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块融化》 第1章 林炽 四月中旬，天乍暖。宋清远和父母打了声招呼便捞起书包出门。外套拉链被拉置锁骨下方，手上拿着刚插入吸管的酸奶，喝了一口，面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白桃味的。有点甜。 宋清远刚走出家门不过两分钟就隐约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过于欢快，也过于熟悉。她甚至不用回头就能够知道是谁了。 毕竟能在她身边“存活”的，除了那人还会有谁？ 一…… 二…… 三。 她该停下脚步了。 “宋清远！” 宋清远稍稍侧身，躲过了女孩的“搂抱”。她淡淡瞥了一眼身旁人才有所警告地开口：“林炽。第三十二次。” 莫名其妙冲出来想要给她一个极具攻击性“搂抱”的第三十二次。 四个月三十二次，真有她的。宋清远有些嫌弃。况且，她是真不怕一个用力过度把人撞倒吗？ “怎么不喊我？”林炽忽视掉她的警告，笑眯眯地问道。 “忘了。” 喊了等着被“堵”吗？ “没关系，我会让你记得的！”林炽丝毫不气馁。 宋清远已经快忘了林炽是怎么缠上自己的了，也忘了为什么。总之在她的印象里，是幼儿园的某一天，林炽突然出现在了她的世界，赶也赶不走，像个狗皮膏药。 哼……宋清远的食指不自觉地和大拇指摩挲了会儿。说好听点，林炽也能被她称作“粘人精”吧。 而且，林炽和她简直形成了两个极端。一个过分热情，一个过分冷静。两个人就像冰与火相触一样，林炽一次又一次在她的世界里喧闹，而她则一次又一次地试图不动声色地把林炽从她的世界里隔离出去，顺便当着她的面筑起一道高高的城墙。 但林炽不知道是越挫越勇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是这座城墙在她面前像个漏洞百出的bug，她总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耳边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源源不断，像没关紧的水龙头，又像是只嘈杂的麻雀。 宋清远努力去忽略，但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随机转过头来冷声质问：“林炽。不要热脸贴冷屁股，这样不好玩，我也没兴趣跟你玩这种游戏。怎么每次你都听不进去？还是说你就喜欢听别人骂你才舒服？” 大早上的，好烦。 林炽闭嘴了。 “宋清远……”林炽软下神情，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对不起嘛……” 宋清远有点情绪上头，烦躁地拍开她的手，自顾自地走了。 好吧，宋清远真的不理她了。 林炽第一次这么安静地跟着宋清远进教室，她像一朵焉了的花，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哪怕外面的阳光再好，哪怕她的同桌再努力想逗她开心都无济于事。 “林炽，你今天怎么了啊？” “尘尘……”林炽的视线往宋清远那儿瞟，她们之间隔了一个组，如果对方不转过头来是不会注意到这边的。但是林炽还是很快移开了视线，“宋清远不理我了。” “？”时尘愕然，又不解地挠挠头，“她不是一直不理你吗？……” “不一样！我觉得她这次是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你惹她生气了。” “……嗯。” 时尘欲言又止地看着林炽，随即靠过来在耳边低声问道：“林炽，你知道现在的你想什么吗？” “像什么？” “一只被主人冷落而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大型犬。” 把她比作狗呢？？ 林炽沉默不语，只是看时尘的眼里有几分看傻子的无语。 “哎！我说的是事实好不好？”时尘特意压低了声音说，“你没发觉你一直被她牵着走吗？特别是情绪方面，她一不对劲你也不对劲了，跟个滑动变阻器一样。” “……我这叫关心朋友！” “？她同意跟你做朋友？再说了，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不乐意了昂。”时尘开始翻起了不知道多少百年前的旧账，“我当初摔了个跟头都没见你伤心，你都不知道有多痛！” “……”林炽想把她的脑子挖开来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是海绵吗？怎么这么容易吸水？ “那次是你摔我身上，我还给你当了肉垫。疼得是我才对好不好？” “……啊？” 山州十一中几乎满校园都种有蓝花楹，而林炽所在的教室在三楼，位置又比较靠窗，可以说一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那棵壮大又繁茂的蓝花楹。 蓝紫色的，往远了看像一片蓝色的雾气笼罩着树冠。不过林炽现在是没心情欣赏了。 闭眼，脑子里浮现的是宋清远不耐烦的脸，耳边是她的冷淡话语。她“病怏怏”地趴在桌子上，面上是不复往常一样的活泼。 不该那么缠着她的。林炽想。宋清远本身就是个不近人情的人，缠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丝动摇迹象，哪儿还能奢望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呢？ 林炽差不多一天都维持着这样一个无精打采的状态，这也导致到午饭时间也只是随便应付两口就放下筷子等着对座的时尘吃完。 “？不吃了？” “没胃口。”林炽耸耸肩。 “……wow~深情使人消瘦。” “你话好多啊，快点吃啦！。”时尘装装样子吃了一会儿就放下筷子，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躺，带着点调侃的目光盯着她的好青梅。 “你栽了。” 食堂里这个点人多，闹闹哄哄的，有点吵。 林炽现在满脑子问号。豁？！什么叫她栽了？ “我？？我又不喜欢她！” 林炽一直到七点下晚自习准备回家才感觉到隐隐约约传来的一阵饥饿感。 教室里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时尘早就回去了，视线扫过去，熟悉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这让林炽本就郁闷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好烦…… 好完蛋。 额头与书桌相触，冰冰凉凉的。林炽一下又一下地揉搓着袖口，饥饿感和郁闷感的双重袭来让她更加不想动身。 或许时尘的话是对的。宋清远真的能够左右她的情绪。 “林炽。”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至桌面。是很轻的两下敲击。 “回家吃饭。”下巴和温热的掌心相触，林炽脸上的委屈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迫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忽的，林炽觉得有什么东西碰上了她的唇瓣。低头，是一小块面包，她愣了愣，下一秒就张嘴吃了下去。 “宋——” “回家，吃饭。”宋清远把桌上剩余的面包放到林炽手里，然后顺手拿上她的斜挎包靠在一边等待。 “好！” “宋清远，你不生气啦？”路灯拉长影子，宋清远躲开了她的靠近。 “没必要。” 再不管，是不是要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宋清远~” 耳边又变得聒噪起来，手臂被挽住，又松又紧的。宋清远用食指抵开林炽的额头，“你有点吵。” “我真的错了嘛……以后我收敛点好不好？” “你应该去参加辩论赛，而不是缠着我。” “为什么？” “……”吵。 “回家。” 吵点就吵点吧。总不能在她身边被养出病来。 在学校的短篇写着玩儿。[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林炽 第2章 冰块不理人 气温一天天上升，宋清远的桌面上开始有了一罐又一罐的冰镇雪碧，尤其是体育课时，林炽总会顺便带上她那一罐。 “林只只”时尘从后面走来，嘴里叼着雪糕，轻飘飘地说道：“你很像个舔狗唉……” “？乱说话遭天谴。”林炽的视线越过时尘，往她身后扫视一圈，“我说了我又不喜欢她。” “对对对~但你看她理你吗？热脸贴冷屁股似的……” “哼。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挑战性吗？”林炽笑眯眯地看她，随即打开其中一罐雪碧喝了一口，“宋清远这人冷是冷了点，但我偏要‘火化’她！你看，我缠了她这么久，不也是有了一点破冰迹象？” ……？她在自欺欺人？ “不过，其实我还挺享受这个过程的，好玩，还有刺激感。” “啊？所以你是觉得好玩儿才缠着她啊？” 林炽皱眉思考了会儿，才慢慢悠悠吐出一句话来“差不多？不过——” “林炽。”宋清远不轻不重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林炽有些惊喜地转身，下一秒就把手里那一瓶还没有开过的罐装雪碧递给她。 “我找了你好久。” 宋清远垂眸看着递来的饮料却迟迟没有接过来，一分钟前林炽的那句“差不多”似乎在放大音量循环播放，烦躁情绪涌了上来，以至于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时尘后，这人就“悄悄”跑开了。 “……” “不需要。” 好玩？有刺激感？差不多？ 所以来靠近她就是为了这些？为了一时的刺激？ 行。林炽，你好样的。装的真是好。 过于冰冷的语气让林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手中的罐装雪碧因被晾太久而有了一层小水滴，掌心冰冰凉凉的，可林炽觉得，刚才宋清远看她的眼神和现在决绝离开的背影比这更冰凉，更刺骨。 唉？……不是！ “怎么……又生气了？……”林炽忍不住低声喃喃。她又干嘛了？？ “宋清远……好恐怖……”时尘又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但林炽现在没什么心情理她。宋清远迅速转变的情绪让她有些捉摸不透，甚至有些难以理解。 “你喝吧。”林炽把那罐雪碧塞到时尘手里。随即问道：“她……干嘛了？？” “我怎么知道？” 问她有啥用？？？ 林炽真心觉得宋清远有些情绪不稳定了。“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但她才刚来啊！” 时尘的雪糕早就吃完了，现在她的嘴里叼着跟雪糕棍傻乎乎地摇头，过了会儿拿出一张纸巾包住放好。 “她生气了会让你跪搓衣板不？” “？” 课程一节又一节地结束，一整天下来宋清远身上都存在着低气压，这股气压使得旁人不敢靠近一分。尤其是林炽，几乎只敢缩在座位上或者借助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偷偷观察，否则按照这样的情况再恬不知耻地去“骚扰”的话，林炽真的怕她会永远不理她了。 “宋清远！”林炽跟着出校门口，两步并作一步地跑到宋清远身旁。 “你今天怎么了？” 宋清远还是用着上午那种冰冷的眼神看她随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味地加快脚步离开。 “宋清远。” “你理理我成吗？” 理？为什么要理？ 她不明白，凭什么林炽只是因为好玩，只是因为所谓的“刺激感”才缠上自己？凭什么？宋清远皱眉。 为什么要受她的话影响了自己？ “远远？” “小远？” “闭嘴。”宋清远终于停下脚步，“不是你该喊的不要乱喊。”话毕，宋清远又迈开步子往前走。 “你又不理我……”林炽忍不住嘟囔。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说‘不需要’？宋清远，你今天很奇怪唉知不知道？莫名的生气和不开心，莫名的低气压都很奇怪。我都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不开心，我摸不透你。”林炽尝试握住宋清远的手腕，被甩开了。 “宋清远，你好复杂。你不肯跟我说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开心。” “你是树叶吗？怎么有这么这么多的复杂纹路？这些纹路又像你一样曲折，像你的情绪一样曲折，没有规律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林炽再次追上宋清远，再次握住她的手腕，这次，她没有被甩开。“可是树叶的纹路在阳光下可以很明显的看见，而宋清远你呢？我看不清你的想法，我像在迷宫里走失的玩家，时不时找到一条出路，但就是找不到真正的出口。” “你还不理我。” “冰块不理人。” “宋清远。我讨厌你。” “林炽。”宋清远终于肯回头看她，“是你自己说觉得好玩才接近我的，是你自己说觉得有刺激感的。难道我要心甘情愿陪你玩这个不知名游戏吗？” 一丝丝控诉的语气和微微蹙起的眉头终于让林炽反应过来了什么。 所以……是听到了？但为什么只听一半就要来打断我啊！！林炽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没听见我说了差不多后面还说了句‘不过’嘛？！”林炽咬牙切齿道：“我想和你交朋友从来不是一场游戏，好玩和刺激感只是占于原始基础上。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喜欢和你一起回家，喜欢和你一起聊天等等。宋清远，我喜欢和你相处中的一切。” 喜欢……吗？ “所以想和你交朋友从始至终都不是一场游戏！” ……哦。原来不是这个喜欢。 “宋清远……”林炽忽的有些惊讶地盯着她说：“你耳朵红了啊？是不是被我的真诚打动了？刺激到了啊？” “……对不起。”宋清远有些不自然的开口，干巴巴的道歉让她觉得有些许尴尬。可这反倒让林炽感到新奇，毕竟这样的宋清远，她还是第一次见。 别扭。 “宋清远，我好像发现了你新的一面。” “原来你也会害羞~” “林炽。”宋清远侧过身，躲过了即将要碰到自己耳朵的“狗爪子” “别闹。” 林炽撇撇嘴，随即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进行控诉：“知不知道今天我有多伤心？有多提心吊胆？我都不敢靠近你的……” 宋清远捏紧肩上的书包宽带，分了一个眼神给她，”那……你想怎么样？” 心跳声好吵。宋清远不喜欢。 “上学放学…都要等我！不可以什么都不说自己生闷气！” “从现在起，跟我做、朋、友！” “…知道了。” 只是做个朋友而已。 宋清远。你有病。 小太阳攻or冰块攻[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冰块不理人 第3章 被拒之门外的追求者 林炽最近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低烧，而另一方面是因为宋清远的那些接二连三的追求者们。其实林炽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自从宋清远答应她的交友邀请后就看那些追求者们……格外地不顺眼…… “哎，我刚看见宋清远又又又又被人叫过去了。” “又后院啊？没情调。” “有情调又怎么样？宋清远对那些都没兴趣，谁去都没有用好不好？” 议论声从斜后方响起，不大不小，落到了林炽耳朵里就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让人不悦。 哼…总打扰宋清远干什么！ 宋清远是在上课铃铃响才回来的，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回到位置上坐下，从抽屉里找出一本书翻开，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不是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条手链之外。 哪儿来的？林炽莫名不爽。她知道的，宋清远一向对这些饰品不太感冒，怎么会突然一个下课手上就多了条手链？ 林炽撑着下巴，侧头向宋清远的方向看去时，心底突然冒出来一个猜测。 ……同意了？ “嘁！” “林炽！”中年男教师特有的淳厚的声音打断了林炽的胡思乱想。或许是太大声，林炽在被喊到名字之后“蹭”地一下便站起来茫然的看向讲台上的“地中海” “看谁啊？这么入迷？”他幽幽道。 瞬间，林炽能感受到其他人看戏的视线。有些尴尬，她想。“没谁……” “哦~”他特意加长的语气引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高二了，小年轻想谈恋爱可不行，影响心态。况且现在才第一个学期。” “我没有……” “那你在看什么？” “我……”林炽低着头说话的声音细如蚊，有些心虚，“我，我在想中午吃什么。”话毕，原本若有若无的笑声变成哄堂大笑。 “……？坐吧。”消化那么快的吗？神奇…… 林炽如释重负地坐下时又不自觉往宋清远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巧不巧，她们……对视上了。 好、好、听、课。宋清远对她做口型。 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人的感情似乎也是这么莫名其妙。他们会因为一句话，一部电影，一个行为等等而突然被掌控了情绪的起伏，想让人开心就开心，想让人难过就难过，杂乱无章，没有一点束缚力。 林炽觉得自己也是杂乱无章的，但她好像是被宋清远给掌控，被束缚，被操控于她的股掌之中。就好比如现在，宋清远只是恰好和她视线碰撞在了一起，只是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的脸，只是和平时不一样的，一字一句地提醒她让她好好听课，仅此而已。但林炽就是因为这一个“仅此“，她的心跳频率才被扰乱了。 看来低烧的热潮……还要好久好久，才可以褪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炽是真的在很听从宋清远的提醒，一整天下来都有在认真听课，直到临近放学，林炽才真正展现出一个病人的模样。 低烧虽然不严重，但还是让她收拾东西的动作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而宋清远倒是不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就坐在位置上等林炽。 “这个，回家吃了饭记得吃。”宋清远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今天新买的退烧药，随手放到林炽的桌面上。她不确定林炽今天准备的有没有吃完，所以下午思来想去还是顺便去校医室买了一盒以防万一。这人的身体一向很健康，就连生病都是少有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随时准备药？ “知道啦~” “……傻。” “嗯？你关心我。”林炽脑子还是有点懵懵的，说出来的话反倒让人分不清是否清醒。 “……行了。快点。”宋清远懒得跟病人说太多。麻烦。 “宋清远！”门口传来一声男声。 宋清远抬头看向门口，那儿站着个长的还算俊朗的男生，就是有点黑，不知道在户外晒了多久。他看着宋清远，有点激动，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可以出来一下吗？” 搞什么？ 林炽突然觉得这个烧可以退了，她沉着脸看着宋清远往门口走去。那人似乎有点眼熟，林炽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貌似是隔隔隔壁班的……体委？叫什么来着？额……算了，不重要不重要！ “这封信，给你的。”门口支支吾吾的声音还在继续。 好烦。 真的好烦。 林炽觉得这病得可真的不是时候，她站起身，勉强站稳了才快步走到宋清远身后，随即换作一副虚弱的神情，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软声唤道：“宋清远……” “不在位置上坐好乱跑什么？”她侧身，抬手用手背碰了碰林炽的额头。有点烫。 “还没有聊好嘛？”林炽可怜似的眨眨眼，“可不可以……回家了？我难受……” 这样软声软气的林炽宋清远没见过。或许是生病是会让别人产生怜悯之心的，宋清远突然觉得她这个样子有些可爱，又有些心疼。 “一会儿”忍不住，放轻语气了。 宋清远重新转身面对站在门口的男孩，礼貌性推回了他手上的情书，“收心。我现在没有谈情说爱的想法。” “啊……好，好吧。那——”他视线不小心和林炽对上，可看见的只有往日里的明媚眼眸变得阴森森席卷而来。宋清远见他将视线移到了自己身后的林炽身上后又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她也不要想。” “呃……好的！”说完，他就溜走了。 嘶……不会是女朋友吧？？！ 可宋清远说没想法啊！ 安静了。林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回去吧？”宋清远转身问。 “嗯。” 下雨了，宋清远撑开伞将两人覆在“阴暗”之中。林炽偷偷瞄了一眼宋清远的手腕上的手链。那条手链看上去很精致，整体偏向于灰白色，上面还有一只小小的猫猫，在冷淡中又有了几分可爱。 “宋清远。有人，送了你手链吗？”林炽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嗯……嗯？”宋清远愣了愣，摇摇头，“买的。” 喔……林炽突然又不郁闷了，她这下倒是光明正大地打量起这条手链来，“好看~” “……配对。”宋清远隔了很久才开口，“另一条，今天中午我拜托阿姨帮忙放进去了。” 什么意思？林炽有些懵。 啧。烧傻了吗？ 宋清远用空出来的手不自然地揉搓耳朵，林炽灼热的视线看得她愈发丧**体使用权。 “……生日。” “生日快乐。林炽。” 好羞耻…… 宋清远：我有病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被拒之门外的追求者 第4章 林炽，你有点烦 高二下学期的宋清远逐渐开始忙了，如果问她们之间最后的“温存”是什么时候，林炽想，兴许是假期结束之际她强硬拉着宋清远去做陶瓷。 “……林炽，你真的是想来做陶瓷而不是过来玩儿吗？”宋清远皱着眉，略微有些嫌弃地看着林炽做得“四不像”。 “很丑吗？”林炽低头仔细端详。还可以啊！怎么用这种语气说话？ “看来需要给你加强一下自我认知能力。” “林炽，不适合你，需要及时放弃。”宋清远不咸不淡地说着。她学习能力强，看了几遍就能上手操作，而这是她的第二个作品：一个底座和侧边都有着一只粉色蝴蝶的碗。 不适合？ “噢。”林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莫名变得有些低落随即停了机器去洗手。宋清远瞥了一眼，将一切变化尽收眼底。她径自拿着作品去放好烘干，调至最高温度后才慢悠悠地去洗手。等她用纸巾擦着手回到位置上时，林炽正双手撑着脸，俨然一副放空的状态。 “林炽。” “嗯？” “一、出去。二、等待。” 林炽想了想，“一。”宋清远轻声嗯，迈开步子走了。其实她也不知道去哪儿，只是觉得等待烘干的两个小时里某人会受不了。毕竟，小鸟在笼子里关久了都会生病，更何况林炽呢？ 林炽一抛刚才的低落情绪，开始叽叽喳喳的说话。她真的很能说，宋清远想。像个永动机，不嫌累。 今天的出行兴许是意外。宋清远换了个事情想，按道理来讲，林炽强硬拉着她来，她是可以装作不耐烦地拒绝，继而换上一副生气的冰冷面孔，但她看了林炽好一会儿，最后竟然只是轻声叹气，同意了。 ……她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底线和原则了。 “宋清远！你又不听我说话！”林炽挡在身前，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嗯。” 林炽愣了。哇？一个嗯就没啦？？ 宋清远和她对视。嗯，气鼓鼓的，有点可爱。“一、你说逛一会儿就回去，或者买点东西。二、你说你很喜欢我送你的那条手链，特别是那只小狗。三、你说你要买裙子，说时尘之前推荐那几套你都很合心意。” “还要说么？”宋清远挑眉。 “走吧。”林炽服了，这人怎么这样啊？！ 挺有趣的。宋清远冒出了这个念头。林炽会在她的雷区边缘反复试探，而每当察觉自己有一丝丝不对劲时又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扯扯她的衣袖，又或者是拉拉她的手臂撒娇似的摇一摇，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没有下次。再不济，林炽也会不要脸的、有边界的一直缠着她，缠到她冷静下来为止。 唉。好像这十几年都是这样过的？怎么感觉关系都好过她那个叫时尘的青梅了呢？但是这似乎没什么冲突？青梅是青梅，她是她。 只不过……林炽也会在时尘面前撒娇？ “林炽。你挺好玩的。”宋清远冷不丁来了句。 “啊？什么？。” 宋清远没说话，林炽就不死心的拉着她一直问，结果面对的只有宋清远的沉默不语。 “宋清远！”又炸了。宋清远在心底不自觉的偷笑。猫猫狗狗会炸毛，那林炽是小猫，还是小狗？ 小狗吧。小狗好点，不会咬人，也好养。 “看路。”林炽瞪了她，生闷气似的往前猛走猛走，头也不回。也正是因为这样，她错过了身后那人不符人设的笑容。 啧。宋清远归回了一如往常的冷淡面孔，加快脚步追上了林炽。 她没有跟她并肩走，而是慢悠悠地走在林炽的身后，刚刚好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而这天之后的宋清远就开始像准高三生一样忙了。林炽依旧每天都去“火化”冰块，可是这颗冰块似乎又变成了石头，又变回了当初第一次接触时的样子：寡言寡语，不喜欢任何人接触。 林炽深感命苦，郑重思虑五分钟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 加强火化力度！ 但抓不到人啊！…… “你追妻呢？”时尘幽幽道。说实话，她真的很佩服这位小青梅的毅力，十三年如一日地骚扰居然还不厌烦。 啧。这真的是只想和宋清远做朋友吗？不如说是是失败的追妻旅程。 不过她也没见过追妻十三年还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的。 林炽睨了她一眼不作回应，继续把玩着手中的魔方。教室里有点吵闹，还有点闷热，远处几个想找林炽玩的人在看到时尘在一旁后果断转身离开。 林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点疑惑地瞧了她们几眼才收回视线。“她们怎么这么怕你？” “我不知道啊。”时尘耸耸肩，其实她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明明没做什么让人避之不及，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人都这么怕她？？ 林炽嘶了一声，撑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遍她。 身高正确，穿搭正确，发型正确，面部表情……哦。懂了。 “时尘。” “干嘛？” “你长得太凶了唉，放松下来……”林炽抿了抿唇，有些止不住笑，“像大姐大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只只！！” “哎！我说的是实话好不好？”林炽笑着往后仰，躲过了时尘的攻击。 “数学课地中海说还体育！” 意料之中，林炽没有见到宋清远。虽然说有时尘陪在身边并不无聊，而且也不乏有其他人来找她玩，但林炽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说不上来是什么。如果真的要形容话，林炽觉得像李子，吃起来又甜又酸的，但是是酸的留有余味，并带了几分甜涩。 但这样的酸中带着甜涩的感觉，是宋清远带给她的。 如果说宋清远是那一颗李子，那么林炽觉得她就是品尝李子的试验者，要把一切酸与甜全部吞到肚子里，不顾其他的异样感受。 这么一想，林炽少有的难以集中注意力。或许是闷热的原因，她又觉得烦闷了，连时尘的几次呼喊都没听到，反倒是愈加烦躁地摆弄手中的魔方。 “林炽。”淡淡的雪莲香悄无声息地袭入鼻腔，好像，高山的纯净气息。林炽有些僵硬，差点被摧残的魔方也被身后伸出的手抢走。 “宋…清远？” 一旁的时尘：？哇哦。可以可以可以。 时尘离开了。当然，不是被赶，而是她有一个原则：从不做发光的电！灯！泡！ “嗯。” “你不是应该……？”在补习么？ 宋清远淡淡瞥了一眼呆呆看着自己的林炽，她把手中刚买的冰镇雪碧打开喝了一口，又拿出一罐新的递给林炽，随即在一旁空余的位置坐下。 “我是人，不是神。林炽，维持这样不间断的高强度学习，我也会生病的。” 一丝丝慵懒，多的是沙哑的嗓音。宋清远或许真的是累坏了。她想。 “之后我给你准备点蜂蜜水？或者冰糖炖雪梨？”这么好的嗓子可不能毁了，虽然，现在这种有点沙哑的声线有一种全新的勾人的好听。但林炽更喜欢宋清远原本的清冷语调。 “嗯。” 嗯？没有拒绝？？ 虽说这么一点点小改变在别人身上并不算什么，但如果发生在宋清远身上就不一样了。这不是一点点小改变而是悄无声息地在林炽心中放了一个庆祝地烟花。于是，她又对她的冰块进行“骚扰”了。 耳边叽叽喳喳，像养了一只小麻雀在身边，可这只麻雀……似乎只对自己这么的，吵闹。但好像对别人也是一样吵闹。 宋清远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也不喜欢自作多情，不喜欢被其他不必要的感情去阻碍自己往前走。但是，此时此刻，宋清远想要违背原则，做一个自私的人。 她想要小麻雀只对她这么吵闹，或者说，只有对她的吵闹，是特别的。 “宋……” 等等。 “宋清远。” 不对。这样的想法不对。这似乎违背了正常运行？ 为什么要冒出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应该的。宋清远蹙眉，每个人都是一个自由体，不应该以一个莫名萌发出来的想法而去束缚住另一个人，人是自由的。 宋清远是。林炽也是。 可她，萌生出了自私的想法。高大的雪山似乎崩了几毫米，肉眼似乎看不出来，靠近，有微弱的余震。 “宋清远！” “……嗯？”思绪被迫收了回来，林炽挡住了去路，面上及其不满的盯着她，“你怎么又出神啦？我都喊了你好几遍了！” “…对不起。” “肯定没听到我说什么。”林炽瞪她。 “那你再说一遍？” 林炽沉默。林炽又变回了麻雀形态，叽里咕噜地重复着刚才的话。这回宋清远没有出神，认真听了。听到了下课，整整五分钟，听的都是关于三个月后她生日的事情，还有些是明里暗里打探她是不是要一直维持这样的状况知道高考。 “嗯，维持到高考。” “啊……那……”林炽有点失落。 “…嗤。” “？” “林炽。你好烦啊……” 林炽愣了，傻了，震惊了。她呆呆地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清远。 没有不耐烦，没有皱眉生气。反而像是，有几分宠溺又无奈的感觉。 笑了。宋清远笑了唉…… 怎么说呢？林炽想，是轻笑，像是用气音发出来的，林炽很喜欢，非常喜欢，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也像有蒲公英轻轻扫着她，痒痒的。 喜欢、喜欢、喜欢。有点心动…… 不对，她跟宋清远，不是朋友么？…… 朋友谈什么心动啊！ 林炽才是那个真正的感情木头。 两个人心中都有种子在萌发。但林炽“坚信”是友情，觉得她这么久以来的攻陷终于让冰块有所融化。 而宋清远……嗯。[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林炽，你有点烦 第5章 生日 宋清远的生日是在六一儿童节这天，恰逢学校放假，可以提前回家，但宋清远没有，依旧是按着往常下晚自习的时间收拾书包。 其实她并不需要这样的，她是可以在下午的时候跟林炽一起回家的。但她需要借学习来压制住那颗萌芽，防止它长成参天大树，枝繁叶茂。 公交车站愈发近了，但宋清远今天不想坐车，十分钟的路程，她想走回去，或者说，她想静一静。 她跟林炽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自幼儿园开始就被突如其来的小豆丁给缠上。那时候是五岁，林炽是转来的，当时的宋清远本来就没有过多关注林炽，但是她却是指着宋清远说想和她坐一起。女孩儿诧异，疑惑：我和她……认识吗？ 愣神间，林炽已经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而后宋清远看见林炽从书包里拿出了一盒奶糖放在桌面上笑吟吟地看着她，说：“你好啊~我叫林炽。火、只、炽。” ……好刺眼的笑容。 “你好。” 那是和林炽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宋清远第一次被人缠上，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居然能像麻雀一样吵。 “宋清远……” “宋清远！” 儿时稚嫩的童声和现实中话筒里传出来的少女清脆的声音重合起来，宋清远嗯了一声。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通通话是什么时候接的，也不知道林炽是什么时候打来的。只是回过神时，手机里已经是通话界面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逛逛。” 红灯变绿灯，随着人群走过斑马线，不由自主地走向一间熟悉的花店。 “哈喽？”推开门，风铃声响起，“这么晚还不回家吗？”店长放下手中的活儿，倒了一杯冰饮给宋清远。 店长今年刚三十岁，当初林炽跟她一起聊天的时候问过为什么想开花店，而且卖的还都是玫瑰。她说只是开着玩，消遣消遣。所以这间花店至此成为了林炽买花的首选，宋清远问她为什么，她美其名曰说，“玫瑰好看啊。” “嗯……逛逛。” “你家小跟班呢？怎么不缠着你了？” 小、跟班？ “嗤……”宋清远觉得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她真的是有点受林炽影响了。 尤其是……情绪。 “她啊……”宋清远的嘴角上移了两个像素点，“估计在家里给我忙活生日呢。” 就是不知道忙得怎么样了。 “哦？生日快乐啊。” “谢谢。” “一束，艾莎玫瑰。” 女人只是愣了一下，没有多问什么，自顾自地转身去打包好。 “需要写点什么吗？”她问。 “不用。” 要是写点什么，倒是没那么容易给她玩了。 八点整，宋清远准时回到家。这一周里父母都去出差了，每晚回来时，面对的都是黑漆漆的客厅，就像现在一样，能看到的只有月光撒进来的一丝光亮。 猜错了呢。是一个人过生日。 宋清远换好鞋，就着黑想要伸手开灯。 “别开。”林炽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从背后扣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怀中的玫瑰外包装与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在黑暗里尤为清晰。宋清远垂眸看了一眼黑暗中被攥着的手腕，少女温热的掌心和皮肤相触，将温暖一点点地赠予自己。 “林——”脚步停止，林炽用食指抵在唇上示意眼前人安静下来。手腕的热源消散，宋清远能听得到林炽远去和一会儿后清晰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宋清远”林炽小心地将生日帽戴在她的头上，小心地点燃蜡烛。眼前有了昏黄的光亮，林炽笑吟吟的脸呈现在宋清远的视线中。 温暖……吸引人。 她听见她说，“生日快乐~宋清远。” 有些时候宋清远真的挺不理解为什么青春期里会有人喜欢上一个人那么快，那么深的情况下到了最后也可以果断而不留余地和悔恨地离开ta。他们可以很快对一个人心动，也可以很快地移情别恋，爱情对他们而言就好像是一个消遣的游戏，什么时候无聊了就开始一场“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腻了就“适可而止”地结束。 宋清远从前从来都没有深思、研究过这个问题，因为她不需要。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她觉得她不得不去思考了。 喜欢她吗？ 不会的吧？她对林炽似乎没有像网上说的那样会对对方有很强烈的肉//体**。 那既然不是喜欢，那会是什么？忽的，宋清远脑海中渐渐的萌生出了一个词，但只一秒便被她亲自掐断，消除。 “怎么还抱着束艾莎玫瑰回来？”灯，被打开了。 “买回来给你玩玩。” 买给你的，林炽。很，适合你。 “喔……那你，知不知道它的花语？” 我的心中，只有你。 宋清远有些心虚，“不知道，没问。嗯……好看就买了。” 知道。 我的心中只有你。 “我也不知道。没有了解过它唉。” 林炽接过这束两人都不知道含义的玫瑰，微微低头嗅了嗅，然后抬起头扬起一个恰到好处且完美的笑容，“好香！” 怎么能随便送别人花呢？还是不知道含义就送。 怎么办？讨厌宋清远了。 林炽自顾自地把花放到一边，而后开始跟另一人闲聊。 宋清远本就话少，所以几乎都是林炽林炽在说，她在听。 听她说这个蛋糕是她选的自己最喜欢的水果，是她亲手做的。听她说让自己委屈一点，吃她做的菜。听她说这束艾莎玫瑰真的很香，真的很好看。听她喊自己转头，然后被抹了奶油。 脸上是奶油冰凉的温度，和黏糊糊的感觉，面前，是少女明媚的脸庞。宋清远突然想起一件有些久远的事情。 那时候她刚上二年级，林炽“恰好”跟她坐一桌。宋清远当时莫名有些不开心，挂着个苦瓜脸上了一下午的课。而作为同桌的林炽其实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奈何她的好同桌是一脸凶巴巴的模样，饶是非常热情的人也会不敢靠近。 但林炽总是那个不一样的人。她是不敢靠近她的苦瓜脸同桌，但不代表她一直不敢靠近。所以，在放学铃声响后，见宋清远慢吞吞地收拾书包的动作时，林炽从自己书包里摸出了一小盒大白兔奶糖放到桌上。 “宋清远。” “干嘛？”眉头有点点皱，也有点鼻音，还有点委屈……和可爱。 林炽像献宝一样双手奉上那一盒糖，脸上是不同于宋清远的委屈又沉闷的表情，而是扬起一个甜甜的，属于孩童的幼稚笑容，“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妈妈说，吃糖心情会变好的，你……要不要收下我的糖？”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开心呀！” 林炽…… 宋清远回过神来就看见林炽正想故技重施地往自己脸上抹奶油，她偏头，躲了过去。 “切，还以为你要愣神多久呢！” “想到一些事情。” “哦。”小插曲过去，林炽看似坦然地和宋清远聊天，但实际上心思一直在那束艾莎玫瑰上。她不明白今晚为什么会晚归，不明白为什么要捧着一束极具暧昧性的花回来，不明白为什么在问花语那一刻宋清远的眼底闪过一丝逃避。而且，宋清远这人一向严谨，绝对不可能随意买不知道的东西回来。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林炽。回神。” “宋清远……” “嗯？” “那束玫瑰…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林炽逼近了正在吃蛋糕的宋清远，“真的，只是单纯买回来给我玩玩的？” “嗯……” “宋清远，你说实话，好不好？”林炽想要验证一个答案。 说吗？但这也只是新生的萌芽，而不是参天大树，这株萌芽是生与否都不可以确定。况且，真的说出来的话，林炽会害怕她的吧？她不想让林炽害怕她、远离她。 如果这种预感真的发生，宋清远想，她会疯掉的。她早就习惯了林炽的存在。 “不知道。林炽，你喜欢花，我就想买来给你玩玩。” 麻雀可以只待在她精心制作的精美笼子里吗？太阳可以只照耀她吗？小狗可以只围着她转吗？ 林炽，可以只属于她的吗？可以，只围着她转吗？ 林炽。我好像更爱你一点了。 “你没有说实话。” “宋清远，我会把话说的很直白。我最后问一次。”林炽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眼对上宋清远的视线时，她发现她的眸子里，再也没有了刚才聊天时的一丝温柔。但林炽依旧大着胆子问起了想要问的问题，“你是因为我喜欢花才无心买来送给我玩玩，还是……” “还是因为，你明知道它的花语，但依旧想要送给我？是因为你喜欢我么？宋清远？” “宋清远，艾莎玫瑰的花语，是‘我的心中只有你’。” 手中原本美味的蛋糕突然变得索然无味。这样的问话让宋清远有点不喜欢这样封闭的空间了，莫名的一点点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想逃离，想躲避，想藏起来。总之，她不想，不想待在这里了。 “林炽。”宋清远放下手中的蛋糕，用力按了按眉心，稍稍吐出一口气来，语气有些不易察觉的疲惫。“我不知道该送朋友什么东西比较好，所以我折中去你喜欢的那间花店里挑了一束花，这是一个很万能的选择。至少我是这么想的。抱歉，是我鲁莽了，失去了严谨性，没有了解它的含义就送给你。” “……” “林炽，你……”宋清远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要不要教教我，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朋友？” “……” 朋友？ 嗤。 “好啊~”林炽第一次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看着她，“我一定会好、好、教、你、的。” 哼。 胆小鬼！ 胆小鬼宋清远。[熊猫头] 萌芽会一直生长，不会突然断芽，只会渐渐长成参天大树。所以宋清远就算想要躲避、逃离，那么这棵大树会一直缠绕着她。永远不放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生日 第6章 出国 高三这一年的生活很平淡，有很紧张。宋清远总是经常性的见不到人，对此，林炽是真的没有办法，只好一心扑在备战高考上。平时形影不离的两人忽然“分居”起来，就连想同时见到她们都成了奢望。 艾莎玫瑰换了一束又一束，几乎只要枯萎了，林炽总会立马买新的换上。倘若真的很忙，林炽会拜托她的父母帮忙照看、换新。 就这样，日子日复一日地减少，距离高考也只剩三周时，林炽突然被妈妈叫去了书房。 “妈妈？”林炽又注意到了沙发上的另一人，“……爸爸？您不是要忙工作吗？” 林父对她笑笑，招呼着林炽坐在他们旁边的小沙发上。接着，一杯热茶被递到面前。 “你们……怎么了啊？” 林母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而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轻声开口问道：“只只啊，你跟妈妈说说实话。这花……一开始是谁送给你的呀？” 花…… “怎么了妈妈？”林炽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是宋清远生日那天晚上，她买回来给我玩的……我，我之前提过一嘴，说觉得好看……” “我见着好看，就经常买了。” 这次林母沉默了很久，但看向林炽的眼神里依旧一如往常的温柔。如果抛开现在有些压抑的氛围来看的话，那么她和母亲之间就像是在很正常地唠家常。 “只只。”林母微微皱眉，神情看起来有些犹豫和痛苦，“你和远远……是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同性恋啊？” “你喜欢远远，是不是？” “只只，你和妈妈说实话，好不好啊？” 林炽忘了那天是怎么度过的了。母亲颤抖的声音和父亲在听到自己肯定的回答时的不可置信的眼神变成了狠狠刺向她的两把刃剑。 怎么办呢？怎么办？…… 爸爸妈妈没有像网上的父母一样歇斯底里地对她怒吼，没有气急了狠狠扇她一巴掌。他们……他们只是沉默而已。 她的母亲在隐隐约约地抽泣，她的父亲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几分钟之后就默默地走出书房，一会儿后，阳台处响起了及其微小的，打火机的啪嗒声。 山州市头一次下了暴风雨，林家头一次这么压抑，这么沉闷。像是暗地里的“腥风血雨”，是曾经浓厚的、坚固不催的亲情开始有了微乎其微的裂痕。 林炽这三周里像个机器人一样复习，吃饭，回家，睡觉，状态发生了坠崖式的改变。时尘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小青梅强压着自己投入复习备考之中而日渐消瘦的身体不免有些心疼，但她的安慰和询问压根儿起不到什么作用。 于是，在高考的前一周，时尘终于“捉”到了这么久以来得以喘息的宋清远。本来时尘压根就没抱什么希望去找她的，毕竟宋清远这人对林炽一直没啥表示，但没办法咯，谁让她的小青梅就爱缠着这块冰块？只能大着胆子找来了。 但，令时尘没想到的来了。当她小心再小心地跟宋清远说明林炽近来的状况后那一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只说了前四个字时，大中午正热的发邪的时尘忽的觉得凉飕飕的。接着，她听见宋清远用她那贵的要死嗓子沉沉地吐出一句话，“她在哪儿？” 质问，不爽，冰冷。时尘只能用这些词语来形容。 “额……教室吧？” “帮我约她等会儿到后园。谢谢。” 于是，工具人时尘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到教室直奔林炽座位上在她耳边“厮磨”。 “林只只。宋清远约你去后园~” 这个时期后园其实并不多人，但也只是比往常少了小一半而已。 宋清远挺好认的。林炽想，哪怕这么久都没能碰面，她依旧能够一眼注意到在假山旁站着的宋清远。 “你可以休息啦？” 宋清远盯了她半晌才冷不丁说了个“假”字。 “……嗯？”林炽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努力扬起笑脸的样子，很假。” 啊…… 林炽在路上精心准备好的，自认为万无一失的笑容被一语道破，她的嘴角一点点垮了下来，低着头，拇指绕着拇指，颇像个受训的学生。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焉焉的。 “没有。就……最近压力有点大而已了啦。” 嗓音好低。像受了欺负一样呢。 但是你的理由很假啊……林炽。 “林炽，还有五天。”宋清远看着她，抑制不住地想要抬手摸一摸眼前这颗毛茸茸的头。但宋清远忍住了，可貌似又没有彻底忍住。她的食指动了动，没有去摸头，而是抚上她的下巴，“强迫”性的抬起她跟自己对视，大拇指在脸颊处轻轻摩挲。 是温柔的，是不符人设的眷恋。 “今天把状态恢复到跟之前一样，坚持到高考完。” “我……”林炽哑然，她能感受得到宋清远温热的掌心，能感受得到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脸部的酥痒。对上视线时，林炽觉得自己的心跳适时地砰砰乱跳起来。 这是第一次，宋清远跟她第一次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好喜欢…… “调整好状态，好好高考。考完……”宋清远顿了顿，“考完随你提要求。我不反驳、不反对、不拒绝。或者，告诉你一个秘密。” “放轻松，林炽。其他的烦心事，就先放一放吧。嗯？” 宋清远的话是镇静剂，是强心剂，总会让人听了之后拥有绝对的安全感和信任感。按时尘的话来说，宋清远虽然是不容易接近，但是她整个人就是会散发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气味，让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但又靠近不了。 可惜，那时候的林炽对时尘的话持以怀疑的态度。而现在，林炽终于彻彻底底地相信了时尘的话语。 宋清远真的会让人很想、很想靠近，以此来索取一个名为“安全感”的东西。 “宋清远……”林炽感觉自己现在在仗着宋清远不多时的好脾气来“委屈巴巴”地提要求，“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嗯？是什么？” “你可不可以，抱一抱我？” 高考当天，林炽在考点内见到了宋清远。彼时距离开考还有五十分钟，还有足够时间去熟悉考场和环境。 林炽不自觉地盯着宋清远看了很久，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到宋清远察觉到这一灼热才有所感觉地看向林炽的方向。 好吧。没来得及回神。 怎么还走过来了？！ “……” “还要抱一下吗？” 哦。 “要的。” “我要你的抱抱。” 不想只要一下。想要……很多很多下。 高考结束后的半个多月里两人都没有主动提见面，一直缩在家里。 宋清远说，等她想好一件事情再见面。她还在纠结、犹豫。 而林炽则想，她大概没机会听到这个秘密了。 查分后的一天，林母又再一次喊了林炽去书房。她说，希望她可以去国外留学。林炽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于是乖巧而又果断的报了最有意向，并且离山州市距离最远的意大利米兰理工大学。 当天下午三点，他们一家就立刻飞去了意大利。 “只只……” “妈妈。”林炽打断她，“是不是我安安分分读完这八年书，您就可以接受我的性取向了？” “妈妈需要时间，对不起……” 林炽扬起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摇摇头，看上去无奈又没有生机。 “没关系的，我理解您。” “暂时，不要和远远有联系了。” “我知道。我……会的。” 对不起。宋清远。 十三个小时的飞机让林炽睡了个够，也让她拥有足够的时间来去平复心情。 意大利跟山州市差了七个小时，彼时意大利的时间为九点半。林炽搬到了父母给她在米理附近置定的公寓，把全部行李都收拾好了才拿来一直被强行忽略的手机。 终于舍得连上网，微信上赫然弹出了几条被备注成“傲娇自持没老婆”的人的消息。 你去哪儿了？ 林炽。我妈妈说你出国了？为什么？ 林炽。回消息。 唉…… 林炽忙不迭回了敲击键盘回了消息，随即长按关机键后把这部手机安置在她的床头柜的第一层。最后把新买的手机安入新的卡后才丢到一旁，扑到床上让困意席卷自己。 出国留学啊。 换个人缠着，不想围着你了。 宋清远。你好没意思、好无趣的。 林炽：“没意思。” 八年后见到林炽的宋清远笑眯眯地问：“有意思吗？” “……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出国 第7章 清净 宋清远的世界再次清静下来，就好像在此之前的喧嚣生活都是一场轻易破碎的梦境，梦中的喧嚣离开了，消散了，却只留她一人茫然的、孤独的被困在梦里。 宋清远高考考的不错，全市第一，但她对留学其实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出国，所以宋清远选择去了北关市上大学。 两个人天各一方，见不到面，联系方式全部被浸泡腐烂，被用黑色垃圾袋包裹住丢到标着“有害垃圾”的垃圾桶里。 但宋清远会经常想起在后园的那一个拥抱，会想起茉莉花香的洗发水，会想起林炽小心翼翼的神情、不安的语气，会想起林炽一点一点收紧的力度，像是要把她狠狠嵌入身体里，留下印记。但与此同时，宋清远也会想起那两条像是毒药一般的消息，其实那一天是她第一次在房间里待那么久，也是头一次看着消息发呆。宋清远真的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林炽明明说过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她做朋友。 “宋清远，我喜欢和你相处中的一切。所以想和你交朋友从来都不是一场游戏！” 好刺耳。 这又是一场骗局吗？宋清远想不清楚。明明是林炽先开始的，是林炽口口声声说不会离开自己，说要一直、一直缠着她的，凭什么林炽可以说没意思？凭什么说要换个人缠？凭什么林炽可以心安理得地从她的世界里决绝离开？ 凭什么？！ 卧室里的花瓶里是前一晚换上的艾莎玫瑰，宋清远几乎是赌气又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理念把它给抽了出来后直奔客厅的垃圾桶，然后扔了进去。 力道不重，但又不轻，却很决绝。 宋父宋母可谓是见了也不敢阻拦什么，只能愣愣地注视着女儿的一切动作，注视着她回房的背影。而后，他们听见了卧室里传来的，及其微小的呜咽声。 这是宋清远十七年以来，第一次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也是第一次，他们亲眼目睹他们的女儿居然在为一个女孩儿而流泪。 并且这个人，是林炽。 关大的大学生活相对来讲偏向于轻松一类，宋清远自上了关大后便也学着不再那么压迫着自己，尝试着让自己去结识一些必要性的“朋友”。而恰巧是因为她的这一份尝试，宋清远才偶然间跟时尘、钟岁聿这两人熟悉起来。 一开始，时尘是在关大图书馆碰到宋清远的，寒冷气息就在她的附近散发。时尘当然是跟高中一样不敢靠近这座冰山半步，哪怕宋清远现在就坐在她的斜对面。 但在她准备继续握住圆珠笔和坐在身旁的钟岁聿“以信**”的时候，时尘的渐渐记起了一件被她遗忘许久的事情。 六月底的气温有些高，炽热的太阳像是要把人烘烤干。 时尘想，她快要被热爆了！！ “那你还要出来约会？嗯？”钟岁聿用小风扇对着时尘的脸吹，另一只手拿出一张纸巾对折，然后给慢慢的帮恋人擦汗。 时尘理所应当的承受着这些照顾，拧开手里的冰镇可乐灌了几口，“我想和你出去玩，不想让你一个人在家里当只孤寡青蛙。” “嗤……好好好。谢谢我的女朋友把我从没有依靠的房子里带我出来。” 谢谢你。时尘。 时尘牵着钟岁聿往一家猫咖走去，几乎是刚踏进去，时尘就被店里的空调给救活了。但还没休息够五分钟时尘的手机就来了电话。 “喂~怎么了林炽？” “……你，现在在哪儿？”林炽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有点沉。时尘感觉出来了。 “怎么了？我和岁聿现在在猫咖。怎么了？” 钟岁聿的视线往时尘已经灭掉的手机屏幕上看了几秒，然后抬眼与时尘对视，微微蹙起的眉和眼神一起递过疑惑。 不、知、道。时尘做口型。 “……噢。没事，就是有点无聊。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约会了呀？啧，你们这在一起没大半年了都好粘糊哦~”林炽是笑着说的，但仔细听就能听出低落的心情。 林炽从来没有这样过。 “不说这个。”时尘不管她的调侃，“现在你要回答的是‘你怎么了’这个问题，你情绪不对劲。” “……” “别这么凶。”钟岁聿不赞同地摁摁她的掌心，轻声说道。 林炽听到了她的低声谴责，闷闷的笑了几声才开口，“我明天下午……要出发去意大利。” “嗯？旅游吗？那边环境还挺好的。” “……不是。” “？。” “是留学。” “啊？……噢，噢……”时尘愣愣地回话。好突然…… “那你——”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林炽打断了她。 “说。” “你和钟岁聿要报考关大，宋清远也是。”林炽沉默一会儿，低声说道：“你们……可不可以代替我，陪一陪她？” “不用很熟悉，就……就像高中一样是普通同学一样就好，能说的上话就好。我知道我这个要求会有点为难你们——” “没问题。”钟岁聿拿过时尘的手机，又看了一眼征求意见，见时尘点头才又补充，“我们没问题。小事情。” “……谢谢。” 时尘已经拿回了手机，她拨了拨刘海，不知道为什么又用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总之就是感觉很不好，很无措。 “阿姨他们是知道了吗？” “……时尘。谢谢你们愿意帮这个忙。” 时尘在这天晚上和林炽通了一个晚上的语音，中途转到过视频，不过只两秒就被林炽又转回了语音，但时尘眼尖地发现对方的眼尾有着明显的红。 哭过。还很久。 时尘这时候不当贴心的好朋友了，直截了当地就说了句你哭了，惹得对面的林炽当了三分钟的哑巴后只能坦白实情。 “我妈妈他们，知道了。”她听见林炽说。 “我，不要离开她……” “她走了。” 时尘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周围，哪儿还有宋清远的影子！ “等等。我们是不是……” 钟岁聿合上两人的书后便拿起来自顾自地去放好，等回来的时候见时尘还在愣神才颇为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她在登记。再不走，就真的打不上招呼了。” 嗤。笨…… 宋清远已经捧着两本书先一步走出了图书馆大门，外面的太阳有点大，阳光从树叶交错的间隙处洒落，没有规章。 哒、哒、哒哒…… 宋清远垂下有些疲惫的眼眸，小幅度的摇摇头，左手食指在有规律地敲打着书，脚步渐渐加快。 不是她。 这样的脚步声，不是林炽。 “宋清远！” ……嗯？ 时尘最后是大着胆子拉着一点都不着急的钟岁聿上前想要打招呼的，但…… “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但是为什么宋清远和钟岁聿会认识啊！！她们有过交集吗？？？？ 时尘回去之后才知道这两人原来在高中的时候就有过几次交往，不深，但好歹能够让对方记得住脸和名字。 而就是这天之后，这一对儿小情侣就像像是缠上了她一样，阴魂不散。 宋清远会想她们是不是闲的，大好的二人世界不享受享受，反倒过来打搅自己。不过她算是不太介意时尘和钟岁聿突然出现并闯入自己的生活里，多一个朋友好过没有。况且，她真的很需要这种“贸然闯入”，因为这样的话，宋清远才能强迫自己不在去想林炽，才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其他事情当中。 哪怕……哪怕时尘和林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这对小情侣貌似很闲，宋清远想。不然为什么总拉着她去当“电灯泡”？ 时尘和钟岁聿会经常硬拉着她出去玩，像是生怕她不走动一样。 虽然……确实是不太走动…… 宋清远是真的懒出门，算来也只有父母提议去旅游时才会跟着一起去。 当然。是被迫的。 刚熟悉起来那会儿，时尘好不容易把人叫出来玩，刚碰面时尘就倚靠在钟岁聿身上对着宋清远调侃：“哎哟？如来佛祖您终于舍得下凡了？” 宋清远不咸不淡地瞥了时尘一眼，那是认识半个月以来她第一次跟时尘她们开玩笑。 “嗯。所以快点烧烧纸钱，正好保佑保佑你上两周欺骗米老头的事。是谁课上到一半就耐不住性子溜了出去啊？” “米老头教授在通缉你。” “？” “你威胁我？？” “呵……”宋清远摇摇头，“这不叫威胁。这叫通知你。” “？你信不信我告——” “告什么？”宋清远接过钟岁聿给她买的冰镇雪碧，道了谢，而后她面对时尘，语气有点无所谓，“告状吗？去林炽那里告？可以。我，求之不得。” 去吧，去跟林炽告状。让林炽再一次记起我吧，然后，回来替你教训我。 宋清远发现她的父母最近有点爱拍照了。尤其是……拍她。 宋清远有次无意间问起原因，父亲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后还是母亲嗔怪似地看了一眼她，说什么，女儿大了，不想跟爸爸妈妈一起拍照了。这事宋清远本就是无意问问，压根没有深究的想法，所以权当以为是他们拿自己练练手罢了。 宋清远从一开始面对镜头的惊愕、无措，到渐渐懂得和镜头互动。虽说也只是用着那张冰山脸对着镜头面无表情的比耶，怎么看怎么诡异。但每次拍完，她的父母总会揉着她的头夸着真好看。 ……算了。随他们吧。 本科毕业，宋清远选择了直接攻读博士学位，免去了读研究生的时间。 二十三岁生日这天，宋清远和父母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出乎意料，他们没有提出不该有的质疑，而是犹豫但又断定的问她是不是喜欢林炽。 “是爱。爸、妈。”宋清远抬起头，直视着他们的眼睛。黑棕色的瞳孔里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显现出了柔情的色彩。 “我爱林炽。” 第二天下午三点，宋清远在图书馆看资料时收到了一封来自意大利的信。从时尘手里接过拿回家后，她没有立马拆开来看，而是搁置了五天才终于舍得打开看。 林炽写的信有些杂，一会儿说在意大利读书的第三年时有回国偷偷看过她，一会儿又说想变成一只麻雀。 “宋清远，我有一点点点点想你。可以吗？” “嗯……你怎么瘦了呢？” “宋清远，你要不还是恨我一下吧。我想，在你的心里占据一份位置。” “宋清远。我回国的那天……你要不要来接我？” “我喜欢那束艾莎玫瑰。” “我想它了。” 晚上从时尘那里要来林炽现在用的号码，宋清远在卧室里呆愣愣地坐到了凌晨四点，最后打开手机输入号码，向林炽发了几条不痛不痒的短信。 ——我很好。 ——第三年我看到你了。你藏的很不好，林炽。下次躲好点。 ——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早上六点半，一丝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中偷偷溜了进来，惹得宋清远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并及其不情愿地起床洗漱。 薄荷味牙膏被用牙刷一点点覆住牙齿，偶然抬起头，宋清远手中的动作只停顿一秒便继续刷牙了。最后，默默地清洗脸上的泪痕。 嗤…… 怎么会恨你呢？宋清远一面写论文一面想。我只是不明白。林炽，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呢？为什么要骗我？又为什么，要发那三条令人不爽的消息。 重现前文出现的艾莎玫瑰。[好运莲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清净 第8章 回国 二十五岁，林炽顺利地从米理毕业。 八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一个极度想要回国的人却是漫长且折磨。 意大利的风景很好看，环境也好。林炽想，但是比不过S市。或者说，意大利没有她想要见的人，所以就算再好看，再繁华，只要没有宋清远在身边，那么她只会觉得任何事物似乎都显得黯淡了。 “确定要回去了？” “嗯。妈妈，你答应过我的。”林炽不自然的将视线往一旁瞥，过了会儿又像做贼一样偷偷看几眼母亲，然后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有点苦…… 林母无奈地摇摇头，没法儿了。 八年里只在真正意义上见过一次，而且还不是光明正大、面对面那种。她想不到这种感情可以这么持久，这么强大，这么的，难以切断。 其实一开始她对林炽跟宋清远这段感情是持以不看好的态度来的。不是歧视，也不是一定的不支持，而是在害怕。 她害怕少年人青春期的懵懂、无知，害怕她们的感情到来的轰轰烈烈，最后以玩笑话结束，害怕她们对这种感情持以一种新鲜感来体验。 说来说去，她只不过是在怕得到一个不好的结果。她可以支持，只不过当初发现的过于急促，她需要时间接受这段不在她认知范围内的性向恋爱。 来到意大利的第一个月，他们跟林炽没有在线下见过面，顶多打打视频和电话，期间出场最多的就是她的父亲大人——林业局。 “……爸爸，妈妈呢？” “在睡觉呢。你妈妈最近工作忙，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 “……哦。” 骗人…… 十月初，林业局把母女俩约出来一起吃了顿饭，分别前林母的视线在林炽身上犹豫了好久才叫住了她。 “……妈妈要去了解了解这个群体，才放心。” 林炽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会让人一时接受不了，而她的母亲没有和她争吵、冷战已经是很好的了，所以她不会硬要求妈妈快速接受，这对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是不利的。 “没关系的妈妈。”林炽上前几步抱住了她，“相比于我在网上了解到的部分家长知道自己孩子的取向后的歇斯底里，妈妈你的做法已经是很好的了。我知道，你只是需要长一点的接受时间。” 这天之后两人又恢复了联系，聊聊日常，吐吐槽什么的，仿佛前一个月的互不干扰的日子只是一场梦。 八年里，林母也想通了很多，资料也看的差不多。她不懂这个群体，但她知道林炽如果真心喜欢上一个人的话，就算她一个当妈的再怎么想要阻拦这一段感情那也没有用。伤害了她，也伤害了自己，更伤害了这段亲情。 林炽是她何青陵的女儿。但林炽也是她自己，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而不是一直被父母哺育的幼雏。 “当然。妈妈不会反悔的。回去的时间你定，我们不干涉。但……”何青陵顿了顿，有些犹豫地开口，“远远那边……” “她爱我。”林炽很笃定，“我也一样爱她。” 这是那几条短信带给林炽的底气。她笃定，宋清远也一定很想她，一定想她回去，和她见面。 “唉……女大不中留喽！” “妈~” 林炽当晚就给时尘通了电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才跟她说明天回去。 “……那我现在给她发消息？” “嗯……不急。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估计要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多才到呢。” “你啊……”时尘有些无奈，怎么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不过转念一想，两人也有个八年没见了，有点迫不及待……也是应该的。 “好了，你家宋清远现在好好的，我跟岁聿这些年可尽职尽责了！” “邀功啊你？那我带点东西给你？”林炽有些失笑。 “带什么？我要吃巧克力的。” “行。”林炽一口应下，“那给你带点Venchi的巧克力？它家的巧克力我觉得挺不错的。” “行~” 林炽跟时尘又聊了会儿才结束通话。卧室变得安静起来，她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又拿来手机解锁瞧一眼时间。 20:37。 林炽粗略算了算，国内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宋清远估计睡熟了，还是……不打扰了吧。 林炽一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觉，等到第二天洗漱时，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发现成功获得了一对浅浅的黑眼圈。 洗漱完，林炽下楼将就着煮了一点意面和拿一瓶牛奶来充当早餐。她发现自从出国后她对早餐什么的真的是一点都不挑了，几乎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主打一个便捷。 但如果是林业局他们突然来的话……那就再议吧。 林炽定的是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在此之前，她还要去买昨晚答应好时尘的巧克力。 林炽对商场没有太大的**，她将这个原因归结到了这些年来父母拉她出去逛后被当工具人的痛。在国内当就算了，为什么到了国外也要当啊？！所以她只去了半个小时就回了公寓收拾行李。 林炽的要收拾的东西不多，要带走的也就那么几样，收拾到最后行李箱也还有一大半空余的位置。 十二点，他们到达了机场，还有四十五分钟登机，林炽先跟时尘汇报了一下行程，然后才和父母一起聊天。 十二点四十五，林炽一行人上了飞机。 “很紧张？”何青陵观察了林炽近半个小时才问。 “哪有？” “那你老是搓手干什么？” “……手痒。” “只只。” “嗯？怎么了妈妈？”林炽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异常的好，何青陵看着她有些愣神，记忆中需要父母庇护少女早已长大成人，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时间，过得真快啊。 “没事。”何青陵笑了笑，“我和你爸爸回国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忙完这段时间才可以陪陪你。” “没关系。我已经不再是十七岁了。” 我不用每时每刻都依赖着你们了，可以自立自强，独当一面了。 何青陵哪儿听不懂林炽的意思？她无奈叹气，像小时候一样宠溺地摸了摸林炽的脸，随后语气有了几分严肃，“放心，我跟你爸爸不会阻拦你们。但我希望你和远远不要以抱着十七岁那会儿没有实现的青春情愫来开启这段恋爱，虽然你们两个都长大了，已经二十多了，但我也希望你们要理智地思考这种感情、这段路要辛苦的多。” “妈妈，我知道的。这些，我都懂。” 同性恋这条路很长，会走的很艰难、辛苦。但幸好，她遇见的那个女孩，是十七岁的宋清远，是时隔八年已经二十五岁的宋清远，是，一直一直都在喜欢，在爱她的宋清远。 哪怕她们已经错过了对方八年之久，但她们对对方的爱起码是不会改变的，而是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增长，最终将她们包围，让她们享受这些年来被压抑在深处的爱意。 “爸爸，妈妈。”林炽各看了他们一眼，“我们不会松开对方的手的，就像你们不会松开对方的手一样。” “……” “贫嘴。”何青陵轻笑。 “松开了还有我们呢。”林业局依旧发表了这么多年以来坚守的“后盾言论”。 “知道啦~” 这一飞就飞了整整十六个小时，等下了飞机时已经是到了第二天的十一点。 七月份回国的人很多，机场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耳边是嘈杂的抱怨声和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林炽第一次觉得原来人多的地方这么吵。 一行人到达出关口，等检查完放行后林炽才终于从口袋里拨了时尘的电话过去。 “你们到了吗？”林炽边走边问，还要确保有没有跟林业局他们走丢。 “到了。” 抬头，接机的人群乌泱泱地，恐怖。林炽不禁打了个冷颤。 又往接机口的方向走了会儿，林炽突然听见一声及其具有分辨力的声音。 “林！只！只！！” ……？好丢人…… 林炽大着胆子往声音源处望去，果真看到了不远处向她猛招手的时尘和她身旁的钟岁聿。 再一瞥，林炽看见了和钟岁聿隔了点距离的……宋清远。 她的头发，好像长长了。 手中的行李箱被夺走，林业局揉揉她的头，轻声道：“去吧。” 林炽好像对宋清远装了追踪锁定，不然为什么可以穿过众多人群准确无误地抱住了宋清远呢？ “……宋清远。”林炽觉得自己似乎在一点点收紧着力度，想要把自己一点点贴近宋清远，从而获得一种名为“安全”的东西。 “好想你。”她低声喃喃，全然忘了身旁还有两个来接她的朋友。 钟＆时：？ 两人没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地前去帮拿行李到车上，走前还顺带提醒一句：“腻歪完就让她送你回去啊，我们先送叔叔阿姨回去。” 宋清远是在他们走后才慢慢回抱住林炽的，她抚上后背的动作太轻，轻到让人察觉不到。林炽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她堪堪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宋清远……” “嗯，我在。”宋清远注意到了林炽右手手腕上的那一条熟悉的手链，随即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抬，认真盯了几秒才轻声叹气，“怎么还戴着？” “因为，这是你送的。当初我能带走有关你的东西……只有这个了。” ……唉。 “嗯。”宋清远应下。“我也很想你。林炽。” 宋清远松开她的手腕，“走吗？” “啊？哦……走。”林炽被宋清远的直白给吓愣了，隔了好一会儿才应。 “林炽。”宋清远向她摊开自己的左手，把酝酿了好几个小时的话说了出来，“要……要牵手嘛？” “啊，啊？！” “要！” 好奇怪。林炽上了车后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这还是宋清远吗？怎么……怎么问她要不要牵手都这么别扭、这么可爱啊！！ 呜呜…… “你……怎么了？”宋清远见她一直在发呆，忍不住开口问道。 “宋清远。”林炽一脸痴迷样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值得让她觉得很不一样的事情似的。“你好可爱哦。” 呃……好吧。 “……嗯。” “怎么八年不见变得这么直白了？” 前面变了红灯，宋清远停了车，没有立刻回答林炽的问题，而是解开安全带转身从后座拿了早就买好的艾莎玫瑰塞到林炽怀里，系好安全带后右手食指在方向盘上缓缓点动，左手堪堪撑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转过头和林炽对视。 “爱，不就是需要直白的表露出来吗？如果是扭扭捏捏，那么我做不到。” “为什么？”林炽问。 “因为我爱你。我想让你清晰地感受到我对你的爱，而不是需要你去费尽心思地想那些弯弯绕绕。不止浅薄言语，不止单纯行动，我会用我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有限生命里来对你说，‘我爱你’” “林炽，你不会再离开我了的。对吧？”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