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惹他干什么[全息]》 第1章 001 “7号病房的病人又跑了！” 医院走廊里，护士长的高跟鞋在地板敲出急促的鼓点。 新来的实习护士小林抱着一摞病历本，迷茫地站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门口，表情无措中略带慌张。 这是她被调来这家医院的第一天。 作为宸港市最大的私立医院，里面的病人大多非富即贵。小林今天是第一次陪护士长查房，本来就够紧张的了，上班第一天就遇到“病人逃跑”这种离奇事，连护士长三令五申的表情管理都忘了个干净。 身后，护士长急促的脚步声渐远，小林回过神来，正准备跟过去，余光却看到病房窗口处投下的一团阴影。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向前走，来到窗台前，探出头，仰起向上看。 阳光斜斜地刺进小林的眼睛，她抬手挡在眉骨处，看到上方窗台外沿的蓝白相间的影子。 少年赤着脚，过长的病号裤腿被风吹得鼓起来，露出伶仃的脚踝。他察觉到下方有人，低头看了一眼。 阳光穿过他垂落的发丝，给墨色的碎发镀了层雾蒙蒙的金边。小林这才看清他的面容—— 那是种瓷器将碎未碎时的惊心动魄。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能看见淡青血管在颈侧脆弱地跳动，眼尾斜飞着抹病态的红，像极了宣纸上晕开的朱砂。 现实中很难看见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和少年四目相对的瞬间，小林呼吸一滞。 随后她看到少年朝她眯着眼，笑了一下。 他睫毛长得能盛住投下的光斑，眸光透着灵动的狡黠，“没见过你……新来的？” 声音总算让小护士回过神。 “您、您别动！”小林看着对方危险的举动，声音发颤，“我这就叫……” “嘘……” 少年突然竖起食指，腕间缠着的白色纱布像面小旗子晃了晃，然后轻巧又敏捷地向下一跳，稳稳落在窗沿上，回到了病房里。 他先是扫了一眼前方，似乎是没看到护士长的身影，轻轻松了口气，然后抬腿便打算往外走。 刚走了两步，又想起还有个一脸懵逼的小护士，于是又倒回来，歪头打量了一眼小林，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给，赔礼。” “……” 小林愣愣地接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喊还是不该喊了…… 少年自以为贿赂成功，继续往门口走，然而刚出门口，便迎头撞见护士长和他的主治医师，正紧锁眉头地看着他。 “第四次逃跑失败。” 护士长在记录本上重重划下一笔，“殷淮尘，你再这样……” “就给我换防弹玻璃了是吧。” 少年叹了口气，坐回病床上，盘着腿，“上周就是这么说的。” 窗外的阳光洒在少年身上，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也掩不住他消瘦单薄的身躯，小林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耳有三枚银环，随着他仰头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 “殷淮尘？” 中午吃饭的时候，和护士长提起上午的事，小林终于知道了那个少年的名字。 护士长似是无奈，“嗯，就是殷家的小少爷。” “哪个殷家？” “宸港市还有第二个殷家？” 护士长斜了她一眼，“就是你想的那个殷家。” 小林咂舌，没想到那个少年来头居然那么大。 “殷家这一辈三个孩子，大姐从商，老二从事科研，殷淮尘是老三，从小就爱习武，十六岁的时候就拿到了联邦古武格斗赛的冠军……” 听着护士长说这些，小林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那个少年的样子。 那么消瘦的身体，一点不像是练武的人啊……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 护士长又说，“也就是他十六岁夺冠那一年，检查出了神经性肌源衰减症。” “啊……” 小林恍然，顿时心中充满了同情。 “从他患病以来，就是我们医院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 护士长想了想，嘱咐道，“你别看他外表弱不禁风，一副乖乖仔的模样，其实，最不省心的病人就是他了。” 小林深表赞同，毕竟身体有恙还能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安分的…… “不过也能理解吧。” 护士长轻轻叹了口气，“之前他在古武格斗界名气很大的，被视为冉冉升起的新星，天赋也是几十年来罕见的……有这种天赋，加上殷家的背景，若是从军的话，说不定未来能跻身联邦元帅行列呢……遇到这种打击，一般人不疯都不错了。” …… “心率138，血压90/60，伤口二次撕裂。”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殷先生，您知道这具身体有多脆弱吗？” ——当然知道。 殷淮尘盯着天花板装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勾着输液管玩。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八年了。 穿越之前，他是无常宫的少主，在一场意外中丧命。睁眼后，便来到了现在的世界，并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拥有了一段全新的人生。 既来之，则安之，殷淮尘很快融入了这里，并在联邦的古武格斗界闯出了名堂，过得算是如鱼得水，就在他想在这里大展拳脚时，就被查出了劳什子的肌源衰减症…… 患病这两年殷淮尘逐渐接受了现状，却依然觉得命运弄人。 他不说话的时候，外表还是很有欺骗性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膝头，垂眸盯着自己的手，任人摆布的模样像极了教堂彩窗上的天使。 就算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个极度不安分的“问题少年”，小林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这长相跟基因真是绝了。 每每殷淮尘摆出这副样子，护士长就不忍责备他，不过主治医师显然不吃这一套，“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通知你大姐和二哥了。你的检查还有两次，这个时候溜出去医院，该不会又想去武馆吧？” 殷淮尘：“就是去看看，我又不练。” 主治医师似笑非笑，“你猜我信不信？” 殷淮尘低头听他数落。 小林以为他听进去了，直到转身取检查报告的时候，才看见他舌尖顶着的柠檬糖把脸颊撑出小鼓包。 装出来的乖巧还是掩不住那双眸子里显而易见的狡黠，察觉到小林的视线，少年冲她眨眨眼，糖块在齿间"咔嗒"转了个圈，面上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乖顺模样。 就像随着他动作轻晃的右耳的那三枚银质耳钉，显然不是乖乖仔该有的东西，带着隐蔽的叛逆和张扬。 医生当然知道他这副模样只是装的，想了想，他状似漫不经心道，“对了，小林，【恒宇】是什么时候开服？” 小林一愣，“好像是，两天后的下午吧？” 她平时是不关心游戏的，然而【恒宇】这款游戏却不太一样。由星网主脑自主推演的大型全息扮演游戏，“跨时代的产物”，“扮演你的第二人生”，“沉浸式意识潜行”等等，都是它主打的宣传语，自从联邦立项之初就已在铺天盖地的宣传，特别是即将公测的这几天，更是大街小巷都充满了关于它的广告，想不关注都不行。 殷淮尘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医生为什么说起这个。 在【恒宇】之前，联邦并不是没有全息游戏出现过，只是殷淮尘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 神经性肌源衰减症是由于运动神经元与肌纤维连接处的脉冲节点发生不可逆钙化导致的，而市面上大部分全息游戏都是通过电子信号刺激身体神经模拟各种触感，而这种电子信号刺激会导致殷淮尘的身体发生ATP逆流现象，导致能量反噬损伤心肌，是医生一直明令禁止的项目。 “首个采用意识潜行实现完全模拟的全息游戏。” 医生轻轻咳嗽一声，“据我所知，神经性肌源衰减也是可以参与的。” 殷淮尘猛地支起身子，“真的？” “我导师就是做这部分研究的，前段时间刚出了篇论文。” 医生笑着说，“不过嘛……” “不打架不爬窗，按时吃饭按时吃药。” 殷淮尘接话很快，“成交。” “还有呢？” 殷淮尘想了想，“不往主任咖啡里加辣椒酱。” 小林：“……” “行。” 医生满意了，难得看见少年这么配合，拿出训练用的剑，“先看看你的康复情况……” 话未说完，殷淮尘就已经从他手里接过训练剑。 他的起手式很扎实，但剑尖却颤得像风中的蛛丝。 少年轻吐一口气，突然旋身刺出一剑本该是教科书式的直刺，中途却诡异地扭成蛇形，剑柄脱手的瞬间，他抬腿踹在剑尾。训练剑呼啸着钉入标靶红心，剑柄还在嗡嗡震颤。 “这招叫投石问路。” 他歪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医生和护士小林，挑眉，“帅不帅？” 好……好厉害…… 小林和护士长聊过，知道眼前的少年曾经是古武格斗界天才般的存在，却一直没有实感。如今近距离看到如此一剑，扑面而来的气势与锋芒把她吓了一跳。 然而下一秒，殷淮尘身形没站稳，踉跄了一下，监测手环发出刺耳警报。 “殷淮尘！” 医生的怒吼响彻大楼，“我让你随便挥一下，谁让你用剑招了！” …… 不管怎么说，殷淮尘还是安安分分了两天，再给殷淮尘仔仔细细做了全方面的检查和评估后，医生终于放他出院了。 “每天游戏时间不能超过上限，定时注射药剂，饮食严格控制……” 医生站在殷淮尘面前，絮絮叨叨，“还有，机车不准再开了，武馆可以去，但是看看可以，不能训练，另外……” “记住了记住了。”殷淮尘连连点头。 “记住什么了？” “每天都能玩游戏。” “……你就记住这个了是吧！！” 医生心累不已，摆摆手，“算了，反正估计过不了几天，你又得再来一趟。” 殷淮尘手上的监测手环连接着医院系统，一旦有异常情况，他也会第一时间接到通知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医生，殷淮尘伸了个懒腰，走出医院大门。 恒宇…… 殷淮尘对游戏的兴趣不大，除了练武之外，他对各种极限运动也感兴趣，跳伞、赛车、翼装飞行……仗着一身的武艺底子，怎么刺激怎么来。只不过生病之后，就被明令禁止了。 医院对面是个广场，殷淮尘只是一抬头，便能看到广场上的全息屏幕正播放着【恒宇】的宣传片—— 齿轮咬合的轰鸣声中，镜头从宇宙星云间俯冲而下，一座悬浮的机械巨城刺破云海，掠过岩浆沸腾。 武者御剑穿梭炮火，少女摘下发间簪子，抛向战场，落地展开成机械兽撕咬敌人。百鬼夜行坊的召唤师咬破指尖，血珠滴入罗盘，唤出青面獠牙的无常挥舞勾魂索攻击…… 慢镜头突显剑招精妙，快剪辑渲染战场癫狂，剑锋与激光束对撞的瞬间，画面中的武者踩着剑俯冲而下，剑锋在机甲巨兽背甲擦出流星般的火花，金属碰撞的清越长鸣声中，墨迹晕开组成游戏的LOGO—— 【《恒宇》· 7月11日全球公测。】 殷淮尘好看的琥珀色眸子微微正大，表情怔愣了一瞬。 等下…… 这个宣传片，为什么让他有种很眼熟的感觉？ 殷淮尘突然有一个他自己都觉得离谱，但又让他心怦怦跳的猜测。 另一边，医生对着小林得意道，“有游戏玩，起码他会安分一阵子的，这几天我估计能睡个好觉了……” “主任……” 小林突然看向他身后，瞪大了眼。 医生似有所察，转头看去。 医嘱单从医生指间滑落，重型机车的轰鸣打破了医院的寂静。 殷淮尘跨坐在改装过的机车上，牛仔裤裤腿卷起，露出劲瘦苍白的小腿，他正用牙撕扯机车手套的魔术贴，腕间的心率监测器随着引擎震动疯狂闪烁。 这他妈才出院不到三十秒！！ “殷！淮！尘！” 主治医师的吼声惊飞了门口的鸽子，少年抬头眨了眨眼，顺手捞起后视镜上挂着的棒棒糖，隔着十米远精准扔进医生大张的嘴里。 “医嘱第一条——” 他皮肤苍白，眼尾挑着抹病态的红，像极了一柄镶着鸽血石的唐刀，下一秒拧动油门，改装排气管喷出白汽，“记得保持心情愉悦。” 尾音淹没在骤然爆发的声浪里，震得路旁梧桐叶簌簌发抖，机车如脱缰的机械兽蹿出停车场。 开文辣！ 中午12点还有2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1 第2章 002 驾驶着改造后的机车一路风驰电掣，殷淮尘回到殷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单脚支地甩了个漂移，车片擦过金属轮毂的声响惊飞了麻雀，车把手上垂落的链条还在嗡嗡震颤。 他把车随手停在院边，快步回到家里。 进入殷宅，看到里面的场景，殷淮尘表情一愣。 “少爷，您回来了？” 章管家看到殷淮尘，也是又惊又疑，“医院不是说下午才到出院的时间吗……” 他刚刚还交代了司机到时间去医院接殷淮尘，结果对方居然自己就回来了。 章管家探头一看，果然在门口看到了那辆显眼又张扬的黑色机车，无奈扶额。 殷淮尘耸了耸肩，对自己刚出院就骑机车的危险行为没有丝毫自觉，而是扫了一眼面前大厅里的纯白设备和正在忙碌的身穿工作服的几个人，“这是？” “大小姐今天派人送来的游戏设备，工人正在安装呢。”管家解释道。 “送给我的？” “是的。” 管家观察了一下殷淮尘的表情，“大小姐说是刚出的游戏，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上去看看……” 殷淮尘撇了撇嘴，“说那么好听，不就是想让我安分一点吗。” 嘴上这么说，不过殷淮尘也没有拒绝，有现成的游戏舱，正好省了事儿。把手里的机车钥匙往旁边随意一放，“我去休息一会，装好了叫我。” …… “没有拒绝就好。” 接到章管家通讯的殷家大姐殷寒珊坐在办公室里，听完通讯那头的汇报后，紧皱的眉头微松，“他自己从医院回来的？” “唔……” 章管家犹豫了一下，“我让司机去接的，小少爷很乖，没说什么就跟着司机回来了……” “少替他扯谎。” 殷寒珊淡淡地笑了笑，“我还不了解他么。” 从小到大殷淮尘就是这种不安分的性子，当初说要练武，就瞒着家里人偷偷去了宸港市最大的武馆，直到两个月后他们才知道这事儿。仗着自己天赋过人，酷爱参加各种危险的极限运动，也不止一次在殷寒珊明令禁止下跑去地下古武格斗赛…… 与其说叛逆期来得太早，倒不如说殷淮尘就没有不叛逆的时候，实在让人操碎了心。 生病这两年多，殷淮尘跟个没事人一样，武馆照去，机车照开，丝毫没有病人的自觉，像是想极力证明自己和以前无异，不愿让别人用可惜的目光看他——带来的后果就是成了医院常客，殷家在那所私立医院的终身贵宾卡从未有过如此性价比。 殷寒珊有自己的渠道，知道《恒宇》这款游戏和以往的全息游戏并不一样，由星网主脑自主推演的首款意识潜行的全沉浸全息游戏，从某种意义来说已经属于第二世界的存在了，联邦近段时间的宣传动作也足以证明它的重要性。 不止是她，许多有商业嗅觉的财团也已经开始筹备入驻投资《恒宇》，准备在这款跨时代的游戏中分一杯羹。全息游戏业内比较知名的几个游戏公会，近段时间也是股票暴涨，包括相关产业也成了热门投资项目，俨然一副欣欣向荣的蓝海景象。 全息游戏领域对于殷家的产业结构来说，属于颇为陌生的领域，即便是殷寒珊也得摸着石头过河，近日来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快一个月没回家了。 “先这样吧，小尘那边，你帮我看着点，他刚刚出院，别让他再出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殷寒珊语气淡淡，却不难听出里面的关切。章管家连忙点头应下。 …… 殷淮尘回到房间，马不停蹄地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恒宇》相关的东西。 并不难搜，从立项之初《恒宇》就火爆非常，随便一搜就是铺天盖地的讨论。 即便是殷淮尘这种对游戏并不怎么关注的人，也多少听过一些，只是今天才第一次完整地看完它的宣传片。 目前除了一些世界观设定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资料之外，并没有太多游戏内的爆料，真正有用的东西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 欢迎玩家们探索！ 但殷淮尘还是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 不仅游戏内四大洲的名字和记忆中一样，殷淮尘还看到了数个眼熟的门派，如果说一个两个是巧合，但巧合这么多，显然说明了一些问题。 只不过…… 和他穿越前的世界像是同一个地方，却又截然不同，虽然很多元素相似，但他穿越前的世界，是个类似古代的江湖时代，而《恒宇》呈现的世界观，却是古今结合的蒸汽玄幻时代，有着明显的世界观差异。 是原世界的未来？还是说……仅仅只是巧合呢？ 殷淮尘有些不解，继续在网上翻找起来，想要再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临近开服，联邦最大的玩家论坛上极为热闹，各种猜测和八卦喧嚣尘上，一会这个集团宣布投资，一会游戏公会和游戏俱乐部宣布入驻，游戏圈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现象级的狂欢了。 殷淮尘在房间里在各种信息里冲浪了几个小时，然而关于游戏本体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直到章管家敲门，提醒他到了药剂注射的时间了，殷淮尘才抬起头来。 “知道了知道了。” 殷淮尘伸了个腰，接过药剂，将无针药剂管对准胳膊，轻轻一按，随着药剂内的分子进入体内，身体关节隐隐的酸麻也得到缓解。 章管家看着小少爷乖乖注射，松了口气，随后看到殷淮尘起身，“现在几点了？” “两点五十。”管家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官方宣布的开服时间是下午三点，殷淮尘也不耽误了，想要得到答案，当然要去游戏内亲自看看才知道，于是径直离开房间，去了隔壁的全息室。 全息室原本的设备已经被清理收拾了一遍，中间整理出一片空间，刚刚被安装好的《恒宇》专属游戏舱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纯白的茧形舱体已经是待机状态，充满科技感的液态金属外壳，半透明舱盖上浮动着《神经接驳协议》的淡金色条款，一眼便能看出和普通全息游戏舱的区别。 ——这是市面上最高档的全息舱，价格和它的外形一样美丽。除了更舒适的登入体验之外，还能实时监测玩家的身体数据。 “饭点的时候需要叫您吗？”章管家在旁边问。 殷淮尘摆摆手，“看情况吧。” 反正全息舱有配备营养液，吃不吃饭的也无所谓了，殷淮尘又是好奇又是期待地躺进全息舱里，在半透明舱盖合上的前一刻，朝章管家挥了挥手，“再见，我要去另一个世界了。” 章管家：“……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少爷。” 少年的皮肤苍白地透着病态，像一枚充满裂痕的水晶，当他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破碎感像极了电影里的死亡告别场景，让章管家心脏都忍不住颤了两下。 殷淮尘恶劣地哈哈一笑，随后舱门合上，神经接入纤维像苏醒的水母触须般将他轻柔地包围—— …… 意识潜入虚拟世界的瞬间，先是一片黑暗，而后眼前激起光雾涟漪，下一秒炸开扑面而来的星火，昭示着游戏载入进度完成。 当殷淮尘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另一幅景象了。 一片漂浮着数据星尘的空间，青铜质感的星图在脚下旋转展开，周身是数不清的琉璃屏风从虚空中拔地而起，每面都映照出殷淮尘不同角度的全息投影，如同伫立于宇宙星尘中的观星台，无数漂亮的粒子效果在周围环绕，美轮美奂。 ——别的不说，光是这登录界面的场景，就已经甩了市面上其他类型全息游戏不知道几条街了。 “欢迎来到《恒宇》的世界。” 虚空中响起无机质的系统音色，“请注册您的玩家ID。” 殷淮尘随口道，“殷无常。” 无常宫是他上一世长大的地方，也是穿越过来十八年至今让他割舍不下的地方。这个名字对殷淮尘而言，既是对过去的缅怀，也是感慨自己获得新生，却又沦为病秧子的命运无常，倒是蛮贴切的。 殷淮尘的指尖划过确认键，悬浮的金色文字化成液态数据，汇入上空。 ——ID确认。 随后，殷淮尘的面前出现七面悬浮的镜面，每面镜中各自有着一道人影。 像照镜子一般，镜中人影的面容与他一般无二，但穿着与气质却截然不同。 殷淮尘刚刚看过《恒宇》的资料，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职业选择阶段了。 《恒宇》中有着七大职业派系，分别是武者、术士、灵枢、铁御、魂契、机械师，以及隐者，每个职业代表不同的职能，又有各自的分支。 殷淮尘没来得及全部看过去，只是一眼，便被其中一面镜中的身影吸引。 少年武者站在流光交织的光影中，双手环抱，眼神睥睨，黑袍被数据流掀起衣角，露出内衬暗红的束身劲装，脑后高束的马尾像将熄未熄的墨色火焰飘动着。这具虚拟躯体漂亮而危险，如同一把刚从千年冰封里拔出的名刀。 酷。 殷淮尘看着镜中的“另一个自己”，感觉像是看到了上一世的影子。 他甚至没仔细看其他几个风格迥异的镜中身影，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镜中的少年武者似有所感，抬起眼皮，也同样伸出了手。 两只手掌在星尘中交汇，一股强大的吸力涌来，殷淮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入琉璃镜中。 场景变换的瞬间，耳边响起系统的提示。 【您已选择职业派系——武者。】 【正在随机分配出生地图……】 【出生地图：沧澜洲。】 【亲爱的玩家，祝您游戏愉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002 第3章 003 当破碎的光粒重新聚合成实体，殷淮尘眼前的场景已然变换。 一座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宏大城市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充满了东方古典风格与未来感的城市，漂浮在空中的瑰丽建筑，晨光撞碎在飞檐斗拱间，赤红蒸汽从鳞次栫比的楼阁底部喷涌，托着九层八角的重檐建筑缓缓旋转。 巨大的中央通天塔刺破云层，纵横交错的蒸汽管道，从缝隙渗出的银白色冷凝液，飞檐悬挂的青铜铃铛，茫茫的白色雾气，古色古香的建筑……俨然是一副蒸汽朋克与古典美学交融的场景。 带着铁锈味的暖风迎面吹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一款游戏，殷淮尘根本分不出这和现实世界的区别，但眼前的场景又分明像是存在于幻想当中，让殷淮尘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靠，这是游戏啊？” “不愧是主脑亲自下场推演的游戏……这真实度绝了，秒杀市面上所有全息游戏！” “不过我有点没搞懂，这是现代还是古代啊？” “没看官网的介绍手册吧？上面不是说了嘛，是古今结合的蒸汽玄幻世界观，要不哪来的术士跟机械师这种职业啊！” 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从第一眼的震撼中回过神，殷淮尘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城市的某个街道上——这是玩家的出生区域，像这样的出生区还有很多，分布在城市的各个地方。 不断有代表玩家进入游戏的蓝色的光柱从远处落下，整个仿佛某个运行中的机械巨兽的城市也因为玩家的到来而多了一些鲜活的味道。 殷淮尘提前看过介绍手册，知道这座城市只不过是类似“新手村”一样的地方，但是这个“新手村”的规模和场景精美度已经堪比市面上大部分全息游戏的主城级别了，像这样规模的新手村在各个地方还有成千上万…… 要想支撑这样一款庞大无比的，甚至比现实世界还要宏大的虚拟世界，除了主脑之外，恐怕整个联邦再也找不到这样规模的服务器了。 能够在刚开服的时候就定好时间进入游戏的，大多是对游戏进度有追求的玩家，周围的人在经过刚开始的惊叹后，便马不停蹄地离开出发，找任务或者升级去了。 殷淮尘倒是一点不急，慢悠悠地在这位名为【千机城】的“新手村”里闲逛起来。 进入游戏的时候，他被随机分配到了沧澜洲。 有点可惜，因为上一世无常宫身处大陆另一边的蓬莱洲，那个时候交通并不便利，殷淮尘几乎没有出过蓬莱洲地界，因此对于沧澜洲了解甚少。 但是逛了一圈后，他就愈发确定这个游戏和上一世的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除了一些建筑元素上带着当时时代的特征外，千机城的一些门派他也有所耳闻。 不管《恒宇》是不是用了原世界为蓝本打造了这个游戏世界，殷淮尘看着周遭让他颇为熟悉的元素，心情逐渐明亮了起来。 自从十五岁患上神经性肌源衰减症后，殷淮尘几乎已经忘记了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什么感觉了，此时意识潜入全息游戏之中，依托最前沿技术创造出的虚拟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也没有那种稍微运动，浑身的神经便发出抗议的刺痛。 这种能随意跑跳的自由感……只有生过病的人才能懂。 殷淮尘不知道在路边哪里随手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角，在争分夺秒的开服阶段花了半小时闲逛，逐渐熟悉了周围环境，以及这具健康又充满活力的身体后，这才打开地图，找到自己的下一处目标。 在【恒宇】中，诸如【武者】、【术士】、【机械师】这种职业属于一个大体系，玩家在选择了职业后，还需要加入不同的门派来学习技能，即便是同样的职业，因为加入门派不同，学习的技能不同，也会有截然不同的技能体系和战斗风格，这也是【恒宇】的一大特点所在。 殷淮尘面前的空气展开了一副由蓝色虚拟线条组成的地图，地图上显示，距离他现在位置最近的门派，便是【沧溟剑宗】。 沧溟剑宗在殷淮尘当时那个时代，也是颇有规模的正门大派，其第四代宗主上任时，还曾去无常宫拜访过。 如今的沧溟剑宗已是沧澜洲的中流砥柱，在各个城市都有分部。在千机城的分部则盘踞在一座仿佛被一柄通天巨剑贯穿的山上，暗青色玄武岩上是古典而气派的建筑群，在雾气与蒸汽混合的白茫茫中若隐若现，如落雪覆城，甚是气派。 等殷淮尘来到沧溟剑宗的入口，这里已经聚集了大批玩家。 果然，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游戏，喜欢用剑的玩家数量总是最多的，况且沧溟剑宗还是名门大派，对武者系的玩家来说很有吸引力。 “你好，远道而来的踏云客。” 门口站着沧溟剑宗的指引NPC，是个长相灵动的小童，脸上挂着讨喜又礼貌的笑容，“拜门殿在左手边，请随我来。” 踏云客是恒宇中NPC对于玩家的称呼。 虽然只是恒宇世界中一个不起眼的NPC，但不论是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十分灵动，给人的感觉与真人无异，正如官网的引导手册所说，恒宇中的NPC都是有智能的，且NPC等级越高，智能程度也就越高，玩家在和NPC互动交流的过程中，还能触发各种不同的奇遇事件。 来到拜门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已经有很多玩家在广场上对着木桩劈砍练剑了。广场中央站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待殷淮尘来到面前，笑着道，“沧溟剑宗广纳贤士，小友可愿拜入我宗门下？” 殷淮尘同意后，面前便跳出了系统的提示。 【你已加入“沧溟剑宗”，获得身份：沧溟剑宗外门弟子。】 【你已习得技能：初级剑法精通（被动）。】 【你已习得技能：沧溟剑谱。】 【你已获得武器：沧溟剑。】 “我沧溟剑宗的剑法冠绝天下，待到你日后修为提升，便可以学习更高深的剑法了。” 中年人道，“现在你可以去后方试剑了。” 说完，又去接待下一个玩家去了。 冠绝天下？ 殷淮尘挠了挠脸，看了眼手中多出的武器。 旧江湖时代，能人异士层出不穷，剑法卓绝之人更是不计其数，沧溟剑谱在其中只能算中上之流，哪来的脸说自己冠绝天下…… “脸还挺大。”殷淮尘默默嘟囔了一句。 系统赠送的武器虽然叫沧溟剑这么有逼格的名字，实际就是一柄铁制的普通长剑，属性也是平平无奇。 【沧溟剑：锋利度4，核心属性 2。】 殷淮尘倒也不挑，掂了掂手中的长剑，去后面找了个没人的木桩子，开始试起新学的技能。 中年人给的沧溟剑谱只有三式，分别是【袖里青龙】、【蛟探三叠】、以及【游龙步】。 对着面前的木桩，殷淮尘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动技能。 袖里青龙—— 发动技能的瞬间，殷淮尘的身体便动了起来，手中沧溟剑轻轻一抖，化作锋锐的直线朝木桩斩去，而后便是一声轻响，木桩上就多了一道剑痕。 -23！ 【袖里青龙完成度60%！】 按照沧溟剑宗的要求，技能完成度达到60%就算是初步掌握了，之后随着技能等级和熟练度的提升，完成度便会随之提升，造成更高的伤害。 但殷淮尘却皱了皱眉，疑惑看向自己的手。 在发动技能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牵引身体，帮助他完成了技能动作。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在那个瞬间，身体不属于自己了一般，有无形的丝线在帮助他完成一系列的攻击动作，这让殷淮尘感觉非常不习惯和别扭。 再试试。 想了想，殷淮尘再次发动技能，不过这一次在身体被引导出招前，他稍微用了点力，控制自己的身体脱离了那股无形的牵引力量。 像是看不见的丝线被扯开，原本斩向木桩的剑锋在殷淮尘刻意的摆脱下，径直转了个弯，砍到了旁边的空气上。 【袖里青龙施展失败。】 殷淮尘：“？” 他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放任身体给系统控制的话，确实是可以成功施展技能，但是如果他刻意摆脱，就会让身体动作变形，导致技能施展失败。 然而系统控制的技能施展动作，不管是发力点还是身体控制，都不是殷淮尘习惯的方式。 号称自由度满分的跨时代全息游戏恒宇，好像也没那么自由嘛…… 殷淮尘又试了几次，还是习惯不了，于是呼出系统的智能助手，查询起游戏的战斗逻辑来。 智能助手很快给出回复：“这是辅助施法的作用。” “辅助施法？”殷淮尘疑惑重复。 智能助手解释道：“是的，玩家在使用技能时，系统会根据预设模板引导玩家的身体，方便完成施展。”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即便是全息游戏，玩家也不可能真的在游戏里练武，这样费时费力，门槛也过于高了一些。 但这个回答显然没有让殷淮尘满意。 殷淮尘：“能关掉吗？” “辅助施法可以在20%到100%之间进行调整，辅助比率越低，玩家施展时的自由度越高。” 智能助手道：“需要修改辅助施法比率吗？” 殷淮尘：“我是说关掉。” 他的话让智能助手卡壳了一下，停顿一秒后，才给出回复：“请注意，关闭辅助施法后，玩家将不再受到系统的动作引导，将导致技能施展失败率大幅提高，是否确定关闭？” “确定。” 成功找到了关闭辅助施法的开关，再一次尝试的时候，殷淮尘果然发现了新天地。 身体没有了那种奇异的牵扯感，变得完全与现实无异，他甩了甩手，重新尝试刚才的动作。 沧溟剑在木桩上扫过！ 【袖里青龙施展失败。】 一旁正在练习技能的玩家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 在系统修正的帮助下，大部分玩家用一两次技能就能达到要求，交任务去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技能都能放失败的。 这游戏天赋差的离谱了吧！ 一般玩家尝试到这里的时候，估计就已经放弃了，但殷淮尘显然不是那种按部就班的性格。 连沧溟剑谱这种中流剑法都用不好，说出去简直丢无常宫的脸。 ——严格来说，无常宫并不算一个门派。 旧江湖时代，人才辈出，高手如云，众多门派与势力林立，在这其中，无常宫的地位特殊且超然。 作为最古老的势力之一，无常宫并不参与江湖纷争，它坐落于蓬莱洲的一座海上小岛，每隔十年，无常宫便会派出使者，邀请各大江湖高手前往无常岛，留下武学拓印。 凡被邀请之人，都是那一代中数一数二的绝世天才，当时江湖上所有人都以被无常宫邀请为荣，自己的武学能够被拓印到无常宫中，那便是名垂青史的荣耀。 殷淮尘身为少宫主，自小也是被当成下一任接班人培养的，自他懂事起，便跟着宫主“殷渊”习武。 殷渊不止一次说过殷淮尘天资出众，有朝一日定能成为无常宫历史上最出色的宫主之一。 可惜的是，殷淮尘还未如他所期待的那样成长起来，就一命呜呼，去往另一个世界了…… 想到这里，殷淮尘有些不服。 若是这么简单的招式都学不会，岂不是把无常宫的脸都丢了个干净？ 肯定是有哪里做得不对…… 殷淮尘闭上眼，在脑海中回忆刚才使用袖里青龙时的感觉。 这一招的剑术轨迹并不难学，有点像殷淮尘曾经练过的“叩剑势”，发力点和出招结构都有一些相似之处。 想到这里，殷淮尘微微附身，手掌重新抚上剑柄。 前世各门各派的武者有严格的境界划分，依托于“内息”延伸出各种武学流派。 而现代古武格斗……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套体系，或许是因为不同世界的人体经络结构不同，又或许是现代社会并无“灵气”存在，亦或两者皆有——总之殷淮尘自穿越重生之后，尝试过重新修炼“内息”，却从未成功过。 穿越十八年，殷淮尘早就已经习惯了现代古武格斗的体系，如今再重新回忆前世的剑术体系，难免有些不习惯。 走势龙形，崩裂暗合，劲自椎出…… 殷淮尘轻吐一口气，将思绪放空。 风在耳边轻响，身体微微下沉…… 突然间，他感受到了身体内部自丹田而起，一股微妙的力量开始在体内游走，仿佛初腾的火种，虽然微弱，却是真实存在的。 这是久违的……“内息”存在的感觉。 内息在四肢百骸游走的奇妙状态出现的瞬间，仿佛每一寸肌肉都能够掌控，就连眼前的空气都慢了下来，视线中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缓慢流动，每一粒都在折射殷淮尘瞳孔里跳动的星火。 殷淮尘散漫的表情在一瞬间敛去。 然后手掌猛地抬起，剑拂掠空，瞬息之间，像条被激怒的青龙从冬眠中惊醒，秋水般的剑光闪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03 第4章 004 【袖里青龙完成度64%！】 这一次不再是技能施展失败的提示，在完全关闭了辅助施法，没有任何系统修正的情况下，殷淮尘竟真的凭借自己的动作，成功施展出了这一记沧溟剑谱的招式！ 殷淮尘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果然可以！ 虽然完成度依然没有达到殷淮尘自己的要求，只是比辅助施法稍微高了一点点，但是这对殷淮尘来说，却是一条崭新的路！ 并且他也注意到，随着技能完成度从60%到64%，他造成的伤害也高了一些，看来技能伤害和完成度之间是正相关的联系。 周围的玩家只是简单的试了技能后，便去找NPC交任务去了，并没有再多停留，但殷淮尘却没有走，反而继续在原地施展技能。 腰部的发力点还可以重新调整一下，尾椎和身体重心保持一致，这样在出剑的时候可以让剑锋具有更强的穿透力…… 身边的玩家走了一批又一批，只有殷淮尘还在木桩前，不间断地使用技能，每一次出剑，他都能感觉到比上一次要更加顺畅，更加游刃有余。 太久没有运用过内息，殷淮尘用起来还是有些晦涩，但随着不断调整内息的运行，他的熟练度也在逐渐提高。 内息是武者职业特有的能量条，对于玩家来说，只是相当于普通游戏中“蓝条”的设定，可于殷淮尘而言，这是他曾经熟悉无比的东西。 他的身影引起了一些玩家的注意。 “那个人怎么还在啊？” “我出去的时候他就在这里了，我都打了一圈怪回来交任务了，这家伙还在这练剑呢？” “真是个怪人……” “唔，怎么感觉他的技能好像和我学的有点不一样？” 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但林子大了什么玩家都有，大家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如今刚刚开服，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谁还有空管别人在干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淮尘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倒不是因为累了，而是耳边响起了一条提示。 【叮，您的武器“沧溟剑”耐久度过低。】 看着眼前已经破烂地不成样子的木桩，殷淮尘长出了口气，松了松手腕，决定先练到这里。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内息了，想要恢复到前世的熟练度，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进游戏的时候还是大白天，现在都已经将近傍晚了，看看时间，殷淮尘发觉自己竟然在这里练了快五个小时的剑，招式的完成度是上来了，但等级一点没动…… 还是去练级吧。 这么想着，殷淮尘回过身，却发现身后不远处站了个人，正打量着他，正是先前传授他技能的那个NPC，也不知道站在这看了他多久。 见殷淮尘回头往这里走来，中年人表情微怔，道，“小友，天赋不错。” 殷淮尘疑惑，“你不是在接待玩家吗？” “哦，我们交班了。”中年人随口道。 “……” NPC也有交班这种说法吗？殷淮尘回头一看，果然刚才站在门口接待玩家的NPC已经换了个更年轻的弟子，前来拜宗的玩家依然络绎不绝。 “是那边交任务吗？”殷淮尘问。 中年人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我方才见你用那招袖里青龙，出手时用的是虚步，虽是直刺，但手腕反飘，这是何故？” 殷淮尘扬了扬眉，没想到这中年人的眼光还挺老练，“仆步太实，容易被反招架露出破绽，至于手腕是我自己的发力习惯，左截腕下压防止招式用老，方便衔接。” 中年人恍然，又问：“我交给你们的沧溟剑谱，上面可不是这么教的。” 殷淮尘不以为然，“练武又不是做题，哪有什么标准答案，个人有个人的用法，同样一个招式，在不同武者手中都有千般变化，这有什么奇怪？” 他的语气并不太客气，但中年人却没恼，反而眼神暗露赞赏，“小友真是奇才。” 殷淮尘：“那是自然。” 中年人：“……” 还真是一点不谦虚哈。 见中年人不说话，殷淮尘又重新问了一句，“是去那边交任务吗？” 对方回过神，打量了殷淮尘一眼，“我这边交也是一样的。” 顺手给殷淮尘交完了任务，中年人顿了顿，又道：“近日我们沧溟剑宗的弟子在千机城西郊发现有戾怪捣乱，身为剑宗一员，你也有义务为千机城的和平出一份力……” 【触发任务“谷兴修的委托”，是否接受？】 这应该就是门派的下一环任务了，殷淮尘未多想，随手点了接受。 …… 练级之前得先把快损坏的武器修理一下，殷淮尘出了沧溟剑宗，很快就在通往城外的传送点附近找到了一个隐者职业的玩家。 在《恒宇》中，职业是个大分类，门派则是职业下的无数个小分支，比如殷淮尘的职业是武者，就可以选择加入武者分支下各种类型的门派，不同的门派都各有特点，但无法选择另一个职业的门派。假设他想加入“术士”的焚天院，就会因为职业不符而被拒收。 而“隐者”这个职业比较特殊，不属于战斗系，更偏向生活玩家分类，除了可以加入天工坊和青囊坊成为器匠、炼药师这种常规路线，也可以选择走一些旁门左道，譬如加妙手门当一个小偷，或是加入谍影司做个间谍等等…… “8银两。” 殷淮尘找的玩家是天工坊的器匠，已经学习了修理武器的技能，接过殷淮尘手里耐久度见底的沧溟剑，那个名为“米兰小铁匠”的玩家只是看了一眼，就开了价格。 殷淮尘看了眼自己的背包，交完熟悉技能的试炼任务后他从中年人手里获得了10银两的初始资金，到手还没捂热乎，这就要给出去了。 能咋办呢，总不能赤手空拳跟怪物搏斗吧？ 殷淮尘无奈，乖乖交易。 米兰小铁匠开始拿出自己的门派工具，给殷淮尘修理武器，顺口闲聊起来，“你是女玩家吧？” 殷淮尘：“？” 你眼神没事吧？ “我眼光可是很准的。” 米兰小铁匠打量了他一眼，自信地摆摆手，“除了女玩家，谁会花那么大功夫给自己捏脸啊，你这脸捏了很久吧？” “……” 其实创建角色的时候是有捏脸环节的，只不过殷淮尘当时几乎没有思考，就选择了武者职业，直接跳过了捏脸环节，导致他直接顶着自己的脸就进游戏了。 见殷淮尘不说话，米兰小铁匠以为自己猜对了。 该说不说，面前这个武者少年的脸捏的还是很好看的，他在这里摆了这么久的摊，唯有这个“殷无常”的长相让他眼前一亮。五官鲜明，精致，最重要的是灵动自然。有的玩家虽然脸捏的好看，但总有一种一眼假的不自然感。 “别的武者体型都捏得五大三粗的，你这体型这么瘦，不去玩术士跟灵枢这种，玩武者干什么？”米兰小铁匠好奇地问。 练武的人最听不得别人喊他细狗，殷淮尘有点小炸毛，但还是忍了下来，“爱好。” ——话这么多，到底给我修好了没有啊。 “现在武者都组不上队，你要不还是去重练一个吧。”米兰小铁匠好心提醒，“删号也就一天的冷却期，刚开服，换职业还来得及。” 殷淮尘好奇，“武者很弱吗？” “反正现阶段是不咋吃香。” 少年亮晶晶的眸子惹人心生好感，米兰小铁匠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主要是吃亏啊，武者手短，身板又脆，操作难度高，跟怪物近身打架还容易死，还不如多组两个术士，练级舒服得很。你是不知道，玩家论坛上武者删号重练的可多了……” 全息游戏不比键盘游戏，隔着屏幕操作角色是一回事，在全息游戏里控制自己的身体战斗又是另一回事了。 很多人创建角色的时候压根没想那么多，选完职业开始练级才发现不对，因为是第一款意识潜行的全息游戏，体感和现实非常相似，大家都是普通人，在现实里大部分连只鸡都没杀过，进了游戏就要和面目狰狞的怪物贴身搏斗，自然是不习惯。 虽说有系统辅助释放技能，但面对怪物锋利的爪牙和压迫感极强的进攻，很多人只知道闭着眼睛瞎砍一通，大脑一片空白，自己都乱了阵脚，更别说什么冷静应对，见招拆招了…… 相比之下，术士和魂契这种类型的职业就好上手多了，前者站的远远的放技能就行，后者更是舒服，召个宝宝上去打架，自己在后面嗑瓜子都行，游戏体验简直是天差地别。 殷淮尘“哦”了一声。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习武更是如此，前世那些有名的高手，谁不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上来的？相比之下，玩家这种只要学了技能就能用的群体，已经不知道有多幸运了。 “修好了。” 米兰小铁匠终于修完了殷淮尘的武器，将沧溟剑递给他，“加个好友呗？以后要修装备或者做武器可以来找我，给你打折。” 天工坊是靠锻造升级的，隐者作为生活职业，竞争压力也很大，要能有一批固定的客源，升级起来自然更快。 殷淮尘没有拒绝，顺手加了好友，便往城外走去。 米兰小铁匠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抓了抓脑袋，疑惑道，“奇怪……沧溟剑宗的任务区是那个方向吗？” …… 通往怪物区域的城门方向有很多玩家，有组队的，也有从外面练级回来补给的，人头攒动，很是热闹。 “狼牙任务 ，来个治疗门派的灵枢，5=1！” “铁血练级队来个暴力远程输出，不要武者，速刷不墨迹。” “5银两一瓶，出解毒药剂，蛇牙沼泽练级必备，量大优惠，有意的私！” “cpdd，你是唯一！”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耳朵，一群玩家头上顶着真言喇叭，跟菜市场一样闹腾。 殷淮尘在路上看到了几个卖装备的，属性还不错，可惜囊中羞涩，修完武器后他手里只剩2银两了，连回血的丹药都买不起，只能作罢，随便看了两眼，继续赶路。 谷兴修的任务要求是收集十个戾怪的牙齿，戾怪的分布区是千机城外的一片幽暗山谷，戾怪是3级怪物，对现阶段玩家来说颇具挑战性。等殷淮尘顺着系统地图的指引来到山谷，周围练级的玩家明显已经少了很多，大部分都是组队来的。 殷淮尘提着修好耐久的沧溟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 那是一只落单的戾怪，身形接近两米，体态接近人形，沥青般粘稠的黑色皮肤布满凸起，如同被岩浆反复灼烧冷却的玄武岩表面，暗红血丝在褶皱间若隐若现。 难怪武者玩家不受欢迎……普通人跟这种长相狰狞可怖的怪物近身搏斗的时候，打不打得过另说，对心理素质绝对是个考验。 话说回来，戾怪这种生物，前世也是没有的，身上弥漫着若隐若现的灰色戾气，感觉有点像妖族的妖气，但是比妖气更加暴戾…… 第一次在游戏中作战，殷淮尘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隐隐兴奋。 他小心翼翼地绕到戾怪背后。 戾怪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还在幽深的山谷中游荡，光线被山谷遮挡，让它看起来宛如黑夜中的吸血鬼。 屏气，凝神，右脚踏前一步，自脊椎开始，力量在体内暗中积蓄，剑锋微微颤动，仿佛一条蛰伏的蛟龙，随时准备撕咬敌人。 戾怪似乎感受到了背后传来的杀意，动作微顿，转过身来。 在它转身的瞬间，殷淮尘的剑锋已经杀到！ 锐利的铁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尖锐而急促，结合了叩剑势发力特点的袖里青龙来势汹汹，一点寒芒转瞬而至，钉在了戾怪的头颅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