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游戏成真后我深陷修罗场》 第1章 游戏开始 幽暗的角落里，沈知翡缓缓睁开眼睛。 意识犹如浸透冰水的棉絮。军械库特有的金属锈味混着火药气息钻入鼻腔，冰冷地面透过单薄衣料传来刺骨寒意。 他摊开昏迷后仍紧攥的右手，掌心赫然躺着两颗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那光落在他眼里的一瞬，他的瞳孔微微失焦，又转瞬恢复正常。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那光芒如同有生命般在他掌心跳动，将斑驳的阴影投映在墙面上。 他认得这种琉璃珠。 游戏里最珍贵的瞬移道具，用处是—— 在游戏主控陷入危机时，传送到另一个攻略对象身边。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 来不及理清思绪，沈知翡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地。 ——四处都是摆放整齐的军械，唯一能藏身的只有一张操作台。 他扯低操作台上铺着的绒布，尽量遮挡住桌底，然后钻了进去。 声音近了，靴底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沈知翡屏住呼吸，牢牢攥着手中的琉璃珠，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声音停了。 他能看见那双黑色的军靴停在桌子面前，良久，一声冷笑传来。 “找到你了。” 绒布被猛的掀开，指挥官单膝跪地，机械臂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寒光。 萧烬。 暗色下，指挥官神色不明的看着他，眼底似燃着一撮灼热的火焰。 沈知翡先是后退，随后又放松下来——他认得面前的这个人，是他最近刚攻略完的游戏角色，他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和他最后一幕happy end的插图上，他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又深情。 沈知翡想从桌底下钻出来，还没等进一步动作，萧烬伸手掐住他的脖子。 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无法挣脱。 "你身上有伊格斯的数据痕迹，还有兰瑟的预言烙印。"萧烬的拇指摩挲着他的喉结，声音低沉，"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沈知翡瞬间头皮发麻。 他能感觉到，此刻的萧烬已经起了杀心。 "我只是……想帮你。"他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偷偷将握着琉璃珠的手往身后藏。 萧烬冷笑："帮我？" 下一秒，机械臂猛地收紧，他钳制住沈知翡握着琉璃珠的手，声音浸寒入骨：“那这又是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沈知翡用尽全力捏碎了琉璃珠，爆发的白光吞没了他。 "操……"再次睁眼，他低骂一声，摸了摸脖子。 火辣辣的疼。 这回，他到了一片由荧光代码组成的虚空里。 这是游戏中第二位可攻略角色，杀手机器人伊格斯的数据核心世界—— 核心世界不大，流动的二进制星河中，少年抱着膝盖坐在虚无中央，金色的瞳孔空洞的注视着他。 "哥哥。"机器人轻声说，"你回来了。" 乱码覆盖在他的瞳膜上，伊格斯的情感模块正在暴走，沈知翡知道，如果处理不好，自己可能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伊格斯，你还记得小熊吗？"他试探性地问。 那是游戏里的关键治愈道具——也是其中最廉价的道具，却因为他的操作阴差阳错的打出了价值三个金奖杯的隐藏线—— 【完全治愈??未知隐患??】 当年他在游戏里靠这个教会伊格斯理解爱和温暖，这是独属于他和伊格斯的独特回忆。 伊格斯歪了歪头，数据流从指尖流淌而出，在地面汇聚成一只残缺的玩具熊。 "记得。"他说，"但小熊是假的，爱也是假的。" “不是的……”威压下，沈知翡牙关颤抖，“礼轻情意重嘛……” 核心世界，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来，划破了这份本就岌岌可危的平静。 沈知翡吓了一跳。 震天警报声中，伊格斯站起身，他的周身浮现出无数沈知翡曾在屏幕前输入过的情话，走向沈知翡。 沈知翡不动声色的挪动脚步退后。 伊格斯一步步逼近。 他声音低缓：“哥哥，我并不在乎你为我付出了多少真心，不在乎你有多少话是骗我的。” 那些文字从他身上脱离浮出，化作锁链禁锢沈知翡的双脚。 “……真正让我无法接受的是，我们竟从未真正在一起过。” “你不曾告诉过我……” 伊格斯停住脚步，冰冷的机械手指抚上沈知翡的后颈，用力揉捏："你教我的爱……" 液态金属自他指尖融化流淌，顺着皮肤一路往下："……原来这么痛啊？" 玩脱了。 沈知翡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剧痛中毫不犹豫捏爆手中最后一颗玻璃球。 第三回，他强行切换到了兰瑟的空间。 白发术师站在水晶球前，水晶球里正循环播放沈知翡的死亡画面，每次重播，死亡方式都更加凄惨。 在预言的洪流下，沈知翡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他用尽全力，只能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兰……瑟？” 兰瑟终于看向他，苍白的嘴角流下艳红的血。 "看到第一千次时，我终于明白……" 空间突然被撕裂，萧烬的机械触须与伊格斯的数据流同时贯穿墙壁，沈知翡在兰瑟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四分五裂的倒影。 "原来你同时在骗我们三个。" 沈知翡猛的惊醒。 闹钟刺耳的嚎叫着，沈知翡翻了个身把它关掉，精疲力尽的闭上眼。 冷汗已经汗湿他的后背。 他起床换了衣服，路过电脑时，鬼使神差的停下来，打开了电脑。 伊格斯单纯开朗的笑颜在屏幕上栩栩如生，他伸出手，似乎在向屏幕前的玩家索取拥抱，一个粉色的心形图标软件躺在他掌心的位置。 虚妄代码。 正是他梦见的游戏。 这是一个bl攻略游戏，提供三位超高颜值的可攻略角色，三位角色线都打到happy end后，还可以解锁独一无二的壁纸陪伴系统。 他才刚完成三条线不久，那个噩梦让他心有余悸，看到熟悉的小天使伊格斯的笑颜后，他平缓了心情，正要关掉游戏，伊格斯笑吟吟的声音从音箱传出。 “哥哥。” 壁纸陪伴系统的特殊事件，能触发特殊语音，让陪伴没那么无聊。 “我一直有好好保存这只小熊哦。” 屏幕上，伊格斯的手伸出画外，拿出一只棕色的毛绒小熊，小熊破损不堪，两只纽扣眼只剩一只，被松松的丝线牵扯着，摇摇欲坠。 沈知翡瞳孔骤缩—— 这是他从未见过，也不可能出现的特殊陪伴事件。 似乎没有察觉到屏幕外的惊慌，伊格斯笑容更大，邀功似的将小熊高举。 沈知翡赶忙点到萧烬的页面，本该在沙发椅上坐着看书的青年此刻眉眼冷峻，微微低头修理着左手的机械臂。 他本该完好的机械臂此刻损毁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线路。转换页面后，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盯着沈知翡。 与此同时，触发了转换页面的互动语音—— “放轻松，我们已经锁定了你的坐标。” 那张总是对他温柔含笑的眉眼，在顶灯的照射下投出锋利的线条。 错觉般，沈知翡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沈知翡不敢跟他对视，更不敢细想这句话的深意，他心乱如麻，怀着最后的希望，点开兰瑟的页面—— 术师仍旧站在水晶球前，银白色的长发如霜雪垂落，低垂眼睑，安宁平静。 “你来了。” 仍旧是这句话，声音轻柔温和。 沈知翡这才略感安心。 兰瑟轻抬起脸，那张俊美又淡漠的脸似乎在昏暗的光线中蒙着一层冷光。 “今天的预言是，你注定会回到我们身边。” 语调微扬。 水流声猛的响起，沈知翡从椅子上弹起来猛回头。 浴室的花洒不知为什么自己开了水，房间只有他一个人，此刻除了水流声安静的可怕。 沈知翡双腿发软，怎么也挪动不了步子做出行动。 ……是谁？ “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手机先是试探几声，随后疯了似的震动起来！沈知翡掏出手机一看，一个未知号码给他发了无数信息，都只重复着一句话—— “回来。” “回来。” “回来。” 电击般的麻感从脊椎一路攀爬到后脑，沈知翡的呼吸凝在肺里，声带像被焊死，前所未有的恐惧浪潮吞没了他，昨日梦中死亡的疼痛清晰的好像正在上演。 未知号码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兰瑟特留：我们需要更稳固的链接。^^[小猫笑脸]。” 毫无预兆的，天旋地转。 沈知翡的意识陷入了黑暗，等再睁眼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中响起。 “正在接入中……” “正在导入虚妄代码数据……” “正在匹配玩家沈知翡各项身体数据……” “初始场景载入完成，游戏正式开始。玩家沈知翡/阿尔法，任务为攻略萧烬，伊格斯，兰瑟直至好感度达到100%，并收集攻略对象的三颗琉璃珠。” 【警告：所有可攻略角色记忆已被重置。】 【警告：禁止提及‘游戏’存在。】 【警告：每解锁百分之30好感度，概率触发未知危险事件。】 【特殊警告：不要被任何一个人发现，你在同时攻略他们三个。】 “祝您好运。∧v∧”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游戏开始 第2章 进大牢 再次苏醒时，沈知翡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战场上。 硝烟弥漫，焦土龟裂，远处残破的机甲残骸上满覆黑色的焦块。 虫族横尸遍地，土地被机油和鲜血浸染成深褐，几近黑色。 而他穿着游戏里的制服，干干净净，格格不入。 沈知翡伸出手，低头仔细审视自己。 白色的纳米纤维布料在夕阳下泛起幽光，左胸口上有一个荆棘缠绕的A字刺绣，正来自于游戏里他统领的组织，阿尔法。 他腰间还系着一个和游戏建模别无二致的枪套，上面甚至还有伊格斯帮忙缝补的小熊标记。 他穿到了游戏里？ "什么情况……"沈知翡喃喃自语。 正要再继续观察，后颈突然贴上一抹幽凉，随后，身后传来重物缓冲落地的气流声。 什么东西从高处跳了下来，然后是军靴踩进湿润泥土的声音—— "闯入者。"男人声音低沉，"报上你的编号。" 贴在他脖子上光剑并未激活，此刻稍稍移开了位置，沈知翡试探地转身，顺着光剑看去，一个巨大的机甲手持光剑，驾驶舱大开着。 机甲之下，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废墟之上，左手戴着一只贴合手指的黑色皮质手套，军装笔挺，墨色的瞳孔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沈知翡呼吸一滞。 萧烬。 但和沈知翡所熟悉的游戏立绘不同，眼前的男人眼神更冷，周身萦绕着实质化的杀意。 "我来自阿尔法。" 沈知翡急中生智："我是阿尔法技术员沈知翡，负责高端机械的维护。" 萧烬的右手放在腰侧别着的粒子枪上，听到这句话，他杀意更浓，眼神挑剔地将沈知翡从头至脚，冷冷的扫视了一遍。 沈知翡特意露出左胸前阿尔法的标志，挤出一个游戏建模里标准化的微笑，试图唤醒指挥官封存了不知多久的记忆。 被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按在地上的时候，沈知翡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这不是游戏里那个可以随意攻略的萧烬。 他面对的，是一个真正的，统领星际的冷血指挥官。 / 沈知翡被关进了监狱。 金属栏杆光滑冰冷，他望着萧烬离去的背影，不甘心地喊道："指挥官，我真的没有恶意！" 萧烬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冷硬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审讯明天开始。” 果然是一次徒劳的挣扎…… 沈知翡丧气的跌坐在地，额头抵在栏杆上：“不会吧……难道要重头开始攻略？" 不对，等等！ 他猛的抬头，那道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 “我可以帮你维护机械臂！a17型号，刚才你走动的时候有异常的摩擦声音，说明你左手关节的旋卡有磨损，需要更换，对吧！” 话音在监狱里回荡，久久没有回音。 这样也没能把他留下来？ 沈知翡失望，却也在意料之中。 片刻后，萧烬走回来，沈知翡看着他，眼神一点一点亮起来。 然后—— 他如愿坐在了关押重刑犯的地牢里。 萧烬亲自拿着钥匙给他开了锁，牢门外，他勾起唇角，眼底寒意森然：“你提醒了我。” 沈知翡满眼期待。 “像你这种可疑人员，值得最森严的戒备。” 接下来，沈知翡垂头丧气，没有丝毫抵抗。 或许是因为他的身材在萧烬看来太过瘦弱，没什么威胁性，指挥官只是给他上了一边镣铐，另一边自己握在手里，带他去更底层的地牢。 路很长。 足够让沈知翡注意到，萧烬的肩甲有些磨损，作战服的腰际还残留着钴蓝色的粉末。 粉末散发着不祥的荧光。 按照游戏设定，这应该是虫族伴生花幽蓝彼岸的血液，它的血液干涸后，就会变成这些美丽的粉末。 或许是刚结束一场恶战，他的机械臂才会出现磨损，没有及时更换。 他方才叫住萧烬可不是空口无凭。 沈知翡瞄向萧烬的左手，蓝色的液体正顺着他黑色的手套一滴一滴地下落。 那不是幽蓝彼岸的血液。 察觉到沈知翡的异动，萧烬转过头，语气带着威胁和警告：“老实点。” “指挥官。”沈知翡的心情放松下来，“您受伤了，我可以帮你。” 维护机械臂？这就是他的领域了——不枉游戏设定事无巨细，而他都曾一页一页的“研读”过。 身后突然一声巨响，里面关押的囚犯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萧烬，五官紧贴在金属栏杆上，扭曲到变形。 灯光将他狰狞的表情照的一清二楚：“萧烬！你给老子等着！” 越深入地牢，所关押的牢犯就越穷凶极恶。 越来越多双手紧握金属栏杆，一双双通红的眼睛此刻全都死死盯着这位年轻有为的指挥官。 可惜，萧烬和沈知翡皆对此不为所动。 指挥官垂下眼睑，转过身看着这位弱不禁风的“技术员”，语气冷漠：“与你无关。” 而沈知翡弯下腰，伸手，刚好能接住指挥官机械臂的“血液”。 【萧烬好感度：3。】 赌对了。 沈知翡微微一笑：“那为什么，指挥官会选择亲自关押我呢？” “你知道的太多。” “一副全息镣铐就可以制服世上最凶恶的囚犯。”沈知翡举起另一只手，镣铐牵引着萧烬的手也抬起来，“所以，这也是指挥官只给我带一只镣铐的理由？” 那微扬的尾音里藏了一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暗语。 你还是比较在意我的，对不对？ 能量液在沈知翡掌心凝成水珠，而后又变成一摊小小的水洼。他看着萧烬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褪去害怕，紧张后，有点小小的得意。 掌握主权后的得意。 萧烬的睫毛垂落一片阴影，然后他嗤笑一声，将镣铐往自己这边一拉。 巨大的牵扯力让沈知翡往前倒去，萧烬侧身，松手。 沈知翡猝不及防摔倒在地。 手上的能量液倾洒而出，尽数被沈知翡的衣服蹭了个干净。 头顶，萧烬的声音响起。 “因为只有我能这样轻视你。” 指挥官的语调漫不经心。 “你太弱了，连蝼蚁都算不上。” 【萧烬好感度：0。】 一秒钟后，系统第一次忍不住感慨：【宿主，你太狂了。】 社死片刻后，沈知翡闭上眼。 能量液是苦杏仁味的，他想。还挺香。 他默默爬起来，老老实实跟在萧烬身后。这次萧烬只是走在前面，连后背都懒得与他避讳。 沈知翡一直知道有系统的存在，听它第一次开口，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来。 【你是谁？】 【虚妄代码的系统。我的功能已经以游戏界面传送给你，宿主应该很快就能掌握如何使用。】 【为什么是我？】 【没有为什么。】 【我必须要攻略吗？】 【对，不然宿主无法回到现实世界，灵魂死亡。新手大礼包已发到宿主手上，请宿主自行通关。】 最后一句，系统下了冰冷的通牒。 沈知翡眼前出现半透明的系统界面，分别是攻略信息，游戏参数，积分，还有系统空间。 和虚妄代码的UI相似，他心念一动，就可以达到点击的效果。 虽然萧烬的好感度跌到0，但积分仍是算3。沈知翡点了一下攻略信息，萧烬，伊格斯和兰瑟的信息以卡牌的方式依次展开。 【姓名：萧烬 好感度：0。 简介：星际元帅/指挥官，机器改造人的唯一成功物品。 攻略技巧：？？？】 【姓名：伊格斯 好感度：0 简介：机器人，拥有世上最先进的情感更新模块，可以号令一切和他有过接触的机器人。You are free！ 攻略技巧：？？？】 【姓名：兰瑟 好感度：0 简介：星际联盟参领之一，莱因一族最出色的预言师。水晶球内一切无所遁形。 攻略技巧：？？？】 沈知翡退回主页，点开游戏参数。 游戏参数提供了两个系统，分别是感官屏蔽系统和加点系统，都是1积分一次。 感官屏蔽可以屏蔽诸如痛觉，听觉，触觉，多种任意选择；而加点系统则可以在智力，强健方面加点，获得永久的增益加成。 （注，每上涨1%好感度，获得1积分，不得重复获得，获取上限300。） 系统空间则有一整页的格子，一个弹窗跳出来。 【是否打开新手大礼包？ 是/否】 沈知翡点“是”。 大礼包爆出的道具不少，分别是一个空间戒指，两颗机械流线球，一只毛绒小熊，一个古旧怀表和一颗琉璃珠。 系统的注释在图标下浮现。 空间戒指：共可以容纳一个房间大小的东西，多大的房间？3乘3乘3立方米吧~ 机械流线球：阿尔法的高科技产物，指挥官特供。使用后必然随机增加好感值，还请多多注意使用时机哦~ 毛绒小熊：伊格斯最爱的玩具，据说最先进的情感模块是一颗心脏。使用后必然随机增加好感值，还请多多注意使用时机哦~ 古旧怀表：占星阁失落之物，被主人细心的保养。使用后必然随机增加好感值，还请多多注意使用时机哦~ 琉璃珠：必要时，能够扭转一切，回到最初。 沈知翡的目光在琉璃珠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说明，他有一次失败重来的机会？ 这稍稍给了他一些宽慰。 【叮咚！检测到宿主陷入僵局！大礼包赠送金色随机事件：此事件消耗随机道具，获得好感值，请问是否接受？】 游戏再次跳出一个弹窗，这种新手福利当然要接受啊！沈知翡粗粗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点“是”。 与此同时，萧烬突然闷哼一声，往一边倒去，他靠在墙上，眉头皱起，左手以几乎不可见的幅度轻颤着。 这么快？ 沈知翡惊讶。 第3章 第二位男主 萧烬的伤势比想象中更为严重。 他的神经和机械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按理说，他身上的机械合金密度比肉身强万倍有余。 究竟是什么能伤他至此？ “杀了他！” “杀了他！” 察觉到异动，监狱里关押的囚犯将扭曲的面孔挤入栏杆的缝隙，嘶哑的嗓音在密闭空间里激出阴冷的回响：“杀了他！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你在等什么！” “喂！下不了手就把他推到我面前来！” “懦夫！” 监狱骚乱起来，几乎每个教唆的人都在咆哮，沈知翡的眉头拧成了结：“闭嘴！” 他说的第一句话淹没在癫狂的声浪里——在意料之中。 于是他挺直腰背，拿出游戏里阿尔法头领的气派，冰冷的目光一一划过那些或仇恨，或看好戏的眼神：“我会记住你们每一张教唆的脸。” 怯懦者退缩，而更多人报以阴沉的冷笑，仍旧叫嚣着： “你装什么清高？狗杂种，他亲手把你押进地牢！你的罪名比我们加起来都重，你明天就会被处死！” 沈知翡不再理会那些囚犯，他从系统空间里戴上空间戒指，假装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颗机械流线球。 否则他没办法解释他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这是游戏里的道具之一，能够修复和安抚萧烬的机械臂和机械之心，是中后期阿尔法专门为他设计的治疗道具，他很熟悉。 在他靠近的一瞬，萧烬突然伸手牢牢钳制住沈知翡一只手，半睁开眼，力道大到让沈知翡差点忍不住开了痛觉屏蔽。 看着一积分一次的昂贵价格，沈知翡忍气吞声的受了。 他明白萧烬的意思，即使虚弱到不能动，他也能轻松碾碎他。 但沈知翡仍旧用自由的那只手，缓缓褪下萧烬的左手手套。 手套褪尽，露出萧烬银色的机械手指，指挥官眼神微动，没有制止沈知翡。 当流线球放进他的掌心，那些零件立刻紧密的包裹住流线球内的对接点，如饥似渴的汲取流线球内的能量液，自动修正那些错位，偏移或磨损的零件，安抚躁动的神经。 五分钟后，萧烬听到机械臂运转的声音渐渐平稳。 他开了口，嗓音沙哑：“你到底是谁？” “指挥官，我说过的。”沈知翡笑，“我是阿尔法的高级技术员。” 【萧烬好感度：5。】 这一举动确实博得了萧烬的好感，不过没有系统提示的话，沈知翡只凭借自己大概看不出来这点。 毕竟指挥官冷漠的一如往常。 清醒后的萧烬更加警惕，他没收了沈知翡的空间戒指和制服，亲自押解他前往地牢最底层。 通往十八层的路上，光大门口的把守人员就有数十个，金属甬道里，小型机甲分别列成两排，都处于警戒状态。 巡逻的守卫戴着猩红的目镜，全副武装，训练有素。 他们远远看到萧烬，冲他行礼。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沈知翡就看到了四个巡逻队交接。 按照第十八层地牢的规矩，就算是星际指挥官，也应该上缴武器，扫描瞳膜，守卫想要简化流程直接放行，萧烬却说：“不必。”声音似沉稳的钢。 他交出粒子枪，扫描了瞳膜，守卫只好毕恭毕敬的接过，在靠近大门时，金属甬道内的机甲纷纷亮起红光对准沈知翡，能量武器充能蓄力的嗡鸣形成压迫性的共振。 “他们不会伤害你。”或许是无聊，或许是因为别的。萧烬回过头，特意叮嘱了一句，“只要你别做多余的事。” 沈知翡知道这个环节，这些机甲只是在扫描他这个外来者，录入他的身体数据，顺便还能给个下马威。 毕竟地牢底层关押的囚犯都不是善茬，越是森严叫人恐惧，越是利于管理。 不过，接触到萧烬的目光后，沈知翡还是装作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真的吗？” 指挥官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异常长的时间，最终只是公事公办的完成了交接程序。 在一米厚的合金门即将闭合时，萧烬站在门外问他想要什么。 地牢内只有走廊有灯光，他背光站着，沈知翡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只是想活下去。” 实话。 沉寂几秒，指挥官开口，冷酷依旧：“从你摔倒在地开始，你就不再害怕我了，为什么？” 沈知翡一愣。 自从知道自己能痛觉屏蔽后，沈知翡确实没那么害怕了，他没想到萧烬连这个也能看出。 但沈知翡也知道，上限三百的积分每一点都异常重要，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使用积分在一些限时功能上的。 指挥官见他不回话，从自己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块毛茸茸的毯子，扔到地上。 “不说也没关系。” 液压装置启动，推动着大门缓缓闭合，在被黑暗完全吞噬之前，指挥官再次冷硬的通告：“审讯明天开始。” 大门彻底关闭，带走最后一丝光源。 这里关押的囚犯都是最高级别，囚房也不再是先前用手腕粗的栏杆打造的铁笼，而是用一米厚的合金将这一方小空间围的密不透风的铁盒子。 萧烬还真是有够看得起他。 沈知翡叹了口气，靠坐在墙上，合金如同冷库一般，从内部反渗出死亡的冰寒。他冷的浑身打颤，在黑暗中摸到萧烬给他铺的那块毯子，坐了上去。 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只要接触到毯子，那种足以深入灵魂的冰寒便被驱散。他躺下来蜷缩在毯子上，思考着明天的对策，困意却如潮水袭来。 穿越大概是件很消耗精力的事。 苦杏仁味中，沈知翡闭上眼，沉沉睡去。 / 沿路的蓝色花朵轻轻摇曳，如海浪般分开一条幽深小径，一路通向高台。风吹叶摇的寂静中，沈知翡睁开眼，目光沿着小路望向尽头。 那高台被高枝花草掩映，看不分明。 还玉幽冥，他一眼就认出了那特殊的花种。 这是兰瑟的精神图景。 沈知翡睡着后，意识被拖入了这里。 他迈步向前，周围的幽冥花仿佛有意识般随着他的移动而倾斜，花瓣间闪烁的微光让人无端生出被监视的毛骨悚然。 “再向前，你会死。”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又在一阵轻笑后飘向身后：“我预言你，会被万根藤蔓穿身而过。” 莱因族长，星际联盟参领，兰瑟。 只一词预言，便足够彰显他的身份。 沈知翡没有动，而是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你的每句预言，都会成真吗？” “十五秒后你右手边三米处会掉下第一片叶子，四十秒后会有鸟坠落。” 兰瑟轻柔低语，声音鬼魅如海妖。 “……三天后的时政新闻头条榜首，会是顶流赫夕守通敌叛国的丑闻。十天后，十字星坐标376541，245769，会撕开新的虫洞，诞生一位虫君。” 话音未落，无数藤蔓破土而出，精准刺穿沈知翡右手边第一片落叶，兰瑟冰蓝的眼眸泛起寒光：“要验证吗？” 尖锐的藤尖冰冷无情的指向沈知翡，蠕动着跃跃欲试。 沈知翡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冷如雪的俊美容颜。兰瑟的皮肤是近乎透明的冷白色，被光一照，甚至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那双眼瞳澄澈干净，如极地冰层般冰蓝通透。沈知翡能在他眼中看见被倒映着的自己。 一团迷雾。 他看不见我的真容？还是说…… 对视不过三秒，一根藤蔓疾驰而来，虚虚将沈知翡笼罩几圈，最终将锋利的尖端停在他眉心三寸。 在被藤蔓分割的视线中，沈知翡问：“可你并不能预言到我的未来。” 至少现在是这样。 即便是天赋如兰瑟，预言与预言师本身有关的命运，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沈知翡之所以镇定自若，正是因为他出现在兰瑟的精神图景中，两人的命运此刻已然交织。 空气一时寂静下来，兰瑟伸出手，冰冷的指尖落在藤蔓身上，似是安抚，似是控制。 藤蔓慢慢回缩，兰瑟的眼中，也慢慢出现了点玩味的冷色。 “你是谁？” 一只翠鸟突然直直坠落在两人之间，气息全无，脖颈缠绕着黑线。 ——此前交锋，正好四十秒。 精神图景内，兰瑟掌控着一切活物的生死和死物的形状，他分不清这是兰瑟的预言还是他有意恐吓，但总之，这确实是一个下马威。 弱肉强食，阶级森严，在这样的未来架空世界，兰瑟不是一串冰冷的数据，而是一位活生生的，常年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上位者。 在游戏里，兰瑟之所以会将主角纳入羽翼，是因为主角陪伴他度过了最黑暗的童年，而此刻，面对陌生的成年兰瑟，沈知翡心一横，棋出险招，与他争锋相对。 沈知翡冷笑反问：“你不是会预言吗？” 上位者轻贱废物的命，他就赌兰瑟的好奇心，他凭空出现，兰瑟不会轻易动他，但若柔顺可怜，便显得太没价值。 出乎意料的，兰瑟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冷酷、不屑或愤怒一类的情绪。 他安静的看着沈知翡的脸。 那一团迷雾之中，有他想要去探寻的东西。 几秒之后，兰瑟扯下自己随身佩戴的项链，用那锋利的金色配饰划伤了沈知翡的手臂。 “……红色的。” 他盯着手中染了红的金色碎片喃喃自语。 沈知翡目瞪口呆。 简直毫无逻辑可言！ 他捂着手臂退后一步，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兰瑟从恍惚中回神，眼中的冷淡彻底凝结成冰：“我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客到访。” 刹那间，藤蔓暴起尽数扑向沈知翡，将他拥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所以，留下来，陪我吧。” 第4章 审讯 藤蔓层层缠绕，将沈知翡从地面上狠狠提起，它们蠕动着收紧，勒紧皮肉，压进骨骼。 沈知翡的脸色迅速涨红，他仰头挣扎，脖颈青筋暴起，却只能吸入稀薄的空气。 那一刻，他甚至听到了死神的叹音。 藤蔓蒙住他的眼，随后又裹住他的口鼻。 兰瑟抬头看着，神色晦暗不明。 少顷，藤蔓缓缓褪去，在虚空中编织成一张柔软的温床。 本该躺在温床里的人，却不见了。 另一边。 沈知翡猛的惊醒，他从毯子上弹坐起来，又跪倒在地，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般剧烈的抽着气，手指深深扣进毯子里。 他握紧拳头，随后又因无力而松懈下来。缺氧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兰瑟下了死手，他的精神似乎也因濒死受到重创。 “兰……瑟……” 沈知翡瘫软在毯子上，再次昏沉的睡了过去。 毯子的一角，无人察觉的荧光无声的亮起。 过了不知多久，有节奏的拍打声又将沈知翡从混沌中拉回。 他艰难的掀开眼皮，强光射了进来，他眯起眼，只见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正不轻不重的拍打着他的脸颊。 见他睁眼，那只手又卡住他的下巴，轻轻一抬。 纤长的睫羽在沈知翡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那双湿润的眼睛，像是颤抖的蝶翼。 他像是被人吸了气血，嘴唇相较昨天的红润白了一些，只透出淡淡的粉，像是被雨水洗脱的花瓣。 萧烬鬼使神差的将指腹按在沈知翡脸颊上，微凉的温度通过神经传来。 “不是装的？睡了一晚而已，还真是柔弱。” 指挥官松开他，站起来。 沈知翡眯着眼睛看去，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指挥官锋利的下颚线和他的…… 呃。 好夸张的胸肌。 沈知翡默默移开视线，剧烈的咳嗽了一阵，萧烬揪着他的衣领将他强行从地上拎起：“跟上。” 地牢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但总比密闭的合金囚室好的多。 沈知翡出了地牢，跟着萧烬登上悬浮车，窗外略过的未来都市他目瞪口呆——全息投影的广告牌，穿梭云间的悬浮车和林立的高楼，这远比游戏中的立绘更加让人感到震撼。 悬浮车最终停在了一栋巨大的军事研究所前，白色的建筑犹如一座匍匐的钢铁巨兽，外墙在烈日下折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 一位身着白袍的研究员早就等在门口，温文尔雅的气质与玻璃门后冰冷的机器形成鲜明对比。 和游戏建模长得一样，正是罗尔贝托。 罗尔贝托看似是一位无害柔弱的研究员兼职军医，实则和他的哥哥罗尔贝温一样，是萧烬手下最信任，最能打的副官之一。 萧烬和他打过招呼，三人便一起进了研究所，罗尔贝托带着沈知翡用仪器做了一系列严苛的身体检查，期间凑过来对他挤眉弄眼：“听说你修好了元帅的手臂？” 他声音不大不小，指挥官刚好能听到，沈知翡余光看到萧烬眉头微蹙，谨慎的回答：“只是做了些基础维护。” “得了吧。”罗尔贝托轻笑，“一挑二对战两只虫君，夜修罗损毁率超过百分之60，元帅还跑去支援军队——” “罗尔贝托。” 萧烬语气淡淡，似是警告。 沈知翡心里咯噔一下，了然：夜修罗是萧烬的专属机甲，和萧烬神经链接，心神一体，力战两位虫君，怪不得萧烬伤的如此之重。 罗尔贝托耸了耸肩，闭了嘴。 做完身体检查后，罗尔贝托给沈知翡戴上一个布满神经接点的头盔，两块全息光幕凭空浮现，正前方显示的是一片和乐安宁的田野，左手边则是实时波动的心驳相位图。 光幕之后，一个八角形状的分析仪悬浮在磁流基座之上，周身遍布着保护仪器的液态光纹，光点化为实质排列成丝线有规律的波动着。 “你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罗尔贝托看了一眼沈知翡的心驳相位图，语气寻常的像是在闲聊：“看来你认识这台仪器？” 沈知翡认识？沈知翡何止是认识。 “虚妄代码”的每一个场景在原游戏内都有数十张超精美立绘，他什么不认识？ 心驳相位仪，蓝地**队的新仪器，它还有个俗名，测谎仪。 不过既然是未来版的，它的准确率当然已经超过了99.99%——心驳相位仪直连神经，能够直接读取被使用者的情绪。 罗尔贝托点点自己的光脑，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你在不屑？看来这些东西对你来说只是小儿科嘛。” 沈知翡：…… 我不是，我没有。 “首先，你的名字？” ——罗尔贝托一连问了沈知翡几个基本的问题，确认他对蓝地国没有恶意后，罗尔贝托的态度更加缓和。 “那就说说吧，你知道的所有有关阿尔法的事，何处起源，如何发家，越仔细越好。” 他加重了“所有”这个词的语气。 他们没有查到阿尔法？ 刹那间，心回电转。 沈知翡猛的想起刚进游戏时，系统对他的警告。 【警告：所有可攻略角色记忆已被重置。】 【警告：禁止提及‘游戏’存在。】 难道阿尔法也被系统抹除了？ 罗尔贝托手指一下下扣在他面前的桌上，温和的等着他组织语言，紧促的扣声却彰显他并不和善的心境。 沈知翡斟酌着词句，尽量控制情绪，缓缓开口。 “据我所知，阿尔法的起源地就在蓝地国。” 未来星际世界，天下三分，除了他们所在的蓝地，另外两国，一个是诺瓦，一个是天穹。 他先说这句话，意在示好——我们归根溯源，还是老乡咧。 “还没有虫族出现的时候，蓝地战乱，群雄逐鹿，阿尔法拥有许多先进的科技，被各相势力拉拢，也被各相势力提防，先祖决定割据一方，谁也不帮。 但是一个手握强大力量，绝对中立的家族，可以是所有人的朋友和敌人，一时被群起而攻之，于是先祖利用了阿尔法手中技术最先进的屏障，举全族隐居避世，各国无一能破解其技术。” 甚至因其安全性和绝对中立的立场，许多家族抛出橄榄枝，在阿尔法寄存财物宝物，这些资源又支撑阿尔法这个庞大的家族运转。 但这般历史太辉煌，沈知翡斟酌着没有说。 心驳相位仪显示他没有撒谎，罗尔贝托追问：“那你怎么会凭空出现？” “我不知道，阿尔法有自我保护程序，应该是阿尔法内部出了什么事……然后系统将我拖到了这里。” 最后一句话，沈知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罗尔贝托道：“我再确认一下，你的意思是，阿尔法出事了，而你并不知情？” “是的，我不知情。” “那你能带我们找到阿尔法么？” “我也找不到它了。” 沈知翡深深叹气，真心诚意：“没有人比我更想找到它，但我也找不到它了。” 阿尔法本该是他最大的底牌，可他现在却连它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罗尔贝托看了一眼心驳相位仪。 他没撒谎。 “那让我们接下来看看，你到底知道多少吧。” 光幕重新变换，浮现出一张刻着匕首图案的盾牌图片，心驳相位图有了变化，罗尔贝托托着腮，脸上尚还有笑容：“看来，阿尔法并没有和社会脱节。” 光幕换了一张图片，这次是一张滴血的匕首。 看过心驳相位图后，罗尔贝托眯起眼，声音骤然沉下来。 “艾玛家族亲信的图徽，你也认识。” 涉及国家，罗尔贝托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那温润柔和的五官冷下来，竟变得如修罗般可怖：“一般人可没机会见过这些，你是艾玛的人？还是阿尔法是？” 为抵御虫族，三国组成了星际联邦，意在将人类拧成一股绳，得以存活。一国之主是星际联盟的议长，一位议长可设两位“参领”共同执政。 诺瓦的两位参领，一位来自艾玛家族，一位来自诺克家族。 沈知翡冷静道：“都不是。” 心驳相位仪显示他没说谎，罗尔贝托又换了一张图，这次是萦绕着圣光的盾牌。 “你来自诺克？” “不是。” “那就是天穹的人，不然你不可能会知道这些！” 沈知翡依旧道：“不是。” 萧烬突然道：“罗尔贝托，停。” 他在自己光脑上操作一番，指令覆盖了罗尔贝托既定的ppt，光幕上出现一张年轻和善的脸。 沈知翡惊讶了一下，心驳相位仪立刻捕捉到这一点变化，左侧光幕还算平直的线终于再次抖动。 罗尔贝托看向萧烬，满是慎重，萧烬终于有了动作，他在沈知翡身后扶住椅子的扶手，慢慢俯下身。 “你认识他。” 这道声音几乎是在耳边响起，低沉沙哑，饱含冷意。 沈知翡确实没想到，他们竟然知道了达拉姆主教的真容。 天穹是一个举国上下都宗教狂热的国家，他们没有家族，只有教皇，主教和祭司。 他们在星际联盟中的议长是教皇，两位参领，一位是红衣大主教，一位是大祭司，生活起居俱都戴着面具，无人知其真容。 而这位达拉姆，正是常年戴着黄金面具的红衣大主教。 “砰！” 罗尔贝托骤然拍案而起，语气阴冷如蛇：“装傻充愣到此为止！你既然认识心驳相位仪，应该知道被揭穿的下场！” 沈知翡轻叹一声：“我确实认识他，他却不认识我。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属于任何势力，而是来自一个永恒中立的古老家族，阿尔法。” 星际广袤无垠，星际联盟只是联合了其中最为强大的三个国家。不说别的小国，星际之中，也不乏一些在时光中沉寂下来归隐的宗族，实力堪比一个小国家。 罗尔贝托再次看向萧烬，这次神色有些为难——心驳相位仪上显示沈知翡没有说谎。 萧烬神色漠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罗尔贝托神色缓和，放松下来，他坐下，光屏上又闪过几张图片，皆是各国无关紧要，但一般人不知道的秘辛。 罗尔贝托一边看心驳相位图，一边看沈知翡的脸，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啧啧称奇：“你竟然全都知道？我对你的家族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这般辉煌一时的家族，如今竟然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实力必然强大，可如今无故出事，不知对蓝地来说是福是祸。 既然对蓝地没有恶意，也问不出来别的什么，萧烬对罗尔贝托点点头，收了工。 间歇间，沈知翡在心里呼唤系统。 方才他怕系统真说了什么，不好将心驳相位仪糊弄过去，如今结束，自然要问个痛快。 系统很快道：【我在。】 【如今阿尔法是什么情况？】 系统可疑的沉默一下，机器音色毫无感情：【游戏降临现实，您的许多资源都有缩减，阿尔法在这个世界仍旧存在，但如今只有寥寥几人和一艘极光军舰。】 虚妄代码，这个游戏的最初，阿尔法就十分落魄，只有一艘极光军舰和寥寥几人，靠着最尖端的屏障科技苟活。 不过，极光军舰足有一个星球十分之一的大小，本身已是足够强大的战力。 他不怕从头起家，就怕以前那点可怜资金都被克扣没了。 还没等他高兴，系统又道：【不过，只有宿主拿到第一颗琉璃珠开启极光军舰的传送通道，才能掌握使用。】 第一颗琉璃珠？ 沈知翡纳闷：【我早就想问，琉璃珠是游戏道具，萧烬，伊格斯，兰瑟怎么会有？我去偷去抢也拿的来吗？】 系统：【拿不来。】 沈知翡：…… 沈知翡：【那怎么办？】 系统道：【只有攻略对象真心交给你琉璃珠，琉璃珠的作用才能被承认。不过依照以往的经验，只有攻略程度达到百分百，攻略对象才会把琉璃珠交给你。】 攻略程度达到百分百？ 那得多久之后的事了！说了和没说一样。 指挥官屏退了士兵和强硬想留下来但失败的罗尔贝托，只身带着沈知翡进了末尾的一间实验室。 沈知翡故作轻松：“指挥官这下能相信我了？” 萧烬语气意味深长：“一个仪器并不能代表什么。” 心驳相位仪的技术已经发展成熟，作为尖端仪器，几乎不可能出错。 可他是星际元帅，是指挥官，非要这么说，目前还无名无分的星际黑户，犯罪嫌疑人沈知翡自然没话说。 一路走来，末尾这间实验室是其中最大的一间，实验室中央，一个巨大的圆柱形机器占据了整个实验室三分之一的空间，无数线管将这个机器和一旁的操作台紧密连接，玻璃门半合着，内部是银色的金属圆盘，上面布满了神秘的凹凸纹路。 萧烬熟练的操作着控制面板，看似光滑的机器内壁推出一个小平台，指挥官回过头，看到沈知翡正出神的盯着机器。 害怕了？不像。 萧烬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以他见微知著的经验来看，这位小囚犯似乎……底气更足了？ 第5章 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不想进去？ 萧烬话头刚开了一个字，就见沈知翡主动走进机器，将手臂放在平台上，甚至心情很好的对他露出一个笑：“是这样吗？” 他认得这台机器。 游戏中的未来架空星际世界，虫族变成人类最大的威胁和敌人。虫君进化出了寄生人体的能力，这台“接驳共振仪”就是为了检测虫君的痕迹而诞生。 游戏设定中，萧烬能梦到虫洞的记忆碎片，有时甚至能预知到新虫洞的生成和虫君的诞生，他怀疑自己被虫君寄生，曾无数次用这台机器自测，始终无果。 这台机器提醒了沈知翡——他想到了活命的方法。 “没错。”萧烬按下红色按钮，平台立刻弹出手铐铐住沈知翡的手腕，精密细小的机械触手覆盖了沈知翡的五个手指，一阵微麻的电流感顺着指尖游遍全身。 少顷，两根机械触手点上他的太阳穴，沈知翡暗自诧异——游戏里描述这个过程痛苦难忍，却没想到它这么温柔。 这个念头还没在脑中转完，一阵剧烈的疼痛便从太阳穴席卷全身，他的身体骤然僵硬，呆立在金属圆盘上不动了。 萧烬在外面按下蓝色按钮，手铐默默松开沈知翡随平台一起收入仪器内部，仪器外的机械臂早有准备的抓住沈知翡，将他从仪器上抓起来再放到地面上，萧烬走到沈知翡跟前，若有所思的观察他。 沈知翡气若游丝，痛的有点神志不清：“萧烬……即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来这里，做，第二次……” 仪器自然是没检查到异常，指挥官冷冷一笑：“那也要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沈知翡缓过神，不敢再说话。 B2实验室的门在房间的最左边滑开，萧烬抬步进去，沈知翡紧随其后。 这间实验室的中央平台被固定着一台人形机械体，腹部和胸口各被开了一个大洞，电线像内脏一样七零八落的垂下。 "你说你擅长机械维护。"指挥官右手扶在腰间佩戴的粒子枪上，语气淡淡，"证明给我看。" 巧了，沈知翡记得这段剧情—— 萧烬作为参军新人中出类拔萃者，荣幸得到当时的元帅亲自面试，他需要在一分钟内找出机械体的核心故障，否则就会被淘汰。 但此刻，身份倒转，作为被审讯的囚犯，没有游戏菜单，没有提示按钮，沈知翡只能靠记忆。 他走近那台残破的机械体，发现损伤位置和游戏里一模一样。这太巧了，简直像是…… "九十秒。"萧烬冰冷的计时。 沈知翡手指微颤。 虚妄代码是一个设定十分详细的游戏，沈知翡恰巧有过目不忘之能，可即便是这样，实操和纸上谈兵始终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拨开缠绕的电线，摸索着按钮拆卸他内部的零件，虽然有些磕巴，但还是准确找到了第三能源节点。 “七十秒。” "是次级能量转换器过载。"沈知翡开口，"不属于正常损耗，看这里的灼烧痕迹，应该更换耐高温材质的，型号已经十分老旧了……" “六十秒。”萧烬道，“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 沈知翡心跳如鼓。不对，游戏里只需要指出故障点就够了，为什么萧烬还在计时？ 他将目光放在这台机械体上，这台老旧型号的机械体被用于军事演练，第三能源节点在腹部人体十二指肠的位置，可为什么胸口也开了个洞？ 机械体的能源开关已经关上，可他体内电线末端还有能量游走的痕迹。 胸口还有他没发现的地方？ “四十秒。” 他剥开胸口层叠杂乱的电线，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军用机械体相较普通民用机械体还有一个额外的功能。 遇险自爆。 "二十秒。" 来不及了，来不及找到他的自爆核心程序，沈知翡猛的扯断一根蓝色导线，那是机械体的主控回路，机械体突然发出一阵机械零件移动闭合的声音，胸腔震动出嗡鸣，备用电箱亮起红光。 沈知翡猛的睁大眼，他转过身拉扯萧烬的衣服：“快跑——” 萧烬反拉住了他，声音依旧冷静：“你想切断主控回路？B-267型号的主控回路，是他胸腔第二个接触点连接的红色导线。” 沈知翡绝望的看着他。 切断主控回路也只能拖延一点时间，更何况他切错了导线，萧烬这么一耽误，是真的没有时间跑了。 自己不跑也就算了，还要带上他一起，马德，萧烬个半机器改造人，全身的合金加起来比地球还硬，被炸一下可能没事，但他的血肉之躯可受不住，冤啊。 第二分钟的最后一秒过去，沈知翡认命了，可预料之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萧烬松开桎梏，难得的给出评价：“不过勉强合格。” 【萧烬好感度：10。】 “收拾收拾，准备升咖吧。” 指挥官难得的幽默，沈知翡扯了扯嘴角，假装在笑。 所谓“升咖”，就是牢房从地牢十八层搬到了地牢第一层，萧烬看透了沈知翡的实力，任他在哪都掀不起什么反叛的浪花。 沈知翡被关之前，忍不住问他：“指挥官的审讯就这么简单？你没别的想问的吗？” 萧烬反问：“你会说实话？” 心驳相位仪仍有致命缺点，其一道漏洞，就是可以去假留真，话不说全，谁又知道呢。 对那些他猜测会有的问题，沈知翡早打好了腹稿，萧烬却不给他机会发挥：“只要产生交流，必然会留下痕迹，你未和外界脱节，制服做工、图案都很新鲜，可你和你说的阿尔法却销声匿迹。” 沈知翡急切道：“可那些我只能回答是和否的问题我做不了假！我，和阿尔法，我们都对蓝地并无恶意，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来到这里——” “谁知道呢？”萧烬打断他，白炽灯照亮他冷峻的侧脸，另一半则沉在阴影里，“谁知道阿尔法会不会有一个专门针对心驳相位仪的科技？” 他这般说着，黝黑的瞳仁渗着刻骨的寒，仿佛冰原盘旋的风。 沈知翡犹如被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他以为审讯过后，指挥官和他的关系会有所缓和，但萧烬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并没有这种时候。 游戏被重置，那主控也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过。 萧烬只身度过血雨腥风，走到现在和游戏后期相同的身份地位，只会比游戏里更加心狠冷漠。 阴冷后知后觉的爬上沈知翡的脊背。灯光下，萧烬轻轻勾起唇角。 “我不指望能从你这里得到真相。”萧烬看着他，眸中泛起机械的冷光：“就关你一辈子好了。” 疯子。 沈知翡有些无力地辩解：“……阿尔法隐居多年，落寞多年，除了赖以生存的屏障，没什么别的东西可以比上蓝地了。” “是吗？”萧烬道，“不重要了。” 沈知翡无言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想到什么，猛的抓住冰冷的金属栏杆：“等等！萧烬，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萧烬没有回头，没有停下。空洞的地牢里，传来他情绪极淡的话音。 “如无意外，” 指挥官的身形在地牢的白炽灯下显得格外冷峻。 “我们不会再见了。” “等一下！” 男人停住脚步，微微侧头，侧脸在阴影下勾勒出凌厉的轮廓。 万幸，这次指挥官没有忽视他。 沈知翡的心提起来，小心翼翼的询问：“五天后，我们能不能再见一面？” “不行。”萧烬顿了顿，解释道，“最近有一个任务，可能要离开主星两个星期，明天出发。” “那就现在！我有一些事想告诉你，但不能是在这里。” 地牢人多眼杂，他要说的，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麻烦。沈知翡抿起唇，但如果萧烬再次拒绝他，他只能铤而走险。 “好。”出乎意料的，萧烬答应的很爽快。 他走过来打开沈知翡的牢门，指腹放在解锁器的前一秒，他的光脑闪了闪，萧烬动作一顿，打开光脑，沈知翡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看完光脑收到的信件后，萧烬道：“紧急情况，我去处理一下，解决后找你。” 沈知翡等到了深夜，指挥官也没有如约前来。 萧烬说第二天离开主星，会不会根本就没把他的事放在心上？ 沈知翡凝眉，烦躁的在牢房内走来走去。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他还可以把积分兑换成钱财，只要足够多，总能一路绿灯找到萧烬，只要能和他搭上话，他就有把握把他留下来。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暴露。 他又咬紧牙关等了整整两天，睡前还在纠结如果再次进入兰瑟的精神图景，他该如何自保，幸好没再见到。 期间有守卫进来送食饭，他便恨恨的盯着守卫的背影，盘算着到时候应该怎么表现才能更节省积分，让他带他出去。 守卫被他盯得发毛，每每想要回过身呵斥时，沈知翡就默默移开视线，等守卫转过身，再恨恨的盯着他的背影。 直到第三天，他才见到萧烬。 罗尔贝托受命将他从地牢中释放，并且带他去了萧烬在此处的办公室，一路上都不见守卫和士兵，这让沈知翡稍稍放心——萧烬特意吩咐过，还算是重视了他说的话。 办公室不大，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只是透着公式化的味道，丝毫不见人生活过的痕迹。 萧烬不在办公室，罗尔贝托笑眯眯的解释：“元帅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忍了会儿，沈知翡问他：“你没跟他一起去吗？” 罗尔贝托和罗尔贝温身为萧烬最信任的副官，若军中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必然紧紧随行。更何况萧烬受了伤，罗尔贝托医术高超，又最是忠诚，怎么会有空过来？ 罗尔贝托一笑，他坐在一旁招待的长椅上，拍拍身侧的位置，姿态放松如同在自己的办公室：“你先坐。” 沈知翡不好拒绝，坐的离他远了些。 罗尔贝托将手臂撑在椅背上，手托着下巴看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元帅没事，只是那边还有一点收尾工作，元帅让我先回来看住你。” 沈知翡又问：“我记得你说过夜修罗伤的很重，元帅任务繁重，时间如此紧迫，也没事吗？” 罗尔贝托道：“当然没事，元帅可是元帅。不过你心疼了的话，他有没有事可以另说。” 什么意思？ 沈知翡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罗尔贝托见他呆住，更加充满笑意：“虽然元帅不让我和你多说话，不过我还是想问，他亲自押解你，审讯你，又放过你……我第一次见他对谁如此特殊，总觉得……” 沈知翡警惕：“你想问什么？” 罗尔贝托猛的凑近：“你到底和元帅什么关系？” 沈知翡老实本分的回答：“审讯和被审讯的关系。” “哦……” 罗尔贝托撇撇嘴，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那你和元帅，亲过嘴没？” 第6章 同类 沈知翡一惊，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再看罗尔贝托，脸上仍旧是君子端方如玉的云淡风轻，光看表情，谁又能猜到他刚刚问了多么惊世骇俗的问题？ 沈知翡张了张嘴，话未开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指挥官终于赶到。 萧烬锋利的眼神一扫过来，罗尔贝托就双手上举作投降状，乖乖站起来。 “没动，没碰，没乱来。” 罗尔贝托道：“他担心您，我只是帮忙说了点实话，顺便嘛……随便问了问。” 萧烬也不知听到多少，冷冰冰道：“出去。” “得嘞。”罗尔贝托麻溜逃跑。 沈知翡盯着罗尔贝托，直到看到他离开才松了口气。 还好萧烬没有让他的副官留下，他接下来要说的，除了萧烬不能让任何人听到，即便是游戏里对萧烬最忠诚的副官。 只是临走时，罗尔贝托又脸色神秘的对他挤眉弄眼一番。 沈知翡：…… 谢邀，婉拒。 萧烬关上门，没有落座，而是倚在门边。 看得出他回来的匆忙，此刻才有时间取下脸上佩戴的战术目镜，随手挂在门边。 “不用理会罗尔贝托，他在军队呆傻了，有时会发神经。”萧烬微微松开紧绷着的衣领，黑色的指挥服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勾勒出他精壮的身材，“你要说的事，现在可以说了。” “我有在虫洞中的记忆。” 话音刚落，空气陷入诡异的寂静，萧烬刚放松下来的肌肉又重新绷紧。 他直勾勾的盯着沈知翡，目光锐利如盯紧猎物的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知道。我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从小到大，我一闭上眼，总是梦到一些奇怪的光景，似乎是一些…虫族自鸿蒙混沌的无垠中诞生的片段。” 虫族自鸿蒙混沌的无垠中诞生，从虫洞中走到自己完全不认识的地方，这些片段，都是游戏中，萧烬小时候常常预见的记忆碎片和噩梦。 沈知翡斟酌着词句娓娓道来，他说的声情并茂。 “我甚至会梦到自己从虫洞中走出来，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我一直想离开阿尔法，寻找真相。” 指挥官始终按耐不动，抱臂自恃的看着他，良久，轻慢的，嗤笑一声。 “我还是小看了你。” “萧烬……嗬！” 沈知翡向前一步，萧烬骤然动了，他抬起右手掐住沈知翡的脖颈，几分克制，几分杀意。 沈知翡攥紧他的手，以求得喘息的余地。 从喉间挤出来的字句，字字句句，都坚定不移：“我们……才是同类！” 萧烬的右手尚还是肉身，他并未用什么力，沈知翡才能喘息至此，此刻微微松快几分，沈知翡乘胜追击，一口气将话说完：“我能感知到你，你应该也能感知到我！” 什么感知都是狗屁，他们当然感知不到对方，沈知翡胡说八道几分真几分假，目的就是为了唬住萧烬。 反正细问起来，他只需说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感知到你？”萧烬将这四个字嚼了一遍才咽下。 他确实感知到了沈知翡。 战争后清场，他作为指挥官，本该直接离开，却因为“感知”，留下来看了最后一眼。看到他一刹那，千般柔情，万般执念，皆在心底升腾、化开。 他以为自己疯了，以为自己病了，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察觉到萧烬的松动，沈知翡眼中流露出一抹喜悦：“我们可以合作，你想要的真相，我们——” 萧烬猛的收紧手指，沈知翡感觉到自己的双脚一点一点悬空，指挥官掐着他向前走，直到沈知翡的后背触到冰冷的墙面，才听到萧烬的冷笑：“寻求真相，我自己也可以。” 血丝爬上他的眼睛。 这份错漏百出的神秘让他想起很久之前，他最弱小彷徨的那段日子，脑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道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 那些受罚被押入狭小禁闭室的日子，那温柔的声音陪他一起数着质数；滂沱大雨下他跪了整整三日，脸色惨白，高烧不退，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拖住了他，一滴滚烫的水滴落在他的睫毛上，像一个人的眼泪。 他以为自己是精神分裂，但朝夕相处下来，他明白，如果是精神分裂，那道声音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他不该知道的事。 他纵容他的隐瞒，忽视他说辞的漏洞，他第一次明白“依赖”是什么样的情绪，以为这样可以是永远。 可他的信任换来了什么？ 不辞而别，踪迹全无，他把他永远的扔在了那场滂沱的大雨之中，于是依赖，变成惊惶，变成无助，变成祈求，最终全都变成了恨。 他不再需要谁。他自己都可以。 沈知翡是一条狡猾的，神秘的蛇。 萧烬明白，自己一旦被其蛊惑，就必然会坠入失败的境地，所以对于沈知翡，他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这些东西，他都可以不在意，都可以以后再慢慢查。 沈知翡如今点破了萧烬的秘密，无论他是如何得知，是否是试探还是所谓感知，萧烬都绝不能再放过他。 暴虐充斥着萧烬那颗机械做的心脏，他的眼瞳深处亮起类似监控摄像头的红光。 越是用力，越是怨恨。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索求？他明明给了他活着的机会，为什么不珍惜呢？为什么？ 他好像又陷入那场大雨。 或许从那颗来历不明的机械流线球放入他手心那一刻开始，他就该杀了他。 【萧烬好感度达到：7。】 窒息的感觉再次席卷，喉咙传来辛辣的感觉，沈知翡眼瞳上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快要昏倒时，指挥官突然松了手。 沈知翡软倒在他脚边，剧烈的咳嗽。他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回过神后立马紧拉住萧烬的裤腿，怕指挥官又自顾自的离开。 萧烬闭上眼睛，少顷，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声音极轻地喃喃自语：“……按联邦法规，不得私自处置囚犯。我可以申请给你一个痛快，如何？” 不如何。 沈知翡紧抿着唇，自下抬头，声音嘶哑：“敢问指挥官，十字星区部署了多少军队？” 十字星区历来和平，虫族肆虐，只有寥寥几大星区和平如初，十字星区就是其一，加之有许多适宜度假观赏的星球隶属，对外贸易和人口流动很是发达和频繁，部署军队虽不少，但绝也不多。 萧烬对上那双湿润的眼眸，神色冷酷，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不近人情：“你想说什么？” “我感知到七日之后，十字星坐标376541，245769，会撕开新的虫洞，诞生一位虫君。” 这是兰瑟对他随口说的预言，他本不想当做杀手锏来保命，太冒险。 可如今，却由不得他再权衡。 沈知翡眼中满是死里逃生后抑制不住的惊惶和愤怒，于是他满是隐忍的移开眼：“我尚有价值，就算要杀，您也不用这么着急。” 沈知翡制服里的衬衫不知何时松垮了，衣领后头微微鼓起，萧烬俯视他，这个视角，能看到沈知翡苍白的脊背。 少年将自己崩成了一张单薄的弓，他看失了神，但也只有一瞬。 【萧烬好感度：10。】 他单膝跪下来，伸手。 沈知翡吓的一颤，头向一边偏去，萧烬抹去沈知翡眼角滴落的泪痕，动作轻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怜惜。 好可怜，好可怜。 这个想法犹如一滴浓墨晕开纸面，让萧烬觉得有些口渴。 “抱歉，我有性格缺陷。” 沈知翡一惊，松开他的裤脚，看向他。 指挥官坦诚的让沈知翡感到错愕。 指挥官丝毫没有自己在胡诌的觉悟，在触到沈知翡灼热的目光后，他睫羽颤了颤，垂下眼睛。 “你放心，我们会再见面。” 他站起身，沈知翡立刻重新拉住他的裤脚：“等等！再见面是什么时候？！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去十字星区！虫君诞生，民众无知无觉，必将生灵涂炭！” “松开。” 沈知翡十分谨慎：“你先答应我。” 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散乱了，出了些薄汗，脸也因为方才缺氧红着，面若桃花，此刻跪在萧烬面前，简直像…… 【萧烬好感度：15。】 萧烬喉结滚动一下，有点懊恼。 “事关重大，我当然会去。”指挥官移开视线，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觉得罗尔贝托怎么样？” 沈知翡一愣：“还行。” “松开。” “哦……” 沈知翡放了心，松开萧烬的裤脚，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马德，真是豁出去了。这眼高于顶，自以为是的指挥官，和游戏里的专情温柔一点都不同！ 指挥官快步离开。 沈知翡累的不行，他靠在墙上，放任自己慢慢滑倒。 脖子上还有萧烬的指痕，他伸手，顺着皮肤些微的凹凸印记，慢慢抚过。 好感度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活下来了。 只是不知道萧烬的好感度为何突然提升？他本以为是他爆出坐标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指挥官对他的好感度才上涨了，可之后又来一次，两次都是在什么时候？ 对了……他低着头……抬起头……指挥官喜欢在上面俯视他？因为这张脸吗？还是因为，他故意解开了衬衫？ 第7章 凯旋 沈知翡噗嗤一声笑了，他慢吞吞的系上衬衫纽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有褶皱的衣领。 既然是攻略任务，这副皮相自然要物尽其用，他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还有罗尔贝托，他说指挥官对他特殊？这倒是让他颇为在意，不过俗套剧情里，主角身边的助攻前期不能尽信，影响判断。 而且最重要的是，好感度还远达不到及格线啊。 指挥官喜怒无常，兰瑟想要杀了他，剩一个伊格斯，到现在也没见一面。 ……前路漫漫。 坐在地上休息了会儿，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沈知翡揉了揉肚子，猛的抬头。 等等！忘了问萧烬，等他的这么些天他该怎么办了！ 沈知翡爬起来开门，门打不开，他拍门呼唤，也没有人回应，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不禁悲从中来。 真折进去了？ 横竖无计可施，不如直接睡觉，他把两张长椅拼成一张简单的床，想着睡着就不饿了，翻来覆去一小时，门开了。 食物的香气先飘进来，罗尔贝托将手中的餐食一一放在办公桌上，沈知翡翻身坐起，眼神顿时亮起来。 居然有四菜一汤！ 罗尔贝托脸色冷淡的为沈知翡摆好碗筷，甚至准备了一个小猫形状的筷架，沈知翡感动的不行，吃之前礼貌的道了个谢。 罗尔贝托矜持的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将沈知翡从头到脚的扫视一遍，说了进来的第一句话。 “不用谢，一切都是元帅的授意。我是罗尔贝托的哥哥罗尔贝温，很高兴见到你。” 长得倒是琼林玉树，霞姿月韵。 弟弟对他好奇尚可理解，但连元帅都待他特殊，实在…… 罗尔贝温敛眸，暗自思忖着。 沈知翡同样也在暗自打量他。原来是哥哥，怪不得从进来开始一直木着脸，和弟弟果然是性格分明。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没想到你们是双胞胎。”沈知翡露出一个笑，真诚热络，“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 那明媚笑颜让罗尔贝温晃了下神，耳朵尖染上薄粉。 果然手段了得。 “不用了。之后一日三餐的饭食，我都会准时送到。” 他客客气气的回绝。 罗尔贝温只准备了一副碗筷，沈知翡本就是客套客套，等他走后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 罗尔贝温算着时间亲自来收拾了碗筷，又用空间戒指搬了张床进来，细心铺好被褥，走之前，甚至还放了一块能联网看电视，但不能主动联系外界的光脑。 这一番操作看的沈知翡心中满是感激：谢天谢地，和游戏一样，罗尔贝温还是那个事无巨细的好人！ 如果来的是罗尔贝托，他今天就要在办公室唱上一首改编版铁窗泪。 等罗尔贝温告退后，他拿起床头的光脑，待机页面里弹出一条广告推文：爆！知名歌星赫夕守通敌叛国，私底下竟是滥饺聚会常咖？被爆不雅照，证据确凿！… 赫夕守？ 名字有点眼熟，沈知翡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兰瑟预言里那个顶流，今天刚好是预言后的第三天。 说起来，他也有三天没见到兰瑟了，虽然他的预言帮了大忙，但是再见面，保住小命又是一大难事。 也是因此，这几天沈知翡都没有睡好，精神萎靡。 不知时间久了下次见到兰瑟，他是会如释重负还是害怕。 距兰瑟预言的第五天，歌坛顶流赫夕守通敌叛国被捕入狱的消息、黑料和他的不雅照仍旧牢牢霸占热搜前九，榜单上，沈知翡几乎看不见别人的名字。 第七天，热点有了变动，萧烬终于确定十字星区会有新虫洞撕开，开始部署军队，蛛丝马迹被各大媒体捕捉，有热度的又被军方压下来。 毕竟十字星区娱乐产业发达，又和平已久，能出什么事？就算是一天二十三个小时都用来训练和战斗的第一军，突然想来十字星区消遣了，也很合理吧？ ……好吧，还是比较勉强的。 第七天晚上，所有有关第一军调动的言论彻底不见。 也是同天晚上，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犹如天籁：【萧烬好感度达到：25。】 萧烬能感知到一定范围内的虫洞的形成，所以，只要萧烬去了十字星区，就能立刻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就算兰瑟的预言有误，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而没有损失的怒火，他还能搪塞过去。 如今萧烬手里的第一军团调动，恰恰证实了兰瑟预言的真实性，他心里大石总算落地，只是随后，这块石头又被提起来： 系统曾说好感每达到百分之三十，概率触发危险事件，萧烬此刻远在天边，好感度如此岌岌可危，如果真的触发，会有什么惩罚呢？ 在这种不安中，时间终于来到了第十天。 新的虫洞在十字星区中央生成，无数虫族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一样争先涌出。 虫洞起初只是指腹大小，然后是拳头大小、足球大小。 一只巨大，泛着冷光的节肢伸了出来，随后是第二只，第四只，第十只—— 无数只黑色、长着锋利毫毛的肢体扒住黑洞的边缘，用力向四周撕开，黑洞之内狂风呼啸，虫族煽动着翅膀，借着风力更快更急的喷涌而出。 当虫洞扩张到临界值时，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黑洞猛的胀大成型，终于不再变大。 幽暗的漩涡中，一颗毛绒绒的，巨大的荧光头颅慢慢从中探出，密集的复眼折射出破碎的倒影。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战地记者的无人摄像机举起时，虫君的上半身已经完全降临。 那复眼的眼珠咕噜噜的四处乱转着，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数千双黝黑的瞳仁齐齐聚焦前方。 虫洞外，一座黑色的机甲静静悬浮，纹路闪烁着暗金色的幽光。 夜修罗，已恭候多时。 …… 第一军团的驰援并不如沈知翡预料的那般快。 最先迎战那些虫族先锋的，是十字星区本就配备的第九军团。 他们大多由贵族包装而成，虽然全副武装，却犹如精美的装饰品，华丽脆弱，仅仅是虫族第一批最弱的先锋，就几乎要吓散了他们的队形。 值得庆幸的是，只要牵制住虫君，局势就尚还算可观。夜修罗只身前来，但与虫君一对一，简直是游刃有余。 那些探路的先锋虫族感受到虫君的召唤，纷纷转过头来用锋利的口器撕咬着夜修罗身上的合金，可惜连一丝划痕也没留下。于是它们将夜修罗包成一个茧，企图影响他的视线和行动——也是做无用功。 这样的对峙持续了七分钟，第一军的支援赶到。 而此时，负责十字星区军力部署的，第九军团的蒙多上将才终于收到消息。 这位可怜的上将简直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吓坏了，在听到新虫洞出现在十字星区时，他的大脑就开始嗡嗡作响。 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支富家贵族给钱就能来套军衔的第九军，有多么多么的华而不实。最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他的贵族士兵死了还是十字星区的哪位贵人死了，最终杀头的罪名和怒火都要扣到他的头上。 报信的士兵急切的恳求他派兵支援，上将看着光脑，却迟迟无法真正的下达指令： 平民负责第九军的主要战力，他们大多只是普通的士兵，而无能的贵族则负责统领他们，毕竟只从他们手指头里漏出的一点金钱，就足以将第九军包装的令人满意。 他真正能够战斗的士兵少的可怜，这又是一桩杀头的大罪；可，他若派那些贵族去送死，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会饶过他。 该死的……他的手指划过那一个个熟悉的，陌生的人名和军衔，在斟酌着能得罪哪些人后，勉强给出了支援。 上将一直撑到了士兵离开，然后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无人的房间里，他对着窗户深深的俯首。 他只能祈求上苍甚至那不存在的神灵，虔诚，无力——神啊，希望第一军来的人足够多，足够强，否则就算他死了，他的尸体也会被挖出来，万人践踏，亿人唾骂。 所幸，指挥官再次凯旋。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这次猝不及防的战斗，十字星区零伤亡。 受限于军队保密协议，真正的战斗画面沈知翡和无数星际民众一样，并没有看到，但画面纯黑的直播间还是被无数民众挤爆。 他们激烈的探讨着十字星区的灾难，当安全之地不再安全，那么无人能独善其身，人人自危。 当胜利的消息传来时，直播间有刹那凝滞。没有新弹幕再冒出来，这样诡异的寂静默契的持续了一分钟，然后，铺天盖地的弹幕将页面挤成了一块白色的屏幕！ 屏幕一黑，沈知翡挑挑眉，好笑的颠了颠手里的光脑。 他闪退了。 十字星区有不少达官贵族，人们先是惊讶，然后恐惧，最终通通化作了狂热的感激和敬佩。 第九军的上将狂喜着给第一军打开方便之门——夜修罗带着第一军的部分机甲从十字星区几颗最繁荣的星球上空游行飞过，后面远远尾行着拖着横幅、礼花和正在欢呼着元帅万岁的喇叭的第九军机甲，黑色的尾迹绘成第一军的军徽映在天空。 上将简直忘记了何为羞耻，何为利用，他本该大肆宣扬第九军在这次战斗中那莫须有的不菲功绩，以此来稳固他岌岌可危的军衔，但是去他的阴谋诡计，上将想着。 他活下来了，太开心了，就这样。 第8章 骗子 第一军所到之处，花瓣，赞扬声不断，人们呼唤着元帅的名字，感恩他再次胜利，祝福他永远胜利。 罗尔贝温送来晚餐，他的眼神比以往都更亮，好像藏着什么很炽热的东西，但他始终按耐，除了收餐时手有些抖。 沈知翡觉得好笑，他明白罗尔贝温为何激动，于是状似不经意的说：“今天的热点又爆了，元帅真是太厉害了。” 罗尔贝温骤然抬起头，他激动的几乎语无伦次：“元帅总是能赢！那些贵族弹劾元帅，只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安全的地方有恃无恐！现在元帅赢了，元帅又赢了！我们也能！该死的……” 他似乎要讲出一个人名，刚说了一个音节，又骤然的冷静下来：“抱歉，我太激动了。” 另一头。 本该在夜修罗内游行的指挥官脱下了战术服，一身军装严谨妥帖，此刻双手交合放在桌上，表情是平时少有的恭敬。 他戴着心驳相位仪的头盔，面前有两块光幕，左手边是心驳相位图，正前方映出一张儒雅的面孔，正温和的说着什么。 “是，老师。” 听他说完，萧烬回应，语气郑重。 能让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元帅也这般恭敬的，算算数数，也就了然。 这位连眼尾细纹都透露着温和味道的中年男人，正是许多星际民众都没真正见过的议长，蓝地国一国之主，古加贝德。 对萧烬的态度，古加贝德还算满意，他继续说道：“你这次做得很好，十字星区没有伤亡，多亏了你的敏锐，不过，老师想再听你亲口确认一下，你事先并不知道新的虫洞会在十字星区开启，对吗？” 萧烬道：“对。”语气斩钉截铁。 心驳相位图一条直线，显示他“没有撒谎”。 古加贝德赞许道：“老师相信你，你预判虫洞的直觉一直很准，继续保持。” 然后他话锋一转，忧心忡忡：“不过，你经常直面虫君，主星的贵族和民众担忧已久，你去共振仪上检测一遍，也好让他们放心，身体上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也要第一时间跟老师讲，知道吗？” “是。”萧烬听出他无奈的言下之意，道，“我现在就去做一个检测。” “等等，让我的副官和你同去。”古加贝德和一旁的人耳语几句，微笑着解释，“共振仪最近有技术突破，第一批仪器还在我这里，伊芙琳已经去找你了。” “对了。”议长语气缓和下来，这次带了几分对小辈的宠溺，“老师也反思了一下，第一军的任务总是繁重，你背了太多责任，也难怪第一军出现在十字星区会掀起轩然大波。” “别总绷着，十字星区的沃尔括星据说风景绝佳，旅游产业发达，老师把它的掌权给你，后续的事就让小辈接手锻炼，你也该好好放松一下了。” “是，老师。” 通讯切断的刹那，一旁的心驳相位仪图上终于有了微小的波澜。 他摘下头盔，门随后就被敲响。 就算用最快的坐标传送，主星到十字星区至少也要一个小时，而现在，正是他结束战斗后的第四十六分钟。 他还未说话，门就被推开。 严肃的女官伊芙琳俨然已经站在门外。 …… 早餐时分，罗尔贝温推门进来，沈知翡打着哈切，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星际世界的各种娱乐活动都太先进，他捧着光脑玩了几天，几乎要将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去，况且，熬夜说不准就能避免见到兰瑟。 瞧，到今天为止，他整整十天都没被兰瑟拖入精神图景呢！ 没有闻到早餐的香气，沈知翡懒懒的抬眼看去，只见罗尔贝温捧着一个托盘，上面被精心摆放的不是食物，而是他被没收的空间戒指、制服和小熊枪套。 罗尔贝温将托盘放在桌上，一言不发的离开，沈知翡掀开被子，惊讶的叫住他：“罗……” 然后，他的声音被止在嗓子里。 指挥官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神色冰冷严肃，军装熨服妥帖，犹如一块严丝合缝的精密零件。 他走到沈知翡床前，沈知翡才如梦初醒般害羞了一下，正要穿鞋好好整理仪容仪表，指挥官拉过他的手，弯下腰，将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闭上眼睛。 那眼睛闭合时，睫毛扫过他的手背，带来微麻的痒意。 沈知翡动作顿时僵硬。 萧烬语气郑重：“不论如何，感谢你为民众做出的贡献，避免了这次惨烈的牺牲。” 原来是……感谢他？ 沈知翡松了口气，他连忙道：“应该的，一切为了人类，我也只不过是人类里被选中的那个。”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些感触：万千玩家中，怎么偏偏就是他被拉入了游戏？ 萧烬看出他眉眼间有一些落寞，他那颗机械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刺着，泵出的血液都在疼痛，让他的心里很复杂。 他放下沈知翡的手，直起身，动作温柔，表情却仍旧冷峻：“你身份神秘，我不能释放你。” 顿了顿，他道：“……但也不会再押你进地牢。你以后就呆在我身边，我亲自看管你。” 简直是饥肠时赠炊粮——瞌睡了送枕头！沈知翡自然是喜不自胜的答应下来，这样不就能名正言顺的接近指挥官了？ 萧烬看他说的急切，以为他怕了那暗无天日的囚笼，语气柔和下来：“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可以帮你。” “当然有。” 沈知翡几乎是立刻接上他的话，他这段时间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眼中燃起跃跃欲试的火焰：“我要再去一趟地牢。” “为什么？” “元帅，你可能不知道。”沈知翡倾身靠近萧烬，表情幽怨，“你押解我进地牢的那天，里面的囚犯叫我杂种，还让我杀了你。” 说到激动处，他一把拉住指挥官的衣摆，声情并茂，眼里甚至有一点泪花似的光亮：“我记住了他们每一张脸，现在，他们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了！” 萧烬抽了抽嘴角：“就这样？” 沈知翡点点头：“就这样。” 萧烬用手指点点衣摆，示意沈知翡不要再拽，然后点点头，矜持又矜贵：“可以。” 沈知翡顿时开心，那张秾丽鬼艳的五官笑起来时，绯色的涟漪在他弯弯的眉眼间荡开，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生得好看，战场废墟上，萧烬也曾被他惊艳过，但那些无用的情绪，最终都只被他习以为常的压抑在最底层。 只是此刻……却不同。 他说过，他们才是同类，对吗？ 指挥官如同被蛊惑一般，单膝跪在沈知翡床上，向他靠近，那宽阔臂膀将沈知翡笼罩，竟衬的他娇小无比。 沈知翡对上萧烬的眼睛，被他眼底燃烧的火焰所灼烧，他颤巍巍的垂下眼睛，指挥官便抬起他的下巴。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沈知翡理所当然的，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想。 指挥官要吻他。 ……他也不是不愿意。 沈知翡闭上眼，想，萧烬今天是冷松味儿的，……一捧雪的味道。 他等待命运降临在他额头或嘴唇，心如擂鼓，他感到他们呼吸交缠，而后那热流向耳边涌去。 轻轻的，沈知翡听到指挥官笑了，他语气不无玩味：“我可没有这么蠢的同类。” 沈知翡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整张脸烧了起来。 他睁开眼，指挥官微弯眼睛，正审视的看着他，他仍离他那么近，好像根本没察觉到什么不妥。 沈知翡气急攻心，不管不顾的推了他一下，指挥官竟然被推动了，规规矩矩的后退一步，仍旧看着他。 沈知翡：…… 沈知翡：“……我不蠢。” 无力苍白，说完自己都想笑。 指挥官果然又笑了一下，说：“好。” 他体贴的给沈知翡留了思考的时间：“制服清洗过，是干净的，你想穿可以穿上，准备好了我就带你去我的居所。” 萧烬离开房间，沈知翡顿时倒在床上，像一只煮熟的虾一样蜷缩起来，滚过来又滚过去。 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游戏打多了简直是把他脑子打坏了！30的好感度指挥官还能对他做什么！真做了都ooc了好吗！ 丢死人了！ 半晌，他起来，把空间戒指戴在手上，将制服和枪套都收入其中。 那些象征他游戏身份的物件就这样消失在了小小的戒指里。 他伸出手在阳光下仔细将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等级戒指看了又看，未来星际的神奇让他再一次惊叹。 当沈知翡推门而出时，萧烬目光在他身上朴素的囚服上停留片刻，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穿上？” “没必要了。” 顿了顿，沈知翡问：“你会给我准备新的衣服吧？” 萧烬道：“当然，走吧。” 棱角分明的黑色悬浮车在外面等候多时，推进器在车底形成幽蓝色的磁场。 沈知翡正准备再好好欣赏一下沿路稀奇的风景，萧烬长腿一跨，跟着进了后座。 他又闻到淡淡的雪松味。 悬浮车启动了，未来世界光怪陆离的风景急速后退，沈知翡感觉到不自在，偷偷看了一眼萧烬。 指挥官姿态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并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知翡试图破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头的刹那，萧烬突然伸手，将一个东西放在他蜷缩着的手心。 “拿着玩儿吧。” 他语气漫不经心。 沈知翡低头，手心里是一块全新的光脑。 ……他现在怎么有心情打游戏？不过能看看时政新闻什么的，也行。 他点开光脑，一个弹窗立刻跳出来，沈知翡一怔。 【亲爱的沈知翡：请确认您的个人信息，以获得更完善的服务。 “是”/“否”】 他点击“是”，一份长长的个人信息和协议投影在他面前，沈知翡一一看过去，除了姓名，其它都是假的。 沈知翡睁大眼睛。 萧烬竟然为他准备了一个星际公民的身份！ 更令他惊喜的是，萧烬给他的这个光脑没有限制图标，是一块功能完善的正常光脑，拥有完整的星际网络权限！ 他看向指挥官，萧烬正闭目养神，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说实在的……有点感动。 沈知翡情真意切：“谢谢。” 萧烬神色不变，反应平平。 “嗯。” 伊格斯要等学院篇再见了??而且是个马甲大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骗子 第9章 元帅开门 夜修罗和第一军只参与了第一天的凯旋游行，但十字星区的游行却足足维持了三天，后两天的盛况皆是第九军一手操办。 他们将尾迹换成彩色的，用尽浮夸的方式赞扬萧烬的功勋，第一军暗中鼓励这种行为，甚至为此做出担保：至少他们会保护第九军的蒙多上将脑袋还在脖子上。 他们确实需要拉拢人心的机会，而蒙多上将深谙此道，最重要的是——他确实有钱。 十字星区木拉星，顶级贵族浴场。 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从天空飘落的丝带。 温泉蒸腾的雾气中，身着华服的贵族匍匐在地上，噤若寒蝉，贵族壮着胆子悄悄的抬头，只能看见两位侍者圣洁的长袍委地，在魔法的作用下漂浮着，不染地上的尘埃。 而两位侍者的前面……是…… 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贵族的头狠狠的摁回地面。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展开柔顺的丝带，丝带上用绣着龙凤凤舞的四个大字：赞美萧烬。 第九军在礼花里加了这些新东西。 这种丝带是平民穿不起的昂贵货，此刻却在十字星区不要钱的挥洒，只为了赞美那位元帅？ 兰瑟轻轻笑了。 “找到你了。” 他们听到莱因族长的轻语。 侍者将头垂的更低，更恭敬。 他们实在不明白，莱因家族的族长，星际联盟这位尊贵的参领为何会突然大驾光临？ 兰瑟将丝带攥在手里，有灰烬从他手中掉落，再展开，洁白的手心已经空无一物。 那冰蓝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刺骨的漠然。 …… 萧烬的住处远离繁华地带，几乎坐落在城市的边缘，四周环绕着高大的林木。 指挥官拉开二楼第二间房的房门：“你的房间。” 米色墙纸，原木家具，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挺温馨。 沈知翡挑了下眉。 不像是萧烬的风格。 他在里头转了一圈：生活用品准备的一应俱全，衣柜里摆了一列的衣服，甚至都是他的尺码。 他转转悠悠地回了门口，萧烬安静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评价。 “指挥官……”沈知翡好似叹息：你是不是一早就想把我关在你家里？ 这句话绕了三绕，还是没说出口，转而变成一句调侃：“准备的还挺全。” “吩咐一句的事。” 指挥官语气淡淡。 见他还算满意，萧烬便出了门，指挥官日理万机，沈知翡强留不了，欢欢喜喜的去玩光脑。 全真投影的人物流着泪大喊“小时候救你的人是我！”时，沈知翡随手记录了存档点，看向窗外。 天已经入夜。 他闭上眼准备休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袭来，沈知翡猛的翻身坐起，唇色霎时惨白。 这个感觉他熟啊。 第一天被兰瑟拖入他的精神图景的时候，就是这个感觉! 他不知道兰瑟到底是怎么将他拖入精神图景的，总之兰瑟这会儿肯定又在召唤他了，他有预感，这时候入睡，一定会进入精神图景。 坐起来后，那种晕眩感就变成了困意，他冲到浴室，将水温调成零，过冷水一碰到手就晃晃的变成冰沙，他将冰水拍到脸上，哆嗦了一下，总算清醒了几分。 沈知翡抬头。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尾泛红，连日来的熬夜和忧虑终于将他逼成了一副弱柳扶风的憔悴样。 他叹了口气。 兰瑟比指挥官不讲道理的多，也许是因为还有预言师这层身份在，有点神神叨叨的，他这几天翻来覆去的想游戏里的信息，愣是没想到应对他的方法。 即便是在游戏里，成年兰瑟也是最难攻略的那个。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哪怕是再拖几天呢？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在游戏设定中，攻略对象之间存在着微妙的制衡关系，那么留在萧烬身边，是否能压制另一个攻略对象的召唤？ 萧烬深夜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青年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 听见响动，沈知翡抬头。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明明满脸困倦却还强撑着，萧烬皱了下眉：“还不睡？” 沈知翡幽幽地吐出一口气：“……等你。” 靠近萧烬后，他身上那种眩晕感果然被减轻不少，他猜的没错。 能拖一天是一天。 晕眩感好转后，真实的困意席卷而来，他打着哈切回了房间：“没事儿，看到你回来我就放心了，睡了啊。” 关门，甩鞋，躺床上一气呵成，眩晕感再度袭来，沈知翡腾的坐起来，麻利的卷了被子枕头敲萧烬的门。 等了一会儿，萧烬开门，这回眉皱的更紧。 “我怕黑。”沈知翡语气小心翼翼，身体却默默抵住了门，将大腿伸进门缝里，“能和你一起睡吗？” 萧烬漠然的看着他：“走开。” 沈知翡立刻使劲挤进半个身子，目光哀求：“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睡地板。” 萧烬终究还是低估了沈知翡的厚脸皮，就这样被他闪进了房间，沈知翡把被子往地上一丢，立刻一躺，大有赶不走的意思在。 萧烬太阳穴突突的跳，看他半晌，关门随他去了。 随后，沈知翡听到零件被放到桌上的声音。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冷白灯光下，萧烬坐在桌前，正在调试自己的机械臂。 游戏中，萧烬十分独立且多疑，有关机械臂的维修、保养，都是他亲自来。 最近战事多，任务重，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又接二连三的参与战斗，没有休息时间，机械臂的维修也就一拖再拖。 沈知翡挪步到他旁边，萧烬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在游戏里，他也曾帮过萧烬维护机械臂，每一个步骤都用qte代替，但是过程很完善，他记得很清楚。 沈知翡将桌上特殊型号的润滑针剂轻轻搁在萧烬面前，萧烬动作一顿。 “窃取元帅的机密是死罪。” “知道，知道，元帅。”沈知翡浑不在意，“我只是知道您的型号而已，可不会拆解什么核心技术。况且机械臂技术早就成熟，不是谁都像您一样用的这么好，您的特殊定制款，我就算破解了也没什么用。” 大实话，不然萧烬也不会大咧咧在他面前调试。 萧烬的语气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牙尖嘴利。你那个家族知道的还挺多。” “是啊，可惜它不在了。” 沈知翡表面笑容苦涩，内心却无多大感触，闲得无聊手欠将萧烬机械臂其中一个零件往左边轻轻一掰，一个接口被推了出来。 萧烬定定看他片刻，拿起润滑针剂往接口一扎，一推，润滑剂便顺着小孔游走整条手臂。 “你这会儿的胆子倒是挺大。” 他似是呵斥，可偏偏没有怒气，让人害怕不起来。 沈知翡自然不怕，他姿态随意的靠在椅背上，伸直了腿，有些好奇的看着萧烬继续调试。 他并不觉得这些机械枯燥无趣，脱离游戏线下见到，他总想动手试试。 萧烬并未避讳，还挪了挪位置找了个更方便他看的角度，时不时会叫出几个器械和零件的名字，沈知翡一一辨认过去，过程有些曲折，但都找对了，递给萧烬。 将最后一块零件递给萧烬时，萧烬握住了他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炽热，而沈知翡常年体寒，一被握住像被烫了似的抖了一下。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萧烬。 萧烬像是终于下定什么决心，面上还有些踌躇，随后系统的声音响起。 【萧烬好感度达到：30】 沈知翡微微睁大了眼，试图将手抽出来。 没抽动。 这会儿他才是真怕了。 好感度达到百分之三十的惩罚是什么？概率触发，那最终还会触发吗？ 他紧张的等待着，好一会儿，他听到萧烬低缓的声音：“要考虑留下来，在这里的学院进修吗？” 【叮咚！触发惩罚，获得成就：活一辈子，学一辈子！】 沈知翡：……哈？ 他彻底睁大了眼。 没想到第一个惩罚来的如此简单，塞牙缝都不够的。 沈知翡骤然起了兴致，倾身看他。 “指挥官不是说我是囚犯吗，身份神秘，要放到身边看管？”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萧烬岿然不动，只是松了手，将沈知翡手上的零件拿下来，神色如常的安到机械臂上。 “既然你对蓝地没有恶意，又无处可去，那我招揽你，也无妨。” “哦？”沈知翡问，“没听清，再说一遍？” “我招揽你。”萧烬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的天赋本该有更广阔的天空，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寻找阿尔法的真相。但你要保证，不离开，不背叛。” 不离开，不背叛。 沈知翡笑：“这很简单，指挥官，萧元帅，你若真帮我找到阿尔法，我把它送给你都成。” 他现在心情很好，见萧烬神色凝滞片刻，心情更好：“忘了说，除了是高级技术员之外，我还是阿尔法的内定小族长，你不用担心我会食言。” 对沈知翡的豪言壮语，萧烬无动于衷，他放下左边袖子，站起身道：“睡吧。” 沈知翡将地上的被子铺的齐整了些，老实的睡在地上。 闹了这么一回，困意早就散了许多，他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刚准备酝酿睡意，指挥官突然开口。 他问他，声音很轻：“所以在地牢睡了一晚后，你才这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