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是剑修》 第1章 拜师 世风日下,兵戈不断。三界混乱,邪魔横行。 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却不是普通人用肉眼能看到的。 在普通人的眼中,只能看到与自己的日常生活有关的事。只要农户种的稻黍还好好地长在地里,屠户的肉跟往常一样能卖个好价钱,商人的耳朵每天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铜钱声,就没人会觉得这世道不太平。 魏莽莽也只是这群普通人中的一个。但她自己觉得她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她对红尘中的很多东西都不感兴趣,一心只想要成仙。 魏莽莽是从家里逃婚出来的,虽然一路上东躲西藏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但是她还是要感谢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要不是刀架在脖子上,她一个从没踏出过闺中的妙龄少女还真没有勇气真的踏上这访道求仙之路。 这一路上魏莽莽也不是没撞见过骗子,那些说她根骨奇佳是百年难遇修炼奇才的、说她印堂发黑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的、说让她把钱财都捐出来供养上仙的,她都避过了。 要问少女为何如此聪慧,全靠她在闺中十六年饱览市面上的仙侠小说,对于那些骗子的伎俩只怕比骗子自己还熟。就这样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到达了元无峰脚下。 元无峰打远处看,下面原是笔直的,却因为穿破了厚厚一层云彩,看上去好像被云截断了一般,山体下面就变成了一个点。再往上走一些,山形则变得十分奇特,好似一弯圆弧倒挂。 眼前的景象虽奇,魏莽莽却半点也不惊讶,因为这些在小说中早有记载。 小说中说,元无峰上有个元无派,是一个历史久远的修仙门派,历代以来这个门派中飞升成仙者不计其数。 只是书里说的东西嘛,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魏莽莽虽然一心求仙,但是一路上心里面也早就做好了上山之后发现一切不过是夸大其词的准备。 魏莽莽才爬过了那层云彩,体力就已经告罄。往上的路变得越来越难行,准确地说几乎已经没有肉眼能辨别出的路了。 想就在这里歇一夜明天再接着爬,又怕山上有什么毒蛇猛兽,所以只能强打精神拄着枯树削成的拄杖继续攀登。 又不知道爬了有多远,衣裙上到处都是被树枝荆棘划出的小口子,变得破破烂烂,脸上也不知不觉被蹭得脏兮兮的。意识也变得不甚清明,只余下一个信念,接着往上走! 忽然脚下的一块石头松动,魏莽莽被惊得回过了神,立刻用两只手向上抓取,抓到一根带刺的树藤,手心的疼痛让她彻底从疲惫中清醒了过来。 此时她整个人悬在半空之中,向上攀登也不能,若松开手势必掉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魏莽莽好想哭,好想爹娘,想到要是自己没有逃婚出来此刻最多也就是对着一个自己不认识不喜欢的人,也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转念之间又想到若不修行,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凶险,可是空活百岁的人生也不是自己想要的,后悔也无可悔,又想那些干嘛! 从掌心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两条袖子,藤蔓上被抓握的地方也变得滑滑腻腻,魏莽莽眼见着自己就快要脱手了。 这时耳旁响起一个似真又似幻的声音。 “还不放手,更待何为?” “放手,那不就是死吗?我不想死!!” 魏莽莽对虚空喊道。 “生中有死,死中有生。” 那个声音平静回答道。 魏莽莽听得似懂非懂,懵懵懂懂,但觉手上一松,整个人便好似一颗石子坠入茫茫大海,寂然无声。 同一时间,一位白衣仙师自虚空中现身,手中一指,霎时间就将正在极速坠落中的女娃儿变得如同漂浮的云朵一般轻盈,随后将其带回门派中。 醒来的时候,魏莽莽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使劲捏了捏脸知道自己没有死,浑身上下也不是破烂脏兮兮的了,被换上了一身清素淡雅的衣裙,随身背的行囊也被好好地放置在床头。至于自己这是在哪儿,是谁救了自己,却是一星半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魏莽莽下床走了两步,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十分轻盈,一点疲惫的感觉也没有了。 推开房间的门,只见门外是此前从未见到过的天光美景。抬头是七彩云霞织就的帷幕,仙鹤在空中自在遨游。低头是错落有致的园林山水,种种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在园圃中吐露芬芳,水里还有个儿头很大的锦鲤不时跳出水面咬莲花瓣。 魏莽莽走下台阶,回头看到房门上的匾额,题的是芳心斋三个字,觉得这三个字与这些美好景色相比显得有些平平无奇的。 魏莽莽想看看这个园林究竟有多大,就信步一路闲逛,一直走到了一座题名为无心斋的房舍门外。 听到里面传出悠扬的古琴之声,魏莽莽不觉听得有些痴了,忍不住走上台阶,透过门缝好奇地往里面看,却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面透出来。 “想进就自己推门进来。” 魏莽莽乖乖推开门。她想她可能是生平第一次了解了惊艳这个词的意思。 眼前之人明明只穿得一身白衣并无格外精致之处,发型也是仙侠小说里烂大街的留着两条须的师尊发型,可一对上他那明如皎月又静如深海一般的眼睛,魏莽莽就觉得世间所有最美好圣洁的词汇加起来,也不够形容他衣袂上的一粒微尘。 魏莽莽情不自禁地跪下叩头。 “弟子魏莽莽,一心求道,望得仙师点化!” 后来魏莽莽才知道,从白荷救下她的那时候起,就是已经认可了她的决心,愿意收她为徒了。 后来她还知道了,师尊是一位剑修,而自己是他这一门百年以来收的第一个徒弟。 按照小说上说的,从此以后她就可以抱着师尊的大腿,得到师尊的保驾护航,一路修习仙法,降妖除魔,最终修成正果飞升成仙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小说跟小说的记载也是不一样的,师尊跟师尊也是各有不同的。在魏莽莽今后的修炼之路上,这句话的含金量一直在上升。 作为元无派新进门的弟子,魏莽莽还一点修炼的基础都不懂,所以要先学习半年的基础知识。半年之后如果基础掌握得扎实,才可以得到师尊进一步的指导。指导的方式,听别的师叔伯的弟子们说,每个师父的思路都不一样。 有的呢,就是深入经卷,把基础砸实再砸实。虽然枯燥,却最稳妥,虽然稳妥,却也容易导致缺乏变通。 有的是直接带弟子下山去历练,历经九死一生,目的是让弟子在最短的时间里训练到能独当一面,不过期间因为意志不坚崩溃入魔的弟子也大有人在。 还有的是师尊手把手帮扶,这种方式弟子最有安全感,但是也很容易导致弟子不知上进,一离开了师尊就什么都办不到了。 至于白荷是怎么带弟子的,魏莽莽没有打听到。因为门内的弟子里面还没有人活了一百岁那么久,压根没人见过。虽然听闻百年前白荷也有收过徒弟,但是也没人知道那人是谁,现如今是死是活。 魏莽莽想,既然这样那就先不用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吧。 山中无岁月,时光飞逝,转眼就过了半年。 这半年里,魏莽莽已经把基础的经文背得滚瓜烂熟,只是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在门派里也见不到外人,也无法检验自己到底能不能守住那些戒律。 这半年魏莽莽也几乎没有见过师尊,所以一结束了学业第一件事就是去无心斋向师尊请安。 魏莽莽本以为见了面师尊一定会考她的功课。可是白荷连半个字都没问,只说了一句: “走吧。” 走?走去哪里? 白荷带魏莽莽来到了山下的镇子。 此时正是隆冬腊月,魏莽莽以为自己穿的少肯定会很冷,想不到并没有什么感觉。 白荷带她来到一处面摊,两个人落座,白荷点了两碗面。 魏莽莽不禁想,原来师尊也会吃凡人的吃食啊。 烟火氤氲里,师徒二人就这样对坐着吃面,莫名地有种家人的感觉。原来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师父了!魏莽莽这样想着,心里便觉得有些暖融融的。 这种温馨的感觉仅仅持续到了两个人吃完了面,店小二来结账。 “两位客官,两碗面一共是十文钱。” 魏莽莽眼巴巴等着白荷付账。 “我们没钱。” 白荷说。 “……呵,客官,您的意思是说,您二位是来吃霸王餐的?看着你们穿得人模人样的,还以为是山上下来的仙师呢,原来就是两个穷鬼啊!” 白荷面色依旧平静。 “没有钱,她帮你们干活,抵债。” 魏莽莽人都傻了。 店小二去请示了老板,老板走过来说: “想干活抵债是吧?行,你们就去后厨,劈柴,洗碗。你们欠了十文钱,就在这儿给我干十天。” “可以。” 白荷一口答应了下来。 小二把两人带到了后厨,然后就回到前头忙活去了。 “师尊,我们真的要在这儿干十天的活吗?” 魏莽莽还是不能相信。 “是你干,我看着你。” “可是您完全可以回山上去拿钱啊?要不您在这儿等着,我回去拿钱!” “你如果回去,以后就不再是我的徒弟了。” 魏莽莽如遭雷劈。好端端的,突然就被威胁逐出师门了? 虽然完全没搞明白,不过想想不就是干十天的活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就挽起袖子去刷碗了。 白荷站在旁边观察着魏莽莽,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第2章 妖邪 魏莽莽出生于一个富商之家,又是家中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所以从来都没做过洗碗这种事情,洗起来动作很慢。 那边做饭的师傅催她把洗好的碗碟拿过去,魏莽莽手忙脚乱地捧着十几个碗碟过去,却没看到地上的积水,脚下打滑,十几个碗碟从手里飞了出去。 魏莽莽心中呐喊,师尊帮我! 然后就听到十几个碗碟噼里啪啦碎裂的声音。 魏莽莽抬头看向白荷,对方只管袖手旁观。 这时老板听到动静走进厨房,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废物吗?让你刷个碗都刷不好?!一、二…这十几个碗算三十文钱,你要在我这儿干上四十天才能抵债。要是期间再敢弄碎一个,我就拉你们去见官!” 四十天?!魏莽莽望向白荷。 “好,那就四十天。” 白荷再一次替她爽快答应了。 接下来魏莽莽不想和白荷说话了,她心里眼里只有刷碗劈柴的事情,对白荷的存在选择视而不见。 到第三天的时候,魏莽莽已经可以在后厨忙到飞起,跟普通的帮工比起来已然不相上下了。 这天晚上面摊收摊早,老板在拨着算盘对账目,店小二收拾好桌子椅子,路过厨房的时候向里面瞟了一眼,然后跟老板窃窃私语起来。 “老板,您不觉得奇怪吗?这两个人穿得也不差啊,怎么会连吃面的钱都没有呢?就算一时忘带了,捎个信让家里送来也就是了,居然真的就在咱们这儿干起活来了。更奇怪的是,男的不干让女的干,男的就在旁边干看着?还有啊,这几天,我好像没见过那个男的吃东西哎?” 老板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对世上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连眼皮都没抬地说: “咱们管那么多干嘛,只要他们肯干活还钱就好。” “可是……” “你要是闲得慌,就去厨房帮着收拾。” “……不了,我前面的活儿都干完了,我该回家去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我呢。老板我走啦。” 老板算完了账,在厨房门外来回踱着步子。他依稀想起了一个故事,是他小时候爷爷跟他讲的。那时候爷爷是这面摊的主人。 有一天爷爷和爹爹收摊回家,一进门爷爷就一直说着“奇了,奇了!”,然后就跟家里人讲了这件事。 说是十天前有两个人来面摊吃面,吃完之后没有钱付账。爷爷本来想着谁还没有个疏忽的时候了,就摆摆手说不要了。可是其中的那个少年却说欠账还钱天经地义,非要留下来帮干十天的活抵账,跟他一起的那位也同意了。 那少年的活儿干得又快又好,爷爷都想把他留下了。但是十天之后,那两人还是告辞了。但在他们走后,爷爷在厨房里发现了一只锦囊,里面装着满满一袋钱。那锦囊上面还有八个字: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爷爷去世后,这摊位就传给了爹爹,后来又传给了自己。 这么多年自己只经营这一个面摊,十来张桌子,卖的吃食也很平价,可是生意却一直很好,全家衣食无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那几个字说的,是爷爷一辈子积德行善的缘故。 魏莽莽已经在这里干了十六天的活,这一日是除夕。 除夕之夜阖家团圆,面摊也只干半天就收摊了。 魏莽莽收拾完了厨房无事可干,就打算打打坐,晚上依旧在厨房里的柴垛上将就一宿。这时候老板走了进来。 “老板。” 魏莽莽恭恭敬敬等着对方吩咐。 “咳。今天是除夕,两位不回家过年吗?” “我们……我本来也无家可归。” 魏莽莽没有看白荷,回答道。 老板笑了笑。 “小姑娘,这位应该是你师父吧。老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不就是你的家人嘛。” 魏莽莽低着头没说话。 “哈哈,好啦,你在我这里干了半个多月了,账早就已经还清了,回家去吧。” “可是,不是说好了是四十天吗?” “我那时是气话,我这里伙计半个月的工钱是一百文,所以你们欠的账早就还清了。再不走,我可要赶人了!” 魏莽莽觉得眼睛酸酸的,心里却是暖烘烘的。向老板行了一礼。 “多谢老板。” “走吧,走吧!” 师徒二人走后,老板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全都打开盖子找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锦囊啊,锦袋之类的。寻思着,难道当初爷爷就是编了个故事吗? 寻思了一会儿,忽然抚掌而笑。 “害!我经营着这么大一个面摊,每日进账都不下百钱,这不就是我的锦囊嘛!” 师徒二人走在微雪覆盖的街道上。 街道两侧的商户纷纷在收摊。孩童们一点也不怕冷,互相追逐戏闹,被大人呵斥赶快回家就一哄而散地各自跑开了。 魏莽莽看着这些景象,这些天心里被师尊无视的郁闷、身体上的疲乏通通都一扫而空了。 这时听到身边人开口道。 “这些日子你做的很好。” 魏莽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望向白荷,看到他清冷的脸上晕开的那抹微笑,像是旭日初升时渐渐消融的冰雪。 “师尊,原来这次的事情是您对弟子的考验啊!都怪弟子太过愚钝,差点就犯了嗔怒之戒辜负师尊的苦心了。” 白荷微微点头。 “以后我也不会提醒你,自学自悟。” 才给了一个甜枣就又补上一个巴掌,魏莽莽悄悄吐了吐舌头。 修仙之人原本是不过凡俗节日的,不过山下的烟花盛景站在山上也能看得很真切,空气中也能闻到年味。 魏莽莽不敢把自己身在何处的消息写信告知家中,只能在神仙的尊像面前遥遥祝祷父母家人一切平安顺遂。 这一晚白荷总觉有些心绪不宁,从无心斋一路走来,不知不觉还是走到舍心斋的门外。 舍心斋门前虽设了禁制,可白荷自是无需解禁就能进入的。 里面的种种摆设布置还同百年前一样,一尘不染。只是窗前本该摆放着古琴的几案上空荡荡的,墙上本该悬挂着佩剑之处也只余下一面墙壁。 望着那面墙白荷又不觉有些出神,耳边仿佛能听到声声轻唤。 “……师尊、师尊!” “师尊,弟子近日习练剑诀,总是在此处不得要领,思来想去,还需要师尊为弟子指点迷津。” “请师尊相信弟子,无论任何时候,弟子都一定会心向正道,虽死无惧!” “师尊啊师尊,想不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本就无心,所以你是杀不了我的!” 忆及此处,白荷知道再待下去这里的陈设怕是就不能保全了,故而及时转身拂袖而去。 距魏莽莽和白荷才从元无镇回来没多久,就听闻镇上有妖邪出没害人。消息一经证实,掌门就召集了长老们开会共同商议对策。 “此事若发生在别处也就罢了,发生在咱们派的眼皮底下,这些妖邪实在太不长眼睛。” 二师伯袁道奇眉毛一挑手中拂尘一甩,率先答道。 “二师兄说的是,依师妹我看,这也是个难得的历练弟子的机会,省得还要不远千里去找邪祟了。眼下有了现成的机会,我新收的这几个徒弟有福了。掌门,不如就交给我处置吧。” 三师伯苏妙真似笑非笑地主动请缨。 掌门面露难色。 “妙真,你上回带下山的那几个徒弟现在情形稳定一些了吗?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要是留下了心魔可就麻烦了。” “掌门师兄放心,要是连这点惊吓都受不住,那也不配做我门下的弟子了。” 掌门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转而向四师弟白荷问道: “梦尘对此事有什么看法?还有,你那个小徒弟带得怎么样了?” “资质尚可。掌门师兄若信得过,此事可交给我处理。” “好,道奇跟妙真还有门内事务要处理,此事就交由梦尘全权处置吧。” 听师尊说,山下镇上有邪祟,明日他要下山去处理,还说要带着自己一同去。 这不就是,这不就是,小说上面写的收妖副本吗!! 魏莽莽才兴奋了不到一刻钟,突然想到自己还什么法术都不会呢,也没开什么天眼,那就算一起去了也只能给师尊当个累赘啊。 难道,师尊他跟三师伯一样,是个不管徒弟死活的冷血师尊吗? 魏莽莽回想起之前有一次撞见过三师伯新收的两个徒弟下山历练后,被绳子绑在担架上抬回来,蓬头垢面的,满嘴都是胡言乱语。 这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儿,魏莽莽默默为他们念了几句救苦天尊。 这一晚上想东想西的,倒也把自己给折腾睡了。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迷雾,魏莽莽漫无方向地走着。不知道就这么走了多久,忽然见到前面不远处依稀有一个背影。 “你是谁?” 魏莽莽问。 那身影不答,也并不转身。 魏莽莽想上前去看看他究竟是谁,可是无论再如何追赶,自己和那个身影之间总是存在着那么一段距离。 魏莽莽越追越累,越追越着急,然后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到了跟师尊约定好到庭院汇合一块儿出发的时候了。 魏莽莽收拾好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白荷已经站在了门外。 “走吧。” “奥,好。……师尊,我们就这么去啊?” “对。怎么了?” “没什么……” 虽然说就在山脚下,上回下山也是用走的。可是上回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可这回不一样,他们可是去降妖伏魔啊,小说里面不都得御个剑什么的吗? 自从拜师以来,都大半年过去了,魏莽莽从来都没见过师尊配剑。或许到了师尊这种境界,一草一木皆可为武器,也用不着执着于形式了,不过真的很好奇师尊的佩剑长什么样子啊! 这些话就算是在心里魏莽莽也只敢小声嘀咕几句,还是乖乖地跟在师父身后走了。 魏莽莽真的没有想到,数日之前还一片祥和的元无镇,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她完全认不出来的样子了。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还是大白天,街上却连一个行人都没有。一大团乌云盘踞在镇子的上空不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谲又压抑的气氛。 “能感觉到什么吗?” 虽然不知道师尊具体指的是什么,不过魏莽莽还是点了点头。 “跟紧我。” 师徒二人踏进了这片诡异之地。 第3章 色魔 镇上有妖邪的消息是这里的里长报告的,所以师徒二人首先来到里长家询问详细的情况。 “两位仙师终于来了,小老儿这厢有礼了。还请两位边用茶边听小老儿从头细说。这邪祟具体是什么时候来到镇上的,没人知道。小老儿最早知道的,是铁匠王铁家发生的一件怪事……” “王铁这个人为人还算忠厚,能干活能挣钱。可就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爱看别人家的漂亮姑娘。王铁是有妻子的,他老爹老娘也也心疼儿媳妇,平时没少敲打儿子,所以他一直都没敢纳妾。可正月里他陪媳妇去逛了一次庙会,回来之后就跟丢了魂似的。” “怎么说?” 魏莽莽好奇地追问。 “听他媳妇说,起初是嘴里一直叫着别的姑娘的名字,后来变得越来越暴躁,当街就打骂他媳妇,还嚷嚷着要休妻,娶那姑娘进门,他爹娘拉都拉不住。奥,他还说他每晚都与那位姑娘相会。” “那王铁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害,怕是不中用了,瘦得就剩下一副骨架,躺在床上连口水都喝不进去,他爹娘媳妇每天守着他哭。” 魏莽莽心里已经有猜测了,不过当着这么多普通人的面她不敢妄言,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这件事之后,可还有发生过别的事情吗?” 白荷继续追问。 “奥,有。后来是林员外家的小姐要出嫁。当初两家相看的时候原本相互是中意的,所以才顺顺利利订了亲。可到了出嫁那日,林小姐死活就是不肯上花轿。她爹娘问她为何,她只道是已经有了如意郎君,人也变得有些痴痴傻傻的。” 听上去这位林小姐的情况比王铁好一些,或许还有救。 白荷听罢变拂袖起身。 “我们要去林员外家,烦请里长带路。” “哪里,小老儿自当为仙师效劳。” 林员外家。 闺房内,一片鬼气森森的红。林小姐身着一身大红喜服,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一笔一笔地描着眉。眼睛痴痴地盯着铜镜,也不知突然想起什么,惨白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 林夫人淌眼抹泪地劝女儿先吃点东西再接着打扮,可林小姐充耳不闻。 魏莽莽见状想了想,然后自然地走上前去,站在林小姐身边学她一样望着镜子里。 “姐姐,你打扮得可真好看。” 这并不是假话,林小姐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就算是现在身体虚弱神志不清,也难掩姿色。 林小姐听到后觉得十分受用,满脸欣喜把视线从铜镜上挪开,转头望向魏莽莽。 “真的吗?……嘻嘻,他也总说我美。” “他?姐姐,他是谁呀?” 魏莽莽抓住机会顺藤摸瓜。 “他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是我的,如意郎君。” “这样啊。那姐姐必定是想嫁给他了。何不请他来府上,叫姐姐的爹娘相看相看,也好成全你们的好事?” “他有来啊,他每晚都来看我的!不过他不许我把这件事说出去……” 林小姐这时才注意到闺房里除了自己还有许多人,立时便欲发狂。 “你们出去!出去!你们在这儿,他就不肯来看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姐姐。” 魏莽莽一把握住林小姐的手,轻轻拍着安慰她道。 “不会的。既然他那么喜欢姐姐,又怎么舍得不来看姐姐呢?姐姐你看,现在天色还早着呢,姐姐倒不如先吃点东西,这样晚上再见他时脸色也会更好看呀。” 林小姐觉得魏莽莽说的有道理,也就同意让一旁的丫鬟们服侍她进食了。林员外和夫人,还有师徒二人趁机从房间退了出来。 “仙师啊,您说我女儿好端端的,这是中了什么邪了啊?她说她每晚都和一名男子相会,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 “她说的是真的。只是夜夜与她相会的,非男非女,也并非是人。” “啊?!仙师的意思是,他真的是个妖怪?!” “此时多说无益,只需等到夜里,一切自会有分晓。” 林员外给师徒二人安排了一间上房,又遵从白荷的吩咐,把林小姐房里的贴身丫鬟都撤走,全府上下就当做毫不知情的样子。 在客房静静等待的时间里,魏莽莽忍不住问白荷。 “师尊,这所谓的邪祟应该是个色魔吧?” “何以见得?” “很明显啊,你看王铁和林小姐的样子,显然就是书上写的被色魔吸了精气的症状。” “那色魔找上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找上王铁,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个好色之徒,心术不正。找上林小姐,是因为、或许是因为……弟子也不知道,还请师尊赐教。” “个中缘由我亦不十分清楚。” 魏莽莽欲倒。她的这位师尊为什么总是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让人无言以对的话来啊?说好的师尊们个个都博古通今能掐会算是徒弟前行的灯塔呢?!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房间里燃烧着上好的炭火,魏莽莽坐在桌前上身伏在桌子上一只手托着脸正有些打盹儿,忽然就觉得空气在一瞬间仿佛降到了冰点。 “师、!” 白荷眼神示意她别出声,那魔物听得到,容易打草惊蛇。 却说这一只色魔吸干了王铁之后,又换了目标,一连数日夜夜都来林府找林小姐。虽然林小姐的房里日夜都有丫鬟陪伴,可普通人又看不到自己,因此也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去自如。今夜倒是与往日有些不同,房间里只有林小姐一个人。 色魔完全没有多想,和每回一样摇身一变就化为一皮相俊美非常的男子。 林小姐见到他,就觉得心潮涌动,继而魂魄涣散,满脑子里做的都是与这魔物长相厮守的美梦。 而色魔便趁机贪婪吸食着林小姐的魂魄,丝毫没注意到府里早就潜入了两个不速之客。 待到它发现不对想要抽身的时候已经晚了,房间的四面八方全都像被一层金色的网罩住了,根本逃不出去。 色魔见逃跑不成,便转而想要攻击白荷以换取一线生机,却根本近不了对方的身。 这只色魔是最低级的魔物,尚未进化出灵智,不懂转变策略跪地求饶,更不知要挟持人质。只知道一味攻击,又一味被白荷的气场隔绝在一丈开外,如此反复多次,一团黑气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两个字。 这一切魏莽莽是看不到的,若她能看到只怕能笑出声来。 原来这就是斩妖除魔啊!魏莽莽知道师尊并没有下杀手,只是设阵困住了它。 随着白荷轻掐指诀,四面八方的天罗地网迅速收束,最终化作一颗珠子大小被白荷收进袖中。 色魔已收,林小姐从昏迷转醒的时候神智便恢复了七八成。白荷又开出一张药方交给林员外让他照方抓药给女儿调养,服用一年可以渐渐将养回她亏虚的魂魄。然后便带着魏莽莽离开了。 此时天空刚刚破晓,元无镇上空盘踞了多日的乌云已经散尽。里长将邪祟已经被收去的消息挨家挨户地通知,镇子上总算恢复了欢声笑语。 “师尊,那王铁是真的没救了吗?师尊既然能给林小姐开方子调养,应该也有办法让王铁起死回生的吧?” 在返回的路上,魏莽莽问白荷。 “若你是我,你会救他吗?” “……不会。” 魏莽莽略微思考了一下,而后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何?” “经上说,自作孽不可活。” 猝不及防地,额头上就被师尊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师尊的手暖暖的,心里像吃了块糖一样变得甜滋滋的。 元无镇的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白荷回来后便将捉拿到的魔物交给了掌门处置。 “嗯,此魔物断断留不得,稍后我就会将其净化的。” “掌门师兄,我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你是说……” 对上白荷的眼神,掌门就知道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你是觉得这件事可能和魔界有关,是魔界有意试探。你担心得不无道理,只是百年来我们与魔界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为什么要在此时搞这种动作呢?他们现在的魔尊,应该也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吧。” “一切皆有可能。魔尊染煜,我想我可能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他。” “梦尘!师兄还是希望你一切都向前看,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莫要自苦啊。” 掌门神色忧忡地说道。 “师兄的教诲,梦尘自当谨记于心。只是有些事情既然是因我而起,我定然要负责到底。梦尘告退。” 掌门望着白荷离去的背影,无奈深深叹了口气。 又是一转眼间上巳节已经过去。元无派各处都在忙着改换布置,只因而每年的三月十五,是元无派一年一次的众弟子互相之间切磋武艺的日子。 魏莽莽还没有开始修炼剑术因此不能报名这次的比武大会。但此等盛会她又岂能错过,就算是只坐在观众席上也必定不虚此行。 听师兄们说大会期间,弟子们不仅有能够有幸得到本派全体长老们的指点,还有机会得到受邀前来的其它门派的前辈的指教。因为举办这次盛会的初衷就是让后辈弟子们能够相互切磋交流,集各家之所长,这是元无派的传统。听说在大会现场还有机会能见到长年闭关的五师叔和长年在外云游的六师叔,魏莽莽大半年来听到他们不少的传闻,对这两个人可实在是太好奇了。 白荷准许了魏莽莽去观看这次大会的申请,觉得让她去开开眼界也不错。只有一个要求,要她在会上要谨言慎行,不可惹祸。 而在这几日,受邀前来的各大门派的前辈以及他们的弟子们也该陆陆续续地到了。 第4章 闲事 元无峰山脚下。 四名身着统一赭黄色校服的外派弟子正打算御剑上山。 “几位师兄。” 其中一名身形偏瘦,文质彬彬的弟子向其他三人恭敬行了个礼。 “师弟我入门时日尚浅,还没有学会御剑,要劳烦师兄们带我上去了。” 另外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而后笑道。 “薛冉师弟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师父让我们先行一步,早就嘱咐了让我们路上照顾你。你是师父看重的弟子,才入门不到一年就能来观摩这次的比武大会,跟我们说话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薛冉听着这些话实在惶恐,连连摆手道。 “师兄们言重了,师父只是怜悯我,才带我来观摩的。论及武功修为,我拍马也追不上几位师兄的,如何当得起师父看重这几个字呢。” 那三人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神色,而后召出佩剑变成小舟一般大小,四人跳上剑身,直向峰顶飞去。 飞至半山腰时,向下看,便只能看见厚厚的云海。 薛冉第一次御剑飞行,觉得既紧张又新奇,目光一直被下方吸引,却没留意到身后出现的一双手。 薛冉被人轻轻一推,便掉下了万丈深渊。 听得薛冉的惨叫声渐渐消失了,另外三人开始商量如何跟师父交代。 “大师兄二师兄,咱们做的是否过了些啊。我看这里离地面挺高的,他不会真的摔死吧?” “你慌什么?好歹也修炼了这么久了,哪能这么轻易就死了。再说,就算真的死了,也是他自己没站稳,咱们可什么都不知道。” “对,咱们几个只顾着御剑,耳边都是风声,根本就没听到他的喊声。等见了师父就这么说!” 这三人达成一致,便继续御着剑离开了。 元无峰半山腰的一处空地上,薛冉趴在哪里,浑身上下、口鼻之处尽是缓缓涌出的鲜血。 感觉到自己就快要死了,薛冉本想就这么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可转念又觉心有不甘,双手深深地扣着地面,带动着沉重的身躯就这样一寸一寸向前爬行着。 一直爬到一名玄衣男子的脚下。 只见那名男子屈下身,捏了捏薛冉的身体。 “不中用了。” 男子的语气冷漠。 “不,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薛冉的视线已经模糊,胡乱地去抓那男子的衣摆,抓到了一片就死死地攥住不放。 那男子垂眸,唇边带笑。 “也罢,这是你求我的。也不算我坏了规矩。” 一大早就听到有人来找师尊交谈,走出房外一看,原来是掌门师伯的得意弟子祝良可师兄正在同师尊说话,好像是在请示什么事情。 看到师尊点点头像是同意了什么就先离开了,魏莽莽兴冲冲走上去找祝良可说话。 “祝师兄!今天怎么会来荷风馆啊?” “魏师妹。是师尊让我负责布置客房的陈设,要借几株色空花做摆瓶,所以来跟白师叔请示一下。” “奥,原来是这样。我知道色空花种在哪儿,你跟我来吧!” 魏莽莽带祝良可来到一处池塘。 整片池塘看起来空空如也,可当魏莽莽用双手去捧池塘里的水,手中便出现了一株七色的花朵。 祝良可连忙从储物囊里拿出一只白色的瓶子讲花朵插了进去。然后跟魏莽莽一块儿又取了几朵,也一一插进了几只瓶子里。 花朵收集完毕,祝良可就急着要离开。 魏莽莽拉住他。 “祝师兄,你怎么才刚来就要走啊?我有一些功课上的问题,还想向师兄请教呢。” 祝良可无奈地笑笑,撤回一只袖子。 “抱歉魏师妹,今天恐怕不行。我还要去五师叔那儿借菩提果,再到六师叔那儿摘指月草。有好几个门派都来信说今日就会到了,得先把他们的客房布置好才行。” “好吧。” 魏莽莽撇撇嘴,祝师兄要办的是正事,自己也只能放行了。 忽然,她灵机一动,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祝师兄,你一个人要取这么多东西肯定多有不便,不如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耐不住魏莽莽的软磨硬泡,祝良可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小跟班。 这还是魏莽莽进入元无派之后第一次参观其它长老的住所。 五师叔的禅露苑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道家的居所,整片院落空空静静的,只有一种植物,就是这些菩提树。 祝良可取好了树上了菩提果,又带着魏莽莽来到了六师叔的放鹤居。 这地方地如其名,一只仙鹤都没有,只有一些寻常鸟雀旁若无人地在草地上蹦哒。庭院里的花树全都不经修剪,枝杈横斜地自由生长着。 祝师兄在草地里找到了指月草,这种草的叶片形状很特别,就像是一只握紧的拳头伸出一只拇指。 等到陪着师兄采摘完花草布置好客房,第一批客人恰好也在这时到了。 他们是来自武维宫的三位师兄,听说他们的师父要给掌门挑选礼物所以让他们几个弟子先行一步。 祝良可翻看了一下名册。 “武维宗今年应该有四名弟子才对,为何你们只有三人?” 武维宗的大师兄咳了一声。 “对,我们本来是有四个人。另外那个是师父新收的弟子,年轻,又有师父娇纵,难免贪玩一些,半路上就跟我们分开了。随后应该会赶上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魏莽莽总觉得他说的是谎话,连带对这三人的第一印象都很差。 那位大师兄对魏莽莽倒是挺好奇的。 “祝师兄,您身边这位师妹看着面生,去年的大会上应该没有她。可是黄师伯新收的弟子?” “这是魏师妹,是白师叔的弟子。” 祝良可回答他们的时候,下意识挡在魏莽莽身前。 “是、白长老的徒弟?!” 三人的态度顿时就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听闻白长老近百年都没收过徒弟,这位魏师妹必定是天赋绝佳,才能得到白长老的青眼。真是失敬失敬!” 魏莽莽之前只是知道师尊在本派受弟子们的尊敬,却不知道原来在门派之外也这般声名远播。接着便顿感心虚,自己作为这般优秀的师尊的弟子,也忒没有自觉了! 安顿好了武维宗的人,又有两三个门派陆续到了。待到黄昏时分,武维宗的宗主甘逸真人也风尘仆仆地赶到。 甘宗主一来就问及她那名小弟子何在,武维宗那三人一再支支吾吾闪烁其词。此事惊动了掌门,在掌门的劝说下,甘宗主决定先下山去找小弟子,若那名弟子有什么闪失,必定不会饶恕那三人。 正欲出发之时,一名身穿赭黄道袍的年轻弟子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此人不是武维宗的弟子薛冉,又是谁。 “阿冉,你去哪儿了,为师还以为你出事了!” 薛冉一走到师父面前,就立刻跪下行礼。 “都是弟子不好,害师父担心了。” 薛冉被甘宗主扶起来,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魏莽莽心中感叹这人生竟得这般好看。但待细观他眉目五官,又觉得也不过是中上的相貌,可为何就是令人挪不开眼睛? 薛冉在人群之中,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魏莽莽,心中顿觉有熟悉之感。对魏莽莽报以一个令她如春风拂面的浅笑。 武维宗三人赶忙表现出十分关切的样子围在薛冉身旁嘘寒问暖,薛冉面对着他们不动声色,也并没有揭穿他们,只是眼底尽是寒意。 结束了这一天的奔波忙碌,晚上睡前魏莽莽做出了一个决定。 作为师尊的弟子,她一定要给师尊争气。她要更加努力地修行,争取明年的这个时候,可以堂堂正正地以白荷长老弟子的名义参加比武大会! 这一晚,魏莽莽又梦见了那个身影。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魏莽莽轻易地就靠近了它。魏莽莽想走到它面前,看一看它究竟是谁。可又有些害怕,怕它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根本就没有脸。 魏莽莽还在犹豫着,那个身影居然自己转了过来。魏莽莽赶紧低头紧闭双眼,闭了好久,感觉对方没有任何动作。魏莽莽偷偷睁开眼睛,缓缓地抬头,视线落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它的胸前有一道鲜明的红线,看形状,像是一处剑伤。 不知为何,魏莽莽觉得这个伤口与自己有关。 “对不起啊。” 魏莽莽开口道。 也不知那身影是否是听到了她的道歉,渐渐地消散了,露出了身后的阳光,魏莽莽在一片光亮中醒来。 今天一定要把那几个功课上的问题问过祝师兄。魏莽莽这么想着,就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去找祝师兄的路上又经过武维宗的住所,撞见那三个傻子又站在一起,为难薛冉。 魏莽莽扶额。 你们几个是没看过小说吗?像你们这样的就是标准的炮灰反派,是专门给男主觉醒升级用的。真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但是这毕竟是在自己门派的地界上,魏莽莽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个炮灰作死,所以走上前护在薛冉跟前。 “几位炮、师兄,早啊。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