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勇敢》 第1章 分手 “江暄,我们算了吧。” 边浔站在电影院门口,在迈步前一刻,轻声说着,也轻轻挣开了江暄拉着他的手。 江暄没料到会这样,好不容易等到国庆假期可以与男朋友约会,等到的竟然是分手的通知。 “为什么?”他问。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江暄,我不觉得我们一直这样,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会有未来。” 既然没有未来,索性也不要现在好了。 江暄被镇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听着边浔说。 “如果咱们中间有个人是女生就好了,这样谈恋爱被人知道也没什么,起码我们在对方那里有一个身份。” “但是我是你什么,你又是我的什么,你想过吗?江暄。” 江暄下意识地辩解:“不是的,不是啊,你是我的……” 顿住。 你是我的什么呢?对象?还是男朋友? 没人知道,没人承认,没人见证,没人祝福。 “我真的很累,算了吧,江暄,”边浔眼里闪烁着些许委屈,“对我们都好。” 江暄拼命拉住边浔的手,他只能摇摇头,再摇摇头。 “江暄!”边浔像是真的恼了,低吼一声,噙着泪说,“我不想跟你说句话都要不自在,不想跟你呆得久而心虚,不想发朋友圈都要可怜兮兮的用双关语,不想别人问我有没有对象的时候违心地说个‘不’……” 江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说不是的,可以慢慢来,一定可以的,等等他。 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这样的语言太苍白,配不上高二以来小心翼翼过街老鼠般的爱情。 江暄发现,他最后能做的,竟然是问边浔:“你想好了吗?” 边浔说,你说呢? 那就是想好了,江暄想。 “我有一个问题,”江暄苍白地问,“为什么选在今天?” 边浔低低问:“什么?” “为什么今天跟我提分手?” 边浔哦了一声,说:“去年这个时候在一起的,今年也在这个时候结束,其实这个是半个月前就想好的了。”他忽然抬手指向电影院边,“至于这么仓促,你看那边,那些人。” 江暄顺着边浔的目光看去,边浔指着的,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牵手挽胳膊,亲密无间的动作他们做的那样平常。 边浔苦笑一声,没做评价。 江暄愣了很久,边浔也等了他很久。 最终,江暄轻轻地说:“好。” ——我们算了吧。 ——好。 …… 边浔走远了。 江暄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电影院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们真幸运,不是么?不需要活在自己内心世界的批判中,不需要思考孰对孰错,不用担心后果,爱得那么理直气壮。 他忽然想起高三那年,边浔忽然半开玩笑地指着一对情侣说:“下辈子我就当个女生,咱俩也可以这样了,”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不行不行,这样会被老师骂,算了。” 当时江暄只觉得是说笑,现在想想,这个“说笑”会不会是组织了很久语言,旁敲侧击跟他求一个安全感? 当时已惘然。 “小伙子在这杵着干嘛呢?是要看电影吗?” 江暄愣了一下,低头看到一个长得很精神的老奶奶,老奶奶骂骂咧咧地说:“快进去啊!” 江暄垂眼,才想起来今天本来是跟边浔看电影“约会”的。 他失笑,摇摇头说:“不是的,奶奶,我就站会儿。” 老奶奶复杂地瞥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江暄看向作招牌的大荧幕。 上面写着: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必当初莫相识。 你们这么宣传电影,可是卖不出票的啊。江暄想。 阳光穿过云朵的缝隙落在地面,再经过女贞树叶片的缝隙,投射到地面上。 天气真好。 电影要开场了。 人群还在喧闹、欢笑,像一场永不落幕的狂欢。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平平无奇的电影院,刚见证了一场不被祝福的爱情的消亡。 作者没话要说 作者上一篇文实在是不会写了,先锁定,等我再厉害一点脑洞大一点再放出来[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分手 第3章 站起 这天晚上,边浔断断续续地梦到了很多。 印象最深的,是他梦到的成人礼那天,江暄往他口袋塞了个小纸条,轻轻对他说:“成年快乐。” 那时候他还没有告诉江暄自己的生日,江暄不知道,就只能以“成人礼”为一个节点,对喜欢的人说一句“成年快乐”。 边浔打开那张纸条,震住,第一行写的是: 我喜欢你。 第二行是江暄的批划痕迹。 第三行写着:我知道这很不正常,我们都是男生,但我想,我喜欢的不是“男生”,而是同样是男生的“你”。 第四行写着:我知道你很胆小,你可以把这当成祝福,也可以作为更爱自己的资本。我总是更希望你能幸福。 结尾郑重地标示着:2011/7/5 江暄于卧室。 当时边浔心里,其实是有些期待的,期待能与这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后来又想想,这个世界瞬心万变,江暄的真心能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喜欢”这个词,又值几分钱? 于是就这样困扰着拖了半个学期,高三,他们才在一起。 然后边浔又梦到他们分手,心想,如果江暄挽留一下就好了。可转念一想,挽留了有什么用?分手已经提了,这件事情会变成一根刺扎在两个人心里,他们还是要分开。 这似乎成了个死结。 梦里的最后一幕,竟然是电影大屏幕上的那一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必当初莫相识”。 之后他没有立即醒,他似乎在黑暗里独自跑了一会儿,快要摸索到出路时,又被叫醒了。 严望舒温声说:“小浔,起床了。” 边浔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老家新装修的灯,柔和的暖光照下来,心里却没舒服多少。 他冲严望舒笑了一下,然后听见严望舒问:“在家留到什么时候?” “今晚就回去了。”他说。 严望舒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然后温柔地说:“中午留下吃饭吧。” “嗯。” 听到满意的答复,严望舒步伐轻快地出门去了,边浔很快穿好衣服,但没什么胃口,然后就仰躺在床上,习惯性地在旁边摸到手机,就拿起来看。 他又切到了微信的界面,点开了熟悉的置顶的头像。 聊天记录已经被边浔删干净,但他没想到,没了聊天记录的聊天框,只因为是那个人,就可以让人盯着,一整天。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一发的消息。 周一:你没事吧? 边浔看着屏幕,周一发来的这几个字,沉静一会儿,打了几个字,然后发送。 边浔:什么玩意儿? 然后聊天框就没有动静了,大概是周一懒得跟他掰扯了,边浔想。 然后手机又震了一下。 周一:是因为江暄吗? 边浔盯着这几个字,就好像从来不认识。 然后周一给他拨了个电话,他机械地接通,又“喂”一声。 周一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走,哥们带你出去浪。” 边浔回过神低低地笑了声,说:“下午吧。” 挂了电话后,边浔又没事情可以干了。他去大街上胡乱散步,然后—— 他看到两个男生,大街上手牵着手,自人海中走过。 边浔愣了很久。 忽然,有人扯住他的衣角。边浔低头,看是个小女孩,便蹲下身,问:“怎么啦?” 他忽然发现,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了。 小女孩疑惑地问:“帅气哥哥,你怎么哭了?” “哥哥眼睛出汗了。” “你骗人,”小女孩说,“哥哥,你不开心。” 边浔忽然抹了把脸,他颤了颤,然后又温声问她:“小妹妹,你的父母呢?” 小女孩“唔”了一声,然后自顾自地去找父母了。 边浔蹲了好一会儿。 忽然,又有人拽了拽他的衣服,只是这次,拽的是后衣领,力度也很轻。 边浔说:“你又找不到父母了吗?” 面前的人不动声色地伸了伸指头,然后收住,最后紧绷地说:“不是。” “我找不到男朋友了。” 边浔猛地抬起头:“江暄?” 江暄沉沉地看着他。 半晌,他说:“站起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边浔望着江暄的背影,然后呆呆地站起身,往家走。 他忽然联想到刚才看到的那对情侣。 不知道江暄看到没有。 边浔忽然明白了一点。 他和江暄,从来不是江暄让他没有安全感,而是他不让江暄给他安全感。 即使他不说,他的不安,他的介意,都让江暄看在眼里。 就像是一根刺,直直扎进江暄心里,所以江暄抱他的时候,他也感觉到了疼。 原来都是因为自己吗? 边浔忽然就笑了,怎么不是呢? 太阳似乎也没那么刺眼了,温度似乎也没那么高了。 心里却似乎更难受了。 边浔到家时,边世铮正在门口刷着视频等他。 眼见边浔走来,忙拽住边浔给他看一个视频。 视频上写着:同性恋的危害。 边浔盯着手机屏幕,听着里面的人滔滔不绝,侃侃而谈这件事的风险。 而他脑海里只有江暄刚才的那句“站起来”。 说来好笑,明明是他提的分手,现在最走不出的,最狼狈的也还是他。 最后,边世铮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要不我说……” “爸,”边浔打断他,“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吃饭吧?” 客厅里摆了一桌子菜,严望舒还是进进出出,每进出一次桌子上就添两盘菜。 终于上完菜,而午饭吃到一半时,边浔手机久违地震动了一声。 是江暄发的信息。 边浔慌慌张张点开看,神情瞬间冷了下去。 江暄:我出国了。 严望舒见边浔一直盯着手机不说话,好奇地伸脖子看了一眼,目光刚刚触及到,边浔“啪”的关掉了手机。 严望舒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这个猜测让她有些慌,她忙问:“发生了什么?” 边浔刚要说“没什么”,“没”字都吐出一半音节了,又看看停了下来,顿了几秒后,他说:“江暄出国了。” 边世铮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已经分开了啊。” 边浔又沉默了会儿,说:“你为什么不敢说那两个字?” “……哪两个字?” “分手,”边浔说,“我不知道你不承认这个事实是不是为了暗示我,但我想说我们谈过,认认真真的谈过,谈恋爱,牵手拥抱甚至亲吻的那种。” 边世铮愣住。 “好,那我承认,那你们也分手了。”严望舒冷静地说。 “是,我们分手了。”边浔回答。 这个回答没有严望舒和边世铮松口气,反而让他们更紧张,生怕边浔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边浔不负众望地说:“可我还是喜欢他,我知道他也喜欢我,我们只是暂时不合适了,所以才分开,仅此而已。” 他深吸了口气,说:“所以,严格上说,江暄还是我的爱人。” “我的爱人出国了,我不高兴,这很难理解么?” 坐在边浔对面的父母都被怼得哑口无言,被惊得目瞪口呆,严望舒颤颤巍巍地开口,赌气似的问,又像是在下最后通牒:“那你还能把他追回来不成?” 说完一番话,边浔如释重负,听见严望舒这么说更是觉得好笑,他真的笑了一下,只是浅浅的,带着一丝嘲讽。 他说:“不一定。” 他说:“等我够勇敢了,江暄自己就回来了。” 其实边浔不确定,江暄这么好的人,被他“错怪”了这么久,会不会一直在原地等他。 但是他想,那又怎么着。 要是江暄不等他了,他就去追他吧。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变得足够勇敢,等到跟江暄站在一起,他能肆无忌惮对全世界的人说出“这是我的爱人”的时候,大概就到时候了吧。 ???♀?[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站起 第4章 喝醉 边世铮还想说什么,可边浔又拿起了手机,他切出了和江暄的对话框,又点了周一的头像。 他打出一行字,发送。 边浔:走? 没几秒,手机提示音响了。 Monday:[位置共享] 边浔笑了声,冲父母说了句“先走了”就站起身出了家门。 边世铮就静静地看着边浔,他沉默了很久,忽然转过头对严望舒说:“这么多年,我们是不是都错了?” 严望舒没说话,但边世铮懂,这个表面温柔内心严格的母亲,已经开始动摇了。 他沉吟:“边浔和江暄……这两个孩子,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怎么走到一块的? 不知道。 说来也好笑,从高三他从老师口中知道这两个孩子搞了这种事情到现在,已经三四年了,他竟然不知道这份感情从何而起,又因何而生。 到现在连一句“为什么”都没人可以问。 边世铮又打开他常刷的视频软件,找到“最常搜索”,然后点开第一位。 「如何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浏览次数:976次。 边世铮随便点开一个视频,实际上这些事情他这几年都看烂了,思想上也没有什么转变,他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事情,最近也放弃了。 可看到儿子那副强颜欢笑的,疲惫不堪的样子,他又心软了,他又想,就由他们吧。 可那应该很苦吧,一条那么崎岖那么窄的路,怎么走得下去,没有人祝福也不被理解,甚至被当做社会的异类,时代的寄生虫……那该怎么办。 那时候,边浔还会想起“家永远是你的避风港”这句话么? 边世铮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盛夏的天,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知了无休无止地叫着,让人的耳朵那么疲劳。 边浔打了辆车,报了周一发的位置,就懒散地靠坐在车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小伙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司机大概是见多了这种无缘无故傻笑的,丝毫不见怪,“表白成功啦?” 边浔不着调地说:“尚在脱胎换骨阶段。” 司机吹了个流氓口哨,不吭声了。 等到了目的地,边浔下车时,司机笑着说:“好好‘脱胎换骨’啊!” 边浔“哎”了声,“肯定的。” 他转过身去,朝那个挂着“时光咖啡馆”的店望去。 整体布置得还算有格调,就是怎么取了这么一个智障名。 边浔腹诽着周一怎么突然高级了一回,就听见周一气吞山河的一声“老浔!” 边浔:“……” “进去吧,”周一器宇轩昂地说,“这儿的咖啡最便宜。” 边浔倨傲地赏了他一个字:“滚。” 周一出奇的没怼边浔,他拉着边浔进了比较靠里的一个位置,那儿吹不太到空调,边浔十分不理解周一的脑回路,真诚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周一没理他,然后抛出了一个问题,打得边浔措手不及。 “你跟江暄什么关系?” 边浔被噎住,问:“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你对象吧。”周一平静地陈述。 边浔挑眉,他不明显地走了走神,然后说:“之前可能八成算是吧,现在不是了。” “愿意跟兄弟说说吗?” “有啥好说的,两个人看对眼了就在一起了,然后不合适暂时分了,有什么好讲的?” 周一又没回答他的话:“你现在的状态跟咱俩之前打电话时不一样,发生什么让人高兴或者让你振作的事了吗?” 边浔沉默着拒绝回答。 “江暄出国了,这事你知道吗?”周一问。 边浔答:“知道。” 周一点点头,然后说:“他是作为交换生,去美国学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不知道回不回来。” 边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然后说:“你在这个地方问我问题太像审判了,星期一你也不适合当判官,要不这样,咱俩去什么摊子,买两瓶酒,你把我灌醉,说不定我就什么都招了。” “滚,”周一说,“你别把我喝死了。” “走吧,”边浔揽住周一的肩膀,怂恿道:“跟哥们儿借酒消愁,愁死我了。” 周一:“……” 他心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不争气又能喝的兄弟。 五分钟后,烧烤摊。 边浔两杯啤酒已经下肚,他说:“我跟我爸妈讲了这事了。” “什么事?”周一晕乎乎地问,又突然灵光返照想到是江暄的事儿,说,“哦,兄弟支持你啊,真……牛逼!” 边浔神秘兮兮地问:“你猜他俩啥反应?” “如遭雷劈?” “不,”边浔说,“他俩没给我任何反应。” 周一:“……” 边浔觉得他现在还是有点太清醒了,清醒着说出来的话又不真,于是狠狠心给自已点了几杯白酒。 他端起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才些许的有些醉意。 他想到哪说哪:“江暄这混蛋,有话不说有屁也不放,弄得现在这样又把自己搞出国去了,他有能耐就一辈子别回来!真是,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周一没再喝酒清醒了不少,他问:“你俩到底为什么分手?” 边浔试着回忆了一下,说:“就是,太累了你知道吗。那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太累了你知道吗。” “跟兄弟掏心窝子说,你后悔了吗?” 边浔喝了酒,反应迟纯很多,听了这话就要“掏心窝子”,真掏。 然后他不满地嘟囔:“掏不出来啊。” “那么你后悔了吗?”周一耐心地问。 “哦,”边浔摸了摸鼻子,“后悔啊,我有点想他。” “你应该去找他。”周一说。 边浔摇摇头,动作被他做得很夸张,显得好气又好笑。他摇半天头,说:“我不找他。” “为什么?” “我还没‘脱胎换骨’怎么敢找他?”边浔嬉皮笑脸地回答。 周一苦了举杯子:“够爷们儿!兄弟敬你一杯!” 边浔也中二地举起杯:“敬我们伟大的友情!” …… 大概晚上十点,他们醉醺醺地溜达回宿舍,元览正坐在门口气势汹汹地等着那两个偷偷吃独食的负心汉回宿舍,就见身残志坚的边浔扛着吐得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星期一回来了。 元览:“……” 把周一放在他床位上后,边浔也晕头转向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偏偏还凭着最后的一丝意志力,打开手机找到置顶聊天,打了几个字:去哪儿? 发送。 江暄很快回了消息。 江暄:美国。 边浔还想说些什么,可他喝酒神志不清醒,打的字总是错的,他好像跟自己较上了劲,非要打对字才愿意发给对面那人,即使那人明白什么意思。 也许不只边浔喝醉了吧,聊天框备注那里也总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很久,“对方正在输入”才变回“江暄”这个一本正经的备注,而对话框里又多了句话。 江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边浔盯着这个“不知道”看了一会儿,忽然直起身,正襟危坐地打了四个字。 边浔:注意安全。 接下来好像要转到双视角(?) 其实这个我不是很了解,对不起,我跪一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喝醉 第5章 面试 边浔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发完那句“注意安全”就睡死了过去,没关手机屏幕。 他们男生宿舍本来也没什么讲究,东西基本都是公共的,元览也没什么忌讳,想帮边浔把手机关掉时,眼一瞥就看到了江暄后来发的那条消息。 他被惊住,这两天边浔状态不对劲的原因都清晰了起来。 边浔,江暄…… …… 第二天边浔醒的时候,寝室里只有一个睡得像死猪的周一,很奇怪,向来没课就在寝室磨蹭的元览竟然不在寝室。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元览那么爱吃的一个人,这个时候说不定去哪儿买饭了。 他忙摸索了手机要给元览发消息说顺便给他带点,可刚一解锁屏幕,手机界面赫然就是他和江暄的对话框。 他突然想起来,昨晚是跟江暄聊了会儿。最后他跟江暄说了声“注意安全”,江暄也没回。 边浔挑了挑眉,切出对话框,而他手疾眼快地看到……江暄后来好像回话了? 他又切回去看,然后彻彻底底的愣住了。 江暄:等我回来了,能再追你一次吗? 边浔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这句话,然后无奈地放下了手机,没有回江暄。 ——怎么办,我好像还是没有勇气接住你的爱。 他鬼使神差的又拿起了手机,找到时间时间,然后翻到美国的。 原来这两个国家的时差足足有十二个小时。 现在那里是晚上吧。 不知道美国的夜空有没有星星。 …… 江暄闭了闭眼。 他刚下飞机没多久就收到了边浔的信息,然后问出了那个傻乎乎的问题,果然,到现在都没人回应。 “江先生,您的儿子,用我们的话说实在是太morning glory了,简直是人中龙凤。” 江暄皱了皱眉,心想耳边还有拍马屁的,也不知道看人心情,情商低。 江断也虚情假意地哈哈笑两声,说:“我儿子可不会给你当女婿!” 林见微白了江断一眼,拍打他胳膊:“你儿子在旁边呢!”又转过头去向对面加西亚先生赔礼:“您见笑了。” 江暄:“……” 这人顶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也格外赏心悦目,竟然也没人嫌他没礼数。 他心又飘到四千多公里外,心想边浔明明还喜欢他。 “小江?”加西亚伸出手在江暄眼前摆了两下,江暄才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以后啊,就是这位加西亚先生带你,你好好跟他学一学,人家经验丰富得很,你可不要偷懒啊。”江断客气地说。 江暄短促的笑了一下,随后站起身直直伸出右手,冲加西亚微笑说:“请多指教。” 加西亚也握住他的手:“请多指教。” …… “喂,是边浔同学吗?”边浔接通一个电话,迎面就是这么一句。 他礼貌地回答:“嗯,是我。” “嗯,好。你昨天晚上投的简历我们看了,我们觉得非常可以,你可以来我们公司面试一下,我们考察一下。” 边浔懵着应下来了。 应下来之后他才恍惚间想起来,虽然这个准备工作他都做完了,但是他绝对没投出去! 谁投的? 他正想着不会是星期一那缺德玩意儿吧,然后要上他床上偷袭他的时候,元览回来了。 元览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着饭,对边浔说:“浔哥,我跟你……说个事?” 边浔看他眼神躲躲闪闪的样子,心想不会是这孙子干的吧。 果然,边浔跟着元览走在楼梯上时,元览开口,说:“那个,浔哥,嗯……面试的肯定给你打电话了吧?” 边浔危险地“嗯”了一声。 元览:“那个,这个我没啥好解释的,但!还是有原因的!有原因就要说原因,总不能让我冤了,您说对吧?” 边浔:“说人话。” “我看到江暄给你发的信息了,最后一条,你昨晚应该没看见,但今天早晨肯定看见了,”元览说着,忽然就怂了,小心翼翼地问,“应该……见着了吧?” “哦,”边浔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是追我的那个吗?见着了。” 元览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他组织了会儿语言,委婉地说:“你俩是……” 边浔“嗯”了一声。 “你们不怕吗?” “嗯……”边浔思考了会儿,“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不怕还分什么手?” 元览:“………………” “所以你给我投简历是因为这个?”边浔一脸怀疑地问。 元览:“网上都说你们这种需要历练。” 边浔撇了撇嘴,然后点头说了声“谢谢”。 元览有些不自在,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慌忙摆手说:“我没没没没没说歧视你俩啊!没这意思啊你别瞎想!” 边浔“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弯着眼睛说:“我也没说你歧视我俩啊?” 元览一脸无语地看着边浔,边浔挑了下眉,像是哄弟弟似的拍了拍元览的头:“我明天面试去,你就别烦我了吧?” …… 第二天。 边浔难得穿正装,说实话,大夏天想要穿得人模狗样真的很热,他有点想打退堂鼓。 可惜身后有两道探究的目光一直追随他,成为一个隐形的门阻挡他的归路。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后面两人,然后跨出门去,心想不要把他热成烤红薯他能给菩萨磕两个。 边浔走到公司门口,心想zjtdkck也算是国内有名的一家公司,也不知道元览是怎么联系上的。 他进了大门,彬彬有礼地问前台小姐:“您好,请问要去面试的那里该往哪儿走?” 小姐一见他就红了脸,但还是坚持自己的职业操守,公事公办地给了他一个方向。 “谢谢。”边浔绅士地说完,就不紧不慢地朝前台小姐指的方向走去了,看起来不慌不乱,步履从容。 “我查到了,zjtdkck这家公司大概是搞AI技术的,目前是国内最大最厉害的一家,不过放在全世界只能排第二,因为还有个jtzkpo,那是一个美国的公司,哎?这两家貌似不对付。”周一在电话里老母亲般叮咛道。 一题到美国,边浔就来气。不过话说周一了解这么清楚干嘛?这么八卦呢。 他说了句“知道了”,就以“快到我了”为由挂断了电话。 星期一那老妈子。 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边浔被无情地按在了面试官面前。 几轮问题下来,边浔都是按着答题模板套上的,除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八辈子也做不出来。 面试官心平气和地对他说:“我们这里,因为工作需要高度的专注力以及执行力,所以需要了解一下,你是否有女朋友……或暗恋的人呢?” 边浔被他问得一愣,然后说:“严格意义来讲没有,因为他不在这任何范畴内。” 面试官不清楚边浔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边浔叹了口气,然后自觉离开座位“等通知”。 第6章 实习 边浔衣冠革履地做完事情就回宿舍吹空调了,面试官说出结果通知他,但他觉得可能黄了。 最后的那个问题他回答得很混乱,特别混乱。 一回到宿舍,边浔就迅速把他那人模狗样的衣服换掉,换成平常穿的纯白T恤衫。 这T恤衫他也找了好久,寝室简直站不下人,他还是在书桌上找着的。 找到穿上后,他接通响了好久的电话,备注显示星期一,刚接通,迎面传来“喂老浔,回来了?怎么样?”的声音。 边浔“嗯”了一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宿舍钥匙,周一问他怎么样,他老实地回答:“像一坨。” 周一:“嗐,没事儿啊,去这公司实习挺难的,兄弟知道,实在不行……你换个投?” 边浔挑了下眉:“再说吧,我现在有件事情要干。” “什么事儿?” “宿舍乱成一锅粥了,怪不得你们都不愿意回来。你们浔大善人这两天蒙受你们担待,大义凛然打扰一下寝室,怎么样,够不够意思?” “我去太够意思了兄弟!我要跟你做一辈子好兄弟!” 边浔心说这人有病。 周一又跟他聊了点自己的问题,边浔由衷地感叹这人怎么想考教资,哪里想不开去教学,不会气死吗? 周一还很乐在其中的样子,说自己有多喜欢小孩,以后要成为教师这一群体中的泥石流,与学生打成一片,称兄道弟。 边浔称赞地给他拍手,一边说“先生大义”,一边挂了电话。 可算清净了。 边浔又看着一片狼藉的寝室,心说这个寝室的人不会都是贼吧? 他就打开空调,撸袖子要开始收拾贼窝。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他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结果手碰到一个小盒子。他低头一看,竟然觉得有点眼熟。 由于好奇害死猫的不变真理,边浔拿起盒子左看右看,却还是无法战胜自己顽强的好奇心,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折得皱巴巴的一个……依稀能看出是信封的玩意儿。 边浔拆开信封,迎面第一句:我喜欢你。 他慌忙把纸塞回信封去,才想起这个是之前他自己放在盒子里的,那时候一直不敢拿出来。也就对这只有一点的印象。 他又轻轻地抽出了信纸,又细致地看开了这纸条。 我喜欢你。 我知道这很不正常,我们都是男生,但我想,我喜欢的不是“男生”,而是同样是男生的“你”。 我知道你很胆小,你可以把这当成祝福,也可以作为更爱自己的资本。我总是更希望你能幸福。 2011/7/5 江暄于卧室 边浔没想到他还可以再看到这张纸条,之前他害怕被发现,狠狠心要把这个扔了的。 没想到,扔到现在三四年了都能找到。 边浔没忍住笑了。 人总是在得到的时候觉得无所谓又没关系,可失去的时候却能因为之前一点习以为常的小事而笑得像个傻子。 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还总有人爱他,就像爱自己的生命。 边浔想,高三是为什么答应江暄的呢? 国庆那么一天,他们高二一班搞了个团建,一伙人在游乐园玩够了,就互相约着去看电影,顺便看看班里还有多少没被发现的情侣。 当时边浔看着那些情侣,又看看身边的江暄,脑袋一热,叫了声“江暄”。 江暄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说:“你想不想当一个没被发现的情侣?” 江暄不解风情地问:“我一个人怎么当情侣?” 边浔笑了一下,说:“那我陪你。” 边浔记得,那时候江暄整个人都呆了,傻傻地站在他面前,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狗。 小狗怔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他:“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那时候多好。 那时候既庆幸自己和对方一样是男生,天天混在一起也最多被说一句“兄弟情深”,又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是女生,还要看着对方被其他女生告白,而自己在身边,说不定还要忍着酸意起个哄。 从前看那些情侣被起哄,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感觉。 到了自己,才发觉,他也很贪心的。他贪得无厌地想,为什么没有人祝福他们呢? 因为他没有把那个人放在阳光下。因为他的“女朋友”不是“女朋友”。 他喜欢的人是男生。 …… 两周后的一个清晨,边浔接到一个电话,他迷迷糊糊把手机贴到耳边,听见电话里的人说: “边先生,您面试通过了,有意向就来签个合同吧。” 边浔当即清醒了,从床上弹起来,又西装革履地去公司。 路上,他掏出手机又塞回口袋里,掏出来,塞回去,掏出来,塞回去…… 最后气得恨不得把手机扔了。 签完合同,第二天就要上班,边浔跟工作人员道了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还是没忍住掏出了手机。 他找到江暄的微信,然后输了几个字: 我实习通过了。 这次江暄没有立刻回,大概是在忙吧,边浔这样想,但又莫名有些失落。 但他突然想到——美国跟这里是有时差的,那儿现在大概在半夜,江暄哪里看得到呢? 这么想,心情就好多了。 可没过几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边浔点开消息……竟然是江暄发的。 江暄:恭喜。 他有些疑惑,便切了应用,看纽约现在的时间。 纽约时间:凌晨12:46。 边浔:“……” 江暄不睡觉的吗?这个时候是在干嘛,这么拼的吗? 边浔一气之下又发了条消息。 边浔:你飞升了? 对面江暄立即就回了消息:有点事没处理完。 …… 第二天边浔一早就要去实习,周一元览直呼恐怖如斯。 到了公司,他被分配给一个叫韩沫的学姐,他们两个在边浔大一的时候就认识,那个时候韩沫大三。 韩沫大四的时候开始实习,现在已经转正了,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 “那您小人家就整理一下这些文件吧,不给你太大压力了,怕你给我太大压力。”韩沫揶揄说。 边浔颇为无语地说:“学姐真会开玩笑。” 韩沫白了他一眼,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弯下腰对着边浔咬耳朵:“江暄出国了?” 边浔“嗯”了声,就盯着电脑整理文件,死活不理韩沫了。 韩沫在边浔这里吃了瘪,也不多问了,拿起手机熟练地跟闺蜜聊天八卦。 韩沫沫儿:我!就!说!吧!他!俩!肯!定!有!关!系!你别不信诡秘,他们两个没关系我去死!!! 她闺蜜很给力地秒回:啊啊啊啊发生了什么? 韩沫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跑出工位暂时躲懒八卦去了。 反正回来的时候人挺精神的。 好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实习 第7章 冬至 边浔就在这位置勤勤恳恳,并且倚靠帅气出众的样貌,在职场混得如鱼得水。 一个月实习期很快就结束了,公司欣赏他的能力,一系列协商沟通后决定让他大三的时候把大学四年留下的尾巴补完,大四直接入职。 边浔没想到这么顺利,心想不会是有人背后给他穿小鞋吧。想了想然后否定了自己——实习一个月人都没认全呢,他拿什么穿小鞋? 人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大三上学期的寒假,边浔又回了趟家。这次边世铮没再让他看那种小视频,严望舒也没再提起江暄。 边浔也没再提江暄,上次虽然放了狠话,但现在他们毕竟还没有什么关系,消息也不常发,碰上了就聊一会儿,这时候更像是暧昧的那段时间,只是没了试探,更多的……就不知道是客气,关心……还是想念了。 一般来说,大三的时候住宿舍的那些人就搬得差不多了,而边浔这个宿舍是例外,大三整个学期没一人搬走。 大四轰的一下全搬走了,周一很不错的去一所高中实习,元览去他哥那儿上班了。 周一把这称为“厚积薄发”,一个寝室的三个人无所事事了三年,一下子全忙起来了。 元览还学网上搞了一份保证书,保证什么做一辈子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类的。边浔和周一哭笑不得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元览说这保证书是他们友谊的见证。 大四入职时跟平常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同事们也似乎都熟悉他了,没半点不适应。 大四入职后,冬至日。 “冬至快乐啊浔哥!”回家时,有同事跟边浔喊着说。 边浔笑着回了一句“冬至快乐”后很快地下了楼梯,要去赶地铁回公寓。 两个傻子在等他视频,美名其曰为庆祝第一个没有彼此陪伴的冬至。 到了地铁站,手机就嗡嗡嗡地响,边浔把它拿出来,没经过大脑就点了接通,半晌都没听见动静。 他有些疑惑,那两个傻子不是一接通就会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到最后被骂声“滚”就能嬉皮笑脸地说一句“爽了”的人么? 边浔皱眉看向手机,才发现视频那边根本不是周一和元览,是另一个名叫“江暄”的。 江暄就静静地看着镜头里,没有往镜头看一眼的边浔。 边浔愣了一下,然后问:“怎么了?” 怎么一副……失魂落魄,不,一副…… 丧家之犬的样子。 他不知道脑海里为什么会想到这么一个词,但他想找个词来替代这个……或许是词汇量太少吧,没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 一个都没有。 江暄沉默了一会儿,没正面回答边浔的话,只说:“你那边下雨了吗?” 边浔说:“没有。” 江暄笑了一下,“哦”了一声说:“我这里下了。” 边浔深深地看了一眼江暄,也笑了一下,说:“我这里下的是雨夹雪。” 边浔说着,望向窗外。 这是一场没有雨也没有雪的雨夹雪,天气却不晴朗。 没有太阳。 只有阴恻恻的云朵,等着某一刻,疯狂地冲刷整片大地,整个世界。 边浔盯着镜头。镜头里的江暄似乎被叫去干某件事,他起身没有带手机,身影短暂地消失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神情肉眼可见的焦灼了几分。 他好像在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在打电话,匆匆对边浔说了声“冬至快乐”就挂断了。 边浔有些不是滋味,有些不合情理的委屈。 你给我打电话问我这些无厘头的问题,然后说完节日祝福自己把电话挂断了。 我不用说吗? 他赌气似的打开了许久未动的对话框,输入了四个字,没过脑子就发送了。 于是江暄那边久违地收到了一条消息。 边浔:冬至快乐。 他想编辑一个朋友圈,于是就这么干了。 他编辑了一串字,点了发表。 [朋友圈有更新] 边浔:你不让还是我不敢? 过了会儿,没两分钟。 边浔又把那条删了。 回到公寓,边浔烦躁地打开手机,删删改改编辑了一长串话,然后发送给了江暄。 边浔:咱俩之间究竟算是什么关系?你暧昧不清地给我发祝福,我记得你不是给每个人都发的那种人吧? 我之后认识到了,咱俩分手是我怯懦,不是你不想公开,是我太害怕,你看到我的介意,我还自作多情地没有安全感。 所以我觉得咱俩多少也能算是个“异国他乡的爱人”,跟你聊天,是因为我心里就觉得,我们一定可以复合,而且你也发了“回来再追我”,我就这么觉得了。 你什么话也不说,我他妈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问我下雨了吗,从之前到现在,我们做网友有一年了吗,差不多,我现在甚至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总是自以为是地自我感动?你是不是以为你很深情? 就这样吧,江暄,以后别联系了。 刚编辑完这段话发送,边浔就接到他们寝室群的通话邀请。 他愣了愣,点了拒绝。 然后在群里说:临时加班,改天再视频。 …… 美国。 这里还是早晨,江暄紧锁着眉头听助理汇报。 半晌,他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处理一下吧。” 他看着边浔发给他的消息,还是回不了一个字。 这么久了,似乎只有边浔在成长,他停留在原地,以为边浔更好也还是爱他。 他反扣下手机,没回信息。 …… 那就等吧。 等时间流逝,朱壁流转,或许在不久后,在某一天。 或许在那么一天,我能跨越千山万水,而你站在原地。 我说:我还爱你。 我不是写文天才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冬至 第8章 重逢 事实证明,如果一直不聊天的话,就不会想了。 一天不聊天可能会想一下,持续五年不聊天的话就忘了。 再听到故人的消息也不会在意了。 其实边浔最开始升职那天他突然莫名的想给江暄发消息,看到之前他发的一长串消息没人回应,又生生憋回去了。 然后今天。 “边总,今天J集团总裁回国的事情,董事长让您别忘了,说人家总裁之前在行业峰会上见过您,希望由您负责对接,您看……” “都点我了我还看什么?看人家长得帅不帅吗?”边浔一脸真诚疑惑地问。 助理:“……” 这个边总之前翩翩有礼的,如今比较像斯文败类。大概是深受职场时间的荼毒。 助理被噎住,傻愣愣地回答说:“嗯,据说挺帅的。” 边浔突然弯了眼睛,笑眯眯地看向助理:“那跟我比呢?” 助理脸红扑扑地回答:“当然是您帅!” 边浔挑了挑眉,没再继续插科打诨,整理了表情说:“对方有说什么具体需求吗?” 助理:“没有。” 边浔:“……” …… 到了晚上,董事长包了个酒店,带着边浔去给人家海归总裁“接风”。 还洗尘呢,边浔想。 董事长坐在他旁边,突然语重心长地对边浔说:“你看你一直也不谈恋爱,之前没谈过对象么?” 边浔愣了一下,无所谓道:“啊,谈过一段。” “你说你,有经验了现在还不找一个,二十六了也快三十了吧?你看人家J集团董事长,跟你年纪差不多,都有对象了。” 边浔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不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董事长也没再说话,过了会儿接到电话,拍了拍边浔的背,说:“在机场,去接他吧。” 边浔点了点头,起身出门。 这天晚上的风很像五年前冬至那晚上,冷冽的风划过人的脖颈,冻得边浔缩了缩脖子。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往兜里揣了揣,快步往自己的车那边走。 边浔不习惯别人驾车而他坐着,所以即使可以,他也不用司机,不管大事小事都是自驾。 他开车很快,导航到机场很快就到了。 下车的时候忽然就下起了小雨,携裹着冷风砸在人身上,边浔从后备箱里拿了把伞,做好表情管理后撑开去接人。 董事长给他发了个信息问到了没有,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盲打道到了。 董事长又发来一句话:J集团总裁航班已落地,在VIP通道2号口等你。 边浔撑着伞,快步走向接机口,心里盘算着一会儿怎么礼貌退场回家——他实在是不想喝酒。 ——从五年前的冬至,就不喜欢喝酒了。 五分钟后,2号接机口。 通道口站着一个莫名熟悉的高挑身影,黑色大衣,正低头看手机。 边浔扬起职业微笑上前:“您好,是jtzkpo总裁吧,久仰大名。” 那人抬起头。 边浔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江……”然后刹住。 江暄轻笑了一声,礼貌地伸出右手。 “zjtdkck的边总,久仰。” 江暄的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带着恰到好处的商务距离。 边浔调整了一下情绪,保持住微笑,也机械性地伸出右手。指尖相触的瞬间,江暄的手若有若无地刮过他的手背,边浔手指蜷缩了下,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里升起。 “伞不错。”江暄忽然说。 边浔这才发现,伞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他从容不迫捡起来,笑着说:“这伞还是太不稳重了,见到江总也不能随便倒啊。” 江暄没说话,就微笑着看着他,似乎饶有兴趣。 边浔很习惯这种情况,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从容应对,在江暄这里也不可能破功。 他笑得又友好了几分,“抱歉,”他说,“车在B1区。” B1区停车位。 江暄跟在边浔身后,边浔打开后车座门的时候,他说:“我还是比较习惯坐副驾。” 边浔愣了一下,然后关上车门,打开副驾车门:“荣幸之至。” …… 江暄偏过头来问边浔:“边总这五年过得可好?” 边浔眼神都没给一个,习惯性商业假笑的同时微微把头往江暄那儿偏了偏:“不错。” 江暄沉默了很久,在经过某个电影院时忽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然后收了回去,最后只叫了声:“边浔。” 边浔愣了愣。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江总跟我,很熟?” “不熟。”江暄说。 边浔神色暗了暗,忽然感觉这个职业假笑有些挂不住了。 这时,江暄又说:“也就是牵手拥抱亲吻过的程度。” 边浔猛地转过头来。 “好久不见,边浔。” 边浔转回头去,恢复了平时冷静沉默的样子,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专心盯着前面开车,没再理江暄。 江暄也没再说话了。 他嘴角还是勾着,只是笑意一直未达眼底。像是礼貌,又像是种嘲讽。 …… “哎,小浔,这里!”董事长叫边浔。 雨早就不下了,边浔放下雨伞,引着江暄去酒店,面上客气得无可挑剔,但就是让人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古怪。 江暄看到那边的人,点了下头表示礼貌。 餐桌上的气氛也很古怪。 江暄坐在那一头,边浔就坐在另一头。两人一个天南一个海北,碰不到一块去吧眼神还总是相撞。 每次撞上了,江海归还总是要问一些**的问题。 江暄:“边总年少有为,人还长得这么帅,有家室了么?” 边浔:“快了。” 江暄:“特别好奇边总这么帅的人的感情史。” 边浔:“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之前被一条狗咬了口,对今后的生活无伤大雅。” 江暄:“都说边总这种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人都比较长情。” 边浔:“哪个二愣子说的?”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偏偏一桌子人都不敢插嘴。鬼知道为什么。 不过边浔的微信老是震动,消息提示总是“韩沫”。 韩沫:江暄回国了?!! 边浔:嗯。 韩沫:你俩还好着吗? 边浔:? 韩沫:不是,你家还是朋友吗?还联系吗? 边浔:不。 职场我不会写,跪一下[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重逢 第9章 吵架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又下起了小雨,边浔还要负责把江暄送到酒店。 这次车上没人说话了,边浔专心开车,江暄一直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到了酒店,边浔被逼给江暄办理完入住等各项事情后,客气地微笑说:“江总还有事么?” 江暄毫无负担地说:“帮我把行李拿上去。” 边浔一脸“你霸总当上瘾了是吧”的表情,靠着仅剩的良心说:“好的。” 然后拉着行李箱上课电梯,“一不小心”把江暄落在了电梯口。 被落在电梯口的江暄低笑了声,转而走楼梯上了7楼。 边浔拿着两张房卡,面无表情地打开门——鬼知道为什么前台给了他两张,反正两张他现在都拿着,江暄再犯病他就把江暄锁门外。 江暄上楼梯时,忽然收到一通电话。 周一的。 他们本来就是同班的,只是江暄在这个高中,除了边浔其实没几个熟悉的。 说来好笑,他曾经偷偷吃过周一的醋。 江暄点了接通,双方先沉默几秒,对方略带迟疑的声音才出现:“……江暄?” “是我。” “你回国了?”周一问。 江暄怔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地问:“谁告诉你的?” “你说呢?你跟边浔怎么回事啊卧槽……我真是,要不这样,你现在出来,咱俩约个地打一架。” 江暄:“他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周一:“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前,他说他找借口出来了,谁知道什么借口。” “怎么说?” “卧槽江暄你还好意思问怎么说?!就因为你,老浔才上班,然后从找借口‘肚子痛’、‘胃不舒服’升级到了我无法想象的高度!说谎不打草稿还能头头是道井井有条!” 江暄:“……” 他又在周一气头上套了些话,得出以下结论: 一、他们分手那一天,边浔也很难受。 二、他出国那一天,边浔跟很多人坦白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三、因为他,边浔才投简历上班,按照边浔原本的计划,他是准备考研的。 四、冬至那天没有雨夹雪。 五、冬至那天边浔没有加入寝室视频通话——他不高兴。 六、边浔总是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七、五年来,边浔一直刻意避免提起他的名字。 …… 边浔一直很想他。 边浔一直很爱他。 …… 有一个人,表面上说着“我们算了吧”,光鲜亮丽,衬得他情深如许。 他只知道自己很想那个人,却不知道那个人在怎样的压力下与他度过了辛苦的两年。 他也永远不知道边浔究竟付出了多少。 这个人心里有十分,表情显露有一分,嘴上能显露的……大概有万分之一。 所以“我讨厌你”这句话,算不算一句变相的“我喜欢你”? 江暄拼着最后的理智,对周一客气地说:“我挂了。” 周一:“啊??” 江暄没再说话,挂了。 五年真的很长。 …… 边浔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本来想走的,凭借着最后一丝对甲方爸爸的尊敬留了下来,习惯性地划拉着手机等人。 江暄上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他忽然想起周一说的话。 “我总是见他划拉手机,一次我偷偷看,终于他娘的看到了,那是你俩的聊天记录!” ——那是你俩的聊天记录。 江暄忽然一阵莫名其妙的感情,时间太短他分辨不出来,但也不想分辨了。 他快步上前去,在边浔惊诧的目光中抢走了对方的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聊天记录,平平常常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能看五个春秋。 边浔没想到江暄会突然抢他手机,愣了一下后想起他刚才翻的什么,急忙要去抢。 不过已经晚了。 江暄看向他,五年前总是温和的目光与重逢时锐利的目光以及现在…… 通红的眼眶。 重叠在一起。 边浔忽然喘不过气来。 今晚所有的掩饰和伪装都无所遁形。 江暄问:“为什么?” 边浔没说话。 “聊天记录。” “不小心翻到了,一会儿就删了。”边浔说。 江暄“嗯”了一声。 边浔以为他信了,刚松了口气,然后—— 江暄抢过他手里的房卡,刷卡进门,拉着边浔的胳膊,跌跌撞撞、毫无章法地把人扯进门去。 边浔有些恼怒:“江暄!你做什么?!” 江暄好像关闭了语言系统,不管边浔说什么他也不回答,只是把人拽进屋里,笨拙又粗暴。 “你他妈,江暄!” 江暄好像聋了。 等他彻底把边浔拽进屋里,关上门后把边浔抵在墙上,就静静地盯着他,然后似乎犹豫了一瞬,但下一秒,也不知道是克服了什么心理障碍,他低头,吻了上去。 边浔:“………………” 他大脑死机了一秒,懵懵的意识到江暄在干什么。 他和江暄在干什么。 边浔猛地推开江暄,大声吼骂道:“江暄你是不是有病?!出个国把脑子挤了是吗?你抽什么风?!” 江暄也清醒过来,他看着边浔,眼眶越来越红,他一字一顿地说:“你先提的分手,你分手能不能好好分,都分了你还装什么深情?!你看什么聊天记录?你干什么更改考研的计划跑去工作?” 边浔脾气上头了,心想做的这一切在别人眼里就是自作多情的结果,他说:“那你呢?你那天不是让我站起来?我站起来了,你呢?你灰溜溜跑出国了!然后留下那么一句悱恻的话,你深情给谁看?现在又像一条疯狗一样扑上来,给谁看?谁爱看?! 你凭什么凭你的心情左右我的情绪?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凭什么觉得你回来了啃我一下我就傻乎乎的屁颠屁颠的舔上去跟你走?江总哪里来的自信?!” 太难看了,边浔想,太难看了。 两条不冷静的疯狗互相撕咬,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 他们之间有必要维持最后的体面,于是边浔深吸了口气,没看江暄,转身朝门外走去。 “……边浔,你敢走。” 边浔顿了一下,笑了声说:“我走了五年了。” 江暄听到这句话,似乎触到了什么开关,他猛地拽住边浔,泄了气般地说:“……我们都冷静一下,你别走行不行。” “……”边浔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留下了,他坐在江暄对面的椅子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竟然失态了。 江暄先开口,他说:“我让你站起来的那天,是我出国之前看你一眼,我知道你会去哪里,我就去了。至于为什么让你站起来……因为我先跪下了。” 边浔愣住,抬眼一看…… 江暄哭了。 分手那天没有哭,是因为他以为自己不爱了。今天为什么哭? ……因为明明还爱着。 边浔忽然心软得一塌糊涂,其实他早就心软了——但只靠爱是过不下去的,他们还会敏感地因为小事吵架。 哭也好,闹也罢。 事物的破碎是无法用爱来修补的,苦情也好,虐恋也好。 “苦”和“虐”都不是空穴来风,这段感情有问题,所以哭闹、上吊、求死都不能。 而他们,也早就过了坚信爱能战胜一切的年纪了。 他近乎残忍地说下去,既是逼问江暄,又是审判自己:“冬至那天的消息……” “我看见了。”江暄说。 边浔闭了闭眼。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回? “我自作多情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笑?”他听见自己问。 江暄却说:“我高傲的以为你有勇气了,我再追你,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却忘了,这么久了,似乎只有你在成长,我停留在原地,以为等你更好也还是愿意爱我。可是怎么可能呢?” 边浔怔住。 “我一直在等你站起来,”江暄苦笑了一声,说,“却忘了……我是一直跪着的那个。” “那天消息我没回,是因为我认识到,我们的关系如果还是这样的相处模式,还是要再分手一次,所以我不回复,妄图让这段关系进入新阶段。” ——可是我们,哪里来的新阶段呢? 边浔不说话了。 江暄也没说话,他能说的都说完了,今晚竭力保持的尊严就是狗屁,一通电话就能让他溃不成军,像条狗一样歇斯底里。 该说的他说完了,越说越没底气——他凭什么奢求边浔原谅他呢,因为一个人的思想偏差,让另一个人失去了一个五年。 人生一共才有多少个五年呢? 谁知,正当江暄这么想的时候,边浔笑了一下。 眼泪也随着笑声滑了下来,他哭哭笑笑地说:“我以为过了五年我就不喜欢你了。” “可你怎么这样啊……暄暄。” 嗯嗯~傻乎乎的很可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吵架 第10章 情痴 ——暄暄。 ——你怎么这样啊。 “我大概没什么要说的,”边浔泄了气般地说,“就一件事,跟你分手,没有蓄谋已久,就是看到那群人,又看到你想牵手但不敢牵的样子……我什么都看到了,就是突然,看不到我们的未来了。” “看不到未来就要放手,一切放低尊严的挽留都是徒劳,这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 江暄看着边浔——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边浔。 高中的边浔意气风发,什么事都能笑笑接受。大学的边浔稳重了很多,但还是那个一逗就笑的半吊子少年。 ——可周一还说,他走后,边浔还是那个笑嘻嘻的边浔。 冬至那天往后,他就像脱胎换骨了一样,浑身的气质就发生了变化。 “咱们今天把话说开吧,边浔,”江暄说,“这样,我大概就能重新追你一次了吧?” 边浔摇了摇头。“早就说开了,”他说,“但你别追我了。” 江暄愣住,他问为什么。 “其实你一直不知道,我是一个急性子。”边浔说,“所以我们都冷静一下,只有一个晚上,明天早晨,我就来找你了。如果再在一起,我们面对的就不再是自我审判了,你明白这一点。” 江暄点了点头:“我送你。” “不用。” …… 边浔下楼了,江暄走到阳台那边看他上车,才飘飘忽忽地走到卧室坐在床上。 吵了场架,然后可能收获一个男朋友。 他突然笑了一下。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很简单的事情,偏偏耗了整整五年。 是不是他再晚一点回国,再恐惧那么一点点……一辈子,就这样蹉跎过去了? 不是。 边浔想,如果江暄不回国,不知道那一天,他就去找他了。 因为这是他一早就跟自己做过的约定,万山无阻。 …… 这天晚上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场又一场雨。按说这个天气在被窝里发霉是最舒服的,但有两个房间点了一宿的灯。 江暄清醒过来后立马给江断和林见微打了电话。林见微欣慰地笑了笑,嘱咐了一些事情,而江老先生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边嘿嘿笑。 边浔倒没给父母打电话,他熬夜一宿搞了个保证书,标题是保证书,其实更像是合同。 …… 第二天,清晨。 边浔一大早就开着车在酒店门口等江暄,因为太早,他给江暄发消息问起床了吗,江暄很快回他说:上来吧。 边浔就乘电梯到7楼,在江暄房间门口站定后按了下门铃。 江暄几乎是立马就开的门。 “你……一直等在这?”边浔迟疑着问。 “……我想第一时间见到你。”江暄说。 边浔挑了下眉,进到房间里在椅子上坐下:“坐下说。” 江暄跟着坐下,说:“我想好了。” 边浔:“嗯,结果。” 江暄:“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边浔笑了一下:“这么巧,我也是。” 他拿出放在包里很久的保证书,在甲方那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甩给江暄。 江暄端正了坐姿,拿着纸细细地看,一边看一边笑,然后大笔一挥签了个名。 签完名还是笑个不停。 边浔:“你笑屁。” 江暄挺直了背,只看着边浔,没说话。 过了半晌,他说:“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 ——可以把你的名字和我的串联起来,别人提到你或许就能想到我,我们荣辱与共。 ——我好高兴。 ——或许在死去的那一刻,我可以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墓碑上,从此我们同天地不朽。 ——我很荣幸。 边浔也笑起来,随后他问:“你今天有约吗,江总?” 江暄说:“有约了。” 边浔挑了挑眉,收了笑,一脸不爽的样子。 江暄又说:“不好意思啊边总,我男朋友刚刚约我了,我们下次再约也可以。” 边浔切换身份十分自如,可能因为前些年跟江暄练过吧,他倨傲地说:“那走吧,男朋友。”然后十分矜持地拿走了江暄手里的一张房卡:“我总算是知道这个前台小姐干什么了。” “干什么?” 边浔神秘地说:“她把我当你男朋友了。” “有没有可能,”江暄说,“这是我吩咐的?” “放屁,”边浔不满意了,“你办理入住那些小破事都是我在操心,别逼我扇你。” 江暄不说话,默默地把手机翻到备忘录那一条,有几个特意被放大又加粗的字。 「我在追人,麻烦给我两张房卡。」 追的是谁,不言而喻。 边浔真诚地评价:“你还真是个黑心boy。” …… 他们先去吃了早饭,这个早餐店平时都是边浔一个人去吃,今天破天荒地带了个江暄,还有点不适应。 老板也不适应。 就见这老板端来一份早饭却看见坐着两个人,然后一拍脑门,麻溜地又去搞了一份。 边浔差点笑岔气,江暄却没反应,还一脸不爽的样子。 边浔更想笑了:“暄暄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哈哈哈哈哈。” 江暄却问:“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吗?” 边浔笑着笑着就尴尬地停了下来,心说我问这干什么,然后胡扯解释道:“我只是一个人吃早饭,不是没朋友。” 老板大概是个正义的性子,他大喝一声“放屁”,然后健步如飞跑过来指着边浔对江暄一顿输出:“这孩子每次跑来都随意点点儿!第一次让我看着办然后以后就按着这个菜单吃,雷打不动!而且每天早晨他都来这里,刚开始我还有点自豪,后来就离谱!竟然有女生专门来这里堵他!严重影响这儿的秩序!” 边浔:“……你看,我这么受欢迎。” 老板瞥了边浔一眼,又看着江暄继续说:“就他!是挺受欢迎,就是太冷冰冰了点,他来我这几年,我就他妈没见过他笑!”然后转过脸瞪向边浔:“你敢说你有朋友?!” 边浔:“……” 边浔:“……还真有两个比较好的……” 江暄眯着眼看向边浔。 边浔:“……就是他们平时不来而已。”他突然有底气似的回视江暄,“周一和元览,元览你不认识,周一你认识吧?你不能不替我说话。” 江暄才仿佛捡到许久未碰的良心,对老板说:“嗯对,我认识。” 老板白了他们一眼,又自顾自地说:“那也没对象!这么受女孩子欢迎怎么一个对象都没有,你对象在火星嘛?!” 边浔:“……” 我对象就在我旁边,但我怕说了把您吓着。 但是保证书是我写的,所以对不起,可能要吓你一下。 “其实我有对象了。”他说。 老板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哼一声:“那你把她领来给我看看啊!小伙子不要唬人哦!” 边浔:“您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那些个女生哪一个不被你忽悠走了?!” 边浔:“……也不一定要是女生啊……” 老板:“男生?” 边浔弱弱地“嗯”了一声,眼神暗了暗。 “男生也行啊!你不要随便拉一个人忽悠我!” 边浔:“真有了,旁边这个就是。”他拉起江暄的手,十指相扣拿给老板看。 老板狐疑地看向江暄:“我家大白菜被你拱走了?” 边浔:“……???” 江暄:“对,我是猪。” 老板又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说:“算啦……他刚刚笑得那么高兴,肯定是很喜欢你的嘞……我跟你说,这孩子这几年就没笑过,你一定让他开心才可以的!” “嗯,”江暄说,“但您为什么一开始就说‘这孩子’,几年了您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老板撇了撇嘴:“这孩子不告诉我。” 边浔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正经了样子说:“我叫边浔。” 笑了笑,又说:“这是我男朋友,叫江暄。” 老板被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恰好来客人,他晃悠晃悠着去接客,嘴里嘟囔着“老啦……跟不上这个世界喽……”。 …… 这么一折腾,到公司的时间比计划中的晚了半小时。 晚半小时本身没什么问题,就是人都来全了。 边浔想到这里,笑了笑。 站在门口,边浔问江暄:“你敢不敢进去?” “不敢,”江暄说,“你牵我的手我就敢。” 边浔白了他一眼,重新牵起了那双五年前电影院被他挣开的手。 于是认真不认真工作的都看见了这么一幕—— 帅得不着边际的边总牵着同学帅得不着边际的江总上班。 ……还挺养眼的。 但是边总怎么笑得这么少年?不是斯文败类气死人吗? “他们都在看你。”江暄跟边浔咬耳朵说。 边浔挑了下眉,恢复平常斯文败类的模样,扬高声音说:“认真工作。”又用只有江暄能听到的声音说:“跟我去办公室。” …… 江暄跟他进了办公室,今早好像没事可干,边浔就在江暄旁边刷视频,碰到好笑的就拍着江暄的肩膀给他看。 然后两个人笑得四仰八叉,办公室里进人了都不知道。 董事长尴尬地笑笑:“江总和小浔……还挺一见如故的。” 边浔完全没意识到来人是自己的上司:“我跟我男朋友用得着一见如故嘛啊哈哈哈……” 董事长:“……” 边浔还是理解工作的重要性的,他没想到刚刚太放松然后让人没准备地听到了这句话,估计吓得不轻。 于是他准备安慰一下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员工。 小员工已经石化了。 边浔心说谁来救救我。 江暄倒是没什么尴尬的,他斯斯文文地开口:“是合同带来了吗?” “嗯,还需要走一下流程。”董事长不愧是董事长,调节能力和接受能力一般人果真无法企及。 “有好玩儿的再分享给我,我开静音了,没关系。”江暄对边浔说完,然后跟着董事长离开了办公室。 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韩沫来了一趟办公室,一脸八卦地看着边浔。 边浔:“……” “你俩是不是……?” “哦……是。” “OK,”韩沫说,“好多员工问我你俩,看起来很嗑的样子,我回去答复一下可以吧?” 边浔矜持地说:“嘴长在你身上。” 那就是可以了。 不出半天,全公司都知道“边总有对象了”的消息。 江暄对此很是满意。 …… 晚上。 “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是急性子,”边浔说,“我冒着生命危险把你带回家,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在查见家长攻略的江暄:“???” 喝着呢。 老家门口。 边浔:“把老情人带回家的感觉确实不一样,是吧,我高三的老情人?” 江暄:“我有点紧张。” 边浔:“受着。” 他俩在门外斗嘴的时候,边世铮听到动静出来看。 边世铮:“……” 他别扭地招呼两人进屋,然后两相沉默。 还是边浔忍辱负重先开口:“嗯,这是我男朋友,高三的时候你们见过。” 边世铮:“……是见过。” 江暄想好说辞,刚张口:“叔叔……”就被严望舒叫去:“阿姨跟你说两句话。” …… “小浔这孩子从小没让我们费过心,也就是从高三那会儿,老师把我们叫过来,说你们谈恋爱,我当时是真的吓着了。” 江暄点了点头,说:“其实高二成人礼的那天我就跟他表白了,他太想迎合你们的期待了,本来没打算跟我在一起,不过只要是人,就有想要遵从本心的时候。” 严望舒笑了笑:“他从小就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以前就有人说,他这种性子,一旦喜欢上了什么,是不会轻易放下的。当时觉得那人就是胡说八道,现在我倒是信了。” 江暄说:“大三的时候他跟我说分手,当时我们还在电影院门口呢。他说不想过老鼠一样的生活,我本来想挽留的,可想了想,这段感情靠挽留是挽留不住的,上吊求死都挽留不住。” “啊,他还回家跟我们说你俩分手了。但是第二天突然跟我们说你还是他的爱人。” “因为我出国之前找到他说,站起来。说来好笑,我自己都是跪着的。” “……” “小暄,你和小浔一定要好好的,他这个人有点别扭,喜欢什么的从来不说出口,你……” “他跟我说过。”江暄说。 严望舒怔了一下,“什么?” “喜欢,他跟我说过。” 严望舒忽然笑了,她说:“挺好。” “你俩这样挺好的……行了,去找边浔吧,他跟他爹坐着没啥话能说。” 江暄点了点头,站起身那一刻,严望舒突然又说“等等”。 江暄顿了顿。 严望舒说:“今晚我的意思就是老边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说这些,等会儿跟你谈话可能很严肃,你别放心上。他做了很久心理准备,嘴上没接受你们,心里还是希望你们好好过的。” 江暄:“好。” 客厅里,边浔和边世铮面无表情地对坐。 边世铮:“吃了么?” “没有。” “锅里没饭,忍着。” “……” 江暄进来就看到这幅画面,他弯腰但又隔着点距离,对边世铮说:“阿姨说您有事情要嘱咐我,您看……” 边世铮站起身,面无表情道:“就在这说吧。” “边浔大三以来,跟我吵了很多次架,全都是因为你这小子。” 边浔:“……” 江暄看了他一眼,他把江暄脑袋推回去:“滚别看我。” “所以……”边世铮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但没两秒,泄气似的继续说,“他应该是很喜欢你。” “你们小孩的事,我们不管了。”他摆摆手,回了卧室。 留下一句话:“你俩都没吃饭吧?滚外面吃去,别在家里烦我。” …… 走在街道上,星星点点的灯光照亮着整座城市。江暄紧紧握着边浔的手,说:“今晚你爸妈跟我说了同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即使知道是什么,边浔还是问道:“什么?” 即使知道边浔知道是什么,江暄还是笑了一下,说:“他们都说,你很喜欢我。” “对啊,我很喜欢你。”边浔说,然后又故作委屈地跟江暄抱怨,“但是昨晚你还跟我吵架,你竟然敢说我装深情。” “那是赌气说的话,以后不会说了。” “那次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吵架吧?” “嗯,差不多。” 边浔忽然笑了:“以后我们还要这样吵架,大概要吵很久吧。其实也挺好的……这是第一次吵架,但绝不是最后一次吵架。” “嗯,”江暄说,“挺好的。” …… “江暄!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 边浔神秘地说:“你给我的情书。” 我喜欢你。 我知道这很不正常,我们都是男生,但我想,我喜欢的不是“男生”,而是同样是男生的“你”。 我知道你很胆小,你可以把这当成祝福,也可以作为更爱自己的资本。我总是更希望你能幸福。 2011/7/5 江暄于卧室 江暄说:“现在也是一样的。” 边浔笑了笑,说:“你最好是。” …… “江暄,你看。” “什么?” “那天电影院的屏幕,你看到了吧?”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必当初莫相识。 “看到了。”江暄说。 “那你看,现在呢?” 现在? 江暄抬头望去。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 你看, 这个世界会平等地给所有事物以结局。 不论是遗憾的,还是圆满的。 你再看看我。 你想我,我就在了。 ——全文完——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欧阳修《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 我爱你,无关风月,没有理由。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番外不定期掉落么么[摊手] 这是一场逾期九年的勇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情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