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商人》 第1章 被捕 审讯室,四面监控,实木的铐桌上铐着警方们百倍心思才成功捉住的诈骗犯,或者你可以叫他“信息素商人”——反正他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审讯室里没有时钟,也没有窗户,墙壁都砌成白色的,不知是出于节省资金还是折腾囚犯又或是什么原因,头顶上悬挂的是近乎老古董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睛酸痛。 “打个商量好吧,能不能把这个破灯关了?”作为“熬鹰”被熬的那个唯一受害人,段崇誉那是相当的有意见。 没有人回应这位正在抱怨的囚犯,事实上,段崇誉已经给警方添了太多的麻烦。 例行的审讯时间快要到了,副队陈鸿不动声色的翻看着这位臭名昭著的诈骗犯的卷宗。 在犯下“贩卖信息素”这一罪行之前,段崇誉曾经犯下好几起数额巨大的金融诈骗,其中包括在海外伪装成年轻企业家,请了上万个托假装公司员工,就为了骗取某个傻瓜富二代的投资,又或是引诱股民买股,猛割一波“韭菜”。种种行径,可谓恶劣至极。 若非来自段崇誉的“熟人”的报案,他们还未必能抓获他。 辅警小李站在一旁,记录这今日的日程,翻看着昨日的口供,事实上,他们未从这位狡猾的犯罪分子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这位看似无话不谈,实则满嘴跑火车,消息没有,好像有点道理的废话倒一堆。 这很难搞。 小李摇了摇头,下了这样一个结论。照这样下去,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案,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职。 段崇誉盯着小李,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他们注定无功而返,段崇誉漫无边际的思索着,他尝试把背往后一靠,但坚硬的椅背直戳着他的腰,连坐了三天,段崇誉感觉自己的腰很酸,腿很痛,眼睛干涩得生疼。 不过还好,证明我还有知觉,他苦中作乐地想到。 例行的审讯时间到了,陈鸿啪的一声合上了卷宗,走进审讯室,在坐到座位上后,猛拍审讯桌,厉声喝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的同伙和产业基地,你还有减刑的可能!” 段崇誉没有被这出乎意料的施压震慑住,相反他挑了挑眉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手臂撑在铐桌上,脊背笑得都微微颤抖起来。 啪——陈鸿又一次猛击了审讯桌,这才遏制住了段崇誉抑制不住的笑声。 “抱歉,警官,我只是有点忍不住。”段崇誉笑着开口,边说着便想要拭去自己笑出来的眼泪,但他的动作被手铐所扼止住了,他只能耸了耸肩膀的表示无奈。 “原谅我,我真不明白你们所谓的减刑,不过就是把监禁六十年减为五十年而已,对我来说真没多大意义。”他又笑着耸了耸肩膀。 “这里不是你可以讨价还价的地方!”陈鸿吼道,“在我询问你之前,不准发出没有意义的动静!” 段崇誉只是挑了挑眉,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的同伙是谁?” …… “你的诈骗团伙总部在哪?” …… “说话!”陈鸿狠狠的拍击着审讯桌,老实说,这个桌子承受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好吧,我想,我只是不再发出毫无意义的动静。”段崇誉的语气有些无辜。 陈鸿没有理会段崇誉的话,他知道不到南墙,上述的问题段崇誉都不会回答的。 他继续开口道:“你违法贩卖信息素类似物,非法进行人体实验,对个人造成极大的经济损失,威胁他人生命安全,严重危害社会。你可认罪!” “我不认。在我看来,金钱无罪。况且我并未对任何公民造成伤害。”段崇誉笑着,双手重叠着看着陈鸿。 “你引诱公民对信息素类似物成瘾,不得不定期购买高昂的药物进行治疗,你还有什么可说!” “不不不,”段崇誉摇了摇手指,“药物并不含有成瘾成分,如果非要这么说,那么止疼药也可以列为成瘾物了。” “而且我的定价相当实惠,不存在高昂。有效时间三个月的类似物只要三万星币,平均一个月才一万星币。” “据我所知,绝大多数公民的稳定工资不低于六千星币,打零工也能赚到三千星币不等,就算去捡垃圾,十个瓶子能赚取0.5星币,哪怕你一个小时才找到二十个瓶子,一个小时赚取一星币,一天也有24星币,一个月也有720的额外收入,足以供应基本的生活需求了。” “至于消费者的生活水平上,我很抱歉,亲爱的警官,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嘛,只有明码标价,而不讲人情世故。” “至于我对社会造成的危害,”段崇誉伸出一根手指,以一个比较别扭的角度指了指自己。 “根据我所知道的数据分析,在你们的管辖的辖区中,因为我的商品,alpha的犯罪率由33%降至25%,omega的被害率由32%降至24%。” “我和我的同伴坚定信念,维系了社会安定,且要为公平与正义而继续奋斗。”段崇誉依旧笑着,摊了一摊手。 监控室,刑警大队长殷燃点了一根烟,时刻盯着监控屏,当他听到段崇誉的慷慨演讲时,殷燃嗤笑了一声,将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上。 “什么狗屁公平与正义。” 开坑了[加油]非常非常非常想要评论[星星眼] 事实上,现实中的审讯过程会更为人性化,审讯单次时间不得超过24小时,且会对疲劳审讯进行界定,保障嫌疑人的饮食与休息(本文有一些夸张,大家原谅我[笑哭]) 本章小段在胡搅蛮缠(大家判断出来了吗[狗头叼玫瑰]) 小段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也不是坏人,他做错了事他认罪,他会得到相应的惩罚 (实在是我的xp问题,大家好这口的可以继续读下去[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被捕 第2章 狡兔 监控屏映出了段崇誉此时的样子,他还穿着被捕时候的白衬衫,衬衫下摆塞在裤子里,黑色西装裤没有一丝多余的褶子,金框眼镜下面是一双闪着狡诈的光的狐狸眼。 他有些卷曲的黑发贴在他的耳后,有些上挑的狐狸眼下挂着的是大大的黑眼圈,嘴唇皲裂,笑起来纯良而无辜,他表现出一副已经尽力配合调查而憔悴不堪的样子,如果忽略他的满嘴跑火车,和那双精明的眼睛,他像一个误入审讯室的年轻大学生。 这几天的“熬鹰”好像并没有让这位“信息素商人”狼狈不堪,相反,他反而很有精神的胡搅蛮缠。 在此刻在殷燃眼中,段崇誉像极了一只大尾巴狐狸,他从未见过如此狡诈、厚颜无耻之人,他们的审问没有橇出任何有效信息。 殷燃在纸上写下了几个“拥有反审讯经验”“极端心理承受能力”的关键词,并画上了大大的圈。 【段崇誉的反审讯经验老道,对于审讯套路有着深刻理解,有极端心理承受能力,始终保持着抗拒顽固的行为模式,成功的从陈鸿的问话中找到攻击的漏洞,合理化自己的动机,把不配合调查的态度摆在明面上。】 【是个妥妥的刺头,而且是最难搞的。】 【他应该有受过专业训练或是有相关经验,而且这样的能力绝对不是短期内能达成的。】 虽然殷燃认可他们不分昼夜的、呕心沥血的付出,但他们应该还没有充分的证据能够从三窟中把这只兔子给掘出来。 就像是捕鱼,才刚织了一张网格疏密的网,刚放入浅水区,鱼饵稀疏,怎会在短期内捕上来大鱼?而且这大鱼是对网应该充满了十足的警惕的老手,他并不认为这样的大鱼真的落网。 为此他对此事心存狐疑,“他真的就这么束手就擒了?” 殷燃隐约觉察到段崇誉的目的似乎是必须“进宫”一次才能实现的,这个不怀好意的狐狸绝不会这么简单被捕。 他需要一些实质性的证据来抓住狐狸的尾巴。 审讯室里,段崇誉双手交叠,笑盈盈的看着陈鸿,不语,他的心里默默盘算着计划。 他当然不是因为不谨慎才被抓的,相反,被捕是他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 在初步了解信息素且逐步深入研究后,他意识到这背后绝不止是经济层面上的问题了,这背后的社会结构以及政治问题是他无法也不能够去触碰的。 不碰,他最多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碰了,他大概率得拖家带口排队吃枪子。 但以一个商人的敏锐的嗅觉告诉他,这里有利可图,能改变一切的机会。 他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这个几乎是唯一的机会。 他必须得赌了,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但是,他不可能只是以个人名义来支持一整个信息素商品链,不仅能力不足而且风险太大,毕竟是政府都眼馋的产业链,他可不想这么快就“英年早逝”,也没有什么恶趣味陪条子整日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需要一个后台,一个能支持的强大的后台,而没有什么后台能比政府支持更有力了。 这会是他的一个洗白的机会。 他需要准确知道政府对他先前“筹集资金”的行为的看法,隐晦的提出“合作”。 他拥有趋于完善的信息素资料,合成具有特异性的信息素抑制剂的成功经验,有真正自愿的志愿者案例,可以让科研项目少走几十年弯路,当然他也要防备政府卸磨杀驴。 【哈,政府早起拨给研究的资金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现如今倒是便宜了我】段崇誉心里暗笑道。 当然他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并带着所有的资金和产业转移到别国,但麻烦而且高风险,而他讨厌麻烦,不想舍近求远。 当然所有的一切得看当地政府的态度,没有什么比“进宫”更能让他表明他的“谦卑”和“利用价值”。 就是希望警局能多一些聪明人,少一些愣头青。段崇誉看向了刷刷刷正在埋头苦记笔录的小李。 他依然保持着笑盈盈的表情,心想,其实他通过自己的刑期就能大底判断政府对他的态度,数罪并罚,诈骗罪他可能会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但是贩卖信息素类似物,他是先例。 如果是死刑或是死缓,他大概就得收拾人马迅速跑路了,若是三四十年的话……这就有意思了。 这证明政府既舍不得他的“可用价值”,又舍不得放过他,那么他就得开始周旋了,尽可能把自己摘干净才能达成目的。 在审讯室,段崇誉几乎坐到无聊要长蘑菇了。 另一边,监控室,殷燃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他派出去的支队成员大声的吼道:“殷队,有了,西郊荫林路三公里药厂!” “有实质性证据!” 有人吗,有人在看吗,我需要评论才有码字的动力……想要评论[粉心][粉心] 补充了一下两位主角的心理活动,小段的人设你可以认为我一开始将他定义为反派人物来写,但他实际上充满了矛盾性,他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而且将为此付出代价,我要重点写的是他所珍重的东西,他要赌的东西(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我好不好[狗头叼玫瑰]) 关于ABO世界我要写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信息素吸引,反倒是它背后的性别阶级问题,当omega的生育价值大于他的人格价值时,这是否会造成一种压迫?当beta人数庞大,是否会形成多数人的暴政?六种性别存在且和谐的社会我是万万不敢想的,在我冥思苦想如何真正和谐的时候,小段像一个超级英雄就这样划过我的脑子,他有足够的叛逆,有足够的勇气去试图颠覆这世间的一切。 我写这本文只为写小段,希望他能带给你快乐[橘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狡兔 第3章 诈与炸 审讯室里,陈鸿和辅警小李已经退出去很久了,审讯室的吊灯一直开着,颠倒了段崇誉对于时间的判断。 段崇誉闭着眼睛思考,他的眼睛被光照刺激得生疼,他现在能眯着眼睛跟警察们说话,说实在的,他自认为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他敢肯定自己大脑中松果体分泌的褪黑素一定少的可怜,让他甚至连浅眠都做不到。 熬夜会让人的大脑混乱,神经痛是正常的,可以在短时间内忍受,但大脑会无可避免的生出强烈的想摆脱困境的想法,进而引发行为失控,一般来说,就招了。 他的四肢被长时间束缚在同一个位置,先是疼,疼到感觉经脉都错位的那种,他无法通过大幅度动作调整,也只能任由它。 随着时间推移,然后再是麻木,他现在好像已经失去了对肢体的感知,需要借着不断的小动作来加速血液流通。 若再配上缺水危机,那可真是难以忍受。段崇誉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这倒是条子们常用的套路。这恰恰证明了他们还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只能凭施压来审讯罢了。 段崇誉的脑子里过着下一次审讯要答的话术,心里默数这着时间。 失去对时间的掌控可以极大程度上会摧毁一个人的信心。 切断信息来源会给人带来恐慌感和孤立感,而他需要尽可能避免这样的失控,已掌握主动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他数到43200秒时,段崇誉意识到了不对劲,12个小时过去了,已经到了例行审问的时间,却没有任何人进来审讯。 在排除白白浪费时间的微小可能,一定有一些变故超出了他的预料! 意识到这点后,段崇誉的心脏狂跳,他被铐住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桌子边缘。 冷静,段崇誉深呼了一大口气,平复自己有些混乱的气息,现在他不能自乱阵脚,他必须冷静应对。 审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段崇誉眼熟的陈鸿警官和辅警小李跟在一个高个子男人的身后走上了审讯台。 段崇誉眯着眼睛观察着,他没见过的这个男人穿着整齐的警服,剃着寸头,身材高大,目测一米九往上,在他侧身时,段崇誉瞥见了他的警衔标志。 看来,来了个难搞的队长。段崇誉眯着眼睛想到,他看见小李依然拿着笔,而陈鸿坐在了副位上,这位难搞的人士坐在了主位上时,他迅速的在心里预测了这三个人的审讯角色安排。 “我是建海市公安局的刑警殷燃,警号是01xxxx,现由我对你进行传唤。”殷燃向段崇誉出示了他的警证。 段崇誉睁着眼睛没有说话,他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审讯换人的目的可能,其中概率最大的是让嫌疑人对审讯感到疲惫的可能,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不是。 段崇誉等着这些人先开口,然而所有人都按兵不动,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很久。 …… 段崇誉原本睁开的眼睛又咪上了,他想,如果是一个忐忑不安的人不知道自己什么罪证被揪住了,在面对静音施压时,失控的概率会大大增大。 但这招对于我这种困到极致的人来说,那我不妨先睡上一觉再说。 …… 段崇誉眼睛彻底闭上了,脑袋也开始有规律的“点头”。 陈鸿快被段崇誉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笑了,此时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动了。 他不轻不重的拍打了一下审讯台,听声音,力度可比陈鸿要小的多,他的口吻异常平静。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已经受过了不应该受的苦了,早点交代,处罚会酌情减轻。” 他的语气没有因为段崇誉不尊重人的行为而变得严厉,反倒是显得异常温和,仿佛已经胜券在握而表现得云淡风轻。 “白脸唱完,该唱红脸了。”段崇誉在心里默默说道,与他在心中嘀咕的不同,他睁开了微闭着的双眼,又重新带上了微笑。 “警官,与其先问我这个,不妨先介绍一下自己。” 殷燃没有理会段崇誉的侃大山,他直直的盯着段崇誉的眼睛,对他说道:“西郊荫林路药厂,你的那个窝点已经被我们捣毁了,你的同伙已经全部交代了。 “你现在交代还来得及。” 段崇誉嘴角的那抹微笑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他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他死死的盯着殷燃的眼睛,回答道:“是吗?” “喜鹊都说了什么?” 在听到“喜鹊”这个新出现的代号时,瞬间殷燃意识到了段崇誉的想法,他很大可能是在诈他们。 他们在不知道这个代号是真是假的情况下,他不能引起段崇誉的疑心,多年以来的训练让他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陈鸿保持着低头翻卷宗的姿势,头也不抬。 唯有小李他虽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他停下了他做笔录的工作,这一刹那犹豫的停顿,在段崇誉眼里足够作出判断了。 …… 几个小时前,电话中那个支队成员接着吼着:“队长,药厂在我们来之前炸了,没有人受伤。” “我们缴获了大量正在合成的药品,已经送去分析室了,但是药厂的设备都被毁了,我们初步推测是设备先起的火。” “他们只毁了设备,恐怕那些药品也没多大用处。”殷燃犀利的判断道。 分析室后来送过来的报告也证实了这点,这些药品仅仅只是基因复制需要用的引物,好比他们所要找到是一张网,这个东西仅仅是一段小绳子而已,并没有多大用处。 “但是这未免不可来合理利用一下。”殷燃想着,制定了一个计划。 此刻段崇誉确定了他的猜测,他洞察了警官们的计谋。但他并不喜悦,相反怒火在他心中蔓延。 他早在东郊和西郊各布置了两个位点来合成PCR过程中必要的引物,西郊的负责人是他的下属“乌鸦”。 他特地交代了如果出事,不要管合成的产物,把仪器点燃,然后火速撤离。 “乌鸦”干得不错,就是可惜了他前后打点的钱,整整五百多万,就这么打了水漂。 段崇誉心中一阵肉痛,他心里数着那串零,几乎要喘不上来气。 这次交锋,很显然,两方都没讨到好处。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段崇誉恢复了他笑眯眯的表情,他的心脏依然为这笔不菲的损失而抽痛。 段崇誉的双手交叠着,撑着他的下巴,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殷燃,那神情分明在说: “你等着。” 宿敌就是宿敌啊[坏笑] 第一次交锋,小段选手开始记恨了,下一次他会怎样使绊子呢,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诈与炸 第4章 乌鸦与白鸽 青江大学后门,一辆卡车在门口停下,司机下了车。 卡车司机跟保安比划了一通,又经过一通电话后成功开进了校园后门,车子行驶到实验楼楼下,卡车司机熄了火,搬下一盒盒专用的离心管盒,乘坐电梯往楼上送去。 运到了门口,还在做实验的课题组学生看到这一箱箱引物送到,立马就炸开了锅。 “到了到了,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先离心,先离心,别急着开封,离心机启动了没?” 也有人抱怨到:“说好的前天回到,怎么今天才到,物流公司真是慢。” 卡车司机没有回话,他沉默着,一趟趟把学生需要的东西小心的堆放在门口,他没有对这所城市最好的大学实验室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心,也对里面正在闹哄哄的学生没有丝毫攀谈的意愿。 他快速的完成着自己这份原本只需要他送到楼下而不需要他一趟趟运上楼的工作。 …… “怎么运到的时间长了,运到的量还少了一半!”一个组员无法抑制的发出来一声咆哮,“偷工减料也没有这样的,药厂把我们当傻子吗?” 实验室里,因为这声咆哮,温云才从自己的世界脱离出来,他放下了手头的研究报告,走上前来,安抚的拍了拍那个组员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组长,你来的正好,我们被人欺负了,材料只有一半。”这个alpha组员双手捧心,摆出了一个做作的动作。 温云闻言,皱了皱他好看的眉头,他看了一眼地上堆放的专用离心管箱,此时他注意到了卡车司机卸完货,正在离开的背影。 他身形瘦削,体型却很高大,通常这样的身高不太像beta,而更像alpha。 他戴着浅蓝色的医用口罩,又带着墨镜,整张脸捂的严严实实,在大夏天,尽管他的白色背心都湿透了,也不曾移动过他脸上的织物。 有点奇怪,温云有些狐疑的想。 这位司机的背影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人脸,最终定位在跟在那个男人身边的一个身影上。 意识到这点,温云迅速地从墙边顺了一瓶水——学校避免这群实验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的科研狗饿死渴死在实验室,特地把必要的生存物资摆在墙边。 温云快步向前,追上了司机离开的脚步。 “乌鸦哥,是你吗?” 司机肉眼可见的僵住了,他像一个旋风一样转过身,快速的把这个常年泡在实验室、弱不禁风的omega像小鸡一样提溜起来,提到了没有监控的消防通道里。 “乌鸦哥。” 温云没有惊慌失措,虽然他不知道乌鸦哥把他带到消防通道是因为什么,但他明白眼前的alpha不会对他不利。 “小……小云。”高大的alpha不知道该怎样打招呼,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结结巴巴的挤出了几个字。 “乌鸦哥,你怎么亲自会来运东西呢?”温云问道,他们学校平时的运货不是乌鸦哥负责的,怎么今天突然…… 温云意识到了不对劲。 “段……段哥说……说的……我我不放心。”乌鸦结结巴巴。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时间推迟了而且货物的数量少了,可以告诉我吗?我可以帮上什么吗?” “西……西厂,”说起这个乌鸦显得很急切,他吞吞吐吐吐不出个所以云来,于是用双手向上向外扩大地比划着。 温云皱着眉头,猜到这是膨胀的意思,这是,炸了? “段哥说……西厂没有就……就去东厂。” 温云隐隐猜到了货只有一半且时间推迟的原因。 他立即急切地问乌鸦:“段哥呢?他遇到麻烦了吗?” 听到温云的这个问题时,刚才还很着急的alpha没有回话,他回避了温云的目光,沉默的摇了摇头。 温云心里咯噔一声,心里顿时凉透了半截。 此时乌鸦显然不能再过多停留了,他指了指自己和楼梯,然后飞快的离开了消防通道。 温云回到了实验室,他显得心事重重。 实验室没有人发觉他出去干了什么,还在持续闹哄哄的,又或者他身为研究组的唯一一个omega,别人认为他是来镀金来了,他们并不在乎在做实验时组长却跑没影了。 事实上,他可没有金,他反倒是被资助着才读到了大学。 信息素研究科研并不是一个冷门的研究,相反它曾经红极一时,有多少投资进入,就有多少研究员抢着进组。 奈何做不出普适性的成果,白白浪费投资,在意识到这是一个无底洞后,投资方不再投资,这项研究才被搁置。 温云没有选其他热门的项目,反倒选了这个无底洞。 他一个没有门路的学生只能在科研研讨会上一个一个来宾的分发他的论文,没有人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更别说这个学生还是omega,他们怕他的性别影响了研究工作——他的大部分宣传都进了垃圾桶。 但在那次研讨会上,他见到了他真正的资助者——那个真正资助他读到大学的好心人,他给了他一个机会。 “段哥,你不要出事啊……”温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温云停止了胡思乱想,收拾好了他的资料,回到了宿舍。 温云打开他的电脑,搜索着新闻,映入眼帘的是《狡诈金融诈骗犯落网》、《西郊药厂突发大火,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此类新闻标题。 温云的心脏简直要骤停了,他点开了第一个案子,查找着法院开庭的时间。 …… “队长,队长,有关报案人的录像调出来了,罗兰舟女士和她的丈夫张宏报的案。” 录像里,受害人罗女士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言,反倒是她的丈夫喋喋不休的控诉。 “警官,您可一定要为我们讨公道啊,我的妻子可被他们害惨了!” 张宏是一个有些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中年alpha,此刻他的头急切的向前探着,口水飞溅,几乎要喷到记录员脸上,“他们骗走了我的钱,这个死婆娘居然敢花我的钱,omega就是干不出什么好事。你们赶紧抓住那个该死的骗子!我需要赔款,我要赔款!” 记录员很冷静的且富有职业素养安抚他的激动情绪,不着痕迹的避开张宏四溅的口水,“我们会帮您争取到您合法的权益的,请您放心。” 画面中张宏依旧不依不饶的各种谩骂,骂妻子,骂他口中的骗子,骂各种街坊邻居。而殷燃的目光却转向了受害人罗女士身上。 这是一个瘦小的上了年纪的omega,她穿着最朴素的黑裙子。她的脸上有着皱纹,她的长相符合人们心中典型的omega模样,温顺安静的。 她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却一句不提自己的受害经历——关于自己被“骗钱”、遭受信息素类似物副反应伤害的经历一字不提。 她静静地坐着,手指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裙子,低着头,没有理会丈夫为了尽可能得到金钱赔偿且丝毫不在意自己妻子健康问题的丑态。 殷燃皱了皱眉,根据心理学,他判断罗女士的心理状态应该是忍耐,她在忍耐什么?她为什么不说? 在他思考的时候,陈鸿补充道:“受害人的丈夫前几天因为赌博输了被打断了几根肋骨,现在在医院躺着,明天只能是原告罗女士参加庭审。” 殷燃咬着牙,几天前那场交锋中段崇誉他那恨恨的眼神告诉他,他应该要搞事了,在他们几天都没有实质性进展情况下,他隐隐觉得庭审会不好过。 这位原告罗女士又给他很强的违和感。 殷燃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吧。”他这样想到。 乌鸦是一种会为灾祸预警的鸟儿,它们重情重义,但因为在灾祸前预警而被愚昧的人们误解为灾祸的象征。 白鸽为和平的象征,但实会传染病毒,污染环境,白鸽也会因此带来隐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乌鸦与白鸽 第5章 认罪的疑点 【“罗姨”】 【“罗姨”】 …… 罗兰舟猛地惊醒,从床上跃起,下意识地侧耳聆听隔壁房间是否传来丈夫的怒骂,一旦她没有及时回复并作出反应,她肯定会遭到殴打。 她静静听着,维持着她紧贴墙壁的动作。屋里安安静静,只有她的略有急促的呼吸声,她才忽然意识到那个噩梦已经离她而去,她从不见天日的深渊中爬出来了,从此再也不被黑暗所笼罩。 罗兰舟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她揉了揉她昨天哭得湿红而有些水肿的眼睛,看了一眼挂钟上显示的时间,迅速地整理好自己。 她用清水冲洗干净自己有些疲惫的脸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没有污渍、没有伤痕、没有泪水。这是十年来第一次,镜中人敢直视自己的瞳孔。 她终于露出了她在这个家为数不多的快活的笑。 她带上了自己的身份证和证据原件以及法院传票,穿着自己最得体的黑色裙子,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审批法庭。 …… 法院开庭时间快要到了,殷燃穿着便服,来到了旁听席。 庭审本不是他负责的内容,但他还是选择到场旁听,他认为这只“狐狸”还会有所动作,他必须亲眼确认,为此他提出了旁听申请。 殷燃思考着,直到离他距离有一个座位的位置上坐下了一位年轻人,这才使他从思绪中抽离。 这是一位白净的omega,他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他甚至打了领带来旁听这个应该与他无关的案子。 他的面容清秀,是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人。他的坐姿板直,眼睛始终看向前方,哪怕庭审还未开始。 他带了笔和纸,像是参加他崇拜学者的演讲一样,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刻进脑子,这位年轻人显得庄重而兴奋,此刻他正揉搓着他手中的笔。 要不是殷燃清楚的知道这里是法庭,旁观席的位置并不稀有,他都要以为这个位置对于这位年轻人来说求之不易。 【这是个法学系的学生?】 【他是来学习的?】 【当事人没有申请不公开审理,所以他才能进来?】 殷燃迅速扫了一眼周围的旁听席,只有他和这个年轻人,当事人的近亲属据说在外地,自然一个也没来,具有利害关系的原告丈夫应该还在医院呻吟,那么也就只有看热闹的人了。 在工作日开庭,鲜少有人愿意花费自己的时间来关注对自己生命似乎无关急要的人的案件,但他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好像是个例外。 【他是学法的吗?】殷燃有些疑惑。 基于职业,他扫视过这位年轻人的右手,右手中指上没有明显的压痕和茧。他的中指干净得可疑。 【看着不太像】殷燃在心里想道。 庭审即将开始,殷燃不着痕迹的收回他的目光,投入庄严的庭审中。 …… 罗兰舟根据好心法警的指示,来到了开庭前当事人等候的候审室。 她轻快的走着,心里唱着快活的歌,候审室门口,她顿住了脚步。 她在候审室看到了她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她的丈夫张宏。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罗兰舟瞬间脸色煞白,她的身体颤抖着,僵硬着不敢往前挪动一步。 她下意识想要寻找能把自己遮掩起来的遮挡物,柜子、桌子、门板……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能遮住我!她不想也不能够直接与这个“魔鬼”面对面。 但候审室修建得较为狭小,软包的墙面没有窗户,留给她的只有固定在地面上、让她无法躲藏的两排椅子。她只能直挺挺的“暴露”在空气中,几乎喘不上气。她好像一瞬间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张宏的背影其实并不伟岸,相反,由于他抽烟赌博还被打进医院,实际上他身形瘦削,他的一只脚被打得有一些撇了,此刻他正拄着一根拐杖。 听到脚步声,他有些狼狈的转过身。 罗兰舟清晰地闻见了张宏身上传来的药味和烟味,那味道很淡,却压的她喘不上气。 那身影瘦小,却像巨石一样,让她重新跌回了深渊。 支具与胸带固定住张宏的胸口,以此来减轻他呼吸过程中产生的疼痛,张宏忍受着强行出院的痛楚,也一定要当庭索要赔款。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妻子的“懦弱”本性,知道她不会为自己“出头”。 【钱,还是要在自己手里好,不管赌出去还是花出去都是自己的。】 【这个臭婆娘肯定还心心念念着那个该死的骗子!臭婆娘就是欠收拾!就应该把她打到不敢偷我的钱为止!那个该死的骗子!看我不狠狠撬他一笔!】 张宏这样想着,转过了身。 他看见了罗兰舟因为见到了他而慌张的神色,张宏发出了一声冷笑,这个瘦小的中年alpha终于在自己妻子面前有了生杀大权一般,他得意洋洋,眼神凶狠而丑恶。 “你死定了。”张宏无声地做口型威胁着罗兰舟,这四个字冰凉刺骨,将罗兰舟死死地钉在原地。 …… 开庭准备阶段,审判人员入场,段崇誉由两名法警带领坐上了被告席位。书记员核实完出庭人员的身份,宣读法律纪律。书记员向审判长报告准备工作完成。 很快到了宣布开庭阶段,审判长核实了段崇誉的身份,告知他申请回避等的诉讼权利。 段崇誉的视线扫过了旁听席,他轻飘飘地略过了殷燃,他对于这位警官的出现毫不意外,但他却在那个年轻人身上停顿了一刹那。 【温云,你不该来的。】段崇誉的心里猛地一沉。 法警的咳嗽声打破了凝滞,段崇誉垂下了他的眼睛,悄然移开了他的视线,仿佛那一刹那的犹豫只是光影开的玩笑。 温云攥紧了笔管,段崇誉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火燎到的蛾,他明白自己不该也不能前来,他前来只会增加风险,但他的内心依旧动摇着。 【去见他,他是你的救世主】 【去见他,他曾给予你新生】 就像飞蛾扑火。 虽然炽热依旧扑火。 虽然扑火依旧炽热。 殷燃敏锐捕捉到了这一停顿,随着段崇誉的声音落下“被告同意公开审理”,这件案件将公开审理。 公诉人宣读起诉书,开始了法庭庭审的第一项议程,明确指控段崇誉海外诈骗的犯罪事实与罪名,并展示相关证据。 段崇誉垂下眼眸,盯着被告席上木头的纹路,静静听着逐条的指控。在听到部分的指控犯罪事实与罪名时,他有规律的呼吸节奏被打破了一刹那。 段崇誉抬起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了公诉人及审判长,望见他们那“刻板”的脸庞时,终于他微微勾起了嘴角,眼睛里却不带一丝笑意。 坐在旁听席上的殷燃听着公诉人的指控,皱紧了他的眉头。每一个段崇誉的犯罪案件都由他经手过,每一个精确的数字与事实都由他和他的队员用时间来堆砌,用汗水来挖掘。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公诉人所说的部分指控缺乏完整证据链,完全不足以推导犯罪事实,罪名根本无法在这摇摇欲坠的指控下立足。 这根本无力指控段崇誉犯过此类案件! 待公诉人陈列完罪证后,被告辩护人凑近了段崇誉,与他小声说着话,他的脸上带着能把对方驳倒的些许欣喜。 但出乎他的意料,段崇誉并不理会他的辩护人的小声话语,他淡淡开口道:“被告对指控并无异议。”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那为“公平和正义”奋斗的审判长。 他的目光平静而冰冷,像一条蛰伏起来的蛇。 经历各种查资料后,终于大修特修修出来了[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认罪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