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尊杀徒证道》 第1章 重生(一) 魏明昭觉得疼痛感像热浪烧灼一般卷袭着自己。 上一次那么疼,还是他死的时候。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大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响,不过他当时已经失血过多,感受不到什么热感了。 不对,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魏明昭猛地睁开眼。 没有铺天盖地的大火,没有令人窒息的热浪,只有一缕清爽的穿堂风,轻轻吹动他脸侧的碎发。 魏明昭怔冷在原地,疼痛的感觉猛然间一扫而空,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拉回他的思绪,坐在他对面的青年一脸的担忧:“魏兄,你若是不舒服,我们再多歇脚一天也不是不行,你不必硬撑。” 刚清醒的魏明昭有点茫然,他很快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他现在正坐在客栈一楼,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道刚刚吃完的菜,桌子对面坐着一个穿着华贵的年轻人,客栈有点乱,四周坐着不少同样在吃饭的人。 眼前的青年人他并不认识,对他的态度只是敬重和担忧,按照自己死之前的身份,是不会有人对他这样说话的。 魏明昭迅速得出他“夺舍”了别人这一结论。 看上去青年人和自己并不熟,他不知道对方掌握多少原身的信息,多说多错,他得找个机会和对方分开,再自己打探现在的处境。 但是他拿不住自己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这个青年人。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客栈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青年人立马被来的人吸引目光,魏明昭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几个穿着门派服的人,为首的是个板着脸的男人,穿着和对面的青年人很像。 果然,青年人看到来人眼前一亮:“哥?你们怎么来了?”说话间就凑了上去,像对方介绍:“这位是魏道友,魏泽,我在路上险些被鬼修绑架,是他不惜受伤救了我。” 魏明昭赶忙起身像对方抱拳行了一个礼,对方也同样回礼。 听对方的描述,两个人不是很熟,那自己不用担心暴露了。 青年人的哥哥脸色并没有缓和,青年人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仍旧笑嘻嘻地介绍:“魏道友,这个是我哥,许青川,他就是个天生的棺材脸,希望你不要介意。” 周围人对他们两个一冷一热的性格仿佛已经习以为常,许青川好像不太想有过多的纠缠,解下一块腰牌递给魏明昭:“这位道友救了舍弟,在下感激不尽,但是实在家中有事,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凭此腰牌可来我流云宗,必定鼎力相助。” 魏明昭伸手接过腰牌,自己人生地不熟,多条路也能多个保障。 流云宗在他死的时候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看几个人的穿着,这几年应该是发展的还不错。 青年人在听到家中有事,明显有些急躁,但又顾及着魏明昭,显然是有些两难。 魏明昭对别人的家事不是很感兴趣,他运转内力去探查自己的这具身体,发现有几处经脉受到损伤,对自己而言不是什么大事儿,他摆了摆手对青年人说到:“不必因我挂怀,要紧的事情优先。” 青年人还想再说什么,许青川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青年人的表情立马变了,当即拿起来剑要和他走,刚走出去两步,又想起来魏明昭,一步三回头的叮嘱:“真的很抱歉,实在是有急事儿,有问题尽管来流云宗,我先行一步了。” 许青川深施一礼,大阔步带着几个人转身离开了客栈。 直到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魏明昭才收回视线,这具身体叫魏泽,尚且不清楚是否是在外面对外人的化名,其余信息一概不知。 令人发愁。 前世自己叛出正道宗门,历经千辛万苦坐到魔界魔尊的位置,仙魔大会又亲手封印魔族,已经是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自己现在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魏明昭深吸一口气,决定先搞清楚现在的世界环境,他走出客栈,很巧的是旁边就是集市,他随便找了个卖东西的摊位,随手拿了个看上去很便宜的花灯,摊主连忙来招呼这个新来的客人。 “老板,这个灯多少钱?”魏明昭手里这个粗制滥造的灯笼看上去就很便宜,摊主给出两个铜板的价格,魏明昭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找出铜板,递给摊主,不经意间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是个散修,闭关冲击筑基,一时没注意时间。“ “现在是章瑞十七年六月初八,这里是豫州,”摊主闻言连忙推拒了铜板,满脸惊恐:“怎么敢收仙人的钱。” 瑞章十七年,魏明昭愣了一下,距离自己死亡已经过去了十年。 他没有推拒摊主递回来的铜板,凡人对修道者总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如果自己坚持付钱,对方可能会一直感到不安,毕竟也不是没有散修仗势欺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刚才看了一眼自己储物袋里的东西,原主不能说是穷,只能说是非常穷。 谁家修士只有十几个下品灵石和几十个铜板,连把像模像样的剑都没有? 魏明昭一度以为自己失窃了。 坠魔前是望归门首席弟子,坠魔后是魔尊的魏明昭从来没有这么穷过。 不过他也没有占摊主的便宜,花灯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就再次放了回去,向摊主道了谢之后便快步走向一个没人的地方用神识探查自己的储物袋。 除了少的可怜的钱财之外,还有一把破剑,一张上面刻着望归门的令牌。 这张令牌他是认识的,望归门外门弟子的出入令牌。 望归门的弟子众多,山门大阵没有办法一一识别,所以外出的外门弟子需要凭借令牌出入,看样子魏泽还是自己的外门师弟。 魏明昭在脑海里搜寻一番,没有找到“魏泽”这个名字,恐怕自己叛出师门的时候对方还没有拜入望归门,不过这很正常,这具身体很年轻,恐怕也不过十七八岁。 尚未有资料记载过“被迫夺舍”的情况,魏明昭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望归门的长老认出来,但是自己确实有很多需要的东西留在了望归门。 比如他的本名剑“问心”,他死的时候他的师尊徐知讽在旁边,大概率是被对方带回了望归门。 想到徐知讽,魏明昭就感觉到一股绝望的窒息感。 自己十三岁的时候义父临终托孤,拜入了剑修第一人徐知讽的门下,是对方唯一的亲传弟子。 世人只知道徐知讽带出来的徒弟天赋丝毫不逊于徐知讽本人,曾在问剑大会上一举夺魁,何等的风光月霁,却不知道徐知讽为了打开自己这个固执孤僻徒弟坚硬的外壳,被刺猬一样的他扎得鲜血淋漓。 徐知讽包容了像受伤的小兽一样的魏明昭,魏明昭回报的是什么?是二十多年前坠魔时致命的一剑,是坠魔后几年的不闻不问音讯全无,是他坐到魔尊位置上发动的仙魔大战,是他封印魔族不惜用百名修士的命,是两个人数十年重逢时留给对方的自己的尸体。 魏明昭不敢回忆,自己犯下的累累罪行,全都化作刺向徐知讽的利刃。 正道的剑修第一人,教出来了一个人人喊打的罪人。 魏明昭有些惆怅,现在不是会想这些的时候,自己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居所,他身上的钱恐怕去住店都要被赶出来。 还是要回望归门,不然自己的温饱都很难解决。 魏明昭想着先回外门,各峰的长老一般都在内门,自己不会被注意到,观察一段时间恢复一下自己的修为之后,再伺机潜入内门,起码把自己的剑带出来。 虽然坠魔之后就没有再用过剑,但是他现在是个剑修,更何况自己的本名剑还是在身边比较好。 想到这里,魏明昭立马决定动身回宗门。 望归门在豫州边界,离这里并不远,小破剑虽然质量差,但也足够让魏明昭御剑飞行,他在天黑之前就赶回了宗门,一路无事发生。 望归门在他离开的这十多年里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没有像前世那样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出示令牌后他便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宗门。 进来后魏明昭有些发愁,他被养父捡回来之后就直接进了内宗,外宗他并没有怎么来过,迷路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又一次成功回到原地之后,魏明昭决定向路过的弟子伸出魔爪。 摄魂术只对比自己修为低的人起效,可以窥探对方的记忆,属于魔族术法,被名门正派视为禁术,被摄魂的人在被摄魂的三天内是有概率被高修为的人探查出来的,所以他先前没有对客栈里的青年使用。 不过在外门就不一样了,不会有人特意去探查一个毫无根基的外门弟子的神识从而发现对方被摄魂术操控过。 魏明昭假装御剑不稳撞到了一个正拿着一壶酒醉醺醺的弟子,装作没有站稳为了保持平衡摆动胳膊,借着衣摆的遮挡迅速按住对方的太阳穴,对方的眼神立马从醉酒后的迷离变成了没有意识的空洞。 很幸运,这名弟子认识原主,原主就叫魏泽,是个上进但没什么天赋的老实人,在宗门的存在感很低,唯一的存在感就是他这张男生女相的脸,用同门女弟子的话来说就是美得雌雄莫辨。 在探查到需要的信息之后,魏明昭快步朝弟子的居舍走去。 醉醺醺的外门弟子猛然清醒过来,一个踉跄,手里的酒壶差点飞出去,他打了个喷嚏,感觉有点后怕,连忙抱紧了酒壶,但清醒了没多久,又再次回到醉醺醺的状态。 突然一只手隔空掷出一枚石子,打在外门弟子的穴位上,外门弟子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酒壶应声脱手,“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酒壶里的酒瞬间淌了出来,映出来人青绿色的衣袍。 一只手虚搭在外门弟子的额头上,不费吹灰之力,徐知讽就知道对方刚中了摄魂术。 想到自己卧房里那盏今天忽然又亮了一下的本命灯,徐知讽掩去了外门弟子神识上的痕迹,不动声色的悄悄跟在魏明昭的身后。 只剩下外门弟子在地上躺了半天,最后被夏夜山上的凉风吹醒,爬起来后看到洒了一地的酒,心疼不已,在内心控诉了自己喝多之后随地大小睡的行为,拖着腰酸背痛的身体回了居舍。 一个小小的尝试,[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生(一) 第2章 重生(二) 按照外门弟子的记忆,魏明昭很快就找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住习惯了大房间的魏明昭有些难以适应两三个人住一间房,所幸他的临时舍友是个剑修,最近在外出接任务,不在门派里,所以他相当于自己一个人住单间。 魏明昭小心翼翼用神识探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暂时没有可以威胁到自己人身安全的人,他缓缓脱下外袍,他目前的修为有限,按照他的水平虽然可以迅速提升这具身体的修为,但是会引来天劫,在望归门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能用比较原始的方法疗伤。 就在他刚把从房间里找到的金疮药涂在伤口的时候,房间门被人打开,魏泽的舍友毫无预兆地走了进来。 按照外门弟子记忆里的内容,他的舍友要外出几个月,可是现在距离他出行也不过两三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魏明昭只能扮作魏泽平日里的神态来面对他的“新舍友”。 “新舍友”叫上官黎,是个痴情于修炼的剑修,每天两眼一睁就是拿剑修炼,只可惜天赋不够,灵根太杂,进入外门五年也没能拜入内门。 看到上半身不着寸缕的魏明昭,上官黎也是一愣,对方的视线在他身上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一下,而后神色自然的转开了视线。 空气中药膏的味道比较刺鼻,好在上官黎没有露出来不满的神色,魏明昭没有和对方相处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只能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仍旧是选择沉默。 两个都不太外向的人好像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上官黎最先打破了寂静,他拱手行礼,语气有些歉意:“抱歉,是我唐突了。”说罢,便转身向门外走去,并帮他带上了门。 上官黎的主动离开让魏明昭松了一口气。 魏明昭用最快的速度涂好伤药并穿上衣服,虽然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但是暴露在别人面前还是有强烈的羞耻感。 收拾妥当后,他推开了房间门,想要叫对方进来。 上官黎站在门口好像在思考,听到门开的声音才回过神来,魏明昭刚要开口就被对方打断了:“我回来取东西,东西拿到了我就先走了。” 魏明昭看着对方快步离开的身影,死活想不起来对方进门后拿了什么东西。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么想着,魏明昭突然喊道:”上官黎!“ 上官黎的脚步稍微一顿,而后回头。 ”你的令牌好像刚才落在屋子里了。”魏明昭对着上官黎挥了挥手里的令牌,对方略微思考了一下,转身走过来拿走了令牌。 “多谢。” 上官黎的声音冷静而又疏离。 再次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魏明昭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个人不是上官黎。 首先,在“上官黎”进来的时候,自己处于极度尴尬并且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对方身上的状态,自认为记忆力很好的魏明昭印象里他没有拿任何的东西。 其次,望归门外门是允许弟子御剑飞行的,从弟子居舍到正门要有数百米,徒步远远没有御剑方便,对方朝着山门走但不御剑,很有可能是不想让魏明昭看到自己的剑。 最后,在魏明昭怀疑对方身份后,以一个莫须有的名义喊住了对方,对方在听到“上官黎”这个名字的时候显然没有立马反应过来是再叫自己,而且上官黎的令牌根本不在他这里,他刚才交给对方的是自己的令牌。 “上官黎”总不能是奔着偷看他上药来的,无非就是怀疑自己的身份,或者为了窃取望归门情报的潜入者。 魏明昭不能打草惊蛇,这具身体虽然修为很低,但是他的神识强大,以他的力量都没能看破对方的伪装,恐怕对方修为比前世的自己还高。 当年魏明昭还在内门的时候,望归门对于进出人员的把控非常严格,没想到他才离开二十多年,望归门的警备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虽然自己已经不是望归门的人了,但是魏明昭还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令牌是实名制,倒是不用担心“上官黎”拿“魏泽”的令牌为非作歹。 魏明昭有些发愁,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对自己都很不利。 我方在明,敌方在暗的解决方法就是,自己比敌方还暗,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让对方找不到自己准没错。 魏明昭当即决定舍弃刚找到的落脚点,左右是他操作这具身体,他当机立断向望归门的执事堂提交了除籍申请,理由是下山历练出了意外,经脉受伤无缘修炼。 因为执事堂白天晚上都有弟子值班,魏明昭迅速办理了除名手续,掌事弟子再三确认他要离开望归门,看他去意已决,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也没有再挽留。 效率非常之高,魏明昭连夜就离开了望归门。 不过离开望归门之后,就不得不解决自己的吃住问题了。 没有过多纠结,魏明昭来到了悬令阁, 悬令阁,修仙界最大的江湖组织,在这里你可以花钱做成任何事情,也可以为了钱来接取别人发布的任务。 魏明昭挑挑拣拣了半天,在一众任务里挑选了一个物品收集的任务。 该任务要求收集三个鬼赤鸟的妖丹,限期两周,完成后可以获得四十个灵石。 鬼赤鸟的栖息环境比较复杂,它们常常出现在秘境中,虽然不太好做,但是魏明昭觉得这是性价比最高的任务了,他决定先去打探一下有没有最近对外开放的合适的秘境。 鬼赤鸟喜湿热,大部分森林环境的秘境都有它们的身影。 望归门门派虽然是依山而建,但是山脚下就是繁荣的豫州,受到望归门的影响,豫州的修士云集,酒楼茶肆也成为了信息的重要传播地之一,魏明昭迅速来到了豫州最繁华的地段。 豫州没有宵禁令,华灯初上之时正是人流如潮的时候。 这里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魏明昭确定没有人跟踪自己后,悄悄用了一个小易容术,然后不费吹灰之力来到了豫州最大的酒楼——满香楼。 满修楼的横装比先前更加豪华了,灯笼挂了满楼,魏明昭不合时宜的好奇会不会走火。 魏明昭想要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无奈人太多了,他只能和别人拼桌,前世自己金钱富裕,都是在楼上坐雅间,魏明昭真的是没辙了,由奢入俭难,他只能硬着头皮和几个陌生人坐在一起,然后象征性的点了一份曾经自己都看不上的酒。 一共花了三十个铜板,几乎是他所有的积蓄。 满香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说书的老头,魏明昭闲着无聊嗑瓜子听了几耳,发现对方正在讲十年前自己发动的仙魔大战。 看样子已经讲了一会了,说书老头趁着说话间隙迅速的喝了一口茶水。 老头年纪大了,但是嗓门一点也不小,把惊堂木“啪”地一掷,抑扬顿挫的声音就盖过了满香楼大部分人的声音。 “话说那月湛仙君一人执一剑,单枪匹马闯入那魔头魏明昭的居所,魏明昭已经是众叛亲离,树倒猢狲散,手下战死的战死,叛逃的叛逃,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寝居。” 月湛是魏明昭的师尊徐知讽的道号,在成为剑修第一人后徐知讽便被人尊称为月湛仙尊。 对于世人而言,仙魔大战早已过去十年,但是对于魏明昭来说,不过是昨日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已经受了重伤,为了封印魔族,他以自己的居所为中心,用自己的血为笔墨,布下了覆盖几乎整个大战战场的阵法,只要等他最后彻底献祭出自己,久能启动封印大阵。 不知道是哪里开始起的火,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失血过多和重伤让他已经感受不到火舌舔舐过皮肤的感觉了,他倒在阵法中央,浑身血污,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失血过多后的负面影响之一就是失明,魏明昭除了一片红色,基本上什么都看不清了,在他意识模糊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开了他紧锁的寝室正门。 不是别人,正是他坠魔后十多年不复相见的师尊徐知讽。 看着对方慌乱的想要斩断他和阵法的契约,死到临头的魏明昭心里竟然有种莫名掺杂着酸涩的爽感。 契约一旦生成,无法破坏,徐知讽所做的无疑是无用功。 意识迷离之际,魏明昭竟然还有闲心打趣:“师尊,我恐怕.......恐怕是你人生中最大的败笔了吧......” 徐知讽年少成名,之后一路顺风顺水,栽的几个跟头全都是他唯一徒弟魏明昭挖的坑。 听到“师尊”这个久违的称呼,徐知讽动作都愣了一下。 魏明昭小时候经历了家庭变故,心理出了问题,他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拒绝和任何人交流,是他手把手养了他一年多,才听到了第一声“师尊”,后来魏明昭坠魔之后,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了平静而言,魏明昭不愿意称呼徐知讽,徐知讽不想见到魏明昭,为数不多的“师尊”无一不是含有阴阳怪气的意味。 在徐知讽怀里咽气的时候,魏明昭看到封印大阵启动,漫天的红光,耳畔传来遥远而又凄厉的惨叫声了,火光几乎要吞噬俩个人,热浪连绵不绝卷席而来。 于他而言,是死亡,是终点,也是摆脱宿命桎梏的新生。 魔族被封印,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是他命运终章的喧嚣。 说书的老头勉强镇住满香楼的“喧嚣”,接着上文讲:“魏明昭看到昔日的师长拿着剑指向自己,顿时悔不当初痛哭流涕,月湛仙尊只用了一句话,就让魏明昭甘心赴死。” 魏明昭小酌了几口酒,尚未下咽,就听到这句严重ooc的句子,还没来得及把悲春伤秋的情绪酝酿好,一口酒差点从嘴里喷出。 混蛋幡然悔悟痛改前非的剧情显然是大家喜闻乐见的,满香楼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被说书老头吸引走,还有人不断催促着:“别卖关子啊,他到底说什么啊?” 现在的仙魔大战,已经传成这个版本了吗? 魏明昭不理解,只能猛地灌了自己一杯酒。 说书老头在一众人急切地眼光下,微微一笑,字正腔圆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文分解!” 第3章 重生(三) 满香楼顿时响起来了此起彼伏的不满声,见状老头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猥琐的笑。 说书项目告一段落,本来仙魔大战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比较清楚,所以哪怕老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大家也没有长时间的讨论,都迅速的去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了。 对于魏明昭来说,哪怕别人讲的内容是假的,但是他听到相关的东西心脏会不自觉的抽疼,所以当他发现大家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这件事情时,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他不动声色的又抿了一口酒,辛辣味儿立马冲满口腔,一时没有适应的他勉强咽下而后疯狂的咳嗽。 一只温热的手拍了几下他的后背帮他顺了顺气。 魏明昭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扭头望去,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看上去十五六岁,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还搭在他的后背上。 对方看到他缓过来了,连忙把左手的盘子换到右手,而后飞快地甩了甩她的左手,嘴里还嘟囔着:“我靠我靠烫死我了。” 怪不得手心的温度能快速的传导让魏明昭感觉到。 原来是烫的。 魏明昭用了一个小清洁法术清理干净了不小心洒出来的水:“谢谢。” 女孩把左手贴在脸上,试图用脸部的温度给手心降温,但是显然收效甚微,看着她被烫得通红的手心,魏明昭赶忙询问:“你需要帮助吗?我可以施一个隔热的法术。“ 女孩对他笑了笑,而后把盘子换回左手,飞速的甩了甩右手进行物理降温,又迅速把盘子换到右手,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看就没少做。 “没事儿的,师尊为了让我练习控火术,特意把我派来端热菜的盘子。”女孩回答道。 控火术?对方是修士? 控火术,入门法术的一种,说是控火,不如说是锻炼自己对火的耐受程度,加强身体的韧性。 一般来说火灵根的弟子会在刚刚开始修行的时候联系控火术,这个时候的修士自身的身体素质较差,修炼时容易误伤自己,控火术能够有效规避自己灵力控制的火伤害自己。 魏明昭打量了一下女孩,他感觉不到对方丝毫的灵力波动,按理说刚刚开始修炼的修士于他而言还是很好辨认的,毕竟修为低的人容易被高修为的人一眼看透。 但是他没有问原因,面对这种和自己无关的情况,知道的越少越不容易被卷入不需要的争端。 魏明昭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既然对方也是修士,倒也方便问些问题,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提起:“我记得有人说豫州西侧的山里有秘境,对修为没有限制,敢问姑娘是否知道更详细的消息?” 按照他先前在望归门看到的典籍,根据规律推演,确实西方有一处玄天洞府秘境在最近开放,但是内容是推测,且该秘境归属于别的门派,他没有提到具体的内容,想通过这个秘境来引出话题。 女孩有些疑惑,但还是开口道:“豫州西侧?暂时没有听说,你是不是听岔了,最近鄂州西侧天连山上秘境开放了,天连宗五年一次的选拔开始了,今年的入门选拔据说把场合定在了门派的秘境里。” 天连宗的秘境在魏明昭还是望归门弟子的时候对外开放过一次,里面确实有他需要的鬼赤鸟,但是一般来说门派选拔进入秘境,如果没能通过选拔,在秘境中获得的东西要进行上交,天连宗秘境里的机缘和物品不可能让外人带走。 魏明昭暗自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以新入门的弟子进入天连宗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天连宗也算得上一个不小的宗门,与望归门等宗门并列称为五大宗,自己重生一次无非是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 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可能确实是我记混了,多谢告知,不然我可能就要白跑一趟了。” 女孩对他笑了笑,而后转身加快脚步走向楼上的包厢雅间。 就在这个时候,魏明昭看到一个酒杯飞速地飞过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眼见着要砸到女孩,然而女孩对此仿佛无知无觉。 魏明昭赶忙顺手抄起来旁边一起拼桌的顾客的筷子,转动手腕抛掷而出,将空中的酒杯击中,强行改变了酒杯的飞行轨迹。 “咣铛——” 女孩被砸在脚边碎裂的酒杯吓了一跳,脚腕一崴,连人带盘子摔倒在地,膝盖落地触碰到瓷器碎片的时候被锋利的切割面扎得鲜血淋漓。 “好疼!”女孩痛苦地五官和声音一起变形,四分五裂的盘子连同掉出来的热菜一起扣在了她的身上,女孩顿时狼狈不堪。 肇事者是个中年男性,好像是和拼桌的人起了争执,吵不过一时冲动把手边的酒杯扔了出去,和他吵架的人很灵活地躲了过去,酒杯刚好飞出去砸到女孩。 女孩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一双带着惊疑未定眼神的眼睛顿时被泪水填满。 中年男性见状也顾不上吵架了,赶忙跑过来一脸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会赔偿这道菜和盘子的钱,你能站起来吗,需要送你去医馆吗?” 和他吵架的是个年轻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脸,露出来一双凌厉的眼,对这场闹剧冷眼旁观。 也不怪中年男子失控,和人吵架自己气的脸红脖子粗,对方却一脸的事不关己,是个人都会想要痛击对方。 女孩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伤口不是很深,她一伸手施了一个小法术,伤口就迅速地止住了血,并以肉眼可见都速度结痂,而后新的血肉长出,很快就看不出来这里在几秒钟之前受过伤了。 在中年男子局促的视线下,女孩慌张地往后厨跑去,扔下一句:“只赔盘子和菜就好,你和酒钱一起结账......坏了坏了赶紧让他们重做......” 魏明昭有些吃惊,一般的治疗法术不会让这么大的一个口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愈合,除非对方是医修,但是对方先前表现得像是火灵根。 火灵根一般具有较强的攻击性,所以大部分火灵根修士都不会选择成为医修,少部分火灵根修士会因为炼药方便选择成为丹修。 不过想到对方可能是双灵根或者多灵根,魏明昭又可以理解了。 很快就有专门清扫的杂役来收拾地上的狼藉,中年男子窝了一肚子火,带着险些酿成大祸的后怕去结账,魏明昭见事情已经解决了,也没有再继续关注这件事。 现在当务之急是检验女孩透露出来的消息的真实性。 女孩的表现本身就有疑点,他不得不防一下是不是有心之人下的套。 不过像宗门选拔这种广为人知的事情,本身的真伪是很好打探的,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确实是到了天连宗五年一选的时候,最简单的验证方法就是现在就去天连宗报名。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招呼着店小二结了帐,非常心疼的交出去了他所剩无几的铜板,离开之前看了看桌子上还剩下大半壶的酒,纠结了半天也没有带走。 算了虽然花了钱但实在喝不惯。 满香楼外门人流如潮,长街灯火通明,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头。 鄂州距离并不近,御剑飞行也需要几日才能到达,最迅速的方式是去坐传送阵。 传送阵由青崖宗修建,可以在任何大城镇之前传送,对外开放,收取少量的灵石。 魏明昭富裕惯了,一度认为钱财这种东西该花花该省省,去的快来的也不会慢,苦了什么也不能苦了自己,他当即决定去坐传送阵。 豫州在他死后的这十年里虽然有变化,但是总体不大,像传送阵的位置这种东西一般来说不会轻易改变,魏明昭没有御剑,徒步几分钟就走到了传送阵前面。 传送阵并不大,画着阵法的石头摆在青崖总专门修建的房舍里面,由几个修为深厚的弟子看管,只要交付过灵石并告知对方自己的目的地,就可以很迅速的完成传送。 不是没有人对这块石头起过心思,但是看守弟子基本上修为都在元婴左右,想越过他们就几乎不可能,并且传送石上存在禁制,一旦离开安全位置就会自毁,青崖宗会迅速做出新的传送石。 当年发动仙魔大战,为了拖延望归门的支援,魏明昭就曾经多次派人盗取传送石,让它自毁从而达成让传送阵暂时无法使用的目的。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青崖宗有没有想到好的反制方案。 不过魏明昭想做的事情在上一世已经做完了,重活一次,他不想再卷入各个宗门的纷争,这些事情也和他无关了。 在第一次探查这个身体的时候,魏明昭就意识到魏泽已经死了,他的魂魄再也或不来了。 魏泽救下来了徐青川的弟弟,为他挡下来了致命一击,经脉上有所损害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对方本意应该是想要夺舍,但是魏泽的求生意识太强,两个人的魂魄争夺这具躯体的掌控权,两败俱伤,魏明昭捡了漏。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能够占据这具身体,但是能够再次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魏明昭按照青崖宗弟子的指引站到阵法里,阵法开始运转,只不过是几次呼吸的间隙,周围的景象就已经是大变,再次看清周围的时候就已经到了鄂州最大的城镇中心。 鄂州的传送石也由青崖宗的弟子进行看管,魏明昭缓过神来刚要离开这里前往天连宗,突然看清了其中一个看守弟子的脸。 魏明昭顿时一愣,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好久,对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了他才反应过来确实有些不礼貌。 对方正是自己曾经的至交好友,薛雨停。 就在这个时候,青崖宗另一个看守弟子拿剑柄怼了一下薛雨停的后背,看样子没有收着力道,丝毫不客气,嘴里还说着:“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没看到这边还有人吗?废物就是废物,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薛雨停低下头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转身去招呼别的修士,留给魏明昭一个背影。 薛雨停是青崖宗百年难遇的土灵根极品单灵根天才,刚拜入青崖宗就被掌门收作弟子,修炼速度和魏明昭不相上下,没几年就成为了青崖宗的镇派弟子。 按照惯例来说,薛雨停是不会被分配来做这种吃力还繁琐的任务,还被别的同门毫不客气的羞辱。 魏明昭小心翼翼地稍做探查,结果令他他大吃一惊,薛雨停的灵脉严重受损,灵力在他的体内无序乱窜,修为不仅停滞不前,还有后退的趋向。 魏明昭见过薛雨停的师尊,一个很有人情味对小辈总是和蔼可亲的掌门,如果他在位的话,哪怕薛雨停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也不会允许同门这样肆意戳薛雨停的痛点。 在他死了的这十年里,青崖宗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