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沙》 第1章 后悔药 酒吧霓虹在玻璃杯上折射出迷离的光，叶清寒又一次走进酒吧。 看着在吧台无所事事，低着头睡觉的楼锦，发现了，酒吧竟然推出新品了。 “这是？后悔药。名字挺有趣的，88，还行，老板，来一杯。”叶清寒轻声呢喃，手机扫码付款。 酒吧老板嘴唇微不可查的上扬：“这位客人。” “这位客人，这杯后悔药兑换，希望你打给你最想联系的人。“ 叶清寒眉毛轻颤，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有着灰蓝色瞳孔的淡淡的金色头发的女孩，她薄唇轻启，语气有些不稳：“一定要吗？” 老板见此情形，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是的。” 叶清寒手指无意识的收紧，打开手机，翻开那个尘封已久的通讯录，将那个拉黑了四年的号码拉出来，手指犹豫不前，眉头越皱越紧。 老板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她手指拨动，滑到了那个号码，那个备注着宝贝的电话，拨打了出去。 叶清寒心里绷着一根弦，她想让她接，她也想再次听听她的声音，但她又不想，她害怕现在的自己，这个是四年没有联系过你的自己，会被拒绝，还是被嘲讽，或者是，自己也被拉黑了。 不等她多想，这边响起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 “喂。” “你好。”叶清寒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烧起来了，手指不安的往下放，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好，这边是谁。” 清冷又温柔的嗓音，与之前比少了几分稚嫩，但，很好听。 “我……”叶清寒嘴张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儿。 “你还好吗。” 叶清寒半天憋出了一句。 “呵，我过得还好，你呢。” 电话里除了收拾东西的声音，人生嘈杂间夹了一声很低的叹息，低进尘埃里，让人听不见。 “我，也还行。” 两人相顾无言。 “你没有话对我说了，就挂了吧。”沈知岚淡淡的。 “好。” 叶清寒仿佛已经猜到对方会这样说，但莫名还有一丝失望，当然，不消一会儿，那份失落便被压下去了。 她现在信了，后悔药是名副其实的后悔药。 老板看着挂着苦涩笑容的叶清寒，轻轻摇了摇头，她为眼前这位客人调好了酒，又附赠了一杯冷水，语重心长的劝。 “放下吧。” 叶清寒接过酒，还有那杯冷水。 心里是有苦说不出，倘若真的忘记，应该再也不会想见，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将手机收回自己的口袋。 先喝了一口冷水，冰凉的水滚入喉咙。 有些刺骨，有些疼。 “放下吗？”叶清寒手里把玩着酒杯。 她做不到，四年以来，她从无数个瞬间想起她，割舍不了，断不干净。 期间，自己朋友身边的人如蜜蜂过花丛，甜蜜不断，也换个不停。 一个很熟的朋友曾劝过她。 “何妨呢？一个人罢了。我们可以去了解新的人啊，碰见新人。说不定我们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以此来忘掉这个旧人。”她的话不能说是全无道理，但叶清寒并不想实践。 她没有兴趣去了解新人，没有精力去打理一段新关系，也没有什么契机去让她对一个人产生关于爱情的冲动。 这些只有沈知岚可以做到。 沈知岚对于她，不仅是占据了她青春热情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她想主动去了解，主动想接近，自主产生冲动的人。 没有人可以做到。 除了沈知岚。 她很苦恼这件事，她有想过单身过一辈子，就是在朋友给她介绍了五花八门的人时，她都宣称自己是一个单身主义。 但她并不甘心，最又无可奈何。 四年前的机票和拉黑仿佛割断了她们之间所有联系的可能性，这四年，仿佛是上天眷顾，全是风平浪静，她也过得安稳，这又像是刻意为难她，她心中缺少的那块儿，迟迟没有人补齐，也再没遇见过，当然也是意料之中的。 铃声的震动震醒了她。 低头一看，是那串她烂熟于心的号码。 “你打的真是时候。”沈知岚不轻不重的一句，却像是一记重拳砸在叶清寒心上。 “知岚。“ 嘟嘟嘟。 电话再次被对方挂断。 叶清寒刚支楞起来的脑袋又埋下去了。 “我打的很是时候吗？不该打扰她的。”叶清寒攥住酒杯的手越发的紧，饮下一口酒，苦涩后带了一点回甘。 电话那头的沈知岚，放下手机，望向窗外柏林的夜，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你走的好果断啊。” “可我偏偏……还是想见你。”语气轻佻，却藏着一丝执拗。 老板将调酒的活计交给其他伙计，自己坐到了叶清寒身边。 楼锦看着她笑了笑：“怎么？后悔药没起效。“ 叶清寒认为这个老板是有点手段在的，后悔药被她买到真的了，到底是谁说的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真是给自己找事儿做。”叶清寒有些闷闷不乐的喝酒，酒很快就见了底。 “她还是那副样子。”叶清寒低声嘟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冷冰冰的，饥刺人倒是一点不变。” 楼锦挑了挑眉，递来一杯清水：“所以，后悔了？“ 叶清寒接过水杯，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清醒。 叶清寒垂眸，声音轻的像自言自语：“但如果再来一次，我大概还是会打给她。” 酒吧嘈杂，叶清寒还是忘不了那个在公园跳舞的少女——金发飞扬，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苦笑一声，又灌了一口酒。 “真是，没出息呀。” 她又饮了不少酒，酒杯在手中轻转，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跟老板开玩笑说自己放下了，以此消解掉心中那失落。 “放下了，真的。”手一挥，故作轻松的朝楼锦眨眨眼：“不就是个前女友嘛？世界上金发美女又不止她一个，对吧？” 楼锦抱臂倚在吧台边，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却很是配合的点点头：“嗯，说的对，那下一杯算我请你的庆祝自由酒。” “当然要！”叶清寒用指节敲打桌面，故意拖长音调：“不过……要比这杯更烈的。” 酒精麻痹神经，却怎么也盖不住脑海里那双灰蓝色眼睛，冷淡的，讥诮的，却又藏着最熟悉的温柔。 又是一杯下肚，叶清寒趴在吧台上，半张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的。 “楼老板，你说……人为什么总是对失去的东西念念不忘啊？” 叶清寒话一出口，又自嘲的摇头，举杯对着昏黄的灯光。 “算了……敬“放下”。” 一饮而尽，喉咙发苦。 “我就是最潇洒的单身女孩。”叶清寒与老板碰杯。 酒杯叮的一声撞在一起，琥珀色的酒液晃出肆意的弧度，叶清寒仰头饮酒，手背随意抹过嘴角，手上的银戒在灯光下划出锋利的光，冷淡，疏离，落寞。 “单身万岁~”叶清寒故意拉长尾音，手指转着空杯子玩。 “明天就去认识10个比她更辣的妹妹……” 楼锦轻笑着摇摇头给她续杯，杯沿的盐边在灯下像雪一样白。 “这杯叫——早该如此。”楼锦笑着，推过来一杯龙舌兰，自己也喝。 叶清寒盯着酒杯，突然笑出声。 指甲咔咔的敲在杯壁。 “就是！“ 嗓音染上一丝哑，却亮得吓人。 “当初分手的时候，我也这么潇洒。” “再来。”举杯时手上的戒指正好撞上酒杯，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 楼锦瞧着叶清寒颇有种嗜酒如命的感觉了，眉头微微皱起：“行了，行了，叶清寒，你还是少喝点吧 。” 不再给她调酒，也不给她卖了。 叶清寒猛地把杯底砸在吧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的指尖还沾着酒液，却已经朝老板勾了勾手指。 “怎么？楼姐怕我付不起钱？”叶清寒冷笑一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拍在桌上，将自己的手机余额怼在楼锦脸上。 “我现在可是自由身，爱喝多少喝多少。” 楼锦叹了口气，却没收钱，只是推过来一杯清水。 叶清寒皱眉：“清水？你打发谁呢？” “你明天不是还要……” 叶清寒突然抬头瞪过去，眼神锐利得像刀，可嘴角还挂着笑。 “闭嘴。” 轻飘飘两个字，楼锦愣住。 “我现在……只想醉。工作的事不需要操心。”叶清寒手指无意识摸到锁骨间的戒指，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不卖算了。”叶清寒转身就走，没多注意，抬头撞上玻璃门，揉了揉脑袋又继续走 。 夜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 这个地方有些冷，她不想多待，跟那日分别相比，大差不差。 叶清寒将手机揣进兜里，毫不犹豫走出了酒吧。 夜风卷着街边落叶擦过脚踝，叶清寒扶着旁边的电线杆，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楼锦追出来了。 “喂！“楼锦一把抓住叶清寒的手腕，锁骨上挂着的一枚戒指从衣领滑出来，在月光下换成一道银色的弧。 “看看你这副样子，4年前可不是这样。” 叶清寒猛的甩开她的手：“少管闲事。” 楼锦突然拽着叶清寒往前走几步后转身，酒店霓虹灯在眼前炸开一片光晕。 在叶清寒眼前的，正对面的。 是一幅巨大的广告屏，金发的舞蹈家正在柏林艺术节海报上扬起下巴，灰蓝色眼睛冷冷俯视着整条街。 “看清楚。” 楼锦板过叶清寒下巴逼她直视屏幕：“你要醉死在这儿，明天头条就是“过气舞者酗酒猝死”。而她……” 叶清寒指尖虚拂过广告屏上那张脸，酒精混合着咸涩的液体，在睫毛上凝成碎钻，轻笑。 “会穿着最贵的高定礼服，来参加我的葬礼是吗？” “到死也不让她痛快。” 叶清寒身体突然悬空，楼锦一把将她抱住，招呼着出租车走。 她将叶清寒一把塞进出租车，叶清寒悬在脖子上的戒指，划了一道银线。 “闭嘴吧，小疯子。”楼锦将她塞进车里时咬牙切齿，将你摆好后，自己也跟着坐进来：“要死也等见完她再死。” 叶清寒迷迷糊糊的回：“什么？” 她的意识被酒精泡得发胀，耳边楼锦的声音像是隔着水面传过来，歪着头靠在车窗上，嘴里嘟嘟囔囔：“见谁？” 叶清寒舌尖抵着发麻的齿列，将自己手上的戒指转来转去，勒出一道道的红痕。 出租车猛的刹车，叶清寒撞进前座靠背，不由得痛呼出声：“师傅，开车的时候能不能少一点急刹车？” 出租车司机笑着打着哈哈，说着下次不会了。 叶清寒捂了捂自己有些痛的脑袋，忽然瞥见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醉醺醺的，却亮得骇人。 “当然是……”楼锦掏出手机怼到叶清寒眼前，打开热搜词条：沈知岚将要来临Z市演出。“这个与你互相将对方折磨的半死的……”楼锦敲了敲屏幕里她冷白的脸，一字一顿道：“沈，知，岚啊。“ 叶清寒突然扑向车窗干呕，车窗很快被司机降下来。 “呕。“ 叶清寒喉咙里泛起血腥味，可并没有吐出来。 “混蛋……”叶清寒手抵着降下的冰凉玻璃，突然低笑出声。 “她哪肯见我啊？“ 楼锦不乐意的回她：“怎么不肯见你？” “见我干什么？她吃多了。”她跟楼老板吐槽。 叶清寒满身醉意的歪倒在车座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车窗，嘴角挂着讥诮的笑。 “见我？”她冷哼一声，眼神飘向窗外飞掠的霓虹：“怎么，她是在柏林跳舞跳腻了，想回来看看我有多惨？” 楼锦翻了个白眼，将她往座位上一按。 “是啊，人家专程飞回来就为了嘲笑你……结果发现你在酒吧喝的像条丧家犬，多有成就感啊。” 叶清寒被她噎住，顿了两秒，突然笑出声。 “哈！”她用指尖戳了戳老板的肩膀：“那她肯定失望了……老子现在过得好的很，没她照样潇洒！” 话音刚落，车经过一家婚纱店，橱窗里的模特身上穿着雪白的婚纱，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叶清寒的笑容将在脸上，喉咙突然发紧。 “操。”叶清寒猛的别过头，手指无意识摸向锁骨间的戒指链：“这破城市，怎么到处都是婚纱店。“ 楼锦瞥了叶清寒一眼，嘴角抽了抽。 “因为这条街叫“幸福路”，你当年不是说要在这儿求婚吗？“ 叶清寒顿时噎住，酒都醒了三分。 “闭嘴！“她恼羞成怒的踹了一脚前座，前面的司机敢怒不敢言，急匆匆看了一眼，又开始开车。 “再提以前的事，我就把你酒吧的藏酒全喝光。” 楼锦耸耸肩，一脸你随便的表情。 “行啊，反正你醉死了，过几天沈知岚回来，我就跟她说——某人吓得连夜逃跑了。” 叶清寒猛的瞪大眼睛，手指深深的陷进车座座椅里，留下几个指甲痕。 她咬牙切齿地说：“谁逃了！” 她的声音忽地低下去：“我就是……不想见而已。” 楼老板呵呵一笑：“懒得拆穿你。” 车里陷入沉默，只剩下叶清寒指尖无意识摩挲戒指的细碎声响。 叶清寒气鼓鼓的嘟哝：“沈知岚这家伙，就是吃多了。” 玻璃窗升起来，叶清寒将脑袋抵在车窗上，玻璃冰凉的触感让发烫的脸颊稍微舒服了点。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嘟囔着，像只炸毛的猫。 “肯定是柏林的面包太难吃了。”她的指尖在车窗上画圈，无意识写出SZL三个字母，反应过来又猛地擦掉：“不然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我？” 楼锦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她，叶清寒赌气地扭头不接。 “说不定人家就是想你了呢？”楼锦蓦地拖长音调，眼神往叶清寒锁骨的戒指链瞟。 叶清寒立刻像被踩了尾巴般炸毛。 “想我？”她冷笑一声，许是因为醉意而显得有些软绵绵的：“想我当年把戒指扔得不够远是吧？ 忽然摸出手机胡乱划拉，屏幕亮起又熄灭，最后停在四年前的合照上——雪地里她从背后搂着自己，嘴唇贴在自己耳尖，明晃晃如胶似漆的一对。 她关掉手机，仰头哀叹：“反正肯定又是来嘲笑我的。”她用指甲抠着手机壳边缘，“这家伙……最爱看我狼狈的样子了……” 话音未落，车猛的刹住。 司机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 叶清寒抬头看见酒店门口的巨幅海报——金发的舞蹈家穿着黑纱舞裙，眼神冷冽，如四年前分手的那天。 “哦？”楼锦突然指着海报下方的日期：“巧了，她过几天的演出，就在你酒醒之后呢。” “要不要买张票？连夜逃出城市。”楼锦笑意盈盈。 叶清寒盯着海报发呆，戒指链不知怎么缠住了手指，勒出一道红痕。 “沈知岚。”叶清寒突然低头咬住戒指链，声音含混：“谁要逃，她只不过是碰巧来了我在的城市演出，我去看两眼。” 楼锦笑了笑，懒得去说她，寸步不离的将她送回家，然后与她道别。 脚刚刚着了床，叶清寒便支着脑袋，探头探脑的去看楼锦，见她走远，她酒醒七分，咔嚓一声打开门，往公园走，决定去吹吹公园的晚风。 风吹过银杏，扬起一阵沙，她有些看不清，前面有人，在公园中翩翩起舞，她不自觉停下脚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后来索性在公园长椅坐下，就这样看着，思绪就飘远了。 那年她14岁，初见到沈知岚，一头被打理的，精致的让她挪不开眼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也是这般，她那时候练舞，下了课，去公园，正好看见一个精致的小人儿，并不小，同她一般高，没有音乐，身边的花草树木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是在给她打节拍鼓点，她腰肢一折，裙摆便漾开涟漪，似风拂过花枝，又似雪落进手心，无声地消融，无声地吸引着她。 似乎是被人直白的注视刺到，那个女孩的动作慢下来，再后来，她来到叶清寒身前，唇角扬着笑，像是春光点亮暗火。 “你是在看我吗？“沈知岚微微歪着头看她，笑问她。 叶清寒感觉谁往自己身上撒了一盆火，很热，全身都烧起来，她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尤其是脸那一块，她想，现在自己的样子应该是红得厉害，自己应该是被完完全全看到，并不好狡辩。 她有些吞吐：“是……是的。” 沈知岚似乎感受到什么，有意的凑前逗弄她，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轻轻打圈，嘴里溢出笑。 “好看吗？小结巴。“ 叶清寒被弄的不好意思，面红耳赤地回答：“好看。” “哈？这下不结巴了。”沈知岚围着她转。 叶清寒心中像是什么被勾出来了，眼神也不敢追随她了，攥住自己的衣角，答她：“我本来就不是结巴。“ 沈知岚笑得更加开心了：“好，不是结吧。“ 第2章 有喜欢的人 叶清寒很是不争气的脸红，迟迟未消。 沈知岚也不打算放过她。 “看够了吗？” 沈知岚说话淡淡的，嗓音带有少女的稚气，却有着玩味。 叶清寒真是一秒也不想多待，她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缺德事，比如，狠狠的骂她几句，许是不敢，她下不了嘴，面对女孩的询问，她半天没憋出一个屁，女孩子很有耐心的在她身旁转来转去，脚步轻盈，像是一粒沙子，轻快，富于自由的气息。 “没有。“叶清寒实话实说，话一出口，自己却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能说出这样式儿的话？说这么直白。 女孩子的笑意更甚，她拍了拍叶清寒的肩又很快松开。 她笑呵呵的说：“你好不一样啊，别人只敢偷偷看，你不仅得盯我这么久，也没有别人这么客气。” “那我跳给你看，每天晚上7:00，在这里，我们不见不散。” 女孩头上的金发飘扬，像是拂尘，轻轻一拂，给她带来清静，清净。 叶清寒被这巨大的惊喜砸中，心跳加快，心中欢喜，于是每天晚上蹲守她，候着，像是一只等待投喂的猫。 当然她也不白来，每天给这女孩子带些小东西，大多数是吃的。 女孩儿也不跟她客气，每天练完舞后来上这里，蹭吃蹭喝，也不能说是蹭吃蹭喝，用她的舞步交换每天定时刷新的小礼物。 正如初见沈知岚那般。 眼前这个女孩，似乎也是注意到的。 她蹦蹦跳跳的来到叶清寒眼前：“姐姐，你在看我？” 叶清寒思绪被唤回，有些尴尬的点点头，站起身。 那小女孩矮她一头，抬着下巴看她。 “怎么样漂亮姐姐？我跳的好吧。” 叶清寒赞赏的点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微微俯身与她说话。 “很棒。” 叶清寒嘴角上扬，打量一下身前的小女孩，心里想着，倘若是小小的沈知岚站在自己眼前，是不是也这般可爱，不对，应该是要比任何人都可爱，不禁对眼前的女孩心生好感。 “要不要姐姐带你去吃东西？” “你是人贩子吗？” “……” 叶清寒到底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用沉默来回答。 她有些气恼，但还是露出一个笑。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很漂亮。” 叶清寒怎么也没想过，因为自己的外貌还能跟人贩子挂上钩。她低头：“你……” “因为漂亮姐姐会让人降低防备欲。” 女孩率先回答她。 叶清寒瞬间好了不少，她承认了，被女孩子夸，就是会骄傲一下下吧。 “那你看着我去买。”叶清寒诚心的想请这个小女孩吃点东西，让她自己看着，也不会动手脚，这样应该可以让她放心。 “不要。“ 小女孩跟上她。 “啊？” “你看着不像坏人。” “呵，人不可貌相。”叶清寒心中确实暗爽了一下，任由小女孩跟着来，却也不忘叮嘱。 “你有防备心理，但不多。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叶清寒带着女孩消费了一波，女孩很懂事，并没有拿什么很高大上很贵的东西，只是拿了一些平时小孩会吃的，最终也就给了几十块。 叶清寒很开心。 至少今天遇到的人和事，没有让她孤独的心灵被中伤到。 不知道算巧合还是什么，绣花楼上的姑娘好友林夏，今天奇迹般的出了门，刚出门便撞见了叶清寒一身沾点酒气的样子，颇有兴趣的打量她。 “呀，又喝酒啊？” “嗯。” “你干啥了？怎么感觉你愁眉苦脸的？”叶清寒瞪了一眼她：“哪有，别瞎说。” “好好好。” 林夏作为一个在叶清寒身边游离了九年的好友，早已经摸清摸透了，她心里想的啥。无非是又想起了前任，林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嗨呀，想这些做什么？走走走，陪我喝两杯。” 林夏心里暗自想着要将她如今想法如何，如倒豆般倒出来， 林夏觉得这一回叶清寒，同往常不一样。 便又扯着她回去。 再次光顾酒吧，叶清寒笑得疲惫。 “林夏啊，三天不出门，一出门就逮着我了是吧？” “嘿嘿，怎么不算一种有缘呢？”林夏将酒端在自己身前，老板给叶清寒上了一杯柠檬水。 “你今天都干嘛了？”林夏看着这人儿。 叶清寒酒劲上来了，扬了扬眉。 “我能干嘛呀？上班，晚上去喝酒。” “就只有这些吗？”林夏狐疑。 “咳咳。”叶清寒开始咳嗽：“当然不，我做的事儿可多了。 ” “是吗？讲讲。”林夏挑眉，顺带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叶清寒喝了一口柠檬水，趴在桌子上，嘴里嘟哝着：“我不告诉你。” 林夏可不想放弃这个时机。 将自己的脑袋凑近一些，故意用一种勾人的语气。 “嗨，今天还想跟某人讲个消息呢，可是某些人有事不愿意跟我说，看来我也只能埋在肚子里了。” 林夏饮下一口酒，看着叶清寒缓缓抬头，眼中饶有兴致的样子，勾勾唇。 上钩了。 叶清寒将自己身体爬得近一些，悄悄的低声说：“这事儿我告诉你啊，不准跟别人讲。” 林夏听着这话，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强作镇定：“嗯，你讲。” 叶清寒又喝了一口柠檬水，打了一个嗝。 林夏没眼看，但还是将脑袋往前凑进。 “我跟你讲啊。” “嗯。” “今天……” “诶，你别晕，你别晕。”林夏扶住叶清寒。 叶清寒摆摆手：“没晕，没晕。”将脑袋支楞起来。 “我跟你讲哈。” “你讲。” “我给你……” “说话别说一半。” 叶清寒身上染上一层薄红：“没有，没有，我跟你说，我今晚上给她打电话了。” 林夏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把她拉出黑名单了？” “嗯。”叶清寒回答的闷闷的。 “什么时候？” “晚上**点钟吧。” “她接了？” “嗯……” 林夏眼睛更是藏不住往叶清寒身上打量。 “你真打给她了？柏林那边的时差，那时候可是凌晨呢。” 叶清寒仰一下头：“林夏你不相信我？” 林夏无辜的眨巴眨巴眼：“你知道的，我没那个意思。” “嗯。她那时候好像没睡，然后顺手接了？” “呵呵呵，可不是吗？”林夏笑笑。 “你笑什么？” “笑你傻呀。” “哪有？” “没有，只不过4年还没把你拉黑，挺行的。” 叶清寒点点头。 “她确实仁至义尽了。” 林夏匆匆饮了几口酒，便将叶清寒送回家去。 叶清寒与林夏道别。 她回去先洗了脸再洗了个澡，擦干身体去睡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很快便入睡。 梦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一只手扯住她的脚踝，慢慢往上游离，她被弄得有些痒，想要睁眼去看，却有一只温热的手将她眼睛盖住，带着淡淡的香味。 “谁？别动我。” 尽管在梦中，叶清寒也很是在乎自己的一世英名，脚胡乱的蹬，可身体被人压住，动弹不得。 “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真绝情。”那人将叶清寒压住，手放在她腰上，趴在她耳边轻声说。 叶清寒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人放倒，将那人的两只手全都收住，俨然像是在抓罪犯。 “清寒，我好疼。放开我。”那人挣扎起来。 叶清寒皱了一下眉头，心中不免盘算，叫这么亲密，采花大盗吗。 等她看清。 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忘了？” 叶清寒轻声喃喃。 那人眼睛里挤出泪，眼泪汪汪的看着她，骂她：“负心汉。“ “我……”叶清寒有口难辨，自己怎么就成负心汉了？真是莫名其妙。 一股力气，不知何处来的，那人挣开自己的禁锢，将她两只胳膊压在身下，带着一点哭腔喊：“叶清寒，我讨厌你，我要惩罚你。” 说着便要吻下来，叶清寒腿一抖，梦醒了。 “我靠。” 叶清寒心道自己这是做了春梦啊，自己倒也没有这么饥渴吧，这人，挺眼熟。 “沈知岚？” 叶清寒想着，但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她自认为她的沈知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至少现在不会，还好自己推开了，不对，还好自己梦醒了。 兀的，一阵电话铃响。 是江姐。 “嗯，要上班了。”叶清寒接了电话。 “喂，江姐，马上到。”叶清寒同电话里的女人说，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穿着简单的卫衣，一条黑色阔腿裤便出了门。 她的工作很简单，给公司设计海报logo，还是很闲的，毕竟只要有工作，他基本上熬一个通宵就可以完成，再就是摄影，当有任务时，每天美美的拍照，给公司做宣传，这就可以了。 她也算是公司里的元老了，江姐刚出来打拼，她就跟着，每个月12,000，薪资还是很不错的。 每个月的绩效和分红，拿到的薪水不错，之后还会涨，只不过还要等公司的规模再大一些。 再加上家里的扶持，她现在也存了不少钱。 至少养活一个她，或者，再养活一个，也不成问题。 不用交房租，因为父母买了一套给她，方便她工作，出行10分钟不到就可以到达公司。 因此每天除了待在公司，也算是过着朝九晚五三点一线的日子，有时候忙里偷闲，有假期，她就会去公园转转，或者去周围的城市玩玩，唯独有一个地方，她时常望着那个方向出神。 叶清寒不想让自己这样天惦念一个人，可她忍不住。 她买了早饭。 两个小笼包，一杯豆浆就刚刚好。 江姐看到她，同她打招呼：“叶子今天来这么早啊？” “嗯。”叶清寒总是笑呵呵的回她一个嗯。 江令这人，没什么架子。 再加上叶清寒算是同她一起创业的伙伴吧，她们之间关系也算挺近的，可以说是好友。 时常会有一些没有眼力见的同事，在叶清寒眼皮子底下晃，口口声声说着要给她介绍对象，实则就是看江令跟叶清寒的这层关系，想要巴结。 叶清寒每次都回绝，毫不犹豫。 但也还好，一些同事在被她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后索性放弃了这个打算。 江令今天看到叶清寒发了好大一通火。 “我说了不要，你听不懂是吗？” 虽然是在发火。 但是那人好像有点听不懂，竟然觉得叶清寒是在撒娇，跟他玩欲擒故纵。 “我去你丫的，我不要你的花。我不喜欢你。“叶清寒真的很绷不住。 江令从这边经过，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 进了门，站在一边先观察一下情形。 “你赢了。”叶清寒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男同事眼睛都快粘在叶清寒身上 ，迸发出一股精光。 “你答应了？” 叶清寒忍不了一点。 “我答应你妈！” “呵，你就是喜欢我，我知道。以至于现在拒绝我，是不想这么快答应。装矜持吧。”男同事嘴唇上扬，连声音也大了一些。 “靠，你有病吧？老子有喜欢的人行不行？” 江令看着，厉声呵斥。 “都在吵吵什么呢？” 江令一发话，周围环境瞬间冷了下来。 叶清寒舒了一口气，总算能清静一下。 男同事显然还要说什么，但是江令又发话了。 “叶清寒到我办公室来。“ 男同事得意洋洋的扬了一下下巴。 叶清寒临走之前不忘瞪他一眼，骂他。 “神经病。” 男同事丝毫不在意。 “切，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说。现在让你说，以后有的你哭的。” “傻*” 江令身后的尾巴跟了进来。 叶清寒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江令给她倒了杯水。 “哎呀，你这么生气干嘛？好了好了，我们不气，喝水喝水。”江令给人打电话，将叶清寒的工位调到离自己办公室近的地方，一个单独的办公室，离那个男同事远远的，并且吩咐没有自己的同意，不能随意靠近叶清寒的办公室，将水推到叶清寒面前。 叶清寒苦哈哈的说。 “江姐，女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那个人根本听不懂我说话。他觉得我跟他玩欲拒还迎那一套呢。” 江令点点头：“这个行为不算好。以后你就可以很少看到他了。” 叶清寒颔首：“谢谢你，江姐。但是，你就为了这个把我叫到你办公室？” 江令神色蓦地变得严肃。 叶清寒呼吸变急。 “很棘手？” 叶清寒探出脑袋，江令将脑袋离得近一点，小声说。 “叶子，你真有喜欢的人了？” 叶清寒以为什么事呢，算是舒了一口气，点了一下头。 “我们这儿的？” 叶清寒语塞：“我不是很了解。” 江令点点头，不再多问。 “那你如果追到，把人带回来给我看看。可以不？”江令很好奇自己这位共患难的好友，喜欢的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叶清寒点头：“那是自然。” 她唇角轻启。她很想说，在一起过，只不过现在分开了。 江姐看出她有说话。 “怎么了？“ 她唇角转了一个弯。 “我去工作了，江姐。“ “好，我带你去。” 江令领着叶清寒来到新的一个工作室。 宽敞又干净，有了新工位。 叶清寒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是高兴不起来呢。 第3章 像她 下午5点，叶清寒准时离开工位。 “好喽，下班下班。” 她哼着小曲儿跟江令道别。 她没有直接回家，在街上溜达，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解锁手机发现，宝贝。 她惊愕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可那边人不说话。 “有什么事吗？“叶清寒率先打破沉默。 那边人有些支支吾吾，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她有些恶狠狠又有些玩味的说：“最近在哪儿发财呢？” 叶清寒被气笑了，并没有直接回答她。 “老样子。” “哼，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叶清寒被这人不屑的语气给刺激到。 嘟嘟嘟，电话挂断。 “靠。” 她早该发现的，沈知岚自从自己将她从黑名单中拉出来之后，就纯纯让自己不好受，她有些恼，但是这种被旧人“打扰”的感觉。 似乎还不错。 有什么东西重新进入她的生活，不。不能说重新进入，她一直在，只是现在更加鲜明一些。 她有想过要不要再次把她拉黑，想想还是算了，应她所说，她现在应该过得还不错，知道她过得好，这样就可以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不乏有年轻的情侣手拉手，紧贴在一起走，跟那个比上了情比金坚七天锁一样，有时候看到这些人，她会感慨。 “如果知岚还在，她是不是也会和她这样甜蜜？可惜这已经是过去式了。”叶清寒突然有些心酸，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摇摇脑袋，将这些错乱的想法，甩到九霄云外之去。 车来人往，似流水划过，快而远。 “ 你究竟过得怎么样？“叶清寒控制不了自己想这些，关于沈知岚的事，她做不到不想。 呵，她叹了一口气，轻车熟路的七拐八拐到了酒吧。 她是酒吧的常客了，如果要宿醉的话，或许她会叫上江姐。 但她觉得今天应该只是想着这一会儿，小酌几杯就可以了。 自昨天的后悔药，算是往她伤口上撒盐呢，带着疼痛的刺爽感，她到底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天天来老板这里讨酒喝。 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她觉得。 或许不是麻痹，放空一下自己。 她向来酒量很好，坐在那儿，一人一酒，一坐就是一晚，只不过她不贪多，喝几杯就走。 有时候老板会调侃她是不是受了情伤。她也不理，只是说：“我喜欢酒精的味道。” 今夜她决定大干一场。 杂七杂八的酒摆了一桌，除了瓶装，老板的手也没闲着，给她调酒，根据叶清寒的口味，拿出她的拿手好菜，味道不浓，不烈，但勾着人的味蕾回味。 “好酒。” 一直到晚上8点,她才恍然发现又过了很久。 “老板，走了走了。”她掏出手机结账，四平八稳的走出去。 带着一身酒气的她在街上晃来晃去，街上这时并没有多少人呢，她决心散散步，慢悠悠的走。 好不容易瞥见一个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干什么吃的，脑袋一晃悠，就跟着过去了。 那头金发，那身姿，酒精在血液里沸腾，使心中的某些东西作祟，鬼使神差的跟了一路。 她跟了对方好久，总感觉有些不妥，思考着到底要不要继续跟下去。 叶清寒想着：“只要她转身，他就能看到我。” 她脚步不停，现在心情紧绷的有两根弦。 “是她吗？” “就是她。” 两种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叫嚣。 叶清寒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紧自己的手机，她的脚步又快了些。 叶清寒发现前面少女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又抬脚出去，转过一个街角少女，突然加快了脚步。 叶清寒也下意识的跟上脚步的节奏。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少女走路时微微摇晃的肩膀。 “她在害怕？”叶清寒这样想。 “跟够了吗？” 一张漂亮的脸转向她，与她四目相对。 叶清寒感觉心上一紧，这张脸虽然漂亮，但全然陌生。不是沈知岚，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身体很快做出反应，一个90度的鞠躬：“我……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叶清寒结结巴巴地说，脸颊因尴尬而发烫，“你的背影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少女狐疑地打量着她：“跟了我一路？” 叶清寒羞愧地点点头：“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你太像她了。” 少女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算了，下次别这样了，怪吓人的。”她转身要走，却又回过头：“我看，是你太想她了，你说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吧？” 叶清寒苦笑了一下：“曾经是。” “那祝你好运。”少女耸耸肩，继续往前走。 叶清寒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空虚。她真是疯了，居然会以为沈知岚会这么快出现在这座城市，她早该明白的，自己先挥的手，又怎么要求一个人？能够义无反顾的选择她，她该恨她的，可能不到演出的时候，她都不会出现在这。 风送来一阵冷香。 叶清寒心灰意冷的转过身，却发觉一个人站在阴影里，正站在自己身后。 “Sylfrael？” 那个人阴沉着一张脸，冷白的面庞，挂着一个冷冽的笑。 沈知岚站在那里，真正的沈知岚。 “跟着别人可不算一个好习惯。”沈知岚淡淡的。 “她很像我，是吗？“ 询问砸在地上，像是讨债的鬼，又像是求饶的人。 叶清寒浑身僵住，心中万般情绪翻涌。 她。头发留长了，颜色比记忆中深了一些。 收下这些情绪，只化作一句。 “嗯……一点点。” 沈知岚皱眉：“你喝醉了。” “一点。不然我不至于认不出你。”叶清寒很坦然地承认了。 “哦？是吗？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沈知岚头微微扬起，叶清寒盯着她的鼻梁出神。 “说话啊，哑巴了？” “没有。” “跟我来。”沈知岚表情丝毫没变，手指饶有兴味的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端详着眼前这个人。 “我……”叶清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满腔情愿却让她像双腿灌了铅似的，抬不起，落不下。 “吐字不清，你醉了，跟我来。”沈知岚放柔了语气，眼神一刻没有离开眼前人。 叶清寒站着，稳如泰山。 “需要我来请你是吗？”沈知岚盯着她的眼睛，脚一步上前便到了叶清寒跟前。 叶清寒不敢抬眼看她，头微微低着：“我喝得不多，自己可以回去。“ 沈知岚才不管那些，捏住她白皙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 叶清寒一抬头便被这人晃了神，她见到了沈知岚眼睛里的柔光。 她红唇微张：“难道要我像17岁那样？亲亲你，你才肯动腿吗？还是说，我抱你。” 叶清寒没想到她会提这茬，她似乎瞥见了17岁的自己和沈知岚。 一个片段闪过。 她坐在公园的摇椅上，沈知岚站在她身边，轻轻给她摇椅子：“清寒，回家啦。” 语气温柔甜腻，她那时候仰着头看沈知岚，只要一抬头，就刚刚好可以看到沈知岚的脸，温柔的，带着笑的，那时候她很多时候都在耍赖。 “不要。我没电了。” 沈知岚这时候就会用手轻轻捏一下她的脸：“那怎样我们才能回去啊？” “亲亲。” 沈知岚就会顺着她，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然后轻声询问她。 “好了吗？” 这时候，叶清寒就会心满意足的从椅子上“腾”一下站起来活力满满，然后叉着腰来一句。 “充电完毕！现在是满电模式。” 然后牵着沈知岚回去。 有时候累了，就会让沈知岚抱自己回去，那时候，沈知岚就会笑着抱起她，拱拱她的鼻尖，讲。 “充电桩绑定回家。”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不由得一震，有什么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将要破土而出。她努力将这份情绪压抑下去，是自己先不告而别，先挥手的人，没有资格再享受这份柔情。 “我……” 风偷偷的溜走，沾在沈知岚的身上。 “我什么我，怎么？不愿意跟我走？四年了，我做什么了？你这么恨我吗？仅仅四年时间，我们两个就这么生分了。”沈知岚冷白的脸在黑暗下阴沉沉的，活脱脱一个人间厉鬼，说出来的话也染上一丝古怪，像是将要哭泣，像是半路破损的箭矢，被人折断摔在地上。 “没有……”叶清寒这句话脱口而出。 “跟我走！不要逼我，叶清寒。”沈知岚的话落错在两人的影子之间，她已经没有耐心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叶清寒沉默了。 沈知岚不想再等了，顺势牵上她的手：“叶清寒，你醉了。” 尾音带上淡淡的颤抖。 叶清寒手有挣脱的迹象。 她轻声说：“沈知岚，我一身酒气，你别牵着了，身上臭。” 那人却将她握得更紧。 “对啊，臭死了。”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滚烫，那一刻，叶清寒不想再放开了，任由她带着自己走，她也不说自己可以了，沈知岚的温度渡过叶清寒，很暖。 沈知岚将她带进自己居住的酒店，拿着房卡，一路畅通无阻。 “知岚。” “你闭嘴。”沈知岚拉开房门，将她按到床上，手指立着警告她：“不准走。” 她又用冷白纤细的手指指响浴室：“现在，去洗澡。” 见着眼前这人坐着不动，突然恶意地扬起唇：“怎么？要我抱着你去洗？或者让我跟你一起去洗，还不浪费水源。” 叶清寒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她，虽然心里有点想，但是还是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别跟上来。” 进了浴室关好门，但并没有锁。 沈知岚坐在床上，手指攥紧，本就冷白的手指，在此刻显得更加苍白。 她出了门，轻轻带上，声音不足以让叶清寒听见。 她去买了衣服，根据刚刚自己打量叶清寒估摸的。 回到酒店，轻轻带上门，锁好。 看着浴室的门上沾染上热气，似乎还能看见里面人曼妙的身姿，她拿着衣服，来到门前，定在那里，跟个木桩子似的。 深呼吸一口气，用指节敲敲门。 “叶清寒。” 这声音并不算大，但还是被叶清寒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她心跳加快，用声音回复她。 “怎么了？” 沈知岚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耳尖忍受粉红的浸染。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几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可是到了叶清寒这里，真算的上是败马。 见外面人不说话，叶清寒皱了一下眉，轻声唤她。 “知岚。” 站起身，带起哗哗的水声。 沈知岚的灵魂似乎要突破玻璃，去亲眼见见那姿容了，她仿佛透过玻璃，一眼便可以看出那人白皙水滑的肌肤。 “没事，你继续洗。衣服给你放门那，洗好了自己来拿，如果你要穿浴袍也可以，待会儿把衣服拿到床上就行，我不看你。”沈知岚平静的说。 看到那人，身体下沉，算是舒了一口气。 叶清寒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甚去起身，明明待在这儿，就好。“ 不多会儿，洗好。 擦干身体回来，身上穿着沈知岚刚刚买回来的衣服，衣服贴在身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身体曲线，很美。 沈知岚看她一眼，很快收回眼神，自己进了浴室。 看着对方这副冷淡的样子，叶清寒也不意外，毕竟分开四年，还想人家对自己有多热情，简直是痴人说梦。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她竟然产生破门而入的想法，叶清寒埋怨自己，看来时过境迁，自己与沈知岚相比，并不能算得上正直，至少自己，对她的想法，并不清白。 她坐在床上，并没有睡觉的念头，于是开始环视起周围的装饰摆件。 拿出事先收好的戒指，戒指链，抚过，又快速收好，她并不愿让沈知岚知道这些的存在，将它们放在自己常穿的衣服里，最里面的那个口袋，拉好拉链。 沈知岚洗得很快，她很白，冷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还有那双让她最为着迷的灰蓝色眼睛。 看着她擦干自己头发上的水迹，叶清寒觉得，她好瘦，头发长了，人，似乎也成熟了些。 只不过，对待自己没有往日热情了。 沈知岚坐在床边，两人无话，没有人先打破安静的环境。 这是叶清寒不想的。 于是她开口了，问出了她曾经问过的话。 “你过得还好吗？”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沈知岚抬眼看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至少比某个丢戒指的人好过。” 叶清寒本来想伸手触摸一下她，这句话过后，她又收回去了。 “嗯，那就行。” 沈知岚眼底暗沉下一层没有的云。 她轻笑出声。 “叶清寒，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叶清寒抬头看她，那人却别过脑袋。 “后天有我的演出。通知一下你，来不来都可以。”沈知岚假装手上很忙的收拾东西，却只是顺了顺被子。 “嗯。”叶清寒闷闷的回了她一声，心想着，这个城市，到处都贴了她，她怎会不知。 沈知岚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咬牙声，翻身上床同她说。 “睡了，你关灯。” 随即迅速闭上眼睛。 叶清寒怔愣一会儿，原以为对方会问些什么。 见她在发呆，沈知岚将脑袋微微侧过去面向她。 “光很刺眼。” 随即，灯被啪的一下关上。 两个人就这样维持着一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姿势。 两个人一人睡一边，中间隔了条银河。 很近，很静。 自己的酒气被洗掉了好多，还好，现在是香的。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睡着。 沈知岚和叶清寒的枕头被什么晕染着，一股香味，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她该高兴的，再次见到了她。 她该伤心还是难过，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大不如从前。 她该明白的，一个很久没联系的人，再见一面，已是耗尽了勇气，怎么能要求别人拿出热情呢。 她该想到的，本该如此的。 如果进展神速，那才真是见鬼了吧。 第4章 演出 床很暖。 却也很冷。 比不上独自走过的四年。 比不上柏林的冬。 “叶清寒。”沈知岚喃喃出声。 被子有点细微的抖动，可没有人回答她。 “我很想你。”这一声气音，很低很轻，她料想到叶清寒这个人，不会听到。 被子没有了动静。 刚刚侧身背身睡着的人，突然把自己捋平，躺的板板正正，手规规矩矩的放着，呼吸声均匀，俨然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本来身子就侧着转在叶清寒方向的她，现在完完全全可以看到，这张，她朝思暮想的脸。 她很想伸手去碰，去摸摸她，可她没有身份了。 还好天很黑。 浸湿的枕头不会有人看到。 叶清寒颤抖的眉毛，也不会有一种看到。 这样躺着，离她更近了些，再过几天，就又看不到她了，她得珍惜这个机会。 嗅着萦绕在自己鼻尖的香味，沈知岚，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安稳觉一醒，她便离开了。 等到叶清寒起来，正好撞见了回房的沈知岚。 沈知岚正拎着早饭，看了她一眼：“醒了？” “嗯。” “去洗把脸，来吃饭。” “好。”叶清寒走进浴室去洗脸。 出来后，沈知岚很自然的上前，拿着一张纸巾，似乎是想要替她擦干手，突然缓过神。 “嗯，擦手。“ 她将纸巾递过去，叶清寒没什么反应，仔细的擦手，坐在椅子上，坐在她对面。 沈知岚将热腾腾的早饭递给了叶清寒。 “一份豆浆，还有虾仁饭，你可以吃饱吗？”沈知岚低头摆弄饭盒，“不够，我们再去买。 “嗯，可以。”叶清寒动筷，有意的向对面的位置望了一眼，却发现对面的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的筷子都有些拿不稳了。 “看我干嘛，吃饭。” “哦。” 沈知岚开始低头吃饭。 叶清寒不时的用余光打量这个人，却发现沈知岚似乎是藏着什么，将脑袋埋得很低。 “头抬起来一点。”叶清寒语调放柔。 沈知岚抬起头来，叶清寒仔细看她，发现这家伙也没哭啊。 “我脸上有虫吗？”沈知岚出声。 叶清寒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很久，嘴巴也不动了。 “嗯，没有发呆。” 沈知岚点点头。 “吃完就出去吧，慢走不送。” 叶清寒扒拉饭的动作渐缓，心中掠过一阵风：“这是在给自己下逐客令吗。还是不要在这里多待的好。会碍她的眼。” 她突然很快的吃完碗里的饭。 叶清寒手里拿起了杯温热的豆浆，向沈知岚点头：“谢谢你的早饭，我先走了。” 她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在人看来可以说是逃之夭夭。 “呵。” 她走得确实挺快，都来不及听到沈知岚的攥拳声。 长久不息的爱恋是很难得的，在沈知岚看来，叶清寒恐怕是一秒都不想多待，巴不得快点走，看来，这个福分是轮不到她了。 走出酒店的叶清寒还有些落寞，径直去了工作的地方。 “嗯？心情不好吗？叶子。”江令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将桌子上的一杯递给她 “没。”叶清寒接过咖啡。 “新开的一家咖啡店，味道不错。” 江令没有挑明这事儿，反而是向她安利。 叶清寒入口，果真如此，心情渐好。 “我去工作了，江姐。”叶清寒端着咖啡，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沈知岚？”江令划拉着手机，似乎是在看什么。 叶清寒带办公室门的手一抖，咖啡险些洒在她身上，江令朝这边望了一眼，看见叶清寒还有些手忙脚乱。 摇摇头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心情不好，多是如此。” 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带好门。 暗自骂一句：“阴魂不散。” 下班，去喝酒，叶清寒轻车熟路。 楼锦瞧着她：“ 哟，今天来这么早。” 叶清寒一屁股坐在吧台对面椅子上,仰着脑袋看她,把弄着一个空酒杯。 “我不是向来如此?” 楼锦笑着调酒：“我以为你会逛会儿呢，结果下班就来我这儿了。” “酒香诱人，情不自禁。”叶清寒莞尔。 叶清寒支着脑袋睡一会儿，楼锦手上动作不停，走向叶清寒，把酒杯往前一推。 “尝尝。“ 叶清寒看着眼前不同于往日的酒，挑眉一笑，喝了一口：“新调的？” 楼锦嗯了一声，她们换了一个阵地，在酒吧一个隐秘的角落。 一待就是半天，时间悄然离世。 楼锦看着胡乱摆放的酒杯酒瓶，默默将这些整理好。 打开手机，状似无意地提起：“明晚她有演出，要去看吗？你想见她吗。” 无人回应。 “要想看她的演出，可是一票难求。只有今天能抢。” “我见过她呢。” “什么？“楼锦语音染上惊愕。 “她来找你了？” “没有，碰巧遇见的，她似乎不喜欢我了。”叶清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落寞，她早该不指望的，不然还少一份失落。 “哦，是吗？”楼锦漫不经心地回她。 叶清寒虽然有些不清醒，盯着手机头条愣了三秒。 〖知名舞蹈家Sylfrael将在z市演出,抢票就是现在就是现在！〗 这条消息被顶到最高,后面也陆陆续续跟着几条，几乎是霸屏头条前二十，中间不时穿插着其他的消息。 〖金发美女与z市的奇遇〗 〖没有人可以拒绝她，诱人的缪斯〗 〖现在蹲点还来得及吗？〗 〖优雅美丽的天鹅，德国剧团首席，你还要等吗？〗 …… 每一条头条后面都跟着一字——爆。 “你还想见吗？“楼锦看看她难言的表情。 “沈知岚……”叶清寒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手却诚实地打开购票软件：“你最好跳的比四年前更好……不然我绝对会笑话死你！“ 楼锦摇摇头，微弱的吐出一句：“明明就是想见人家。“ 叶清寒突然乐呵呵地抬头：“楼锦老板~你明晚跟我一起去，给我撑撑场子。“ 叶清寒眼睛还笑嘻嘻的。 楼锦心中暗想。 “真是巧了，她明天的演出，就在你酒醒之后。酒后良景，妙哉，妙哉！” 尽管这么想，她也不忘打趣。 “撑场子？”楼锦突然笑得像只狐狸：“是怕自己看到某人的大长腿，就当场心肌梗死，需要人抬担架吧？“ 叶清寒猛的被一口酒呛到，黑夜里印不出她通红的耳尖，和发红的眼尾。 “放屁！“一巴掌拍在大理石台面上，又吃痛地甩了甩手。 “我就是……”低头的一瞬间看见自己人头若隐若现的戒指链，声音渐弱。“想找个人帮我数数她到底跳错了几个拍子……” 楼锦递来一杯清水：“行啊~” “不过要是你待在那儿看演出时……哭花妆。”楼锦突然压低嗓音：“我就把你的秘密文档投屏到剧院大屏幕上。” 手里的酒杯与桌面相碰，发出叮的一声。 “不是？你怎么会有这个！” 叶清寒瞬间炸毛。 “靠，我记得我没有单独发给人啊。” 楼锦弯起唇角：“对啊，你没有单独发给人哦。” “那你怎么会知道？”叶清寒被这么一激，酒都醒了不少。 “我诈你的。” 楼锦笑意更深。 “靠。” 叶清寒骂她。 楼锦有些不怀好意地说：“你可以穿你们第一次约会的白衬衫——曾经有人说，穿这件衣服比较像不在乎的样子。” 叶清寒攥紧拳头：“不在乎？那她看好了。” 中途抢票，两人都有在骂：“一秒就没？牛哈。” 两个人同时扬眉。 将自己的手机给对方看，会意一笑。 “这就是手速。” 叶清寒拿起手机离开：“明晚6点不见不散。” 夜风掠过，她去商场买衣服，回家洗掉了自己身上的酒气，倒床上睡了。 又结束一天的工作，叶清寒今天没去喝酒了，回到家，打开自己昨天买的衣服。 她故意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卫衣，一条休闲裤，但黑发黑眸，却显得更加明眸皓齿。 晚上六点到剧院后台通道见到楼锦，她穿了一条黑色长裙，尽显成熟优雅，叶清寒站在她身边，乍一看，倒像个孩子。 叶清寒可没空管这些，戳戳楼锦的手臂，笑着说：“楼姐，走走走，等会儿你挡着我点儿。” 楼锦瞥她一眼，突然被笑呛到。 “让我挡着？”楼锦伸手扯了扯叶清寒空荡荡的卫衣下摆。 “某人当年不是说，再见面一定要帅得让她神魂颠倒吗？嗯……结果就这？”她又刻意地打量叶清寒，手扶上自己的下巴，微微皱眉：“你这样……怕不是要笑掉她大牙？” 叶清寒猛地拍开她的手，指尖却不自觉摸向裤兜里自己收好的戒指和戒指链。 “你懂个屁。”叶清寒吊儿郎当地说：“我这叫，老子现在过得超好根本不care风。” 叶清寒故意把卫衣帽子拉到眉骨，却掩不住黑发间那对那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话还没砸到地上，后台帘子突然被风掀起，一缕金发掠过缝隙，灰蓝色眼瞳，在灯光下像结冰的湖，干净明亮，正是海报上那张脸，跟海报上看见的一般无二。 叶清寒瞬间僵成木头人，卫衣绳子被扯得死紧。 “楼姐。“叶清寒从牙缝里挤出气音，将楼锦拉到自己身前挡住自个儿。 “三秒钟把我塞进观众席，谢谢……不然我就把你酒窖你那瓶1982的……” 楼锦突然把她往前一推，叶清寒有些踉跄着撞进灯光里，正好对上沈知岚蓦然睁大的眼睛。 四年未见，那双眼睛里依旧盛着叶清寒最熟悉的星光，明亮的，宁静得像是一片干净的湖。 “沈小姐。“楼锦在背后憋着笑：“这位路过的观众，说要给您的舞蹈，挑，刺呢。” 沈知岚扶着突然扑向自己的叶清寒，她对着叶清寒绽开了一个得体的笑。 叶清寒在沈知岚灼灼目光中热起来，打着哈哈：“你好呀，沈知岚。” 叶清寒故作轻松地歪头笑，手指却把卫衣绳子绞得死紧。沈知岚站在逆光区，金发被后台的灯染成琥珀色，睫毛投下的阴影，却盖不住眼底骤然翻涌的情绪。 “叶清寒。”沈知岚感受着自己怀里传来的热意，轻声唤她时，声音带有一丝哑。 沈知岚的淡淡雪松香席卷着叶清寒。 “好巧啊~”叶清寒强撑着咧嘴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运气不差，还能碰上沈大舞蹈家演出。 ” 感受到怀中人的退意，沈知岚笑笑，抱住她，抱得很紧。 “演出要开始了吧沈老师？我可是花了888买的票。” 叶清寒被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沈知岚有些依依不舍地松开。 被松开的一瞬间，叶清寒就往观众席冲，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靠。“叶清寒暗暗出声，灰溜溜地回到观众席上，瞪了一眼楼锦。见沈知岚转身，肘了一下楼锦。 楼锦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却收到恶狠狠的一记眼刀。 叶清寒瞪过去的同时，向她比口型：“你完了。” 沈知岚背对着他们系舞鞋带，雪白后颈在灯下泛着珍珠似的光。叶清寒刚要松口气，沈知岚忽然头也不回地轻笑了一声。 “女士。“沈知岚指尖绕着鞋带打转，语气平淡：“麻烦转告您旁边这位，观众席第一排正中的座位，是我亲自留的。” 叶清寒瞬间不淡定，抓住楼锦手臂就要逃跑。沈知岚猛地转身，舞鞋尖抵住叶清寒即将撤离的椅子腿，阻挡住她的逃跑路线。 “敢走？”沈知岚俯身凑近叶清寒耳畔，金发扫过她紧绷的下颚线，故作可惜地说道：“可惜啊，检票结束，已经关门了。” 当然这句是忽悠她的，因为沈知岚很少说谎，所以她被唬住了。 叶清寒深吸一口气，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她浑身僵硬地看向楼锦，后者无辜地笑，向她扬了扬手机，以作道别。 “坐好。 ”沈知岚用指节敲了敲叶清寒的膝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 “等散场……我们再慢慢算账。” 剧场灯光骤暗,叶清寒在黑暗中摸到裤兜里的戒指,金属冰凉的触感,不知怎的,这时,却有些发烫 。 她刚才险险要哭出来了，嘴巴一张一合，隔空对着斜上方的楼锦一顿输出，像是一只煮熟的虾。 楼锦也不甘示弱，两人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叶清寒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耳根红得几乎滴血，不甘心就这样，打开手机，给她消息轰炸。 〖楼锦！你这个叛徒！〗 〖你就这么安心把我交出去？〗 〖你俩是不是联合起来坑我呢？你都不劝劝〗 楼锦笑得肩膀直抖，一边打字回她。 〖某人不是说她不喜欢了吗，我看未必哈〗 〖她给你你就受着呗，也不是什么坏事，千金难求的座位啊，人家就是想要，她都不一定给呢〗 叶清寒气得咬牙切齿。 〖你想要我给你〗 楼锦可不打算这么做。 〖你自己留着吧，好了，别说了〗 〖现在关手机，演出快开始了〗 叶清寒瘪着个嘴，看了一眼楼锦，她正笑着将手机晃了晃，又将眼睛往台上瞟，示意叶清寒去看，并用口型比：你貌似很喜欢这个位置啊。 叶清寒正准备反驳，舞台灯光骤然亮起，沈知岚站在聚光灯下，黑色舞裙衬得肌肤如雪，灰蓝色眼睛直直望向观众，却貌似只聚焦在一个人身上，唇角勾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叶清寒浑身僵硬的抓紧扶手：完了，今晚怕是要被这两人联手玩死。她俩要是没有谋划在一起，沈知岚一个人就能将她整得够呛。 手无意识摸向裤兜里的戒指，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的体温焐得发烫，紧张的抓裤腿，忽闪忽闪，眨巴眨巴眼睛抛了一个媚眼。 眼神赫然是在说：“楼锦，你跟我一起去前排呗。” 楼锦毫不犹豫地摇头，口型在说：“想让我当人肉盾牌？没门。” 叶清寒眉毛眨得像蝴蝶振翅，这下也累了，见楼锦对自己的求救视而不见，决定安安心心看舞蹈，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期待一场表演。 她看向沈知岚，却好似发现沈知岚轻轻挑眉看了她一眼。 一束追光如月色，静静笼罩舞台，音乐响起，瞬间，沈知岚的手臂如羽翼般展开，足尖点地旋转，金发扬起，与14岁，她见到的，一模一样，不，胜于那时。 叶清寒聚精会神地看着，喉咙有些发紧，轻语一句：“加油。” 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却在空荡的剧院里引起微妙的回响。 她后悔了，早知道还有回音就不说了。 沈知岚的舞步忽地一顿，却又很完美的衔接上，睫毛下的灰蓝色眼眸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声音的主人。 钢琴声骤然加快，她纵身跃向半空，绷直的足尖划过叶清寒和在座观众的视线，落在叶清寒眼里，却像是一颗流星坠入瞳孔，叶清寒心觉：“沈知岚，愈发耀眼了。” 沈知岚落地时，裙摆绽开成黑色浪花，而她单膝跪地，指尖正好触到前排座位的边缘。 叶清寒瞳孔骤然缩紧，这距离很近，近到可以看清她锁骨上细密的汗珠，和微微起伏的胸口，让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一曲舞毕，微微躬身，退场。 本来静谧的剧场，沉默了几秒，忽的，掌声雷鸣。 果真是应了那句，优雅美丽的天鹅。 有人兴奋的很：“柏林剧团首席，当真名不虚传！” 有人推搡着同伴的肩膀：“刚开始是看头条，好奇，来了，果真没买亏啊！能碰到这样的舞蹈，三生有幸啊。“ 沈知岚整场演出，叶清寒眼睛几乎要粘在她身上，听着周围人的赞赏，她也扬起嘴角，有些小骄傲。 她开始回想。 整场演出自己记下了什么？ “凌厉如刀的肩颈线条？沉水的眼睛？狠狠灌进自己鼻尖的冷香？不……是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沈知岚的眼睛穿过人群定在她身上，可是叶清寒，浑然未觉，微微定神，像个痴人。 她听到有人向她飞奔而来，抬起头来。 楼锦吊儿郎当地向她吹了一声口哨：“好看吧？“ 叶清寒颔首。 “美吧？” 叶清寒颔首。 “喜欢吧。” 叶清寒颔首，又猛得抬起。 “你无不无聊？” 楼锦耸耸肩，倒是反问她：“你无不无聊啊？刚才站起身拍的挺大声哈，手掌没给你拍红吧。” 叶清寒看她一眼：“你懂啥？我们俩彼此彼此哈，你看你，刚鼓掌的记忆是跟我……差不多。” 楼锦忽的一拍手：“这就是默契！” 先前的淑女范儿，现在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儿。 “倒是你啊，穿着这么一身就来了，待会去见……她，真的不会紧张吗？” 楼锦肘了一下她肩。 本是并排走的人，叶清寒停住脚步：“我穿这身怎么了？她难不成吃了我？” 楼锦上下扫视一眼她。 小声说了一句：“拿不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叶清寒突然反应过来，瞅一眼楼锦：“都怪你这家伙把我带歪了，谁要去见她了？” 楼锦看看她：“你呀。” “我没说过。” “那我没辙。” 叶清寒摸摸自己的下巴，楼锦笑一下：“我不信你不去。” 第5章 合适 脑海中。 沈知岚舞蹈时的动作一帧一帧在自己脑子中回放，美妙绝伦，妙不可言，她承认自己心动了。 叶清寒不自信地看了一眼楼锦。 把玩卫衣抽绳的手放下，勾起唇角：“哇！竟然是预言家，如你所愿。” 楼锦憋住笑，跟在她身后。 “嘶，人在哪儿呢？我怎么没找到？” 叶清寒嘟着个嘴，探头探脑地找，却是怎么也不见沈知岚。 “你的追踪技术真烂。”楼锦出声。 “什么话？” 叶清寒有些不乐意。 “人现在估计现在在休息室呢。你在这儿找啥？” 叶清寒垂死病中惊坐起，猛地一拍手。 “对呀。” 说着径直便向休息室方向走。 楼锦紧紧跟着她。 来到门跟前，叶清寒伸手准备敲门，或者直接点，破门而入。 “喂喂喂，你们哪儿来的？闲杂人员不准进入。” “抱歉，后台暂不开放。” 工作人员你一句我一句的。 前面的那人端着一杯热饮加快脚步过来，叶清寒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 “打扰了。” 叶清寒讪讪说一句，脚后已经开始退半步。 楼锦是恨铁不成钢。 “让她进来。” 休息室里面传来不紧不慢的清亮嗓音。 工作人员听此，很干脆的闪现给二人让位，以便她们通过。 叶清寒像嗅到奶酪的耗子，手一扭便将要进去。 楼锦见此，只是笑着。 “你不进去吗？“ 工作人员看着跟自己并肩战的楼锦。 楼锦倚在门边：“我想，我的进入是不必要的。” 工作人员笑笑，跟她唠起来：“你说这俩啥关系？大多数演出完毕，沈小姐便闭门不出，也不见人。如今却肯见了。” 楼锦笑着反问：“你觉得她们什么关系啊？” 工作人员语塞，又看看半步不离门口的楼锦。 “猜不到，但我觉得你跟我。只是有没有工作牌的问题了。” 楼锦笑一笑：“那我很专业了。” 抬眼一看。 叶清寒这家伙竟然还没进去。 “去啊，愣着干嘛？” 顿时三道目光射向叶清寒，她被刺的有些发烫。 “快去吧小祖宗~”楼锦晃了晃手机，“放心。我会在门口给你录遗言的。” 楼锦顺带将她推到离门口更近一些。 手摸上门把手，虽然她心里没准，却也有种冲动。 叶清寒心一横闯进门。 沈知岚应该刚来，因为刚刚她准备进去的时候，工作人员后脚才到，还有，她的妆也还没卸。 “你来了？”沈知岚轻笑一声，指尖慢悠悠地绕着自己的金发，因为刚运动完，她说话时还有些微喘。 “嗯。” 沈知岚噗嗤一笑。 “你怎么还是这么冷淡呀？” 叶清寒挠挠自己的卫衣带子：“没……没有吧？” 沈知岚看看她：“跟几年前的你比，差多了。” 叶清寒扬起下巴，用一副混不吝的语气跟她说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要老拿以前当现在。” “好~” 语气听着有些宠溺，叶清寒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沈知岚骨节分明的手，朝她勾勾手指。 “过来。” 叶清寒怔了一会儿，脚抬起走向她坐在她的一边。 走的近些。 沈知岚靠在化妆台边，舞裙还没换下，裸露的肩线在暖光下。 叶清寒还可以看到她身上沾着一层薄汗，像镀了层蜜。 眼前人突然绽开一个久违的笑容。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结果，你还挺准时的嘛。” 叶清寒脸上有些发烫：“沈小姐过奖了。” 沈知岚一字一句细品着这句话，说话的语气真有一丝落寞。 “沈小姐。看来我们还是生分了。” 叶清寒心里紧张，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没有。” 沈知岚噗嗤一笑。 “你还是这么容易脸红。” 叶清寒脸更红了。 “沈……你快卸妆换衣服吧。” 沈知岚摇摇头：“你怎么比我还心急？本来还想着跟你叙叙旧呢。” 看着坐落在鹊桥那头的叶清寒，她轻声唤：“叶清寒。” 叶清寒抬头看向她，她心里暗笑着这家伙的不经逗。 “离我近些。” 叶清寒挪了一点屁股。 “再过来点儿。” 叶清寒又要开始挪，冷白纤细的时候，一把将她带过去。 “这样就好。” 两个人呈现紧贴着肩的姿势。 她开始卸妆，叶清寒想要挪过去点，却又被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打退。 叶清寒于是挺直脊背，乖乖坐好。 沈知岚嘴角扬起一点弧度。 “真乖。” 有什么烧起来了？ 叶清寒面红耳赤的，但对着眼前人抱有一种窥视欲，她，有些想窥探她的过去，现在。 但不能表现的太直白，所以眼睛不时闪动，抬起头来看看天花板，又环绕四周，顺带看看沈知岚。 她化的淡妆，卸起来很方便。 “想看我就大大方方的看。” 沈知岚将脸转向她，左手放在椅子上，右手指尖抬起她的下巴。 叶清寒下巴被抬起，这样可以清楚的看到眼前人的面容。 那张不施粉黛的脸，在此刻，她甚至可以看见她脸上的小绒毛，脸上几乎看不到毛孔，与刚刚，是另外一种不一样的美。 精灵下凡。 “好看吗？”她的语气柔软，温热的吐息奔向叶清寒的脖子。 叶清寒颔首，有些呆愣。 反应过来，看着她渐渐逼近的脸。 “你干嘛？”叶清寒身体往后撤，沈知岚追近：“怎么？四年不见，你倒是要躲着我了。” “没有。”叶清寒有些慌乱的摇头：“你现在感觉应该不太好吧，乖，去换衣服。” “换衣服？”她扬起笑容：“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当年在更衣室堵我的时候……可没这么怂啊。” 叶清寒瞬间涨红了脸，脑海里闪过16岁时干过的各种“英勇事迹”——包括但不限于亲吻、强行共用衣柜、故意藏起她的舞裙看她着急…… “那、那是年少轻狂！”叶清寒有些结结巴巴地后退，与她拉开身距，结果后背直接贴上了门板。 沈知岚向前一步跨进，手撑在她耳侧，用手将她前面剩下的几缕刘海别到耳后。 舞裙的薄纱蹭过她的手腕，一些痒，让人心尖发颤。 “既然这么关心我换衣服……”沈知岚俯身，唇几乎贴上她耳垂，一手勾住她的卫衣抽绳，轻轻往下扯，“不如亲自来帮忙？” 叶清寒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瞬间有些手忙脚乱，想起什么，猛得转身。 “我突然想起楼锦说要请我喝酒！”叶清寒转身就去拧门把手，声音都有些变调：“回头再联系啊！” 手干脆利落地扭动，结果门纹丝不动。 “咦？刚才开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又试探着去拧。 “王八蛋。”叶清寒现在连骂街的心都有了：“靠！混蛋，谁把门从外面锁了？” 门外的楼锦和工作人员，三人端着果盘吃得不亦乐乎。 “哎，你说关门干嘛呀？”工作人员好奇地问。 “秘密。”楼锦故作神秘地说道。 “刚刚沈姐都让人进去了，锁个门应该没事儿。”挂着工作牌的两人暗自想着。 兀的门口发出声音。 她们好像猜到什么了。 “我靠，沈姐不会跟刚刚进去的那个女孩子有一腿吧？” 楼锦笑哈哈的：“吃，吃，吃。” 于是三人又开始吃。 “真的不开门吗？刚刚里面有人在拧门把手。”其中一个忍不住问。 另外一个回答她：“关你什么事儿啊？吃吃吃 。”说着便往那个人嘴里塞水果。 楼锦赞同的点点头。 沈知岚状似无意地看过来：“门打不开了吗？” 叶清寒笑得苦哈哈：“嗯，这个门不怎么利索。” “你以为……这次还跑得掉吗？” 沈知岚眼中闪过暗光。 “哈哈，哈哈，冷静。”她伸手去抱沈知岚，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乖，你累了，快去换衣服。” 她强装镇定地伸手抱住她，试图用哄小孩的语气蒙混过关，之前的沈知岚很吃这招。 可惜，如她所说了吧。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的沈知岚，已经不吃这套了。 她一只手将叶清寒的手腕压在门板上，指腹带着刚跳完舞的热度，如烧红的烙铁，一点一点灼烧着叶清寒的皮肤。 她看着叶清寒，微微歪头，松开她的一只手，用手牵引着，将叶清寒的手往自己的腰上带，故作委屈地说道：“姐姐，我不是小孩了。” 她的脸凑近，微微低头，鼻尖抵着叶清寒的下巴，像一只乖顺的狗狗。 “姐姐。” 叶清寒真的有些把持不住，伸出那只自由的手，轻轻推她的腰，尾音发颤：“冷静。” “冷静？”沈知岚低头咬住她耳尖，齿间不轻不重地磨了磨：“姐姐，当年在更衣室堵我，可没有想过。我也不要。” 叶清寒浑身一抖，膝盖发软，差点滑下去，又被她一把捞住腰按回来。 “姐姐，乖一点。” 门外三人加快了进食速度。 几人无声的对峙。 最后默契的点点头。 沈知岚温热的吐息黏在她的脖子上。 叶清寒觉得自己再不反抗，就得被吃干抹净了，推推她，决定使用缓兵之计，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逃跑时机。 “去换衣服。待……待会儿再来。”叶清寒语气带上一抹娇羞。 这句话说出来，叶清寒都给自己一个大拇指，决定以后开班授课。 身上的力道一松。 那人灰蓝色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指指尖点在自己唇上。 “姐姐。” 叶清寒望望天花板：“怎么了。” 沈知岚轻轻一动，单手解开舞裙肩带，薄纱刷地滑落半截，露出锁骨上一颗很浅的小痣，她指了指。 “姐姐，你曾经看了它好久，你说，很喜欢它。” 叶清寒咽了咽口水，视线飘忽不定。 “嗯，好看。” “好看就多看看。” 沈知岚唇间溢开笑意，整个人走近，将那颗淡色小痣**裸展示在叶清寒眼前。 叶清寒心里呼喊老天爷，心里说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闭眼装死。 有人戳了戳她脸。 “叶清寒。” “你累了。快去换衣服。”叶清寒现在是有苦说不出，这眼，睁也不是，闭也不是。于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着这般造型的叶清寒，沈知岚觉得好笑得低低头，整个人又贴近。 “我错了！“叶清寒举手投降，声音带着颤，“沈知岚……你先穿好衣服，我们再聊好不好？” 她突然笑了，松开钳制着叶清寒的另一只手，后退半步。 叶清寒觉得自己逃过一劫。 沈知岚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行啊。”她回眸一笑，眼尾勾着狡黠，“不过……你确定不跟进来监督？万一我又累得换不动呢。” 叶清寒瞪大眼睛，看着她赤足踩进更衣室，裙摆在门缝间一闪而逝。 “完了——这根本是陷阱。” 她拍了拍身后的门，她打开门内的猫眼，往外面一瞅，门外适时响起楼锦的爆笑声。 “我靠，楼锦，你果然在外面啊，开开门。” 三人吃果的表情一变，却都不应她的话，自顾自的吃。 楼锦突然站起身，叶清寒松了一口气。 咔嚓，楼锦给她拍了张照，又坐下吃果，她又轻轻敲了敲，以免被沈知岚发现，“死的好看些”。 另外两人也仿佛得到什么信号似的，默契的不回答，一味吃果。 “好了。现在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呢。“叶清寒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一只手拉住了她，伸手扯了张纸巾给她擦汗。 “怎么了，清寒。怎么出这么多汗？我吓到你了吗？”沈知岚说话柔柔的，苏苏的，她看出了她的异样，却不知是为何。 “没有。“叶清寒摇摇头。 看着沈知岚稳稳当当挂在身上的舞裙。 现在倒是不松松垮垮，她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我在这儿等你。”叶清寒站在更衣室门口，看着你进去，替你掩好门,甚至贴心的往后退了半步。 结果她脚跟还没站稳,门缝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拽着她的卫衣帽绳猛地一拉。 咚，叶清寒整个人被扯进更衣室，后背抵上冰冷的镜子。沈知岚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还勾着叶清寒的帽绳，金发垂下来，扫过叶清寒涨红的脸。 她似乎是应激。 低头咬住叶清寒的卫衣抽绳，用牙齿慢慢往外扯。 “等？“ “我等不及了。我已经四年没有面对面跟你说过话了。等我那天收拾好情绪再去找你的时候，你下午便跑回国了，是么？“ 她的眼角发红，显然是受到什么刺激。 叶清寒慌得手足无措，指尖摸到镜子向往旁边溜。 不等她拔腿跑，便被沈知岚一把掐着腰按回来。 “这次。“她整个人倾身而下，金发罩住叶清寒，洒了她满身。 叶清寒腰间有冰凉的触感沾上来。 “要不你亲自帮我换，要么……“ 沈知岚趴在她的脖颈处，似是蛊惑，似是哀求。 “我选第2个。”叶清寒这次回答得很快。 突然一股温热吐息，沈知岚含住她喉结轻咬。 “让我高兴。“ 叶清寒听到后半句话，和眼前人的动作，脸色不由得一黑，自己这是争着往火坑里跳啊，自己答应那么快干嘛。 叶清寒余光瞥见她身后的更衣镜——里面印出自己被沈知岚圈在怀里的狼狈样，卫衣领口已经被扯得歪歪扭扭，露出锁骨上，脖梗处淡淡的牙印，她真是没眼看这样的自己，扯着嗓子喊。 “沈知岚！” 身边人动作一滞，眼巴巴看着她。 “沈小姐。先穿衣服。” 叶清寒伸手去够挂在一旁的常服，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你帮我穿。” 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叶清寒，见她不动又要上手。 “好好好。” 叶清寒服输了，手脚并用，有些生疏地上手，怀里这人不老实，她皱了皱眉。 “乖，别乱动。” 她指尖刚碰到衣角，就被她一把扣住手腕——她的掌心滚烫，带着舞台未散的热意，蟒蛇似的缠绕上她。 “沈小姐……这个称呼我不喜欢。”她眉梢一挑，灰蓝色眼睛里漾出危险的笑。 “四年不见，你对我避之不及，就算了。为什么？连称呼，也是越来越生分。” 叶清寒手指一颤，衣服啪地掉在地上。她俯身去捡，后颈绷出僵硬又漂亮的弧线，那颗小痣，又落在她眼睛里，她不得不去看，这是致命的诱惑。 “以前不是叫我知岚么？”眼前人突然抬头，鼻尖差点撞上叶清寒下巴，“或者……宝贝？” 沈知岚用指腹摩挲她的腰侧，引起她阵阵痒意。 叶清寒浑身一抖，慌不择路地抓起短袖往她头上套，不小心划扯到后面的发绳，本就散乱出一些的金发，唰的散了她满怀，香气扑鼻。 “对不起！”叶清寒手足无措地去替她拢头发，指尖却缠进发丝里，越绕越乱。 “我……我真的只是想帮你换衣服……” 沈知岚突然笑出声，将叶清寒慌张的手从自己头发里轻轻拿出来，“那继续啊。”她的呼吸吞吐在叶清寒耳根，“叶老师？”她的手正带着叶清寒往自己腰后的拉链上去。 “咳……嗯……唉，说实话吧，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帮人换裤子。” 沈知岚朝她扬扬眉，将人拉近自己。 “可是我觉得你很适合啊。” “勾人的狐狸，可恶。”叶清寒脑子里飘过这句话，“果然越美丽的越危险。” 她将眼前这个人扶正。 “请摆正你的态度。“叶清寒用点力像个泥鳅似的滑过她的肌肤。 “沈知岚，我就在外面，我不走，裤子你得自己换，我不好意思。” 她退出去，坐在凳子上，长舒一口气。 沈知岚也没强求她，毕竟，她们四年没见，她不能求她像往日那般对自己，因为，人都会变。 但唯一不变的是，叶清寒不怎么经得起逗，折腾了她一阵儿，还是很开心。 第6章 捞月亮 门外之人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真有一腿呀？” 楼锦瞟了她一眼：“我告诉你啊……” 两个人将头凑近一些。 “其实有两腿。” 一个人工作牌直接耷拉下来。 “我也有两腿。” “什么啊？”另外一个人语气有些失落。 沈知岚穿着纯白短袖，一件黑色外套，一条轻薄的黑裤。 就是这样简单的穿搭，却让叶清寒眼前一亮又一亮。 “盯着我干嘛呀？”沈知岚歪着头对她笑。 “好看。”叶清寒发自肺腑。 她穿的灰卫衣和黑裤，似乎可以与她相衬。 沈知岚看着这人盯了自己很久，也不动，也不作声。 “换好了。“ “换好了？” “噢，走吧。”叶清寒觉得刚才的自己应该是被摄心夺魄。 她一马当先，去敲了敲门。 “现在该开了吧？” 熟悉的操作。 打开猫眼往外望。 三个人齐齐抬眼看她，默契地摇摇头。沈知岚就站在她身后。几人瞧着这阵仗，老老实实打开门。 叶清寒攥紧的拳头：“好啊，楼锦这人见人下菜碟。不对，这三个都是。” 现在迎面走向她们的是。 古来“逃兵”第一人——叶清寒。 七千里“追踪”神人——沈知岚。 迎面而来的大片质感，让旁边的这俩小姑娘不由惊叹，除了自己的沈姐，旁边的这位小姐姐，竟是不相上下，莫名的有些搭。 楼锦很自然的跟上去了，顺带扬下巴看了俩人。 “锦秀吧，欢迎你们来喝酒。下次唠嗑还找你俩。 z市酒吧哪有名？上这里来报你楼姐名。” 如此帅气的甩下中二台词，猛地扎在二人中间生根。 三人齐走。 人小姑娘怎么能放心自己的沈姐这样走了呢？屁股一撅，也跟上了。 五人节奏保持的很好，三前两后，形成一个宽大的等腰梯形。 两小姑娘不时说上几句：“其实，我们申姐是单身吧？” 另外一个人点头认可。 “嗯……单身女孩，最是让我大发牢骚的对象。” 另外一个人点头认可，随即激烈的加入战队。 “嘿，何呀，你觉得这个里面发生了啥？”阐幽看她一眼。 何妗一抬眸，又盯着那两人的背影，不对，是三人的背影，形成一个45度夹角，看两个人：“我觉得吧。没什么吧？” 阐幽急了：“你看刚刚战况这么激烈。怎么可能没有什么？你跟我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这么点时间能发生什么？” “怎么没可能？” “我说啊，你就是不敢想。” “嗯……我觉得我们沈姐不是那样的人。” “吼，人不可貌相啊。” “咳咳。” 像是被什么击退了一般，楼锦脚步放缓，对着这俩耳边轻声说。 “哎呀。你们俩说话避着点人呀。” 两个人都是有点不好意思，这才抬头重新去看前面的两个人，脚步与平时无二，但是明显发现其中一个人好像耳尖有点红。 “叶清寒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藏不住事儿啊。”楼锦不禁想。 两个人小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又开始肆无忌惮的讨论起来，只不过声音响度不高了。 “耳朵红了？”阐幽紧贴着何妗。 “对，耳朵红了。”何妗看过去，突然补了一句。 “不对吧。这个小姐姐不是进去和出来的时候都是红着的吗？” “嘶，是吗？我没注意。” “啧，你观察也太不细致了。” “谁像你啊？要用放大镜看。” “切，什么话？” “不过万一别人只是喜欢脸红耳红呢？” “也有可能。” 两人点点头。 叶清寒在前面，与她们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的千里耳让她们此次的对话内容一点不差的落在她耳朵里。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怎么能这样说呢？哪里红啊？” 气血上头，直冲脑袋上方，她生气了。 “哟，更红呢。” “谁说不是呢？” 叶清寒与沈知岚算是还保持着安全距离，她敢保证这家伙肯定也能够听见，且听得完完整整，可是她没什么反应诶，自己也不能反应这么剧烈。 “稳住了，叶清寒，自己又没做什么谋财害命的事情，面对别人的评价，就大大方方的，不都能露出马脚了。 ” 楼锦一上一下夹在中间，一会儿听一下这边，一会儿听一下那边，好不快活。 看着叶清寒的反应，她脑袋直摇，心里替她悲叹：“这家伙也太不矜持了。怎么人家说一点点话？就有些承受不住。这家伙，好歹也算是混迹情场的人。谈过几年恋爱。怎么现在看呢，倒是纯情的紧呢。” 叶清寒真的是有些遭不住，别人这么说。 人在尴尬的时候，一定会给自己找事儿做。不一定人人这样，但叶清寒一定这样。 她时不时将自己的手揣在兜里，摸自己的戒指和戒指链，又仰头看天，摸一下鼻子，嘴里还说着什么，哎呀，今天天气真好。 实际上街上除了灯火，街道，一些子人群，和黑到底的天空。 一马子黑灯瞎火。 楼锦看的是直摇头。 这个天气跟我讲好？演技太拙劣，沈知岚这，有些“老奸巨猾”，过不到三招，怕是就要败下阵来。 这没话找话的样子，当真是可爱。 沈知岚当真是看出了她的一些心思，也毫不忌讳的说出来：“你很紧张吗？” 叶清寒看了她一眼，又别过头去，将自己的语气放得自然些：“也还好啦，就是街上人有点少，有点不习惯。“ “是吗？”沈知岚笑看她。 “是。”叶清寒很是坚定的回答。 沈知岚就和她这样走着。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真的吗？” “真的。” “真的？” 越是这样问下去，叶清寒越是拿不准。 楼锦也瞥见了她有些窘迫。 不禁心道沈知岚好手段，时过几年还能叫她吃得紧紧的，这下看来是把她问住了。不得了，不得了。太有意思了。 之前有人给叶清寒介绍对象时，她也在场，清清楚楚的听见，叶清寒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我不招惹人，不招谁，不惹谁。没有恋爱的想法，这辈子就打算这么光着，做一个精致的单身主义！” 当时她觉得是多么慷慨激昂的发言啊。现在看来这状况。她直摇头：“这家伙。平时还能信，但在感情方面的话。还真是难说，莫名其妙的。精致的单身主义又要落网咯。” 阐幽两人把目光投向了楼锦，看眼神，是想通过她来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那眼神炽热，而充满渴望。 “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刚刚说你叫楼姐。全名是什么呢？我们的工作牌你也看见了吧，楼姐，你可以就用我们的全名称呼我们。当然。也可以叫我小u。叫她小何。”阐幽主动出击。 楼锦笑答：“我叫楼锦。当然，如你们所说，你们可以叫我娄姐。你呢，小u。你想了解什么呢？” 又将目光投向小何。 何妗很快回她。 “我要问的跟小u一样。” 楼锦笑嘻嘻的：“尽情发问吧。能回的我都回你们。只不过能不能理解到，就靠你们了。” 阐幽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探求欲。 “真的？“ “当然是真的。咱不整这些虚的。”楼锦大咧咧的说。！ 何妗反应没她这么激动，显然还是有后顾之忧。 “我们这样干。沈姐不会说我们吧？” “唉呀，把我们沈姐想成什么人啦，你看。大美人儿。她的度量可不是一般。“ 阐幽很放心的将手放在何妗身上，向她努努嘴。 “哎呀，你就放心吧。不会的，不会说我们的，我们都跟沈姐认识多久了。” “就放心大胆的开问了。” 话毕，两道目光看向楼锦，楼锦故作高深的咳嗽两声，赫然像是知道很多情报的特工。 而紧张的另有其人。 叶清寒恨不得现在转身挥舞着拳头将楼锦当沙袋撇了。 然后再来啪啪两巴掌。 尤其是嘴那块儿。得打肿。 阐幽问的还是很直接。 “沈姐和那个小姐姐什么关系啊？” “捞月亮。” 叶清寒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碎裂，倒是松了一口气：“楼锦这家伙，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嘛。至少没有把自己抖出去。” 沈知岚侧着耳朵听着，倒是觉得很有趣。 阐幽和何妗脸上的表情立时固化，可以很清楚的从她们脸上看见一些飘过的话。 神他妈捞月亮啊。 “我真服了。可以讲解的细一点吗？“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楼锦压低自己的笑。 何妗认同的点头。 阐幽没好气的看她一眼。 “小何，我们是来打探情报的。你搁这点什么头呢？” 何妗认真的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句话没毛病啊。” 阐幽看她：“我们是一路人吗？我们不是在求之若渴的观众吗？” 何妗抬眼瞧她，“这句话确实如此。我跟你始终是同路的。目的也很单纯。打探情报。” “那你还……” 话未说完，何妗的手指放在了阐幽唇上，堵住她将要出口的话。 阐幽瞪大眼睛看她，何妗向她娓娓道来。 “捞月亮。” “小何啊。你没必要重复这句话的。” “你没有看出什么吗？” “捞……月亮。拆开来。” “猴子捞月亮？意思是说。” ”对。想的差不多了。”何妗引导她往下说。 “那个小姐姐是猴子啊？” 楼锦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心里一群乌鸦飞过。 “我的妈呀，妹子，哪来这么多戏啊？我的天哪。叶清寒也是当上猴子啦。我不行了。” 本来叶清寒听的还挺有劲儿的，听着这句话，她是那个气呀，手指头都给她转白了。 身边的沈知岚很明显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噗嗤一声笑出声，看了一眼她，又上下扫视了一遍，小声重复。 “猴子。” 叶清寒撇了撇嘴，这下也不算紧张了，气氛都是被这一句话缓和了，竟然还有一丝温馨。 她自以为冷冰冰的眼神甩过去，怼回去：“你才是猴子。” 何妗呀，她也没想到这个小u啊。平时挺机灵一个小姑娘，到这种分析上，竟然会像脱缰的野马，思维发散的很开啊。 她语气平静地诉说着。 “小u啊。说别人是猴子。不太好。我们想想其他的呀。“ “嗯，你说。” 阐幽算是静下心来。 “捞。” “意味着什么？” “有手。” “还有呢？” “有水。” “对了。手和水联合起来有什么？” 阐幽有些犹豫地看一眼她，却是欲言又止，思想着这话的可述说性。 “不用这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何妗看看这人奇怪的眼神。 “你说到点子上了。需要我帮你点明吗？” 阐幽啊，她是没想到啊。跟小姑娘打交道这么多年。平时都文文静静的，也不咋说话，一说起话来，真的是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这样一个腼腆的人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她不大相信。 楼锦看着这俩奇怪的互动，不经意的展开一个笑容。 因为确实说到点子上了。 阐幽最终还是克服犹豫，点点头。 何妗一拍手，跟个说书先生似的走来走去，说得乍有其事，头头是道。 “这水中月。就同镜中花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懂了吧？” 阐幽若有其事地点头。 何妗见她还是有些懵懂，于是把话挑明了说。 “在中国。月亮是一个极美的意象。她象征着姻缘注定。是月老牵的红线。而在西方。她也是一个很美的意象，留给人的印象是浪漫的邂逅。就像是跌跌撞撞闯入一个新世界。然后碰巧看到一株植物的绽放。偏见新的生机。” “嗯。” 楼锦很是赞赏的点头，阐幽在一旁应答她。 何妗又指指天。 “这水中捞月。很是难得。可能她们经历了别离，于是用手去捞取月亮，而真正的月亮距离我们是极远的，而水中月却是极近的。捞起水中月，以慰藉我们孤独的心灵。这显然可以看出。双方情意连绵。圆月？圆月完整。代表人心，也可以代表光阴流逝。而水中月虚无。我们可以瞥见的真实少之又少。可能双方会经历误会，在两人并不完全了解对方的情况下。” “嗯，有道理。” “可这不是徒劳吗？”阐幽看着何妗。 何妗用眼神示意着她往前面看两人。 “捞月亮本质是一场对不可得之物的朝拜。无论是孩童的天真，恋人的痴妄……很多。也不尽然，都是如此。” 阐幽还是很感慨的，平时不出一言的人，到这般光景，却可以说出一连串话，足以见得她的认真。 楼锦也很赞，默默地向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她心觉小姑娘的心细，这叶清寒和沈知岚。自己虽没看清多少，但大概便是何妗所说那般吧。 叶清寒被她这一噼里啪啦的连珠炮似的话砸得脑袋直晕，自己却也似乎被她说中。她心里也暗暗的在期待下文了。 她浑然为觉身边人攥紧的拳头。 “还有呢？还有呢？你还没回我的话呢。到底是徒劳还是不是呢？” 阐幽缠着何妗让她说。 “不可得之物。” 何妗只说，她留了一半话。 阐幽蓦地看向二人：“你是说。咱们沈姐追不到？还是说那小姐姐得不到我们沈姐？” 楼锦要给她跪了。 这家伙的脑回路倒是真是清奇，怎么事事都往其他的地方想去了。 叶清寒和沈知岚不自觉加快脚步，吐纳出一口气。 何妗一言难尽地看着阐幽，点点她的脑袋。 “你呀你，平时不是蛮聪明的吗？” 阐幽有些懵。 “这俩看着不像在一起的呀。” 她说的不错，但也确确实实的砸在了两个人的心口，不对，还有一个，是楼锦，她感觉自己被中伤了。 而且伤的不轻。 楼锦觉得自己真的是演绎了当年射出的子弹，打回了自己脑袋。 心里也不由得笑，因为她看见前面两人有些别扭的样子。 两个人,个个都攥着拳头,气势汹汹的，跟要去踢馆一样。 “怎么了嘛？“阐幽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何妗拉住她的手，同时指向面前两个肩并肩走的人。 “不可得之物。你看这像不可得吗？” 叶清寒想往自己的耳朵里塞一团棉花。她不自觉出声。 “我怎么感觉有点冷？” “风吹的。” 沈知岚分了一半外套给叶清寒。 叶清寒欣然接受了。 楼锦觉得自己才是最冷的那一个，心里冷冷的，被阴风刮的。 不免心里开始抱怨。 “能不能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死活呀？自己真是要报警了，这里有人涉嫌虐待单身狗。”虽然在场没有一个脱单。但是心理上的寒冷是百年孤独。是千里冰川。难以消融的。她好难受啊，却又有一丝丝小雀跃。 阐幽看着这两人举止亲昵，还很自然。 “你是说我们沈姐有机会？” “肯定有机会啊，笨蛋。” “不可得之物。是难以得到的，不能肖想的。而现在，月亮与捞手。看似远在天边，实则近在咫尺呢。” 何妗露出一个笑。 阐幽这下明白了，原来这俩人。真有一腿啊。方才在休息室门口，只是想想。现在她是直接肯定了这个方案。 第7章 回家 楼锦对着两人的背影，咔嚓就是一张。 发送给戒指捞手：小子，打钱。 手机并没有震动显示消息，两个人窝在一块儿，好不甜蜜的样子。 “其实我也没这么冷。”叶清寒现在身上开始发烫，她每次与她靠得太近时便会这样。 “是吗？我摸摸。”沈知岚一只手伸向她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从手腕传来。 “嗯，确实好烫啊。”沈知岚喃喃。 “是吧。”说着叶清寒便要撒手。 “可是我好冷。你摸摸我。给我暖暖。” 沈知岚直球出击。 叶清寒身体一僵，将要石化。 “这不好吧。 ” “有什么不好的？” “虽然……这样……” “说不出来不好的地方吗？” “那就继续给我暖着吧。” 沈知岚露出一个充满稚气的笑，叶清寒仿佛能够看见16岁的她。 沈知岚手有些不老实的在她胳膊上游离。 “你身上好烫。” “我知道。” “我给你降降温。“ 叶清寒脸红耳热。 “沈知岚，我们挨得太近了。” “我知道。” 阐幽这样看着，与何妗窃窃私语着。 “我记得我们沈姐也没谈恋爱吧？” “对。” “那这是？” “诶，我看不懂她了。” “一见钟情？一见如故？” “可能性很大。” “是不是太快了？” “我也觉得。” 叶清寒的热分了大半给沈知岚。 她觉得这样也好，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可是她的心中总是难掩不安，她轻轻推开沈知岚：“好了，暖软好了。“ 沈知岚睫毛轻微的发颤。 阐幽和何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那样啊？” 叶清寒将这一句收在耳里听得清清楚楚。 “她也这么对别人吗？“ 沈知岚看着叶清寒难言的表情，松了手。 “我的触碰让她很厌恶。” 两个人默契的分开，静静的走，不打扰。 楼锦总感觉气氛不对。 何妗看着阐幽，摇摇头。 沈知岚越走越觉得不自在，她看了一眼楼锦，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你们走吧，我们先回酒店了。” 随即转身就走。 叶清寒听着一愣一愣的，楼锦轻轻推了一下她胳膊。 “好了，走啦。” 于是叶清寒被领走了。 沈知岚转头看她，却只见到她潇洒的背影，手也是越攥越紧。 “我们还是想太多了。” “嗯，我就说我们沈姐不像那样的人吧。” 沈知岚眉头轻轻皱着：“我不像那样的人？” 阐幽将何妗拉到她眼前。 何妗也点点头。 沈知岚露出笑，点头？ “是吗？” 二人继续点头。 沈知岚也不多问，二人殊不知自己马屁拍到马背上，沈知岚又想起了冬日的雪，仿佛正从自己眼前飘过。 沈知岚心里有苦说不出，本来温热的手，现在有些发寒。 “我和她，究竟不像那种关系，是吗？” 她止不住的去想。 几人回到酒店，两人没过多久就来敲沈知岚的门 “怎么了？“ 沈知岚打开门，脸上有疲惫。 二人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沈姐，你辛苦了。” “进来说吧。” 二人于是挤进沙发，兴奋而激动。 “沈姐，沈姐，你上头条了。” 她对二人的反应已经习以为常了。 叶清寒对刚才的一幕幕都有些恍然：“楼姐，我和她还有……” “打住。” 楼锦一句话堵住她后面要说的话。 楼锦脑袋左转转右扭扭，就这样看着她，撇一下嘴：“叶子。” “嗯？” “你说你推开她干嘛？“ “我难受。” “好，你难受。” “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会难受？” 叶清寒一愣：“我给她暖手了。” “她屁的想让你给她暖手啊。” “啊？” “老兄啊，我跟你说，她是想牵你的手啊。” “你脑袋转快一点好不好？我在旁边看得都着急，你说你好端端的推开人家，说什么自己好难受。 ” “呃……“ 楼锦看看她懵了：“你怎么和那个小u一样？好歹别人小u一点就通,唉，不对，两点就通。你是别人给你酒里下泻药都不通。” 叶清寒脸沉下来：“酒里下泻药？” “这是什么值得关注的点吗？” “她都把自己送到你眼前来了。” 楼锦爆天长啸。 “啊！” “你能不能长点心啊？叶清寒。” 楼锦恨不得自己上场，如果能切号就好了，她保不准给叶清寒拿个mvp。 叶清寒感觉到眼前人略有杀意的眼神：咳，叶清寒是猪，但楼锦，放下屠刀行善，积累福缘，成就更好的明天。“ “靠，你好歹知道自己是傻的呀？老子以为你一窍不通呢。” “哈哈，这不是被你盯的八窍通了七窍吗？” “你但愿如此。” “喝点酒吧。“ “照你今天我酒都不会卖给你。” “楼姐~” “行吧，行吧，你自己悠着点，我这回就不陪着你了，我去看看店。” 楼锦火气下了一些，两人往酒吧走。 “沈姐，我知道你每次都会上头条。这次不一样。”阐幽手指搅一搅。 “怎么不一样？”沈知岚揉揉自己的眉心。 “有人抓拍。”何妗回。 “哦？” 沈知岚提了几分兴致。 “出了几张神图。”阐幽看着手机，展示给她看。 “什么叫出了几张神图啊？何妗肘了一下她，“我们沈姐原图直出，都美若天仙，几张神图，几十张都有。” “是这个。”何妗将手机拿近一些，方便她看。 “二人照。” 沈知岚接过手机，仔细看这张照片，不知是谁拍下的。 她和叶清寒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正抱着叶清寒，脸部的线条隐隐约约可以看见。 “谁拍的？” 听着沈知岚有些奇怪的语气，二人以为她生气了。 “不知道。流出来的一张。头条上的讨论度还不少，但是相对于你出演时的前面几条和流传出来的舞蹈视频和图片，热度要低一些。” 何妗说着。 “发给我。” “哦，好。”何妗说话有些磕巴了，她怕不是想错了。 阐幽和何妗的眼神对视上。 前一脚沈知岚发话，后脚何妗就将照片发过去了。 沈知岚打开手机查看照片时露出一个笑。 阐幽看她这样，想来是并不讨厌，于是补充。 “沈姐，你有没有微博？你上微博就可以看到。” 沈知岚想了一下，打开手机翻找了一番，迷茫地摇摇头。 “没有。” “唉，我给你开个号。”阐幽这下来劲儿了，招呼着沈知岚。 沈知岚很听话，将手机交给她。 阐幽看着她桌面和人手牵手的壁纸，眯起了眼，看了一眼何妗，下载微博给她注册了个号。 “好了。” 阐幽将手机还给了她，坐近何妗，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你有病啊？” 阐幽不说话。 两人并不打算走，一个人回去，一个人留下，教沈知岚操作。 “沈姐，你微博名想叫什么？” “就叫沈知岚吧。” “被人注册了。” “这个也有人注册？” 沈知岚有些不可思议，开始思考：“那……” “知岚映清寒吧。” “要不要吧字？” “不要。” 阐幽笑了一下，等着何妗拿着东西过来嘿嘿的笑。 何妗看着她这样：“你笑什么啊？” “有趣，有趣。” “神经病。” “别骂我呀，等会跟你说。”阐幽被骂，委屈巴巴。 “沈姐，我来教你。” 何妗自告奋勇。 几个人在旁边胡吃海喝，不时的递给沈知岚。 “还有你看这个。” “哇塞，真的好好看，这个姐姐是谁？是女朋友吗？“ “她们好亲密啊，感觉沈宝都舍不得放开。” “我靠，这对cp我先磕为敬。” 微博上一系列的言论。 “什么？” 何妗仿佛明了了阐幽的笑意。 “夸你们两个人搭，一般说很有cp感，像一对儿。有些粉丝和路人都是这样的。你在中国第一次出演，没想到有很多人都很喜欢呢。” “早该想到的，看来你还是想晚了，阐幽，我们沈姐是什么人啊？就这天仙般，不难爱上。” 沈知岚笑着翻评论区。 “这一口饭真香啊，看了姐姐的手，我发现我找到自己的座位了。” 沈知岚有点看不懂这一条，将手机递给旁边二人。 二人看着这条消息，阐幽僵化。 何妗笑笑：“这就应该是夸人好看的。” 阐幽不说话。 “哦，好。”沈知岚继续翻。 “我的妈呀，姐姐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 “我腿确实很长。”沈知岚点赞了这一条。 她还没有身份认证呢，如今看着，自己与叶清寒，倒是绝配。 别人也这么觉得。 阐幽不自觉感慨：“能这么敏锐的发现并拍下来的人，真是个天才。” 何妗笑着往她嘴里塞零食。 “你看我们沈姐，在笑呢。” 突然，阐幽像是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将嘴里的零食咽下去，贴近何妗耳边，放低声音悄悄说：“何妗，我跟你说，我们沈姐的壁纸，是跟人的牵手照。” “啊？“ 何妗抬起头来。 “你反应别这么激烈。” 阐幽将她的头按下去，“还有，我看了的，那个侧脸很像那个小姐姐。” 何妗瞪大眼睛。 “天呐。” 阐幽和何妗一同抬起头来，露出姨母笑，看向了沈知岚，她正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呢。 她正在回复一条消息。 “我快要去上场了，让我抱抱你，宝宝” 下面盖了几十层楼。 “好厨子一句话就是一顿饭。” “国宴啊。” …… 她看了，眉头一挑，翻了个身，侧着身打字。 “我是沈知岚，我很喜欢她。” 很多人跟帖，给她点赞，她这条评论很快被顶高。 “我是沈知岚，我很喜欢她。” “我是沈知岚，我很喜欢她。” …… “姐妹你这名字，好有意思啊，很有意境啊。我看了的，沈知岚姐姐跳得舞，确有一种清寒之感。” 对方关注了你。 “嗯？” 沈知岚不解地抬头，二人瞅着她望过来的眼神，有些心虚的低头。 “为什么她们要重复我说的话？” 沈知岚瞧瞧她们。 她们凑过来，脑袋探着，以为是什么不好的评论。 结果乍一看，舒了一口气。 “沈姐，她们这是认同你说的话呢。” “但很显然，她们似乎没有将你当作沈知岚。” 阐幽笑答她。 “为什么？” 沈知岚疑惑，沈知岚不解。 “你还没认证。” “可信度不高。” 阐幽话多起来。 “呵。“她笑了一下，继续刷着评论。 阐幽和何妗二人就就着沈知岚脚边，开始刷热搜。 “这里还有一张。”何妗出声。 她们共同看一部手机。 正是沈知岚舞蹈**时，那张绷直足尖，挨着前排座位的一张摄影。 这张图下评论铺天盖地。 “姐姐好美呀。” “早知道这么好看，我就去买票了。” “票卖爆了，但我抢到了“〖狡猾狐狸〗 “我怎么之前没听过？” 下面有人回复她。 “因为姐姐是国外知名ip，国内巡演，连微博号都没有呢，这是第一场。” “啊啊啊！我跟你们这些抢到票的人拼了。” “之前头条有提到的，只能说你们没仔细看吧。”〖侥幸小猪奔跑〗 “〖泪奔〗” “呜呜呜，好美啊，像精灵一样。” “诶，你们看到了吗？姐姐足尖，往前探的时候，有一个前排姐姐好像在屏住呼吸诶。” “是我，我也屏。”〖挑眉〗 “可是你们看这是前排呀。” “前排座位很难抢吗？” “岂止难抢啊，怕是要预约吧。而且都说了是国外知名舞蹈家，很多人争着脑袋来看吧。看来这位姐姐是实力不凡啊。”〖舔屏〗 “原来不只是好看啊。” “我要是坐在这个位置，我就能闻到姐姐的小香风了。”〖哭〗“姐姐真的超美，骨相和皮相绝对是一等一的，简直就是现代精灵。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 “羡慕这个词我已经说烂了。” “光有钱也不行吧，有关系吧？” “和你有关系？” “和我没关系，但跟沈小姐也没有关系，跟那些，挥挥手就能碾死一群人的人可能有关系。” “我猜这个姐，手指缝里漏出点泥都跟我吃吃喝喝半辈子。” “半辈子？你这么不敢想，我敢想。十辈子。” “哈哈哈，这个姐姐她的手指，好好看，修剪得干净整齐，你们这些人就不要想了。”〖笑脸〗 “不做无法实现的梦。”〖韩信表情包〗 “观众也这么美吗？“〖泪奔〗 “我要给你们抢到票的人粥里下砒霜。” 下面有人回复这条。 “不要啊〖惊恐〗” “这张好有感觉啊，我怎么感觉这个姐姐不像是直的？” “姬达响了。”〖笑脸〗 “什么都不是直的，真的是有了。但是，人还没有传出恋情吧，那我先磕，这肯定是很香的饭啊，两个大美人。真营养！” “那个姐姐一直在看耶，她眼神都快黏人身上了。“ “我感觉，沈也在看她哎，这个对视谁懂啊？” “姐妹我懂我懂。” 下面又盖上了楼。 “你们这些人怎么什么都找得到？” “吃点好的吧，请相信cp粉，我们手眼通天。” “我们同心协力。” “评论区看得人暖暖的。”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张照片就磕得起来。” “关你什么事儿啊？” “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一张照片就在这里说道，万一引火上身就不得了。” “我喜欢，我乐意。谢谢你的提醒，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们看看，这个姐姐，这眼睛看谁都深情好吗？别把沈跟人绑一块儿。” “莫要讲太多其他的，我相信我的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只要沈姐不澄清，我就一直说。” “我们沈姐没有微博号啊。” “迟早会有的。” “就这眼神，之前我姐妹谈恋爱的时候，也是这样，拉丝了都。这俩指定有点关系。没有关系，我吃。” “姐妹，我点了，我说怎么这么怪呢，终于有人把这种感觉描述出来了 。” “好，我等着。” 上面的那两条评论被顶得很高，这几张照片更是重量级，被人疯传。 演出视频流出。 引起一阵喧哗。 本来阐幽二人对这张照片还没有多大的感触，只是觉得这个眼神很触动，现在看来，再往一眼自己的沈姐，怎么突然感觉有一些变味。 “沈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知岚垂眸：“我想去喝酒。” 二人点头，不由得想起楼锦说的锦秀吧。 她们想起来了，这几日，沈姐都有提起想去喝酒，只不过因为有演出的原因她选择延后了。 二人对视，二人确定，二人准备提议。 “锦秀吧。” “好。” 几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一个确切的地名，打着车很快就到。 沈知岚首当其冲迈进去。 进门就可以看到潇洒恣意地躺着的喽锦，旁边的酒保在调酒，她在这里看着店。 楼锦一看来人，立马来精神了。直挺挺坐起身。 “楼姐。”沈知岚向她伸出手。 二人握了一个手。 沈知岚冲她一笑：“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几年的事。 跟在她身后的二人，并没有想过两人之前认识，径直跟着她去喝酒，楼锦时刻注意着这边，眼睛不住地往叶清寒那个小角落飘。 沈知岚盯着她：“楼锦。” 楼锦脑袋飞速运转：“我想到一个小妙招。” “嗯。“ “你们两个先走吧。我待会儿过去。”沈知岚招呼身后二人，自己独自与楼锦待着。 “小妙招。”沈知岚好奇地看她。 “面对她，直接上。不行的话我锦秀吧赔干净都行。肯定行。” 随即又嘟囔了一句。 “她那人，太古怪。” 沈知岚眼睛仿佛落在一处虚空。 像是自说自话。 “不，是我，太不了解她。” 这句话飘在半空，进入楼锦的耳朵。她摇摇头：“这孩子。” 沈知岚寻到二人坐的一个很显眼的位置。 三人自己喝得还算起劲。 “沈姐，我真没想过，你酒量这么好。” 阐幽竖了一个大拇指，何妗也是，难得看到沈知岚这样。 酣畅淋漓的喝酒。 三人的欢声笑语。 都淹没在喧嚣的酒吧。 阐幽其实不是很能喝，吃吃喝喝，吃的多喝的少。 何妗与她相比，少食少饮。 沈知岚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就一直喝酒了。 很快，她脸红如霞。 这酒的后劲很大，刚开始喝没什么感觉，咕咚咕咚灌。 整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却还是往自己嘴里倒酒。 她之前很少喝，只是在德国时，偶然同自己的同学外出，喝上几杯啤酒。 这次到中国，她喝的酒水，与在德国相比，更多更烈，不甜腻，一直喝下去。 楼锦看出她的不对劲，阐幽和何妗显然也看出来了，而何妗，与她沈姐相比，好不了多少。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 她靠在阐幽身上。 阐幽身体一震：“不会吧，这两人都喝醉了？“ 她想如果自己是大力士该多好，一手一个，捞起来就走。 可是凭借她的实力，再加上每次自己喝酒，都会给自己打上折扣。 想来，自己一个人就有些绰绰有余。 顿时觉得有些难堪。 此时此刻，楼锦似乎是嗅到机会。 腿上一发力，就从椅子上起来。径直走向叶清寒每回尽心挑选的小角落。 叶清寒正自顾自的喝着酒，楼锦来到她身边顺势坐下。 ”沈知岚喝醉了。” “关我什么事？” “什么，你说谁？”叶清寒仰头喝酒的动作一滞。 “她在哪儿？” 说话时的语调都有些发抖。 一瞬间她也顾不上喝酒了，一下子就站起身，顺势拍拍自己的身上。 “我现在身上没有很大的酒味儿吧。” “谁管你有没有酒味呢？” 楼锦也不墨迹，领着她就来了。 楼锦给她指了一个位置，轻轻推她。 “自己去，自己去说自己去做。我先回吧台了。” 叶清寒点点头，脚下生风。 正好撞见阐幽一手扶着一个的难言场面。 她看向阐幽，顺理成章地伸手：“交给我吧。” 阐幽打量了一眼来人，眼睛闪烁了一瞬，点点头。 叶清寒，自然的伸手，自然的接下。 叶清寒感受着身前的滚烫，稳稳地扶住她，看看她通红的脸，一咬牙。 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 沈知岚被人扶着，轻轻倚在人的怀里，是有所感般抬起头。 “叶清寒？” 前面跌跌撞撞走的两个人突然露出姨母笑。 尽管酒醉，阐幽也不忘和何妗炫耀。 “看吧。这俩果然认识。我们沈姐和她的关系好像摆在明面上了。那张亲手照，99%是她。” 听着怀里人的哼哼，叶清寒低头又气又笑。 “嗯。” “叶清寒，你又来我梦里了啊。”沈知岚伸手抚上她的脸，动作很轻，像是抚摸易碎的瓷器，又像是触碰虚幻的泡沫。 “我是真的。”叶清寒将她打横抱起。 沈知岚并不安稳。 她将手环上她的脖子，嘴里不住的哼哼：“叶清寒，你不要走。” “我在这儿，没有走。”叶清寒语气柔软，将怀里的人抱得稳稳当当，很快便超过了前面踉踉跄跄的二人。 啾。 沈知岚亲了她的脸，叶清寒手一抖，差一点把怀里的人丢下去。 “你干什么？” 沈知岚在她怀里躺得安稳，眼神迷离又很有目的性地看她。 “亲你啊。”沈知岚很坦率。 沈知岚眼神又冷了一瞬：“你怎么又来喝酒了。” 她去揪叶清寒的耳朵，力道不轻不重。 “你不乖哦。” 叶清寒心被提了一瞬，刚刚耳朵被揪的地方泛起红色波浪。 她瞪了一眼怀里的沈知岚：“沈知岚，你乖一点。不要动手动脚。” 后面姗姗来迟，勾肩搭背的二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相视一笑。 叶清寒看到两人的身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走近。 “出来了。让你朋友带你回去。” 阐幽和何妗不知怎的，顿时觉得有些为难。 沈知岚盯了眼前两人一眼，又去盯叶清寒，使劲甩脑袋，似乎很是抗拒：“不要。“ 沈知岚将脑袋搁在叶清寒肩上，不去看二人，拿手指头划叶清寒的后背。 “那你要去哪儿。”叶清寒没招了。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要去你在的地方。”她使劲抱着叶清寒，仿佛对方下一秒就要将她甩开，连说话的语气都有疑似渴求。 阐幽和何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们住的酒店在哪儿？”叶清寒看了怀里的人一眼，看向眼前二人。 “淮……” 话未落地，沈知岚一拳头干在叶清寒背上。 “我不去酒店。”沈知岚气呼呼地说。 “嘶……”叶清寒吃痛，“好，不去酒店就不去酒店。别生气。” “哼，算你识相。” 阐幽和何妗想快速逃离现场，又舍不得，拿着手机打车的手迟迟没有点下去。 “不去酒店我们去哪儿。” “回家。” “谁家？” “你家。” 叶清寒有一些犹豫，真要去她家。 “你愣着干嘛？”沈知岚又捶了捶叶清寒的背，这次的力道比上一次小了不少：“放我下来呀，我又不是站不稳。” 叶清寒并没有动作，皱皱眉。 “沈知岚，你打痛我了。” “啊？”沈知岚有些惊，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在她背上，刚才自己打的地方打圈按揉。 叶清寒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沈知岚手轻轻落在她背上，热络，让她难以抗拒。 “其实我家离这儿很近。” 沈知岚懂了，这家伙是想抱自己回去。 “可是，抱着，会很累。” 叶清寒笑笑，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放下来。 “谁说要抱你了？” “嗯……”沈知岚欲言又止，心底难掩失落。 阐幽和何妗假装自己很忙，看手机。 眼神飘过去。 二人的视线碰撞的一刻。 仿佛汇成了几个大字。 “竟然敢耍我。” “竟然敢耍我沈姐。“ 叶清寒蹲下身，一只手往后勾了勾，示意她上来：“不抱你，背你。” 阐幽和何妗又对视上，关闭手机，看向二人。 “竟然不耍我。不耍我也算耍我。” 沈知岚眼睛又亮起来。 见沈知岚没有动作，她出声。 “沈知岚，你自己能上来吗？” 沈知岚向前，被她背起。 这才回她。 “嗯。” 二人目送她们离开，打开手机叫车，意满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