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微命》 第1章 祸乱朝纲 顺承五年八月,慈宁宫里 “太后娘娘,国师来了。”宫女翠翎朝垂帘里汇报道。 “请国师进来。” 宫女应声下去,不一会带上来个一身白袍的女子,那女子带着半面的面具,看不清容貌,只是微露的嘴角足以看出倾国倾城。 “臣昨日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大庆最近有难啊。”女子声音清亮,正是大庆的国师——王绒卿。 太后一听,着急了,问:“请国师详说。” “臣观文曲星锋芒毕露,夺紫薇星光,想必朝中有人势大,功高盖主了。” 这就说的很明显了,显然挤兑的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左丞相俞澜。 太后却像是完全不知道这针对性这么强似的,大吃一惊:“你是说,那左相冲撞我儿了?这可怎么使得啊?” 王绒卿四下看了看,太后会意,立马叫几个宫女丫鬟退下了。 “娘娘您莫急,依臣的看法,我们不如……”王绒卿这才凑近了,和太后悄悄说道。 “此举甚好,权当是磨炼他了。”太后听完点头,“那哀家便同皇帝说道说道。” “那没什么事的话臣告退。”王绒卿又和太后聊了一会琐事,便起身告退。 太后坐了一会,也起身,问翠翎:“皇帝这会可是下早朝了?” “正是,皇上这会多半在尚书房了。”翠翎低头回道。 “摆驾尚书房,哀家正好也看看皇帝。”太后说着阴着一张脸走了。 她早就听闻皇帝与那左相不清不楚,如今小20的人还不立后,今个她就要探探皇帝是不是真舍不得那左相。 这厢太后去了皇帝那,那厢王绒卿回了钦天监,就见大殿上正端坐一人。 来人长相阴柔,不笑也带三分邪气,王绒卿来的时候正看着一本拟好的奏折,见她来了,就招手示意她过来。 “你来的可巧了,我叫你做的事可都做了?” “做成了。” “你怎么说的?”那人好奇。 “说了些星象,你交代的都说了,我估计太后她老人家这么几年听坊间传闻也听的多了,左相和皇帝什么关系,她心里也有数,这下左相怕是要倒霉了。” “那接下来只要把这奏折送上去,给皇帝一个台阶,这事估计也就这么定下了。”来人勾唇,笑得十分诡异,只听他道,“恐怕周氏这辈子也想不到,她儿子是自愿做了个禁脔。” “哼,真好笑,狗皇帝可一点都不厚道,一边馋人家身子,一边急着想把人杀死。”王绒卿冷笑。 “可不是?”男人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悲伤,“他可是连自己亲兄弟都能面不改色废了的,这床上的情分哪有这么厚重啊。” “丞相大人还是快些走的好,免得人家以为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王绒卿意有所指的赶人。 “放心,我对女的可不感兴趣。”右相笑道,说完挥手走了,“哦对了,左相家妹过些日子要进宫了,好像叫什么俞思雨的,真的很不错,我看合你心意的很,有机会可以见见。” “毕竟,总不能把好姑娘便宜了狗皇帝不是?”凤珩一笑,疯疯癫癫的走了。 凤珩出门叫了自家马车,上来就撸了撸小虎的毛,嘴上道:“猫儿啊,怎么也不见你长大,瑜轩的愿望怕是实现不成喽。” 右相府的小厮福来见自家主子又这副模样,无奈心道:人家逍遥王尸骨都凉了,偏他家主子一直不觉得他死了,三年了,这都快成神经病了。 小虎嗷嗷的叫着,金陵上空阴云密布,谁见了不得说一声,变天了嘛。 第2章 自请北上 太后来到了尚书房,见到了自己的儿子,也是当今皇上朱赪。 “拜见母后” “起来吧”太后没好气的说,“刚刚国师去到了我那里,说最近朝中有人想要压过你,可否是那左相俞澜啊!” “儿臣不敢”皇帝朱赪说到。 也是,他和左相的事大家都是看破不说破,传到他母后耳里也是正常。 “这样,母后这里有一个主意,你听听可行” “母后请讲” “最近边疆告急,急需一个军师,就派左相去可好?” 可是朱赪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俞澜还有一点用,想留几天再把他发配边疆。 他听完太后说的话,眼中浮现了一丝迟疑。 太后也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更加生气了,便对朱赪说:“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在七日之内立后,否则他可就不是发配边疆这个下了!”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太后刚回到慈宁宫中,天便黑了下来。也不知太后是太生气了还是最近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原因,突然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站了许多人,有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当然也有太医。 站在床边的那些人见太后醒了,松了一口气。 太后想说话,却发现说不出来。她给了太医一个眼神。 太医立刻就懂了,回头说到“太后既然已经醒了,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太医将大殿上所有人都带退了。不一会儿,太医悄悄回到太后的殿上。“太后,您又说不出话来了?” 太后慢慢点了点头。 “您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不要太过于生气。”太医一边说一边拿出了太后经常服用的那颗药丸。 太后服下药丸后,过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声音。“还不是左相那个人气的。罢了,罢了,不提了。你退下吧。” 书房中,太医悄悄告诉皇帝,太后已经无法再受气了。皇帝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让太医退下了。即刻召见左相。 “俞澜,你来了。” 皇帝见左相来了,立马上来迎接。 “臣叩见陛下。” 左相恭恭敬敬跪下,结果一把被皇帝扶起来。 “爱卿平身,快快请起。” “陛下叫臣来,可是又事? ” 皇帝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听说最近北疆鞑靼进犯,边关不太平啊。” “依臣看,应该派大将军徐叶文去驻守边关,大将军有勇有谋,做事也沉稳。”俞澜思考了一会,娓娓道来。 “呃,” 皇帝挠挠头,道,“最近朝廷上的风言风语,丞相应该也略有耳闻吧。” “哦,无非是,陛下不立后,丞相不娶妻,朝堂要乱罢了。”左相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态。 皇帝自己给自己斟了一壶茶,给左相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这才道:“这不知道是谁,告诉了母后,这下可好了,传的也真是不像话,俞澜你看这如何是好啊?” 左相当然知道皇帝意有所指,干脆起身,领了这事:“臣愿为陛下出征,讨伐鞑靼。” “好好好,不愧为我大庆左丞相,等过些日子,中秋宴过了再提。” 皇帝又顿了顿,见左相要走,赶忙给他拉回来。 “宫中马上就要选秀了,不知俞澜可舍得把家妹送来?” “家妹年幼,恐怕……” “不小了,俞小姐今个也该有15了,正是嫁娶的好时候。”皇帝凑近了道,“朕是担心,母后那边有来提这事,你知道,朕这些年也不容易……” “澜,今个别走了,好不好?” ——一个原创,小姐妹一起写的联文。 第3章 临至中秋 俞思雨初五就进宫了,她仗着哥哥是左相的优势,让皇上直接给封了个妃。 还有个封号,叫岚妃。 岚妃,好名字啊,她哥哥就喜欢蓝,俞思雨苦笑。 皇帝还不知道怎么想的,给她一寝宫,就叫蓝铃宫。 皇上经常来她这,也不做什么,就像是睹物思人似的,她也知道,她是哥哥的替身,哥哥不能常来,所以皇帝来看她,想她哥哥。 要是她和他哥哥换个身份,这也算圆满,她并不是甘于在深宫里养尊处优的,她也可以为国分忧。 不过这大庆的国师倒是待她好得很,说来也巧了,太后刚给国师一寝宫,就在蓝铃宫的旁边。 她知道这是太后忌惮她,派人盯梢呢,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的寝宫里,有一条密道通向国师的寝宫。 到了晚上…… 照看俞思雨的奴仆何文知道这岚妃娘娘根本就是个花瓶子,皇帝不爱,太后也不疼的,左相不能入宫,基本上就孤立无援了,他十分不服气俞思雨那傲娇的脾气,便故意打翻了油灯。想放一点小火教训一下俞思雨,可没想到火焰蔓延到了烧火取暖的木柴堆,火苗蹭蹭蹭的往上窜。 国师房内 “乌箐,你看见鹤辞了吗,他怎么不见了啊?” 乌箐也十分疑惑,喵了一声表示他不知道。但是他跑了出去。王绒卿为了不让乌箐再跑丢,便跟了出去。 他带着王绒卿来到了密道的入口。王绒卿问他“你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这里?”乌菁喵了一声表示是的。王绒卿打开了密道的门,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没几步,王绒卿就闻到了浓浓的被烧焦的味道。她感到不妙,便加快脚步。 到了尽头,打开了门,就看见鹤辞向她跑了过来可是又跑了回去。 王绒卿明白了鹤辞的意思,跟了过去。 她看见了躺在地上的俞思雨。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你是在叫我救她?” 鹤辞十分期待的看着王绒卿 王绒卿叹了一口气,走向俞思雨,把她公主抱了起来,转身进了密道。 她把岚妃带回了她的寝宫,为她施展了巫术,让她好好睡一觉。 刚把岚妃安定好,王绒卿便把自己的丫鬟叫来,让她去叫大家来救火。 救完火,王绒卿向大家说明了岚妃娘娘的情况,让大家不要担心,就回去了。 大庆五年,八月初十。 中秋将至,太后想着这下把左相搞到北疆去,最好就是回不来了,要是回来,也得半残才好,这样就害不了她的儿子了,最好脸也毁了,什么天花的也成,但这些想法,都要鉴于身边有个太医帮衬的情况下。 她叫身边丫鬟来到身边,吩咐她去找个太医过来给她按按肩。 小宫女会意,去了一趟太医院,顺水推舟把今个“值班”的太医院院正傅诀带过来了。 “太医到——” 门外有小太监唱道。 “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事要和傅太医聊聊。” “最近太医院怎么样,傅卿?”太后一边让傅诀给她按着肩一边问。 “还是那样,一群饭桶混饭吃的地方,怎么,太后您担心了?” “哼,哀家怎会担心你。” 太医的手不老实起来,从后面搂住了太后的腰,察觉这一脸雍容华贵的人软了下来,傅诀笑了:“太后娘娘心口不一啊。” 太后的脸泛了红,刚抬起头,就和太医的脸贴在了一起。 她清楚地看到太医的丹凤眼中只有她一人。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周氏对着太医的嘴亲了一下。 “今天怎么主动的吗?”傅诀低低笑了,也给了她一个更长绵的吻做了回应。 可没多久,周氏就扯开他:“放肆!你一个从五品的院正,谁给你的胆子!” “这还不是太后您给的吗?” 太后指了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叹息道:“中秋宴一过,左相就要启程去北疆了,你那可有什么好毒,不至于让他现在死,过个一年半载的,不声不响的死战场上……” 傅诀就知道太后叫他来肯定是有事的,他压住心中苦涩,道:“毒微臣那可多了,太后要慢性的,有那半年一发作的,太后想要?” “自然。” “那娘娘拿自己来换喽。” “……” 傅诀把周氏半推半就的扶到了床上,邪魅一笑:“微臣小本买卖,要的不多,一瓶毒换娘娘一夜可好?” 第4章 威胁(一) “叫傅诀过来,朕要见他”朱赪在御书房转了好几圈,终于下定决心,朝一旁候着的李公公道。 “太医到——” “皇上今天叫臣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太医毕恭毕敬地给皇帝行了一礼,问道。 “朕听说你很擅长制毒?” 傅诀沉默一会,谦虚道:“微臣确实会一些毒药的制作,皇上的意思是……” “有没有那种会让人非常迷恋,能忠于朕,为朕做事赴死的?” “皇上这是想要?”傅诀迟疑,随后道,“确实有这种毒,是南疆的蛊毒,可以蛊惑人心,有一种蛊虫能在人心上生活,把母蛊下在要操控之人心上,手持子蛊的人可以操控他……” “你可有这种毒?”皇帝听他长篇大论听得头疼,干脆问。 “太医院自然是没有的,这可是南疆秘术,不外传的。” “那太后呢?” 太医傅诀愣住了,脸上的微笑也变得僵硬起来,小心翼翼道:“微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你不明白吗?哼哼,朕倒是觉得你心里明镜似的,”皇帝冷笑,“朕再说一遍,如果你不给朕毒药,朕就把太后杀了呢?” 傅诀的脸僵硬起来,原来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傅诀的神情十分严肃,他冷脸看着朱赪:“你就用这个来逼我?” “不可以吗,朕觉得光母后的性命,应该就够了,傅太医不如考虑一下南疆蛊毒的事情。” 在皇上找傅诀的同时,太后来到了太医院。 各位太医见到太后,连忙下跪,大喊“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谢太后。” “傅爱卿呢?” “院正大人被皇上叫去议事了。”有太医毕恭毕敬回答道。 “皇帝找他?”太后心道,准没好事。 “哀家知道了,你们接着干活吧。” 御书房内的两人仍然僵持着。 “请陛下给微臣几天准备时间……”傅诀觉得这事还需要和太后商量。 “朕不准,说吧,给不给。”皇上一脸铁了心的说,“要是不给,你的太后可活不过35岁大寿了。朕可不管她是不是朕的生母,朕只知道她周家功高盖主了。” 无奈,迫于太后的生死,傅诀只得答应。 此时门外有小太监道:“给太后娘娘请安。” 傅诀见心心念念的人来了,跪下请安,皇帝也收了之前阴沉的神色,低头行礼。 “傅诀呢?” 太后不看皇帝,只问傅诀。 “臣在。” “给哀家去拿药。” “是。” 太后把傅诀屏退下去,自己喝皇上交谈。 她其实也猜得到,无非就是皇帝翅膀硬了,她压不住了,现在皇帝想拿她的性命威胁傅诀和他交易。 “皇帝要是想做什么,尽管做便是了,哀家不想管了,但是傅诀这个人,你不能动。” 朱赪颔首,朝这个如今看起来有些颓败的高高在上的母亲道:“这不成,朕要傅太医拿出南疆的蛊毒来,你要是能让他拿出来,朕就不动他。” “其余的,皇额娘请回。”皇帝开口赶人,“不过这蛊毒,朕要是中秋前还未见到,朕可是不依的。” 太后扬长而去,走的时候顺带提走了好奇往里张望的傅太医。 两人坐着太后的架撵进了慈宁宫。 “玥玥,那狗皇帝和你说什么了?”傅太医拉着太后的手,心有余悸地问。 “他让你中秋宴前把南疆蛊毒制出来,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你就死。”周氏毫不留情道。 傅诀马上做出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来,可怜兮兮道:“若是真到那一日,微臣……微臣会记得太后的恩情,还恳请娘娘记得微臣……” “起开,要是皇帝见不到蛊毒,哀家也得死。” 周氏扯开傅诀的手,“你还不明白吗,这是个双向威胁,到最后得利的都是狗皇帝,哀家这是生了个什么东西,猪狗不如的。” 傅诀恶心心道:“若果真那样,便是殉情了。你我……” “啪”的一声,周氏一巴掌挥开了傅诀,赶他出去。 “谁他娘的要跟你殉情,你给哀家滚!中秋前哀家要见到蛊毒!” 傅诀被赶出了慈宁宫,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其实是不希望太后死的,他宁愿自己死。 看来有些事,是应该合计一下了。 第5章 中蛊 下毒宫宴前三天,傅诀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好把南疆的惑蛊拿了出来。 “说好了,南疆蛊虫到手,即便威胁周家也不能危害到周玥。”傅诀再三确定道,“既然这蛊虫已经到了陛下手里,陛下也知道如何用了,出了事也就不归微臣管了。” 言下之意就是蛊虫出了我的手,接下来发生什么就概不负责了。 朱赪摆手示意他退下,安抚道:“傅爱卿尽管放心便是了,朕可是九五之尊,还能诓你不成?” 傅诀应声退下,眼底晦暗不明,心说你这狗皇帝说话不算数还不是家常便饭? 他想:看来是时候给自己和玥儿找条后路了。 旁的暂且不说,朱赪把玩着手中的瓶子,瓶中的蛊虫长得着实有点骇人,子蛊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毛,还有不少黑刺,不停的蠕动。 这些其实还好,料想那小盒子里的母蛊更为骇人。 全身上下是子蛊的放大版,但是颜色鲜艳诡谲,皇帝看着就作呕,决定把他们丢给曹公公处理,到时候让曹公公去送饭,顺手把子蛊撒进去,再回去操控母蛊。 曹公公又叫曹国忠,是从小伺候他长大的,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平时的一些癖好皇帝也有所耳闻,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错,放在这深宫之中还是十分好用的。 不过这曹国忠素来与他的侍卫长杨皓远不待见,简直是一对冤家,见面就吵,吵不过就动手。 朱赪心道下次再有什么任务绝对不能让这俩人一起干。 于是便给曹公公派了几个小侍卫跟着,让杨皓远去盯着左相的行踪。 下午晚些时候,朱赪就让曹国忠高调的送了一趟甜点给俞思雨,让宫里的好几个娘娘气的扯手帕。 果不其然,这样送的东西俞思雨没有提防,曹公公安插在蓝铃宫的宫女汇报说看着俞思雨吃完的,曹国忠放下心来,向皇上汇报去了。 俞思雨晚间的时候头疼,觉得不对劲,可是没来得及叫御医就晕了过去,俞思雨觉得自己正在遗忘,遗忘许多美好的回忆,“我叫俞思雨……我的哥哥是左丞相……我刚刚才碰到了一个我感兴趣的女子……我要为我的哥哥好好活着,活在宫里……”她迷迷糊糊重复着自己最重要的几件事。 再次醒来她就发现皇帝坐在她身边,一脸关切。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温柔,就仿佛一瞬间,对这个男人怦然心动了。 可是,为什么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当她听到皇帝磁性中尚且带着点稚嫩的声音温柔的对她下达第一个命令时,她又似乎什么都没忘,一切正常。 “爱妃帮朕把这药下在送给你哥哥的银耳莲子羹里,如何?” 俞思雨呆滞的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皇帝的声音似乎非常具有蛊惑性:“事成之后,朕给你封贵妃,兰贵妃如何?这可是仅次皇后的位置了,若是你日后能有所出,朕立马立后。” 朱赪惊喜的看见,俞思雨点了点头。 次日宫中传闻昨夜皇帝歇在了蓝铃宫,还给了好些赏赐,宫中都在传,这岚妃娘娘,怕是要升位分了。 第6章 威胁(二) 贵妃娘娘捡到了一只猫。 俞思雨自从被傅诀下了南疆巫蛊以后,对皇帝言听计从,皇帝看的也高兴,干脆提了她的位分,岚妃成了贵妃,统领后宫。 太后也不担心她娘家势大,所以她现在在宫里横着走。 这天贵妃娘娘逛御花园,正逛到一片林子,突然听到了猫叫,小猫咪微弱的叫声从池子里传来,她一惊,俞思雨一向是喜欢小动物的,连忙让侍从去寻声找猫。 果不其然,在一棵大柳树上找到了一只小黑猫。 “好险没掉下来,可怜的小东西,你既然会爬树,怎么不会下来,”贵妃抱着战战兢兢的小猫咪,念叨着,“小笨蛋,你是谁家小主丢在这的啊,真可怜。” 小黑猫见状喵喵喵的叫了起来,仿佛在和贵妃撒娇。 “那你就跟着本宫吧,”俞思雨道,“叫什么好呢,就叫小黑吧。” “喵!”小黑猫像是十分不满这个名字,爪子一拍想挠贵妃,但是并没有伸出尖锐的爪子,只有个空肉垫,拍在贵妃脸上还软糯糯的,下人们看的吓得半死,好在贵妃娘娘的脸没有事。 一只来历不明的小黑猫就这样在蓝铃宫住下了。 后来有一天,俞思雨碰见了入宫祈福的国师王绒卿。 王绒卿身边也有一只猫,不过是一只小白猫,是只波斯觐见时上贡的异瞳白毛波斯猫,一只眼睛蓝色,一只眼睛黄色,扑闪扑闪得煞是好看。 然后这个可爱的白猫猫就亦步亦趋的向她走来。 然后她怀里的小黑也跳了出去,和小白猫玩了起来。 “又见面了,上次那件事,谢谢你,那个下人本宫已经处置了。”俞思雨见国师朝她行礼,扶起她道谢道。 “娘娘不必道谢,这是微臣的职责。” “对了,你这猫儿倒是讨巧的很,叫什么名字?” 俞思雨见两只猫玩的开心,好奇道。 “白的叫鹤辞,黑的叫乌箐。” 俞思雨一听惊讶道:“原来这黑猫是你的啊,本宫还以为小黑是只被主人弃养的小可怜呢。” 小黑猫不满这个名字,喵喵叫着。 王绒卿挑眉:“只要娘娘愿意,这猫我现在就弃养,鹤辞也可以叫小白。” 这下两只猫一起围攻国师,喵呜喵呜叫唤个不停。 俞思雨摆手,笑道:“鹤辞乌箐,很好听的名字,我可不会取名字,你看你的猫都伤心了呢。” “没什么大不了的,”王绒卿抬脚把俩只猫赶到一边去,坐在亭中和俞思雨聊天。 “娘娘最近和皇上关心很好啊。”王绒卿状似有意无意问道。 俞思雨被下了巫蛊的作用马上就上来了,机械回答道:“陛下是最好的,我永远终于陛下,我最喜欢陛下。” 王绒卿皱眉,兀自嘀咕着:“南疆的蛊毒?” 她从袖子里摸出点东西,往俞思雨鼻口闻了闻,俞思雨又正常了。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王绒卿又和俞思雨聊了几句,起身行礼走了,走之前还把两只猫托付给俞思雨,说是娘娘什么时候玩腻了再还回来也不迟。 贵妃娘娘现在成了捡到两只猫的人了。 她去了右相府。 “俞思雨身上为什么会有蛊毒!”她一进门,就朝右相质问道。 “你不是说派了暗卫暗中保护吗?” 凤珩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无奈摆手:“千防万防,枕边人可防不了。” “你是说,皇上干的?” “不然呢,普天之下谁还会干这么不是东西的事?”凤珩挑眉。 “我不管这些,你有没有办法治好她?” “有啊,你拿什么换呢?”凤珩轻敲桌子,欣赏着手上的青鸟玉佩。 “你说你想让我做什么吧。”王绒卿道,“只要我能干,都成。” “哎呀呀,”凤珩感叹,“真是爱的深沉啊,方法不是没有,但我要你和你哥通信,让他暗中把左相語閪给我劫下,皇帝的意思肯定要除掉他,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把他救下。” 王绒卿有些惊讶,脸上神色几遍,最后试探性地问:“你移情别恋了?” “你放屁!”右相莫得转身,“左相那狗东西走之前和我说瑜轩没死,在他手上,这会他要死了,我的瑜轩怎么办?!” 王绒卿听了没再说什么,只道:“我试试吧,但你也别忘了治好她。” “我这有南疆的医师,明天你带一个去宫里给她当丫鬟便是。” 王绒卿说完了要事就出去了,一方面右相府她多呆了皇帝肯定起疑,一方面她是真的不想和这个神经病多接触,万一也变成神经病了还怎么追老婆。 她出了门,这才发现自己今天真冲动,可真是爱死了这贵妃娘娘。 她是我的唯一的弱点。 第7章 各怀鬼胎 八月十五的中秋宫宴在众人各怀鬼胎的紧张气氛中到来了。 宫宴分两桌,一排是文武百官的位置,一排是后妃的位置,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屏风,却是互相听得到声音的。 太后坐在皇帝身侧,左右二丞相做百官首位,俞思雨也有幸坐在了宫妃之首上。 俞思雨听到皇帝说要留左相在宫中过夜,说是商议北上征讨鞑靼一事,她想这是个好机会,去叫一旁候着的二等宫女仙缕去自己寝宫的小厨房叫厨子熬一碗银耳莲子羹来,小宫女应声退下做事去了,并不知道主子一会要下毒毒害自己的亲哥哥。 酒过三巡,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官员出来透气,也不乏宫妃出来散步消食的。 说是消食透气,其实这夜晚的御花园,便是偷情,传递消息的绝佳场所了。 左相中途出来散步,没过一会坐在御座上的皇帝也说乏了,率先离开,也有官员陆陆续续出宫,但也不乏还在宫中逗留的。 語閪在御花园的长廊上碰见了太医院的院正傅诀。 傅诀告诉他说:“左相大人近日里可要小心了,这深宫里,想要你死的人可真的是太多了。” 語閪皱眉:“你说的本官不是很懂。” “最近微臣可是配了不少的毒药啊。”傅诀意有所指。 “何解?” “这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了,微臣一介草民,可不想掉脑袋。” “不知道傅院正能否细说一二?” 傅诀大笑着扬长而去:“丞相大人不是早就知道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語閪也苦笑,他注意到,傅诀离开的方向是太后的慈宁宫。 看来是来给自己通风报信求倚仗的,他如是想。 想害他的无非就是太后还有皇帝,如今估计太后势微,傅诀没办法了,只能先向他示好。 他語閪不会死,不可以,也不情愿如此死去,他还有个妹妹在深宫中艰难存活,他们俩要一起好好活着,然后逃出这个风云变幻的金陵城。 不过这傅院正倒确实是给他敲响了警钟,今晚的皇帝恐怕不是来睡他的,或者说,他的主要目的是来害他的。 語閪在湖心亭坐了一会,他知道这会皇帝应该已经在养心殿等他了,但是他不想去。 突然有人坐在了他旁边,来人穿着一身官服,拂袖轻笑:“这不是左丞相大人么?不去养心殿芙蓉帐里度**,跑来这湖心亭磕碜什么?吹冷风醒酒么?” 語閪皱眉,他知凤珩来此是有意图的,却不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右相又是缘何不出宫?” “啊呀呀,微臣只不过是知道了大人和皇上的小秘密,大人这就赶微臣出宫?你们秉烛夜谈国之大事,缘何我右丞相不能参加?莫不是心里有鬼吧。哼哼。”右相似笑非笑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語閪不想和他多废话。 大庆右丞相是个出了名的神经病,办事虽然妥当,行事作风却为人不喜。 “哦,”凤珩就喜欢吊人胃口,他慢吞吞道,“也没什么,提醒一下你,你的妹妹可能已经被皇帝控制了哦~” “什么意思?”語閪神色一紧,别的也许都不能威胁到他。 但他有个妹妹。 “让你小心喽。”右相笑嘻嘻的,下一秒脸色阴沉下来,朝語閪比一个手指,示意他噤声,在他耳边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左相大人。” “本官知道了,多谢。”語閪理理衣袍一把推开凤珩,“本官欠你一个人情。” “嘻嘻嘻,你难道不想求我,求我帮你一把啊?” “我不求,你会自己来的。”語閪也冷笑,“这个人情我现在就还了,朱瑜轩没有死呢。” 右相本来戏谑的表情顿时没了,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不可能,那日游街……我,我亲眼见着他……他……” 語閪挑眉:“只管那皇帝算计我,不允许我将他一局吗?” 凤珩见他拂袖离去,握紧了拳头,转身出宫了。 黑暗中,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从亭上飞下,几步就轻悄进了养心殿的后殿。 “怎么样?” 旳別正批着一本奏折,问来人。 杨皓远道:“属下隔得远听得不太清,但是应该是右相拦着左相不让他走,说些左相和皇上的难听话让他难堪,反被左相拿住了把柄,最后不欢而散了。” “真的只是这样?”旳別挑眉,不太信。 “属下听到的就是这么多,所言有一句虚言都是对您不忠的行为,早暴毙而亡了。” 旳別摆手,让他退下来:“多派点人手看着右相那边还有傅太医那边。” “是。” “狗娘养的俞澜,呸,”凤珩出宫,见着国师王绒卿,怒骂道,“那混账说瑜轩在他手里。” “呦,”王绒卿咋舌,“被人抓死穴了吧,看来这次不得不帮忙了呢。” 有几个地方懒得改了,大家注意1就是俞澜=蓝= 語閪 0就是朱赪=红=旳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各怀鬼胎 第8章 下毒 俞澜进了养心殿,先没见着皇帝,却见到了一旁侯着的亲妹妹俞思雨。 俞思雨如今因着哥哥左相的名头,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这会被皇帝找过了服侍二人,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银耳莲子羹,朝自己哥哥行了一礼,让他用点东西。 “兄长,宴会上你肯定没吃什么,这是思雨熬了好久的银耳莲子羹,用一点填填肚子吧,皇上这会还没来呢。” 有了两个人的轮番提醒,俞澜再蠢也知道他妹妹有问题,这粥是喝不得的。 可这四周都是皇帝的眼线,如何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不喝下这碗有毒的粥呢? 他四下张望,突然瞧见一只小黑猫。 他眼睛一亮,立马抓住这猫儿,自己再假装喝上一口,黑猫在他怀里挣扎,没过一会挣扎出来,打翻了剩下大半碗羹汤,又甩甩毛,回俞思雨身边了。 皇帝在后殿看到,恨不得把这猫宰了,好在他也看见俞澜喝下去了。 这慢性愁肠草无色无味,只要喝一口,远行大半年的,不可能活了。 愁肠草,其实也不能算一种毒吧,却是最要远行人命的东西。远行人愁肠百结,愁肠草利用远行人的苦闷情绪,从而催生毒素,逐渐胸闷气短,日久天长,郁结而死。 届时别人以为俞澜是水土不服,没有人会知道他是中了断肠草的毒。 而且这种东西吧,无解。 俞思雨默不作声收拾碗筷,却莫名其妙哭了。 “哥哥,我害了你啊……哥哥……”她呜咽了,也许也只有俞澜听得见了。 皇帝立马就叫她下去,这样莫名其妙哭了,不知道的因为是猫打翻了她熬这么久的心血,生气又不能把气撒猫身上,知道的反而心里有鬼。 万一这是蛊毒不纯粹,她要醒了怎么办? 俞澜默不作声,目送自己的妹妹离去,自己进了内殿。 他规规矩矩朝朱赪行了一礼,皇帝摆手让他起身:“爱卿不必多礼,今夜朕是找你商量北上讨伐一事的,若无其他情况,朕会派大将军徐叶文随你出征,若能成事,最好把那鞑靼的首领倪晟擒回来,保我大庆北边不倒。” “臣愿为陛下分忧,为大庆,为苍生黎明尽微薄之力!”俞澜又跪再谢。 朱赪突然生出悲感,毕竟经此一别,恐怕再也见不到俞澜了。 他解下衣袍,朝俞澜道:“朕想你了。” 那夜桂花开的正旺,清香散的满院都是,中秋的月是那样圆,可惜它预示的不是团圆,而是离别。 “**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来日别君马上行,思不见君愁断肠。” 次日,左相从养心殿出来,早朝的时候曹公公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丞相俞澜心系我大庆百姓,甘愿为国分忧,替朕出征北上,随大将军徐叶文北上,驻扎居庸关……” “钦此!” “臣领旨。” 俞澜心道,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弄权的宰相,先前的亲近与喜爱都是上位的手段吗?眼下逍遥王被废,朱家的正统皇室血脉便只有朱赪这一棵独苗了。 大军出征在即,左相再也没有去见过皇帝。 第9章 出城 俞澜他们二十就出城了,入了秋,北疆寒冷,这场仗着实不好打。 好在皇帝压根没想打仗,他只是想找个由头调走左丞相,左相的权利近几年让他如鲠在喉,如今鱼刺除了,心情也就舒畅了。 其实这样也好,北边过冬的时候天寒地冻,鞑靼人没粮,以前同大庆交好,是可以得到大庆的粮食供给的,现如今大庆自身难保,自然和鞑靼也断了,他们如今一到冬天就入关来抢,边疆百姓往往不堪忍受,如今派左相去北边,一来镇守边关,二来安抚百姓,到头来还不是他皇帝的美名。 金陵城久不见阳光,如今居然肯拨开云雾,透出光来给人喘口气了。 王绒卿在夜色的掩盖下出城了。 她来到了驻扎再边疆的军队,见到徐叶文大将军。 前几日她收到一封信函,叫她来金陵城外二十里驻扎的军营相见,她见落笔是个“雯”,便等着这时候出城来见。 只有一个“雯”字,想必写信人也怕人认出,但是王绒卿看懂了。 雯,徐叶雯,是她初来金陵是最好的朋友,只是可惜……短命。 可为什么时隔多年,会出现一个“雯”字?她怀疑是大将军徐叶文给她送来的,便来了。 王绒卿不怕死,就算有诈也没事,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姓凤的顶着。 “你来了。”营外站着一人,那人听见脚步声,回头,朝她一笑。 王绒卿惊疑不定:“小雯?” “是我,”徐叶雯见她吃惊,拍拍她的肩道,“我哥五年前就死了,不过我现在是代替他活着,我已经不是徐叶雯了哦。” “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哥也是傻逼皇帝害得?” 徐叶雯摆手:“这倒也不,不过多半和朱家脱不了干系,我觉得应该是老皇帝死前动的手脚,我哥是莫名其妙病死的。”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那会我祖父还在,让我们不要伸张,叫我代替我哥活了下去,反正我们都是将门之后,又是双生子,当时长得也差不多,对外就说小女儿病死了,嫡子还活着。”徐叶雯冷笑,“呵,估计老皇帝听了下错毒了,直接蹬腿气死了。” 王绒卿也笑,她正经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今年也有23了吧,没人上将军府提亲?” “这倒没有,我家就我一个人了,我让下人放话出去说我克亲,虽然吧,魅力挺大,招姑娘喜欢,但是没哪家闲的来提亲。” “这不行,这次你要是出征归来,皇帝肯定会说给你安排一桩婚事,到时候怎么办呢?” “嘿,”徐叶雯无所谓道,“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跪下来说,‘不行啊皇上,微臣已有心仪之人,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哼,然后他问我是谁,我就说我喜欢男的,反正败坏的是我哥的名声,跟我没关系了。” 王绒卿无语:“你还真是看得开,但总得说个人上来吧。” “也对,但本姑娘暂时谁也不爱。” 王绒卿无奈,岔开话题道:“你此去北疆,帮我看看鞑靼的首领吧。” “鞑靼的首领?”徐叶雯有些愣怔,“你俩什么关系?” 她问完就觉得这话不妥,可也收不回来了。 王绒卿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道:“鞑靼的首领倪晟,是我哥。” “哈?”徐叶雯打出一个惊天问号。 “我很小的时候就来金陵了,不过我一直带着面具,没人认出来我是北疆的女儿。”王绒卿解释道,“北疆那边也就我哥和几个下属知道我,你到时候要是有机会,就把这封信送到我哥手里。” 她说着拿出一封信来。 徐叶雯收下,也正经起来:“行吧,天色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莫叫他人怀疑了,此去黄沙千里,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一去不回,今个就是想再见你一面,愿我们友谊长存。” “好啊,说不定你去了北疆,成我嫂子了哈哈哈。”王绒卿玩笑道。 徐叶雯笑骂她,然后挥手告别。 王绒卿自然没想到,她会一语成谶。 第10章 当年之事 王绒卿重新带上黑披风,骑上黑马,她刻意没有走官道,而是从官道一旁的小路绕到金陵,这样一来不容易被人发现,说不定还能见着什么不该出城的人来。 这不就是巧了嘛?她躲树后面,居然看见平日里弱不禁风养尊处优的右丞相凤珩骑马出城了。 难得啊,连马车也不做,随从都轻简了好多。 王绒卿心说这肯定要跟过去瞧瞧啊,我替你办事是有把柄落你手上,要是你把柄也落我手上可不就扯平了。 凤珩只带了随身暗卫玉清就上了官道,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低调了,他连夜赶到城外十里凉亭,有人要给他传消息。 五年前朱赪登基,三年前因为天灾,传闻都说这皇帝当的不好,甚至有百姓“皇帝轮流做”茶余饭后的笑话。 朱赪也不知道怎么听了去,就怀疑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叫人放出去的话。 毕竟当年夺嫡,先帝剩下来的儿子就剩下他俩,逍遥王朱瑜轩虽说是当年华贞淑妃所出,但自小养在周氏宫里养着,也算是嫡出的皇帝,又比他年长,冰雪聪明,听话懂事,按道理说这皇帝是怎么也轮不到他朱赪来做的,连如今皇帝也怀疑是当年周氏改的遗诏。 可无论如何,改了就是大罪,旁人不知还好,如今皇帝太后是被迫上了一条船,但凡太后把这事抖出来,俩人都得死。 所以朱赪为了打消别人的疑心,干脆把逍遥王放灾区救灾,下一批赈灾银,送去的数量却不对,然后言官一指奏折就要弹劾逍遥王贪污赈灾银。 刚准备去王府捉拿,一场大火朱瑜轩就死了。 这事说来也蹊跷,说火是皇帝放的吧,但是他都要抓人了,怎么着也死天牢里,可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放火把人烧死,当时狗皇帝给出的消息还是“畏罪**”最后废了朱瑜轩的王位,收走了王府地契,所有王府上的人发配边疆,草草了事了。 估计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哥哥就这么容易死了,心里指不定高兴。 凤珩不相信朱瑜轩是那贪污**之人,旁人也不相信,可是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样呢?伴随他终生的只有对皇帝和放火之人无尽的仇恨。 眼下俞澜却告诉他说,他的瑜轩没死,这叫他如何安眠。 既然没死,又不来见他,一定是与那该死的左丞相有关了,当年的案子他一定得查!也一定要翻案!俞澜这人也得救。 亭中坐着一人,凤珩下马,说了句暗中传递的对接黑话:“那边的人,来到壶好酒来。” “好嘞。”人得了令,也没用过来,凤珩松了一口气,走进去道,“不知阁下要同我说什么?” “三年前,王府大火,王爷被烧死在书房里,我一介平民,在王府做暗卫,出事后幸得镇国公府的世子相救,才保住一命,这些年一直再查王爷的事情,发现了许多端倪。” 亭中人朝他拱手。 凤珩怀疑道:“我缘何相信你?” 当年他打算去王府找瑜轩,被人传信说是王爷在东边的温泉庄子上,给人调虎离山了,回来才知道王府着火懊恼不已,当时送信的也是王府出来的侍卫,只怕是这其中有细作,这时候再冒出个没死的王府暗卫,叫他如何相信? 侍卫也知道凤珩不会如此就轻易相信他,他又道:“我本名杨皓华,想必凤大人也有猜测,我和宫里那位侍卫统领是兄弟,当时我们都被派到宫里,他做了当今皇帝的侍卫统领,其实也是皇帝的血影卫,不过我们已经有好几年不联系了,杨皓远估计我死了,其实当年有人顶替了我的身份发配边疆,我留在的镇国公府。” 见凤珩仍一脸警惕,他只好拿出一块玉如意来:“这想必大人是认得的,这是我主子常带的血玉如意,背面有刻字,我当年偷偷回府,找不到主子的尸首,却在书房废墟里发现了这个。” 凤珩拿来一看,背面刻着的正是“珩瑜轩”。 这是当年在朱瑜轩20岁生辰当天凤珩送的,背面的字全是他私心刻的,还被朱瑜轩嫌弃说俗,却带了这么多年。 原来你还在。 凤珩握紧了手中玉如意,终于信了杨皓华的话。 第11章 初入端倪 “当年大火, 我并没有看见王爷全貌,就见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但是我可以确定那不是王爷,而且这如玉也不是在那死人身上的,我猜想王爷定是被人掉包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 凤珩沉吟片刻道:“前几天中秋宫宴,左相跟我隐约透露了瑜轩可能在他手上,你若是自己人,我也不防告诉你。” 杨皓华问:“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必了,”凤珩摆手,“你既然做了世子的贴身侍卫,那就好好看着世子吧,我估计周家要出事。” 逍遥王死了,左相也动了,下一个就是如今和朱赪最近关系破裂的太后周氏了。 周家是开国大家,隔了这么几代还有这么大的势力,哪怕是生母的母族也要遭皇帝忌惮,何况他们还掌握了皇帝的把柄,当年不敢动他们,一个是太后掌权,逍遥王也没死,他登基名不正言不顺还需要周家证明,如今就算他周家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皇室血统就这么一位了。 “好,夜深,我走了,大人保重。”他们聊到月上中天,趁着月色回了城。 王绒卿还待在暗中听着,发现那另外一个人走了,想着自己也该走了,却被凤珩一句话吓出来了。 “国师大人,你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吗?”凤珩冷声说道。 “额这,”王绒卿一下子就给凤珩诈出来了,连忙道,“啊呀,今晚的风真新鲜,我也就出来跑跑马,想北疆的大草原了。” “扯,你是一路从小道跟过来的吧。”凤珩无语,“你那小道还是我告诉你的,你以为我发现不了吗?” 事已至此,王绒卿也不跟他说这个,反而抓着他的把柄冷哼:“哼,无论如何,我现在也有你的把柄,凤大人应该不想这么早被皇帝发觉,再处置了吧。” “如今时局紧张,你当你这个鞑靼公主能逃得掉?”凤珩与她针锋相对。 “我无牵无挂,杀死我只会让我的哥哥攻打他大庆,至于你嘛,别说调查朱瑜轩的下落,怕是连左相一事也得求我。” 听到这,凤珩却是笑了:“不必,我仔细想想,你出城怕是也为了从中周转吧,听你这么一说,俞澜也稳住了,那我便可以抓紧时间找到瑜轩。” 王绒卿气不过:“你便不怕到时候株连九族吗?” “我也无牵无挂,就剩下瑜轩与我作伴了。” 听到这里,谁都只能唉声叹气了。 王绒卿是个闲人,放着北疆大草原不去,非要在这金陵城中的是非之地当国师。 凤珩亦是无家可归的书生,考取功名被迫在朝廷权力的漩涡中心转圈。 不过他们都在金陵城中遇到了所爱之人,如今都得去救所爱之人。 他们在黑暗中,仿佛达成了共识。 “行,我们扯平了。” “扯平了。” 凤珩骑马上了大道,道:“治俞思雨的蛊毒,还须你往南疆跑一趟,我生在南疆,有认识的苗蛊人,你需得去滇国文山境内找一个叫金的苗蛊人,他在那一代出没,我写信给他让他招待你。” “多谢。”说完王绒卿上马往小路走了。 第12章 安排 子时,皇宫养心殿。 “周家有什么异动吗?” 朱赪晚上睡了一会,再醒来就睡不着了,问一旁的曹国忠。 “暂时没什么动向,不过听说最近太后与娘家见过面,好像是要送人进宫。” 朱赪想了想:“周家想给朕塞人随他们去,养在宫里也算个后手。” 曹国忠知道皇帝的意思,谄媚道:“依陛下看,是以什么罪治周家呢?” “周家好歹也是开国元勋,也不要治的太惨,给母后留点颜面,就以谋反论罪吧,留下周家那个小世子,去西边做个小侯爷吧。” “过些时日就是万寿节,到时候朕要祭天,具体的事情往后再说吧。” “是。”曹国忠应声,下去办差了。 殿中没了人,朱赪却是睡不着了,他总觉得,这一闭眼,就是被万人垂弃的份,他如今万人之上的位置,是顶着无数尸山血海上来的,朱瑜轩死了,俞澜也走了,马上周家一倒台,他还剩谁呢? 满朝文武,却无一人是知音。 可叹可悲。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作孽,不可活。” 沙恒荣义愤填膺。 一下早朝,沙恒荣就上了右相的马车,也不怕别人偷听。 反正他就是正正经经的右相党,坐在礼部尚书这一职位多年,也没想升官,不贬他就好了,跟着凤大人混混,迟早能熬出头。 “老沙,慎言。”凤珩漫不经心缀着茶 “有什么不好说的,反正别人也不知道我说的谁。”沙恒荣不满,“你今日叫我过来是干什么?” “老王准备去南疆了,给她寻个理由,还有就是替我写封信给澜,告诉他到时候了‘该断则断’,小心有心人怀疑,让他先会会那个头,另外问他我家那位下落,顺便敲打他一下,跟他说娘娘安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意思是教他寻个理由告诉皇帝国师要去南疆耍耍,告诉左丞相该死的时候赶紧死,鞑靼倪晟是接应他的人,还要叫他问问朱瑜轩被藏哪了,顺便告诉他俞思雨的命掌握在他手上。 凤珩一段话全没透露人,哪怕外面有人听着估计也一知半解,沙恒荣却明白,骂骂咧咧道:“合着我就是你代笔呗,你怎么混到右相的?” “自然是得天独厚的样貌和才华。” 沙恒荣做呕吐状,无语下车。 不多时,凤珩开口朝外头福来问:“人走了?” 福来道:“刚走,这会应该给那位禀报去了。” 这说的可不是沙恒荣,而是刚刚在一旁追着偷听的杨皓远。 杨皓远听了个一头雾水,进了宫靠自己的脑瓜补齐了,告诉皇帝:“国师要出去玩,然后右相要给左相写信,让他同您的关系当断则断,说宫里有岚妃娘娘这个替代品皇帝也瞧不上他,让他放心的去打仗。” 朱赪皱眉,问:“还有吗?” “然后就自夸了自己几句,还和礼部尚书吵了几句,说什么让左丞相大人去北疆给他找老婆。” 朱赪越听越觉得乱七八糟,最终道:“下去吧,和几个暗卫综合一下情况。” 他直觉这事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可如今朝廷里能用的没立场的也就是以右相为中心的寒门子弟了。 先前是右相与逍遥王走得近,他不敢用,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右相也一直保持中立,正巧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再说右相也就是懒了点,有些趋附权势罢了,赏点金银珠宝加官进爵他还是能办到的。 届时下次科考在提拔上一批人,不想用就可以换人了。 第13章 出发 沙恒荣回去就拟了奏折,说南边大量难民涌入,说眼下朝廷脱不开人手,就想请国师王绒卿前去安顿乱民安抚百姓。 呈上去的时候皇帝早知道国师要去南疆,但听他们说是去游山玩水的,可南疆可是个敏感的地方,逍遥王出去就判了贪污**罪,连俞思雨的蛊毒也来自南疆,若是放她去了万一出什么事他可不能担保,就一直拖到了九月九重阳。 凤珩知道此事急不来,可真却苦了王绒卿,整日见着俞思雨那张仿佛不认识她的脸她就度日如年,可得像个办法让狗皇帝放她去南疆。 “你倒是说啊,到底怎样皇帝才能放我出宫啊。”王绒卿到右相府闹腾,她最近几天已经想了好多个理由,去找了沙恒荣,老沙却说一个也行不通,眼看着秋天要过去了,再不去南疆一来俞思雨的事让她不安,俞澜那边也该死了,到时候一堆事情要安排,怕是再没可能去南疆了。 凤珩其实也有点急,若是救不了俞思雨,俞澜同他翻脸,怕是得自己找朱瑜轩或者朱瑜轩这个人可能就真的消失了。 他思忖片刻,突然豁然开朗:“你把事情想复杂了,其实这事要你做便不难。” “什么意思?” “你擅长什么?” “胡扯啊。” “好好说。” “你是说……星象占卜?” “你再想朱赪怕什么?” “皇位不稳呗。” “那用皇位不稳和星象占卜编一个故事会不会?” “这么简单?”王绒卿不敢置信。 “没错,你若是想好了,明日便可同朱赪说了。” 王绒卿终于放松了下来,高高兴兴回去了。 “死丫头,笨死了。”凤珩忍不住感叹。 第二天早朝下来宫中酒传出王绒卿说夜观星象,发现紫薇星不稳,南边忽有不明星光亮起,想去南边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人物,她还和皇帝吹说是她昨夜占卜一卦,若是找不到那人,大庆江山恐怕不稳。 这样不就把皇帝唬住了嘛,然后皇帝派了好几个人,叫她这几天赶紧去南疆,连一句质疑的话都不敢说。 然后王绒卿连装都不肯装了,晌午的时候就出了金陵城,快马加鞭一路往南。 她当然不能这么叫那几个皇帝的眼线跟着她去文山,所以半路上就开始神神叨叨对那几个官说。 “我也不确定那危急大庆之人是谁,这样,西南蛮荒之地那么大,我们便分头行动。” 她指了一堆人,一个去湖广,一个去蜀中,一个去南宁…… 最后跟着她身边的只剩下一个她信得过的眼线,听了她好几句胡扯那群人才敢发现离开了,她也好往滇国走。 跟着她的那不过是个翰林院的小学士,是早些年徐家安排在翰林院里的,皇帝觉得徐家死的也差不多了,听说这人不大认得徐叶文将军,干脆就派出去用了。 学士叫薛劭,父辈和徐家老爷子是同乡,不过他父亲没什么学识,朱赪也就没查到。 王绒卿这次去南疆也是做足了工作的,她启用了薛劭,有意把他留在了跟前。 “国师大人,卑职跟着你,这是要去哪?”那人也识相,等人全走了,才问她。 “废话,当然是找人啦。”王绒卿在前头跑的正急,只简单讲述了一下。 “我们出大庆,去滇国一趟,找个人救贵妃娘娘的命。想必我今日让你跟着就是相信你的忠心了,莫要叫我,叫徐家寒心。” “是,”那人俯首称是,结果一眨眼功夫王绒卿就没了。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等等卑职啊,卑职不会跑马!” 南疆的十万大山下,徒留薛劭欲哭无泪。 只是王绒卿没想到,她会在滇国与大庆交界处碰见熟人。 还是某些人心心念念的“家里那位 ”。 第14章 故人 滇国与大庆交界 一辆朴素马车缓缓驶来,与王绒卿二人遇过。 马车帘子掀起一角,王绒卿走的急没看清,跟在她后边慢慢悠悠的薛劭却看的吃惊。 他弱弱叫了一声。 “王爷?” 马车上传来男子清朗的嗓音。 “停车。” 车夫停下来,不解的拉了帘子问:“爷,有事吗?” 王绒卿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回头想叫薛劭不要多管闲事,结果就见着马车上的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她在熟悉不过的脸来。 “朱瑜轩!?”王绒卿诧异,虽然一早知道了逍遥王没死,但怎么会在这巴山楚水的凄凉地碰上了? “我刚看背影还眼熟,没想到还真是你,绒卿,三年不见,他……可还好?” 王绒卿当场翻了个白眼,心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以为大名鼎鼎的逍遥王在向你问候吗?不,他只是想找你打听他家那位凤大人。 “好,好的很,娇生惯养的,可不比你在外面沦落天涯,凤大人如今升官发财,就差娶老婆了,疯得很!” 马车上的人低头叹息:“是我不好,这么久不给他发封信去,他怕是急死。” “既然如此,怎么三年也不见王爷消息?” 薛劭忍不住问。 他以前当官的时候去逍遥王府上吃过酒席,知道这王爷看着不着调,其实非常识大体,要不是周家从中作梗,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也不知道是谁,所以朱瑜轩在外三年不可能不想办法把自己的信息传回京城。 “王爷不敢当,”朱瑜轩连忙摆手,“大庆哪有什么王爷,在下南宁祝家祝舆宣。舆论的舆,宣纸的宣。这会往家赶嘞。” 王绒卿也知道这是掩人耳目,恐怕朱瑜轩出来一趟也不容易,直接道:“当初大火你是不是被俞澜救了。” “那倒不是,火就是那家伙放的,太讨厌了,搞什么不好,非得放把火,爷的书画还有爷的美人们一个都不放过,天煞的俞澜,把爷接到偏远小镇上就算了,还不准爷传消息告诉凤卿,要是再被爷看见!爷就打死他!” 一席话说的恶狠狠的,可王绒卿愣是没听出什么气势来,不过她也知道如今朱瑜轩能活着酒不错了,这些话只是抱怨而已,两人短暂交谈了一番,就一个往北一个向南了。 临走时朱瑜轩还塞给王绒卿一封信,说他不能回京,就叫王绒卿带送回去。 王绒卿承他的情,说到了滇国有机会就找信鸽送去。 他们两人又行了半天的路终于进了滇国境内。 王绒卿找了家客栈歇脚,自己在屋里展开了滇国的地图,这是出金陵的时候凤珩塞给她的,还叮嘱她滇国之人要小心一些,尤其是会蛊的苗蛊人。 而他介绍的那位朋友金就是苗蛊人,据说性情乖张,非常不好打交道。 “丫头,他若是向你提出无理的要求来,你便回来,不要久留,听到没有。” 凤珩的叮嘱还在她耳边,她撇嘴。 “叫什么丫头!你才比我大几岁啊你,我告诉你本姑娘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 “行,你牛逼,我是无所谓,就怕人家看你不顺眼,那你喂他的蛊虫去。” 说起来凤珩此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还老喜欢玩阴的,平日里笑得跟个奸滑的老狐狸似的,但其实对身边朋友还是非常不错的,嘴确实也欠了些,良药苦口嘛。 王绒卿想着,一哨子把待在自己鹰叫了过来。 这鹰是自小养在她身边的,每一个北疆的贵族都有自己的鹰,都是自己一手驯养出来的,北疆人带着他们上战场厮杀,还训练他们测探敌情,如今拿来送信,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罢了,看在你当了三年和尚吃了三年素的的份上,给你尝个甜头。”王绒卿放飞了鹰,回屋睡觉。 第15章 进山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王绒卿就出发了,她没叫薛劭,只给他留了封信,叫他老老实实带着不要找她,实在无聊先去南宁找找朱瑜轩的落脚地。 然后薛劭早上起来懵懵懂懂的时候才发现,好家伙嘛,国师没了。他手忙脚乱给凤珩写信,然后无意间看到了王绒卿压在他床边的信,又急急忙忙寄出信去,赶到南宁。 文山四出是山丘环绕,地势崎岖,当地人也大都不愿意与外来人打交道,自己也走不出这小破地方。 王绒卿好不容易打听到那劳什子的苗蛊人全是住山上了,山路陡峭不好走,马也上不去,她还得徒步上山。 有老婆婆好心提醒她:“姑娘啊,山上路不好走,苗蛊人住的地方那都是乌烟瘴气的,这么好看的脸蛋小心被他们丢去喂虫子哦。” 然而王绒卿别无选择,她得找到那个金,向他要解药。 山路崎岖还多蛇虫,动不动就冒出条吐着森森信子的蛇来。 北疆也有类似南疆的,南疆人养蛊,他们北疆人练巫,大体上还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王绒卿认得出来这么多蛇里面好几条都有毒,还有好几条不确定,心说这南疆的山旮旯真要命,那狗皇帝也真是狠,怎么敢给她家思雨下蛊的呢。 她早晨上的山,晌午才看到人烟,立马上前问:“请问你们这有叫金的蛊人嘛?” 面前是个背着孩子的女人,女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这才意思道她走的太急,居然也不知道聘个向导。 这下好了,人家听不懂,看这个表情估计也不欢迎她,她好不容易上来难不成再下去? 好在那女人可能听懂了她说的名字,给她指了山上去的路。 王绒卿松了一口气,幸而她刚走没多久碰上个汉人。 汉人是上山收药材的,告诉她金是这里最痴迷于蛊虫的人,让她再往上走不超过百米,有一个土墩,敲一下门就好。 “姑娘啊,这往上走可就不安全啦,金是文山性情最古怪的蛊人,他非常排外,要是不高兴你可能就下不了山了。”男人好心劝慰。 “没事,大伯快下山吧,谢谢你指路。”王绒卿却不在意,她可是有保命手段的。 终于到了那土疙瘩,王绒卿老老实实敲了一下。 “进来。我知道你。”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响起。 王绒卿心道和姓凤的交好的是个老头子? 她推门进入,才发现这人并不是什么老头子,反倒生的白嫩,王绒卿总觉得这人长相和声音不搭,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这样。 “请问您……是金吗?” “主人不可能见你一个北疆人的,不过凤珩寄过来的信主人看了,说不能为难旧友,你要是能通过主人的考验,便告诉你惑心蛊的解法。” 王绒卿一听,心下一紧,这人一开口就道出了她所有底细和来意,虽然见不到金本人,但考验肯定不简单,可这个考验她一定要成功,是能知道救俞思雨的法子的。 “此话当真?” “自然。”那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如果国师大人同意的话,那么请跟我来。” 王绒卿刚一脚踏入黑暗,便见门关上了,禁闭的房门透不出一丝光亮。 “沿着往前走,你的考验就是——活下去。” 第16章 情书 王绒卿在原地停留,直到再也听不到一点那男人嘶哑的声音,连回声也没有了。 “咔——嘶嘶——” 她知道周围有东西围着她,她甚至不敢想那是什么东西。 有蛇,也有虫。毫无疑问都是剧毒的东西。 她握紧了手中弯到一个诡异程度的弯刀,思考一会从哪边突围出去。 “啪!”一声巨响,来不及她思考,右边的大家伙已经攻过来了。 地宫中,一处装潢奇异的洞穴里 “主人,你说她要是死在里面,凤珩会不会跟咱们烦?” 紫衣男人理了理衣袖,一笑:“我相信她,不会死。” “可咱们放了那么多毒蛇蛊虫,那些东西都是饿了好几天了,她有那么好身手逃得出这万蛊窟?” “呵,不着急,”紫衣男人给自己倒了杯酒,细看会知道那是五毒酒,他晃着酒杯,“我倒要看看这人的底牌是什么。” 朱瑜轩到了南宁,就见一只孤鹰在天上盘旋,鹰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南疆,南疆之地多山,多瘴气,而鹰喜欢无边际的北疆天空,这会盘在深林上方,这是在找谁? 朱瑜轩心下有了猜测,不确定叫道:“悦?” “嗷——” 那鹰长啸,随之落下,在朱瑜轩肩头摇头晃脑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找不着人了?” 悦见了旧友,十分兴奋,在朱瑜轩肩上蹭来蹭去,然而它的分量太足,差点没把朱瑜轩的肩膀压塌,他赶紧把悦放在台板上,喂了粒花生米进去,问道。 悦焦急点头,朱瑜轩心下一寒。 北疆自小养大的鹰在什么时候会找不到自己的主人呢? 一种是死了,还有一种就是主人主动或被动的被隐藏起来,不让它寻找。 “听说她此去滇国是拜访苗蛊人寻求蛊虫解法的,别死毒窝里了。”朱瑜轩念叨着。 一旁早几天就到南宁老老实实待着的薛劭急道:“哎呀国师大人到底上哪了?怎么连鹰都找不到。” “别急。”朱瑜轩拍拍他,安慰道,“南疆不比北边一望无际,鹰寻不到是正常的,我看悦是从北边回来的,再修书一封,让它送去右相府商议吧。” 金陵,右相府 “映雪雪,瑜轩给我写信了!”凤珩收到信展开一看,不得了,几乎是跳起来欢呼,拉着生无可恋的小白虎转圈圈。 “咳咳,我念给你听哈,‘珩儿见字如晤,展信舒颜……’哈哈哈这写得,真俊,不愧是我家瑜轩……” “卿卿珩儿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一别三年,不知道尔吃穿用住可还习惯,可梦见过吾?一切安好否?思来想去,不知写甚么好,仿佛是千言万语,却化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吾说过,不许尔有别的美人在侧,想必让尔过了三年和尚,快长蘑菇了吧。吾在南疆三年,虽身不至金陵,仍是想你想得紧。 不知尔是否能看到这封书信,只不过是吾随手写的罢了,历时三年,遂成一书,名曰“情”,今日先寄来一封给你尝尝甜头,莫要想念,吾一直在。 希望若有朝一日,金陵城中秦淮河畔,佳人才子成双对,吾抛牡丹,尔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恰似少年游。 想你千万遍 阿轩 ” 凤珩念着念着渐渐没了声,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热闹的晚上,一个美若天仙的人抛花砸中他,害他倾家荡产买了他一夜。 不,其实是买了他的往后余生。 第17章 考验真心 三天了。 没有水,没有光,没有休息,战斗从未停止。 毒窟里全是虫子,得亏得王绒卿不是很害怕虫子这个东西,不然乍一面对这么多放大版剧毒蛊虫,谁都要昏死过去。 但是她得活着。 可是握刀的手早已经没了力气,又如何在这些饿红了眼的大家伙手上活下来呢。 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漂亮姐姐,跟我走吗?” 她就被那人拉走了。 王绒卿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待了三天了。 当然她自己是已经没有时间观念的了,这时间是金他们算的,仆从出去又回来,只有金端坐在椅子上,一点都不好奇王绒卿死没死。 “这女人可以啊,撑了三天。”仆从感叹,“主人你不去看看嘛?” “不急,一会再去,反正她也跑不掉,”金揭过这个话题,“听说滇国老头子的宝贝女儿又跑了?” “是啊,听说还是往咱们这边来的,眼下万蛊窟全开,我担心的是那丫头跑过来死这里了……” “哼,那丫头都看过万蛊窟的地图了,死不了,倒是有可能顺手把王绒卿那女人救下。” “那您怎么还……” “嘭”的一声,屋外的一座巨石移动,走出来两个人。 “啧,”金十分无奈,“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的好妹妹又乱救人了。” “臭哥哥!你为什么要把这么漂亮的姐姐丢进万蛊窟喂臭虫!坏死了!”一个刁蛮的女声响起,来人十分不满的看向金。 王绒卿醒来的时候终于看见了光,再一转身,见身边坐着一美人。 小美人一身蓝衣,像极了俞思雨,身上却叮叮当当带了不少银饰,非常具有南疆的风情,她料想这人应该是万蛊窟中救下她之人,便想起身道谢。 却被那女孩拦下,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弱不禁风,力气却也不小:“咦,你醒啦,别起来哦,你身上全是伤诶,真不知道你怎么在万蛊窟活下来三天的,你中了好多毒,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帮你解啦,嘻嘻,现在我是你的大恩人啦!”女孩嬉笑着起身,伴随一路叮当声。 “呦,你就是大庆的国师对吧。”一个不怀好意的男声从屋外响起,他也没进来,声音就是这么飘过来的。 王绒卿心下一紧:“谁?” “我就是金。”男人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你在万蛊窟活了三天,虽然是被我妹妹救上来的,但作为考验的一部分,你已经做到了,剩下一个考验马上开始,小心了哦~” 王绒卿顿时警惕起来,屋外的迷烟飘来,一个女子从中走出。 正是令她魂牵梦萦的人儿——俞思雨。 “思雨!”王绒卿不知怎的居然能下床走了。 “卿卿,”女人噘嘴佯装不高兴,“你都没来看过我。” “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王绒卿魔怔般抚上她的脸,把俞思雨拥入怀中。 “啧啧,这女的原来喜欢他们大庆如今的贵妃啊。”仆从在通过一块巨石,看着远处屋中情景。 “她当我妹妹是什么好人吗?滇国的媚术可是与蛊术齐头并进的。”金也笑。 王绒卿与俞思雨卿卿我我了一番,正到关键时刻,王绒卿却一把推开她。 “你不是思雨,速速现形。”再看王绒卿,眼底徒留一丝冷漠。 “呀,漂亮姐姐好厉害,你怎知司南不是思雨的呀。”迷香燃尽,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那疑似金的妹妹的女孩现出身形。 “思南?你是滇国小公主段思南?” “是呀,原来漂亮姐姐心如磐石,心志坚定,对思雨姐姐是真心的,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告诉你解法吧。” 第18章 归途 陈思南把那解蛊毒的法子说了,兀自给了王绒卿一瓶化蛊散,还蹦蹦跶跶道:“卿卿姐姐带思南去金陵玩好不好?” 王绒卿拿了解药收在袖中,听了陈思南这话,心道她一个邻国公主贸然进大庆都城,处事了她还要担责任呢,立马回绝道:“不可,公主身在大庆就已经是不对的了,若是进了都城,出什么闪失可不好,只怕滇国国王怪罪,伤了和气。” 虽然她不介意多给狗皇帝找点事情,但是她也不想和滇国沾上干系。 “哎呀好姐姐,”陈思南扯着王绒卿袖子撒娇,“我父王不会说什么的,你就让我偷偷跟去,这样,我做你的侍女,我一身毒,不需要别人保护哒还能保护你呢!” 陈思南一脸憧憬,像是已经盘算好了似的。 王绒卿不耐烦女孩子撒娇,只好转过去看金这个疑似陈思南的哥哥的人。 金被看着不自在,摆手:“她的事情我不管,我与她不过是同母异父而已,她若要去金陵捣乱,我概不负责任。” 王绒卿无奈,只好回头问陈思南:“你此次出滇国王宫,你父王可知?” “自然是知道了吧,左右他有好几个女儿承欢膝下,不差我一个。哎呀好姐姐你就带我去吧去吧去吧!” 在陈思南的极力推销下,王绒卿耐不住她撒娇,只好推开她道:“也成,只是你莫要随随便便用毒,毒死了人便找你滇国算账。” “好呀好呀。”陈思南一听王绒卿答应了,拉着她坐下 ,“卿卿姐姐先在此歇一晚,我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能出发啦!” 王绒卿见这人有蹦蹦跳跳走远了,无奈一笑。 都道二八年华好时光,可她们在陈思南这个年纪,又有几个是如此这般不谙世事的呢。 她的笑容转瞬即逝。 只是不知道此去金陵,是好是坏了。 不过很快王绒卿就不这么悲春伤秋了。 因为她在文山带了一个喜欢逼逼赖赖的撒娇娇的小姑娘 ,又在南宁接上了喜欢念叨的老妈子薛劭,还遇上个话痨前逍遥王朱瑜轩。 救命,这是一种怎样的听觉折磨! 曾经天赐她听觉灵敏,如今她备受折磨。 “卿卿姐姐,金陵有长得可爱的小哥哥吗?那种白白胖胖的。思南最喜欢白白嫩嫩的小胖子了!思南要去金陵骗个小哥哥回去。” 嗯,陈思南,自娱自乐型。 王绒卿心道,这人自己唱独角戏怎么还不停? “绒卿啊,姓凤的有没有为难你啊?有没有过着吃在念佛的生活啊?有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我家映雪没被姓凤的养废吧?” 哦,朱瑜轩,老干部问话型。 哥们你真的以为自己在嘘寒问暖吗? “啊呀,国师大人,我跟你讲,这么几日不见快担心死我了,哎呀您怎么把王爷带上了,国师大人贵人多忘事啊,皇上还派了几个人给你探查消息的呀,到时候碰见他们叫他们瞧见王爷不就完了吗?哎呀国师大人……” 呃,喊魂类型的,心累啊 这破马车一共这么大,你不用喊的这么大声路人皆知吧。 王绒卿事后想想确实是,但朱瑜轩此行就是想上金陵看他家凤珩的,也不好再雇一辆马车,反而显得可疑了。 这个时候陈思南派上用场了。 “咦,这位漂亮哥哥需要易容吗?思南会哦~” 结果他们到驿站休息,在出来朱瑜轩已然换了个人似的。虽然并没有丑到哪里去,但是却丝毫不想曾经的逍遥王爷了。 没了那耀眼的朱砂,眉毛给涂浓了些,再加上脸更加白了,又是一身白衣,哪有那昔日里天之骄子的骚包样。 “若是到了京城,有人问起,便说是在南宁发现了个宝贝,是祝先生寻到的,祝先生是个游士,想来金陵见见世面,这样陈思南,便改个名,叫司南好了,说是我见在南疆捡到的,父母双亡,就带回来做个婢子。”王绒卿在马车上和人对口供。 众人一路闹着,马车便缓缓驶进了京里去。 第19章 收徒 王绒卿在回来的路上早早给凤珩寄了信,说是朱瑜轩来看他了,于是一大清早的,凤珩就立在南城门上,裹着氅衣冻成一块望夫石。 “轩轩!”结果王绒卿的马车一进城门,凤珩就下来了,几乎是扑过去的。 王绒卿有些无语,愣谁看到一个身高八尺的大男人钻进一个比他还矮些的男人怀里都会觉得辣眼睛。 诶,不对啊,姓凤的怎么知道那是朱瑜轩? 王绒卿想不通,于是把这些归结到爱情上去。 哎,她的美人还等着她去解救呢。 王绒卿想着准备进宫找俞思雨。 结果就被反应过来尴尬的凤珩拦截了。 “咳咳,那什么,绒卿啊,”凤珩见了朱瑜轩就怂了,之前对王绒卿呼来喝去的,现在居然开始亲密称呼了,“你且慢些,你这些日子不在金陵,你府上来了个小屁孩,说着来找你的,我看着估计是个流浪在此的孤儿,先收进我府上了,你先去把那小屁孩带走,再办你自己的事也不迟。” 凤珩说完就委委屈屈看着朱瑜轩:“那小屁孩脏死了,我好心把他提起来,他居然还瞪我,呜呜,轩轩我怎么这么可怜。”说完一脸求安慰的样子。 朱瑜轩在他脑门上狠狠敲了几下:“你是不是往人家身上泼熏香了?” “是啊,怎么啦?” “你有病吧,你那熏香都是洋货,让你净化空气的,你全泼人家身上是何道理!人家不讨厌你有鬼!” “呜呜,轩轩打疼我了。” …… 王绒卿撇嘴,觉得这对也没治了,本来以为姓凤的见到朱瑜轩疯病可能会好一些,现在看来可能是乐极生悲,更加严重了。 为他管辖的各位官员们点蜡烛,好人一生平安。 她倒也听凤珩的,先去了右相府,领回个小孩儿来。 “你可是王绒卿?”小孩不大,估摸着四五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眼睛却很亮,王绒卿看着,有些恍惚。 他的眼睛,像一个故人,已故之人。 “我是,你找我作甚?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秦熠羽,”秦熠羽朝她一拜,“家父仙逝,让小子到金陵国师府找一位叫王绒卿的女子,拜她为师。” “秦……”王绒卿念叨着,忽然眼前一亮,“你可认识一个叫秦冠业的人?” “他是我的爷爷。” 王绒卿有些激动,一把把秦熠羽抱起来,小孩轻得很,估计凤珩留他在府上也是看他眼熟,但又没好生待他。 “秦太傅在五年前新帝登基之时便隐退了,说是没过多久就传来噩耗,染病去了,没想到连秦家小子也走了,留下这么个独苗苗。”王绒卿感叹。 秦熠羽皱眉,小声说:“家父说爷爷莫名染病有蹊跷,也不知道叫谁人给害了去。” 王绒卿沉思,她倒是知道些实情的人,想当年秦太傅是帝师,教了朱瑜轩和朱赪两个,他是更看重朱瑜轩的,当年的遗诏有蹊跷也是他最先发问,估计不是叫太后忌恨上了,便是皇帝私下里解决的,可她又不想和秦熠羽说这些,只岔开话题道:“你家父既然让你拜我为师,便是给你安排了后路,如今我便是你的师父了。” 秦熠羽大喜,连忙给王绒卿扣头,王绒卿也不为难他,就这么草草收了个徒弟。 她心道这里的动静瞒不过宫里那位,得尽快些进宫,让上头那位怀疑了可不好。 毕竟她这次回京可给朱赪带来不少“惊喜”呢。 第20章 解蛊 [解蛊] 王绒卿把秦熠羽撇在国师府上,自己就进宫去了。 “臣,王绒卿,参见陛下。”王绒卿跪在殿上,恭恭敬敬行礼。 “国师平身,不知国师此去南疆,可找着什么东西没有啊?”朱赪扶起她,依旧很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他派去的几个部下中途就与王绒卿分开,各找各的,只是都说没发现什么,就是不知道王绒卿和薛劭有什么发现了。 “回陛下,臣在南宁发现一人身上携带了引星之物,不知出自谁手,已经暗自处决了,如今我带回来的人是那人的弟弟,他还不知道自己哥哥死了,臣愧疚,还望陛下准了臣带人回京一事。” “是吗?”朱赪挑眉,“这事倒是没什么,可朕还听说你还带回来个侍女?” “正是他们家的侍女,因为臣当夜放了一把火,烧死了举家上下的人,只有这个侍女和他弟弟外出,幸免于难。” “也成吧,只是莫叫他们知道了真相叫你难办,这事朕不管了。” 王绒卿恭敬称是,心中却冷笑,这皇帝说他不管了,便是出了什么事也算不到他头上,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她出了皇上那,并不急着出宫,而是悄悄进了个不起眼的院子,在门口敲了三下。 “谁呀?”有个老婆子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响起来。 王绒卿特地打扮了一下,还掐着嗓子说:“嬷嬷是我,我是奉曹公公命来取那‘尤物’的。” 里面的人似是思考了u一下,还是给她开了门。 王绒卿心道,那感情好啊,姓凤的别的能耐是不行,安插人手还是不错的。 门一开,就见个老眼昏花的婆子,据说是曹国忠这几年找到的他流落在外的老娘,因着无依无靠,就进了宫做个嬷嬷,如今给他看守那恶心心的蛊虫。 王绒卿说那暗号的时候自己都恶心,但一想到还得救俞思雨,就忍住了。 她从嬷嬷手中接过蛊虫,不多犹豫,马上跑路,末了留下一句:“我其实是杨皓远的人!” 王绒卿一溜烟没影了,留下个老嬷嬷莫名其妙。 她到了一处更加僻静的地方,拿出一早准备的化蛊散,一倒进去那蛊虫就死命挪动,发出撕裂的叫声,王绒卿吓得瓶都摔地上了,好在没一会,母蛊就化成了水。 王绒卿赶紧丢了瓶子,径直往俞思雨宫里走。 俞思雨前些日子传出怀孕一事,皇上高兴坏了,直接给封了贵妃,叫别的宫妃是羡慕嫉妒恨呀,王绒卿顺着她那条密道进了去,就见俞思雨正坐在寝宫床上,不知所措。 “思雨妹妹!”王绒卿叫道。 俞思雨这才回神,欣喜道:“卿卿,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了?” 俞思雨说她丧失了这几个月的记忆,王绒卿心说正好我来刷存在感。 她给俞思雨讲了这几个月的大事,俞思雨恨得牙痒痒,但是碍于如今有了身子,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如今之计便是你继续装只听皇上的,有事情我会顺着密道过来的,切记不要让皇帝瞧出端倪给你换寝宫。” “我晓得的,卿卿真好。”俞思雨依偎在她怀里,朝她笑。 王绒卿却不知道怎的变了脸。 “那什么,你洗澡了吗?”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子蛊在俞思雨身上就浑身鸡皮疙瘩。 “没啊。怎么了,大白天洗什么澡?”俞思雨不解。 “快去洗澡!”王绒卿发出怒号,她的洁癖再也忍不住了。 第21章 盟友 俞思雨沐浴更衣了出来,就见王绒卿已经在她榻上睡着了。 俞思雨轻笑,心道这人来回折腾,别还没救她出去就把自己给折进去了,也没打扰她,躺在一边睡了。 次日王绒卿起了个大早,怕皇帝来查房赶紧跑路,朱赪也只当她是舟车劳顿,在宫里歇了一晚,也不去计较。 此处暂且不提,便说那远在北疆的俞澜,这会在居庸关扎营好些时日了,也不见鞑靼那边有什么新动向,不过鞑靼也没有撤走,好像是跟大庆杠上了似的。 俞澜坐在城门上,看着天阴云密布的,总觉得这是个套,等着他进去呢。 只是不知道是敌是友了。 “大人,徐将军请您进主帐商议军务。”一个士兵跑上城门。 “徐叶文?”俞澜回头,有些不解,他来这里好些日子了,徐叶文从没让他碰过军务,以前上朝他和这位徐将军也没什么交集,只是听说这人好像是皇帝的走狗,不让他碰军务,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提防他,如今请他去商议军事了,如果不是鞑靼有什么大动作,那就是朱赪有什么新命令下达了。 他对小士兵道:“带路。” “是。” 进了主帐,俞澜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一对将领围着主将,或是商议事务或者下达军令,等着他的居然只有徐叶文一个人。 “呦,俞大人真是日子久了越来越恃宠而骄了呢,我们都商议完了你才来,这不好嘛,人都走光了。”徐叶文冷嘲热讽,“丞相大人恐怕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弃子了吧。” 俞澜不和这人计较,只是低头淡笑:“哪里哪里,在其位谋其政 若是上头那位厌倦了,也就只能弃政辞官,我这人活的自在,天大地大,哪都容得下……” 徐叶文习武出身,小时候书读的磕磕绊绊,压根没听懂俞澜这读书人的鸟语,他本来就没想讽刺俞澜,见四下没了眼线,便直截了当道:“我们这次出行想必你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这回我们找了鞑靼的巫医救你一救,你要配合我们行事,知道吗?” 俞澜一愣,心道莫不是自己人?他试探性问:“你不是皇帝的走狗吗?反水啦?” 徐叶文一阵无语,心道这些人怎么这么无聊,干脆道:“是,我是反水了,以前是眼线,现在是卧底。” “原来如此,俞澜不需要什么蒙古大夫救命,那御赐的毒粥我没喝。” 俞澜又和徐叶文讲了一遍经过才让他相信了自己还能活个几十年的。 “那我不管,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叫鞑靼的人把你掳去再作商议,你装也得给本将军装像了。” “也好,只是家妹还在宫中饱受皇帝摧残,将军能否送个信去金陵,顺便探探金陵的风向。” “哦,这个嘛,我早间收到消息,说是王绒卿远赴南疆回来,如今你妹妹在宫里应该过得还不错。” 徐叶文想了想道,“皇帝最近心情好的很,估计好日子还没到头,也快了,你先在北疆躲一躲吧。” 俞澜听了个大概,也知道俞思雨的毒估计也解了,如今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北疆,假装死一下,让皇帝过一段时间舒心的日子。 “咚咚咚——”突然账外响起来隆隆战鼓声。 “报——鞑靼进犯!” 徐叶文镇静下来,喊道:“不要慌!整军应敌!” 说完他给俞澜递了个眼神,俞澜知道,这会他该被鞑靼掳走了。 他混进茫茫士兵当中,向众将士传播心灵鸡汤,顺势出了城,等着人家把自己抓走。 徐叶文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怪我多嘴一句,你可能要有个妹夫了。” 俞澜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结果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家“掳走”了。 “徐叶文!你把话说清楚!谁背着我偷我妹妹!到底是谁!!” 徐叶文大笑,扬长而去。 士兵:丞相大人被掳了,但是将军好像非常高兴。 第22章 倪晟 徐叶文听到俞澜的咆哮,上了马,朝身边人道:“要有好戏看了呢,你说他到了你们那,要是知道是你妹妹抢了他妹妹,会怎么样,啧啧啧,我都能想到姓俞的那张脸得有多精彩了。” “呵,想想你自己吧,别替我妹妹担忧什么。”一旁传来低低的男声,细听就觉得这腔调有些奇怪,像是外邦人特意学的,但功夫还不到家。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你鞑靼这一仗是设计好的必胜,若是我徐家将来,认认真真打一场,你也讨不到好处。” “不不不,”男人的带着兜帽,风吹过来拂上他的发,正好转过身来,若是让有心人看见了,就知道这是鞑靼的首领——倪晟,“我只是在想,徐大将军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是上头没人催,也该嫁娶了吧。” 徐叶文皱眉:“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听说大庆皇帝要完蛋,在下想趁早拐个将军会去啊。” “我是男的!” 倪晟挑眉:“这有什么?你们大庆不常与鞑靼来往,可能不清楚我这个首领啊,性别男,爱好男。我可喜欢你们大庆干干净净的男孩子了。” 徐叶文没想到姓王的奇葩,这一家子都奇葩,心说那可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是女的,嘴上却嫌弃道:“那可不好意思,我性别男,爱好女,滚回你的大营去。” 说话就在倪晟马上踹了一脚,马受惊待着倪晟奔走。 “喂喂喂!考虑一下我啊!单身可撩!阿喂!” 徐叶文拍拍手上的尘土,骂了一句:“傻逼。” 这边主帅们谈笑风生,可战场上的局势却不容乐观。 这一仗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直到月上中天,鞑靼才有了撤兵之意。 “报——” 徐叶文才刚退回营里就听到小兵急急来报。 “什么事?” “丞相大人不见了!” 徐叶文心说我当什么事,意料之中啊。 不过他还是得做做样子,急急慌慌写了封八百里加急送去金陵,却丝毫没有找鞑靼要人的意思。 那厢俞澜到了北疆,倪晟倒没有为难他,居然还能以礼相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俞澜早就和鞑靼勾结了呢。 俞澜觉得吧,常听人说这鞑靼的倪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像什么惯会阿谀奉承的,怎么可能对他态度这么好。 除非呢,这人有什么事需要他做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倪晟就找他来了。 “我们首领说了,叫俞大人前去拜会。” “行吧,你让他等着。”俞澜摆手,打算再坐一会就去。 也许多年后,他会后悔今天去找倪晟的。 日了狗的鞑靼!还老子妹妹! “区区今日找找大人来,也是为了和您通个气,到时候人家找我要人,也好有个说辞,俞大人可不要害苦在下啊。” 倪晟这人也是的,二十好几了也没成家,学了一身坏毛病,自从被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妹妹写了一封长信来骂他之后终于改邪归正了,现在开始学那些个文人骚客拽文弄墨了。 “好,咱们言归正传,”倪晟一拍扇子,“徐将军说你没中毒,不过呢,我们好歹要做做样子,先给你科普一下,先生种的毒,名唤‘愁肠’……” 第23章 死了 俞澜在北疆是待着自在,苦了大庆的人。 徐叶文和倪晟前前后后打了几场,当然肯定得是大庆这边失利,但也不能输得太明目张胆,叫皇帝怀疑,好不容易打到最后一场,徐叶文看着也差不多了,金陵那位该急了,到战前隔空对骂鞑靼倪晟。 “北蛮子!速速交出我大庆丞相来,我们大庆与你们既往不咎。” 倪晟心说这是什么话,你们大庆输了还不放低一些姿态,尤其是这位被他看上的将军,不应该以身相许换来一个盛世太平什么的吗? “你下来,咱俩睡一次,我看着还行就放了你们俞大人。” 他是按照话本里想的,可对面的将军不按话本上的演啊。 徐叶文十分无语,心说现在文人圈子里都流行什么歪风邪气,专写些黄段子忽悠外邦人,想什么不好,非得写敌对的将军?你看人家小孩子不懂事一看就被带坏了,找谁说理去。 徐叶文在城门上拼命朝倪晟挤眉弄眼,心说你台词呢?不是这句啊! 奈何倪晟没领情,见徐叶文这幅模样,大胆猜测了一下,不确定喊道:“你说什么?先放人再给我睡?也成啊!我马上给你抬出来。” 众将士都站城门口听着呢,徐叶文这一大把年纪,习惯在军队里风餐露宿吃沙子的都不好意思了,你说说看,这鞑靼怎么这么不见外,还恁有想象力呢? 徐叶文望天,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写他俩话本的人越来越多,军队里估计也有人怀疑他俩不清不楚了。 不过好在这人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台词,徐叶文顺坡下驴,怒道:“你说什么!抬过来!俞澜被你们怎么了!” “他死了!乱马踩死的!”倪晟怕城门上一群人听不清,还特意加大了嗓门,用了一成内力喊道。 这下好了,一座城的人基本上都知道左相大人没了。 徐叶文估摸着时机差不多,在出去和倪晟装模作样打了一场,抬回来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尸体来。 也别管他是不是俞澜,总归可以回去交差了,反正这人烂成这样也没人认得了徐叶文忍着笑还得煽情一段时间,然后大手一挥——就地埋喽! 倪晟这会还在城外面,看一群人哭哭啼啼就挺无聊,偏生当事人俞澜正奇装异服坐他身边。 “内什么,先生你是来自己给自己奔丧的嘛?”倪晟问。 “不是,”俞澜突然从怀里揣出来个埙,“你把这个给徐将军,让他派人送去金陵,说物归原主。” “喂!文文!有个东西送给你!”好嘛,俞澜这会还没说完,倪晟就晃着手里的埙朝城门上喊,把俞澜吓一跳,就怕他下一秒大喊一句“先生叫我把这个给你送给大庆皇帝!” 这样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说是俞澜死了然后俞澜叫他把埙送给朱赪。 俞澜当然不能让他这么说,他只好起身捂住这人嘴巴,叫一旁的副将喊话:“我们头领说了,叫徐将军下来取一下俞先生的遗物!” “呜呜呜……呜!”倪晟嘴给俞澜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徐叶文见城外这幅情景,也知道自己不下去肯定要出乱子,打了声招呼就下去了。 这下这埙是交到徐叶文手上了,俞澜趁着这闲工夫打算找徐叶文谈谈上次的事情。 “你说说看,谁家不长眼的看上我妹妹了!” 徐叶文当然不好说,只是拐弯抹角道:“这个么,不如直接写封信去问问自己妹妹啊?再说了她如今在宫中可是如鱼得水,就差封后了,说不定是皇上看上人家了呢……” “扯淡!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写信,赶紧给我寄过去!” “是是是……”徐叶文口上应着,心里却想着这封信得给王绒卿,看看能从她那捞点什么回来。 第24章 坟冢 等这件事情传到金陵的时候,王绒卿早有预料,让彻底好了的俞思雨自己写了封给她哥报平安,顺带一提她的好妹妹已经被人拐跑了,估计等俞澜看到的时候得起的七窍生烟,还要无可奈何找陪嫁,王绒卿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不改声色,甚至还好为人师的给秦熠羽讲课,十分有闲情逸致的带着司南公主逛街串巷,直到噩耗传到金陵,朱赪召她进宫。 “陛下,您不是早料到左相会死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唤臣进宫。”王绒卿呵欠连天,真是烦死了,她还想着明天一大早进宫找思雨玩的,怎么这狗皇帝起的比她还早,还半夜三更唤她进来,一进来就一脸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了丈夫呢。 王绒卿迷迷糊糊一拍头,好嘛,不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夫,啧啧啧,自作孽,不可活啊。 “朕知道俞澜该死,但是为什么这么早,他明明……”朱赪眼下一片乌青,估计是得知了笑死半宿没睡了,就不容易磨到王绒卿来见他。 “只不过是被外族人抓去早死了半个月罢了,你既然已经想好让他死了,何必还纠结这个。” 这篇文不出意外不会写了,其实所有东西都是初中补习班上玩闹的脑洞,硬伤很多,大概就是写一群漂漂亮亮的反派oc磕到了渣主角CP的故事 大纲就放在这里啦,结局想看的自行脑补吧。 之后会开一本很莫名其妙的古风eabo,有喜欢的预收一下吧 王绒卿→南疆→偶遇逍遥王→送信→南疆苗蛊→考验真心→得大理公主相救→拿到解药→返回 惑心蛊解药骗她说是真心喜欢中蛊者之人的赤子之心 先后有各类怪虫出现 一一斩杀,金为她的专一感动,告诉她找到母蛊,把化虫散洒在母蛊上就好。 讨要一只假的母蛊做障眼法 路边捡回去一只秦熠羽 帮司南公主找对象(可爱型首先沙恒荣) 盟友→假死→衣冠冢→立后→太后幽禁→周家倒台→升官→各自发展→几年后→密报申冤→徐将军身份曝光→行刺→新帝登基→周家平反徐家平反逍遥王平反升官发财皇后国师远走高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坟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