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之门3] 被弃养的猫找上门怎么办》 第1章 序幕(1) 1 “……我确实有一些……自己的事要做。”“我”这样说道。不知为何,“我”似乎很紧张,手心冒汗,心跳狂乱,但面部肌肉却坏死了似的平静。 “……WHAT?现在??”对面的人发出一声尖叫。 他几乎隐没在若有若无的灰蓝色迷雾中,看不清任何细节,只有模模糊糊的身体轮廓,但我莫名知道,他此时满脸不可置信与愤慨。 “我”的心跳更快了,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对面的人喊道,或者说骂道更准确:“你怎么敢这样?在我为你做过那一切之后??在我牺牲了这么多之后?!” “我”越来越过火的心跳在他的怒骂声中反而慢慢停歇。旁观这场骂战的我因为恼人的心跳声终于停歇而倍感欣喜,但当事人却与我背道而驰。 “牺牲?你这样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吗?”“我”的喉咙发涩,悲伤由内而外扩散开,也传染到我身上。 我懂了,这是一场八点档苦情戏,吟游诗人一秒可以构思八个的那种。 “我……”对面的人气极,几次深呼吸后才找回声音,“我猜也只能这样了。再见,darling,祝你旅途愉快。不过千万别来找我,小心那几千张饥肠辘辘的嘴。” 对面的人愤然离去,现在这片浓雾中只有我一人。 我尝试操控身体,看看能不能发出声音挽留住他,此人阴阳怪气咬牙切齿的谢幕词讲得着实有趣,再多聊聊把这八点档持续下去也无妨。 可惜我失败了,身体的掌控权完全不在我这里,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马上要把我吞没。 最后的最后,“我”低下头,手中传来一点重量。 在彻底陷入迷雾前,我看清了手中的东西。 是一把小提琴。 2 我从混沌的黑暗中醒来。 睁开眼,所处的房间似乎是一个杂物间,空间狭小,仅能容下一张床、一副桌椅,剩余部分则全部被堆到天花板上的木箱木桶和一些旧家具填满。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霉味、木头受潮的**味和轻微的铁锈味。除了桌椅,所有东西都盖了一层白布,厚厚的灰尘如影相随。 桌子上摆着一盏烧了一半的烛台,灯下压着一张纸,与布满灰尘的桌面完全不同,干净崭新,显然是和油灯一起被放到这里的。 我起身,而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我不得不捂住自己的头。 这是哪里? 我在干嘛? 静默片刻,不适感渐渐减弱褪去。我点起烛台,昏暗的烛火摇曳着暖橙色的光芒,勉强为灰白的房间添上一点色彩。 我拿起桌子上的纸,借助微光看清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张海报,大写夸张的字体写着几个单词: “12月7日庆典神秘宝藏” 很奇怪,明明是活动宣传,但却缺失了最重要的举办地,海报上除了字体外只有象征庆典的烟花图案。 我将海报翻过来,企图寻找更多细节。海报背面空白,但角落有一处与印刷油墨完全不同的红色笔迹,龙飞凤舞地写着:沃拉尔,欢迎。 …… 一点碎片在脑中飞过,留下似有似无的痕迹——这是我的名字。 3 《门之德博》是某小破工作室的试水作,制作组成员全部是业余选手,全部设定来自某知名大作,本质上是它的同人。整个游戏的bug多如牛毛却居然能流畅跑起来,堪称赛博奇迹,而其中过于真实的NPC交互体验,意外让这个小破游戏收获了很多好评。 总之,目前记忆丢失的问题恐怕也是bug之一。 正常来讲,只要不是什么卡死闪退的恶性bug,游戏自适应系统基本能用游戏内的逻辑圆回去,不需要更多操作,而如果是影响体验的bug,只要登出之后刷新就能恢复。 但问题就在这里。 登出才能找回记忆。但没有记忆就不知道怎么登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沃拉尔心如死灰,默默把海报放回原位。纸张带起一阵微妙的气流,让他浑身发冷,打了个哆嗦。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未着寸缕,光裸着躺在一块充当床单的帆布上。这块布遍布血污,而他全身是血,干涸的血液结成粉块黏在皮肤上,随着他的动作而开裂掉落。 ……怎么我是杀人了还是被杀了。 沃拉尔低头查看,血液似乎仅仅只是粘在身上,没发现明显的伤口,也没什么疼痛感。 这个号不会是巴尔之子吧。沃拉尔心情复杂,深吸一口气,充分感受空气中血液的味道。 呕。 血液似乎有段时间了,已经透露出**的酸臭味,沃拉尔情不自禁的干呕出来。 无论如何,没有嗜血倾向是件好事,起码不会有奇怪生物半夜教唆砍人。沃拉尔稍稍安心,随后思考起下一步行动。 第一当然是搞清楚身份。 根据观察,他拥有一具成年左右、健康的男性身体。 体型纤长削瘦,皮肤白净光滑,这意味着他年龄不会很大,并且应该从事学者或法师一类的室内工作。而他的左手除大拇指外的其余四指指腹上都附着一层薄茧,不是伤痕导致,应该是长期使用某种工具形成的。 他试探着摆出架势,肌肉记忆被唤醒,左手握琴,右手持弓——那是一把小提琴的形状。 他不由得回忆起稍早时候的梦境,八点档的主角似乎可能是他本人。 4 综合来看,自己说不定是个吟游诗人,或至少是对音乐艺术有所研究的人。 被情债追杀,逃跑路上慌不择路,半路翻车导致失忆,听起来很符合吟游诗人的职业刻板印象。 ……希望不要一出门遇到十八个前任跟小孩。 但他转念又想,吟游诗人多半风餐露宿,这具身体则细皮嫩肉,也不太像。万一是相当高级的法师,施法失败搞出事故呢。遇到奇怪的海报当场跑去一探究竟,听起来也很符合法师好奇心害死猫的感觉。 沃拉尔在诗人和法师人设间犹豫不定,辗转反侧。最后…… “阿嚏!” ……最后狠狠打了个喷嚏。 沃拉尔搓搓身上,房间里的温度虽然不算冷到彻骨,但显然不是**能承受的。如果不想开篇就患上风寒,最好先找件衣服。 万幸,他依然记得清洁术怎么用。将自己清理干净后,沃拉尔在房间寻找一圈,意外在桌前的椅子上发现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果然我们这是正经游戏,知道不能让玩家□□出镜,感天动地。 内衣、简单朴素的衬衣裤子,外加一件黑色长袍和一双棕色短皮靴。尺寸刚好,简直像有人刻意准备的。椅子旁边斜靠着一根极其简单的木制法杖,毫无特征,仿佛是法师新手大礼包中的组件。 换衣服期间,衣服堆里掉出一个小袋子,里面是一小瓶香水。 香水瓶子优雅别致,一只手大小,瓶身用玻璃做出了华丽复杂的卷草纹造型,应该价格不菲。其上没有任何商标,似乎是备用装或者自制款。沃拉尔打开闻了闻,一股莫名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味道扑面而来。 佛手柑、迷迭香以及淡淡的陈年白兰地,他得出结论。 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有对香料的知识储备。他并不能真的分出香味中的具体成分,而是纯粹凭借记忆想起的配方。他闭上眼深呼吸,企图借此回忆起更多东西,暧昧的甜香在呼吸道内打转,可惜除了好闻之外再没有别的信息。 沃拉尔再次搜索一圈,而后失望地坐回原位——房间里剩下的只有装着烂蔬菜和杂物的箱子。 第一守则,游戏中的所有内容都拥有游戏内的合理解释,小到路边的牌匾,大到城市的由来。 自己出现在这里必然拥有其他原因。 一款正常的游戏,导入阶段一定会有引导,香水和海报可能就是其中一环,暗示线索或者有什么用途。 但坐在这里不会有更多东西了,沃拉尔将瓶子仔细收好,推门出去探索外部世界。 5 门外走廊中间挑空,呈回字形圈住一层大堂。建筑总共两层,屋顶的悬梁垂下几盏吊灯,烛火昏暗摇曳。斜向天窗里,屋外的天空愁云惨淡、雾气弥漫,灰色的云朵遮天蔽日,让人判断不出时间。 这里显然是个酒馆,一层摆着几张圆形餐桌,贩卖酒水登记住客的吧台则位于正中。但不同于费伦常见的酒馆,这里没有诗人的欢歌笑语或是醉鬼划酒拳的怒骂,反而像被天气感染了似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冒险者们要么低头喝闷酒,要么在严肃的讨论着什么事情,气氛沉闷压抑。 在酒馆靠近入口的窗边,坐着一名银发的精灵。 酒馆不算人满为患,却也绝对算不上冷清,因此这名精灵显得格外扎眼——不知为何,他周围空无一人,酒馆里的所有人都绕开了他。 精灵背对着他,看不到脸,身上披着一件墨蓝色的长袍,上面用银色的绣线勾勒出羽毛似的花纹来,在暗淡的光下微微闪烁。 整个种族都或多或少有点洁癖的高精灵出现在这种酒馆,格格不入到简直跟环境不在一个章节,很让人担心每个缝隙里都浸满污垢的木制桌椅会不会弄脏他。 精灵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偏头,露出了一点流畅优雅的下颌线。沃拉尔下意识顺着线条看下去,越过肩膀,精灵莹白纤长的手正捏着一个木杯,里面暗红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 沃拉尔有些发愣,即使是对于精灵而言,这双手也有些太白了,几乎要越过正常范围。 “咚!” 重物碰撞的声音打断思绪。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半精灵拎着个装拖把的水桶,叼着根稻草杆子走上楼,停在他旁边屋子的门前。 半精灵把桶放下,一边哗啦哗啦掏钥匙开门,一边斜眼看他:“欸,要出门记得结账啊。” 沃拉尔仔细回想,自己身上一毛钱没有,兜里比脸还干净。 “那么破的储藏室还要收钱?满屋子灰不说,床都是木箱现拼的。”沃拉尔抬起下巴摆出一副难搞的嘲讽架势,强行讨价还价。 “哦!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没钱去前台领任务,不然……哈。”服务生冷笑一声,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6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砍不了价就跑路。 “能怎样?你杀了我?”沃拉尔咧嘴挑衅,尽职尽责扮演老赖,“别开玩笑了,整个酒馆没人打得过我。” 这是实话。沃拉尔初步估计,自己起码能用到7环法术,而旅馆里除了精灵不好估计,其他人打扮破败精神萎靡,透露出满满杂鱼气质。 “你要赖账?”像游戏确认选项那样,服务生再次询问。 沃拉尔逆反心理蠢蠢欲动:“对。” 话音刚落,忽然间听到什么东西被剪断似的破裂声,随即是一阵风声。 他的灵魂像被一根拉伸到极致的橡皮绳子牵引着,从身体中被高高抛起,丢到了半空。 那阵风声是身体倒下时,用残余的听觉给予他的遗言。 一切发生得太快,沃拉尔还没来得及理解,紧接着看到刚刚的银发精灵箭步冲上来,赶在他的身体掉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 7 “塔夫!”沃拉尔听到精灵嘶吼道。 8 “!” 一片黑暗中,沃拉尔猛得惊坐起身。 精灵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沃拉尔头脑一阵眩晕,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 房间里,一盏油灯自顾自地燃烧,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没有表情吓人的服务生,没有神秘的银发精灵,刚刚的一切像是一场梦。 沃拉尔看向自己,他的皮肤上沾满干涸的血液,所有东西与上次醒来如出一辙。 ……回档? 新坑,是流浪猫猫的塔夫,但是基础设定有些出入,前文看不看没啥影响。 中间过程可能有点曲折,不过结局一定是二位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传统HE,我都写同人了还讲究啥BE文学性,都给我甜甜蜜蜜!!给我撒糖!!给我大do特do!!!!!(呐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序幕(1) 第2章 序幕(2) 1 打游戏时最憋屈的事情是什么? 搞事发现没反应?不,是搞事都莫得机会。 死都没得可死,人家直接回档。 行。吧。 但此次经历给了他启发,要说登出游戏的方法,人物死亡绝对是其中之一。 优秀的法师有充足的信心搞死自己。沃拉尔拿起椅子旁的法杖对准胸口念动咒语,火球术耀眼的光芒在身体中炸裂,沃拉尔当即失去意识。 …… 一片黑暗中,沃拉尔再次醒来。油灯的光芒一如既往。 好消息,这游戏是宝宝模式,死不掉。坏消息,靠死亡无法登出,并且旅馆里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长长叹气,只有找回记忆一条路可选了。 沃拉尔迅速收拾行装,推门而出。精灵待在之前的位置,姿势都没变化,臭脸服务生正拎着水桶走上楼梯。 略过没必要的交涉,沃拉尔径直下楼走向中央的吧台。 2 吧台前简单粗暴地放着一块一人高的木板,上面钉满了各式悬赏。 沃拉尔一一看去。 “请帮忙带一瓶阿萨巴黄昏到零售店,50金,当面付清。” “请帮忙为小麦除草,镇外东北侧靠近森林,50金,请完成后再来酒馆领取报酬。” “请帮忙……” 所有同样的悬赏都不止一张,一副广撒网的街头小广告气势,沃拉尔懒得细看,干脆把所有类似句式的全拿了一遍。 除了经典跑腿任务,里面还夹杂了几张组队邀请,甚至还有一张找人的。寻人启示的字相当好看,工整优雅的花体在这一堆潦草狂乱的悬赏里尤为突出,沃拉尔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塔夫,男性,半精灵,身高175左右,体型偏瘦。他有一双蓝绿色的异瞳,像剑湾的海浪与冬青树的叶片,有一头胡桃木色的头发,长度及肩,喜欢在脑后扎起来。” 寻人启事写得像情诗的还是头一次见。 “这是目前难度最高的,需要带人去他面前确认。”吧台后的酒保突然开口,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巴,“就是那位。” ……是那个精灵。沃拉尔顺着方向看去,不期然对上一双鲜红的眼瞳——可能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精灵也回望向他。 通常沃拉尔不会在意其他人的长相,对他而言只要五官按照正常方式排布且无残疾缺损,面部特征就只是和名字一样的信息。但精灵的外貌好看得远超范畴,精致冷艳,眉宇间的一点倦意为其平添几分忧郁,减弱了过分张扬的美貌带来的攻击性,反而惹人怜爱。 沃拉尔礼貌微笑点头,权当打招呼,但精灵却冷哼一声,满脸不爽地扭过头。 沃拉尔压低声音问酒保:“他要找的这个人跟他什么关系?” “不清楚,没说过。不过他之前讲,如果找到这个人,要吸干他的血,扒了他的皮泄愤。” 沃拉尔打了个寒颤,什么爱恨交织的情感大戏。 “果然他是吸血鬼?”沃拉尔试探道。 “更准确讲是衍体,最近镇上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一堆,有很多是他手下。” 两人都压低声音讲话,距离凑得也比之前更近,沃拉尔盯着酒保的脸,忽然意识到一个被他下意识略过的问题。 酒保是一名半精灵,异瞳,浅棕色头发。他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面无表情得好像制作组忘了给他贴脸部动画。 “我有个问题。”沃拉尔问道,“我们酒馆是家族产业?你和楼上服务生是双胞胎?” 酒保依然擦着他的杯子:“不是。长得像的人有很多,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 沃拉尔后退半步寻找楼上正在掏钥匙的服务生——半精灵,异瞳,浅棕色头发。 他又回头看向吧台上放着的小镜子,镜中的自己正略带惊讶的回望:半精灵,异瞳,浅棕色头发。 几人衣着打扮和气质截然不同,以至于沃拉尔最开始没注意到他们的相似。但细看之下,他们完完全全有着同一张脸,身材也完全一致。 这个游戏终于疯了,怕不是模型调用也出了bug。 “对了,寻人的发布者愿意给到一万金币,并且支持换成等价其他要求,很推荐。”酒保虽然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依然恪守npc的讲解职责。 “我欠酒馆多少钱?很多吗?要推荐这么麻烦的。”沃拉尔问道。 “50万。” “???那我很厉害啊?” “哦,开个玩笑。”酒保面无表情道,“哈哈。” “……”幽默感的设定到底是哪个鬼才加上去的。 “不开玩笑了,你欠50金,可以随便领个任务来我这里交差。你预约了一个月的房间,还可以住20天。” “我已经住了10天了?”沃拉尔抓住酒保话里的关键,“之前你们一直没问我要钱?” 这几乎不可能,如果拒绝交钱会直接导致死亡,没道理他欠款到现在。 “因为我们一直没找到人要钱。” 没找到? “房间不是我约的?”沃拉尔注意到他言辞中的人称变化。 “是守卫约的,说谁从房间出来就找谁要钱。”酒保拿了下一个杯子继续擦拭。 “守卫?我能在哪里找到这个人?” “他们只会在出问题的时候出现,把不守规矩的人带走。” “听起来帮人约房间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这就不是我能解答的事了,他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酒保语气自然,从那张扑克脸上也读不出什么心虚之类的情绪,不像有隐瞒。 沃拉尔转换思路:“这10天里,守卫或者其他人进出过那个房间吗?” “约完房间进去过一次,之后没人,直到今天发现你出来了。” 沃拉尔忽然有一个不太美好的猜想。按酒保的说法,他们并不知道问谁要钱,只不过自己是唯一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人而已。 “守卫当时是一个人?他有带什么东西吗?” 酒保点点头:“一个人,带了一个麻袋,很臭,和你现在差不多。” 被嫌弃的沃拉尔抽抽嘴角,坐实了自己的猜想——十天前,不知名的守卫把他当成大件行李来到这里,把他丢进房间。并且守卫似乎知道他会醒来,特意准备了衣物。 “我在开玩笑,你怎么没反应。”酒保语气明明一如既往的像个机器人,但沃拉尔硬是从中品出一丝控诉。 “什么情况属于出问题?”沃拉尔无视酒保发言,强行扯回话题。直接叫人出来应该算最快的。 “破坏镇上公物或者对镇民不利——哦,不交钱也算,已经有很多偷东西的人被抓进去了,监狱条件很差,不推荐住。” 怎么可能,能比我那破房间还差?沃拉尔谨慎起见,默默将这句吐槽咽回肚子。 出问题的下场显然和酒保说的有所出入,仅凭自己肯定摇不来他口中可能知情的守卫。 3 比起一看就是主线的高难任务和选了恐怕有性命之忧的寻人启示,沃拉尔在剩下的纸页里挑挑拣拣,拿出除草的委托。 不论如何,先随便转转观察环境。 打定主意,沃拉尔抓住酒保问路后离开酒馆,往镇子的外侧走去。 沃拉尔并未注意到,在他身后,精灵紧盯着他的背影,见他出门,便一口气饮完杯中余下的酒液,也跟着出了门。 沃拉尔:总觉得背后发毛。 某不知名的鸽子:可能有鬼跟着你吧。 沃拉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序幕(2) 第3章 第 3 章 1 镇子面积不大,周边的民居和小商店的外墙灰泥开裂掉落,露出里面的砖石,屋顶的瓦片颜色深深浅浅新旧不一,看得出主人常常为顽强生长破坏屋顶的野草头痛。 明明所有建筑都显示出一副穷乡僻壤的样子,但街上的人却多得出奇,直到沃拉尔越走越远,出了镇子的核心区,人才慢慢变少。 顺着酒保画在悬赏单上的地图,沃拉尔达到此行的目的地。一条小土路自镇子的方向延伸而来,大片大片的农田上稀稀拉拉的长着各种不知名植物的小苗。再远处,深远的森林沿着山脉拔地而起,浓重到近乎实体的雾气弥漫在林间,仿佛一堵密不透风的城墙,阻绝一切妄图翻越的外来者。 一个歪歪斜斜的茅草屋坐在荒地中央,倾斜的房梁与墙面以微妙的平衡维持不倒。屋前,一个男人拄着耙子愁容满面。 “哦,你一定就是来帮忙的好心人了!我是丹尼。”男人衣着破旧简朴,裤脚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是经典贫穷农民的搭配,说话的腔调却浮夸做作,像舞台上的演员。 沃拉尔点头:“除草?周围都除吗?” “呵呵,当然不是,怎么能让你做那么多。”丹尼笑着向前走了两步,状似无意的与沃拉尔擦肩而过,“跟我来,我给你指定范围。” 此时的天气应当是深秋,寒凉的空气透过衣衫直抵肺腑,镇上不少人已经开始穿上棉衣,而丹尼则身穿单衣,挽着袖子,一副身强体壮火力旺的做派。 “你刚干完活?”沃拉尔闲聊道。 “嗯?嗯,对,这么大一片地,确实需要人辛勤劳动嘛。” 说谎。 丹尼身上没有刚结束工作的汗水,甚至刚刚擦肩而过时,沃拉尔连他的体温都没感觉到。 “这边,不远,就快到了。”丹尼见他落后,停下脚步等他跟上。 两人已经走到山脚下的树林里,歪斜的小屋隐没在树木的枝杈里,隐隐透出轮廓。 沃拉尔抬脚跟上,但始终留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口中默念咒语。 “Detect” 丹尼的脖颈没有伤痕,眼睛深棕色。但在魔法的探测下,他的周身在沃拉尔眼中透出淡淡的荧光——变形术。 镇上用这种方式隐藏身份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不少都变成了他的同款脸,沃拉尔一路走来遇到不少,大部分是衍体为了方便行事。 “丹尼,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想种地?”吸血鬼也可能有老老实实生活的无辜群众,沃拉尔决定先一探虚实。 “因为……我需要吃饭啊,不自己种地会饿死的。”丹尼的语气慌乱一瞬,但快速被他调整过来。 “欸~”沃拉尔在他身后抬起法杖,“那你经常发这个任务?管这么大片田需要很多人手吧。” “当然了,大概……一周?三天?”丹尼皱眉。 就在他苦思冥想一般农民可能几天发一次委托时,后腰突然抵上一个硬物,随后是沃拉尔沉静的念咒声:“Dispel。” 丹尼大惊,用毫不符合农民人设的灵敏迅速跳开,但咒语早在他离开范围前生效。两人间爆开变形术解除的烟雾,沃拉尔给自己补上护盾术,也与他拉开距离。 “咳咳,塔夫?”烟雾逐渐散开,露出一头极富个人特色的银色短卷发。 是酒馆里遇到的精灵。 “我不是塔夫,我是沃拉尔。”本想直接火球术起手,但不清楚树林算不算镇上公物,地上一层枯枝败叶,点着了直接构成放火烧山,沃拉尔决定先尝试和平谈判。 “哈?亲爱的,你不会以为我认不出来你吧?”精灵道。 “证据呢?我可不认识你。”沃拉尔发誓,他这句话绝对只是正常疑问。 精灵仿佛被突然戳到什么痛处似的,气急败坏的掏出两把匕首:“好啊,没关系,既然你执意要这样,我就让你好好回忆起我们‘难忘的老交情’。” 沃拉尔在他掏出匕首的瞬间念咒施法,六道飞弹带着耀眼的红光直直飞向精灵,而对方却用惊人的灵巧动作左右闪避,躲开攻击的同时,引导着飞弹撞上周围的树木。 精灵的两把匕首寒芒流转,其中一把甚至缠绕着血色的雾气,被扎到恐怕下场不会是穿刺伤那么简单。沃拉尔本想用飞弹将对方打残,或者逼远点赶走,奈何精灵的速度快得惊人,一连几发飞弹都被他兜圈子绕开,两人的距离并没有缩短,反而更进了点。 飞弹只剩下最后一枚,沃拉尔又放出几发火焰箭。这点攻击对精灵来说是小把戏,只消两步,精灵就改变轨迹躲开。 但他的动作正中下怀,改变路线后,精灵一头扎进了沃拉尔提前释放的迷雾里。 持续追踪的魔法飞弹在雾气中也依然闪亮,照明灯似的指示出精灵的位置,沃拉尔一边根据位置改变迷雾的范围,一边开始准备另一道法术,地上的泥土跟着他的吟唱逐渐聚集成型。 “……Golem。”话音刚落,一道离弦之箭冲出迷雾,狠狠将“沃拉尔”按倒在地,暗红的匕首抵上他的脖子,将落未落。 “如何,达令?有想起我们的初遇吗?”精灵咬牙切齿道。 2 远处的树梢上,沃拉尔扶着树干松了口气,心脏跟着精灵划过时激起的枯叶一起晃晃悠悠的落地。 精灵按着“沃拉尔”不知道在聊什么,初级魔像智力水平有限,拖不了太久,沃拉尔抓紧时间,传送回歪歪斜斜的小房子处。 3 精灵对农民的了解少得可怜,但服装细节却非常到位,磨损和污渍自然而不做作,大概率是照着其他人模仿来的。 这片农田位置偏僻,周围地势空旷,沃拉尔推测,如果精灵的模仿者就是真正的任务发起人,那么他最可能的藏匿点只有房子。 果然,沃拉尔靠近屋子时,室内传来一阵……欢快的哼歌声。 沃拉尔用敲击术开锁,推门而入。一名男子被五花大绑,嘴被一块布堵住,人却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打滚,见门开后进来的不是衍体,滚得更欢快了。 “呜呜呜呜!” ……不知为何,沃拉尔从男子的声音中品出浓厚的快乐。 “打扰了。”沃拉尔离开屋子关上门,等待几秒后再次打开。 屋里的毛毛虫从滚动发展了全新的技能,尽情蠕动摇晃,回归来自荒野的祖先。 ……沃拉尔很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幻术的痕迹。 沃拉尔再次关门,打开。 被绑架的真正的丹尼靠在墙角,呜呜地求救。 之前一定是幻觉。沃拉尔努力忽视掉男子衣服上因为放飞自我而沾上的灰尘。 4 “啊——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太感谢你了。没想到居然被他打晕绑起来了……”丹尼揉着被勒红的手臂感慨道。 “他?你认识那个精灵?”沃拉尔问。 “你是新来的吧,镇上基本都知道他。”丹尼夸张地把头发撩起模仿精灵的那一头短卷毛,随后跳上桌子道“博德之门的拯救者,衍体的统治者,领主大人阿斯代伦是也。” “……你真的是类人生物吗?感觉智力水平不太够。” “……”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气氛太僵硬了。” 5 根据丹尼所言,小镇位于两座山交汇形成的山窝处,三面被群山环绕,唯一与外界沟通的道路则被森林中浓重的雾气阻断,无法通行。 住在镇子里的人除了原住民,还有相当一部分博德之门里的难民。两个月前博德之门被夺心魔大军攻击,虽然一队冒险者将其击退,但城市基建遭到了不小的破坏,很多人流离失所,成了难民。 城市重建期间,一队身着黑色斗篷的人在难民营中大肆分发传单——就是他醒来时的那张海报。 绝大多数人听从了炎拳和竖笛手的劝告,将其视为普通的谣言诈骗,但小部分人选择铤而走险,与黑斗篷进一步接触,并被传送到了这里,丹尼就是其中之一。 “衍体又是怎么回事?”沃拉尔将门关上上锁,坐到房间中央的桌子旁。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好像是从幽暗地域来的,他们认为这边有办法让他们重见阳光。”丹尼抱臂坐在沃拉尔对面,想要翘腿放到桌子上,看了看沃拉尔的脸色,又乖乖放回去,“听说最开始这堆衍体在镇子里四处袭击人,对原住民下手的那批被守卫抓走再也没回来,剩下的就专挑难民,直到阿斯代伦来了之后才老实。” “但他们有个问题:他们被下了禁令,吸不了人血,只能打伤人之后闻味道。下禁令的人就是塔夫先生——拯救博德之门的冒险者小队的队长。阿斯代伦虽然也是小队的成员,但因为这个,来了以后发动衍体全镇子找他。” “打断一下,”沃拉尔像课堂提问那样举手,“为什么你认为我不是塔夫?” 丹尼不假思索道:“塔夫的脸上带着一道长疤,你没有。虽然阿斯代伦显然把你认成了塔夫,但他已经认错过三回了,每次都搞得鸡飞狗跳。” 沃拉尔扶额,统领全镇的吸血鬼领主角色被他讲得毫无格调,这位阿斯代伦到底是算混得太好过于亲民还是混得太差导致居民毫无敬意…… “这么明显的特征居然没有在寻人启事上提到吗?而且他们怎么确定这位塔夫就在镇上?救世主这种角色一般会参与灾后重建吧。”沃拉尔问。 “不,塔夫先生听说还有其他事,没有参与重建。至于他为什么在镇上,可能阿斯代伦知道点内幕?”丹尼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据说他们两个是旧情人,但塔夫先生拒绝帮他主持亵渎飞升仪式,还下禁令限制了他兄弟姐妹衍体的吸血自由,所以怀恨在心。刚杀完夺心魔的老巢,阿斯代伦就跑到地下发展势力积蓄力量,开始追杀他。” “但塔夫先生不忍与旧情人兼好队友为敌,一直在躲他,啧啧啧。”丹尼一边摇头一边发出惋惜的咂嘴声。 一般而言,这种坊间传闻跟事实之间的差距不说多大,至少也是有物种隔离的程度,除了人名以外没几句能信的。 “我明白了,谢谢。”沃拉尔礼貌道谢。 “对了,为什么我们要呆在这边,你不怕阿斯代伦找过来吗?”丹尼的注意力终于从八卦回归现实。 “我觉得他没想真的杀我,而且吸血鬼没邀请进不了门……” “叩叩。”沃拉尔语音未落,身后的门扇忽然被敲响,两人皆是一愣。 “塔夫?你在里面吧?”是阿斯代伦。 知名男嘉宾终于拥有了姓名,可喜可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1 “塔夫,我知道你在里面。”屋子门板很薄,门外人的声音听起来近在耳边。 “我发誓没想伤害你,我只是太生气了。你消失了那么久,结果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门外的说话声减弱,最后响起一阵烦躁的踱步声。 门里的沃拉尔和丹尼面面相觑。 怎么办?丹尼用口型问道。 沃拉尔轻轻挪到丹尼旁边,给两人一人一个隐身术。 如果他把房子砸塌,你和我立刻往反方向跑。沃拉尔用手比划道。 “亲爱的,我要进去了。”阿斯代伦道。 门锁发出清脆的咔哒声,随即木门打开,露出里面简陋的桌椅家具。 2 阿斯代伦收起撬锁工具,关上门,在室内环视一圈,盯着地上之前绑住丹尼的绳子,若有所思。 狭小的室内几乎没有能躲的位置,阿斯代伦猫抓耗子似的慢慢踱步,依次打开靠门的箱子、衣柜等等有可能的隐蔽地点。 在他头顶的房梁上,蹲着两个看不见的人。 不是,这玩意儿真的是吸血鬼?说好的诅咒呢?限制呢?? 沃拉尔震惊地看着进别人家如同老练惯偷的吸血鬼,甚至床边的穿衣镜直接倒映出了他翻翻找找的身影。 多正常啊,吸血鬼头头当然比别的厉害一点。丹尼耸耸肩。 这么重要的情报不早说!沃拉尔几乎要撬开丹尼的脑壳晃干净里面的水。 阿斯代伦已经在室内转完一圈,但依然没什么要走的迹象。 希望他不要抬头。沃拉尔心中默默祈祷。 幸运的是阿斯代伦确实没有抬头,反而低头在包里翻找出一张卷轴。 沃拉尔伸头去看卷轴上的标题:妖火。 XX,到底哪个法师给他发的这种东西。 阿斯代伦显然没受过专业训练,几句咒语念得缓慢且带着少许通用语口音。但魔网不在乎这点小差错,沃拉尔眼睁睁看着妖火专属的辉光逐渐凝聚,自己仿佛才是见不得光的吸血鬼,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日出。 但不知是沃拉尔的祈祷真的感动到哪个神明,还是阿斯代伦确实运气欠佳,阿斯代伦腰上的一个小装置闪了闪,跳出一条传音术,打断了他的施法。 阿斯代伦相当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连通了。 “……这点问题不要来找我,几个软泥怪你们不能解决吗?……好好好,知道了,马上到。” 沃拉尔不是传音术对象,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但总之,听起来阿斯代伦需要去处理什么别的事。 感谢已经不记得名字的好运之神的垂怜,我愿每天上贡苹果,阿门。 阿斯代伦结束对话,暗骂几句,最后长长叹气。 “塔夫,我会在酒馆等你,至少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好吗?”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可能藏人的地方一一划过,最后竟然准确停在房梁上的虚空中。 那双鲜红的眼睛饱含着说不清的情绪,盯得沃拉尔背后发毛。 ……他应该是乱猜的没错吧。 3 阿斯代伦匆匆离开,危机解除,计划照旧。沃拉尔拔草拔到腰酸,躺倒在留出来用作田埂的空地上,召唤出一只法师之手代工。 之前做出来长相和他如出一辙的的魔偶也是帮工之一,沃拉尔在屋外找到它时,它脖子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划痕。泥土这么柔软的材质居然仅仅留下这么细微的痕迹,阿斯代伦当时估计只用了刀背轻轻搭在它脖子上。 天空依旧如他出来时看到的那样,阴云密布,不见阳光。 “今天天气倒是很适合吸血鬼出来活动,洛山达在这边这么不给力吗?”沃拉尔道。 “其实不止今天,天气一直这样……本来我来得很晚,这片地应该轮不到我。但天气太差,有计划种田的人都放弃了。”丹尼直起腰伸展放松,随后望向剩余一大片未开发区域,“听说这边就是镇里的田地,不知道为什么废弃了。” “不会吧?”沃拉尔疑惑道,“哪怕吸血鬼可以不吃东西,剩下的人怎么解决的?造粮术?这里有那么多法师?” “镇上的原住民可以出去,他们会定期带物资回来。”丹尼道。 镇子唯一与外界的通路正是沃拉尔来的那一条。带着车辙的土路一端自城镇延伸而来,另一端则蜿蜒向前,尽头隐没入让人喘不过气的浓雾里。 可穿过的地图边境……或许浓雾只是暂时的未探明区域。 沃拉尔问道:“其他人不可以吗?” 丹尼抿了抿嘴:“有跟着原住民进去的……但没人回来。进入雾里传音术会失效,造风术也吹不走这么大一片区域。大部分人认为进去的人都死了。” 4 小镇上虽然看不到太阳,但依然有日夜之分。沃拉尔将光亮术施加在一片枯叶上,用绳子挂在法杖末端弯折的部分。偏暖的光芒在冷黑的夜色中格外明亮。 道别了丹尼,沃拉尔拿着签完字的悬赏单,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酒馆。 一天下来,可调查的东西实在太多,已探明的地图上仿佛标满了表示待探索的问号。 不仅刚醒来时的经典人生三问没能解决,问题反而更多了。守卫,似乎触发了就会死但模糊不清的规则,奇怪的迷雾和天气,以及衍体首领。似乎每一件事都与自己有一定关联,但又都难以下手。 沃拉尔打了个哈欠。 干脆摆烂不管也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还完钱就再不用担心生存问题,法师这种生物只要学会造粮术跟几个生活技能,全费伦都可以随便乱跑。 5 沃拉尔的摆烂计划胎死腹中。 小径路边的一棵树下靠坐着一个人。 苍白皮肤的银发精灵。 沃拉尔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观察,对方靠坐在树下,之前和自己对打时穿的那套卓尔风格的皮甲卸下来放在一边,身上却执着的依然披着墨蓝色的长袍。里面的白色花领衬衣上,鲜血从腹部氤氲开,被染红的衬衣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一点纤瘦的腰身。 精灵双眼紧闭,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比之前更加灰白,开始接近更经典的不死生物该有的颜色。 他的脚边,一串血滴从森林中延伸而来,根据衣服上的破口判断,大概率是被利器捅伤。 ……像一朵纸玫瑰,一捏就碎,却精致美丽。 沃拉尔靠近他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上他的脖子判断脉搏——意料之中,毫无反应。 业界难题:如何判断一个不死生物是否还“活着”。吸血鬼这种生物没有生命体征,甚至大部分吸血鬼呼吸只是生前的习惯罢了。 沃拉尔陷入沉思。假设这位吸血鬼是失血过多晕倒,但他既不会死灵学派的法术,也不知道谁能帮忙,就这么放在路边又恐怕要被人捡尸拉走。 背回旅馆先放下好了,如果丹尼的信息属实,那应该很快就有他手下来找人。 但在那之前,沃拉尔决定先排除另一种可能。 “啊——好麻烦——放在这里算了,袭击我的时候那么活蹦乱跳,想必这点伤很快就能好了。” 沃拉尔拉长声音故作嫌弃,起身作势要走。 在他即将迈步离开时,外袍下摆被狠狠往后一拽,差点摔倒。 “咳咳。”脆弱纸玫瑰悠悠转醒,泪光点点,弱柳扶风,我见犹怜——只要忽视他像刚复活的僵尸似的死死攥住沃拉尔衣角的手。 ……果然是守株待兔! 沃拉尔一边试图抢回自己的衣角,一边假笑道:“真巧啊,阿斯代伦先生。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就不多打扰,先告辞了。” 对方同样扯开嘴角假笑道:“救命之恩怎么能不报答您呢?不如让我好·好·款·待您?” 沃拉尔单手抢不回衣角,改用双手:“不不不不用了,我只是个路过的正义善良的热心群众,帮助别人是传统美德。” 吸血鬼微微眯眼,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中水光流转,眉目含情:“呵呵,那我更加应当回报您了,善良的人应该得到自己的奖励,不是吗?” 他不会在对我过魅惑吧。沃拉尔欲哭无泪。 “你……”沃拉尔继续话术,却忽然背后一凉,下意识张开护盾术。 下一瞬间,耀眼的火光在护盾外炸开。 沃拉尔不再纠结衣角,直起身,来向火球术飞来的方向戒备。 两双鲜红的眼睛逐渐从烟雾中显现。 袭击者一男一女,女人身披黑色兜帽斗篷,手里拿着一根金属法杖。法杖的顶端,一条露出毒牙的蛇弯曲盘起,细长的眼睛亮着红光,淬满恶意。 “谁?”袭击者的另一人圣武士打扮,手持长剑,剑刃上一行铭文一闪而过。沃拉尔认出那些卷曲的字符——炼狱语。 “不觉得应该先自我介绍吗?”沃拉尔挡在阿斯代伦前。 “那不重要。重点是他。” 袭击者用剑尖点了点沃拉尔身后,“让开,我要杀了他。” 阿斯代伦从他们出现起始终保持沉默,只是面色不善地盯着二人,像弓起背炸毛的小动物。 “为什么?你们和他有仇?”沃拉尔问。 又一道火球术正面扑来,沃拉尔改换法术,火焰撞上结界外侧边缘,像撞上了水墙一样被扑灭。 法术无效结界。 圣武士趁机挥剑偷袭,却被地上突然冒出来的黑色藤蔓捆了个结结实实。 沃拉尔控制藤蔓范围,将另一位也囊括其中,两人挣脱不开,只能愤恨地瞪着他。 “两百年。”黑袍的法师浑身颤抖地说道,“我们被他诱拐进卡扎多尔的地牢里,关了整整两百年!你知道那个密不透风的地狱有多黑吗?每个人被饿得像一只只野兽,不是被吃就是吃别人……但即使被吃掉一整条腿,甚至只剩下一个躯干,该死的吸血鬼的诅咒也会让你第二天就恢复原状……” “我绝对要杀了他。”她斩钉截铁道。 “爱丽儿,齐克。”阿斯代伦忽然出声,“你们没有被关那么久吧,我记得你们都只被关了70年。卡扎多尔发现你们内斗之后把能动的衍体都捆起来了,之后再没有类似的事故。” 被称□□丽儿的女人几乎尖叫起来:“只?你这个……” “爱丽儿。”另一人打断她,应当就是齐克。 与爱丽儿的歇斯底里不同,齐克看起来镇定自若。 “陌生人,虽然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但我想,你有充足的理由与我们站在一起。”齐克微微仰头,像一名传教士那样侃侃而谈。 “你身后的这名衍体,在过去的两百年间将上千人引诱至卡扎多尔——吸血鬼领主的巢穴中,用作亵渎飞升仪式的祭品。作为受害者,我们有充足的理由向他复仇,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而但凡你仍然拥有善心,就应当支持我们,同我们一起消灭这邪恶的化身!” 这一番话讲得义愤填膺,正气凛然,如果是街头演讲,恐怕能收获不少追随者。 阿斯代伦没有反驳齐克,这部分信息大概率属实。沃拉尔扭头看向身后,意外发现阿斯代伦也在看他。 与之前刻意引诱似的状态不同,阿斯代伦捏着他衣角的手颤抖起来,眉头轻蹙,但依然保持着基本的表情管理,像在竭力将不安掩饰在姣好的面容下。 沃拉尔难以分清阿斯代伦演技的占比,但比起莫名奇妙的街头邪教,显然与自己出演过狗血大戏的另一主角要靠谱的多。 “我想问个问题,你们知道和魔鬼交易的后果吗?”沃拉尔问。 “……那又如何,为了复仇,我什么都愿意付出!”爱丽儿喊道。 难民、衍体、原住民,现在还多了个魔鬼,这小镇真是藏龙卧虎。 沃拉尔叹气道:“好吧。不过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和这位阿斯代伦有一些事没弄清楚,你们等藤蔓消失就请回吧。” “所以你并不打算维护正义?”齐克质问道。 什么中二病圣武士,这职业给一个吸血鬼衍体没问题吗。 “你们明明就是想把我也一起轰掉,失败之后发现打不过才想策反。”沃拉尔指指点点,“我为什么要跟两分钟前还想杀掉我的人站一起。” 被戳中痛点,对面两人皆是面色僵硬,互相眼神交流片刻后,二人同时念动咒语,化作一团黑雾消失。 阴暗的复活了(bushi) 总之感谢目前还在等的小伙伴们呜呜呜,之前实在太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1 送走了两位不速之客,沃拉尔与阿斯代伦对视几秒,对方依然紧抓着他的外套不放。 “……要我帮忙包扎吗?”沃拉尔问。 阿斯代伦迅速抬手挡住伤口:“啧,太心急了亲爱的,我们还没到能相互袒露伤口的关系。” 如果出血量属实,此人应当有气无力头晕眼花,而不是依然拿腔拿调的调侃他。沃拉尔仔细观察一旁的皮甲,发现腹部位置完好无损。他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彻底确认此吸血鬼是在纯粹浪费食物。 “太好了,看来你终于意识到我们之间萍水相逢的路人关系,不如现在放手我们各回各家如何?”沃拉尔道。 阿斯代伦露出一个十分标准的假笑,手上反而抓得更紧:“怎么会呢?我们之间远远不止于此。你以前失过忆,现在只是老毛病又犯了,不要这么无情嘛。” “比起某人一上来就攻击人,我觉得我已经很温和了。” “……”阿斯代伦深呼吸,把衣角丢还给沃拉尔,双手抱臂道,“好,好,我为我先前的冲动行为道歉。真是非常抱歉。” 一字一顿,阴阳怪气,毫无歉意。 什么家长抓包儿子干坏事现场。 “咳咳。”或许是沃拉尔的表情过于无语,阿斯代伦站起身重新整理仪表,努力将奇怪的既视感一扫而空。 “既然你不记得,那么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阿斯代伦微微欠身,“阿斯代伦,这片地区衍体们的领主。初来乍到,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或许我可以为你解答其中的一些。” 两秒前的顽劣子弟突然变为优雅知性的贵族老爷,准备好的跑路宣言找不到落点,在空中打了个转消失,沃拉尔用了一点时间才重新找到合适的措辞。 “嗯……有劳?” 听到回答,那双深邃鲜红的眼睛终于带上真情实感的笑意:“请和我来。” 2 酒馆晚上几乎没人,酒保收下沃拉尔那张签字的悬赏,推出一把黄铜钥匙,将柜台前的挂牌倒过来表示打烊,之后打着呵欠下班走人。 这里简直更像个一层开饮品店的宿舍,正常的酒馆现在才是营业高峰。 沃拉尔把自己的钥匙装进小袋子,跟着阿斯代伦上楼:“我以为吸血鬼领主的谈话场所会更贵气?” “显然并不是所有吸血鬼都喜欢那些尖顶古堡和阴森森的大厅,特别是在一个这样的镇子上。”阿斯代伦挑眉道。 路上吸血鬼掏出卷轴自己弄干净了衣服,花领子的白丝绸衬衣外依然披着那件墨蓝色的袍子,两个空袖管随着他的步伐来回晃荡,如果不是见过他掏出匕首砍人的样子,沃拉尔会以为他是那种出身贵族的法师,从魔法学院里逃课跑出来享受人生。 阿斯代伦的房间就在沃拉尔醒来的那间房旁边,应该是新开的,因为他开门前确认过钥匙上的门牌号标签。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 两张普通的木床之间,一个佝偻的身影蜷缩在阴影中。听到开门,身影便缓缓拉长,直到伸展成一名高得出奇的女性。 仿佛一根被海浪冲刷上岸的枯瘦浮木。 浮木上凌乱的海草与黑色的布料乱糟糟的缠在一起,沃拉尔借着微弱的月光和精灵血统的黑暗视觉,勉强认出那是女人包裹在长袍里的长卷发。 浮木漂到门口,沃拉尔只能微微仰头看她。 “砂灰。我的同伴之一。”阿斯代伦摊手介绍道。 砂灰点点头,伸长一点凑近沃拉尔,暗红色的眼睛扫过他脸上的每处细节,在沃拉尔即将感到不适前退了回去。 “您看,我早说过,总会有好事发生的。”砂灰的表情也像是僵冷的浮木,但说这话时却稍微柔和了点,像海草间探出只小螃蟹。 “是啊,我生平遇到的第二个奇迹。头一次想感谢那堆毫无用处的神。”阿斯代伦听起来感概万分。他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握住沃拉尔的手,却在半空中生硬的转弯,伪装成半叉腰的姿势。 砂灰再次向阿斯代伦点点头,随后退回阴影,化作一团雾气消失。 3 10月20日 镇上的原住民叫这里格拉尼尼。 没人听过这个名字,它不属于博德之门,即使最年长的精灵也不记得这样的镇子。 格拉尼尼不是山涧或溪流的意思,也不是某种商品的名字,根据大多数小镇的命名规律,有可能是对小镇意义特殊的人名,但听起来也不像。 我在外面基本度过了一整天,期间这里的太阳照射角完全不变,即使是阴天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考虑到小镇被浓雾和群山围困以及苛刻的进入条件,我强烈怀疑这里是某位法师创造出的半位面。 另一方面,酒馆里任务板的设置令人在意,作为所有外来者的第一站,酒馆的任务奖励丰厚得像是方便难民们在此定居。 半位面的资源有限,人越多越难维持,无条件接纳外人就是在做慈善,并且是最慷慨的那一档。阿斯代伦认为这背后一定藏着阴谋,就像路边楚楚可怜求帮忙的小姑娘,等你跟着她走进小树林,就会冒出八个彪形大汉把你扒个干干净净。我问他是不是在嘲讽我,他说自己是绝世美人,不算小姑娘。我真是嘴欠多问那一句。 说到阿斯代伦,我和他的关系也很微妙。 种种证据表明,我确实很大概率是塔夫,比如奇怪的梦,又比如这个笔记本。前面的部分据说是塔夫在旅途中写的日记,内容难以评价,但字迹和我完全一致。 阿斯代伦简要概括了塔夫小队的冒险经历。老实说,那真是惊心动魄又精彩绝伦的一段旅途,夺心魔与耶格,对抗莎尔的塞伦涅神选,搞走魔网碎片的法师……但他自己的部分反而讲的很少,只说了卡扎多尔的暴行和飞升仪式,最后塔夫帮他干掉卡扎多尔还协助善后了那七千个衍体。 塔夫和他应该是救命恩人兼同伴的关系,但我猜实际情况更复杂。即使现在,他还在用那副“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我就是要憋在心里急死你,谁让你这没良心的失忆了”的眼神控诉我。 我指出这是一种骚扰,阿斯代伦说他这是在回收欠款,塔夫以前在营地就是这么天天盯着他的。 ……丹尼的八卦可信度突然提升。 4 “So,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见沃拉尔停笔,阿斯代伦开口问道。 两人一人一张床,阿斯代伦侧躺着面向沃拉尔,被子堪堪盖住腰,宽松的衬衣挂在身上,裸露出大片光洁的肩颈,某种企图呼之欲出。 “当然是离开这里。但假如能找到开设半位面的法师,说不定你们待在这儿也行。”沃拉尔目不斜视,完全无视了大冷天却不好好穿衣服的同伴。 阿斯代伦敏锐的察觉到“你们”与“我们”的差距,稍显不悦道:“达令,别这么冷淡。难道你忍心丢下我安排其他计划吗?” “倒不是丢下……目前我遇到一些问题,需要去其他位面来解决。”退出游戏更符合设定的一种说法,应该不算撒谎。 沃拉尔下意识旋转手里的笔,却忘了钢笔经不起他这么折腾,一串墨点顺着力道甩在白色的床单上。 “!”沃拉尔顿时僵住,心虚地偷瞄阿斯代伦的脸色。 吸血鬼没用花哨奇特的形容词嘲讽或者调侃他,反而目光凝重,表现出从未有过的严肃。 “什么问题呢?也许我能帮上的不多,但我保证会竭尽所能。”阿斯代伦道。 好问题。当故障多到一定程度,你就很难再准确描述它了,更别说翻译成费伦人也能听懂的版本。 沃拉尔盯着一处三角形的阴影陷入沉思,模糊的影子像一汪浅浅的水洼,在凹陷中来回摇晃,非常干扰思考。 ……不对。 沃拉尔尽量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那是别人的肩膀,准确讲是锁骨三角肌胸大肌之间的正常凹陷,盯着看太不礼貌了……不对我怎么在想这个。 沃拉尔将脱轨的思绪拉回正题:“最大的问题还是失忆……” 床边照明的烛火被一阵风带起,微微闪动。这风如此轻柔,以至于这片刻的摇曳像是一场幻觉。 一团雾气盖住了他。冰冷潮湿,却又温柔缱绻。 “既然如此……做一些你以前做过的事一定很有帮助,你觉得呢?” 沃拉尔的眼前是一片鲜红的引诱。 阿斯代伦开合的唇瓣几乎要贴上他的,却保留着一丝丝距离。感官告诉他对面的冰凉与柔软,皮肤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沃拉尔忙着将舌尖上的无数个近距离杀伤性咒语拽回深处,暂时没空回复。 阿斯代伦一只手撑在沃拉尔身侧,另一只则虚虚的拢住他的后颈。修长的手指从颈侧划上脸颊,慢条斯理的挑选烹饪猎物的方式。 就在那只手收紧的前一刻,沃拉尔的藤蔓抢先一步缠绕住他。 迷踪步暗淡的光在房间对角处亮起,沃拉尔缩在墙角,惊魂未定地控制着藤蔓扣住吸血鬼的双手,防止他从袖管或者随便什么位置变出两把匕首。 房间里异常的安静,只剩下沃拉尔紧张的喘息声。 与沃拉尔惊吓过度的反应不同,阿斯代伦反而十分平静,仿佛他早已预见了结局。 阿斯代伦眨眨眼,看向沃拉尔:“真意外,我以为你会直接逃跑。” 沃拉尔咽回狂跳的心脏:“我才比较意外,一般人也不会乖乖被绑……不,你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如果我乖一点你就会留下吗?”阿斯代伦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只被关在陷阱里放弃挣扎的小动物,让沃拉尔的良心备受煎熬。 沃拉尔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靠近,最终坐到他对面。吸血鬼轻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他完全不长记性。 “阿斯代伦。”沃拉尔开口道,“我之前是不是死了。” 明明是个问句,但语气完全没有疑惑的意思。 “……比那糟糕多了。”阿斯代伦调动脸上的肌肉,努力想做出满不在意的表情,但以失败告终。 意料之中的答案。 沃拉尔长叹一声,道:“我依然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站起来,安抚式的摸了摸阿斯代伦柔软的卷毛:“但是让你这么难过,我很抱歉。我不希望你伤心的。对不起。” 阿斯代伦扭头到另一边,只留给沃拉尔一个后脑勺。 5 阿斯代伦一直没说话,也一直没看他。沃拉尔决定让他一个人静静,撤掉藤蔓之后默默躺平。 鼻端仿佛还留着刚刚冰凉的气味,不知为何让人很熟悉。 ……不会吧。 沃拉尔缩进被窝,悄悄打开小袋子,掏出小玻璃瓶子的香水闻闻。 完全一 致。 变态竟是我自己。 沃拉尔人还在旅馆,魂已经飘去以太位面。 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塔夫趁人之危,和被迫害的可怜衍体成为了fwb,但却单相思对方,小队解散后偷偷买了同款香水以表怀念。 好沉重一男的。 沃拉尔:以前是个变态怎么办,急,在线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小提琴之夜 1 月朗星稀,人声鼎沸。 鲁特琴与人们的欢笑声从远处传来,「我」离开喧闹的人群,走近一处帐篷。 “感觉如何?”「我」问。 “很不爽,不如说糟透了。”苍白的精灵喝了一口酒,皱着眉答道,“希望下次他们能给出更实际的奖励,而不是几句夸奖和一瓶酸酒。” 嫌弃得溢于言表。 「我」接过他手里的酒瓶,就着瓶口尝尝味道。 林地提夫林们显然没什么自酿酒的制作经验,红酒的味道乏味浓烈,苦辣的酒液直冲头顶,像是那位火焰缠身的野蛮人全力殴打你的舌面和食道。 沃拉尔恨不能现在就把这瓶该死的酒扔回去,但「我」却受虐上瘾似的又喝了一大口。 酿这酒的人应该和葡萄藤挨个道歉,道上整整七天七夜! “我倒很喜欢。”「我」开口道。 精灵的表情嫌弃中夹杂着无语:“真的假的?没想到你的品味这么糟糕。” “……正因为难喝所以才喜欢。”浓烈的果味依然残留在鼻腔,「我」却毫不在意。 受虐狂吗我。 “对了,”「我」做贼一般四处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后偷偷从外衣内侧掏出另一瓶酒来。 “阿萨巴黄昏?我以为它们早被盖尔借着做饭的由头喝光了。”眼尖的精灵注意到酒瓶标志性的深红色,惊讶道。 “小心我们神通广大的法师明天不给你吃东西……偷偷喝,别让他们发现我藏了酒。”「我」把酒塞进精灵的坐垫下,像个藏冬粮的松鼠。 “啧啧,是啊,谁能想到我们的‘优等生’领队会做这种事呢,你把地精们当烟花放的时候可把其他人吓坏了。”精灵咂嘴道。 两人之间短暂沉默了两秒,交际废物塔夫的寒暄字典已经翻到封底,只剩结尾致谢。 “所以,你究竟想做什么呢?我猜我们最受欢迎的救世主跑来这么冷清的角落,一定有要事相谈?”精灵打破沉默。 沃拉尔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判断,精灵的耐心也快燃到尽头,嫌弃和不耐烦即将突破礼貌友好的社交面具。 “……一会儿我要表演节目。虽然你可能更喜欢在这里享受独处时间,但如果你来看,我会很高兴。”「我」双手背后,右脚掌在地面摩擦,扭扭捏捏仿佛思春期小孩。「我」似乎并没有察觉精灵隐藏起的负面情绪。 “当然,我会的。但记得别玩得太尽兴,我们稍后还有更多有趣的事情能做,可别忘了~”精灵勾起嘴角,弧度恰到好处,完美展示出他如月光般迷人的微笑。 沃拉尔努力想要扮演色令智昏的当事人,但依然很难无视掉精灵盯着他脖子快流口水的眼神。 与之相反,「我」的脸上传来微妙的热度,眼神飘忽不定,似乎相当吃这套:“怎,怎么会呢,当然了,一会儿见。” 2 半位面的早晨没有清脆的鸟鸣或拂面的微风,阳光亮度相当敷衍,乌云罩子似的扣在天上,又是衍体们最爱的天气。 沃拉尔做了一夜莫名其妙的梦,醒来依然昏昏沉沉。 “早上好,达令~看到你刚睡醒的样子真是种享受。”阿斯代伦站在露台上,放下手里拿着的纸页。一双晶莹的红眼睛微微眯起,预示着主人的心情确实相当明媚,所言非虚。 “下雪了?”窗外,白茫茫的片状物雪花似的盘旋飘落,但却比雪花大得多。 “呵,和这东西比较,雪花要被污染了。”阿斯代伦嗤笑一声,又从空中接过一片递给沃拉尔。 纸张上画着张抽象的人脸,勉强能从稀碎的笔触中认出半精灵半尖不圆的耳朵和蓝绿色的异瞳。人脸被打上大大的红叉,下面一行大字“杀掉他!然后得到宝藏!” 对比纸质和字体,应该与之前写神秘宝藏的那张是同一批人做的。 沃拉尔走到露台看向街道,上空裂开几道传送门,里面正源源不断的吐出类似的东西。纷纷扬扬的纸张已经铺了一层在地面,街上几名拿着大扫帚像清洁工的人聚到一起唠嗑,彻底摆烂不干。 “发个通缉令这么喜庆?”沃拉尔道。简直是学院结业典礼扔材料。 “谁知道呢?佩特斯拉的新想法吧,他自从逃跑后就没正常过,不过以前也一样蠢。”阿斯代伦扔掉手里的通缉令,语气嘲讽。 “逃跑?”沃拉尔问。 “释放几千个衍体后,佩特拉斯和达尔那队人没有去幽暗地域,反而半路失联。直到我进镇子,才发现他们是跟着拉斐尔跑到这里来了,甚至干起了老本行。这么烂的宣传词居然仅仅凭着量大就能骗来近千个人……真是不爽。” “你是说……发传单吸引难民的是衍体?他们在为拉斐尔做事?”沃拉尔陷入沉思,魔鬼在老家被干掉后还能死而复生,什么小强一样顽强的生命力。 “别管这个了。”阿斯代伦语调一变,盯着沃拉尔目光灼灼,“亲爱的,你想来个早安吻吗?你思考的样子真是可爱。” 吸血鬼的笑容与梦中如出一辙,好在眼神的落点不是他的脖子而是眼睛。 梦里的谄媚或许对应吸血鬼初期抱大腿,但此刻的讨好却找不到原因。 ……总不能是职业习惯吧。 “不想。阿斯代伦,我们目前算合作,所以……其实你不用特意做什么。”沃拉尔犹豫道。 阿斯代伦完美的微笑裂开一瞬,但很快恢复:“啊哈哈哈哈,只是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嘛。” “?是吗?”沃拉尔挠头,“那塔夫一般怎么回应你?我学习下?” “达令,是你,不是塔夫。你就是塔夫。”阿斯代伦不悦道。 “好好好。”沃拉尔无奈,“不过现在叫沃拉尔可以吗?塔夫好像挺出名,去街上要被80个人堵着合影留念。” “……好。”听起来不情不愿。 “但为什么要叫沃拉尔?你不是失忆了?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我?”阿斯代伦步步紧逼,沃拉尔缓缓后退,直到背靠墙壁退无可退。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哈哈?”沃拉尔心虚道。 塔夫哥,善后工作不到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前人挖坑后人只能入土了啊! 阿斯代伦继续逼问:“还有,你日记说以前认识我是怎……” “嘭!” 楼下传来什么东西被撞到地上的似的巨响,随即是嘈杂的争吵声。 提问被打断,阿斯代伦不满地“啧”一声。 3 砂灰就在门口,靠着走廊栏杆,围观楼下的一片混乱。 桌椅乱糟糟的被推到四周,腾出的空地内,金发卷毛的吸血鬼翘着腿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一名神色紧张的白发女性。 在他们对面,几名同样肤色苍白的吸血鬼怒目而视,其中一名揉着后脑,从断裂的桌子里被其他人扶起来。 “找你的,佩特拉斯。”砂灰道。 “呵,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阿斯代伦翻了个白眼,朗声道“这次是什么,佩特拉斯?给我们的街道工添点堵?还是继续炫耀你新找到的亲亲妈咪?” 金卷毛的脸色在嘲讽中越来越差,直到阿斯代伦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吸血鬼迫不及待的跳起,猛冲过来挥拳向喋喋不休又刻薄的嘴。 “X!阿斯代伦!有本事单挑!”吸血鬼的拳头停在半空,离阿斯代伦那张精致的脸隔了快半米。 砂灰像阴影中的轻纱,不知何时已经到金卷毛的身后,一只手挑起他的衣领,轻轻松松地把他拎在空中。 “@#¥%#@XX!”卷毛胡乱骂了几句方言,用力挥舞四肢、扭动身体,却依旧挣脱不开砂灰的控制。 “再次向你介绍——佩特拉斯。我最愚蠢的兄弟之一。哦不,没有之一。”阿斯代伦侧身向沃拉尔介绍道。 “……我以为你们是敌对关系?”沃拉尔道。 阿斯代伦点头:“是的。所以他才上来就要杀了我——” 挣扎中的佩特拉斯突然发力,险些够到近处的阿斯代伦。而阿斯代伦稍稍倾斜,躲过对方尖锐的手爪。 “啧啧,看看他的指甲。要是再近一点,就要刮花博德之门最貌美的脸了。”阿斯代伦摇头道。 “刮花?哈!迟早我要整个把你的头摘下来!”即使被像拎小鸡似的拎在空中,佩特拉斯依然气势不减。 “达尔,说说这次的来意?我猜和街上那些可回收废纸有关?”阿斯代伦无视了佩特拉斯的挑衅,径直对同行的白发女性发问。 达尔略显紧张的看了看佩特拉斯,确定他除了行动受限以外没有其他问题,随后道:“……与通缉令有关,但也关于昨天的梦。” “梦?”阿斯代伦若有所思,“什么梦?你们昨天也做梦了吗?利昂?” “所有衍体昨天都做了同一个梦。”楼下的几名衍体一番交头接耳,而后留下一名严肃沉稳的人类男性,其余人对阿斯代伦点头示意,扶着受伤的衍体离开。 “准确说,是所有人都做了这个梦。一片漆黑中传来小提琴的乐声。”达尔道,随后她哼起一段旋律。 曲调悠扬温柔,却含着一丝哀愁,像夏日中唱着秋天的凉意即将到来。 “《夏天里最后一朵玫瑰》?”主旋律莫名耳熟,沃拉尔不确定道,“开头有拨弦?这首超难拉。” “达令,听起来你没有梦到这个?”阿斯代伦问。 “没有。”沃拉尔回忆,昨晚除了疑似塔夫哥回忆录以外,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我梦到一只小白猫在舔我……” 话音刚落,场上衍体们的目光忽然变得微妙,只有砂灰依旧面无表情,尽职尽责地扮演一根枯木架子。 “昨晚确实是个美好的夜晚。不过亲爱的,别在人前说这个。”阿斯代伦故作害羞似的摆摆手。 某种不妙猜测仿佛已被证实,众人原本微妙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不是,真的只是梦。其他什么也没有。”沃拉尔艰难解释,但最终在周围“啊我懂得他害羞了”的眼神中彻底闭嘴。 “哈哈哈哈,真是急不可耐啊,阿斯代伦。刚刚失去了主人就找了下家?”佩特拉斯被砂灰捆成一根绑在柱子上,只剩下头可以活动。 阿斯代伦掏出一卷胶带,砂灰熟练地接过,把他的嘴也结结实实贴牢:“佩特拉斯,既然有这么多莫名其妙又丰沛的勇气,怎么不去跟拉斐尔要回你的契约?你才是毫无空档期。” 失去所有反抗手段,佩特拉斯只剩愤懑不平的眼神继续盯着阿斯代伦。 4 “回到正题,达尔,继续。”阿斯代伦抱臂道。 “你们已经知道传单的事了,拉斐尔命令我们对博德之门的人散布消息,尽可能让更多人进入这个镇子。虽然我们依然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传单上的内容确有其事。”达尔道。 “镇子属于一个几百年前的边陲小国,为了躲避灾难,国王创造了半位面,让国民躲进来渡过最艰难的时期。但之后似乎发生了其他事情,造成了王国覆灭。国王死前留下了丰厚的遗产。据说,遗产中包括一顶王冠,它附着的祈愿术可以实现任何人的三个愿望。” “国王的遗产并不是陪葬品,而是作为礼物送给能满足他条件的冒险者。但具体条件拉斐尔没有告诉我们,今早的传单是他提供的线索之一。” “第二个线索是梦?”阿斯代伦问。 “对。”达尔点点头。 “……太模糊了。会拉小提琴的半精灵?同一张脸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找的出来?总不可能全都杀掉。”利昂皱眉道。 巧了,符合条件的现场就有一位。沃拉尔不动声色的抱臂握拳,藏起指尖的薄茧。 塔夫是小提琴好手这件事似乎知道的人很少,博德之门英雄的宣传集中在强大的实力和队内八卦,私人爱好连采访都不会问到,更别提进入满满当当的新闻稿。 但作为前队友,阿斯代伦百分百知道。 沃拉尔用余光瞄到窗外的街道,远于30尺但小于500尺。镇子上的房屋紧密联结在一起,窄窄的小巷与较宽的街道编织成一张蛛网,如同穴兔复杂而四通八达的巢穴,只要投身其中,便能隐没于黑暗。 “利昂,别那么快下结论。你不好奇吗?为什么一个魔鬼会主动告诉我们这些事?我不认为他有那么热心,找到一点线索就慷慨无私的分享出来。”阿斯代伦道。 “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吊着我们,被诱惑的人越多,愿意和他签订契约的人也越多。这里都是失去了一切的人,衍体、失去家园的难民、走投无路的投机者。”利昂猜测。 “的确有道理,但我不认为有这么简单。如果拉斐尔有本事控制所有人的梦境,他早就天天出现向你促销契约了。并且这些东西也根本不像他的作风。”阿斯代伦拿起通缉令,“如果这是那位见面就要吟诗一首的拉斐尔写的,只能说明他被闪电链电到智力受损了。” 他继续道:“万一这些都是假消息呢?如果其实条件是保护这个人呢?这座小镇未查明的部分太多了,贸然行事不是什么好主意。” “阿斯代伦,也许你已经有暂时的安慰剂缓解你的焦虑,但我不想再被动等下去了,越早行动,我就能越早见到维多利亚。”利昂坚持道。 “……利昂,谨言慎行。”阿斯代伦面色渐渐冷下去。 达尔悄悄往佩特拉斯的方向后退半步,远离两位暗流汹涌的吸血鬼,尤其是利昂——她看起来害怕非常利昂,从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远超正常的距离。 沃拉尔将注意力从窗外的街道收回。利昂故作坚持的表象下,他的喉结因紧张而微微上下移动。 沉默半晌,利昂败下阵来:“好吧,你是老大,听你的。仅凭现在的线索确实做不出什么推断。” “感谢你的认可。”阿斯代伦换上那副假面似的微笑。 5 几位衍体继续交流了一番近况,达尔那边的衍体要么整天忙着追杀阿斯代伦,要么忙着完成拉斐尔的小任务,这次的通缉令就是部分人通宵了三天的劳动成果。利昂则唉声叹气,民居地下室的软泥怪几乎每天都定点出现,不论前一天消灭了多少,再这样下去要扩散到附近刚建好的猪圈了。 达尔带着佩特拉斯化作黑雾先一步离开,利昂与砂灰一起整理好酒馆内的桌椅,而后去忙各自的工作。除了莫名奇妙的软泥怪,衍体内部还有别的不少事宜等着安排。把所有活都分派给手下的老大反而闲的发慌,最终被硬塞了软泥怪的任务。 6 阿斯代伦和沃拉尔回了房间,整理行装准备去地下室。 “阿斯代伦,你是怎么想的?”沃拉尔没什么东西可收拾,坐在床上看阿斯代伦一根一根检查箭袋里的箭头,再慢条斯理地将它们分类放好。 “祈愿术确实很有吸引力,但最重要的是,国王大概率就是我们要找的半位面之主,值得继续深究,不是吗?”所有箭头检查完,他又抽出匕首慢慢擦拭,一副拖延工作偷偷摸鱼的样子。 “说到这个,《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这首曲子是关于什么的?”阿斯代伦问。 “某个小城市的民歌改编的提琴曲,讲爱情和青春即将凋谢,表达对美好事物的逝去感到伤感与恋恋不舍。”沃拉尔仔细回想,“原曲有歌词,但我记不清了。” “听起来像国王思念故国?”阿斯代伦胡乱猜测,随后双手握住沃拉尔的一只手,“亲爱的,你再努力想想?争取把歌词和我们的回忆一起想起来。” “……我尽量。不过我确实开始好奇以前的事了,塔夫和这里到底有什么关系?会是悬赏令要的人吗?况且不管利昂的猜测是否合理,肯定有很多人会和他想的一样。”沃拉尔道。 “看来猜谜游戏的题数又增加了。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增加了。”阿斯代伦道,“那绝对会是一场盛宴。” 他鲜红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沃拉尔怀疑,要不是对方在自己面前总是揣着严重的偶像包袱,此时估计还会像只偷腥的猫一样舔舔嘴唇。 第7章 水罐 1 阿斯代伦擦了五遍匕首,磨亮了一捆箭头,检查了一大把多靶箭和爆炸箭,仔仔细细吹毛求疵地清理了两把□□和一把长弓,最后给自己撕了一张火焰护盾的卷轴。 吸血鬼某种意义上算变温动物,如果没有保暖措施,这种天气待久了会让他们四肢僵硬,行动迟缓。也许是出于这个原因,阿斯代伦装卷轴的小包里备了近百张火焰护盾,够他起码用上三五年。 做完这一切,在沃拉尔以为阿斯代伦终于没得可拖延之时,精致吸血鬼掏出一面小镜子和梳子,整理起他那头看着就极难打理的小卷毛。 一缕一缕、一簇一簇,每一根发丝的弧度都精心调整。 “……” 沃拉尔面无表情地推门而出。 2 “达令,怎么能抛下细致准备出门的绅士自己行动呢?”阿斯代伦语气夸张地嗔怪道,“我们可是最好的搭档,谁也离不开谁的那种。” 这是用来形容搭档的词吗? 为了防止同行的演员戏瘾上身,沃拉尔没接话茬,拿着利昂临走前给的地图,对比路过的商铺民居确认路线。 在阿斯代伦的带领下,能组织起的衍体与部分冒险者合作,承包了雾镇的大小事宜——这是探索小队给镇子起的名字——他们探查所有可到达的区域并整合信息,地图就是产物之一。同时也负责一些别的,比如协调邻里乡亲之间谁拿了别人家一袋面,或者谁家屋顶破了洞要补。 很难想象这帮衍体现在干着街道办事处的活,特别是很多衍体生前是水手、娼妓甚至罪犯。 更难想象的是他们居然干得还不错。雾镇完全没有难民窟的样子,反而跟普通的小镇没什么区别,绝大多数人已经快习惯了看不见太阳的生活。对于跌到谷底的人来说,只要生命不受威胁,比起邻居是衍体这种小事,他们更关心明天吃什么。 或许很多进入这里的人并不关心那个拙劣的“宝藏”,只不过灾后的博德之门已经没有能容纳他们的地方了。 而雾镇恰好为他们提供了栖身之所。 食物与清水在中央广场准时提供,衣物与日用品则在路边商铺售卖,所有的东西只要完成简单的工作就能获取。街道的路面干净平整,两侧的路灯在夜晚亮起,这些光亮术的造物布满风化磨损的岁月痕迹,却依然能发挥原本的功能。大量房屋空置着,只等着居民拎包入住。 温暖的光亮后仿佛紧接着张开的深渊巨口,只等着享用被吸引来的愚蠢猎物,可惜所有人除了接受没有第二个选项。 “塔……沃拉尔,不是这个路口,下一个路口再转弯。”阿斯代伦开口道。 “嗯?”沃拉尔停下,发现两间商铺连在一起,干扰了他的计数。这里的房子几乎是同一个模版的造物,外观差别小得可怜。 “你说的对,感谢本地向导。” “You are wee~”阿斯代伦得意道,“作为本地导游,我很高兴为你介绍我们的认路技巧。” 阿斯代伦指向最近的一间屋子,沃拉尔顺着看去,注意到屋檐下伸出一根细铁杆,上面挂着个小牌子。 牌子正面写着看不懂的字符,背面则是一条首尾相接的蛇。 “我们对比过每一个屋子上的标牌,确认这些字符代表着数字,应该是类似门牌号的东西。”阿斯代伦介绍道,“圆圈代表零,竖线代表1,竖线旁边增加的小圆圈则是再往上数,每到5则会在下方增加一道横线。” 沃拉尔点头:“原始而常见的一种方式。我觉得这是好消息,说明使用这种语言的大概率是人类或者精灵这种狭义的类人种族。很多文化中计数与使用种族的肢体强相关,比如通用语和精灵语每10或者每5进1,因为我们每只手有五根手指。” “嗯哼。真高兴不是四根手指和触手的宇宙章鱼,那些黏糊糊的表皮和蒜味真是……”阿斯代伦露出看到鬼婆汤锅似的表情。 3 再转过一个街角,两人来到小镇的中央广场。目的地在穿过广场后向北走的第二间房。 广场目前承担了外来者的一切交易需求,难辨真伪的魔法道具、草药、帐篷与撬锁工具等等,一切东西乱糟糟的堆在地上,带着泥巴污垢或陈旧损坏的痕迹。来来往往的人披着破布外套,蓬头垢面,有的满脸死相,有的警惕,有的贼眉鼠眼。杂乱无章的生活气息与广场周围整齐划一的样板楼形成鲜明对比。 圆形广场的中央,一尊少女石像自上而下俯视着喧闹的人群。温和微笑着的少女怀抱着一只受伤的乌鸦,垂下头轻轻抚摸它。 从早上一直下到现在的“雪”终于停下,广场上持续有人整理,但其他街道和屋顶则没那么好运,片片废纸堆成一层,点把火恐怕整条街都能烧起来。 “看!”一个小贩忽然指着一条较远的街道喊道。 他身旁的人顺着看去,也同样惊呼:“天哪!那是什么?” 他们指的方向正是两人的目的地。 广场上的人群骚乱起来,更靠近街道的人四散逃离,远一些的人不明所以,呆在原地四处张望。 沃拉尔像身处于一锅煮沸的开水,被汹涌的人潮推来挤去,想要找到空隙看清发生了什么,却总也找不到时机。 “啧。”第三次被人推远,沃拉尔干脆抱住阿斯代伦的手臂,把两人一起传送到了少女石像的头顶。 高处视野极好。远处,一坨巨大的黄褐色胶状物向空中伸展,不断滴落腐蚀性黏液的身体已经与房屋平齐。 “这么大的软泥怪?你们镇子藏龙卧虎啊。” “以前没出过这种事。”阿斯代伦蹙起眉头,“它的同伴们可都是健康饮食的好宝宝,从没有这么营养过剩。” 巨型软泥怪庞大的躯体被地上法阵生出的藤蔓束缚住,但显然藤蔓对于它来说过于稀疏纤细,随着它不断蠕动扭转,不少藤蔓已经陷进它的身体,慢慢被酸液腐蚀而失去原有作用。 地上几名衍体拿着长枪与斧头不断戳刺挥砍,可惜收效甚微,武器砍进软泥怪的外层黏液,除了沾满腥臭味以外没看出任何效果。 “快跑!法阵要撑不住了!”一名法师穿着的少年大叫道。 他警告的太晚,软泥怪已经挣脱了大半藤蔓,闯出一个缺口。一名衍体的长枪甩脱,被怪物的力道掀翻在地。软泥怪巨大的身体聚成一团,欢呼雀跃地冲向衍体,准备尝尝冰冰凉凉的猎物的味道。 下一秒,一根更加有力的黑色藤蔓阻挡在它与猎物之间,软泥怪被拦腰紧紧捆住,好不容易逃离大半的身体再次被拉回原来的位置。 “**!厉害!谢谢这位术士小哥!”差点变成酸性液体的衍体喊道。 “不准喊术士,那是骂人的!给我对人家道歉!”法师少年尖叫道。 沃拉尔落到少年身侧,继续增加藤蔓的数量,并尝试用力挤压软泥怪。 怪物像是被他勒痛了,挣扎的力道陡然增大,原本椭圆的躯体在对抗中变形拉长,泥鳅似的左右摆动,部分位置几乎要断掉。 突然,在快速流动的黏液中,沃拉尔捏到一个时隐时现的球形硬物。 藤蔓立刻集中到球形的四周,牢牢缠住两端,往不同方向拉拽,软泥怪的黏液在中央变得稀薄,露出内部的不明物体。 “阿斯代伦!看到没!” 机会转瞬即逝,沃拉尔开口的瞬间,一根箭矢破空而来,在软泥怪重新覆盖伤口之前穿透了内部脆弱的硬物,而后冲破怪物稀软的半透明躯体,“叮”一声牢牢嵌进地砖里。 软泥怪的躯体迅速塌陷,直接失去控制。粘稠的液体在街道上平摊开,散发出难闻的酸腐味。 逆着箭矢的方向,不远处瓦房的屋顶上,吸血鬼将手中的长弓转了个圈收回。在众人惊魂未定的目光中,身形欣长的青年伸开手臂缓缓鞠躬,像结束演出等待观众掌声的魔术师。 短暂的沉默过后,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老大!”“老板最棒~”“干得好!”“头儿你怎么才来!”“阿斯代伦大人费伦第一帅!” ……观众非常捧场。 4 软泥怪的核心硬物是一个破碎的棕色陶罐。 沃拉尔捡起其中最大的碎片,陶罐的内侧刻着未知语言。从写法判断,文字与建筑序列号的是同一种。 残余的陶罐里剩着半罐清水和软泥怪破碎的胶体组织,奇怪的是,核心周围的□□比外围的反而更加澄澈透明,像是和清水混合过。 “帮我找找剩下的碎片,要内侧有字的……你站那么远干嘛。” 魔术师下台后与舞台中央保持着礼貌又疏离的间距,随着黏液向外扩散,阿斯代伦再次向后挪动半步。 “亲爱的,你只要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就好。” “好吧,你听好——”沃拉尔的尾音可疑地拉长,几根藤蔓自黏液中钻出,沾满恶臭气息的触手迅速冲向干干净净的精灵脚踝。 “!” 阿斯代伦反应极快,几乎转瞬之间便抽身跳走,轻巧的避开了攻击范围。 见状,沃拉尔从另一侧叫出更多藤蔓,触手呼啸着缠向敏捷的猎物,将“我脏了你也别想干净”的共沉沦精神发挥到极致。 “站住!有本事别跑!” “哈!我们拯救博德之门的大英雄也不过如此!” 几回合下来,藤蔓把黏液甩得汁水四溅,精灵却连根头发丝都没沾到,依旧白净整洁,丝毫不见脏乱。 “老大,地下室剩下的怪已经清完了,其他的还有什……” “啪。” …… 之前差点被吃的衍体被阿斯代伦打发去整理地下室,完成后却不慎步入混战现场,惨遭波及,整个脸上被泼上一大坨黄褐色脓液。 怪物本体去世后腐蚀效果大打折扣,但味道依然残留,这会儿正顺着僵住衍体的鼻梁缓缓流淌。 沃拉尔光速收回所有藤蔓:“阿斯代伦!对我也就算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下属呢?他之前只是倒霉了点,你应该安抚受惊的可怜人啊!” 神色恳切,义正言辞,在受害者搞清现状之前率先出手,抢占领道德高地。 “哦,我可怜的奥古斯托,原谅我们尊贵客人的无心之失,他只是太慌乱了。”阿斯代伦不知从哪变出件外套,把倒霉衍体脸上的液体一点点擦干。 “……”衍体显然没跟上二位甩锅的思路,比起问清情况,似乎闭紧嘴巴别让液体流进去更重要。 “嗯呜,一呜呜呜呜?(老大,你外套哪来的?)” “不是我的,是你的。” “!?”衍体猛低头,发现自己的外套不知何时不翼而飞。 5 “那个……”有人拉了拉沃拉尔的衣角,是放出藤蔓的小法师。 一双蓝绿的眼睛与他相对而望,镜子似的映出沃拉尔略带惊讶的表情。 异瞳半精灵。但五官却完全不同。 “你是不是要找这个?”少年递过一片瓦罐碎片。 碎片的内部刻着未知文字,形状刚好与之前的大块碎片吻合。 “嗯,谢谢。”沃拉尔接过,指尖状似不经意地碰到少年的手。冰凉而无温度,属于死者的体温。 易容术是非常简单的初级法术,即使是新手也可以熟练掌握。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用这种方式隐藏身份的人不在少数。 “你也是阿斯代伦的手下?” 少年点点头:“我在警卫队,主要负责协助处理今天这样的冲突事件。您是塔夫先生吗?我有帮上忙吗?” “当然,熟练控制召唤物并不简单,对你的年龄而言,今天的表现非常出色。”少年看起来最多十四五岁,身高还没来得及抽条,比沃拉尔矮了一头,抬着头眼巴巴看着他的样子像条晃尾巴的小狗。 沃拉尔将两块碎片拼到一起,内侧的文字连成完整的一排。片刻后,刻痕微微闪光,清澈的水流自陶片中涌出。 看来这就是软泥怪长大的原因。内部源源不断的水流供给为以液体为主的身躯添砖加瓦,有了丰富资源的软泥怪无秩序的增长繁殖,最终聚集起来成了超大怪物。 “这些文字不是简单的装饰或者名称,我猜是类似造水术的东西。”沃拉尔总结道。 阿斯代伦垫着脚小心翼翼地选择黏液较少的地方走到沃拉尔身边,接过碎片:“猜对了,这句话的意思是,‘请让水缸装满清水’。” “这样也行吗?法术会在咒语存在期间持续释放?”小狗法师问。 “一般不可以,魔法不会虚空造物,本质上是消耗施法者的力量让魔网创造对应物品。即使是刻好咒语的魔法物品,至少也应该有施法的人才能起效。”沃拉尔答。 “半位面的主人?只有他会花精力在这种东西上?”阿斯代伦把碎片反复拼合又拆开,像找到什么新玩具。 “不好说,这东西应该是量产品,没见过能同时给大量物品施法的……哎!”阿斯代伦忽然用力猛地推开他的肩膀,沃拉尔一个踉跄,差点没摔进满地的污泥中。小法师慌忙伸手扶稳他。 一阵劲风扫过后脑,刹那间,沃拉尔意识到这不是之前玩闹的复仇。 “Μετ?δοσηΠ?ντεμ?τρα![传送术]”沃拉尔反手握紧少年的手,将他丢到街对面的屋顶上远离战场。 没有声响,没有施法迹象,一尊两人高的石像突兀而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们身旁,仿佛忽然显形的幽灵,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时挥出手中的巨斧。 石像的动作大开大合,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该材质雕像应有的僵硬,但仅凭速度伤不到以敏捷见长的游荡者,阿斯代伦游刃有余地从不同方向勾引石像出招。仅凭命令向敌人挥斧的石像不具备高级思考的能力,在有意引诱下,被打乱出招节奏的石像攻击速度明显放缓。 与此同时,沃拉尔的藤蔓圈定范围自石像的脚下升起,打算和先前一样限制住敌人的行动。 ——然而挥舞着的藤蔓却没能抓住任何东西,本应锁住脚踝和膝盖的藤蔓径直穿过了石像,如同穿过一道影子,而另一侧本应缠住巨斧的藤蔓却在半空碰到了未知的阻碍物。 被虚影欺骗的眼睛无法判断敌人的真实位置,甚至连形态都无从得知,藤蔓缠绕上的不可视物冰冷滑腻,绝不是什么古板正直的石像守卫。 藤蔓传来的触感实在太过诡异,激得沃拉尔头皮发麻:“不对!阿斯代伦,跟它拉远距离!” “什——!” 吸血鬼的身形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定在原地,随即石像的巨斧横向挥出,本应无形之物却结结实实砍上他的腰腹。巨大的力道下,青年的身体像个布娃娃似的被拍飞,狠狠撞上街道的墙壁。砖墙在冲击下呈环形开裂凹陷,粉碎的石灰扑朔朔掉下来,激起一阵烟尘。 机会只有一次,不管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它必然位于阿斯代伦的正前方。 闪烁的电流自法杖中爆裂开来,耀眼的电光笔直冲出数十米,一直将沿途的地砖彻底摧毁,连带其下的泥土也被烧得焦黑。整条街道都被这刺目的光芒映照得如同朗日当空。 光芒的中央,一道影子转瞬即逝,像是一个扭曲变形的蛇形生物。 但魔网的变化却没有停下,反而又袭向法术的发起者,沃拉尔浑身一轻,突然拿不起法杖,木质长棍掉在濡湿的地上,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视野越变越黑,沃拉尔勉强支撑着回头,想问问阿斯代伦怎么样了。 “喵喵,喵喵喵?” 哪里怪怪的。 没等想出问题所在,沃拉尔彻底失去意识。 咒语改了个语言,英语太尬了好像什么小学生认单词 猫猫——现在不用骗人装受伤了,因为你确实差点变成两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水罐 第8章 地牢 1 沃拉尔是被阳光晃醒的。 这是司空见惯的日常,温暖的被窝,雪白的床单被套,清晨的日光穿过窗帘照进屋里,叫醒赖床不起的学徒。 但当他再眨眨眼,摆脱朦胧不清的梦境,却发现周围灯火昏暗,雪白的床单不知为何规律性起伏,上面还放着两枚用细链子穿着的银戒指。 星星和羽毛的纹样连缀交织,围成一圈,两枚戒指的花纹几乎一样,只是其中一枚的内侧似乎有凸起的文字。 突然,身上的被子动了动,像只巨手揉了揉他的头。 视觉和触觉之后,沃拉尔的听觉终于也清醒过来。 “……如果是要嘲讽我,请您赶紧滚。”阿斯代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抱歉,无意冒犯。我只想为我可怜的朋友增添一点助力——你要找的东西确实在那里。”沃拉尔的身后响起歌剧院叹咏调似的男性嗓音。 “‘一点助力’?作为提供者,你真是心急。”阿斯代伦一边讲话一边用手揉搓他的耳朵和头,沃拉尔佯装没醒,趴在原地维持不动。熟悉的白兰地与迷迭香的馨香中,混进陈腐血液和臭鸡蛋的味道。 “别这样讲,这本是件双赢的事,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力量,而我可以拥有一位强大的盟友。……我的时间到了。期待你的好消息,你知道在哪里找我。” 一道光亮闪过,身后的声音消失。阿斯代伦搓他脑袋的力度不减反增,动作里带着一丝焦躁。 应该没人会在这种骚扰下还睡着。沃拉尔大力摇头,摆脱魔爪:“嗷呜呜呜呜呜。” ……? “哦,”阿斯代伦意识到自己之前用力过猛,“达令,我吵醒你了?” 极度震惊之下,沃拉尔没听清他说什么,而是举起自己的“手”——一只带着肉垫的毛茸茸的爪子。 这只爪子正听从他的想法张开后收紧,沃拉尔紧紧盯着它,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不匹配,可惜它伸缩自如,听话灵活,毫无延迟。 沃拉尔抬起另一只手,随后发现更加令人窒息的问题,规律起伏的床垫是对方柔软的胸肌,而白色的床单褶皱是对方大敞的V型花边衣领。 这算什么?暗地里猫塑队友的报应吗?? 清醒五分钟后,沃拉尔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他变成了一只连人话都讲不了的猫,且躺在了即使是小猫咪也不该躺的位置。……虽然后半句是对方强迫。 阿斯代伦饶有兴趣地看着怀里的猫露出不该属于动物的惊骇表情,同时这团毛球逐渐蓬松圆润,又惊又怒的弱小生物在未知境遇面前竖起毛发来让自己显得更加大只,但实际效果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可爱好摸。 错过这村可没这店,趁着小动物尚且没反应过来,本着及时享乐的原则,阿斯代伦毫不客气的从头到脚揉捏了一遍,手法放肆猥琐,如果是只真猫恐怕第一秒就能把他的手咬个对穿。 “???!”动物本能顶替宕机的人类理性,抢走身体的控制权。沃拉尔光速跳走,浑身过电似的甩掉水一样黏腻恶心的感觉。 新到手的玩具逃跑,阿斯代伦下意识伸长手臂要把玩具捞回,却不慎扯到伤口,表情瞬间扭曲变形,只得失望地放下罪恶的双手。 2 虽然两人目前境况未知,但好在身上东西都在。阿斯代伦掏出一瓶动物交谈药水,以便听懂猫咪的喵喵声。 “你感觉怎么样?还能动吗?” 初步震惊后,沃拉尔绕着阿斯代伦踱步半圈,最后蹲在在身侧,用鼻子轻轻碰了碰他侧腹上渗血的绷带。 创口几乎横贯腹部,好在危急时刻阿斯代伦调整了受力位置,加上软甲的保护,伤口不至于深及内脏。那副漂亮的卓尔皮甲暂时报废,被主人脱下来随意地丢在一旁。 他们两个似乎在一个监狱里,密不透风的房间里散落着生锈的铁链和手铐,墙上斜插着一把火炬,但亮起的却不是火光,而是属于光亮术的辉光。 阿斯代伦靠坐在角落,神情恹恹,倒显得之前像在强打精神。 “……很不好,如果活动会再裂开。”阿斯代伦醒得比他早,自行处理包扎了伤口,但没有针对不死生物有效的治疗方式,只能依靠吸血鬼的恢复能力自愈。 “你呢?”阿斯代伦顺势把手搭在沃拉尔背上,熟练地揉捏猫咪后颈的软肉。 虽然不想承认,但真的很舒服。 “是魔法浪涌。”沃拉尔甩了甩尾巴,忍住不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但它不应该出现的,如果我的法术天赋来自原始混沌,早在我用传送术的时候就该知道了。” “哦亲爱的,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不管遇到什么意外都很正常。” “这个姑且不提,重要的是之后怎么办。”沃拉尔叹气道,“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房间的唯一出口是一道紧锁的铁门,上方的探视窗外漆黑一片,看不清情况,但下侧留了一小扇可活动的窗扇,大小刚好够小型动物进出。 “……好。” 推开窗扇,外部深冷的空气渗透进昏黄的房间。 “达令。” 沃拉尔回头,苍白的精灵靠在墙边,火把光亮术的范围很小,只堪堪能看清精灵憔悴的眼睛。浓黑的阴影几乎要将他吞没。 “没什么,你小心。” 猫咪的尾巴在空中摆到另一边,沃拉尔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听说这里有很多魔鬼在找客户。虽然你可能有自己的打算,但我建议不要签任何东西,尤其是提前给你好处的那种……他们向你索取的远比你以为的更多。” “你听到了?” “嗯?什么?” 语气很自然,虽然阿斯代伦很难判断一声猫叫到底怎么表达出的语气。如果是以前,他会百分百自豪地说塔夫的一切想法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毕竟在他看来,半精灵浑身刚出学院未经社会毒打的愚蠢感,有点情绪几乎都写在脸上。 但再次相见的沃拉尔却成熟客套,比起之前出于喜爱的亲近,现在却更接近和影心盖尔的相处方式,毫无戒心导致的自来熟。 至少以前的塔夫在这种时候绝对不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也不会做出这种让他判断不出真假的回应。 见他没回答,沃拉尔决定老妈子当到底:“如果有人开门你就撕隐身术卷轴,不管用就撕仓鼠球……我是说欧提路克弹力法球。” 猫咪点了点尾巴,确认没有遗漏事项,随后干脆利落地翻出门。 铁质的小窗扇再次闭合,发出清脆的“咔哒”声。阿斯代伦的听力没那么好,加上沃拉尔有意压低声音,细微的脚步声很快消失,整个房间只剩下呼吸声。 吸血鬼不需要空气,但他尽量保持呼吸平稳,以防房间陷入彻底的寂静。 先前还有毛茸茸的同伴转移注意力,而此刻阿斯代伦不得不独自面对腹部灼烧般的痛楚。明明这种程度的痛感已经司空见惯,之前甚至还能嘲笑某人力道太轻,但仅仅几个月过去,再次经历却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难以忍受。 冷汗让他浑身湿冷黏腻,阿斯代伦拢了拢衣领,想留住刚刚小动物温暖干燥的皮毛靠在他怀里的感觉。 房间的光亮术火把尽职尽责地模仿火源,也因此模拟出了火焰明暗不定的形状,阴影在牢狱陈旧开裂的地砖上摇晃。 当然,也完全可能是自己失血过多导致眼前发黑。 阿斯代伦捏紧项链上的两枚戒指,熟悉的触感让他稍稍安心了些,他闭上眼睛,进入假寐。 3 幽暗地域的生活和想象中的不同,枯燥乏味且令人焦躁。 干掉卡扎多尔的第二天,塔夫揪着他一个一个给衍体大军登记姓名年龄和职业特长,少部分乐意回家且有家可回的都被送回去了,剩下的则一律丢进蕈人村里建设新家园。他们乐善好施的领队一路上收获了一大兜子人情债,蕈人王正是其中之一。当个好人最终带来了丰厚的长远利益,即使是他都感到一丝心动。 收拾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刺头之后,阿斯代伦把其中几个五花大绑放在临时广场上示众,效果非常显著。几位衍体鼻青脸肿,裸着被龟甲缚的视觉冲击力相当震撼,剩下蠢蠢欲动的不安分子偃旗息鼓,整个村子回归宁静祥和——至少表面是这样。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法师坐在地下吸血鬼领主的屋子里,喝了一口吸血鬼珍藏的洋甘菊茶——来自博德之门下城区的一家草药小店,与他们前领队常喝的那款一模一样。 “得了吧盖尔,你早知道会这样?”尊贵的吸血鬼领主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你是指你身后的那些东西,我只能说我已经劝阻过你了,但可惜深水城盖尔的语速依然比不上你灵巧的双手。”法师摊手道。 吸血鬼身后,杂七杂八的传奇武器、装备、卷轴、药水堆得像小山一样高,几分钟前失手造成这一后果的罪魁祸首则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 塔夫把一路上所有收集来的东西装垃圾似的全扔给了他,为了减轻信使盖尔的负重,还贴心的打包装进平庸宝箱里。一堆带着标签的餐具被阿斯代伦一股脑倒出来,盖尔只来得及把他们转移到空地不被淹没。 洛山达之血静静地待在角落,盖尔抽出一条斗篷将它包起来,但光芒还是顽强地渗透出来,一如每日清晨,黎明之主不容拒绝的到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丢给我这烂摊子,之后还想谋杀我吗??”虽然强度大减的日光已经不具备威胁,但阿斯代伦依然如临大敌般扯下窗帘,用厚重的绸缎紧紧裹住每一寸皮肤。 “你们还没和好吗?我之前还劝过他来找你。”盖尔意外道。 “哈。当然没有,显然我们亲爱的领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并且也没有跟老情人常联系的爱好。” 盖尔莫名感到被牙尖嘴利的吸血鬼误伤。 “好吧,其实他还有一封信让我转交给你。”盖尔从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但如果你不想看……” 话刚到一半,盖尔手里一空,满脸不爽的吸血鬼已经迫不及待地扣开了暗红的邮戳。 “阿斯代伦: 希望一切都好。东西都给你了,想怎么用都行,随你心情。” 阿斯代伦铁青着脸折起信纸,发现信封里还有什么东西。 他倾斜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叮铃”一声,细小冰凉的圈形金属落在他掌心。 戒指,两枚。 …… 出于尊重**,盖尔只用一只眼睛斜着偷偷观察,只见吸血鬼的脸色越变越差,努力克制着把信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之后恶狠狠地把信连带着信封撕了个粉碎。 “How dare you!”信的碎片散落一地,阿斯代伦还不够泄愤似的又踩了几脚,“塔夫,你这……你……” 一向伶牙俐齿的吸血鬼喘着粗气,你了半天也没接上下文。 盖尔捏起一枚戒指,法师的敏锐立刻让他察觉到其上的附着的东西。 “阿斯代伦,你看这个。” “什么?不用你讲,我马上就去博德之门让我们亲爱的领队好好讲讲他什么意思!” “很高兴你有这个想法,但我建议你先冷静。”盖尔拍拍他的肩膀,严肃道,“你戴上试试。” “……”阿斯代伦深呼吸几次,接过戒指戴到了左手无名指。 大小刚好,银色的戒指发出微弱的光芒,闪烁几次后消失。 阿斯代伦立刻感到有什么不同了。他张开手,戒指上纤细精致的四角星反射出一抹鲜红的光晕,某些一直陪伴折磨他,甚至几乎快习惯的感觉倏然消失,没什么终于解脱的兴奋感,反而让人怅然若失。 盖尔取下散发光芒的硬头锤上的斗篷,洛山达柔和温暖的光芒覆上吸血鬼的皮肤,在那玫瑰般晚霞的映照之下,即使是不死生物惨白的脸颊也被染上属于只生者的蜜糖色。 早安:如果佩戴者为吸血鬼或衍体,则取消一切其种族带来的负面效果,持有期间永久生效。 今日风和日丽,春光正好,我想和你一起出门,去晒晒太阳。 最后是想仿游戏物品的文本描述,不知道像不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地牢 第9章 IF 情况翻转[番外] 沃拉尔在背后默默围观阿斯代猫。它在镜子前从炸毛难以置信到恢复冷静接受现状,最后开始有些不悦地摇晃那条蓬松的大尾巴。 “……阿斯代伦大人,可否聆听在下一个不情之请。” 白色的卷毛猫转过来坐下,尾巴绕到爪子前面,尾尖一下一下的点地。一双鲜红的兽瞳无言地望向他。 沃拉尔猜这个动作的意思是“请说”。 “我能不能……”沃拉尔观察着判断不出表情的小猫脸,伸出一根手指,“能不能摸摸你?一下,就一下。” 小猫姿势没变,眼神莫名流露出一丝谴责。 但看起来没有拒绝。 既然如此,沃拉尔试探着伸手点了点小猫双耳之间的位置。 它依然没有跑,也没有拨开或者发出不悦的声音,只是耳朵稍转了点角度。 沃拉尔单方面决定这就是同意。 阿斯代猫的毛发柔软蓬松,和对方人形时的卷毛不相承让。沃拉尔在它背上顺着毛呼噜两把,又捏捏薄薄软软的尖耳朵,抓了一把摇晃的尾巴尖。 和挠挠的手感完全不一样,但同样令人满意。沃拉尔打出满分十分。 “多谢款……咳咳,你今天呆在家吧,我去和盖尔商量怎么赶紧解决。”心满意足的半精灵飘飘然,差点没收回自己撸完野猫时的台词。 “……”阿斯代猫眼中的谴责之意好像更浓了,有如实体的怨气看得沃拉尔一阵心虚。 “咳咳咳,总之,不要乱跑。”沃拉尔回忆着盖尔与塔拉的相处模式,摆出毛孩子家长的正经负责做派。 正出门时,沃拉尔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随后手心被毛茸茸触感的东西顶起。 “喵~”尖细温柔的猫叫声在身旁响起,阿斯代猫跳到他右手边的矮柜,用爪子扒拉着他的手,尽力蹭进掌心,尾巴则顺势勾住他的小臂。 从手指的间隙里,沃拉尔对上那双晶亮的眼瞳,终于正确解读了它想表达的意思。 带上我吧。 沃拉猫:喜欢被摸,只要不过分。 阿斯代猫:不喜欢被摸,但认为世界上所有人都理应想要摸它。奖励摸摸给喜欢的人类,被拒绝可能会气到掉毛( 感觉沃拉尔会是暹罗,阿斯代伦是白色长毛狮子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IF 情况翻转 第10章 地牢 1 轻微的洋甘菊与月光花的味道,像吹拂过春日柔软枝头的风,奇异又令人怀念的甘甜味在唇齿间弥漫,阿斯代伦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在腹部的饥饿感曾经像永远不熄灭的火一样燃烧,如今虽然已经彻底燃尽消失,但灰烬般的空虚感填补了空缺。对不少吸血鬼而言,只要品尝过一次类人生物的鲜血,此后终身都将成为那份无法比拟的美味的奴隶。 但味道里少了点东西。阿斯代伦猛地睁开眼,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直冲出来,可惜这一天他还没吃过东西,只能颤抖着扶墙干呕。 胃袋正蠕动着反出酸液,阿斯代伦捂住嘴,与之前的梦里一样深呼吸,压下强烈的呕吐欲。许久过后,猛烈的不适感慢慢消失,只剩下他自己不规律的喘气声。 自从来到雾城,这几乎成了阿斯代伦每天的日常,只是之前都没有这次那么逼真。本以为找到沃拉尔后会缓解,却没想到反而加重了。 耳边凌乱的呼吸声中,似乎夹杂了其他的声音。 阿斯代伦猛转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半精灵保持着惯常的礼貌表情看着他,见他终于注意到自己,快速眨了眨眼:“……你好了?” “……嗯。” 这是塔夫,或者说沃拉尔,最常见的状态。温和礼貌,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适合随时抓来问路骗钱或者当人质。 但出现在这种场合下却显出几分僵硬和古怪。 “你……”“阿斯代伦。” 沃拉尔打断阿斯代伦的话。 “你后悔吗?” “什么?” “飞升仪式。” 阿斯代伦心中一惊,犹豫不定地看着沃拉尔,试图从那张熟悉的脸中判断出什么证据:“你果然听到了?” 沃拉尔却没理他,自顾自地发问:“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为什么要放弃飞升?”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终于对我开始感兴趣了吗?”阿斯代伦扯开嘴角,摆出他最擅长的完美微笑。 “你当时是在做选择,还是判断?”沃拉尔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寻常闲聊顺口一问。 “达令,有话不如直说,恐怕你愚笨的同伴目前还听不懂你的谜语。”阿斯代伦并没有详细描述过飞升仪式的事,但面前的人却好像突然捡回记忆似的一副当事人做派。他本以为自己希望沃拉尔回忆起那些过去的珍贵碎片,可真的面对这种可能性时,反而感到胆怯。 毕竟他们当初算得上断崖式分手,庆功宴上阿斯代伦气愤之下拎了两瓶阿萨姆黄昏就跑回了幽暗地域。而之后的快三个月里,塔夫也再没有跟他有过任何联系,盖尔带着豪华‘分手礼’来之前连封信都没寄过。 “说实话你又不爱听。”沃拉尔单手撑腮,“你怎么想的?你到底是在我和飞升之间做选择,还是在判断是否飞升?” “……很重要吗?不管原因是什么,我最终决定放弃,并且我从·未为当时的决定后悔。”阿斯代伦着重强调道,不仅要竭力说服对方,更是在说服自己。 “你在逃避。”沃拉尔直截了当地拆穿他,“你已经有答案了,并且你认为这个答案我不会满意,所以你心虚了——是第一种,在我与飞升之间,你选择了我。” “换言之,你为了我决定放弃强大的力量,放弃拥抱太阳,放弃接受渴望已久的彻底堕落的黑暗力量和其带来的无上权利,放弃变为自己一直想成为的,自由且无人能束缚的吸血鬼领主。因为你看出我不认同飞升,所以你甘愿违背真正的本性,成为我期望的那个角色。” “非常伟大的牺牲,令人感动。不过虽然你不后悔,但你很遗憾吧,每每想起都觉得难受,饿了几百年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顿饕餮盛宴在眼前消失。”仿佛撬开贝类坚硬厚实的外壳,戳刺内里脆弱的组织,沃拉尔的微笑此刻却像带着几分残忍和恶意,他盯着阿斯代伦的脸,像狡黠的猎手捕捉他暴露出的细微破绽。 “你的表情在说,你不同意我说的话,但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正如我所言,你真的很不爱听实话。”他有些失望似的叹气道,“但这已经无所谓了,毕竟我们已经结束了,终于轮到我畅所欲言了。” “……” “说完了?”出乎意料地,阿斯代伦很平静。像早有预料,又好像这些话对他没造成太大困扰,只是安静地听完对方从未说出口过的尖锐猜测。 “你的感言这么简短?”沃拉尔皱眉道,“不应该……呃!” 阿斯代伦转瞬间钳住沃拉尔的双手,顺势用手肘将他压在墙面上。另一手则死死掐住他的脖子,食指尖锐的指甲慢条斯理地点了点他的侧颈。 “小心,不要动,我暂时不想对这张脸动手。既然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轮到我了。”阿斯代伦,盯着他脸上因缺氧而泛起的红晕,享受似的微微眯眼。 “第一,没想到你这么不了解我,要是我们亲爱的树精小姐听到了会伤心的。” “第二,你的实话有时候确实难听,但我更希望你以后能说出来而不是瞒着不讲,我恨透了你这点。” “最后,亲爱的,沃拉尔小可爱,快出来~我知道你在那儿。”阿斯代伦微微侧脸,像逗街边小孩似的口吻笑道。 房间铁门的送饭窗不知何时开了条小缝,闻言“啪嗒”一声迅速关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随后门外传来一阵扣挠声,仿佛是撑着门口偷看的小动物慌乱之下没站稳,惊恐地四处乱挠。 阿斯代伦毫不留情面地发出嗤笑。 2 沃拉尔推开窗扇,探头探脑地跳进房间。 [沃拉尔]嗓子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挣扎的力道逐渐减弱,断断续续地出声。 “真遗憾……我以为……比起外在,你更……注重内里。” 话虽是对阿斯代伦说的,但一双异瞳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米色的猫咪,沃拉尔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身上的毛炸开竖起,生物本能让他情不自禁地微微弓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在濒死,自己的呼吸仿佛也跟着不畅,就像感知到了同样的痛苦似的。 好在阿斯代伦也没打算就此直接掐死对方,手里的匕首翻过来绕到后颈处,借力敲晕了他。 3 [沃拉尔]被放在角落,看着像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对方晕倒之前的眼神恶意满满,沃拉尔不想靠近,进门后绕一大圈走到另一个角落。 阿斯代伦盘腿坐到他旁边,拎起猫咪的后颈把他捞进怀里,脸埋进温暖干燥的腹部皮毛里磨蹭,像小女孩抱住自己心爱的抱枕。 “达令,你回来的好慢,你柔弱貌美的同伴差点被邪恶势力干掉。”阿斯代伦抱怨道。 身为一只中等体型的猫,沃拉尔远远推不开比自己大了十几倍的精灵,尖锐的爪子在皮毛间若隐若现,想遵循本能狠狠给他来上几道,对上对方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时却怎么也狠不下心。 这演技着实浮夸敷衍,知道他绝对下不了手,精灵连嘴角都懒得压下去,一副看他笑话的死样子。 ……塔夫哥,下次不说你色令智昏了,某人点数太高了。 4 “解释解释?发生什么了?”沃拉尔放弃挣扎,接受自己毛绒玩具的新身份,任由对方蹭完肚子又开始捏他的肉垫玩。 “恐怕要由我们全费伦最聪明的法师小猫来为我解答,你认为他是什么?变形怪?法术幻影?还是别的什么该死的东西?” 法师小猫受制于人,甩了甩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尾巴。 “既然能被碰到,说明他拥有实体,不会是幻影一类的魔法。门外的锁上都是锈迹,没有被破坏或者被打开的痕迹,想进来要么是传送术,要么是气体化形,如果你没看到明显的法术辉光,那说明是后者。” “至于到底是完全变形术还是变形怪,最快的方法是把他干掉看看有没有被打回原型。” 话说到这,沃拉尔发现另一个问题,[沃拉尔]脸上没有先前丹尼所说的疤痕,外貌衣饰与他完全相同。 “阿斯代伦,我好像一直没问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镇上这么多同款,为什么确定我就是塔夫?” “当然是因为我们之间深厚的情谊,你的全部都深深刻印在我的心里,不论什么情况我也能一眼认出你——”阿斯代伦顿了顿,“虽然我想这么说,但太老套了。是你的味道,我尝过无数次,和其他‘塔夫’相比,你有额外的特殊香味。” “……但你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是假货?” “well,”阿斯代伦迅速移开眼,“你总不能要求一个伤员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尤其你还说了那种话。” “不是我说的。”沃拉尔澄清关系。 “呵,当然了,我们和蔼可亲的领队怎么会说这么冒犯的话呢?”他翻了个白眼,“该长嘴的时候不长,宁愿跟影心盖尔甚至哈尔辛聊这些都不愿意跟当事人聊,活该你只能一个人。真是离谱,大好的庆功宴,结果主角非要当场离开赶下一场,遇到危险连求人帮忙都不懂……” 另一位显然不是全无效果,眼看着吸血鬼火气上涨,为了避免被无辜误伤,沃拉尔决定立刻转移话题。 “所以之前的话都是完全不符合塔夫性格的一派胡言,是对你的恶意指控。” 沃拉尔本意是快速结束讨论进入下一个章节,但却起了反效果,阿斯代伦捏着他的手逐渐停下陷入更深的沉思,原本只在海面上游荡的思绪沉入不见光的水底。 “……我不知道。当时情况太混乱了,到处是血,我变成一个发狂的野蛮人,愤怒、兴奋、恐惧,所有的一切堵在喉头,只等着我这座火山将这些滚烫的岩浆喷发出去。我等待这个场景太久了,想象了它上千上万次,以至于它真的发生时依然像一场梦。” “但你叫醒了我。”阿斯代伦无意识地揉搓猫咪的脖子,考虑到他刚刚差点掐死另一个半精灵,沃拉尔倍感紧张。 “你总是让我自己做决定,你想尊重我的个人意愿。但你毫无疑问对我产生了重大影响,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成了林地路边的一具干尸,或者被古尔人抓回去成为卡扎多尔仪式的养料。即使侥幸走到了杀死卡扎多尔的那步,我也绝对不会走向现在的路。抓住所有能抓住的机会,掌控所有能掌控的力量——这才是我的生存策略。” “但我放弃自我,成为你希望的人?哈。” 阿斯代伦冷笑一声,抬起下巴,“别开玩笑了,这件事卡扎多尔没做到,你也做不到。” “我当然会受到他人的影响,但最终——我只会成为我自己。” 如同千年前第一个领悟事物运转规律的学者,阿斯代伦得意洋洋地对他公布新的宇宙真理,大声斥责那些陈旧不堪的荒谬理论。 沃拉尔很想做出什么回应。阿斯代伦是个很神奇的人,给人的第一印象貌美轻浮,花边绯闻估计比身上的荷叶边更多,满嘴甜言蜜语实则没一句实话的骗子。是沃拉尔最不擅长应付的社交生物,只想敬而远之。但那层蕾丝边一样轻飘飘的外皮之下,却始终藏着更坚硬稳定的东西,正是这如海岸边深黑的礁石般不动摇的内核,支撑着他度过了遍布血泪的两百年,也将伴着他度过下一个未知的百年。而现在,那东西如同冰山浮出水面,超越了这小小空间的限制,在摇曳的光下熠熠生辉。 那位塔夫这时候应该有什么反应?欣慰?感动?像个小孩毕业礼上的家长,满脸泪水地点点头说终于长大了,不愧是我家孩子? 失去的记忆横贯在他们之间,最终沃拉尔什么也没说,只能拍拍阿斯代伦的手。 吸血鬼愣了愣,在长久的沉默中,他眼里刚刚燃起的光彩与期待渐渐消散。 二位在我脑子里已经结局后日谈开上高速了,但这里只能尴尴尬尬地不太熟,沃拉尔全责。 为什么键盘不能自己产粮给我吃(质问语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地牢 第11章 莉莉 第十章莉莉 1 现在房间里一共有4个人。准确而言,是两个类人生物,一只猫,还有一个像被放了气的娃娃似的东西在角落。 被敲晕的[沃拉尔]在原地放置,等他们终于想起有个不明生物应该研究的时候,研究对象已经化了一半,人形基本消失,剩下个软泥怪似的东西顶着变形的五官,内部应有的骨骼和内脏似乎转变为了血色的液体,再过一会就会彻底从砖缝中渗透进下层。沃拉尔莫名想起烈日下的融化蛋卷冰淇淋。 至于剩下的两人—— 沃拉尔看看自己左边的银发精灵,精灵给了他一个和善的微笑。与最开始见他时气急败坏但明显只是发泄情绪的状态不同,这微笑阴气森森,怨气十足。凭借本能,沃拉尔觉得对方应该已经盘算好了某些不能细想的报复流程。 沃拉尔又看看右边,几分钟前刚到的女性有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卷发,丰满饱满的身材仅仅由几根细皮带勉强挡住重点,小麦色的皮肉被勒出微妙的凹陷,洁白的长披风在她站着静止不动的时候还能将一切尽数遮盖,但一旦做出更多动作,马上成为了身材的点缀物。即使是费伦这么人杰地灵遍地奇葩的地方,也很少能看到这么夸张的暴露服饰。 女性注意到他的目光,热切地回望过来,顺手摆弄了一下放在一旁的钉头锤。锤子棱角尖锐,泛着金属的寒芒,刚刚才把那扇厚重的铁门砸了个稀烂。 沃拉尔极其精确地坐在二者中间,尾巴左摆右摆,最终直挺挺地垂直放下,尽量不让任何一方觉得他有所偏袒。 “达令,考虑好了吗?”阿斯代伦抽出匕首,指腹像抚摸情人的双唇似的摩挲冰凉的刀尖,眼睛却在猫咪的身上打转,像是要找出最合适的下手位置,争取一刀毙命。 “等啥呢,一会儿我要吃晚饭了,帮你发完报告就走。”女性打了个哈欠催促道,手里的钉头锤跃跃欲试。 “……”这有什么好决定的,选个喜欢的死法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沃拉尔皮笑肉不笑。 2 不久前。 做好临行准备的猫咪轻巧地翻出铁门的喂食窗,贴着墙融入到墙壁火把很难照到的夹角处。 出门前阿斯代伦给他在脖子上用一条黑色的丝带打了个蝴蝶结,让他可以带上他的小袋子。体型缩小后,袋子的大小也跟着主人进行了适配,刚好可以串在丝带上当做脖饰。 牢房的外部是一条走廊,同样开裂破损的砖石墙面与镶嵌其上的永燃火把,完全相同的摆设仿佛是之前的牢房变了形状。 相比漫长的廊道,火把的数量显得稀少昏暗,每个光亮处隔着不小的距离。沃拉尔贴着墙壁,将身形隐没在火把间隔创造出的阴影中,遇到亮处则快速跳跃到下一片阴影。 整个廊道安静得令人窒息,只有沃拉尔自己的呼吸声和轻轻的脚步声,但当他越走越远,沉寂的空气中夹杂了一丝潮湿的气息,远端传来微弱的杂音,像是流水,却闷闷的听不清楚。 走廊幽暗漫长,期间路过几个路口,沃拉尔试着走上一条,发现这些分叉路连通着极其相似的牢房走廊。为了防止迷路,沃拉尔回到原来的路,只朝着远处亮着光的尽头走去,希望能走出迷宫似的监牢。 此刻他已经完全熟悉了新的躯体的活动方式,为潜伏捕猎而生的猫咪即使迈开步子狂奔,音量依然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里。 但随着他靠近光源,却忽然感到一丝异常。沃拉尔放慢速度,最后彻底停下来,发现他以为是出口的亮光位置不在中央,反而偏左,即使他停下脚步,那光点依然在上下晃动。 这根本不是什么出口,而是有人提着灯向他走来。 沃拉尔感到背上的毛发猛然立起,小动物的身体在他的大脑感到恐惧之前就产生了生理反应。他压下从身体里产生的强烈不安,仔细观察四周。 上一个分叉口过去了有段距离,现在跑过去恐怕来不及,但不远处的墙壁破开一个小洞,刚刚好够他钻进去。 黑黢黢的洞穴仍未探明,但沃拉尔已经没时间多想,一溜烟闯了进去。 3 洞里的空间比沃拉尔以为的大不少,他后退到光照不到的侧面。就在他把尾巴也彻底收进黑暗的一瞬,提灯的人已经走到了他所在的洞口处,透进黑暗的光从洞口一转,刚好将洞内的空间短暂照亮。 墙壁后竟然还藏着房间,大小比牢房小一圈,中央摆着一个开着盖子的四四方方的箱子,而在箱子右侧与墙壁之间的空隙里,一具骷髅在光下一闪而过。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沃拉尔先探头出去看了看。提灯的人一身黑色长袍,背对着他走远,最后在一处路口拐弯消失。 提灯人的来处果然已经没有亮光,尽头漆黑一片。 沃拉尔回到隐藏房间,闭上眼睛,片刻后缓缓睁开,黑暗中,猫咪一双蓝绿色的异瞳像发着光似的,适应了黑暗后,房间里的一切事物再次出现在眼前。 还好,精灵的夜视能力被保留了。 仔细观察后,沃拉尔这才发现,箱子与他以为的置物箱有所出入,准确说,那是一口木制的棺材。 棺材没有封条或类似的密封措施,盖子落在一边,内部空空如也,像棺材铺里刚做好等着买家躺进去的半成品。 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出入口,四周的墙面砖石上遍布抓痕和扣挠的痕迹,不算严重,但也能看出造成这些痕迹的人确实付出了不少努力。 靠坐在墙上的骷髅裹着破败的黑袍,边缘破破烂烂,像是被老鼠咬的。 整个场景像是尸体从棺材里复活,却发现外面只不过是更大的棺材,最终因为找不到出口而被困死在房间里。他的尸体**溃烂,散发出的气味穿过墙壁,被吸引而来的老鼠破开老旧的砖墙,才为这密闭的空间打开一处缺口。 骷髅低着头,一双空洞漆黑的眼窝像是在看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沃拉尔跳上棺材的边缘,看清楚了之前被遮挡住的骷髅身前——那是一本摊开的书。 骷髅腐朽的指骨指向书页中的某行,而最上面写着一行醒目的标题:玩家手册。 沃拉尔惊讶地跳下棺木。 书页上的文字清晰板正,标准的花体印刷字,但在几乎完全黑暗的条件下,深色的字迹边缘模糊不清,几乎和泛黄的纸页融为一体。好在绝大部分内容依然可以识别。 “玩家手册章节四帮助: ……如果您创建的角色为半精灵,有极小概率进入游戏后画面全黑无法活动、或位于没有出口的房间中。此为bug,目前没有解决方案,请退出后销毁账号并重新创建。制作组正在全力排查原因,敬请见谅。” 书的侧面伸出几张索引贴,骷髅翻书的另一手正捏着其中的一枚。 从枯朽的指骨间隙中,标签上的两个字隐约可见:“退出游戏”。 4 很合理,这种游戏玩家视角还要多几个悬浮窗太过不方便,直接内置成实体手册保留原有功能还能不破坏体验。 所以这大概率就是退出键。 沃拉尔激动万分地按了上去。 无事发生。 艹! 5 小猫前一秒兴奋到尾巴都高高竖起,下一秒立马像个被电信诈骗失去梦想的咸鱼。 为什么?? 沃拉尔化悲愤为力量,狠狠扫开搭在手册的骷髅手,再次把手按上去。 这一次,手册终于有了反应。 厚重的皮面书无风自动,缓缓浮在空中,沃拉尔松开手,只见书页想被狂风吹动,哗啦啦地向前翻,直到封面后啪地合上掉落在地,封面上的文字模糊后变化成了他的名字,侧边弹出几个检索便条。 沃拉尔翻开第一页。 “亲爱的玩家沃拉尔·勒内(Volare René),感谢参加本次测试!游戏研发过程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演算至某一问题节点后系统直接崩溃,无法进入下一版本的时间点。本次测试目的只有一个,请帮忙排查出故障原因,找出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崩溃……拜托了大家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TvT 另:目前崩溃后系统将自动退回崩溃前最后一次存档,请不用担心卡死无法脱出的问题,和以往一样积极探索即可。(比心)” 退出的标签页就在侧边最后一个,沃拉尔再次按上去停留数秒。 …… 没有任何反应,它完全就像一个贴在书页上的彩色小纸条,本分地履行自己提示标签的职责。 翻开它所在的那页,书页完全空白,停留一段时间后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沃拉尔反复几次后彻底放弃。 但就在他打算把书拖进随身的袋子里时,侧边页突然弹出了另一张纸条,写着“新消息”。 迟疑片刻后,他打开书。 “莉莉:快来救我—— 莉莉:你在附近吧?我就在牢房里,刚刚有个提着灯的守卫过去了。” 这似乎是好友界面,但前一页的好友列表里只有这一个人。顺着不停弹出的侧边页标签,沃拉尔找到了历史消息记录。 “莉莉:新版本来吗?虽然是测试版但据说已经很完整了 沃拉尔:来 沃拉尔:在哪儿见?把我之前给你的东西带上 莉莉:还是去你世界,精灵之歌? 沃拉尔:……换一个 莉莉:行吧行吧,分手地伤心了是吧,那美人鱼 莉莉:人呢?上个厕所回来没影儿了? 莉莉:? 莉莉:那我先进了?你知道怎么去吧” 记录很长,粗略浏览后,沃拉尔大致从对话中推测出一些内容。 李莉莉,几年前认识的联机搭子,上上个版本组队过一次,上版本博德之门的则是自己单独过的,但在剧情末期对方来找过自己。 但之前存在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没有把莉莉拉进队伍。游戏前两个版本的剧情时间间隔大约两百年,很多玩家的人类和半精灵角色自然去世。为了优化体验,版本结束时系统给了继承提示,装备可以通过挖一个秘密藏宝地来继承给新创建的号,而部分魔法效果则直接绑定到灵魂,下一个角色将类似转世,依然保留这些效果。 上上版本为了白嫖福利,两个人结了典礼术。整整两点AC,不拿白不拿。 之前的队友知道后一脸意味深长,劝他们考虑清楚,不要早早步入婚姻的坟墓。 直到上版本,沃拉尔为轻视设定付出了惨痛代价。虽然阿斯代伦对塔夫的看法不甚明确,但塔夫明显对他非常上头,一副找到毕生真爱的样子。 典礼术对他们来说是白嫖道具,但对费伦人而言却是神圣严肃的婚姻殿堂。 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前世情人”的塔夫后知后觉,发现自己除了救命恩人这一条以外没什么优势,fwb转正希望渺茫,再加上已婚相当于判了死刑。但如果离婚,就要对白嫖的AC说再见,当时末期打不完的仗让塔夫难以割舍这两点加成,很不道德的继续隐婚了。 罪孽深沉啊。 6 收起手册,沃拉尔紧贴墙根,顺着之前守卫走过的转角看去,走廊两侧是对开的牢房门,提灯的守卫已经不见踪影。 沃拉尔从门下方的喂食窗一个个翻过去,绝大多数都是空的,只有少数几间里有人呆过的痕迹,门外的门锁处于打开状态,看起来是被人撬开的。 当他最后推开尽头的小窗,门内寒光一闪,沃拉尔当即松手退了出去,那扇小铁窗被大力打击,“砰”地一声撞上牢房门。 “谁?”门内人问道。 酒馆夜俩人对话belike 沃拉尔:所以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阿斯代伦:……我最开始引诱了你。 沃拉尔:啊?你的首选不应该是莱埃泽尔或者威尔? 阿斯代伦:咳,那不重要。我们后面不是那种关系了。 沃拉尔:你醒悟之后把我甩了? 阿斯代伦:当然不,你到底怎么想我的?我们后来的关系更……亲密一些。 沃拉尔:啊?是在那基础上? 阿斯代伦:嗯哼?达令,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沃拉尔:我懂了。 完全没懂。 之前搞人设的时候感觉傲娇猫和木头的组合一定很有趣,看傲娇吃瘪不得不品,现在开写了发现沃拉尔的当务之急是下载晋X。 以及这个游戏的联机系统是跟博德之门3差不多,可以一个人单机,也可以随时把朋友拉进来一起,只是多个聊天功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莉莉 第12章 莉莉(下) 第十一章莉莉(2) 1 “谁?”门内人喝道。 “是我,沃拉尔。”沃拉尔道。 “……”门内人安静了几秒,铁窗掀起一条缝隙,似乎是里面的人在往外窥视。 “怎么了?”沃拉尔刚问出口便意识到问题所在,他现在根本没在讲人话,全是喵喵喵。 但没等他掏出动物交流药水,门里伸出一双大手,精准揪起他的后颈肉,直接把他拎进门内。 “诶嘿嘿嘿嘿嘿小猫咪,落在我手里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莉莉面容和语调都相当扭曲,仿佛什么儿童片女反派,一边发出邪恶的狞笑一边用脸蹭他的毛茸茸的肚子。 沃拉尔后颈被死死掐住,整个猫浑身僵住动弹不得,只能无语又嫌弃地任其蹂躏。 “哦呵呵呵呵呵小猫咪居然让人摸,它居然让人摸啊哈哈哈哈~”莉莉并未察觉异常,继续发癫,一头柔顺长卷发被蹭成了鸡窝,原本端正严谨的贴在额头正中的圣徽堪堪挂在精灵的长耳朵上。 “……”你们类人生物对猫真是爱得深沉。 2 牧师撸完猫之后神清气爽,无情地将猫咪丢到一边,从怀里抽出一本厚重的皮面书,翻开在上面敲了敲。 沃拉尔感觉装在小袋子里的书跟着动了两下。 他凑到书前,莉莉正在书页上浮现出的键盘上敲字。 “莉莉:怎么还不来?非要我杀出去找你吗? 莉莉:嗯??” 像图书馆里热爱打扰人的猫,沃拉尔无视莉莉打字的手,直接在书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诶呀姨姨跟人聊天呢,等会儿再和咪咪玩啊。”莉莉用手推开阻挡在书页上的猫。 沃拉尔绕了一圈,坐回原位,用爪子按住莉莉持续发骚扰消息的手。 “啧,你要干啥……”莉莉皱眉,想把捣乱的猫再次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了。 一人一猫僵持之下,莉莉盯着那双异色的眼睛,逐渐从中品出一分非常人性化的鄙视。 “……?”莉莉终于觉察到了什么,试探道,“沃拉尔?” “喵喵。”对,是我。 3 “你是说,你现在没办法下线,并且失忆了?”莉莉问道。 “有解决办法吗?死了会回档。”沃拉尔道。 “不会啊?”莉莉疑惑道,“这次测试没写回档功能,寄了只能重建新的。” 两人沉默片刻,想到了同一个答案。 “系统崩溃跟房主死亡有关系?”莉莉手捏下巴,苦思冥想,“不可能啊,这有什么关系,我试的时候怎么作都没崩溃啊。” “而且好像违反npc的什么规则也会。”沃拉尔补充道,“一般难道不应该被抓进监狱吗?就像这次一样。” “确实是进监狱,但这次因为恶性bug很多功能没写完,据说进监狱的过场没搞完,违法被逮到会遣返,需要重登游戏,之后会在监狱这边醒过来。”莉莉道。 “不如这样,”莉莉拎起钉头锤,“我们再试试,我把你敲死,看看是地点问题还是别的原因。之后帮你写反馈信,让官方给你强制下线。” 锤头锐利的尖刺直直指着沃拉尔的鼻子,之前一直尽力逃生,没想到现在要自己找死。 “如果这次我正常死了,在游戏里会怎么样?”沃拉尔犹豫道。 “这次如果死了角色也一样,你要重新建一个,如果有想保留的东西可以先给我,你上线了再来找我。”莉莉道。 沃拉尔想起临走时独自陷在阴影中的吸血鬼,忽然有种把小猫小狗关在家里自己出门的罪恶感。 “你等等,我先去见个人。”沃拉尔说。 4 “所以,你是说这位牧师小姐能解决你目前的所有问题,只要把你杀掉再复活?”阿斯代伦翻了个白眼,“达令,我记得有人临走前还提醒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现在你转头就要相信一个自称是你‘朋友’的人?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个朋友。” 他的语气像自家小孩被来路不明的诈骗犯拐跑了的家长,自从莉莉出现后就牢牢把猫咪抱在怀里:“你甚至要把所有东西全给她保管?你比我之前以为的还要好骗。” “早跟你讲这种事情不要跟……以外的人解释。”诱拐犯莉莉扶额道。 她讲到一半及时收声,但沃拉尔还是懂了被省略掉的部分,玩家以外的人可以用位面旅行和魔法之类的设定来解释,然而要想一口气接受未免过于强人所难。 况且他还没解释到原理部分,只是简单讲了死掉一会儿就能复活,不要惊慌。 “……我没想到会被反对啊。阿斯代伦,你不希望我恢复记忆吗?”沃拉尔被勒得喘不过气,推了推身上的手臂。 “达令,我刚刚也说了,给你恢复我自有其他办法,但你看上去更相信这位突然出现的小姐?我是不是应该检查一下你的脑子?你知道现在外面很不安全,思想操控什么的不算罕见。”阿斯代伦捏着沃拉尔的头沉思道。 “我看起来那么可疑吗?”莉莉崩溃地抓了抓头发,成功把那一头刚因为吸猫而凌乱的卷毛变得更像一头几年没剪过毛的棉羊。 确实很可疑。沃拉尔的目光在莉莉歪了的圣徽和长袍下毫不遮掩的皮带装束上扫过,心里默默想着,费伦大陆这种真有神明还一大堆的地方,除了几个邪神和淑妮信徒,谁家牧师也不这么穿衣服。 在两人充满不信任的目光中,莉莉沉痛道:“既然如此,只能拿出证据了。” 玩家手册这种东西别人拿到应该是空白页才对。沃拉尔一时之间摸不到头脑。 下一秒,莉莉伸出手,手腕处缓缓浮现出一圈浅淡的银色荧光,像初雪一样发出细碎的闪光。与此同时,沃拉尔的猫爪上出现了同样的东西。 这是能说的吗?? 沃拉尔大惊失色,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冲出阿斯代伦的手臂,想要捂住牧师的嘴,却忘了一只小猫咪脆弱的力量最多只能撞到对方的肚子。 在他开口之前,莉莉顺势抓住他并捏住发光的爪子,两个光圈靠在一起,发出相同色调的光芒,令阿斯代伦异常不爽地皱眉。 “你看,这是典礼术。而且它是银色的,说明这个术式存在了80年以上,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她介绍道。 典礼术是一系列典礼的综合称呼。献身和成年礼的持续时间是24小时,维持原设定,而婚礼的持续时间被改成了永久,这也是当时毫不犹豫决定白嫖的原因。 甚至这个术式还相当花哨的加了特效,时间越久越接近银白色,穿越了一个版本的他们俩人相当于结了两百多年的婚,莉莉之前的人类角色已经去世,严格来讲,现在甚至算得上前世情人再续前缘。 令人绝望。 塔夫哥,毕生挚爱应该这辈子不会有转正机会了。 沃拉尔仿佛听到自己理智裂成两半时的脆响。 “……这个术式持续期间会增加你的防御能力,并且只有第一次有效果,很有用。”沃拉尔试图补救自己已然崩塌的某些形象,尽量展现出两人毫无感情只为强度的真实情况。 “……”阿斯代伦的表情说不上好还是不好,至少沃拉尔看不出来。他抱臂坐在对面,眼神在一人一猫间打转,几人陷入一段令人窒息的沉默。沃拉尔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于是目光下移,顺便看了看他腹部的伤口。吸血鬼的自愈能力似乎出奇地快,即使之前有那么大幅度的动作,绷带看起来依然像刚换的,没什么大出血的迹象。 ‘沃拉尔。’莉莉的声音直接传进脑海,‘这个精灵……不会是你前任吧。’ ‘……还能是谁。’沃拉尔与她交换了一个绝望的眼神。 “咳。”阿斯代伦浅咳一声,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随后在二人仿佛见鬼的目光中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原来是这样。” 像正午12点的阳光,但自己是鬼。 “我改变想法了,达令,不如我来动手,保证让你死得漂亮又精致。”阿斯代伦微笑着提议。 “不不不不如还是我来,多麻烦啊。”莉莉被他盯得毛骨悚然,把沃拉尔丢到一边,抽出钉头锤紧紧握住,“只要一下就可以,很快的。” 随后两人共同扭头看向沃拉尔,匕首和锤头泛着寒光:“沃拉尔,你说呢?” 5 沃拉尔笔直地坐在两人之间的分界线上,精准得像是准备一场复杂精细的大型魔法仪式。 “死掉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他打算最后确认手术风险事宜,“有什么后遗症吗?我真能解脱吗?” “……你这么一说,之前有过新闻。”莉莉捏着下巴思考,“出现严重问题之后依然无法脱出,困在一片黑域里,一直在机子里臭了才被人发现。” “不过现在已经升级了,绝对不可能再出现类似问题了。”莉莉保证道。 “?” “没事的,跟你一起的人肯定会叫醒你的,一会儿就是饭点了。”莉莉说。 “不是,等等?”沃拉尔挣扎道。 面对逼近的钉头锤,沃拉尔缓缓后退,却忘了背后还有人。他忽然感到心口一凉,随后温热的液体从胸口淌了一身,沾湿了米色的皮毛。 他脱力的身体软软地倒向地面,半途被人托起,对上一双明亮的鲜红色眼睛。 “晚安,达令。”吸血鬼的声音温柔的像情人间的低语。 不会写章节名也不会写梗概,救命 经常想赶进度但感觉太快了啪一下过去一点也不有趣……被G老师点评节奏不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莉莉(下) 第13章 提议 1 最近晕倒的次数快比正常睡觉的次数还多了。 沃拉尔在阵阵眩晕中醒来,浑身像浸满了水的布娃娃,只能无力地躺着。他的头正枕在吸血鬼的腿上,此刻另外两人似乎在聊天,但沃拉尔被严重的耳鸣声干扰,只能听到嗡嗡的响声。虚脱的感觉非常熟悉,就像之前每天都会经历一样。 这应该不算是‘死亡’。想从猫的状态解除,要么等到效果自然消失,要么被干掉。显然阿斯代伦和现状都没耐心再等到一周后,采取第二种方法非常合理。 但后果是继承血量。沃拉尔猜,他现在是严重失血。 注意到他醒过来,莉莉伸手给他拍了个次级复原术,眩晕的状态立刻缓解了不少,起码不至于一开口就快吐出来。 沃拉尔刚要开口询问情况,脸立刻被一双微凉的手掰正,精灵姣好的面庞闯入眼帘,眉头轻蹙,仿佛关切至极。 “哦达令,你感觉怎么样?”阿斯代伦说,他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由于视角,沃拉尔能看到尖锐的犬牙一闪而过。 被咬一口绝对很痛…… “达令?”见他走神,阿斯代伦不满道。 “挺好的。如果不是前几分钟刚被你捅了对穿,我会更感动一点。”胸口麻麻的,像被压久了血流不畅的感觉。 “两位。”自动成为背景板的牧师忍不住发声。 “我们刚刚商量好了。”莉莉看起来表情扭曲,像想要翻白眼但因为对面人而拼劲全力忍住,声音也因此显得咬牙切齿,“干掉你的计划暂缓,先跟你的前……阿斯代伦大人找个东西。” “谢谢你的介绍,牧师小姐。”阿斯代伦拉开嘴角,露出他最标准的礼貌假笑,接过话头,毫无打断别人的愧疚感,“是这样,亲爱的,我之前和你说过,作为前任领主,卡扎多尔使用一根法杖来控制他手下的所有衍体。在我们杀掉他之后,你用法杖给其他衍体下了限制,之后给了我。” 他无意识地揉捏沃拉尔半尖不圆的耳朵,语气透出几分烦躁:“后来在一次衍体内部的混战中,我的反对派们把它偷走了。啧,这些蠢货没资格用那根法杖,更别提控制其他人,只能像用根烧火棍一样用它。后来他们意识到如果再拿着它招摇过市,我随时都能把它夺走,这些人就把它藏起来了。” “原本只是失去了一件纪念品,虽然可惜,却没有必须在短时间里找回它的必要。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之前拉斐尔为了达成与你的某个协定,向他父亲要走了飞升仪式相关的管理权,这代表他可以让衍体拥有使用那根法杖的能力。” “虽然只是一部分,远远达不到卡扎多尔使用它的十分之一,但它依然可以短暂控制住衍体,甚至让意志薄弱或者比较孱弱的部分人彻底为其所用,将使用者视为至高无上的主人。我已经知道了它被藏匿的位置,我需要你帮我一起找回它。路上会遇到那些衍体,也可能遇到其他更多危险。” “但你不会一无所获。既然你终于有了窥视自己过去的**,我也非常愿意为你提供一切你想要的东西。”他竖起修长的食指,思考似的点上自己的嘴唇,随后收起,开口道,“我有其他方法能让你回忆起往事,一个更加温和、舒适的办法。你不会失望的。” 阿斯代伦的食指按住沃拉尔的嘴唇轻轻按压,指尖冰凉圆润,像质地柔软的玉石。传说人的嘴唇是全身最薄的皮肤之一,或许正因如此,对方指尖纹路划过嘴唇的感觉才如此清晰。 作为一个行动提议,好像没什么需要提问或者反驳的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点点头。如果对方是浑身硫磺味的魔鬼,这绝对是最糟糕的情况。意味着你对情况一无所知,唯一的信息源只有对方,而狡猾的魔鬼早已挖出无数陷阱等着你跳进去。最好的选择是提起二十万分的警惕,当场拒绝这隐瞒了不少细节的交易。 但阿斯代伦只是之前救下的衍体,自己还欠了对方不少人情债,帮帮忙天经地义。 于是沃拉尔说:“好啊,什么时候走?” 2 衍体们绘制的地图包括了地上与地下部分,除了因种种原因无法前进的区域外,绝大部分可到达区域都被描绘了下来。 与地上的乡土气息的小城镇截然不同,雾镇的地下系统复杂庞大,如果没有阿斯代伦手里的地图,沃拉尔和莉莉恐怕能在里面转到天荒地老。 地下简单分成三层,第一层最大,几乎与地上部分面积一致,镇子里不少屋子的地下室都有暗门,可以直接进入。与博德之门的地下相似,一层承担了镇子的排污功能,浑浊的排污地下河与锈迹斑斑的管道组成了最基本的背景板。与地上城镇完全不匹配的巨大排污系统留下了暂时无法利用的空旷地带,为灰色交易提供了绝佳的温床。在几次较为惨烈的冲突和事故之后,镇子里的人类和衍体两方集体同意封锁了这些区域,缩小监管范围,也减少不必要的消耗。 而他们目前处于第二层。 第二层的面积锐减,只有一层一半不到。部分管道与地下河延伸下来,通往未知的深处。二层无法通过常规方法进入,传言有暗道可以通行,但都是谣言和懒得去查的谣言。前一句来自阿斯代伦,讲真,他这个老大除了揍各种人以外,其他地方都挺敷衍的。 这里只有一个功能:监狱。 在地上触犯了某些法律的人会被抓起来丢进二层,锁进随机某个牢房里。至于沃拉尔和阿斯代伦被关进一间的原因,大概率是被当成了随行宠物之类的。 这不是阿斯代伦第一次被抓进来,但之前据说没这么……粗暴。石质的雕像守卫只会忽然出现,然后敲晕带走,没有额外的攻击行为。 总之,不管进来的原因是什么,想出去只要等上一天左右,牢房里会出现去往地面的传送法阵,所有罪名一视同仁,平等得让某前任裁判官想笑。 但他们不需要上地面,而是需要下去。 地下三层。 三层没有地图,因为是“阿斯代伦暗杀同好会”的根据地。 毫无准备就贸然前往地方大本营显然不明智,即使是阿斯代伦也—— “达令,你起名字的品味一如既往地烂。但这名字和他们很配,这就叫负负得正吧。”沃拉尔的耳边忽然响起被暗中编排的主角的声音,他手里的笔被吓得划出去长长一条。 几乎下意识地,沃拉尔像上课偷看小说被老师发现那样,光速合上书丢进小袋子里,装作若无其事老实守夜看火的样子,抱怨道:“下次能不能有点声音?万一我真的意识不清先给你来个解离术呢?” “嘘,小声点。”阿斯代伦瞟了一眼火堆对面呼呼大睡的莉莉,低声在他耳边轻语,“亲爱的,你也不想被妻·子发现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靠这么近吧?” “……是前妻。”沃拉尔纠正道。启程前,迎着阿斯代伦玩味的目光,莉莉跟沃拉尔解开了典礼术。比起被牙尖嘴利的吸血鬼明里暗里嘲讽攻击,还是献祭两点AC更加经济实惠。 本以为阿斯代伦会大受打击或者勃然大怒,但也许费伦这地方的恋爱观已经超越常人,又或者他对沃拉尔确实没有一丝一毫fwb之上的感情,阿斯代伦不但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情绪,反而莉莉和他的利益联姻成为了吸血鬼各种奇怪play的一环。 莉莉下线之后,留在这里的牧师陷入梦乡。虽然可以选择由系统提供的ai代为操作,但为了防止错过太多,莉莉毅然决定成为一名拥有8小时充足睡眠时间的精灵。 正好留出一晚上的时间,让法师恢复法术位,弓箭手恢复他的腰。 阿斯代伦在沃拉尔身后不知看了多久,却毫无窥探他人**后的尴尬,非常坦然地紧靠着他坐下。 合适的社交距离一般由人接受的文化教育和性格共同决定。而沃拉尔对其则完全没有想法,另一人想多少就多少。即使贴着他一边大笑一边用力拍他肩膀也没关系,模糊不清的回忆中,似乎能扒拉出一个浑身赤红的提夫林大个子的形象。 但阿斯代伦是例外。 不知为何,沃拉尔总觉得吸血鬼的存在感异常强烈,以至于这点微妙的距离让人难以忽视。他头一次在跟人相处时注意到自己的呼吸频率,并且成功忘掉了该怎么把它调整回正常版本。 沃拉尔怀疑,自己可能不止欠了人情,说不定还欠了什么传奇道具或者几座金币山,不然不可能有这种做贼心虚似的紧张感。 “你的火堆怎么做的?”阿斯代伦忽然问道。 火光下,精灵苍白的侧脸映出一丝暖意。 意识到对方没有在继续盯着自己看,沃拉尔放松了不少,答道:“用法阵启动的火球术,你想学的话也可以学会。” “不用了,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不是吗?我的那些属下们从来做不到这么好。”阿斯代伦说。 地牢里只有裂开的石砖和锈蚀的锁链,没有木柴这种可燃物,沃拉尔借了阿斯代伦的匕首,在地上刻下圆形的图案,用最原始的法阵点火。这是魔法百年前的使用方法,繁琐耗时,已经被绝大多数学院抛弃,只在最初的原理章节留了两页介绍。 但好处是长期有效,比如现在不间断启动的火球术形成了与点燃的木柴堆一样的效果。 “只是想省法术位而已。被关了至少几十年,神智清醒不错了,你这个头儿当得挺好。”沃拉尔说。 “哼,也不知道是谁在日记里写我。”阿斯代伦冷哼一声。 “……我也应该有点自己的**吧。”沃拉尔无奈道。 “不好说,毕竟我对你可没有秘密,反观我们**很多的领队大人,装了包意义不明的垃圾给我就打算再也不见。” 听起来好像翻脸不认人的人渣…… 沃拉尔左思右想,怎么问似乎都是雷区,决定逃跑:“我困了,既然你来换班,我去睡了。” “……” 在强烈的被注视感中,沃拉尔僵硬地钻进睡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久到他真的产生睡意的时候,沃拉尔听到阿斯代伦轻轻叹气,对他说:“晚安,亲爱的。” 3 几个接近顶配的冒险者在监狱这种初级区溜达挺无聊的,尤其是有熟悉地图的阿斯代伦在。 他们向着水声行进,遇到的铁栅栏门被手巧的游荡者轻而易举地撬开,仿佛锁在他手里自动打开,而遭遇的斗篷守卫被百无聊赖的牧师当成余兴节目,一锤一个小朋友。 他们死后不留下尸体,而是化为和之前的[沃拉尔]一样的血色液体,慢慢渗入地面消失。 法师没有出手机会,起到一个吉祥物的作用。 三人穿过一条条走廊,沿着地下河一路向前。 ‘沃拉尔,有件事忘了和你说。’莉莉的声音在沃拉尔脑中响起,她偷瞄了一眼阿斯代伦,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放心的继续开队内小窗。 ‘这次没办法给你剧透了,版本刚开,什么内容我也不清楚。’ 根据聊天记录,塔夫对完美结局非常执着,从进了博德之门就不停揪着莉莉问东问西,没了解清楚结局差分绝不开任务。 ‘真是没用啊。’沃拉尔遗憾道。 ‘刚离婚就嫌弃了?你这冷酷无情的男人。’莉莉指责道,‘而且你还背着我承诺要无条件帮你的新欢。你这算婚内出轨,记得把赔偿金打我卡里。’ ‘莫名其妙和陌生人达成一致的是你吧?怎么突然想帮他?沉溺于美色吗?’沃拉尔道。 ‘……’莉莉沉默几秒,‘靠,我以为是你提前答应的他。这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忽悠人上当的小技巧,没分出来是他们的失误,不过就结果而言无伤大雅。沃拉尔想起昨晚精灵说的“没有秘密”,莫名感到一阵遗憾。 4 阿斯代伦在一根断裂的巨大管道处停下。 管道直径至少两米,表面的防水漆翘起剥落,内部漆黑一片,浅浅的水带着金属和霉菌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阿斯代伦望向管道顶部,几乎融入锈斑的红色颜料构成一个套着圆圈的三角形图案。 “就是这里。上次我在监狱里被盯上,解决掉之后故意放跑了一个,他一路走到了管道这里,再也没出来。”他说。 吸血鬼一身暗色皮甲,整个人与管道里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鲜红的眼睛晶亮发光:“请吧。” 沃拉尔跟着迈进水管,像无知无觉啄食稻谷的鸟类,逐步踏进猎人布好的陷阱里。 不要听沃拉尔瞎讲,阿斯代伦快气死了。 莉莉:之前我一直和他组队。 阿斯代伦:是吗?谢谢你替我照顾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提议 第14章 下水道 1 一段漫长漆黑的隧道。 不管这夸张尺度的下水道最初的搭建目的是什么,它们现在都年久失修,成了这复杂地下迷宫中的一角。地下水从连接缝渗进来,在周围墨绿发黑的苔藓上凝聚成滴,最终坠入脚下散发着水腥和铁锈味的积水中。 “……我之前以为我们伟大的吸血鬼领主很靠谱的。”沃拉尔道。 “哦,这只是……出了些意外情况而已,你们法师不应该很擅长处理这些奇怪的东西吗?”阿斯代伦目光躲闪,毫无责任心地将烫手的任务丢回去。 “你的火焰护盾能不能给脚?这里好冷。”莉莉道。她裹紧外袍,但单层布料对湿冷的水汽敞开怀抱,背叛原有功能,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再加上一勺米。 “……”沃拉尔站在分叉口前,对着见到第五次的记号叹气。 与预想中的漫长耿直不同,下水管道充分发挥自己天然的神秘优势,黑暗狭窄的路径四通八达,岔路无数,俨然向自己昆虫类造物的亲戚看齐,成了人造的巨型蚁穴。 “啧,我就说,第三个路口应该右转的。”见到两小时前刚刻下的新鲜记号,阿斯代伦不耐地翻了个白眼。 “去过,是死路,末尾断开被一堆陈年烂泥堵住,你转弯的时候差点脚滑摔进去。”沃拉尔凉凉提醒道。 “……或者最后一个口往下?”阿斯代伦提议。 “向前同样堵死,向后直接回到第二个岔路。”沃拉尔回忆着之前走过的部分,几处岔路全部走过,但绝大部分是死胡同,少部分则同样将他们带到原地。 走进蚁穴的三只蚂蚁在地道中爬过几道循环,终于发现地道并不向前延伸,而是如同翻面后首尾相接的纸带,走过所有未经之路后却回到了起点。 “这里面是个环路。”沃拉尔总结道。 “不不不,这些姑且放在一边,法师大人,再不采取措施,你亲爱的队友就要被冻死了。”莉莉捏紧外袍,摩擦身体企图生热,整个人仿佛蠕动的白色虫子。 沃拉尔目不斜视:“你不觉得比起浪费法术位在这种事上,更经济实惠的方法是套件衣服吗。” “什么?”穿衣美学受到挑战,莉莉猛地抖开白色外皮,用力凹出引以为傲的曲线,“你怎么能容忍把这么完美的身材遮挡在布料下面??” “你被猥琐暴露狂夺舍上身了吗?”沃拉尔翻了个白眼。 “亲爱的,我也很冷。”阿斯代伦的声音飘进两人的谈话中,在物理意义上同样如此,他侧身半步,让背后的牧师小姐成为自己的背景板,利用可怜兮兮的表情成功吸引走了沃拉尔的全部注意力,“你感觉到了吗?这里有风。” 沃拉尔试探着伸手,见阿斯代伦没有躲闪或者拒绝的意思,握住他的手腕。 冰冰凉凉,没有脉搏,患者情况很稳定,可以准备入土了。 “你的卷轴又去哪了?……哎,算了。”沃拉尔另一手在他身上一拍,默念咒语,赤色的焰光一闪而过。阿斯代伦周围的空气温度缓慢上升,像一个他怀念许久的拥抱。 背景板:“……” 背景板咬牙切齿:“狗男男。” 2 停下脚步后,确实有微妙的气流拂过面颊。他们身后是来时的入口,理论上讲,有风意味着有另一个出口存在。 “顺着风向走走看?我怀疑某个地方有幻术之类的。”沃拉尔说。他收回手准备转身,却在一半僵住。 阿斯代伦顺着他的动作,极其自然地贴上来握住他的手,最后调整角度,与他十指相扣。 …… 像台碰到了预设状况外的机器,沃拉尔在“现在尖叫着丢开他的手”和“用力回握住表示你们二人情比金坚”两个选项之间卡住。至于为什么只有这两个选项,他暂时没有空余内存思考。 继续下去是不是不太好,但甩开好像也不太好。由于哪个选项都没选,沃拉尔表情空白。 “麻烦我们最优秀的法师先生注意,好好查看一遍?”阿斯代伦嘴角抽动,努力憋笑。 “嗯?哦,对。”卡死在循环里的程序遇到下一指令被覆盖掉,沃拉尔的思绪成功跑偏,跳过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直接切换到下一任务。 3 幻术种类繁多,依照他们遇到的问题,总共有两个方向可以解释。 第一,有人对整个管道释放了幻术,使整个场景看起来是无出口的环路,或者单纯让出口看起来是管道壁。 第二,有人设下机关,对所有进入管道的人施法,从五感或者心灵上,让来访者认为自己走进了死路。 如果幻术是对他们三个人释放的,即使施法者厉害到能悄无声息地成功迷惑住他们三个人,但现在已经察觉到异常的状态下,魔法效果不可能继续延续下去。 而如果是第一种,只要找到有问题的地方用手触摸,就可以轻松解除掉。 莉莉走在最前,对自己的锤子放了光亮术,原本只有轮廓的管壁在光下显露出了更多细节,浓绿斑驳的苔藓与黑褐色的铁锈,因光亮而四散逃逸的细小爬虫。 脚下一定会被踩踏导致魔法失效,他们的重点放在了没被碰过的侧面和头顶。 几人一一看过,尝试从那些不规则的斑块中寻找到不和谐之处。 “这种狡猾的小魔法真是普遍,光是我们就遇到了不少。可能对想要藏起自己真实面目的人来说,这几乎是生存必需品吧。”阿斯代伦语气随意,像是无所事事的闲聊两句。 与之相比,沃拉尔浑身僵硬。两人交握的双手传来暧昧的温度,特别是阿斯代伦说话时,冰凉的指腹缓慢地轻抚着他的手背。 “……不如说在明确有人要杀你的情况下,某位领主大人坚持不做伪装,素颜逛街,实在勇气可嘉。”沃拉尔的眼睛还黏在头顶的苔藓中,思绪却难以抑制地逐渐清空,脑中仿佛开出一张纯白的画布,左手边的画家正用指尖勾勒出无规律的线条。 “他到底哪里素颜了,一天的发胶用量赶上我一个月总和,眼线比我化烟熏都浓。”莉莉的锤头划过管道侧壁,在红黑与深绿的颜色中留下几道浅色的印记。 “哦,当你拥有了这样一张脸,你只能用心去保护它。莉莉小姐的烦恼显然比我少很多。”阿斯代伦说。 “的确如此,谁让我天生丽质还根本不用维护呢。某*些*人嫉妒在所难免。”莉莉头也不回。 “……”沃拉尔左手上的画布内容越来越多,一道道痕迹累积起来,逐渐拥有了言语的规律性。 F-O-L-L-O-W 阿斯代伦的眼神与沃拉尔短暂相交,而后微微后移,像指向了身后黑暗中的什么。 ……有人在跟着我们。 视野外是法师的盲区,无法感知施法对象,更别说瞄准,可以说这种好奇心和作死行为并存的生物有大半倒在被偷袭上。好在这种生物通常受到特别青睐,总能找到敏锐细心的队友。 人?几个? 沃拉尔圆钝的指甲划过阿斯代伦的掌心。后者的呼吸暂停一瞬,之后略显刻意地维持着间隔和力度。 左手的回信迟迟未到,而当前课题的关键答案抢先一步——沃拉尔划过头顶的法杖猛然一空,密实的深色毯子在中央截断,浓黑的雾气自头顶倾泻而下。 牧师暖色的光亮术明明灭灭,最终顷刻间淹没在浪潮般的浓雾里。视野一片漆黑,在深夜都能明辨环境的几位精灵终于与其他种族一样,平等地享受了黑暗的关怀。 “黑暗术?”沃拉尔的话语刚刚离开声带便消失在雾中。静默的空气拒绝传递一切无关的振动,自己却如暴风雨时的剑湾般涌动不息。 静音术,和其他更多魔法混合的效果。造风吹开恐怕没什么作用,沃拉尔选择不浪费法术位试探,而是在原地静观其变。 一道气流蹭过他的右臂,小臂上忽然一湿,有温热的液体淌下来。 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沃拉尔本能觉得不妙,随即小腿、脸颊上也依次传来同样的感觉。 与此同时,身侧的阿斯代伦紧紧握住他的手,猛地一扯,沃拉尔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跑起来左闪右避,仿佛一艘快艇拉出一根牵拉绳,把游湖小船乘风破浪地拽进外海。 与几乎变成瞎子的法师不同,吸血鬼在黑暗中如鱼得水,不知用什么方法异常准确地探明了袭击的来源,沃拉尔身上的温热液体不再增加,但却被他拽得四处乱创,最后额头咚地一声撞上阿斯代伦,后者像被撞狠了,当即松手,揪着沃拉尔的后领丢到一旁。 沃拉尔眼冒金星,揉着麻木的额头靠在管壁。 不知道撞到了哪里,根据形状判断可能是锁骨。……希望没有断掉,不然莉莉的自研节能治疗术就要受害者加一了。 突然,一双纤细有力的手抱住了他的腰。 “阿斯代伦?”沃拉尔疑惑道。 静音术内不论发问还是回答都不可能有回信,最简单的动作取代语言,那双手猛然发力,沃拉尔像只沙袋被抛出。 “!?”仿佛被扔到空中放飞的鸟类,沃拉尔无助地挥舞四肢寻找方向,但重力快他一步,不等他调整好落地姿势就重重拍击上他的肩膀。内部的骨骼咔嚓脆响,其余身体落地,剧烈的酸麻感自左肩贯彻全身,沃拉尔蜷缩成一团,缓了好久才慢慢平复。 “咳咳咳!”调整呼吸,在泛着血腥味的空气中,沃拉尔找好角度,把脱臼的手臂接回原处。骨骼再次发出清脆的喀嚓声,听得他一阵牙酸。 片刻后,沃拉尔活动着左手,环顾四周。 隧道里恢复平静,浓雾与静音效果消失,管壁变回夜视下的模糊深灰色,静默的黑暗中,只有微弱的水滴声回响。 阿斯代伦和莉莉不见了。 其实这段很像王城下水道,宫崎英高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丢的那坨阴间怪的,你知道捡魂的三百六十五里路有多痛吗??? 另外心机猫故意不开小窗就是为了拉拉手,科学和经验表明一定频率的肢体接触有助于增进人际关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下水道 第15章 第二个版本 1 目之所及的漆黑管道上,细密的光点如同星光一样闪烁、旋转、晃动。 沃拉尔盯着研究了一会儿,发现是被摔得眼冒金星。 …… 2 虽然脱臼严重,但似乎痛感微弱,接回去后只有麻痒的感觉,估计受伤情况并不严重。传讯术和手册上的玩家聊天都联系不上另外两人,但挂在阿斯代伦身上的护盾依然稳定存在,沃拉尔稍感安心。 至少说明距离不算太远,人也还健在。 这里和之前的管道没有多大差别,却不是那段。沃拉尔走出一段距离后没有找到应有的记号,因此确定自己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刚刚大概率被扔到了上层,但奇怪的是,所有踩过的地面完好如初,完全看不出有空洞或者其他伪装的样子。 想起刚刚过激的跌落,恐怕幻术的背后不是单纯的洞口,而是传送门一类的东西。 没有其他出路,沃拉尔随意选了个方向深入。 3 三个岔道口出现在前方。洞口漆黑,幽暗,不容窥伺。 正在沃拉尔在路口犹豫之际,最右侧的洞口中传来几声微弱的响声。 那片幽深的寂静送出几缕微风以示存在,沃拉尔凝神,侧耳聆听,黑暗再次递出同样的声音作为他专注的嘉奖。 是小提琴的拨弦声。 沃拉尔循声走去,一段笔直的通路过后,下一个岔路口出现,乐声再一次响起。 这样的情形重复了几次。深处仿佛有名身穿彩衣的神秘吹笛人,每一个岔路口贴心地送出指引,沃拉尔只能扮演童话中被吸引的孩童,跟着声音走向未知的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如同锚点一样持续的护盾忽然中断,沃拉尔猛然从沉入梦境般的状态里惊醒。 单次施法的专注时间到了。 莉莉依然没回消息,手册的黑色文字没有显示状态的功能。最后一个能勉强判断队友死活的手段消失,沃拉尔只能祈祷他们不会遇上奇怪难缠的敌人。 几个岔路前沃拉尔走出管道,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地下区域。植被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已放弃对虚假阳光的渴望,转而自力更生,踩过时微微发光的苔藓中,几顶高大的蘑菇散发着明亮的荧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神秘莫测的地势轮廓。 沃拉尔原地停留几秒,乐声不再响起,似乎已经达到目的。 取而代之的是更有趣的声音,或者说,信息。 “杀了他?不不,最多保密,我不可能参与这种事。” 顺着讲话声走去,一串脚印还在散发黯淡的蓝光,沃拉尔俯下身体,尽量将自己塞进植物间的阴影中。 “为了消除一个可能性几乎为零的隐患,就要制造出一个百分百的可预见灾难?正如我反复强调的,稳定,稳定才是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东西。”讲话的男性在原地烦躁地来回踱步。附近没有其他人,男子半长的深棕色头发中,传音术的浅色蓝光一闪而过。 距离基本能看清五官,男子转过身时露出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眉宇间温和正气,这张脸本应该出现在某些中小型公司员工表彰墙上,作为单身父亲在工作能力上的出色证明,但过分的苍白憔悴打散了一切美梦,与携家逃灾的难民差出几分惶恐不安,多出劫后余生却疤痕般追随的、专属上进奴隶的卑躬屈膝。 利昂。几天前和阿斯代伦起过冲突的吸血鬼衍体。 与他此时通话的人结束对话,利昂捏着眉心摇摇头,似乎交涉失败。 理论上讲,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一定和衍体叛党有关。至少明面上的立场,利昂站在阿斯代伦侧,跟一脸不太聪明上来就要砍人的佩特拉斯从身份上敌对。 ……但他在这里,且看起来神志清醒。沃拉尔对衍体内部的关系有了一个最差的猜测:恐怕不是阿斯代伦派与佩特拉斯派,而是阿斯代伦与其他派。吸血鬼首领的领导力精确卡在尴尬的区间,组织能大概按照指定方向行进,但手下人的真实想法却含糊其辞,难以信任,甚至夺回悲伤权杖都只能临时拉两个人上路。 正当沃拉尔躲在灌木丛后思考对策时,利昂的脚步声猛然一停,大喊道:“谁?” 沃拉尔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祈祷他赶紧走开。 但事与愿违,衍体精准转向沃拉尔的方向,抽出一柄匕首慢慢走近:“我知道你在,快出来!” 面前的利昂简直是送上门的线索源,还是满到往外溢出的那种,直接杀掉太不划算,而对吸血鬼没什么稳定控制手段,过早敌对打草惊蛇。 沃拉尔缓缓举起双手,从灌木中站起,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利昂依旧警惕地紧握匕首,扫视四周:“只有你?把法杖放下。” 沃拉尔又缓缓弯腰,把手里的法杖丢到地上。小臂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沾满液体,黏腻冰冷地紧贴在皮肤上。沃拉尔瞟了一眼,这才发现黑色的外套破了几个口子,附近被鲜血浸湿——被发现的罪魁祸首。 几秒后,利昂似乎确定四周安全,低头捡走法杖,但依然举着匕首和他保持着距离:“……你是阿斯代伦新找的那个?怎么过来的?” “他说……这里有讨厌他的人。”沃拉尔模糊立场,试探发问,“‘新’找的?真的有之前的?” “……”利昂的目光一一划过沃拉尔身上的几道伤口,又在他额头嘴角和手腕漏出来的淤青擦伤处停留片刻,严肃警惕的神色中透出几分同情。 沃拉尔觉得他脑子里想必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跟前两天的晨间短剧形成连续剧上下集关系。 ……阿斯代伦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里了,万一衍体里有博德之口的卧底记者,隔天全费伦都要对干掉夺心魔舰队的城市英雄浮想联翩——指性癖种类。 “咳。”利昂将气氛拉回正轨,皱眉道,“你不知道?你怎么和他分开的?” 利昂态度警惕但无过度敌意,交流基本无障碍,情绪稳定。沃拉尔迅速编织出语境中最合适的身份,主调无辜、疑惑、惶恐,佐以不冒犯的好奇。他深呼吸,随后像穿上衣服那样穿上皮套,再睁眼时,一双异色的圆眼睛露出几分极为自然的怯懦。 沃拉尔:“嗯……他和只很大的软泥怪打架,我趁乱跑了。你知道之前的人发生过什么?” 利昂盯着他几秒,像想起了极为不愉快的什么东西:“我只能说他们都死了,下场……和那位塔夫差不多。” 沃拉尔:“塔夫死了?” 利昂叹气道:“大概一个多月前我们找到失踪的塔夫——具体说是他的一部分。那之后阿斯代伦就开始不太正常。” “嗯嗯,因为炮……好战友去世?”沃拉尔保持举手,感觉被血浸湿的部分慢慢扩大。 利昂抽了抽鼻子,终于忍无可忍,收起匕首朝他扔了卷纱布:“赶紧包好。” 4 据说智慧生物的血对吸血鬼而言吸引力极强,类似饿了三天的狐狸面前摆一只刚刚出锅沾满蜜色酱料的喷香烤鸡。 显然利昂忍耐力优秀,只是咽口水频率增快,比某位眼睛快贴到别人脖子上的好不少。 沃拉尔一边给伤口裹上纱布,一边听利昂讲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据说博德之门争夺战大获全胜当晚,冒险者小队开了一场庆祝晚宴。宴会中途,小队长塔夫和阿斯代伦大吵一架,气到失智的小心眼首领酒都没喝完,直接跑回了娘家……跑回了幽暗地域。 地下居住点的修建计划正常进行,一如塔夫之前安排的那样。中途还分出去一拨人,在贾希拉的看管下参与了博德之门的重建,竖笛手们投桃报李,回馈了他们不少材料和搭建指导。对大多数衍体,阿斯代伦的归来没带来多少变化,只是背后多了一个幽怨的监工。 幽暗地域没有阳光,因此工作时间与地上人一致,朝九晚五,非常人性化。但该监工在多个深夜发出扰民噪音,据目击者称,大多数内容为辱骂一名半精灵法师没良心,少数内容为抱怨某人为什么现在还没来找他。 “我有个问题。”沃拉尔举手,“我听说是他甩的塔夫。” “实际情况我们不清楚。阿斯代伦坚称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矛盾,塔夫是过错方。而他正在等塔夫撑不住的时候跑来求助,顺便再狠狠把他甩了。但如果塔夫状态太惨态度足够卑微,阿斯代伦说能短暂地、宽宏大量地容忍他住两天。”利昂像个记账管事年终结算一样发出长叹,“所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阿斯代伦的屋子修了两间卧室。现在那里都闲置了……可惜了那么好的砖。” 就在阿斯代伦屋放好最后一片瓦的当天下午,一位人类法师带着信件敲响了新屋的门。 信件内容未知,推测为分手信或类似含义的东西。总之,当天阿斯代伦在突然填满屋子的奇珍异宝间发疯,一柄散发光芒的危险钉头锤在过程中被扔出窗外,烫伤了几名蹲在墙角听八卦的衍体。 当晚,首领大人以从未见过的勤奋姿态,一举处理完了之前积压的所有公务,并将未来一个月的排班表和一些注意事项列成单子,拍到了睡眼惺忪的利昂面前。 第二天,状态改为休假中的首领大人跟着外来的法师去地面鬼混了。 “听起来不太负责。”沃拉尔点评道。 利昂情绪激动:“当然!太不负责!平心而论,阿斯代伦在这些事上的处理手段比我们好得多,只要他平时能拿出那晚五分之一的效率,我们的建设速度起码能加快两倍!更别提解决蕈人和灰矮人的外交问题后获取资源的范围能扩大整整5倍!!” “可以理解与塔夫先生这样优秀的伴侣分手确实令人伤心,但这完全不是消极怠工的理由!况且如果我们提前半个月按时完工,他就完全赶得上去救他!” 阿斯代伦为期一周的地上之旅以惨淡结果告终。 博德之门的一处地下废弃牢房中,等待与他见面的只有一件被血迹完全浸湿、沾着部分人体碎屑的袍子,一颗被刺穿后报废的蓝色假眼珠,与满室的静默绝望。牢房的地面、墙面乃至天花板上绽开飞溅的血色,腥味尚余,大约两天前它们还未与翘起开裂的墙皮融为一体。墙外,两朵轻语花怒放,温柔深邃的蓝紫色与牢房下水道联通的冲萨河同样,皆流淌向无边无际的海洋。 5 衍体们初步落稳脚尖后,第一个集体活动是从路过的散塔林商队抢走他们最重要的货物——完全复生术卷轴。 此前的聚居地像首次离开亲代的亚成年野兽,一身蛮力从未应用,面对陌生环境惴惴不安、终日惶恐。借由这队胆敢挑战险地的日行者们,野兽用尖牙利齿证明,自己已能继承黑暗母亲的称号。此后的幽暗地域中,除了卓尔、灰矮人与危险的原生物种,吸血鬼衍体成为了冒险者和商队新的威胁。 衍体们的第二个活动是内部清理。 几个不安分的种子在暗地里生长,趁着主要战斗力出门一举夺权,处死草包临时首领的绞刑架刚刚搭好,拿着卷轴高高兴兴回家的大部队提前归来,于是几个领头人自己成为了绞刑架的第一批用户。 “虽然阿斯代伦确实没有看起来那么聪明,但要说他完全没察觉到内部问题?我觉得不会。”沃拉尔道。 “……那是一起突发事故,且性质恶劣,领头的几名衍体残忍杀死了13名无辜者,我们认为他们罪有应得。”利昂捏着眉心,垂目道,“至于为什么临时首领是佩特拉斯这个只会躲在达瑞利亚身后的草包?为什么执意把最有威慑力的砂灰带走?我不知道。自从被卡扎多尔欺骗变成衍体,我就再也猜不透他们这些大人物的想法。” “……”沃拉尔安静片刻,“后来那13个人怎样了?” “他们睡在幽暗地域最高的一处平台,每天清晨,都会有一缕阳光照进来。他们的亲人——不论是后来认的还是之前就有的,只要能找到的人,都收到了一笔不菲的安抚金。” “作为事后处理非常合适,最合适的是阿斯代伦自掏腰包,没有给财政带来任何损失,我很满意。”利昂点评道。 这次轮到沃拉尔捏眉心:“好吧。卷轴呢?你们没用?” 利昂:“没用。” 沃拉尔:“为什么?卷轴是假货?” “没用。没.有.作.用。”利昂一字一句地强调,“它是真的,但无法复活塔夫。” 沃拉尔:“你们没见到完整尸体,说不定是他还活着?” “不可能。”利昂斩钉截铁。 沃拉尔:“为什么这么确定?” 利昂:“根据房间的情况,我不认为有人能活下来。另一方面,我们还有其他求证渠道。博德之门是一个繁华的海港城市,每天有来自费伦各地的到这里进行交易或运输中转。所以衍体也同样来自不同区域,有相当一部分人虽然能力不出众,但会一些特殊的小魔法。其中一位可以根据物品探查到物品主人的状态,塔夫明确已死。” 沃拉尔与利昂鲜红的双眼对视:“衍体是什么状态?” “活着。他的判断方式并不常规。不死生物、幽灵、巫妖,只要存在于费伦且意识尚存,结果就为存活,反之为死。”利昂答。 沃拉尔:“……但阿斯代伦不认可?” “这就是最麻烦的问题,我不好说。”利昂叹气道,“来到这里以后,阿斯代伦一共抓了两个‘塔夫’,你是第三个。起初我们以为是魔法出错,但后来我发现……是阿斯代伦控制了他们。” “在某些东西的影响下,他们认为自己就是塔夫。但逐渐意识到不对之后,他们开始找机会向我们求助,想要逃离这里。” 沃拉尔:“逃跑失败?” 利昂:“他们被……整个地板都被染红了。” 沃拉尔:“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卡扎多尔最初的7个衍体,阿斯代伦似乎还没发现我们知道这件事。为了防止引起恐慌,解决之前我们决定先隐瞒下来。” 利昂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匕首刀柄,但语气带着客套的恳切:“对这件事,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请找出来他身上特殊的某样东西交给我们,我们有办法毁掉它。” 情报大放送活动的官方价格是入伙成为打工怨种。 沃拉尔:“什么东西呢?至少要有个方向吧。” 利昂思考几秒,提供了更多优惠:“……据说雾城以前是一座魔法发展到鼎盛的城市,探索中我们找到了不少遗留下来的卷轴残卷、以及相关的只言片语。其中的一种魔法与梦境相关,它能创造出非常逼真的梦境,并在过程中影响梦中人的心智。” 沃拉尔:“好吧,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我回去不会被直接杀掉?” “不会。”利昂非常肯定道,“只要他依然认为你是塔夫,并且你顺从他的想法,他就绝对不会杀你。” 好像那个秘密团,利昂以为自己剧本是拯救长歪老板的社畜,沃拉尔是人生经典三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啥,莉莉是网团固玩背着我交男朋友怎么办。阿斯代伦……如题所示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二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