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你网恋对象是gay》 第1章 气泡音真好听 “滴滴” “滴滴” 密不透风的房间里还残留着昨夜炸鸡的香味,闹钟在正午十二点准时响起。 只见裹成春卷状的被窝缓慢伸出一只手,将闹钟摁掉。 室内瑟瑟冷风将好不容易捂了一晚的手冻僵,时卷迷迷糊糊缩回被窝,继续睡。 没过五分钟,房门被破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经纪人蒋樵骤然闯入,对着空气里诱人扑鼻的香气,痛心疾首:“时卷,你每天睡到日晒三杆,晚上炸鸡宵夜,还记得自己是干啥的吗?” 睡意惺忪的男人早就习以为常,含着声音嘀咕:“混吃、等死。” 蒋樵恨铁不成钢,大力掀开他的被窝:“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上个月月底你刚领了个遭人群嘲的‘年度无人问津配角奖’,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耻辱吗?” ‘年度无人问津配角奖’正如其名,是个极具侮辱性的奖项,只有时卷这种剧火人不火的演员,才有这种殊荣。 说是奖项,实则是一种嘲讽。 这个颁奖典礼不属于官方认证,是业界内的独立媒体举办,再由网友和业内影评人投票推出的,每年真正去领奖的演员也都因为觉得丢脸寥寥无几。 但去年年底,缺心眼的时卷竟然亲自去领了这个奖,当天登上了几百年都登不上的热搜尾巴。 “冷……”将掀翻的被子拾回来,自暴自弃地说,“这不也是奖吗?说明我是行业明灯,演什么剧就火什么剧,有什么好觉得羞辱的。” “是啊,每回剧红了你都没有任何讨论度,典型的剧红人不红,你都快成你自己的冥灯了!”蒋樵隔着被子狂戳他。 “无所谓,钱到账就行。”聊了好几句,男人睡意全无,翻身正对不请自来的经纪人,才想起问正事,“你怎么过来了?” 经纪人叉腰,左顾右盼寻了张空凳子坐下:“给你接工作了,过来跟你汇报一下。” 听闻,时卷眼睛瞪的老大:“我还有工作呢?居然有工作主动找上我?” 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蒋樵:“当然不是!是最近有个叫《全民策划》的综艺节目,号称要让民众有参与感,让网民自行提名、投票、设置游戏栏目。” 蒋樵:“恭喜,你被提名了。” 听完他的描述,时卷不禁摇头感叹:“啧,现在连娱乐综艺节目都这么偷懒随意了,啥事不干只要网友帮忙出主意就能挣钱,这份工资可真好挣。” 谈话间,他已经钻出被窝靠到床头,语气不乏对自己的得意:“看吧,亲自去领奖还是有点水花的,观众记得我,还在综艺里投票给我了。” 蒋樵当即斜觑飞了个白眼:“我知道你很得意,但你先别得意,你知道跟你一起提名的都是些什么人吗?” “无所谓,反正肯定都是跟我咖位差不多又不红的人呗。” “呵……”双目逐渐透出诡异,蒋樵冷笑,“那么,接下来我给您念一念,和行业冥灯般的演员共同提名的嘉宾” “剧红人永远不红的新生代演员——时卷” “被驱逐出电竞圈的争议焦点人物——岑琢贤” “三次红毯两次跌倒博眼球的男星——靳枭” “娱乐圈著名劈腿gay王,三年无缝衔接28个年轻小男友——柳蒯钟” “圈内臭名昭著的爱蹭糊咖,资本家的茶编剧——罗庭” 时卷:“……” 待对方面无表情地念完一大堆网名耳熟能详,但时卷一个也不认识的热搜常驻用户。 蒋樵合上手机:“你自己看看,你已经挤进这些黑红人设的行列了。” 视线短暂停留在网友给自己安的title上,‘永远不红’那两个字,时卷豁达地拍了拍经纪人的肩膀:“挺好的,说明我升咖了。” 被时卷过于积极向上的心态气笑,蒋樵摁住自己两侧的眼角,一把将策划案和合同丢给他:“拿去吧,继续去混吃等死吧。” 信得过他,时卷看也不看,直接拿起来签上自己的大名。 反正近期没进组也没工作,这是支撑他渺小却伟大的愿望的唯一出路。 “什么时候录制?” “后天会有人来咱们公司的会议室,先录个先导片。” “哦好。”懒得问为什么先导片不是去对方的场地,而是在自己公司。 蒋樵眼睁睁看着他把签好的合同放回自己手里,再滑回被窝继续睡,怒其不争:“我都说你好几次了,也没见你长心,哪个演员不想火?不想飞黄腾达啊?” 更何况时卷各个方面的条件都不差,公司也给了男二、男三方面的资源。 令蒋樵最郁闷的地方就在于,时卷不论演什么,回回都是剧火,男主女主甚至能从十八线飞升到二线,但时卷就是红不起来! “你就别纠结了,反正咱就是火不起来的命,留口饭吃不错了。”闭眼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时卷出声安慰。 “为什么?我就是想不明白,你能想明白吗?” “能啊,因为……”背对他的时卷忽然转过来,一脸高深莫测,“我们被资本做局了。” “哈、哈、哈、哈。”耷拉眼帘,十分配合地挤出几声干笑,蒋樵目光漏出对他的嫌弃。 资本做局?开什么玩笑! 他们是什么很红火的人吗?他们是什么皇族资源咖吗? “算了,你记得后天过来录制就行,这可是你最近唯一的工作了。”懒得再多费口舌,反正对方也听不进去。 为报复他,蒋樵临走之际还坏心眼地将裹着他的被子掀开,徒留对方在冷空气中横眉竖眼的模样,背身而去。 到了录制当天,时卷到公司给艺人准备的化妆间做好妆造前往会议室,会议室内仅有一台机器和桌面的一台电脑,以及两个工作人员。 他颔首给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过多讶异和不满。 毕竟圈子里捧高踩低早都是心照不宣的规则了,这就是不红的人的待遇。 “时卷老师,今天咱们的先导片主要是选搭档,任务手卡在您的电脑桌面上,您先看看。” 负责cue流程的工作人员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随即开启录像机器。 看见指示灯亮起,时卷正襟危坐:“好的,我看看。” 【先闻其声】: 请每个嘉宾录制音频上传到软件,等待他人选择。 在这个过程中您也需要选择一位嘉宾,如果达成双向选择,二人将自动组队,成为一期节目中的录制搭档。 双向选择成功的嘉宾,会拥有一次录制前三分钟的通话机会。 男人挑了挑眉,脑海闪过昨天签合同时瞟到的数字,暗忖:难怪费用那么低。 原来是两两组队只录一期,他还以为是十二期大家一起常驻。 “录什么话都可以吗?”时卷问。 “是的。”工作人员补充,“但不可以透露您的真实个人信息。” 他颔首,戴起耳麦丝毫没有波澜和表情地对麦克风说出自己偶像的至理名言:“各位嘉宾好,我的交友宣言是——我最大的能耐就是躺着不动,任何苦难都能把我打倒。” “噗——” 这话一出,对面录像的大哥最先绷不住嘲讽。 时卷没有理会,径直将自己的语音上传。 待桌面的上传指针消失,同一时间冒出了两条新的陌生语音,时卷点开第一条。 “你好,我亲爱的陌生人~”带有刻意而深沉的嗓音出来的一刹那,时卷汗毛直立打了个寒颤,当即想要摁下暂停键,换下一位。 可惜,节目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根本没有暂停这个选项,碍于镜头,他只能强忍酸麻的牙齿听完。 只听电脑继续播放这个人的嗓音:“在录这条语音前,我还在钓鱼,但一听说要来见你,我即刻收掉鱼竿赶来,只期望能见到令我至死不渝的你。” “咔哒——” 键盘被时卷扣出声响,在播放完毕的一刹那,男人面无表情果断切下一位。 连着切了两条录音,直到第三条。 “矛盾对立寂灭之处,即是涅槃。” 声音的主人没有多余的寒暄,清亮干净的嗓音透过耳麦钻进时卷的耳朵,瞬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眼睛紧盯着‘三号嘉宾’的备注,不争气地悄悄咽了口口水,当机立断摁下绿色的pick键锁定对方。 不到半分钟,电脑倏地跳出巨大的粉红色爱心和一行字: 恭喜双向奔赴!对方也选择了您,快点接通属于您的心动电话吧~ 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时卷出乎意料地盯着屏幕那行字眨眼愣神。 “时卷老师,该接电话了。”对面的工作人员见他久久没反应,主动cue流程。 “哦哦好,不好意思。”回过神来点击接通键。 “您好。”对面那人率先打招呼。 简单的两个字,就足以让时卷耳垂发热。 隔着听筒,对方的声音沉稳又极具魅力,尾音落下时又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磁性。 作为一个声控,时卷根本无法招架,刹那之间本性暴露:“这位哥哥,早上好啊~” “……呃,”大抵没想到丧里丧气的录音下,是这么活泼的人,过大的反差感令对方怔愣几秒,才回复,“早上好,我是接下来要跟你录制节目的嘉宾。” “我知道,谢谢哥哥选我,”越听越来劲,时卷骤然对这份工作有了金钱以外的期待,“你的声音真好听,我一下就选中你了呢。” “谢谢。”对面冷淡回应。 “哥哥的声音听着格外熟悉,”得到对方的积极回应,时卷持续在听筒里撩拨,“说不定我们有缘在哪见过呢~” “嗯,说不定我们在其他活动见过,也有过交流。”毕竟娱乐圈活动范围那么广,彼此有过简短的交流也不是没可能。 时卷陶然:“哥哥的渣男气泡音真好听,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你一起参加节目啦!” “……”强烈的热情着实让对方无法招架,他堪堪张口,“感谢你的夸奖,你的语气也很像我前女友。” 岑琢贤一句话杀死比赛。 本文的XP是受虽然喊攻哥哥,但是是年下[黄心]前期双双扮猪吃老虎,后期恶人夫夫 开新文啦,日更到三万字后有榜随榜更,无榜隔日更 喜欢的宝宝们点点收藏叭,感谢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气泡音真好听 第2章 反复掉进直男陷阱 靠!居然是直男! 刚燃起的小火苗顿时被浇灭,时卷深吸一口气,竭力掩盖一晃而过的失落,哂笑:“哈哈,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呢。” 仿佛没有听出时卷话里的阴阳怪气,在距离通话时间还有最后十几秒之际,对面的男人礼貌寒暄:“录制时,还您请多关照。” “当然没问题。” 僵硬的弧度维持到机器指示灯熄灭,送前来录制的工作人员到公司电梯时,对方说:“等我们回去安排好组队嘉宾的录制时间,就会发消息给您的经纪人,感谢配合。” “好的。”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时卷耷拉眼皮,厌怏怏回到会议室。 蒋樵正坐在会议室,看见对方出现在门口,满目怨念:“你这随地花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对面是谁你都能撩是吧?” “嗯,你说得对,是该改改。”想起刚才的通话,时卷握拳轻锤桌子,“我应该先确认他是不是直男再撩的,不能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这么鲁莽!” “……”会议室霎时寂然,蒋樵憋住胸腔涌动的气流,硬生生忍下爆粗口的冲动,“我的意思是,你都不知道对面是谁,万一是哪个黑红的明星,又或者是那个臭名昭著的柳gay王,你不怕搞臭自己的名声吗?” “哦,”听了他的话,时卷表情平静,“你不是很想要我红吗?黑红也算红啊。” “……算了,”知道跟他说再多都是白搭,蒋樵翻了白眼,好意叮嘱,“平时看你也挺机灵的,到时候不管和你搭档的是谁,你都注意些。” 真人秀节目虽然传播面广,却也最容易被放大研究。 多少艺人上了趟综艺节目就口碑骤降,更何况这次的节目还是由民众选出的一大堆富有争议的艺人来参加,讨论度必定居高不下,各家媒体都等着编排话题。 蒋樵直视面前还在懒散打哈欠的人长吁短叹,默默摇头。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担心,就参加一期能出什么绯闻黑料?” 听见对方深藏忧虑的叹息,时卷抬手和他保证,随后品出一丝不对,便问:“我不知道对面是谁很正常,但作为对接项目的经纪人,节目组也没跟你透露对面那人是谁吗?” 男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阴阳怪气道:“我亲爱的时卷老师,如果您是娱乐圈里咖位较高的人,节目组会透露信息,并且尊重您的个人意愿,让您选择是否确认要跟对方录制,但……” “但很可惜,我不是。”自动帮他补上后半句,耸肩表示无所谓,时卷背过身和他挥手,“那就这样吧,既来之则安之,爱谁谁。” 话虽如此,对于极度声控的时卷来说,搭档是个直男的打击令他遗憾了好些日子。 定好嘉宾后,节目就开始宣发预热,当然,在一众争议性较高的明星里,最无人问津的当属时卷。 没过几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亲自打电话给蒋樵,通知了接下来的行程—— 时卷,成了第一期的录制嘉宾,并且要在这周末坐飞机赶去海边进行录制。 按照以往的规矩,节目组会把热度相对高的嘉宾放在第一期进行录制,以便抬高节目的热度进行炒作。 但这个节目的策划相当出其不意,就连时卷都没想到,自己这个咖位最小的,竟然会被安排在第一期。 难不成,是因为他档期最少?是个无业游民? 吃惊归吃惊,不火的人根本没有话语权,只能听从节目的安排。 反正没什么工作,时卷跟节目组商议了一下,自己出钱多包了两天的酒店,提前跑去录制地踩点,顺便换换心情。 节目组安排的酒店地理位置俱佳,可以倚在阳台边喝下午茶边看海。 坐在躺椅遥望海平面夕阳西下的场景,时卷惬意地叉起一块瓜果,准备丢进嘴。 突然,面前“唰”地飞落一个物体,他看不清那是什么,身体自动反应跳了起来。 等物体骨碌碌在地板滚了两圈,时卷才发现那是个运动手环。 “不好意思。”干净低沉的音色似山谷水滴玉石般,自顶端落下,“没砸伤你吧?” 时卷的角度被楼上的阳台遮挡,他稍稍往外挪,在探头看清对方容貌的瞬间瞳孔扩张。 那人撑着栏杆扶手面容朝下,流畅的轮廓在阴影与夕阳交界处添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性感与神秘,活脱脱像是故意送上门来勾引他的西门庆。 时卷情不自禁滚动喉结,在他的注视下:“没、没事,东西……你还要吗?” “要的。”怕他听不清,楼上的人将音量放大,“我下去找你拿吧。” “好的!”听到他要亲自下来,时卷十分乐意,拍平自己的衣服,清嗓到门口等人。 对方来得很快,一袭黑色的运动衣和红白运动鞋充满朝气却又不失沉稳。 随着走近,时卷看清他的样貌,感受到青年在冬季走道里挥散的荷尔蒙,心神荡漾,不自觉压低嗓音:“你好~” 来人看到他,神色顿了两秒,不确定道:“你是——时卷?” “嗯?是我。”居然有人能认出他,时卷喜出望外,从身高样貌再到这一见如故的嗓音,简直太对他的胃口了! 看来这是天定的缘分,必须抓住! 青年伸出右手,似笑非笑:“时卷老师您好,我是岑琢贤。” “你好,岑琢贤先生。”深觉有戏,他毫不犹豫握住对方的手,发出一连串的问题,“您的名字听着很熟悉,来旅游的?一个人吗?住几天啊?” “呃,”感知对方手掌的力道越来越大,岑琢贤默默抽回,保持微笑,“时卷老师还是跟语音通话里一样有意思。” 语音通话? 眨了眨眼,时卷嘴角微微抽搐,恍惚间忆起什么:“你、你是……我的录制搭档?” “是的。”见他面部表情怪异,岑琢贤心中了然,“虽然我咖位不高,但我不来事,时卷老师可以放心,如果——” 对方顿了几秒,浅笑接下去:“您有这方面的需求,我也可以变得会来事。” 之前遇到过专门走黑红路线的艺人,资本跟节目组会特地要求他们说一些容易引起争议的话,达到炒作的目的,岑琢贤早已见怪不怪。 “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悄然为自己一成不变的审美落泪,时卷礼貌微笑,“非常荣幸能跟您搭档,岑琢贤老师。” “不用这么客气,喊我名字就行。” “那多不礼貌,喊小岑可以吧?这是你刚才弄掉的手环。” “谢谢。” 素未谋面的搭档初次见面不是在节目里,而是在超乎意料的境况下,多少还是有点尴尬。 彼此缄默几秒,待岑琢贤戴好运动手环,他主动邀请:“吃晚饭了吗?要不然一起?” “可以啊。”对方应承的倒是很爽快。 时卷翘唇小步往前走,搭档是直男又怎样,对着这样一张脸,听着这么好听的声音,多好下饭呐,怎么样都不亏。 为了饭局不尬聊,时卷特地用手机百度搜索岑琢贤的履历,大致了解了一下对方。 岑琢贤,Janus,目前21岁。 17岁就开始打电竞,19岁办理了休学手续成为职业电竞选手,20岁因为打假赛被禁赛提前退役,背负千万违约金。 打假赛被禁赛的? 点菜间隙看见这些词条的时卷张嘴骇然,用余光扫过面前还在点菜的人。 除了感慨对方年少成名的坎坷经历外,也在错愕他居然年纪轻轻就背负了这么多的债务。 更加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彬彬有礼从容不迫的帅哥,居然会打假赛! 难怪,他就说这样一个看着哪哪都正常的人,怎么会被网友提名来参加这种节目。 “时卷老师?”菜单在他眼前晃过好几遍,都不见他有反应,岑琢贤再次喊道。 “哦、好,”取走对方手里的菜单,时卷心不在焉随便点了几道,对他说,“这顿我来请吧,就当见面礼,小岑你别跟我抢。” “行,那等录制结束,我回请老师。”年仅二十出头的青年身上有着超乎这个年龄的成熟度,不论从刚才见面的话题,还是现在的礼仪交涉。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喊我名字吧。”刚搜索过眼前人一大堆不可说的热门话题,时卷转动眼珠,问他,“明天才录制,你怎么提早来了?” “我提前踩个点,散散心。” “这么巧?”再次为他们的默契度感叹,时卷说,“那我们还挺有缘的。” 有缘,可惜只能看,不能下手。 “时卷,请问明天的录制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吗?”待菜品上全,岑琢贤再次询问他的诉求。 “没有,”坐在他对面的人摇头,如实回答,“该怎么录就怎么录,我就是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没那么讲究,明天的录制咱们就两个字:纯玩。” 听到坐在对面的青年吐气,口吻轻快:“好,我明白了。” 时卷含笑抬眼,没说多余的话。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第二天的早晨才抵达现场安装录制的机器,因而并不知道两人间的小插曲,只在早晨他们清醒后告知录制的时间是在下午三点。 估计对方也不会过多透露录制内容,他也懒得问为什么在下午。 吃过午饭,他跟随场务去临时化妆间,恰巧碰到正在做造型的岑琢贤。 时卷抬手和镜子里望来的人打招呼:“早啊。” 岑琢贤颔首掀唇:“中午好。” 随行的跟拍导演觉得奇怪:“二位之前认识吗?没听总导演提过。” “昨天刚认识的。”回答后,男人解开厚重的大衣坐下,将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造作。 在满是工作人员穿插,化妆品瓶罐相撞的午后,时间缓缓舞动至正式录制。 两人同时被带到海边,此时正值海水退潮,总导演为不被海浪湮灭特地拿起大喇叭,象征性地介绍和欢迎时卷跟岑琢贤,并介绍录制第一环节的。 “根据网友们对咱们节目的综艺环节投票,现在向嘉宾颁发任务——请两位嘉宾进行两人三足的赶海游戏,并在两个小时内抓到以下物品,蛏5只、皮皮虾3只、花蟹5只、梭子蟹3只,猫眼螺5只,海带不限数量。” 两人三足赶海?还要抓这么多品种的东西。 时卷只能干瞪眼,甚至来不及反驳,就听到总导演发布的另一个噩耗。 总导演:“二位赶海的工具是钳子还是空手,将由一会游戏的输赢决定。” 也就是说,他跟岑琢贤,有一个人注定要空手挖沙抓螃蟹。 时卷皱眉在心底咒骂:好歹毒的网友! 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提前做个解释,攻有职业道德,没打过假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反复掉进直男陷阱 第3章 直男轻轻一撩 “请问,要玩什么游戏?”时卷默默盘算,如果是太困难的游戏,那他可以直接弃权用手挖。 总导演:“就是根据彼此给的提示猜自己头上人名的游戏。” 还行,难度不大。 心态轻松坐上节目组准备的小马扎,时卷飞扬的嘴角在看见对方头顶人名时凝固。 总导演举起大喇叭:“岑老师先问,开始吧。” “请问我头上这个人是演员吗?”岑琢贤指着自己头顶的牌子问。 时卷薄唇微分抖了半晌,朝导演组探去,口吻夹着无助:“你好,这个人我不认识,可以换一位吗?” “……”现场沉寂了几秒,导演给场务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上来更换。 然而,岑琢贤头上的人名接连换了两位,时卷都不认识。 结合现场鸦雀无声的氛围来看,他觉得自己有得罪大佬的嫌疑,当机立断举手:“导演,可以弃权吗?我认输,我用手挖!” 导演组还想继续挖坑:“确定弃权,不争取一下吗?” “是的,”时卷笃定,“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就要学会弃权,各位好,从现在开始我叫时俊杰。” “呵……” 来自隔壁散漫的轻笑致使他回头。 “我没有笑你的意思,”撞入对方质疑的目光,岑琢贤怕他误解,摆手解释,“我的工具给你吧,我用手挖就行。” “那怎么好意思呢,”他心直口快,婉拒道,“你这手不是挺值钱的吗?” 此话一出,岑琢贤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固化。 时卷屏息咬住下唇,知道自己踩雷了,脑中衍生的小人抱头,像一只猿疯狂尖叫。 最可恨的是导演组迟迟没有把工具拿过来破冰,估摸着就是在偷怕,后期拿来制作炒作的话题。 青年低头浅笑,不动声色:“没事,现在不值钱了。” 若不是提前了解过对方的处境,时卷真品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疚,工作人员递来唯一的赶海钳时,他刻意没接。 “时卷,”站在他左侧等节目组将自己的右手和对方的左手绑在一起,岑琢贤轻声说,“你拿着吧,我左手不会使钳子。” 他本来想说“那我们可以换个位置” 但又不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拂去对方的美意,而且这样也显得自己过于不识趣,于是点头应承。 拿过节目组递来的东西,他凝视了许久,兀自惋惜:这些年轻的直男,好会在无形中撩人。 海水在时间中步步倒退,露出沙滩未知领域的全貌,节目组生怕他俩认不出海鲜品种,特地给了一张简洁直白的图片,让他们对照图片抓取海鲜。 岑琢贤游览一遍记住物品,简言:“好,走吧。” 腿刚抬起,时卷的半边身子就歪歪扭扭斜向对方,直到把人扑在沙滩上,额头不经意磕到对方的下巴。 “抱歉抱歉。”呲牙撑着赶海钳借其发力重新站起来。 岑琢贤左手捂住下巴,苦笑:“没事,我忘记了咱俩得配合着来,不能只顾自己。” “先一步步往礁石那边去吧,那边估计螃蟹比较多。” 两人边喊口号,迈着艰难的步履往更深处湿沙的礁石去,果然在礁石那看到一只个头不小正在栖息的梭子蟹。 “这玩意夹人,我来吧。”左手拍了拍对方和自己绑在一起的手,时卷屏住呼吸,举起钳子对准那只螃蟹就是一通乱捅。 “哇哇啊啊啊,呀呀呀呀——”嘴里叽里呱啦胡叫,没有完整的语言系统。 “冷静时卷,夹中了,夹中了。”岑琢贤见他毫无章法,怕把到手的螃蟹放走,主动将空闲的左手叠在对方拿钳子的右手。 原本还在半睁眼嚎叫的男人,探知手背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喉管失声,耳垂迅速生热。 时卷张嘴惊愕地望向对方,瞳孔倒映岑琢贤那张越发紧凑淡然的神色。 帮他把夹住的螃蟹放进桶里,青年舒展眉梢:“扑获一只梭子蟹,开门大吉。” “哦~”磁性醇和的声音穿透耳膜,时卷的心没出息地晃悠两下,自吹自擂道,“看来我还是个天才,赶海技术无师自通。” 桶内的螃蟹闻言,横向转了两圈,均匀掉落两条细长的蟹腿。 岑琢贤明显也看见了,却含着笑意迎合:“是的,你是天才。” “……”这是来自直男的反讽,对吧?! “好像还有只章鱼。” 余光瞄到因为刚才的混战预备从贝壳里逃脱的章鱼腿,岑琢贤弯腰伸手,飞速攫取那只将要埋进沙里溜走的章鱼。 那只章鱼死死用吸盘缠绕对方的手指,试图挣扎。 “一会问问节目组,如果抓不足指定海鲜数量的话,能不能用章鱼代替。” “算了,放过它吧。” “啊?” 岑琢贤不明意味,转头瞧见时卷顶着背后的阳光,出神凝望自己手头奋力挣扎的小东西。 他竟然从时卷眼底读出对方对这只弱小无助的章鱼的怜惜。 “放了它吧,”时卷绵长地叹出一口气,语调节奏缓慢,“它和我的人生一样,都是水货,怪可怜的。” “……”镜头下,岑琢贤右脸若隐若现地抽动,神态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怪异,“好。” 听从对方的指示,他松手将章鱼放海中,小东西卧沙把水搅浑,待沙砾下沉便失了踪迹。 前一天时卷已经下达了这期节目录制的主旨就是纯玩,于是二人就这样半带玩耍地磨蹭了一个半小时。 精疲力尽的时卷一屁股坐在海滩上:“休息会吧,两人三足太耗力气了。” 手脚绑在一块,岑琢贤没得选,只能挨着他坐。 导演组看见他俩仅有两只残疾的梭子蟹和花蟹,以及一条海带和猫眼螺的桶。 好心提醒:“两位老师,截止游戏结束还有半小时,完不成是有惩罚的,二位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 懒洋洋向后方发声的工作人员瞥,时卷:“哦,看你们眉毛都挺粗,应该还能再烧会。” 安静坐在隔壁的人再次噗嗤一笑,眼睛弧度微弯:“你讲话一直都这么有意思吗?” “你觉得我有意思啊?”松弛的两只脚来回摇晃,时卷似笑非笑地看向身边丰神俊朗的青年。 不等对方回答,便被在阴凉处乘凉许久的总导演拿起大喇叭打断。 “二位老师,今天的赶海成果将是你们的晚饭,如果没有在两小时内得到导演组列举的物品,你们不仅要接受惩罚,还会饿着肚子接受惩罚,请慎重对待。” “什么?”方才还一脸无畏春心萌发的男人即刻变脸,险些将脖子扭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刚才没说啊!” 导演组不紧不慢:“这是为了让二位积极参赛临时改的游戏制度。” “啊,小岑咱们快起来!”连拉带扯把比自己足足高了十公分的青年弄起身,“可以接受惩罚,但不能饿肚子,多找点,不管找到的是什么都丢进桶里。” 探究的目光落到对方四处摸索焦急的面容上,岑琢贤没忍住调侃:“那如果又遇见那个和你人生重叠的水货呢?” “作为水货,它的人生已经很失败了,失败的人生不需要活着的理由,”举起手里的钳子开合两下,时卷坚定不移,“被另一个水货吃掉,是它的荣幸和功勋。” “哦~”青年豁然开朗,粲然,“受教了,负负得正。” “明白了就快找,别贫嘴了。”比起被内涵,解决即将饿肚子这件事摆在最前端,时卷动了两下彼此绑紧的手催促。 “收到。” 半个小时抓不了多少东西,时卷跟岑琢贤两人费尽心思,也就多抓了两个猫眼螺和花蟹,临近吹哨前又白捡了一条被冲上岸的海带。 气喘吁吁注视桶里稀拉乱跑的战利品,男人开始自我安慰:“反正饿一顿也死不了,大不了节目结束我再去吃宵夜。” 恰逢此时,岑琢贤凑到他耳旁:“我还欠你一顿饭,节目结束后我请你吃个够。” 青年的声音带有独属的轻佻和戏谑,让听去的人心里止不住发痒。 时卷扶在塑料桶边缘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使劲抿住自己想要上翘的嘴巴。 怕节目组听见又临时变规则,压低声音回应:“嗯!” 虽说桶里的东西一眼就能望到底,导演组还是本着原则象征性地数了数他们桶里的物品,宣布他们游戏失败。 “挑战失败,我们会提供木柴和锅以及必备的调味料,请老师们自行处理这些食材。” “惩罚呢?”对节目组抱有些许侥幸,岑琢贤主动发问。 “根据网友的投稿跟投票,挑战未完成的两位嘉宾今晚需要开一个不露面的电台陪聊节目叫《聊摘夜话》,接听大家的来电分享,直到有人能听出你们的声音认出你们是谁,游戏才算结束。” “好的,我有几个问题。”时卷第一时间举手,“请问,节目组会在官方微博透漏一些今日录制嘉宾的个人信息吗?如果没有的话,一直没人猜出我们是谁怎么办?” 真不是时卷夸张,就他这个糊得能碳化的状态,今晚如果没人认出他们,岂不是要播到早上! 总导演神秘兮兮地朝他们笑:“你猜,这个节目为什么叫《聊摘夜话》呢?” 好的,答案是没有,全靠网友瞎猜。 “最后一个问题,”再次将手臂提高,时卷问,“是只要说出我们俩其中一个人就结束惩罚,还是两个人都必须说出来。” 趁导演组思考的过程,时卷双手合十,开始讨价换还价:“猜一个人嘛~我本来就糊,除非你们节目自己找人拨打电话搞黑幕,不然这辈子都猜不出来了。” 总导演还算好讲话,见他讲话有几分道理,倒钩着的柳叶眼晶亮,挥手无可奈何:“行吧行吧,那就一个人。” “太好了!”高兴跃起,时卷扭头郑重其事地对那边的岑琢贤说,“能不能认出咱们早点下班,就靠你的粉丝了!” 哪知道当事人竟然笑着对他说:“我也糊,怕是要辜负你了。” “哈哈……”乍然心力憔悴,行径的海风在脸上刮得疼痛加倍,二人相视苦笑。 时卷仰天长叹:“看来,我们的宵夜要变成明天的早餐了。” “没关系,就当熬夜追日出,顺便听听别人的故事。”这种时候,岑琢贤的心态倒是端的很平稳。 不愧是经历过大赛大场面的人,心理素质高下立判。 导演组先把碗具给他们送过来,转头去调试今晚要接听来电的机器。 “导演组可以给点米吗?”节目里一直没有任何要求的岑琢贤主动开口,向他们求助,“我想弄点海鲜粥垫垫肚子。” 估计是看他们可怜,工作人员答应的很爽快:“行,你等我给你拿。” “你平时会做饭啊?”时卷套起手套问他。 岑琢贤开始清理螃蟹:“会一些。” “这么厉害,看不出来你年纪轻居然什么都会。” 岑琢贤泰然道:“毕竟很早就出来工作了,也是自己一个人生活。” 我自己一个人生活就点外卖。 坐在他对面的人腹诽。 怀有对节目组的怨恨,时卷咬牙将手里的海带暴力搓了几遍,然后自暴自弃丢进锅里,和岑琢贤处理好的螃蟹一起乱炖。 “好了老师,机器调好了,你们现在试试耳返,如果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可以开启直播接听。” 第4章 完蛋!是前任! “我这边没问题。”给节目组比了个OK,岑琢贤戴起耳返。 时卷:“我的也没问题。” 总导演收到他们的信号,抓起对讲机:“聊摘夜话环节正式开始,各人员请准备。” 接听环节刚启动还没人联网,时卷嗅到锅里沸腾的鲜甜香气,垂涎欲滴想掀盖瞅两眼,膝盖才屈起,耳返便传出一位男性网友的声音。 “你好,请问这里是综艺倾听节目吗?” 在他还在吧唧嘴时,岑琢贤第一时间回应:“对的,这里是聊摘夜话,您可以尽情倾诉你的烦恼。” 电话那头的网友漫长地叹了口气,逐一倾诉自己的苦楚。 刚毕业进入大厂工作一年多,同行的测试觉得他好欺负,给他安排了自己的徒弟负责测他的需求。 结果测试的徒弟也是刚招进来的毕业生,不仅一窍不通,什么都要他一步步教,甚至测不出他的错误,导致他的需求一上线就报错,甚至要在公司加班到深夜。 领导不管这些,只知道开会一味地批评他,说他错误太多,需要多向前辈研究学习。 听对方阐述自己的年龄不过二十五岁,说着说着就绷不住带起哭腔:“我好后悔当初没有一毕业就去考编考公,怀着一腔热血进入大厂,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走错了路。” 岑琢贤虽挫折经历颇丰,但没有上过班,不知道这种情况要如何宽慰,面带无助投向时卷。 沉默听完对方所有的话,时卷不紧不慢:“这位先生,你听我说。” “不用担心人生走错路,因为你回头就会发现,你的出生就是错路,按照你最随心所欲的方式,干脆当场旅行吧。” 说完,他又觉得鸡汤味太重,凝眸用更直白的方式补充:“万物皆刍狗,风声雨声海浪声亦如此,当你的上级领导骂你塞大饼的时候,他也在狗叫。” 前边还听得头头是道,听到后边时卷直白的话语,岑琢贤顿时瞳孔扩散,头朝他这个方向怔愣良久。 电话那头的网友听见他的骂声,破涕为笑:“谢谢,你讲话真有意思,我就是想听人这么骂他,心里畅快多了。” 时卷靠在椅背上,惬意摆手:“不客气,如果想听我骂我还能多骂几句。” “不用啦,两位主持人再见。” “再见。” 切断对话,时卷听见自己耳返属于总导演的声音:“时卷老师,咱们节目是直播,那个……你一会稍微注意一下措辞,不要再像刚才那么直白了。” “好吧。”头次参加综艺节目,时卷暗忖这里面条条框框的规矩,不满撇嘴。 “直播不能说脏话,一不小心会被封,导演组也是为节目考虑。”在这方面岑琢贤比他有经验,拍他大腿悄悄提点,“我去看看粥熟了没,先给你弄一碗。” 岑琢贤给他装饭的功夫,又有人联网进来。 这次是个声音很文雅的小姑娘:“主持人你们好。” 时卷降下压声,柔声:“你好呀,小妹妹。” 似有似无地瞟了他一眼,岑琢贤到他面前把碗放下:“你好,请问你有什么烦恼?” 小姑娘说:“我在情感上遇到了烦恼。” “哦?情感?”挺身离开靠背,时卷显得兴致勃勃,双眼绽放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光芒,“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两位老师,现在有两个人摆在我面前,一个是我很喜欢的弟弟类型,很高很帅但年纪比我小;另一个和我是同届,但他长得没有第一个弟弟好看,却很会提供情绪价值,脾气很好。” “现在我很苦恼,但我必须在他们中选一个。” “嘶——”这个选择题着实难倒时卷了,他倒抽一口气,朝邻座那人瞧了眼,“选弟弟吧,年轻还体力好。” 处在昏幽的环境中,他看不清岑琢贤的嘴角是否扬起,便听见他说:“如果能让你产生犹豫的话,肯定是对方有什么不足之处吧?” “是的……”电话里头的小姑娘默了几秒,“我其实很偏向弟弟类型,但后来我发现他好像不怎么能照顾我,他会在我明确表达生病不舒服的时候,执意喊我去游乐园,然后票钱和餐前都是我出的。” “那不行啊妹妹!你可以左右都是情人,但你不能被情人左右!” 时卷惊恐失声,“你千万别选这个弟弟,还得喊他还钱,恋爱没了可以再谈,钱没了就会完蛋的。” “附议,”顿了下,岑琢贤细致找补,“但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自己手上,我们只是建议,请跟着你自己的感觉走。” “我觉得你们说的对,骗我的感情可以,但不能骗我的钱!”驱散迷茫,女孩坚定不移朝他俩道谢,“谢谢两位,我通透多了!” 吃到瓜的时卷满足:“不客气~” 估计节目组觉得这块能产生新的舆论话题,接听挂断的那一刹,总导演开始八卦:“两位老师在情感问题上还挺得心应手的,之前谈过恋爱吗?” “没有啊,我没谈过。”被海鲜粥香得睁不开眼睛,身为专业演员,时卷眼睛眨也不眨,埋头苦吃的中途抽空否认。 他谈过,只不过是段自欺欺人的网恋,才不会傻乎乎地拿出来给他们炒热度。 “我谈过。” 隔壁传来岑琢贤稳当的语调,时卷当机立断放下勺子,饶有兴致:“哦?什么时候谈的?怎么认识的?” 他倒要听听,能迷倒这些年轻直男的都是什么类型。 “半年前,打游戏认识的。”青年垂眼注视碗里原封不动的粥,仿若回忆起什么,不经意挂起温和的笑。 “网恋?” 惊讶不过半秒,反应过来起岑琢贤自己就是干这行的,半年前也就20岁,还处在事业低谷,在网上谈段心灵寄托的网恋不稀奇。 倒是自己这种24岁还网恋的人比较诡异。 “嗯,”提起自己的前任,青年的眼神明显淌过细碎耀眼的光芒,“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是个语出惊人很会逗人开心的小朋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忘记一切的烦恼。” “那为什么分手了?” 听对方说得天花乱坠,时卷想不出他们分手的理由。 难不成,是因为知道他的债务问题,所以跑了? 笑容逐渐变得苦涩,岑琢贤摇头:“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她把游戏账号注销了,微信也删了我,突然就不见了。” “……冒昧地问一下,”时卷身躯后仰,欲言又止,“她有告诉你她爷爷家里是卖茶的,茶厂滞销需要帮助吗?” 青年忍俊不禁:“时卷老师,网骗和网恋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这不是怕你们小年轻被人骗财又骗色吗?”时卷捂嘴揶揄。 “没有,她没骗我一分钱,顶多就是骗骗色吧。” 只骗色不骗钱?倒是个务实的小姑娘。 面对岑琢贤优越的五官和极具吸引力的声音,时卷心想:换作他,他也会分毫不取过去尝尝咸淡。 “你们不互发照片吗?拿着照片寻人启事呗,总有人认识。” “咳,”面前的人神色变换,语气也变得支支吾吾,“没,她说她长得不好看,怕我看见她会失望,所以我们只打过电话。” “哇哦,这么纯爱啊。”眼珠滴溜转到那头也在听八卦的导演组,时卷突然振奋,拍对方的大腿,“这不正好你在录节目吗?咱们这个节目肯定要大火的,你对着镜头呼唤你的前女友,说不定她听到就回头了呢!” 总导演一看有搞头,乐见其成赶忙附和:“是啊,如果你还念念不忘,可以通过我们节目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万一对方离开你是误会,看到你的深情告白又回来找你,咱们也成全了一桩美事。” “对呀对呀!”周遭的工作人员见状,纷纷起哄。 “倒也不是念念不忘,就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岑琢贤骑虎难下,双手互相搓,略显局促,“那我,试试?” 虽然存着遗憾,但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况他也发过再不乱撩直男的毒誓。 等着看他告白的时卷抓紧鼓励:“快试试吧,说不定能复合呢。” 青年面对镜头,轻声喊出对方的名字:“文司涓,你还记得我吗?” 文司涓? 迷惑的眼珠斜向对方,时卷眼皮直跳,心脏漏了一拍。 “你送我的蜀葵种子我已经栽种成功了,我还是挺想给你看看的。”岑琢贤自我嘲讽地笑了,笑得很勉强,“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把我拉黑,又把游戏账号注销……” “涓涓,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沟通上的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如果你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迫不得已消失也没关系,你愿意的话,我会当你的倾听者。” 娓娓道来的声音舒缓又蕴含情意,时卷屏住呼吸,任凭周遭汹涌的海浪打入自己的耳膜,沿着脉络敲击他的心脏。 “岑琢贤,”复杂难明的眼神逐渐在那张隽秀年轻的面容聚焦,他如鲠在喉,口吻艰涩,“你的女朋友是在哪个游戏认识的?ID是什么?你还是说清楚吧,万一有重名的怎么办?” “的确是我疏忽了,”没能洞悉他的情绪,青年莞尔扭向镜头,“我们在Landing On Pluto 登陆冥王星,这款手游认识的,我前女友的ID是——别管涓涓躺不躺。” “不好意思,”在他语音落地的一霎,时卷如坐弹射椅般飞速起立,“我要去趟厕所,回来再继续录制吧。” “时卷,”借助帐篷的灯光,岑琢贤看清他苍白抖瑟的唇瓣,拉住他的手臂关心,“你没事吧?是不是海风吹得身体不舒服?要我陪你吗?” “不用,”摇头无声无息取下手臂那只不属于自己的手,时卷有气无力地说,“我自己去,很快回来。” 快步躲进洗手间,时卷打开水龙头疯狂往脸上扑打,水珠沿着成撮发梢的最末端低落,他直视镜中自己惊恐狼狈的面容。 完蛋了! 他居然和网恋过的前任在综艺里意外面基了! 时卷[化了]:撮合着撮合着,撮到自己身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完蛋!是前任! 第5章 难忘的前任 和岑琢贤的网恋故事,要从半年前说起。 那会时卷刚拍完一部小配角的戏,没工作宅家里又闲得慌,在用手机玩消消乐的过程中,界面突然转跳到一个手游公司投放的广告。 那款手游就是方才岑琢贤说的——Landing On Pluto,登陆冥王星。 时卷看下载人数很高,宣传界面的视频也很流畅,里边的人物也十分对眼,时卷就随便注册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宇航员角色。 过了新手教程,当他在冥王星外的卡戎行星上受到远古病毒攻击时,他随便拉了个ID叫‘闲人’的路人求救。 看他操作冷静又迅速,解救他之际发来的语音还格外好听,听得时卷头脑发昏当场抱着人家大腿,哥哥哥哥地撩。 一来二去就……发展了。 蹲下狂挠自己的头,可他万万没想到,世界竟然这么小,绕来绕去自己喜欢的怎么总是这款啊! 【男的跟男的谈情说爱,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个人无法接受,感觉还是有点排斥】 【涓涓,你送我的蜀葵种子已经栽种成功了,真想给你看看】 岑琢贤在手游里和他最后的对话,以及方才对镜头的那通自白历历在目。 时卷拿出手机调到自己之前拉黑岑琢贤的微信小号,发现岑琢贤一个月前还申请加过他的好友,心乱如麻。 看这家伙的状态,明显还对他念念不忘,可对方喜欢的是‘文司涓’这个人,而不是作为男性的时卷。 在逃避装傻和坦白之间,时卷果断选择第一个。 绝不能让岑琢贤知道,他就是文司涓! 切回自己的工作微信,腿麻的时卷扶着瓷砖慢步走出去。 岑琢贤见他姗姗来迟,忧心询问:“身体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假装镇定:“没问题,可以继续了。” 导演组即刻切进下一位连麦的听众,浑浑噩噩接听了好几位网友的来电。 时卷几乎不记得自己说了啥,一味沉浸在邻座搭档是自己的网恋前任,千万不能掉马的想法里。 直到导演联网到一个男孩。 “老师,你们好,我想来哭诉一下我觉得非常丢脸,不知道怎么面对的事情。” 岑琢贤:“好的请说。” “我在学校部门里一直有个喜欢的男生,在放寒假前部门举行了一次聚餐,当时我跟他已经聊了大半个学期,我觉得我们的关系算是很暧昧了……” 话说到这,时卷呼吸一滞,不自然向岑琢贤那瞥,看到对方不经意聚集的眉心,悄悄吞咽。 打电话的人继续说:“但我不确定他的取向是不是跟我相同,我怕搞错但又想推进我们之间的关系,以为酒壮怂人胆,当天晚上就多喝点。 “结果、结果……” 后半部分的话戛然而止,电话里头的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结果怎么了?”时卷问。 “结果我喝醉断片了,第二天、我朋友给我看了个视频,是、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当着全部门人的面,”越说到后边,对方的腔调越无力,“脱掉外套,一边甩一边高歌——我是gay我是gay” 听到末端,时卷卯住有上翘趋势的双唇,腹腔颤抖,跟岑琢贤相互对视。 “啊、我真的很想死!我清醒看见视频以后就再没跟我喜欢的人暧昧了,丢脸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咳,”清清嗓,时卷压底声线安抚,“这位同学,我非常理解你现在的感受。” 男生情绪激动:“不,没人能理解,你们都不理解,在喜欢的人面前出糗是什么感觉!” “我真的能感同身受,”刚经历过单方面和前任抓马面基场景的时卷强调,“因为我现在和你一样,都不是什么精神状态非常良好的东西。” 男生的口吻满载绝望:“我现在就很后悔,只要想到视频里的自己就尴尬地抠脚,想找个地方了结此生啊!” “小同学,做人都这么艰难了,做鬼能好到哪去?做鬼只能吃纸钱灰,做人能吃很多东西,”舔过下唇,时卷接着往下说,“说不定人家根本没当回事,还觉得你可爱呢?” “是的同学,如果他也对你有意思,说不定还会暗自庆幸你的取向。” “对的对的。”他点头附和。 不料,岑琢贤下一秒竟拿自己举例:“我和我前任谈恋爱的时候,她就曾经三番四次做出让我啼笑皆非的举动,但我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她挺可爱的。” “比如?”不明白为什么扯来扯去怎么又扯到这个话题,时卷一边抠脚,一边小心翼翼盘问。 “之前,她为了接近我,会故意在我做任务的时候装笨被天外陨石攻击。” “……” 那不是装笨,是他想装,但没想到真的被陨石砸没了一条命。 “还有,他会在我和朋友聚餐的时候,故意查岗宣示主权,给我打语音电话喊我哥哥,问我今晚什么时候回家。” “……” 那是他玩游戏不小心掉进陨坑被冰棱冻的快没命了,以为岑琢贤聚餐结束在回家的路上,于是给他打电话喊他来救人。 青年的眼角眉梢带着纵容:“这些小把戏在我眼里,都是喜欢的女孩在撒娇,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如果他也喜欢你,应该也会觉得你很可爱吧。” 喜欢的——女、孩。 时卷默不作声低头瞄过自己的身体构造。 “时……你觉得呢?”半个音节刚蹦出来就想起这是导演组的惩罚,赶忙隐去他的名字,转接后半句。 “啊?”四目相对只剩心虚,他使劲点头,“对,你说的都对。” “这样,”接听的那位男同学若有所思,半晌后深呼吸,“我还是先当一个寒假的缩头乌龟,开学再说吧!” 时卷讪笑:“呵呵同学,你可真有我的风范。” “顺便问一嘴,请问刚才最前面讲前任故事的那位,是Janus吗?听声音有点像。” Janus,正是岑琢贤当年打比赛的ID名。 有人认出他,时卷欣喜若狂,指着显示大屏对导演组说:“他认出来了!有人认出来了!惩罚可以结束了吧!” “我是Janus,你好,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分享。”挂断前,岑琢贤礼貌道谢。 “有人认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结束了。”看了眼时间,正好十一点,时卷翘首企盼等着下班。 “恭喜两位,惩罚结束,咱们可以收工了。”正当总导演准备挥手发号施令,制片人小跑到他面前,指着手机屏幕跟他咬耳朵说了几句。 总导演突然转变态度:“两位老师,反正现在还早,要不然再多接听几位听众的来电吧?” “nonono~”斗胆冲他摇动食指,时卷婉拒,“咱们说好的,只要有人认出咱们其中的一个,惩罚就能结束。” 一直没有说话的制片人突然站出来,豪爽大方道:“老师,我们可以加钱,价钱好谈嘛。” “我无所谓,时卷你呢?”岑琢贤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反而先询问他的意思。 时卷不为所动:“不是钱的问题,是着急下班的问题。” 今天已经耗尽所有能量,他必须躲回房间好好消化一下岑琢贤是他前任这件事情。 “行吧,那就只好收工了。”当事人不愿意配合,导演只好耸肩作罢。 他愿意给对方多露脸的机会,奈何时卷自己不中用。 其他陪同录制的工作人员自然乐意,收工速度飞快。 下班回酒店的路上,时卷健步如飞,左脚才迈进大门,岑琢贤饱含揶揄的话就跟了上来。 “时卷,就算你很想吃宵夜,也不用走这么快吧?” 该死,他怎么把约宵夜这茬忘记了! “诶呦~”时卷灵机一动,躬身捂住肚子婉拒,“我胃不太舒服,要不然改天吧?” “不舒服?”目光落到他捂紧的小腹,青年悉心追问,“是不是晚上我煮的海鲜粥不行,刚才看你从厕所回脸色就不好看,要不然我去帮你喊下节目组的急救?” “不用!” 一听对方竟然觉得自己严重到要喊急救,他毅然拦下,情急之下发出的声音中气十足,分毫不见虚弱。 注意到对方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充满探究。 “ 哈哈,”干笑两声,时卷硬着头皮瞎扯,“其实没那么严重,清淡的宵夜还是能吃的。” “呃,”讶异于对方的变脸速度,岑琢贤怔怔点头,“那我给你点些清淡的,你垫一垫,晚上不会太难受。” 勾唇应得勉强,时卷:“那就麻烦你了啊。” 岑琢贤:“客气。” 用餐期间,时卷全程保持静默,他怕出错又怕岑琢贤看出端倪。 毕竟对方已经察觉出自己从他讲恋爱的环节就开始反常了。 “想不到你知名度还挺高,”脑内发动机转得冒烟,时卷发挥自己身为演员的专业演技,强行找回状态尬聊,“竟然有男粉听声音就能听出来。” “电竞粉。”岑琢贤看着他强调。 “好的。”知道他比较在意,时卷比了个OK的手势,改口,“电竞粉。” “退役前确实很多人知道我,至于现在……”随意搅动碗里的意面,岑琢贤语气不可自抑地带上自嘲,“能有人认识算我命好,今天运气好罢了。” 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时事,更别提竞圈。 没时间细吃对方那些瓜,时卷只能笼统地安慰:“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你别妄自菲薄,说不定还有人记得你,默默支持你。” “无所谓,”岑琢贤忽然低头,闷声,“我倒希望他们不要一直记得我,因为我以后都不会再打了。” “……” 不希望将氛围推得如此悲情凄惨,时卷迅速掐掉:“那你打游戏算大神级别了吧?是不是玩什么都能很快上手?就比如你今天说的那个什么冥王星?” “差不多,游戏都有套路,多研究两遍就会了。” “多研究两遍我也学不会……”听完这番凡尔赛的话,时卷遮脸努嘴嘟囔。 “你说什么?”耳尖的青年听见一小段囫囵吞枣般的含音,侧耳询问。 “没什么,”把手放下,时卷挺直身板,字正腔圆地问,“我在说,晚上最后的那通电话,你对那位喜欢同性的小朋友有什么看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难忘的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