃的生活枯燥又乏味。 每日吃草根,扎小人,砍树木,夜深人静时,便悄然前往洗剑池水底打捞沉金,卖给张绝。 这一日,当江璃又一次带着二两沉金来找张绝时。 张绝数出六十二枚下品灵石交给了江璃。 “六十枚是今日的沉金,沉金已够,日后不必再为我打捞了。” “另外两枚是你替我抄文书的灵石,提前结给你。” 江璃有些好奇:“张师兄,这不是还没抄完吗?怎么就提前给我了。” 张绝耸耸肩:“这几日,你给了我两斤多沉金,赚了不下六百块下品灵石,比很多外门弟子都有钱了。” “但你还是不停的打捞沉金。” “我虽不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多灵石,但想来你是很缺灵石的。提前给你,也算是为你解决一部分忧愁。” 江璃不禁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问道:“张师兄,真不要沉金了吗?你不会是借不到钱了吧?要不我给你算便宜点。” 张绝不禁嘴角抽搐:“够用了,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干的,我在宗门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谁像你少则几钱,多则几两的交沉金。” “我估摸着,洗剑池里现在都没多少沉金打捞了。” 他没有告诉江璃的是,其实他沉金还差一点,但为了收这些沉金,他已经借遍了许多师兄弟,再借不到一点钱了。 至于那一点,只能用其他材料替代了。 而江璃也露出了一丝尴尬,因为他不断的潜入池底打捞,的确导致洗剑池产出跟不上打捞,如今洗剑池的一众杂役,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打捞够七日份额。 “行叭,张师兄日后有其他需要再找我就行。” 江璃正打算抱着文书回杂役峰抄录时,却被张绝叫住。 “你小子是不是得罪人了?” 与江璃接触久了,张绝自然也看出来,江璃似乎被针对。 江璃挠了挠头:“你是说哪一个?” 张绝沉默片刻,旋即又道:“剑堂外门弟子,有个叫做徐永春的,炼气五层修为,因为铸剑时打盹,导致铸剑坊长老铸剑失败,被贬到杂役峰。” “这事其实是小事,但……总之你自己小心点。” 第52章 差不多了 入夜时分,江璃如同往常继续嚼着草根,扎着小人,凝视着功法进度。 【刀势:山崩(熟练),65%】 【功法:青玄承天功(入门,残缺),99%】 【功法:寒锋凝髓诀(熟练),78%】 这几日,江璃不但赚了六百多块下品灵石,更是成功将山崩势练至熟练,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 尤其是,他发现融合后的青玄承天功远比其他功法要更难提升。 “距离杂役大比,还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结果好巧不巧的,剑堂外门弟子被贬……” 他仍在嚼着草根,些许还带着一点泥土。 他眉头紧皱,根本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外门弟子不是没有被贬到杂役峰的,通常被惩戒的都是炼气五层以下的外门弟子。 而且,若是炼气五层的弟子,通常还会规定其多少年内禁止参加杂役大比。 但,这一次,根据张绝告诉他的消息。 这徐永春不仅是炼气五层弟子,还未曾给出禁止时间。 换而言之,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参加这次的杂役大比。 “看来,周墨那个小肚鸡肠的家伙,是真打算让这家伙在杂役大比上,光明正大的打死我。” “不对,也不一定打死我,可能把我弄个半残……生不如死。” 江璃的眼神愈发的阴沉,嚼草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他忽的想起一件事,那天扇刘云前,他曾说过,替自己与周墨美言几句。 “也就是说,林鹰或许并不知晓剑堂针对我的事情,又或者说,林鹰或许与剑堂的关系不好……” 江璃隐约意识到林鹰当初为什么帮自己了。 “即便林鹰与剑堂的关系并非我想的那样,也许双方之间,也有着些许不愉快,所以才绕过林鹰……” 突然,江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盘腿坐在床上,不断的运转着《青玄承天功》。 原本那青黄相间的灵力,在体内疯狂运转,牵引着外界灵气转化为体内灵力并渐渐凝实,如同青玉琼浆。 在这个过程中,江璃的经脉内壁,正随着灵力的冲刷,滋养下,渐渐的形成了一层淡青色玉膜。 许是因为江璃五灵根太差,以至于转化效率过低,等到江璃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时分。 青玄承天功,熟练! “虽未曾突破至炼气五层,但如今我体内的灵力,相较于寻常炼气四层修士,足足多了五成。” “且兼具土的沉稳以及木的生生不息,可谓是刚柔并济,寻常同阶修士只恐不是我的对手。” “只是,不论刘云还是徐永春如今是炼气五层的实力,我不一定能稳压他一头……” 青玄宗之所以将炼气五层设为杂役弟子与外门弟子的分界线,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炼气五层将开辟气海,届时周身灵力将涌入其中,实力将产生质的飞跃。 因此,别看炼气四层与炼气五层间只隔一层,却是云泥之别。 一念至此,江璃继续扎着小人,嚼着草根。 他必须争分夺秒的提升着实力。 静悄悄的夜,灯火摇曳。 一只虫子扑腾着双翼,悄无声息的从窗边飞入。 似蝶又像蛾。 江璃双眸微眯,抬手间便凝聚出一根七寸冰锥,激射而出! 啪! 这虫子便被钉死在柱子上。 “第三只了,这刘云应该快要按捺不住了吧。” 那日与一众汉子在孙安房中交谈,江璃便得知,他们之所以会着了刘云的道,除了一部分被刘云威逼利诱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在睡梦中,莫名其妙的就走向了小木屋…… 江璃猜测,其应该有着某种手段迷惑这群杂役弟子。因此,这几日下来,每到深夜时分,他都不敢睡太早。 他可不想一着不慎,失了清白。 “还得再等等,至少将山崩势,寒锋凝髓诀练至小成才行……” 江璃不怕刘云,但并不代表他不慎重。 翌日深夜,江璃依旧在嚼着草根,扎着小人。 【刀势:山崩(熟练),79%】 【功法:寒锋凝髓诀(熟练),99%】 当最后一根针扎在小人身上时,字眼发生改变,进度跳至百分百,随后再度归零。 江璃走出门外,如同往日那般,不断的凝聚着冰锥,并尝试将其延长…… 一根根三尺长的畸形冰锥出现在江璃手中,随后激射而出,不出三十步,便因为灵力不稳而溃散。 但江璃依旧在不断凝聚。 畸形的冰锥愈发的凌厉,渐渐有了三尺长枪的模样。 激射而出的距离越来越远,三十五步,四十步,四十五步! 当又是一根布满冰晶倒刺,如同钻石般,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的三尺长枪凝聚于手中! 江璃突兀的调转方向,朝着西边紧走几步。 随后两指朝前方猛的一指:“疾!” 三尺冰晶长枪呼啸而去,撕破空气,一声短促的爆鸣声响起! 啪! 冰锥落在树上,随后渐渐消散。 与昨日一模一样的一只虫子,缓缓落地。 江璃面色冰冷,双眸暗藏杀机:“差不多了。” 他回到屋里,将储物袋带上,顺手又抓起藏在枕头下方的斧子。 那是他在铁骨林中顺的,只为预防万一。 他将斧子别在身后,旋即在夜色中朝着铁骨林附近的杂役聚居区奔去。 行至半路,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一下跳入青石路旁的阴影处,警惕的望着远处。 一道身影着急,惶恐的从远处奔来。 江璃眉头微皱,旋即追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是这轻轻一拍,他竟像应激般一下跳了起来,看也不看的朝着江璃抓去。 江璃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低喝一声:“孙安!你小子干嘛!” 孙安脸色煞白,见到身后是江璃,那颗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稳了几分。 孙安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道:“江,江管事,他又憋不住了,又来找二牛师兄了。” “二,二牛师兄按你说的,正在迎合他,把他往后山引了。” “要快!不然二牛师兄又要……” 孙安话还未说完,便被江璃提溜着衣领,朝着后山疾驰而去。 孙安只觉得沿途树木在飞快倒退,晚风微凉,心跳得更快了。 而江璃的眼神,愈发冰冷。 第53章 围杀 后山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正上演着一出诡异的一幕。 一个健硕如牛的汉子,正依偎在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肩膀上,二人走在山道上,胖子的手在壮汉的臀部来回揉搓,低声呢喃着各种污言秽语,那张脸显得急不可耐。 “以前我咋没发现你这么骚。” “我,我想通了,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坦然接受……” 壮汉那刚毅,粗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完全不适配的羞涩。 “就这吧,我等不及了!” 任凭壮汉说什么,胖子都不搭理,推着壮汉便钻入了一旁茂密的灌木丛中…… 而在二人远处,一群汉子或腰间别着斧头,或手握柴刀,严肃又紧张的躲在阴暗处,大气不敢喘。 前方的灌木从中,淫靡之声回荡。 这群汉子都不约而同的想要将目光移开,但他们又不得不正视眼前的一幕,只为等待时机。 “江管事怎么还不来?再不来二牛师兄就白牺牲了。” “话说得响亮,谁知道他是不是怕了?要我说,干脆别等了,咱们自己动手!” “行啊,那你先上!我跟着你上!” 沉默,众人一言不发,脸上浮现黯淡之色。 这群受气的壮汉,虽心有万丈怒火,但始终缺乏将其宣泄的勇气,便如同群狼始终需要头狼一般。 一道身影悄然钻入众人中心,众人黯淡的目光随之亮起,但很快又产生了一抹怀疑。 江璃提溜着孙安,与他们一样,眉头紧皱的遥望着远处辣眼睛的一幕,唯一不同,是他还是与往常一样,时不时的往嘴里塞草根。 众人离得近,甚至能听到草根在江璃嘴里那轻微的清脆爆汁声。 跟这脑子有病的江管事,真的能成事吗? 江璃自不知他们的想法,只是凝视着眼前辣眼睛的一幕,悄然的做出安排。 众人虽心有怀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随着江璃的指挥,众人悄无声息的摸向四周,紧张又害怕的朝着刘云一步步逼近。就连最为瘦弱,胆子最小的孙安,都屏住呼吸,一步步朝前。 江璃同样如此。 在距离其二十步远的距离,江璃停下了脚边。他正悄然掐动手诀,五根泛着寒光的七寸冰枪悄然浮于身后,在月光下晶莹剔透,蓄势待发。 这是江璃目前催动寒冰凝髓诀凝聚冰枪的极限,也是在不惊动刘云时,发挥冰枪的最小距离。 江璃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等待着刘云那一哆嗦的时刻。 咔嚓。 树枝折断的清脆声响起,还在沉迷于快感的刘云下意识的朝声音发出处望去! 孙安踩着树枝止步于二十步开外,五六个壮汉手提着斧子在西侧! 他瞬间清醒!一脚将身前的二牛踹飞:“贱人!你敢算计……” 呼—— 他话未说完!那肥硕的身形便急忙朝一旁滚去! 呼啸的破空声自身后响起!五根蓄势待发的冰枪竟有三根落了空! 剩余两根!不知刘云挥出了什么,竟骤然炸裂! “是你!大傻牛!你要带着他们造反!你好大的胆子!” 江璃微微皱眉,心中愈发的觉得总有一天要把这外号拿掉。 但他手中仍旧掐着诀:“老子胆子比天大!” 又是五道冰枪转瞬凝聚! 刘云瞳孔骤缩!抬手间便是一道掌印正欲拍出! “刘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昔日你辱我等,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刘云!带着你的喜好下地狱去吧!” 咆哮声自周围响起,余光却又瞥见!十余把锐利的斧子自四面八方袭来! 令他再顾不得挡下江璃袭来的五道冰枪!再度慌忙躲开! 几把全力挥出的斧子,尽数落在他扭动的肥硕屁股上,殷红的鲜血洒在山间小路上! 他面露狰狞!怒喝道:“想杀我!你们还不够格!” 他一把便要拍向腰间的一枚精致蓝色小袋! 噗嗤! 一道金芒闪过!那只伸向小袋子的手骤然断裂!鲜血挥洒一地! 痛苦的哀嚎声,回荡在后山中!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金光再度闪过!生生挑断了他的脚筋与手筋! 紧接着!十余道斧子!先后落至他那肥硕的身形!砍出一道道豁口!深可见骨! 刘云终于倒地,十余道身影缓步朝他走来,每一步,都宛若死神的步伐! 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斩断他一只手,挑断他手脚筋的金光是什么了! 一道金色小剑在空中划过!最后回到江璃手中,再度成一张黄色符箓! “你们想干嘛!我是外事堂总管事!敢杀我!宗门不会放过你们!我弟弟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像一条蛇一样!拼命的挪动身子想要逃离众人的包围! 然而!一名壮汉几步上来!一脚踢来,将他如同球般踢入众人的包围中。 “刘管事!你也有今天!” 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十余名壮汉,凶神恶煞,从腰间又取出另外的斧子,刘云愈发的惶恐。 他终于服软,强忍着痛意,一边退后,一边挤出笑脸:“彪子,你知道的,我最疼你了,平时都不舍得让你多干。” “大春,你不是说我让你很舒服吗?你忘了?当年你被陈赫抽,还是我给你送去的膏药。” “安子,刘哥错了,刘哥保证以后不碰你了,那件事只是我和你开的一个小玩笑……” “二牛,你刚刚还说我很好嘛?不是说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我答应你!明天我给你升分区管事……” 他语速越来越快,脸色越发的惨白。 他怕了,这个在杂役峰中横行将近三十年的杂役总管事怕了! 可一众杂役的脚步始终没停,他们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曾几何时!他们只能曲意迎合!把尊严和委屈混合着血液咽进肚子里! 嗒。 随着江璃停下步伐,众人竟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步伐! 刘云终于意识到!江璃才是这群人的头子! “江,江璃,不,江管事!放过我!我求求你放过我!” “我保证今天之事不会计较!明天就向周少替你讲好话!你是个人才!” “我把以前从你那拿的灵石全部还给你!” “我给你灵石!我把我所有的灵石都给你!” 这一刻,这十余名汉子的目光全部望向了江璃。 盛怒的眼眸地下藏着惶恐,谁都怕江璃突然被刘云说动。 第54章 虫袋 江璃漠然的看着他,居高临下用鼻子看人的模样,宛若曾经刘云看他时的高姿,只是江璃的双眸中藏着冰冷。 江璃伸手向旁边的汉子,旁边的汉子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将手中的斧子递给了江璃。 “刘管事,走好。” 高高举起的斧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寒芒! 噗嗤! 斧子落下,斩在刘云身上,却是无关紧要的部位。 鲜血溅射在随风摇晃的树叶上,哀嚎声回荡在后山,惊起无数妖兽引颈长嚎! 江璃转身,一声不吭的走出人群,剩下的时间,是属于他们的。 “我先来!”清澈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属于孙安。 一斧又一斧,肆意的谩骂,是众人在拿回曾经失去的尊严。 晚风吹动江璃身上的粗布麻衣,带走江璃身上的汗水,有些凌乱的青丝随风飘动。 身后一声声哀嚎不断响起,而江璃的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他抬眼望向脑袋上的那轮满月,忽然觉得有些黯淡。 是了,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能照亮路的只有自己。 身后的哀嚎声终于停下,江璃静静的站在路边等待着众人。 这十余名汉子走到江璃面前,剧烈运动后的胸膛仍在起伏,他们的身上还残留着鲜血,有的人面色煞白,有的人满面春风,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众人的脸上,都有着难以压制的笑意。 “完事了?那回去吧。” 江璃并不打算替刘云收尸,周围的灌木丛中,藏着不少泛着凶光的眼睛,它们会处理好一切。 这群平日里茹毛饮血的妖兽,竟被一群十余名炼气二层,炼气三层的汉子吓得不敢靠近。 难怪古人常说一句鬼怕恶人。 众人面面相觑,下一瞬,在江璃不解的目光中,众人竟齐齐单膝下跪! 二牛更是张嘴严肃道:“江管事,我二牛是个粗汉子,往日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啪! 他竟直接对着江璃叩头。 “这一叩,是我向您赔罪!” 众人皆随二牛叩首。 “我二牛多次得罪于您,您不计前嫌!带我等捡回尊严!重做七尺男儿!” “这一叩,是我感激您!” 说着,便又是一叩! “我等皆感激于您!江管事!” 众人紧随其后! “江管事若不嫌弃,我二牛这条命便是您的!但又吩咐,若敢不从!” “这一叩!是我向您表态!” 众人皆随其后。 “但又吩咐!若敢不从!” 十余个精壮汉子齐声道,目光中透露着坚定! 年纪最小的孙安,更是将脑袋叩得砰砰响:“我孙安!日后要做向江管事一样的人!绝不任人欺负!” 江璃的嘴角咧开,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呼百应是这种感觉。 尽管现在只有十余人,但总有一天,一呼百应!一呼千应!一呼万应! 众人才离开,早已按捺多时的妖兽,先后扑向了那一滩烂肉,有飞禽就连树叶上的鲜血都不曾放过。 行至山脚,众人的脚步停下,二牛将怀里的两个小袋子递给了江璃。 “江管事,这两个是从刘云那家伙身上拿下来的,一个是储物袋,另一个不知是什么,还请您收下。” 江璃倒没和众人客气,日后他若想快速提升实力,指不定还需要多少资源。 二牛有些不安的继续开了口。 “江管事,这刘管事毕竟不是普通杂役,一旦林堂主发现他许久不见,难免会调查。” 孙安也补充道:“而且,他弟弟是药堂的外门弟子,若是来寻他哥,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热血过后,众人开始为将来担心,出气一时爽,可一旦被查出来,众人只怕凶多吉少。 “江管事,你可有应对之法?”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江璃却只是摇摇头。 “没有,我没想那么多。” 霎时间,众人傻眼了。 原以为这江管事如此有把握,是早有应对之法,可他压根不去考虑后果。 众人的脸上又出现了几分担忧。 江璃却只是拍了拍二牛的肩膀:“世界上很多事情,我们没法做准备。若是待我们都准备好了,机会也就溜走了。” “同样的,对于未发生的事情,若是有应对之法,自然最好。” “若是无应对之法,还成天担忧,不过是徒增烦恼。” 江璃轻松的目光扫过众人:“还是那句话,大丈夫生而自由,不应有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自会有应对之法。” 也不知是哪个汉子突然问了一句:“若是还是没有应对怎么办?” 江璃只是淡然一笑:“那便死得其所。” 简单的交代众人,分批次,分方向,不要惊动任何人的回去后,江璃便大步流星的负手而归,心情畅快。 他的心中非但没有任何畏惧,还在盘算着,什么时候有能力找周墨算账。 对于江璃而言,心念畅快远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而一众杂役看着江璃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反而愈发的惶恐,生怕日后东窗事发。 突然,孙安一拍脑袋,咧嘴一笑:“诸位不必担心!肯定没事的!” 众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孙安咧开了嘴:“诸位难道忘了,咱们这位分区管事,是刑堂的人。” “他敢这么做!上面就一定会替他兜着的!诸位师兄弟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 众人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心中再无波澜,随意说笑几句,便先后分散着离开了。 午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 江璃已然回到了他那间崭新的小木屋。 回来的第一件事,他便直接拿起了那本《玄黄博物志》开始查阅起里头的资料,随后又仔细的拿出那只蓝色的小袋子仔细对比。 “原来是最普通的粗锻级凡器虫袋,是研究蛊道一途的修士才用到的。” “刘云那粗浅的修为,自然不会研究蛊道,所以,这袋子,必然是他弟弟给他的!” 江璃开始灌输灵力,小小的打开了一个口子,一只如同黄蜂般,却又更为粗大的虫子旋即飞了出来! 竟直接扑向了江璃! 江璃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抓到手里! 锐利的尾刺试图扎进江璃的肉里,但始终钻不破江璃的皮。 “没了主人还这么凶悍,得亏我身体强悍。” “若非我当时及时用灵剑符将其手臂斩断,恐怕就算成功,他们有好些人也要非死即伤。” “好东西呀……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让它们认我为主。” 江璃又将目光盯上了手中的储物袋…… 第55章 驭蛊术 江璃随手将虫袋丢到一旁,又看向一旁的储物袋,与江璃的一样,不过是个凡阶粗锻的储物袋,因此,不但空间狭小,就连上方也没有任何禁制,江璃轻易便打开了。 东西不少,但看得江璃一阵皱眉。 几本话本,内容尽是刘云的喜好。 还有一些贴身衣物,充满了汗臭味,尺码还大小不一,显然不是刘云的。 一些灵石,大约有个三百多块下品灵石。 再有一本没怎么翻过的功法。 “这刘云死了还恶心老子。” 江璃随手又将话本与衣物全部塞回了刘云的储物袋中,打算另外寻个时机,全部一把火烧干净。 至于灵石则全部转到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足足九百余块灵石,前身的账我也算是替他连本带利的收回来了。” 嘴角带着笑意,这绝对是他最有钱的一次。 他又将目光瞄向了那最后一本功法。 “驭蛊术?看样子这刘云压根没怎么翻过。” 不用说,江璃也能猜到,想来这功法是刘云的弟弟给他的,目的就是控制这些蛊虫。不过,他倒是不怎么上心。 “你不上心我替你上心。” 江璃不知疲惫的翻阅起了这《驭蛊术》。 令江璃意外的是,这功法上竟用小字标注着许多批注,显然是为了让人更好的理解。 江璃的眼眸微微眯起,不禁有些诧异。 “倒是小瞧了这两兄弟的感情,看来要不了多久,刘云消失的事情便会传到外门了……” 然而,江璃的心中,也只是诧异,并没有太过慌乱。 他竟继续读起了这功法。 也不知是江璃是江璃在修仙一路上有了几分认知,还是说是这些批注起了作用,江璃竟忽的觉得,这一次的功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看得更为轻松。 不过片刻,眼前便出现了熟悉的一幕。 【凡阶八品《驭蛊术》,是否对其进行简化?】 【简化所需材料:二十块下品灵石。其他:无。】 江璃眉头一挑,他忽的意识到,这功法简化所需条件并非按照品阶来。 同样是八品的功法,《青玄功》便低过这《驭蛊术》。 “想来八成是以杀伤力,又或者其他条件。” 江璃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选择了是。 无他,他如今根本不差灵石。 【凡阶八品功法《驭蛊术》简化成功:吃虫。】 看着眼前渐渐消退的一列金色文字,江璃眉头拧成了一团。 “驭蛊便是驭虫,人家驭虫,我吃虫……好像有点道理。” “就是不知道是蒸着吃,炒着吃,炸着吃,还是让我生吃。” “而且,我上哪抓那么多虫……” 江璃不禁犯了难,但片刻后,他紧皱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虫子容易找,指不定这将是我提升最快的一门功法。” 旋即,他便将储物袋与虫袋简单的收拾一番后,便直接躺下睡去。 又过了两天,此时距离杂役大比,已经不到五天。 而江璃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舒坦。 只是,在旁人的眼中,江璃似乎又病重了。 江璃的生活极其有规律,每日吃草根,砍树,扎小人,然而,他干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守在一些小土丘旁,拿些剩饭勾引蚂蚁。然后,眼疾手快,一只只地塞进嘴巴里。 旁人问他,他在干嘛。 他只道一句:“练功。” 如此滑稽的行为,若是在平时,必然会惹人取笑,即便不笑,也会有不少人嚼舌根。 然而,如今却没有人敢笑江璃,反而还一脸恭敬地道一句:“江管事,您忙,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 原因有三。 其一,如今的江璃作为分区管事,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其二,每当有人敢笑江璃,必然会被洗剑池和铁骨林的一众汉子好好教育一顿,而江璃对此毫不知情。 其三,他们已经两日没有寻到刘云了,有传言说,前任东区管事陈赫便是被江璃扎小人扎死的。前段时间刚好有人听说,江管事砍树时总喜欢念叨刘云的名字…… 对此,江璃全然不在乎。 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眼前的龟甲上。 【功法:寒锋凝髓诀(大成)100%】 【功法:青玄承天功(小成)8%】 【刀势:崩山势(熟练)83%】 【功法:驭蛊术(熟练)97%】 这两日的苦修,江璃已成功将多门功法进行提升。 提升得最快的,还得是《驭蛊术》,如今的他,已经基本可以操控虫袋中的蛊虫,虽谈不上如臂指挥,但基本的命令,还是能够完成的。 寒锋凝髓诀提升至大成后,距离虽还是最多五十步,但去势更猛烈,穿碑裂石不再话下。 虽同样还是七尺冰枪,但江璃已最多可以操控七道,若被击中,还会在一定程度上,减缓对方灵力流转速度与行动速度。 青玄承天功虽提升了,但更对的,只是他体内的灵力更为磅礴,却始终触碰不到炼气五层的门槛。 但江璃并不为此烦恼。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提升至炼气四层,还要奢求什么? 更何况,还有刀势这种杀招。 唯一遗憾的,便是这刀势提升过慢。 “江璃,你和我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问问你。” 张绝熟悉的声音响起,江璃嚼着蚂蚁,回头望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啊。” 东区灵田边上的青石路上,江璃与张绝并排站立。 眼前是在田间劳碌的杂役。 正午灼热的微风吹过二人的鬓角,一人面色凝重,一人面色淡然。 “刘云呢?” “不知道。” “你干的?” “不知道。” 张绝眼神复杂的看着江璃,试图在他的脸上看到什么。 然而,除了畅快之外,再无其他。 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江璃的肩膀。 “你太冲动了,他弟弟是外门弟子。而且,修为不见到有多高,擅长蛊术。你既然翻过玄黄博物志,就应该知道,蛊术最为阴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江璃耸了耸肩:“和我有啥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绝彻底无语了,正打算说和什么时。 孙安小跑着过来了:“江,江管事!” 江璃浅浅一笑:“你悠着点,干嘛跑着来?” 孙安有些畏惧的瞥了张绝一眼,咽了口唾沫:“林堂主在杂事房,叫你现在去找他。” 江璃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淡然:“知道了。” 随即告别了张绝,带着孙安朝杂事房而去。 而张绝在看到孙安那惶恐的表情时,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微微思索后,便直接赶往了主峰。 第56章 葫芦卖药 主峰,刑堂外门,戒律所。 大殿中,南宫易正坐在主位上,一手杵着下巴,静静的听着张绝的汇报。 “你说,刘云可能死了?让我去帮下那个姓江的小子?” 南宫易神情复杂的望着张绝:“这小子有那么大本事?不会是你指使的吧?” 张绝摇摇头:“没有,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他们两兄弟,又怎会假手于他?” “那既然有可能是他干的,我为何要救他。” “他,与旁人不同,也许,会成为我刑堂最锋利的剑。” 南宫易不语,食指敲击在桌上,良久。 “既是锋利的剑,旁人便挡不住他的路,又何须我帮他。” 张绝顿时紧张了起来:“门主!” 南宫易却摆摆手:“他若有本事,待杂役大比过后,我便收了他。” “若无本事,死了便死了。” 正说着,南宫易瞥了眼张绝:“至于你,我还是那句话。” “刘家兄弟可以死,但不能死在我们刑堂的人手里。”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会派人一直盯着你,必要时,我甚至可以把你丢进大牢里。” “门主!你!你怎么!” 南宫易却只是挥了挥手:“下去吧,你那用沉金打造的小玩意,平日里自己拿着玩一玩就算了,切莫拿出来给旁人看到。” 张绝还想说什么,可南宫易已经拿起了桌上的书淡然翻阅。 杂役峰,杂事房,大堂中。 主位上,林鹰一脸笑意的品着茶。 旁边坐着一个一脸阴沉,身着绿袍的男人,巨大的鹰钩鼻与刘云的驼峰鼻有几分类似。 此人正是刘云的弟弟——药堂外门弟子刘雨。 大厅中,除了江璃之外,还站着三个分区管事。 林鹰缓缓放下茶杯:“今天把你们四个找来,是有件事情要问你们。” 说着,他瞥了眼身旁的刘雨,又将目光扫向堂下四人。 “你们这几日,可曾见过刘云?” 四人面面相觑,江璃更是一脸的无辜,最后一同摇了摇头。 啪! 巨大的巴掌声,拍得桌上的茶水四溢,引得林鹰微微皱眉。 刘雨极其敷衍的拱了拱手:“还望林堂主恕罪,刘某心系家兄,有些急躁。” 林鹰点点头:“无妨,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 刘雨走到四人跟前,不善的目光来回扫荡在四人身上。 除江璃依旧淡然,另外三人都不由得面露些许惶恐。 而这,也就导致了刘雨的目光,不由得多看了江璃几眼。 “我来问你们,你们最后一次见我哥是什么时候。” 四人各自给出不同的答案后,刘雨又继续问道。 “你们可知,我哥哥平日里与谁有旧怨?” 江璃还在思索该如何作答时,其他三人犹豫一番后,竟先后看向了他。 刘雨那宛若要吃人的双眸,一下瞪向江璃。 他竟问都不问,紧走两步,如同鹰爪般的大手,便要扣向江璃咽喉! 江璃抬手便挡! 鹰爪扣向江璃小臂,正欲使力,刘雨便感到手指上的皮肤坚硬无比!宛若磐石!竟无法扣入其中! 他竟突然化爪为拳! 一拳砸在江璃的小臂上! 嘭! 巨大的劲力形成一道气浪四散而去!江璃的身形竟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 纵使江璃肉身强度远胜同阶,但面对一个炼气六层的修士境界碾时,仍旧落了下风。 而刘雨的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要知道,他这一拳,用上了八成的力道,纵使打不死江璃,也不可能只是退几步。在一旁的三名分区管事,虽未被他直接攻击,但那股溢出的气浪,在猝不及防下,还是让三人滚翻在侧。 “这位师兄!不知为何突然对在下出手!” 刘雨冷哼一声:“打你一个杂役!还需要理由吗!” 说着,他便又一次欺身上前! 而江璃则不断倒退!眼眸中寒意大放,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趁其不备,一根冰枪直接洞穿了他! 但,他的余光突然瞥向了还在堂上喝着茶的林鹰! 是了!他之所以不管!现在也在怀疑是我杀了刘云! 他也在观察我! 一念至此!江璃竟佯装失误!被刘雨一拳打了出去,喷出一口鲜血。 刘雨怒视江璃,正要乘胜追击! 踢到江璃面前的脚却被一声轻语叫停。 “刘雨,你当着我的面这样打我外事堂的人,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他有没有做什么,不是你一张嘴说了算,此事自然有刑堂的人调查。” 刘雨拳头握紧,却不曾让开。 林鹰有些不满了:“不打算收手吗?那我找你们堂主和你谈谈,或者你现在杀了他,我找刑堂的人来和你算账。” 刘雨回首怒视林鹰:“可,我哥哥!” “你哥哥的事情,自然会有刑堂的人去查清楚!轮不到你在这颐指气使!” 刘雨心中盛怒,却不再多说什么,但那双仿佛要刀人的目光,始终聚焦在江璃身上,他冷哼一声便要离去。 “站住。” 林鹰的声音再度传来。 刘雨脚步一滞:“林堂主还有何指教?” 林鹰语气依旧淡然:“打了人就走?你们堂主没教你道歉吗?” 刘雨拳头捏得吱吱作响,身子气得发抖,但最后,他还是头都不回的与江璃道了声:“对不起。” 语气冰冷,没有丝毫诚意。 他正欲离去,却再次被林鹰叫住。 “林堂主还有何指教?” 林鹰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差:“我外事堂的杂役弟子穷得很,你打伤了人家,总得给点疗伤费吧。” 刘雨被气得呼吸都变急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心中怒火,扔下五十块灵石,便大步离去。 “行了,江璃留下,你们三个先回去忙吧。” 待三人走后,林鹰一脸笑意的看向江璃:“没事吧?” 江璃摇摇头:“谢堂主关心,我无碍。” 心中却满是疑惑,不明白这林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可不相信林鹰是个好人,否则,也不会任凭刘云肆意欺压杂役了。 “刘云是你杀的吧。” 冷不丁的又是一句同样的话,让江璃下的心紧缩了一下。 这不像是询问,更像是表述,表述一件已经确认的事。 第57章 主人与狗 江璃一副茫然的模样:“林堂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鹰也只是随意笑笑,拍了拍江璃的肩膀:“没事,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做我这外事堂杂役峰总管事。” 江璃眼中闪过一抹热切,紧接着,便是惶恐:“堂主,我不敢奢求。” 而这一切,都被林鹰看在眼里。 他拍了拍江璃的肩膀:“下去吧,好好当这个东区管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江璃连连点头,缓缓退出杂事房。宛若一个突然被领导重视的小人物,诚惶诚恐。 只是,当他转身后,脸上再无任何惶恐与敬畏,只剩下一脸的平静。 而林鹰在江璃走远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也不知是谁帮我解决了刘云那王八蛋,吃里扒外的东西。” “竟然还敢绕过我,去和剑堂接触,分不清大小王。” “剑堂这是把手伸到了我外事堂,周泰那个老匹夫……” 山道上,江璃负手前行,心中有些烦闷。 与刘雨的交手,让他愈发的意识到,为什么宗门要将炼气五层设为杂役与外门弟子的门槛了。这中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倘若拼命,江璃有把握将他拿下,但势必会让别人怀疑到他与刘云的失踪有关。 但最让江璃郁闷的,是他根本搞不明白,这林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江璃依旧如往常那般,一边吃着青草,一边朝东区走去。 行至一半时,江璃的余光中,突然瞥到了一道如同熊一般的身影,朝着自己迎面走来。 江璃抬眼望去,是一个挑着水桶的杂役弟子,应该是其他分区的。 江璃习惯性的左边上让了点,谁知那汉子竟往右边走了点。 江璃又往右边让了点,那汉子便往左边走了点。 几次晃荡,桶里的水险些溅湿江璃的鞋子。 索性,江璃干脆侧身让开了路。 “会不会走路呀!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吗!没看到挑着水吗?” 江璃眉头微皱,抬眼望去,只见那汉子正用一副挑衅的目光望着江璃。 见江璃看过来,他干脆直接将水桶重重放下,泼出一滩水花。 他一把便要推向江璃的肩膀:“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揍你!” 江璃敏锐的注意到他那推过来的手,手腕处有着明显的小茧,这是常年握剑才会导致。再看其不算黢黑的皮肤,心中旋即有了决断。 江璃顺势一拉!侧身让开! 这大汉由于惯性导致,整个身子踉跄扑向前! 江璃飞起一脚!莽牛开山劲悄然运转!一脚踢在他后腰上! 那汉子刚要调整过来的身形,旋即以更快的速度跌出! 那汉子试图强行扭转身子:“我草你……” 江璃直接一脚踢向脚边的水桶!水桶宛若炮弹!撞在汉子的胸前! 哗啦! 水花溅其一身! 还未反应过来!江璃便紧随而至,一脚将其踹翻!莽牛开山劲悄然运转!踩在汉子身上! 汉子试图反抗,咬牙切齿的便要挣脱江璃! “我会打死你的!” 江璃直接又是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鲜血从嘴角溢出!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是分区管事!你一个杂役!蔑视上级!还试图袭击上级!” “仅这一点!我便能将你送到刑堂!” “来!有本事你跳起来!敢不打死我!你特么是狗娘养的!” “妈的!杂役管事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江璃抬腿又是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脸上! “我特么管你是谁!现在!老子是分区管事!你是杂役!懂?” 一个黑黢黢的脚印,赫然出现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目眦欲裂!嘴里还混合着鲜血! “你今天敢还手!老子就敢找刑堂的人把你送到大牢里!” 话罢!又是一脚!直接踩在了汉子的嘴巴上! 汉子目眦欲裂!倘若眼神能杀人!此刻江璃毫不怀疑自己已经被这汉子千刀万剐了。 男人再不言语,只是怨毒的眼神,始终扫在江璃身上。 而江璃毫不退缩!瞪着双目与他四目相对! 这一刻!宛若下山猛虎踩着深渊巨蟒!针锋相对! 这时,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胖子快步跑了过来。 “江璃!你给老子住手!你凭什么欺负我们南区的人!” 江璃认得他,南区管事陆三,曾经江璃便是在他手底下。 没少欺负前身。 更何况!刚刚还是他瞥了自己一眼,让刘雨找自己麻烦。 “工作时候,还请陆管事称我职务!” 嘴上说着客气,但江璃脚下可没松懈,反而愈发的使力! 那汉子堂堂炼气五层的实力!结果却因为顾忌刑堂不敢反抗,只是咬着牙,不让自己吭一声。 这是他无声的反抗。 只是目光阴沉如水,恨不得将江璃挫骨扬灰! 一向习惯了欺负江璃的陆三,哪能容忍江璃挑衅自己的权威! 可他只能忍! 一个能挨上刘雨几拳,还能踩着剑堂外门弟子的家伙,绝不是自己能惹的。 “江,江管事,你一个东区管事,欺负我们南区的杂役,未免太过分了吧。” 江璃冷哼一声,又踢了一脚身下的汉子。 “狗不听话,说明主人没教好。” “主人不教,自然有人替他教!” 脚下的汉子浑身都在颤抖!而陆三的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江管事,还是莫要欺人太甚的好!” “欺人?老子今天就欺你了!” “老子这个分区管事!是林堂主亲自认命的!他挑衅我的时候你不管!现在要管了?晚了!” 动手前,这家伙没出现,动手后,这家伙突然出现,江璃才不信这是巧合。 又是飞起一脚!踩在汉子的胸口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姓江的!你这么欺负普通杂役!就不怕我把事情捅到林堂主和刑堂那边吗!” 江璃戏谑的笑了起来。 “好啊,你去。我不拦你。” “看看林堂主和刑堂会不会收拾我!” 陆三语塞,他突然想起刚刚林鹰似乎为了他,而不给外门弟子面子。 又想起前段时间的传闻,这小子似乎有着刑堂背景。 最终,陆三看了看江璃脚下的汉子,无奈摇了摇头:“江管事,这人我会带回去管教的,还望您给个机会。” 江璃冷哼一声,一脚将汉子踢给了陆三:“滚。” 江璃大步流星的朝着东区而去。 而陆三将那名汉子扶起:“徐师兄,是我没用,抱歉啊。” 那汉子一巴掌将陆三掀飞,啐了一口血沫,望着江璃离去的背影,低声呢喃道:“你等着,杂役大比我不打死你,我和你姓!” 第58章 毒蛛 月华初上,江璃蹲在小木屋附近的小土丘边上,蚁巢出口不远处,放置着一块肉。 无数蚂蚁排成长龙,试图将这块肉搬回家中。 江璃的大手,快速挑动,专挑幸运者塞入嘴里,时不时的,还要塞两根草根中和味道。 “看来那家伙,就是徐永春了。这身板够硬,要不是老子炼气四层了,又修行了《莽牛开山劲》,还真不一定能踩得住他。” “还是要尽快提升实力呀。” 江璃吃蚂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了。 “江管事,别吃蚂蚁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江璃抬眼扭头望去,只见赵玉抱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蜂巢,里头还有微微泛黄的蜂蛹,在不断蠕动。 “这玩意可比你那蚂蚁香多了,喝一个?” 江璃重重点头:“赵师兄你人真好!” 油锅沸腾,伴随着刺啦的油炸声响起,不过片刻,一小盘油炸花生米,一大盘油炸蜂蛹,便摆在了二人中间。 酒入咽喉,滑入腹中,伴随着蜂蛹的香味,令二人忍不住啧舌。 香。 前世,江璃最喜欢的便是炸蜂蛹,想不到如今还能吃上。 酒杯碰撞,本就关系不浅的二人,话愈发多了起来。 “江管事,我听说,今天林堂主找你了?是为了刘云失踪的事情吧?” 江璃点点头,却没多说什么。 至今整个东区杂役们,虽有猜测刘云的失踪与江璃砍树有关,但毕竟是谣言。 “江管事,别怕,他弟弟若是找你麻烦!我们整个东区杂役为你扛事!” “不就是一个外门弟子吗!谁还不是爹生娘养的!逼急了!咱们跟他拼命!” 自江璃上任以来,不仅仅是洗剑池弟子任务变得轻松,其他地方同样如此。 使得江璃的声望,在东区杂役中前所未有的高。尤其是在洗剑池与铁骨林中。 江璃举杯:“赵师兄,你说啥胡话呢?走一个。” 赵玉醉醺醺的举杯:“谁说胡话了,你不懂,以前刘云之所以敢这么横,不仅仅是因为他弟弟是外门弟子。” “最主要的是,以前,敢于反抗刘云的,最后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江璃眉头微微一皱,隐约意识到一件事——蛊虫! “而且,你知道为啥刘云总是得手吗?据说就是他弟弟给了他一些东西,让铁骨林那几个兄弟,有时候不由自主……” 与江璃喝酒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当赵玉离开的时候,盘里还剩着一小盘蜂蛹。 江璃独自就着剩下的酒水,一只只的塞进嘴里。 【功法:驭蛊术(小成)0%】 江璃轻轻打开虫袋,一群凶残,有些类似黄蜂的蜂群旋即钻了出来。 江璃一拍储物袋,一块有些大点的肉便扔在了桌上。 蜂群试图扑向那块肉,但江璃挥挥手,它们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 江璃只能不断挥手。 最终它们环绕在那块肉上面,不断盘旋。 显然,江璃还没办法让它们做到言听计从。 江璃又开始不断的催动灵力,给出不同的命令。 嗡嗡的震翅声回荡在房中,蜂群时而飞向左边,时而飞向右边。 伴随着江璃的每一次指挥,蜂群竟快速的适应着江璃的指挥,从一开始的有些抗拒,渐渐变得令行禁止,仿佛士兵般。 最后,江璃竟可以让它们如臂指挥的绕来绕去。 随着江璃手指落下,蜂群如饿狼般飞速啃食着眼前的肉。 不过片刻,肉块便消失了,一点残渣都未曾剩下。 江璃打开虫袋,群蜂便听话的钻入其中。 江璃嘴角带笑:“突然好希望刘雨来找我了。” 简单的收拾一番后,江璃又放出一只毒蜂,让它为自己警戒,这才沉沉睡去。 日子很单调,江璃如同往日般吃草根,砍树,吃虫子。 这期间,他的《驭蛊术》终于大成,毒蜂变得更加凶猛,体型也随之更大。 崩山势也修至小成。 这一夜,江璃仍在嚼着草根,突然,他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一下子坐了起来,疯狂的运转起《青玄承天功》。 江璃的身上,不断涌入的灵气,在月光的照耀下,竟隐约形成阵阵虚影。 时而如同苍天大树般生生不息,时而如同巍峨高山沉稳厚实。 当江璃再度睁眼时,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更为清晰了,过往虽然同样看的清晰,但与如今相比,过去仿佛多了一层纱。 江璃抬手,一股青中带黄的灵气涌出。 灵力外显,炼气五层! “虽然只有炼气五层,但从上次短暂交手来看,徐永春远不及我。” “至于刘雨,我开始期待他来对付我了。” 翌日深夜,江璃正与铁骨林一众汉子推杯换盏。 “江管事,听闻你过几日要去参加杂役大比,我们这帮人没别的能力,只能预祝你旗开得胜。” “江管事,说实话,你能不能不去参加外门大比?我们生怕下一个分区管事没你好……” “说什么胡话!你要江管事放弃前途,和咱们终日呆在一起吗!你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江管事,杂役大比过于凶残,没有点到即止,只有全力以赴,我们担心你……” “担心个锤子!江管事实力超群!实在不行!扎他们小人!” 众人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面对众人的胡话,江璃无奈的摇了摇头,只道一句:“苟富贵,无相忘。” 突然,江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长袖轻拂!一道黄色电光闪过! 紧接着,在众人的眼中,一只拇指大小的蜘蛛从屋顶后上落下,掉落在桌上。 江璃拿起筷子,将蜘蛛夹起,虽只有拇指大小,但周身透着一股翡翠色,就差将剧毒二字写在上方了。 “这啥蜘蛛呀?看着怪可爱的。” 有醉鬼便要伸手去触碰,霎那间,便被身旁汉子将手打开。 “别碰!吴大哥死之前!我看到过这蜘蛛!”随着二牛一声暴喝,刚刚还醉醺醺的众人,脸色煞白,纷纷醒了酒。 而江璃更是神情复杂的看着这蜘蛛。 吴大哥他知道是谁,曾听铁骨林的老人说过,是反抗刘云最强烈的一个汉子。 他在的时候,刘云虽同样有着爱好,却很难得逞。 每当他想要对谁下手时,这吴大哥便会组织起这铁骨林的汉子,与其抗衡。 刘云虽是总管事,但也不愿事情闹大,让自己的喜好被人所知。只能频频作罢。 直到有一天,众杂役发现,吴大哥迟迟没有出来劳作,众人好奇,前往查看,这才发现,吴大哥早已倒在地板上,尸体僵硬。 也正是从那以后,刘云开始频频得手。 一瞬间,刚刚还热情高涨的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在不吭声。 第59章 快哉 吴大哥死之后,不是没人反抗,但同样的,谁反抗得最厉害,谁就会遭殃,死状出奇的一致。 多年下来,这蜘蛛已经不见,众人早已忘记了这茬,但对刘云的畏惧根植在心中,而这也是刘云后来频频得手的原因。 如今再看到这毒蛛,往事浮上心头,绝大多数人的脸色出奇的难看。 任谁都知道,这是刘云的弟弟来算账了。 众人坐着,江璃站着,手中还拿着筷子夹着毒蛛,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诸位,你们害怕吗?” 众人沉默不语,面面相觑。 江璃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人心中的畏惧很难克服,纵使平日里口号喊得再响亮。 “诸位此时,就像我家乡的一种名为鸵鸟的生物,遇到危险时,便将脑袋埋在沙漠里,看不到,就等于危险消失了。” 江璃随手将这毒蛛往桌上一抛,一根如同筷子般的冰锥激射而出,将毒蛛稳稳的扎在桌中央。 江璃端起杯中酒,爽朗大笑。 “诸位!江某与你们相识不久,但也算朋友。” “今夜,便由江某亲自出手!为诸位斩去后顾之忧!” “今夜,若江某回得来,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若江某回不来!还望诸位朋友,日后在我坟前,倒上三杯浊酒!” 言罢,江璃一口饮尽杯中酒,提起角落里的斧子,大笑着便朝门外走去! “今夜,成则夜夜好梦!败则死后长眠!快哉!快哉!” 江璃已走出房门,大步走在青石路上,一向胆小的孙安,再也安奈不住,抓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诸位师兄,我的尊严是江管事找回来的!师弟,先行一步!” “倘若回不来,也请我为倒上三杯浊酒!” 话罢,他同样抓起一把斧子,便追着江璃的背影而去。 整个小木屋中陷入死寂,这群虎背熊腰的汉子面面相觑,不少人心烦意乱,一杯一杯的给自己倒着酒。有人没有主意,只能看向二牛。 二牛沉默不语,目光死死盯着那只被顶在桌上的毒蛛,最后,哗啦一下站起身。 “诸位师兄弟,二牛是个粗人,但粗人也知有恩必报!”他一把摔碎手中酒杯:“大不了人死鸟朝天!他奶奶的!二牛干他娘的!” 这句话,像是一团火星,将众人心中的压抑一下点燃! “干了!不就是个正式弟子吗!老子烂命一条!” “老子去叫人!我就不信了!咱们东区数百杂役!干不死一个外门弟子!” “以前被他哥欺负!他哥消失了!他还来欺负咱们!草!” “有本事宗门把咱们全部弄死!就算死!老子也要站着死!” 这十余汉子!竟纷纷起身!各自操起平日里干活的柴刀,斧子,夺门而出! 他们分成两批,一批追着江璃的背影而去!另一批则去通知平日里与自己交好的哥们。 传言飞快,很快便响彻整个东区。 正打算躺下睡觉的赵玉,冷不丁听到有人敲门,骂骂咧咧的开了门后,霎时间脸色骤变,嘴里忍不住骂道:“真是傻小子!早晚被你害死!” 然后穿起衣服,提着柴刀冲向了其他杂役的木屋前:“他娘的!都给老子起来!江管事被人欺负了!” 江璃腰间别着斧子,独自走在山道上,手里还拿着一瓶不知从哪弄来的酒,不时的嘬两口。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醉意,但只有这样,才能让那颗忐忑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无他,炼气六层的对手,纵使江璃这段时间提升飞快,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安,谁知道对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呢? 但,江璃不悔!他要念头通达!他要心中畅快,这种终日被人盯着的感觉,他如芒在背! 晚间的风鼓动着江璃的衣物,有些凌乱的青丝随风飘动,就在他即将到主峰时,风中传来一阵骚乱声。 江璃循声朝着身后望去,黑压压,乱糟糟,急忙忙,骂咧咧的一大片黑影如同乌云般朝着自己而来。 江璃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的斧子,但片刻后,江璃的脸上有了笑意:“这群家伙呀……” 近两百名东区杂役,跟着江璃的步伐,一步步踏上主峰,巨大的动静,引得巡查弟子慌忙层层上报。 而江璃却带着众人先走向了刑堂外门张绝的小屋。 这一夜,张绝是难过的,他只能倚靠在门槛上,独自仰天望月,对影成三人。 他十五岁时,与旧友一同上的青玄宗,却因天资不同,旧友沦为杂役,而自己也不过是个外门弟子。 他曾想过,一旦自己有了点实力,一定要对老友多加照拂。 却不曾想,老友是个自尊心极强之人,从未向其求助。 二十五岁时,他外出执行宗门任务,再回来时,便听到了老友的死讯。 本以为是意外,却在意外调查中得知了令人难以启齿的真相。 一念至此,他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刘云,刘雨的面孔。 他恨呀,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他没有勇气去反抗,他顾虑得太多。 本来都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刘云,刘雨两兄弟,然后离开青玄宗。 却不曾想,自己的小心思,早被门主看穿了。 “还是那姓江的臭小子有勇气呀,我还真想也给南宫易一拳。” 他独自喝着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舒服些。 咚咚咚。 一阵阵脚步声自远处传来,仿佛千军万马。 刚刚还醉眼惺忪的张绝,一下酒醒了大半。 “围猎游戏开始了?不对呀,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吗?” “难道有敌袭?” 他几步朝院子跑去,循声望去,抬眼便看到清冷的月光下,数百名汉子,杀气腾腾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他下意识的便要翻墙逃去,向一众师兄通报这事。 可才翻墙,熟悉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张师兄,有门不走,为何翻墙?” 张绝错愕的回头,这才发现,那张熟悉的脸庞,正领着一众凶神恶煞的杂役,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我锻炼身体,你这是要干嘛?聚众闹事?我没欠你钱吧?” 江璃浅浅一笑,只道一句:“张师兄,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