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时奔跑》 第1章 第一章 悠闲的午后，一本写了一半的习题册慵懒地摊在桌上，周边的卷子和各种书本堆成一垒一垒的小山。 坐在凳子上的李栎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没有老师的班级群热热闹闹，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往下刷： 「别的地方早就双休了，蓝春怎么现在才开始？」 「但愿是真的双休，别搞表面功夫。」 李栎看着他们聊天的内容，指尖点点停停，输入框里的光标和字体仿佛打了一架，最终才发了一句： 「我也觉得。」 整个班级群瞬间一片寂静。 李栎“嘶”的倒吸一口凉气， 平时不怎么发消息，一发就这样。 他尴尬的恨不得倒流时光。 突然，公众号的弹窗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串醒目的红色大字映入眼帘： 「好消息！双休政策落实蓝春市！学生压力减负！」 李栎眼睛一亮，点进了那条热点资讯，心里嘀咕着：不会又是虚假新闻吧？ 他手指快速向上滑动，一目十行。 “写的还有模有样的。” 他一只脚蹬住前面的墙，整个身子斜挂在只有两条腿着地的凳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 正翻着那条网页，v信跳出一条消息—— 昵称是班长，前面是一个Emoji狗头。 狗班长给我发消息干嘛？ 他手指一点—— 「帮我画个手抄报？」 看到消息，李栎腿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凳子“哐啷”一声四脚落地，人也坐直了。 他冷哼一声， 「自己画。」 马上又收到一条回复，速度快得像是对方一直盯着手机等待：「不白干，可以给你钱。」 紧接着就收到对方发来的红包。 他手指僵了僵，我……不是这个意思。 上学期的时候，手抄报就是李栎帮他画的，现在又来。 李栎：「不用了。」 v信那头又发来消息：「拜托了。」 李栎无奈地撇了下嘴角，回复： 「好吧。」 看着对方如此诚恳，再加上那毫无攻击力的笑容大狗头像，真是拒绝不起来。 写了一天的作业，李栎望向窗外，天色已暗，只剩偶尔路过的车辆照亮了窗户。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拿出一张A4纸，笔尖在纸面上轻快地滑动。台灯的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温暖的阴影。 手机的时间指向二十三点，李栎才躺到床上，闭上眼前他长叹一声： “苦逼的周六。” 第二天走到教学楼门口。提高一分，干掉百人的横幅红彤彤的拉在校园二楼的走廊外，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这玩意儿从高一就挂在这儿，李栎每次看到都心烦。 一进教室，李栎耳边全是哄闹声，有人聊天、有人扒拉卷子，甚至有零食袋窸窸窣窣的声音。 同桌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李栎，你英语作业写没？快借我抄抄。” “我刚刚路过课代表顺手交了。”李栎轻描淡写地说道。 “交那么快？”同桌刘墨墨声音颤了一下，眼睛瞪得圆圆的，“我才和课代表说最后收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腕带动笔尖在纸上刮出沙沙的急响，字迹越写越飞。 坐在李栎前面的组长扭头看了眼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中写满了“见惯了”的表情。 刘墨墨的座位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他轻轻敲了几下桌子，同桌两人同时抬头，他右手随意地往前一伸，眉毛挑起一分弧度，像是和谁约定好了什么。 李栎的记忆瞬间被唤起——啊， 他快速拿出夹在课本里手抄报。 “谢了。”江崇骁接过手抄报，唇边掠过一抹不动声色的笑。 李栎可不想每次手抄报作业都要准备双人份，便发问： “班长，你人缘那么好，怎么不让他们帮你画？” 还没迈出两步的江崇骁又将身子转了过来，脸上绽开一个大方的带着少年气的笑容，“你画的好看。” 李栎眼睛一亮，心里那点不情愿顿时烟消云散，甚至有点暗爽。 这话听着……还挺顺耳。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江崇骁刚走，上课铃紧随其后。刚过来的课代表又赶忙撤走了，刘墨墨倒吸一口气，恨不得把桌子上的作业吃了。 一位身穿风衣，戴着黑框眼镜的女老师抱着课本和卷子，步伐利落地走到讲台上。 “Class begin”班主任的声音清脆中夹着锐利，被扩音器放大至整个教室。 “老——师——好。”同学们都站了起来，敷衍的弓起腰。椅子腿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李栎往旁边看去，刘墨墨并没有起立，手指依然飞快地书写，声音焦急却偷偷摸摸：“帮我挡着点。” “Sit down, please.” “大家应该都听说新政策了吧，学校从这周开始双休。” 还没安静几秒的教室又出现了一阵沸腾。好像除了同桌，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有人甚至小声欢呼起来。 “但是！”班主任嗓音顿时提高了几度，班里热闹的气氛瞬间被极具压迫感的嗓音压了下来。 见班里安静了，声音又回归正常，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别高兴的太早。” 她将一沓卷子往讲台外伸，班长和学习委员迅速走到讲台上。 安静的教室此刻只剩卷子发出的沙沙声和零碎的说话声。 “废话不多说，开始上课。”班主任转身面对黑板，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留下清晰的字迹。 刘墨墨呼吸刚平稳，正要庆幸没问作业的事，下一秒—— “有没有英语作业没交的？”她突然转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全班。 刘墨墨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她不敢对上老师的眼神，身体畏畏缩缩的。 “再问一遍，有没有谁没交的？”这次声音更加严厉，教室里的气温仿佛骤降了几度。 依然没有人回应，只有笔落在纸上的细微声响和紧张的呼吸声。 “课代表，没交作业的名单。” 刘墨墨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桌洞里，但没几秒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刘墨墨、李文，起立！” 刘墨墨像是被电击了一样，身体猛地一颤。她磨蹭了半天，假装在桌兜里面翻找什么，随后才拿着卷子和英语本走到讲台上。 “老师，我写了，忘交了。”她声音游刃有余。 老师撇了她一眼，“下去吧。” 接着放平声音：“某些同学，别耍小聪明……” 刘墨墨潇洒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后面的马尾也得意地随着步伐弹了几下。 后边的人都纷纷竖起大拇指， “厉害啊。” 刘墨墨松了一口气， “还好我临时补完了。”她轻轻摆了几下身体，一脸得意。 作品是写完后再发的，存稿每天定时发，不会弃文，无更新压力。放心观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滔滔不绝的讲课声回荡在教室，一阵沙沙叶响从纱窗溜进来，李栎撑着下巴，眼睛跟着声音飘出去——悬铃木的枝叶被晒出金边，随着清风摇曳。 真快，明明上个月才刚发嫩芽，现在已经郁郁葱葱了。 “李栎，发什么呆呢，好好听课。”老师的一句话将他拉了回来，他这才转过头看黑板。 “到了高三老师可就不会这么督促你们了，纯靠自觉。大家都不小了，同学们，高中三年过得真的很快……” 李栎心里嘀咕：这话从上学期就开始说了 “王翠花又在讲大道理了。”刘墨墨一只手挡住半边嘴小声说着，周围传来一阵细碎的笑声。 正在上面讲课的王利利是高二（2）班的班主任，教英语的。因为总是穿的很时髦，被班里人取外号叫王翠花。 一节课匆匆过去，李栎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窗外，他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直到背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力道， “还发呆呢，上体育课了！” 学生们整齐的排成四排，哨声响彻半个操场。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节课跑800和1000。” 同学们怨声载道，刚刚还挺直的腰瞬间又瘫下来。 “还不如占课呢。” “不想跑……” …… 尽管学生们都不太喜欢上体育课。不过比起真的被占课，还是宁愿到操场。 简单的热身运动，体育老师指挥着长跑预备： “男生们站到跑道上。” 几个男生搭着江崇骁的肩，“班长，这次你肯定又是前几。” 李栎看着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江崇骁和体育委员，不由得感叹：他们身体发育的真好。 明明才高二，江崇骁却已经抽条得很快，个子高出同龄人一截，肩膀也更宽阔些。身上那点少年特有的瘦削还在，却已能看出骨架的利落。 李栎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江崇骁身上。那人随意挽起的袖子下，小臂线条利落，汗毛在阳光下泛着淡金。 那副骨架和肌肉，天生就该站在T台或赛场。 这家伙基因这么好？六边形战士。 怪不得能当班长。 李栎默默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手腕，心里泛起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酸涩。 这就是天赋型选手吗？ 男生们整齐的站在跑道上，别人已经弓起身子准备起跑，江崇骁和李栎却依然直愣愣的站着。 为什么？ 因为一个怎么跑都是前几名，一个怎么跑都是倒数。 但在起跑前的几秒，江崇骁还是懒洋洋地弯下腰，象征性地做了个准备姿势。 李栎看着前面的塑胶跑道，眼睛跟着转了半圈。 就这体质，估计等会儿要累成狗了。 随着一声响亮的哨声，男生们纷纷冲刺，江崇骁轻松跑在李栎的旁边。 “红包你没收？” 李栎喘着气说了一句：“跑步呢，别说话。” “行，那你加油。” 话音刚落，江崇骁的身影就蹿了出去。没几秒，李栎的视野里就只剩下一个越来越远的背影。 即使在消耗巨大的长跑中，江崇骁的姿态也带着惯有的张扬。当其他人累得东倒西歪时，他挺直的背脊和步子依然透着一股不费力的潇洒劲儿。 “班长和体委跑起来挺帅啊！”人群中一眼就脱颖而出的几个身影吸引了女生的注意。 李栎望着前面已经甩了自己大半圈的同学们，步子迈的大了些，但还没几下就被打回原形。 刚冲刺完，还是老实的匀速跑吧。 “我去，你们别跑那么快啊！我要累死了！”身后狼狈的声音传来，是李文，已经哑得不像话。 李栎看着自己落下的距离，一边大喘气，一边心里低咒： 这破操场跑的人又累又热。 最后面的同学已经敷衍的走了起来，甚至有人从操场中间“弯道超车”，李栎始终小步慢跑。 汗水在他身上肆意流淌，刚抹掉额头的汗珠，转眼间新的汗水又如溪流般从发际线涌出，蛰得他眼睛生疼。 突然身后传来江崇骁得意洋洋的调子： “李文，行不行啊，跑这么慢。我成绩都报完了。” “说我不行？你有本事再跑两圈！”李文的声音沙哑得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 一边是轻松笑意的江崇骁，一旁是狼狈不堪的李文。跑道边缘的女生们看到这一幕也放声大笑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刺激着李文的每一根神经， “你们……你们不准笑！”他勉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们，声音几乎破音，身子骨软得不像话。 女生们看着李文此刻的脱相，笑声更大了。 江崇骁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要不要哥们儿拉你一把？” “滚！”李文破口大骂。 江崇骁笑了几声，突然拉着李文的胳膊飞奔，李文被拖的身形歪斜，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wc，别拉我，我跑不动了……” “那边那个同学，不要影响其他人。”体育老师犀利的指向江崇骁，他这才松开了手。 李栎刚冲过终点线，李文紧随其后。李栎撑着膝盖喘了几秒，转过身刚要报成绩，就看见李文瘫在了地上。 这么硬的胶质跑道，也不嫌硌。 “第28名，5分17秒，名字。” “李文。”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站在跑道边的郑松麟一把将他拉起来，笑的合不拢嘴：“有没有点男人样。” 李栎弓着身子踉跄走到树荫下，身子像被抽光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缓过劲儿来一看，其他人正大口喝水，他也伸手摸了下身侧，却抓了个空。 目光低垂，这才想起自己下课发呆，水杯没拿。 江崇骁走过来，随意地坐到他旁边，长腿一伸，嘴里“哎”地舒了口气，像终于卸下了浑身的力气。 “第几名？” “24，4分53。” 江崇骁嘴角扬起，带点得意： “你猜我多少？” 李栎语气平淡，“50分钟，100名。” “你大爷。”江崇骁推了他一把，低笑一声。 李栎被逗的唇角微微抬起。 “我不到4分半，第二名。” “厉害。”李栎答得干巴巴的，连表情都懒得给一个。对他来说，跑完就行，几分几秒无所谓。 江崇骁拧开杯盖喝了一口，余光看着胸口起伏的李栎，顺势把水递过去。 “没带水？” “谢了，不需要。”李栎偏头看向一边，全然不知自己嘴唇已经有些发干。 “红包不收，水总要喝吧。” “我不喝别人的杯子。” “那你就这么忍到下课？”江崇骁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水杯。 透明的水杯用蓝色染料印着“放肆”两字，下面是两道像是海浪的蓝色波纹，看上去是一笔带过般的洒脱。 响亮的哨子声传来，李栎刚站起身，只听体育老师大喊：“该女生了，集合测800。” 江崇骁弯下腰拉着李栎，“还有时间，我陪你去教室拿。” 李栎感到手腕上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迅速甩开江崇骁的手。 “真不用。”李栎转身向旁边迈了几步， 江崇骁没再多说什么，随即收回视线抬脚走向另一边，很快就融入了别的谈笑声中。 另一棵树荫下，李栎手腕在校服上蹭了蹭，那片湿痕很快在深色的布料上晕开，又迅速变淡。 刘墨墨狼狈地喘着气，“李栎，原来你躲在这里，我说怎么找不到你。” “这么快跑完了？”李栎的声音带着点不可思议。 刘墨墨赶忙落作在旁边，屁股挨着地的那一瞬间身心俱泰。 “我女生组第三名，真是把我累死了。以后能不能取消800……”她将手放在脸侧几厘米的距离，不断运送着空气。 “就是，累成狗了。”李栎的声音都沉了下来。 刘墨墨嗤笑了一下。 不知道聊了多久，只听哨声再次响起。两人一路小跑。 “班长点下名字，没什么事就下课。”体育老师说完背过身去，像是等待着什么。 学生们面面相觑。 见迟迟没有动静，体育老师又转了回来。 “班长？” “这儿！”江崇骁的声音突然出现。 他迈着步子，手上还拿着一瓶水。 “干嘛去了？40个俯卧撑。” 江崇骁懒得解释，满不在意的双手撑地。 汗珠顺着他紧绷又舒张的手臂落下，滴在操场的胶质地板上，晕出一片片深色。 人散后江崇骁向李栎递过那瓶水，“给你的。” “说了不用，你还特地买一瓶？” “那件事谢你的。”江崇骁语气轻松，嘴角挂着一贯没心没肺的笑，话音刚落，人已经一个箭步窜到了前头。 瓶身冰凉的雾气浸湿了李栎的手心，他楞在原地，看着江崇骁勾着李文的肩膀说说笑笑地走远。 饭点一到，食堂的香气顺着风飘进教学楼，穿过走廊、课桌缝隙，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搅得肚子咕咕叫。 “今天真是累死我了，我一定要大吃一顿！”在走廊上，李文就已经蓄势待发。 刚进食堂到的门口，李文就像脱缰的野马，飞奔他钟爱的窗口，声音嘶吼：“都别跟我抢！我快饿死了！” 饿了一上午的男生们也都纷纷冲刺， 李栎则不急不忙，仿佛这喧嚣与他无关。刚排进队伍，他就瞥见李文已经端着满满一盘热腾腾的饭菜，垂涎三尺地穿过人群。 这么快就打到饭了？看来真是饿极了。 到了李栎打饭的时候，陆陆续续还有学生才刚刚进入食堂。 “这是不是隔壁尖子班啊？每次吃饭都是最晚的。” “要么说人家学习好呢，废寝忘食……” …… 说话声此起彼伏，食堂热闹的像一个菜市场。 李栎找了个附近无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刘墨墨端着餐盘坐到了对面。 李栎抬头看了一眼，“怎么不和其他女生坐一块？” “你也是我好朋友啊，这次和你坐。”刘墨墨笑嘻嘻的。 “说吧，什么事？” 刘墨墨的表情立刻变得谄媚，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李栎心照不宣：没事的时候会这么殷勤？ “你不走读生吗？明天给我带几包吃的呗。” 李栎瞟了刘墨墨一眼，继续低头扒饭。 “李栎，你看我平时对你那么好……”刘墨墨拖长了尾音，眼睛眨巴眨巴的。 不等刘墨墨说完，李栎就迅速说了一句“行行行”，飞快的点头答应下来。 刘墨墨听到后立刻眉开眼笑，“嘿嘿，就知道你最够意思！” 李栎刚要踏进班，就被一个女生叫住。 “同学，请问你是二班的吗。” 李栎转过身，“是。” “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你们班的江崇骁？谢谢你。”女生的语气温柔而羞涩。 李栎一看，是一个带着爱心的粉色信封。 “好。”李栎刚走进班里，身后又传来一声谢谢。 来到江崇骁的座位，空无一人。他随手把信封放到桌子上。 回到座位后，一股香味始终围绕在身旁，李栎将自己的手凑到鼻子处，淡淡的幽香被吸入鼻腔。 追求江崇骁的人还挺多。 相比起来，自己的生活平淡多了。 第3章 第三章 一天的课程结束，外面倾盆小雨在伞上打出鼓鼓的韵律。 随着清脆的踩水声，李栎一步一步地踏进自己家门。 还好，每天都看天气预报。 收起的伞在玄关处湿漉漉地滴着水，沙发上的李栎扒着沃柑。皮一点一点的剥落，李栎的目光却空洞的落在别处。 直到他的拇指嵌进果肉，汁水随着指尖滑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个个黄色的圆点。他才反应过来，吸了一口手上的汁液便匆匆将整个橘子塞进嘴里，没嚼几口就走向浴室。 绵密的泡沫随着水流冲走，露出白皙的肌肤，花洒将他的身体冲洗得干干净净，却怎么也冲不掉这一天的疲惫。 将身体擦的半干后，李栎在一个名叫“帖雪论坛”的平台上发了一个帖子： 「感觉青春好无聊，每天三点一线，教室、食堂、放学。周末不停的写作业。重复的生活.....」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打着字，刚洗完澡的指节还有些微微泛红，头发上的水珠滴在了手机上，被李栎迅速抹掉。 课桌旁的李栎翻开一本资料，看了几眼又立马合上，嘴上喃喃的念着什么。就这么反复着，直到声音越来越含糊。眼皮像被粘住了似的一次次垂下，又挣扎着抬起，没几分钟，额头就“咚”地磕在摊开的习题集上。 李栎吃痛后赶忙起身到床上倒了下去，手里还拿着一本——《高考单词必背》 凌晨，闹铃的响声刺破耳膜，李栎被惊的身子一颤，手掌胡乱摸索，最终握住那个让他心烦的声音。看了一眼之后，咪起的眼睛又闭上了。 “再睡几分钟。” 当再次睁眼，本来还睡眼惺忪的他瞬间瞪大了眼！ “5点了！” 李栎瞬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随手披上校服，牙都没刷就一只脚踩着鞋后跟就飞出门外。 夜风呼啸，校服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左胸口的校服花纹随着急促的步伐不断晃动，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光。 空旷的街道上，一位少年在黎明前奔跑。 脚步踩得急促而响亮。 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到！ 李栎气喘吁吁的冲刺到2楼，进教室的第一眼就是看一下后面的表。 还好，差一点。 李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早读。旁边的刘墨墨还在打瞌睡，头一栽一栽的。 讲台上的班主任穿着宽松的大衣坐在最前方的位置，她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眼神中带有一丝疲惫。 学校的广播声响起，音响中震耳欲聋的中年嗓音打断了晨间的读书声。旁边的刘墨墨被这突然出现的巨大声音吓得虎躯一震。 “高一，高二学生到操场集合。再重复一遍，高一，高二……” 教学楼瞬间变成了人挤人的局面，李栎挤到一楼，放眼望去全是困倦的学生们，就连走路都耷拉着身子，哈欠声连绵不断。 操场的嘈杂声随着主席台上主任的话筒声回归平静。 “这次把同学们叫到操场上，是想和同学们聊些学习方面的事情，我尽量将讲话时间控制在15分钟以内，不耽误大家时间……” 台下一片窸窸窣窣的嗤笑声。 李栎前面的人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同学，“每次都说15分钟，哪次不是喷半个小时。” 旁边的人刚要弯下腰就被一声嗓音镇住， “安静点！”王利利游转于队伍之间。 “大家要有学习的冲劲。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台上的主任慷慨激昂，仿佛要参加高考的人是他。 李栎啧了一声，头随意的往边上一偏，轻轻点起自己的脚。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后面传来几声极小的、几乎只剩气音的模仿。 倒还真有几分主任的神似。 这夸张又搞怪的声音一出来，周围的同学瞬间捂起了嘴。 “天气也慢慢变热了，晚自习的时间改为10点，早自习改为……” 这话一出，台下一片唏嘘声。 天色渐渐明快，不像刚到操场时的一点光亮。月亮也几乎消失在头顶的一抹蓝中。 “那么，我讲的差不多了。” 正当大家以为这场无聊的鸡血演讲终于要结束时—— “接下来，由我们的张校长发言。” 台下哀怨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论老师怎么喊都已经压不住。 “作为蓝春市唯一一所重点高中，我们蓝春一中……同学们要爱护我们的母校……” “每次讲来讲去都是这些事。”李栎吐槽道。 “再来说说卫生问题，学校三令五申禁止吸烟！还是在厕所里看见烟头……”校长的声音抑扬顿挫。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的光线开始出现在少年们的身上，讲话也终于结束。 有序的队伍逐渐离散。 “他俩真能说，直接说了半个多小时。” 没有了老师的管控，吐槽的声音倾泻而出。 “我倒希望学校每天都这样讲话，这样就不用早读和跑操了。”李文语气轻快。 “还是别了吧，我可不想一直站着。”旁边的人声音蔫蔫的，像被抽走了力气。 早上的食堂味道清淡许多，几乎没什么饭香。或许是早上没什么胃口，同学们取餐的队伍都显得有气无力，甚至有的人拿了一个馒头就走。 李栎端了一碗粥，一碗菜，一个馒头和鸡蛋。找了个人少的位置。 “校服上的图案是什么花？” “不认识……” 听着隔壁桌的人稀稀拉拉的声音，李栎也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的耳朵捕捉着食堂的一举一动，连咀嚼的速度都减慢了。 直到隔壁桌陆陆续续的离开，李栎才反应过来饭还没吃多少。 手中的馒头传来冰冷的温度，送在嘴里都已经没有嚼劲，就连菜和汤也只剩下点点余温。 他嚼得飞快，前一口还没下肚，后一口就送了过来。 回到教室，发现老师已经在讲台上了，同学都坐的整整齐齐。 “你这次怎么吃这么久？”刘墨墨疑惑的问道。 “饭有点烫。”李栎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回去。 “第一节课大家打起精神来，今天我们学的文言文是……”语文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的讲着。 “高二就要把高三的知识全部学完，我感觉我都跟不上了。”刘柠急促的翻着书。 李栎看着自己早读还没背会的文言文，心里嘀咕： 高三的压力会更大吧。 他摇了摇头摆脱了凌乱的思绪，将身体挺直了不少，竖起耳朵继续跟着老师的思路。 第4章 第四章 “因为双休政策，每周放两天。住宿生周日下午再到校，大家回去注意安全。” 周五的班会，王利利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教室的气氛。 刘墨墨一只手握拳，胳膊竖放在身前往下一压，“nice！” 就连她的前桌都高兴的提了下嘴，不同于往日的沉默寡言。 无聊的一周随着最后一天的欢呼声结束。 李栎哼着自己喜欢的小曲回到家， 竟然真的双休了。 不用熬夜写作业了。 难得放松的李栎瘫在床上，手指快速地滑动着屏幕，一周的疲惫倾注于游戏里的金币声。随着月亮渐渐升起，他看了一会儿短视频，那些紧绷的神经早已松弛下来，抱着手机安然入梦。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栎洗漱完坐到书桌前，看着自己带回来的堆积如山的作业，他就发现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双休，呵，老师会布置更多作业压榨休息时间。 他叹了一口气，将作业摊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原来班主任那天说的‘别高兴的太早’是这个意思。” 写着写着李栎的字迹就越来越飘，他叹了一口气把笔往课本上一按。转而玩起旁边的手机。 前几天发的帖子有人回复了： ID小鱼小虾：就是，校园生活根本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好。 ID野风：同意。 ID俞俞小朋友：这就是大部分学生真正的生活。 原来大家的生活都这样。 他想回复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算了，继续写作业。 手机一阵电话铃响起，李栎手指向上一滑。 “你好，快递到了。” “好，我下去拿。” “尾号3489，名字叫……莉莉？（lili）” “是李栎。” 李栎轻叹一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叫成别的了， 这些快递员怎么总自动脑补上名字和音调。 周日深夜，台灯的光圈将书桌划为一方孤岛，几本崭新的练习册在岛上堆成山。李栎目光空洞地盯着封面，笔尖悬在半空，迟迟不肯落下。 还是要熬夜。 “早知道上午就不玩那半天了。”他心里懊悔地嘀咕。 台灯在玻璃窗上投出重叠的虚影。他走到窗前望着自己与月亮的双重倒影，忽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像是套娃般——校服裹着少年，少年裹着心事，层层叠叠透不过气。 周一的大课间，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末日”的气息。空气中混杂着急促的翻书声、笔尖划破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压抑的叹息。 “我卷子还有一面……” “别说了，我物理大题直接放弃了。” “还不如不双休。” “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哀嚎声此起彼伏。后排几个同学的头几乎埋进了作业本里，笔下的动静堪比战场。一片愁云惨雾中，只有刘墨墨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声音清亮的穿透嘈杂：“还好我昨天下午就抄完了。” 李栎将一个快递盒放到刘墨墨桌上，打了个哈欠。 刘墨墨的眉毛倏地抬高了半寸，眼睛微微睁大，“这什么？” “生日礼物。” 江崇骁刚好路过，听到这句话便笑着凑了上来，嘴角扬得很自然，眼里亮晶晶的，他随手一伸，“我也要礼物。” “你？”李栎目光平移过去，语气低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 “我生日7月22，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玩笑结束后江崇骁挥了挥手走了。 刘墨墨拆开盒子， “啊！” 她瞬间惊叫出声，把斜前方的刘柠都震的背一直。 “谢谢你！” 她将那个还没有掌心大的礼物往自己怀里猛的抱了抱。 那是一个粉色的小熊玩偶，毛茸茸的布料和温柔的针脚缝制而成，身上还挂着一个迷你口琴。 “给我看看！”刘柠伸出手，等待着那个玩偶放上来。 刘墨墨声音拔高地哼了几声，双腿轻轻跺了几下递给了刘柠。 刘柠轻柔地摸着毛茸茸的布料，“李栎，你真细心。上个月刚给我送完，现在又给刘墨墨送。” 待刘柠转过身归还玩偶时，她看着李栎眨了眨眼， “不是都双休了，你怎么还有黑眼圈？” 李栎张大了嘴，声音被哈欠蹂躏的模糊不清： “作业有点多。” 上课铃还没响，数学老师就已经来到教室讲起各种公式。 李栎硬撑着眼皮听了10分钟，最终眼睛眯得越来越小，感觉眼边糊了一团雾。 李栎从一个非常长的滑滑梯滑下来，他抬头，粉色的花苞蓄势待放，花瓣边缘被晕染了一抹胭脂红。低头时又是一望无际的洋甘菊。 让李栎最记忆犹新的是那几朵最大的粉紫色，金黄色的花蕊和柔嫩的花瓣，从空中渐渐飘落，犹如大自然精心孕育的艺术品。 从滑滑梯下来，李栎四周环望，自己置身于一个无边无际的花海潮。每一朵花都犹如神明创造，现实中从未见过。李栎蹲下去摘了一朵我白里透粉的，上面的花犹如葡萄一样一串一串，像极了家附近花店的紫罗兰，每次路过都能闻到令人陶醉的淡淡香气。 李栎刚凑近那朵花，就感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了一下，随后迷迷糊糊的将头从臂弯中露出。 刘墨墨正推着自己，低着头小声说道： “老师来了。” 李栎这才假装看着书， 随着扩音器的声音从旁边响过，他心里一紧，连呼吸都顿了半拍。等那尖锐的嗓音远远地走开，李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了下去。 “李栎，站起来！”讲台上突如其来的严厉声音让李栎突然一惊，他撑着桌子站起身。 全班同学都不约而同的绷直了腰，生怕下一个说的是自己。 “困了的同学都起来站一会儿。” 李栎看着黑板，但架不住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头一下又一下的点着。 直到下课，屁股刚挨到板凳就立马又将头埋进手臂里。 刘柠转过身来对着刘墨墨刚说几个字，她就立刻指了指旁边的李栎，又微微的摇了摇头。 刘柠眉毛上扬，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心照不宣的转过身去。 等李栎眼睛再次睁开，阳光已经暖暖的晒着他的侧脸，他摸了摸手臂，皮肤都已经微微发热。 “真能睡，从张淑一直睡到王翠花的课。”刘墨墨声音很轻，唇角向上掀了一下。 李栎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表——11:30。 “怎么睡得那么久。”他眼神朝四周懒散的看了几眼，挠了挠自己的头。 刘柠将头半扭过来，目光依然停留在讲台。“看你睡得香，下课我们都不敢说话。” 李栎疲倦的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刚刚王翠花说你了？” “什么？”李栎的困倦顿时被惊散了几分。 “刚刚她走过来看到你这个样子，我正想拍你呢，”刘墨墨嘴角上轻轻漾起一抹笑。“然后她说了句睡吧，别打扰他了。” 李栎嘴角抽动了几下，抬头看了一下讲台上的王利利。 揉了揉眼睛，又把头栽了下去，下课铃声被置之度外。 感觉舒坦了一些才起身懒散的迈着步子。 食堂的队伍已经少了许多人，李栎端着餐盘，眼神游离于四处。 “没位置了？……” 他随便坐到了一个被目光捕获的空位。 江崇骁突然僵住——李栎摇摇晃晃栽进邻座，发梢还翘着一撮呆毛。 “怎么了？李栎。” 江崇骁看着这人被抽走了精气神一样，连吃饭都像吊口命。 “嗯？”他声音有气无力，像个机器人似的缓缓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眼神迷茫。 “没什么，太困了。”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李栎始终低头，像完成任务一样将食物往嘴里送，全然不知周围的人目光都在他身上。 直到餐盘的食物所剩无几，他才慢悠悠端着空盘离开。 因为许多校园文写的比较理想化，所以我想写的真实一些。所以日常向会偏多，期待共鸣。[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周三的某节课，还没见人，就听到扩音器的呼啸声传播教室的每一个角落，要把人耳膜震碎。 “每次来都整这死动静，肯定是张淑。”刘墨墨眼睛都没抬一下就断言道。 下一秒，数学老师张淑迈着雷厉风行的步伐走进来，表情严肃得像是随时准备捕捉任何一个不专心的学生。 “我前天说这节课找人上来写题，”张淑看着手里的名单，又往下面看了看。 “刘墨墨，江崇骁，李红花，李栎。” 刘墨墨和李栎瞬间挺直了腰背，像是被惊醒的小动物。 李栎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 刘墨墨攥着衣角，脚步沉重得像被绑了哑铃。 “每个人一块黑板，江崇骁、李栎写课本第三题。刘墨墨、李红花写课本第四题。” 李栎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几秒才颤颤巍巍的上台。 老师之前什么时候说点人了？ 肯定是上次睡着了没听见。 李栎只感觉自己真倒霉。 刘墨墨刚拿粉笔写了个“解：”，随后抬起课本假意看题，眼珠滴溜溜地瞟向旁边那块黑板。 写了几行后，她手一松，粉笔落到地上，蹲着捡起来时又趁机看几眼。 还没写多少，又假装到讲台上拿粉笔，趁转身之际眼睛一斜。 张淑也发现了什么，眼睛眯了起来。 “有些同学不要投机取巧啊，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针，就差点名刘墨墨了。 她仿佛也知道张淑在说自己，肩膀微微缩了一下。 下面的刘柠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小声的说了一句：“这也太明显了。” 李栎的字比较清秀，横是横，撇是撇，每一笔都走在规定的轨道上。像是有一种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约束。 他写了几个步骤，终于没忍住，僵硬地、慢慢地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向身旁的黑板。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江崇骁的字迹龙飞凤舞，带着一股挣脱束缚的洒脱，解题步骤行云流水。再看自己的，思路从第二步开始就走进了死胡同。 步骤不一样。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沉， 抄，还是不抄？ 这个选择他脑海里反复拉扯。 最终，他拿起板擦，背叛了自己可怜的原则。 他眼珠每转一次，不属于自己的步骤就多一行。 江崇骁余光发现了什么。他挪了一下身体，姿态无比大方，像是敞开了让你看。 李栎在想，江崇骁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但那人竟然不挡，还将内容尽数展示。 他粉笔划拉的速度越来越快，被抹掉的区域马上又补上了新的字。 当李栎感受到江崇骁要往自己这边看时迅速扭过头，身子还伴着微微轻颤。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生怕被发现。 江崇骁看到这反应闷闷的笑，气音从他的鼻腔中喷出。 他打趣的看着李栎，迟迟不下去。 李栎发觉那人一直朝着这边，他呼吸沉了几分，手指也停了下来——他刚刚看到的那行已经抄完了。 他想再偷看一眼，却又怕对上那人的眼神。 江崇骁抬手往旁边让了让，李栎还是一动不动，粉笔也停在原来的位置。 江崇骁就这么带着微微笑意静静地看着这个呆子接下来会怎么办？ 李栎跟个木头人一样不为所动，可心里的火山早已蓄势待发。 见李栎开始硬着头皮写答案时，他才将粉笔随手往讲台的桌子上一扔，潇洒离场。 李栎终于如释重负，火山瞬间喷发，手速飞快的将能看清的地方都抄了下来。 看着大家陆陆续续的下场，刘墨墨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跳快的像是踩了油门的发动机。 当她继续瞟向李红花的答案时…… 坏了，有反光！ 剩下的看不清！ 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干脆直接将答案抄下来匆匆走了。 “你们怎么写那么慢？”刘柠悄悄扭过头。 “江崇骁一直看我，我都不敢抄。” “我比你惨，我有的抄，但黑板反光。” 这两个大神把周围人逗的嘻嘻哈哈。 “好，咱们从左往右看。江崇骁的有没有问题？”张淑拿着书点了点黑板，声音中带着期待。 “没有。”全班同学异口同声的说着，声音整齐的像是排练过一样。 “对，没有问题，解题思路非常清晰啊。”张淑拿红色的粉笔打了个对号。 “李栎……字写的挺好的。”张淑的目光在李栎的板书上停留了片刻，话锋一转，直接跳过了评价。 李栎看着两块黑板上步骤不同的地方，心里一阵酸涩。 真粗心，抄错了。还错的这么明显。 不过好歹写上了。 江崇骁看着李栎的黑板，嘴角微不可见地上扬。 这小呆子，给你抄也不中用啊。 “来看一下李红花的。也没有问题，写得非常好。”又是一个鲜红的对号出现在黑板上。 “最后看看刘墨墨的” “……” 张淑沉默了几秒，眉头紧锁。 “抄都抄不明白！第一步还行，第二步……第二步呢？直接第三步了。你怎么得出这个数的？而且答案竟然还是对的！” 扩音器的声音明显大了不少，仿佛见证了一个数学奇迹。 全班人的笑声倾泻而出，在教室里回荡许久。 “你比数学家还厉害。” 这句话一出，笑声更大了，有的人甚至栽的前俯后仰。 只有刘墨墨头低下去，手还扶着额头挡着自己的脸。 李栎歪着头看了一眼，发现刘墨墨的肩膀在不停的颤动着，嘴角还挂着笑。 “上课好好听，别总想着耍小聪明。”张淑撇了一眼刘墨墨的位置。 “江崇骁和李红花上来讲一下这几道题吧。” 江崇骁三步并作两步跨上讲台，粉笔在他指间转了一圈，像是胜券在握。 “这道题啊，”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特别的磁性，“这个函数在x=2处的切线斜率，先求导，再代入……” 李栎微微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黑板上的每一个字。 “所以能得出斜率是2。” 教室里一片哗然。有人小声嘀咕：“原来是这么解的，那我写的不对。”后排几个男生已经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张淑全程一脸欣赏的看着他，“讲得很好。”她点点头，语气中充满了认可。 全班响起一阵掌声和零星的惊叹，江崇骁回到座位上扭头朝着李栎的方向看。 此时那个抄错题的小呆子正同样认真的看着李红花的讲解。 相比之下，李红花的讲题过程就像一首轻柔的小夜曲。她轻手轻脚地走上讲台，站定后，她先是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这道题...”她的声音细如蚊呐，前排同学不得不伸长脖子才能听清。她纤细的手指指着黑板上字迹娟秀得像印刷体的过程。 “首先...我们要找到函数的定义域...”她每看一步都要停顿一下，像是在确认是否正确。 张淑鼓励着：“李红花，没讲错，声音大一点。” 李红花的脸有些泛红，她的声音稍微大了些：“然后我们要求导...” 终于讲完最后一步，李红花如释重负地放下粉笔，低着头快步回到座位，全程没敢看任何人。 江崇骁盯着黑板的脸往旁边凑了凑，和同桌轻声说了句：“厉害啊。” 带着真诚的赞许。 坐在斜前方李红花突然坐直了几分。 张淑老师敲了敲讲台：“两位同学对函数性质理解得很透彻。好了，我们继续上课。” 窗外一片银杏叶飞到了李栎的课桌上，他拿起叶片对着窗户看了看，光线透过银杏叶泛着金光。 虽然这节课有点刺激，但好在没那么无聊。 下课铃声像一道赦令，瞬间解放了喧闹的教室。但有道解不出的题像一条锁链，牢牢地捆着李栎的思绪。 “刘柠，这题……” 刘柠探头看了看，抱歉地摇了摇头。 “梁硕，你会吗？” 梁硕皱着眉研究半晌，最终也只吐出一句：“第二步之后，就不会了。” 一只手忽然从旁边拍在他胳膊上，刘墨墨凑过来，笑嘻嘻地问：“喂，怎么不问我？” 李栎头也没抬，目光还黏在那道题上，“你又不会。” “你真了解我。”刘墨墨笑得更欢了，毫无被看扁的自觉。 李栎呆呆地盯着课本上那道题， 还能问谁？ 中后排肯定没多少人会。 算了，也没时间，干脆放假再问。 第6章 第六章 周五，李栎刚回到家就拿出一张稿纸。 他工工整整地写下每一个字，装进信封里。 他把地上的手提袋往书桌上一摔，一声沉闷如擂鼓的“咚”，像是要把桌子砸烂，整个房间都跟着震了震。 看着已经被撑得满满的手提袋，他一点一点扒着里面的东西，靠着那边缘封面来找出他第一个要写的作业，精准的抽出来。 他翻到了某一页，眼睛一扫而过。 全都不会写。 他在v信的联系人里翻来覆去。 该找谁？ 看到“周春”，他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发送了一道题。 过了十几分钟—— 「不好意思，我比较忙，没有时间。」 他看着消息点了点头， 理解，好学生任务重。 还能找谁……李红花？ 算了，估计也没时间。 思来想去，还是打开了那个「（Emoji）班长」的聊天框。 他端坐不动，眼神仿佛被屏幕冻结了似的。只有指关节在机身侧面压出一片僵白的印子。 自从上学期加了v信到现在，基本上就没聊过天。 真的要给这个一个月都聊不了几句的人发消息吗？ 一想起刚刚被周春拒绝的囧样，胸口就闷得发慌。 他安慰自己：只是问几道题而已，而且上次还帮他画东西了。 李栎刚把题目复制在聊天框上，指尖在「发送」二字悬停了几秒，紧接着「X」键亮起。 还是算了，要是再被拒绝一次就尴尬死了。 晚上打开手机，帖雪论坛又有两条新回复： ID爱吃辣椒：「到了大学你会发现生活更无聊。」 李栎看着这条回复陷入思索。 是吗？可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都说不定。 另一个人的回复则完全相反： ID太阳太阳：「我觉得我的高中挺精彩的，经历了许多有趣的事和有趣的同学。」 并附上了一张像合照，里面的每个人都喜笑颜开，摆出各种姿势，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青春洋溢。 他分别放大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 原来不是每个人的高中生活都枯燥，也有一些美好的记录。 李栎回复了一句：真好，羡慕了。 李栎看着照片入了神，他忽然想，如果自己也能留下哪怕一张那样的照片，会不会也觉得这三年过得值得一点。 都说十六七岁的少年是发光发亮的，怎么我的生活这么平庸？ 他回想起之前长辈和电视里都在说着少年的朝气，少年的无限可能性。 他看了看自己， 这些应该只是对少年理想化的想象，或者放大了对少年的期望和意境。 风华正茂的少年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每天过着百无聊赖的生活。只有少数才是发光发亮。 李栎越想越没了看书的**，干脆关掉台灯，爬到床上。 这么多天早起晚睡，他决定今天要好好补个觉。 书桌上还放着那张已经摊开的课本，床上是已经进入梦乡的少年。 周六的医院眼科门诊人山人海，还有一些人带着红色的小圆眼镜走来走去。 “完全看不清黑板吗？”父亲李栈问道。 “现在看得清，但是如果座位再往后就看不清了。” 李栎接过一个塑料遮眼板挡住一只眼睛。 前面还很轻松，到了最后几行开始有些模糊。 “不要眯眼睛。”右前方医生的声音传来。 李栎努力想要看清，但那些黑色的字母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完全指不出方向。 “左眼0.6，右眼0.5。”随着医生的一句话，旁边的护士圆珠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盯着气球看就行。”验光师调整着旋钮，李栎的下巴托在仪器上。那片草原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直到红色的热气球突然变得棱角分明。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与漫长的等待和排队，最终等来医生一句话： “该配眼镜了。” 护士拿出一个圆形的可更换镜片的眼镜架，开始往镜框里插入不同度数的镜片组合，咔嗒咔嗒的声响格外清脆。 “现在清楚吗？”验光师点着视力表。 “有点糊。” 护士又换了两片镜片：“这样呢？” “能看清了。”李栎的手指往左边指了一下。 “戴着走十几分钟，看看带着晕不晕或者有没有不舒服。” “看远处试试。”父亲指着窗外。 最终在眼镜柜台前，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册子，上面介绍着各色各样的镜片。 “因为配镜老师现在不在，所以要一周后来取，到时候会打电话通知。” “有什么区别吗？”李栎的父亲问道。 “薄厚不一样，还有可以延缓度数增长的。” “现在这眼镜，快赶上小半个月工资了。”李栈翻着价目册，眉头不自觉地锁了起来。 李栎的心也跟着那价格数字一沉，他小声说：“爸，要不去外面的眼镜店看看？可能便宜点。” “不用，”李栈合上册子，声音不大但很坚定，手指在一个中等价位的镜片上点了点，“眼睛的事，不能凑合。” “好。”工作人员带着他们来到一处玻璃框前，李栎的目光上下左右，最后停在一副茶色边框上。他戴上试了试，镜腿刚好卡在耳后那个微凹的位置。 “还行。” “这有镜子。”工作人员将一面镜子放到他跟前。 “你戴上后更像个读书人了。”李栈看着他，嘴角陷进一个酒窝。 “就这副吧。”随着滴的一声扫码，一天的任务结束。 周一的大课间，李栎正用力往信箱里塞东西，可始终进不去。他牙关一紧，眉头一拧，手一发力，连掌长肌凸起不少。 他看着因为外力而有些皱的信封， 总算进去了。 信箱外还露出浅浅的一角。 正当李栎准备离开时，隐约听到政教处里传来人声。他下意识停下脚步看了几眼，门没有关，几个主任手里还拿着几张纸，表情严肃的看着，桌子上是堆满的信山。 “这举报信多的不像话。”主任眉头紧皱，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语气中带着无奈。 “要不跟各老师反映一下？” 教室里已经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李栎将举报信堆积成山的消息带到了组内。 “其中有我一份。”刘墨墨得意地说着。 “写了也没用。”她前面的梁硕冷不丁的一句。 “你怎么知道没用？” “不管有没有用，写了就行。”刘柠附和道。 “确实作用应该不大。”李栎刚说完，坐在他后面的奇木也向前搭着话： “我听说别的学校有学生向教育局举报学校补课，一点用没有。” 刘墨墨扭头接过话茬， “我也听说过这种事，有的个人信息还被泄露了，还被班主任针对。不知道真的假的？” “不是说匿名举报吗？”刘柠也转过身参与这场讨论，语气带着疑虑。 “说是匿名，匿不匿谁知道啊。”奇木双手一摊，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 整个组都快围成一圈了，大家聊的热火朝天，课桌被推挤得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连座位很远的李文路过时都加入了这场对话。 “学校跟教育局都是一伙的。”他靠在刘墨墨桌沿，语气像过来人似的。 直到教室里回荡起铃声，大家才慢慢的散开。前面的刘柠转过身，嘴上还带着没说完的话。 生物老师拿了个显微镜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到讲台的桌子上。 “下课之后大家可以上来观察细胞。” 坐在前排的同学伸着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好，接下来翻到108页。” 坐在江崇骁后面的人一听到这句话嘴巴和眼睛张的大大的， “108！刚刚不是才96吗。” “那已经是10分钟前了。”江崇骁用笔点了点桌面，发出轻轻的“哒哒”声。 稍一跑神，十几个知识点就溜走了。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快速移动，留下一串串字母和名词。 “遗传学好难啊！”前面刘柠的脸拧成了麻花。 “特别复杂，”刘墨墨匆匆翻了几页，一边翻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后面的都看不懂。”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放弃意味。 “和大家说个题外话，”生物老师语气一转，教室里的氛围顿时轻松了几分，“我认为是常识，但很多人都不知道。” “一般亲属之间是不能输血的，哪怕血型一样。” 班里开始出现各种讨论声，还有同学举手问为什么。 “具体的不细讲，大家感兴趣可以周末回去上网查。”老师说完后拍了几下黑板，声音清脆。“安静！” “以前电视里经常这么演，原来都是假的。”刘墨墨一脸不可置信。 “之前杂志里看过，好像会得抗宿主病。”李栎平静地补充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刘墨墨侧目，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学校正经知识没怎么学，其他的倒是看了不少。”李栎自嘲着，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这还叫常识吗？我们都不知道。”脸上写满了困惑。 “这教材是不是编的有问题啊，生活上的常识不教，光教这些没用的。”后排的同学调侃道，声音带着叛逆的调子。 李栎低头看着书上的细胞图，眼神却透过纸面飘向更远的地方。 那些真正与生活相关的知识，反而很少被老师提及过。 下课后讲台上热热闹闹地站了一群人，大家都挤来挤去的，像是在争抢限量商品。空气中弥漫着青春期特有的活力和好奇。 “大家用的时候小心，调细准焦螺旋，别碰坏了。”生物老师起身，挤在前面的同学立刻迫不及待的把眼睛挤到镜孔处，双手还在显微镜两边转着，脸上满是期待。 “看清了！”一个女生兴奋地喊道。 “该我看了。”旁边的同学迫不及待的说道。 几乎半个班的人都围在讲台前，声音嘈杂，气氛热烈。 “李栎，你不去吗？”刘柠问道。 “人有点多，不太想看。”李栎摇了摇头。 讲台上全是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他课本向前翻了几页，随便找到一张细胞图片。 细胞嘛，在哪看都一样。 “上次做的卷子拿出来，这节课讲……” 晚上，物理老师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走上讲台，拿粉笔在黑板上画了几个公式。 “你说是不是所有的物理老师发际线都这么少。”刘墨墨对着李栎说，前面刘柠的肩膀却抖了一下，只听见前面传出一声压抑的“噗嗤”声。 她迅速抬头瞥了眼讲台，然后赶紧埋下头。 李栎就像没听到一样，他只是看着窗，窗外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玻璃上印着教室的光，也印着一个模糊又疲惫的影子。 几秒后他眼前就出现一只挥舞的手。 “干嘛呢？” 李栎这才将头转过来。 “在想今晚几点能睡。” 后面的奇木闷声抱怨，“我都睡不够，每天回去太晚了。” “就是，我听说有的学校走读生都不上晚自习。爽死了。” “知足吧，要不是上一届的学生举报，走读生10点才能回去。”前面的梁硕突然发话，他声音沉沉的，差点让讲台上的老师听到。 “现在也没好多少，说是取消晚自习，结果走读生还要跟着上一节。美名其曰答疑解惑，实际上不就是变相延长学习时间。” 刘柠愤愤不平，嘴角嫌弃的咧成一个弧度，就连语气都带着少见的尖锐与讥诮。 李栎感到无所适从，手指麻木的在卷子上画着圈，目光像被抽走焦距的镜头，空洞地定格在纸页上。 第7章 第七章 中午的饭点，食堂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菜肴的香气。李栎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突然一个人大摇大摆地插在自己前面，跟没看见他一样。 “□□队干嘛？”李栎的声音冷冷的。 前面的人若无其事地转过身，一脸跋扈地上下打量着李栎。 “插了怎么着。”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仿佛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李栎眼神一冷，那人被拽得一个踉跄，摔到了队外。 “滚到后面排队。” “你他妈想怎么着啊？”那人恼羞成怒地拽起李栎的衣领，呼吸里带着怒气喷在李栎脸上。 周围的学生开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望过来。 “那边好像吵架了。”刘柠筷子悬在半空中。 刘墨墨抬头一看，皱了一下眉。 “那个人是李栎吗？感觉好像。”她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楚那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刘柠语气抬高了不少，眼睛睁大了几分。 刘墨墨二话不说起身走出座位， “我去看看。” 筷子落在地上发出“啪”的几声脆响。 “别管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坐在对面的女生劝阻道，眼睛跟随着刘墨墨的身影转动，刘墨墨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前面争执的那片区域。 “还真是李栎！”刘墨墨跑过去拉了一下李栎的衣服，“干嘛呢？” “他□□队。”李栎死死的盯着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老子想插就插。”那男生挺了挺胸膛就朝李栎走了过去，刘墨墨眼疾手快，一把推得他后退了几步。 “插队你还有理了？”刘墨墨声音提高了八度，挡在李栎身前。 周围人听这动静全被吸引了过来。 “关你屁事儿。”男生眼睛一瞪，脸上带着轻蔑。 “前面个子那么高的你不插，欺软怕硬。” 刘墨墨声音更加洪亮，像是故意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她的话像一把刀，直接戳中了对方的软肋。 江崇骁正漫不经心地排着队，听到后面的骚动往后一瞥，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正当男生拳头要挥向刘墨墨，李栎用胳膊一挡，顺带往那人身上踹了一脚。 刘墨墨被吓了一跳，不止是因为那人挥舞的拳头，还有李栎连贯而果断的动作，一点不像平时安静的他。 对方显然被激怒，脸上扭曲起来，突然手臂一紧向前伸欲掐住李栎的脖子。 那句“你妈的——”刚骂出口，就被一只手硬生生掐断在了喉咙里。 一只手从侧面精准地扣住了插队男生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感觉骨头都在作响。他被人向后一拽，脚下踉跄，狼狈地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江崇骁高大的身躯像一面墙堵在他们之间。 “怎么回事？” 那个插队的男生抬头一看，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挺了挺腰板，“关你屁事？” 江崇骁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们班的人，你也配动？” “别他妈多管闲事！”男生用力推了他一把，却纹丝不动。 江崇骁显然被逗笑了，他上前一步，直接掐着他的肩膀提到一边。 那人猛地伸出拳头，手腕又被一把抓住。 “别冲动，食堂这么多人看着呢。”江崇骁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恼火的轻松， 他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有本事操场见，别在这丢人现眼。” 只听见那男生“操”地骂了半声，抬脚就往江崇骁的腿上踹—— 白色的校裤上瞬间出现一个鞋印，江崇骁眼神一沉， “你他妈——”布料随着手臂上的肌肉立刻绷起，一拳落在他身上。 那人吃痛捂着肚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江崇骁推着他的肩膀，步步紧逼， “爽不爽？” “嗯？” 江崇骁声音里带着玩世不恭的调子，对面的人悻悻地退后几步，眼神中的挑衅变成了忌惮。 江崇骁扯着嘴角笑，“哪个班的这么横？” 话音刚落，刘墨墨端来一碗滚烫的汤，“哗啦！”一下泼在他前襟上，几片蛋花滑稽地挂在他校服上滴着水。 “我□□......！”男生烫得原地跳起来， 此时的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他打量了一下江崇骁，又四下看看众多同学的目光，最终骂骂咧咧地：“你们给我等着！” 他临走时恶狠狠踹翻垃圾桶，残羹剩饭洒了一地。 江崇骁哼笑一声，“奉陪到底。”声音扬起，像是故意让大家都听到一样。 他转向李栎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的锋芒这才收敛，“没事吧？” “没事。”李栎看着他，马上又平视。“不用你来我也能解决。” 李栎刚转过身，江崇骁就听到一声小得快要听不见的“谢谢。” 江崇骁感到那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突然松动了一瞬，像冰面裂开一道细缝，露出下面流动的水，转瞬又恢复成拒人千里的姿态。 他跟了过去，“今天的肉好像不错，你打算吃什么？”他的语气轻松，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时间吃了。”李栎平淡的说。 江崇骁走到李栎旁歪过头，这才看到他捂着胳膊，眼眶有一丝微不可见的红。 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从江崇骁的心底涌起。 食堂外面，李栎正往教学楼方向走。 “你不去小超市买点吃的？” “没心情。” 江崇骁拉着李栎的手臂就往另一个方向， “多少吃点，不然下午该饿了。” “不用。”李栎想将手收回，却甩不开，只能被牵着跑。 江崇骁快速扫过琳琅满目的零食， “喜欢吃哪个？” “都不想吃。”李栎看都没看一眼转身要走，又被胳膊挽了回来。 “这个面包不错，给你买两个。” 李栎刚想开口，肩膀上的臂弯就收得更紧。 “这个干脆面也不错。” 随着扫码枪的“嘀嘀”声， 李栎刚要将手伸向校服的口袋就被江崇骁单手按着肩膀，他另一只手摸向裤袋，说： “我请你。” “不……用”李栎话还没说完，江崇骁钱就已经递给了收银员。 塑料袋沙沙作响，江崇骁把塑料袋塞给李栎， “真不用，你留着吧。”李栎没有伸手，双臂贴在身两侧。 “那你帮我拿着。” 李栎这才伸手拎着塑料袋。 刘墨墨刚看见李栎和江崇骁走过来，眼睛一亮，声音立马提了上来：“班长威武！” “有眼光！我不会让我们班的人被欺负。”江崇骁笑得像个太阳，眼睛瞟向李栎。 “给你。”到座位上时，李栎伸出那只提着塑料袋的手。 “我说过了，”江崇骁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向前弯，凑近李栎的身体与他平视，语气带着一丝轻柔：“我请你。” 李栎还愣在原地，江崇骁已经大摇大摆地走了。 夜深人静，李栎捞起袖口，指尖按上臂那片乌青。 淤血在皮肤下凝成一片阴云，稍一用力就扯出细密的疼。 他“嘶”地抽了口气，眼前却闪过食堂里那人被江崇骁拎着领子倒退的画面—— 对方踉跄时校服皱成一团的狼狈，让他淤堵的胸口透进一丝风。 水流从花洒倾泻而下，蒸汽氤氲了浴室镜子。 李栎闭眼仰头，热水冲刷着紧绷的后颈。 忽然，刘墨墨泼出的蛋花汤在记忆里翻腾起来，挂在那人头发上的滑稽模样清晰得过分。 他喉间抑制不住地滚出一声笑，又迅速被水声吞没。 书桌上摊着未写完的卷子，笔尖悬在最后一道大题。 李栎盯着塑料袋里鼓胀的面包， 平时大大咧咧的狗班长人还挺好。 第8章 第八章 办公室内，王利利语气严肃， “为什么在食堂打架？” “不算打架吧……就是个小冲突。”刘墨墨避重就轻。 “小冲突？”王利利斜了一眼刘墨墨，“是这样吗？” “是我打的架。”江崇骁无所谓地说道。 李栎突然开口：“跟他们没关系，这件事因我而起。” 刘墨墨苦涩地看向李栎，又突然坚定的看向王利利： “老师，是那个人先动的手，我们总不能任人欺负吧。” “都是同学，不能谦让一下吗？插个队的事闹这么大。”王利利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老师，直接说处分吧。我承担。” “那怎么行？要罚也不能罚你，明明你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你们倒痛快，知道给我添多少麻烦吗？” 王利利拿起手中的书在桌沿上拍了几下，嗓音大得如同猛兽。 “老师，我们以后一定注意。”江崇骁语气讨好。 “一人一个警告处分，每周写检讨。”王利利抓起办公桌上的东西一扔，纸张飘飘然地甩在地上。 办公室的门“啪”的一声被关上，走廊里的声音倒是轻松起来。 “说好了一起承担，你们怎么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我是班长，有责任。”江崇骁手突然搂着李栎的肩。 李栎刚要伸手，又收了回去。 算了……这次就算了。 回到班级的刘墨墨正写着检讨，李栎托着下巴，眼神游离，眉头紧锁。 “处分不会影响我们吧。” “不会吧，过几个月就撤销了。” “听说这些处分都是吓唬人的，真毕业了学校不会为难你。” “但愿如此吧，要是真的记入个人档案就太糟了。” 李栎也拿出一张纸，他突然瞟到刘墨墨手背上红了一片。 “你手怎么了？” “没什么。”刘墨墨摸了一下发红的地方，笑着说：“就是昨天汤溅到手上烫了一下。” 李栎轻叹一声， 隔着校服那人都被烫的大叫，直接在皮肤上不敢想象有多难受。 “真是的，把你也连累了。” “没事，我们是好朋友啊。”刘墨墨大气地说着，丝毫不在意。“倒是你，昨天还帮我挡一下，没事吧？” “没事。” “不信，让我看看你手。” 李栎默默的捞起自己的袖子， 刘墨墨捂嘴轻轻一笑，“嘿嘿，” “原来我们都一样。” 物理课上老师眼神锐利地盯着手中的名单。 “李栎，作业为什么没写？” 李栎站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站后面去。” “江崇骁，你为什么没写？” “作业太多，没写完。”江崇骁站起身漫不经心地说着。 物理老师刚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最后只说一句：“站着吧你。” “怎么还搞区别对待。”刘墨墨小声说着，回过头看了几眼站在后面的李栎。 “老师，我也想站后面。”江崇骁突然提高音量。 物理老师看了眼江崇骁，眉头皱得更紧：“江崇骁，你——” “老师，让他站后面吧。” “我都看不到黑板了。”后面的同学纷纷说着。 “那你坐下，下不为例。” 江崇骁坐了下来，扭头看了一眼后面。 李栎正在后面微微抖着腿，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这就是好学生和普通学生的待遇差距？ 下课后，李栎慢吞吞地走回座位，课本随意地砸向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响。 江崇骁走过来看着他正趴在桌子上，下巴枕在自己手臂。 “站得腿酸？” “废话。”李栎没好气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江崇骁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奶糖放在李栎的桌上。 李栎眼前的视线瞬间多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坐起身。 “干嘛？” “请你吃。” 李栎嘴上撇了撇，却还是剥开糖纸，乳白的奶糖黏在包装上。他低头咬住，甜腻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 “甜吧。” “甜。” 李栎站在医院门口，轻舒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这糟糕的一周。 李栎取完眼镜，感到视线清晰了不少。他转了一圈，又走到窗边。 阴沉的风吹得外面树叶沙沙作响，远眺外面的楼宇和马路没有一丝光彩，只有零星的黑色车辆驶过。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灰蒙蒙下。 李栎慢慢地走到医院门口，却在出口处迟疑了一下，转身在等候区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他看着匆匆忙忙的人群，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像是为了打发时间。 手指快速拨动，屏幕中的人物也跟着左右动了起来。 座位旁传来了一个人的抽泣声，盖住了角色接金币的声音。李栎转了下头，手指停了下来，目光看向那位女士。 她捂着自己的脸，身体颤动着。 手机弹出： 「是否消耗（钻石）复活」 李栎静静看着她，从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女士捂着脸不知哭了多久，当她抬头，看到座椅的扶手处放着一叠整齐的纸巾，而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走出大门，冷风迎面吹来，李栎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的目光掠过急诊室内，刚迈出一步又停了一下——他似乎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透过玻璃又朝里面看了几眼： 那身影像极了某个同学，个子高高的，膝盖上还带着一抹红。 是他吗？ 李栎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那么巧。 他转过头继续迈着自己步子走了。 急诊室内的人也看向了门口—— 那个人好像李栎？ 他转过目光， 应该是看错了，李栎又不戴眼镜。 公交车上，李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他微微把车窗开了点缝隙，李栎的发丝轻轻飘扬，有时拍在他脸上，他也懒得拨开。 他趴在前面的栏杆上，枕在手臂上的头侧向窗外。树影、花坛、车辆如影子般闪过。像是无数的碎片。 他闭上眼睛，像趴在教室课桌上那样感受微风。疲惫感渐渐涌上，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朦胧中还在听着车站报站的声音，避免自己坐过头。 到了楼下，李栎在门口停了几秒，转而改变了方向进了一家理发店，店很小，座椅只有两个。 理发师是一位阿姨，看见李栎进来的一瞬间，眼尾细密的皱纹便笑成了春水里的涟漪。“来了？” 话音未落，那抹笑意已顺着嘴角的梨涡漫到颧骨。她将天花板上的灯打开，刚刚还略显昏暗的小店立马亮堂了起来。 李栎洗完头坐到理发椅上，王姨轻轻地梳着他的湿发。 “想怎么剪？” “和上次一样，剪短点就行。” “好。” 剪刀在发上册册作响，伴随着外面树叶的风声，王阿姨忽然抿着嘴笑起来，眼尾的褶皱里盛着三十年光阴酿的温柔。 “你要是留长，绝对是个小帅哥。” 李栎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又轻轻叹了一声。“学校不让太长。” 剪完的发型干脆利落，带着清爽的少年学生气。 回到家的李栎洗了个澡，穿上睡衣，像往常一般打开手机，打开了论坛，发现一条新回复： ID藤壶：「这简直就是我。每天朝五晚九的，学习不如别人优秀，特长也比不过人家，在班里一直都是小透明。我要是哪天突然消失了，班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李栎第一次在帖子中感到共鸣，直击灵魂深处的文字伴随着一阵耳鸣声出现。 这不就是自己？ 这不就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样子。 李栎想起了自己一直用的四角定律：成绩，长相，特长，人格魅力。 这是他自己的一套评判体系： 大多数人虽然也算普通，但总有一项突出。如果有两项以上那已经算优秀了。而自己竟一样也不沾边。 成绩一般，相貌平平，没什么特长，人格魅力更是没有。 也从没被人追过。 他越想越焦虑：怎么会有人这么普通？！什么都没有，简直比普通人还普通。 李栎干脆翻开书看，可急促地翻页声也掩盖不了他的思绪万千。 他合上书轻轻锤了一下。索性拿起手机，但又没什么可玩的，他随意地在互联网上打上帖雪论坛这几个字进入搜索—— AI智能总结： 帖雪论坛原本的名字是“铁血论坛”，但是名字带有敏感字，需要整改。 当时创始人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第二个符合论坛特色的名字。在某一天看到冰箱里保存的雪人，突然灵光乍现，换了个读音相近的雪字——因为这个论坛的成立时间正好是在冬季。并且因为它是以发帖的形式交流，就把“铁”换成了“帖”。 中国特色了属于是，一点敏感词都不让出现。李栎心里嘀咕着。 傍晚时分，黑色的中性笔在作业本上沙沙作响。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投下一片白炽的光。 房间传来了几声敲门声， “栎，今天新买的水果，吃点吧。”李栎的母亲一脸温和地将苹果放在李栎的书桌旁边。 “好。” 李栎的房间不大不小，主要以白色调为主，布置得很温馨。床上整齐地铺着浅蓝色的床单，床头还有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棕色小熊玩偶，像是陪伴他长大的老朋友。 书桌不远处有一个小书架，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籍，从课本到科普读物，再到几本漫画，摆放得井井有条。墙上贴着几张简约的海报，窗帘微微拉开，露出一小片夜空。 李栎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看题，另一只手拿着盘子上被切好的苹果吃了起来。咀嚼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这阴沉的一周随着苹果清甜的味道结束。 第9章 第九章 李栎刚走进充斥着早读声班级里，刘墨墨看着眼神一亮。 “你配眼镜了。” “嗯。” 前面的刘柠听到这话转过身来，顺带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感觉怎么样？” “还行。” “那你现在要天天戴着眼镜吗？” “看情况，医生说这个好像能延缓度数。要经常戴。” 早读过了一半，李栎轻轻拍了拍刘柠的后背。“给你背。” 刘柠看着书，眼珠随着李栎的声音一行一行的扫过。 “可以，过了。” “你背那么快？”刘墨墨眼睛瞪得大大的。 “昨天在家背过一点。” 跑操排队时，江崇骁看到李栎愣了几秒。 “怎么？不认识我了？” “李子，戴眼镜了啊。” 江崇骁觉得，戴上眼镜的李栎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却跟他这人……有一种说不清的和睦感。 江崇骁站在前面领队，思绪却还落在李栎焕然一新的面孔： 还挺好看。 ……难道周六那天在医院看到的，真的是他？ 踏步声在操场整齐划一，江崇骁大声带了个头，全班喊出响亮的口号： “二班二班，义结金兰； 登峰造极，不畏重山！” 队伍里出现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早操跑那么多圈干嘛？快累死了。” 大早上他们就已经跑的满头是汗。江崇骁走在食堂的路上，后肩一阵发力将他整个人都往前带了一步。 “作业写完没？”李文搭着他和旁边的赵俊，身体软的像个棉花糖。 一阵不快不慢的步伐从江崇骁眼前飘过，李栎嘴巴微张，还在喘气。 他站在李栎身后，隔着一步的距离，那人的背影就这么落在他眼前。 李栎的个子比他略低一点，脊背却挺得笔直，像是不愿在人前显出一点疲态。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奔跑里缓过来。 李栎的发梢被汗水粘在脖颈边缘，直到队伍往前站了一步，江崇骁的视线才拉回食堂。 “这几天都没吃饱，我准备吃完再回一碗，要不要跟我一起？” “可以可以。” 江崇骁看着李栎的后领皱巴巴的快缩成一团，不知为何，前面这人总是很想让人玩几下。 “江崇骁，你呢？” 李栎听到李文的声音转过身，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两人都愣住了。 江崇骁的手悬在半空，快要伸到自己脖子处。 空气停顿了几秒。 江崇骁站在原地轻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掩饰点什么，又像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手立刻往自己脖子一抹，假装在挠痒。 李栎没搞懂这人在干嘛，但又不知所措，只好极其礼貌又尴尬的笑了一下，又把身子转过去。 江崇骁还没回过神， 他是在……对我笑？ 前面位子已经空了大半，江崇骁的思绪却还恍惚在那人的笑靥中。 “干嘛呢，往前排！”直到后面的李文拍了他一下，江崇骁这才匆匆的向前迈了几步。 李栎端着盘子过去，江崇骁微微扭过头，目光随着那人移动。 刚回到班，李栎就拧开自己的杯子，里面只剩几滴水随着杯底的角度聚成一个小水槽。 又忘了接水。 李栎脸色一黑，离开了才落座没几秒的凳子。 路过走廊时，发现有几个人围着看公告栏上的通告。 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李栎感到心中被一股低压电流漫遍全身。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处分。 “班长打架？” “班长竟然也会被处分。”班里的同学嘴巴张得大大的。 李栎看到旁边还有一个记过处分，心里总算平衡了些。 等回到自己座位时，刘墨墨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 李栎提了一大瓶水，像大腿那么粗似的，都快到自己膝盖了。 “咣”的一声，那瓶水落在旁边的桌子处，就连刘墨墨的桌子都被跟着震了震。 李栎抱着那瓶水就往嘴里送。 “李子，这么豪迈。”路过的江崇骁停了下来，眉毛高高挑起，看着李栎抱着那个有消防栓那么大的水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水瓶上，折射出的光斑在江崇骁脸上跳动。 李栎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口气灌下去小半桶才停下。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抬眼对上江崇骁的目光。 “怎么，你要喝？”李栎将水瓶递了过去。 江崇骁哈的笑了一声，刚要接过水瓶，上课铃就响了，江崇骁却满不在乎的继续拿过来喝了一大口，讲台上早已出现高跟鞋的哒哒声，眼看水位都已经下降到不知道原来的一半，才潇洒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李栎盯着瓶口，他怎么还真喝…… 中午再重新买瓶算了。 “马上五一了，周四，周五，周六放假，周日调休上课，下周三周四期中考试。大家都提前做好准备，放假别光想着玩。” 班里一阵哀怨声和吃惊的声音。 “这么快就期中了？” “完了，我感觉我还什么都没学呢。”后排的同学语气惊慌，好像期中考试要完蛋了。 看到班里同学一个个跟蔫了似的，王利利又补了句：“你们比高三的幸运多了，今年他们多省联考。” 但这句话并没有什么作用，刚刚还萎蔫的班级变得更加一蹶不振。 “梁硕，你复习没？看你天天听课那么认真，一定会有进步吧。”刘墨墨用笔帽戳了戳前桌梁硕的后背。 梁硕后背先是紧绷了一下，随后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知道，尽力而为吧。” 梁硕平时话不多，像一座冰山。上课也是牢牢的盯着黑板，每分每秒都聚精会神，跟焊在凳子上一样。 “人家是个老实人，哪像你一样天天耍小聪明。”刘柠犀利的一句话堵的刘墨墨不知说什么好。 “李栎，怎么不说话？”刘墨墨转而问着自己的同桌。 “太突然了，还没准备好……”李栎眉头微皱，神情黯淡。 这几天一直走神，根本没学多少。 “就是啊，就不能提前一个月通知？”刘墨墨轻轻拍了一下桌子，身体随着手中的动作瞬间向后躺，翘起二郎腿靠在后面的桌沿。 “提前一个月你也照样不学。” “去你的！”刘墨墨轻轻推了一下前面的刘柠。 旁边的人都有说有笑，李栎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如果这次没有考好，是不是说明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李栎翻开课本，抬头盯着黑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更认真才行！ 晚上回家，李栎在论坛中看到ID太阳太阳回复了： 「没什么羡慕的，每个人的青春都是独特的，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 李栎小声说了句，“是吗？” 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难道我的独特是在食堂和人打架吗？ 第10章 第十章 这几天李栎总是注意到刘墨墨泛红的手背，没一点消的迹象。 “你手还没好？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我之前也被烫伤过，过段时间就好了。” “还是去一下，别长水泡了。”李栎说完就起身， 刘墨墨也紧随其后， “够意思！” 医务室内，李栎看见江崇骁正坐在椅子上，小腿处的伤口糊了一片白色，旁边放着纱布。 “被烫了之后应该赶紧用凉水冲，你没做任何措施吗？”校医皱起眉头看着刘墨墨伸出的手。 趁校医给刘墨墨检查之际，李栎走向江崇骁，目光落在他的伤口处。 “你怎么了？” 江崇骁顿了一下，随后一脸轻松的说： “周六和赵俊他们打篮球弄伤了，当时去了市医院，来这换药。” “急诊？” “你怎么知道？”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冒出同一个想法： 那天，是他。 “没什么，猜的。” “你来医务室干嘛？”江崇骁反回。 李栎朝着刘默默的位置扬了下脸，“我来陪刘墨墨。” “同学，我先处理一下这个女生的烫伤。你那个纱布等一下。”校医说完就带着刘墨墨到了检查室。 “好。” “我来吧，我会缠。”李栎拿起旁边已经放好的干净的纱布， “呃，”江崇骁愣了一下，“好。”他语气有些不知所措，摸了摸后面的脖颈。 “疼吧？” “我会怕疼？”江崇骁尾音上扬，笑得露出一边虎牙，一脸轻松样。 李栎看着他有些紧绷的小腿，其他地方还有几块淤青。 这么粗心？ 怎么当上班长的。 纱布一圈一圈的在腿上包起来，最后教科书式的打了个结。 江崇骁看着这个蹲下来给自己包扎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见过李栎皱眉的样子，见过他在操场上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甚至见过他被人推搡时攥紧拳头的倔强模样——但唯独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垂着眼，手指灵活地绕着纱布，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 李栎，你和我平时看到的样子真的不一样。 江崇骁盯着他发顶的发旋，那里有一撮不听话的头发翘着，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李栎突然抬头，两双眼睛的目光刚好相撞。 “好了。”李栎语气平淡，又摸了一下打好的结。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 “你...”江崇骁清了清嗓子，“什么时候学会包扎的？” “网上看到过，”李栎轻描淡写道。“高一做志愿也实践过。” 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能看出他带着成就感的一抹浅笑。 “哟，已经包好了。”校医走过来看了看， 每一圈都压得平整，最后打结的手法干净利落，“还挺好，紧不紧？” 江崇骁低头看着腿上整齐的纱布，“不紧。” “那就行，过几天再来换药，走路的时候小心点。”校医嘱咐着。 “李栎，我好了。回去吧？”刘墨墨走了过来。 “走了。”李栎回头看了一眼江崇骁，“伤口别沾水。”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远去。江崇骁还坐在那儿，盯着膝盖上的纱布，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这一周，李栎几乎每节课都聚精会神，五一假期的头天晚上，李栎一回到家就早早睡下了，连手机都没看。 第二天李栎从被窝里挣扎着伸出手，晨光已经将窗帘染成白色。手机屏幕的冷光显示9:07，醒来发现自己的v信多了三条消息。 「（Emoji狗）班长」： 「马上期中考试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消息上面还显示着时间，昨天20:05。 「有没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昨天20：20 「别不理我啊，给个面子。」8:36 李栎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 都9点了吗？看来自己真是太困了。 班长给我发这么多消息干嘛？ 不过看到这些消息，李栎心中的云雾如同被太阳拨开了一样。 总算可以找人补一下功课了。 李栎将书上的一整页发给江崇骁， 「这些我都不会。」 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江崇骁的消息，是几条语音。 「“打字说不清楚，我给你讲一下……”」 李栎听的愣了神，这就是我和优等生的差异吗？ 手机屏幕那头的声音犹如夏日的烈阳，开朗而又带有低沉与磁性。 之前还没仔细听过，原来江崇骁的声音是这样的…… 那些解法和思路压根就没听进去，回过神来又点了一遍语音。 李栎听的有些糊涂，看来自己的进度已经落下太多了。 可是又不好意思再问，怎么办？ 李栎只好拿出搜题软件自己看解析，对着解析尝试一步步求解，随后又问了AI，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弄明白了一些。 作业本合上的瞬间，李栎轻松的舒了一口气，打开手机发现班级群消息已经堆到99 。 班级群有两个，而这个群是学生们专门建的，没有老师。 除了聊天，大家都在转发一个逢考必过的视频——一只看着很聪明的戴着眼镜的小狗，看着像柴犬。视频的音频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分别用中文和英文说：我的脑子里充满知识，我的考试一定通过…… 就连江崇骁也转发了，刘墨墨甚至还将这个视频发到朋友圈。 好学生也会担心自己考试不通过吗？应该只是为了合群才转发的吧。李栎心想。 如果转发这些真的有用，干嘛还要天天写作业写到凌晨。 虽然李栎也知道，与其转发这些，不如多复习一下。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点进刘墨墨的朋友圈看她发的最新一条视频——就是班级群里转发过的。 视频配文：「转发这只狗，保你考得比狗好」 下面刘柠还回复了一个：接。 “嗤”， 李栎没忍住笑出了声。 每次大考试都会出现类似的视频，李栎并不反感。看着大家临时抱佛脚的喜感和视频里看着充满知识的聪明小狗，李栎笑的更温柔了，眼睛也也弯的像个月牙似的。 李栎手指抬起，也按下了那个“转发”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