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摄政王太粘人》 第1章 醒悟 新帝登基,普天同庆。 先皇因疾驾崩,死前他曾留下一道密函。没人知道密函里写了什么,只有已经告老还乡的沈老丞相拿着那封密函,于前几日找到了他的女儿,沈如南。 密函关乎谁登皇位,但当沈老丞相找到沈如南的时候,新帝人选就已经明了了。 毕竟宫中京城谁人不知,沈如南如今属于谦王——萧永元麾下,他们二人承陛下赐婚,而沈如南更是自幼爱慕萧永元,从小便是萧永元的跟屁虫。尽管萧永元似乎并没有那么喜欢她,但沈如南却并不在意,反倒整日都黏在萧永元身旁。 后来,萧永元终于有所回应,对外宣称他们将要履行婚约,而沈如南也等到了萧永元的承诺—— 如果他成为新帝,便送沈如南坐上那万人敬仰的皇后宝座。 沈如南的父亲已是当朝丞相,也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因为这个承诺,沈如南不少在她父亲耳边吹风,希望父亲能够多多扶持萧永元,助他一臂之力,打败那个草包太子。 而沈老丞相向来不偏不倚,他只认陛下,尽管沈如南已经为萧永元付出颇多,他也只是提醒沈如南,不要陷入太深。 这话当时父亲说的时候,沈如南不知何意,但现下,她却明白了。 今日本该是她被册封皇后的日子,沈如南前些日子还同萧永元去挑了婚服的绸缎,可如今不见喜服,只有白绫和鸩酒。 沈如南的泪水早已苦干了,她站在凄凉空荡的殿内,痴狂而笑,昨夜锦衣加身,心想皇后宝座,今晨美梦破灭,只得一句口谕。 沈如南,你走之后,沈氏会下去陪你,别怕孤单。 不是新帝的圣旨,只是萧永元的命令。自登基前,沈如南被带走出宫,入了一处偏僻府邸内,原以为萧永元要为她准备惊喜,没想到是灭口。 沈如南垂了眸,窗外冷风拂过时,她眼神发狠,蓦然间将那杯鸩酒摔了,身后看守她的人顿时警惕,就要上前来抓她,却见沈如南回头冷声道:“我要见萧永元。” “主子吩咐了,他不会见你,还请沈姑娘尽快上路。” 沈如南一声嗤笑,“呵。”若没有她沈如南,萧永元可坐不上这皇位。 密函上写的什么,沈如南至今也不知晓,但她肯定,绝不是让萧永元登基,父亲来找她,只是想来最后问一问沈如南的选择。 她选了错误的那条路。 如今萧永元利用完了她,终于露出真面具,迫不及待地要至他们沈氏一家于死地,沈如南万分悔恨,她竟真的被萧永元这个畜生骗的团团转,还真听信了他那随口的承诺。 沈如南现在恨不得将萧永元扒皮抽筋,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要当众揭下萧永元的面具。 于是沈如南当即朝着殿外跑去,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推开了那厚重的殿门。 可身后的两个人也很快追上,那条白绫被甩来绕过沈如南的脖颈,尽管沈如南的双手已经扣住了门沿,但随着白绫遏制住她的呼吸,她也被迫逐渐开始松手。 在即将窒息之时,沈如南只能放手,便被白绫用力拉倒在地,眼前阵阵昏,勉强得了片刻的喘息。颈间红痕隐隐浮现,沈如南想要撑起身站直,可她很快被看守的人再次掐住了脖子。 眼前的光影开始消散,沈如南根本无法掰开两个人的手,她陷入极度的窒息之中,面色涨红逐渐睁不开眼。 耳边的声音却尤为清晰起来。 “嗖——” 沈如南无力挣扎,只听见一道箭矢破风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那支箭就在她的方向不知刺中了谁。 “嗖——”又是一支箭。 沈如南脖颈上的力道彻底消失,她有些愣神,但下意识地开始大口喘息,惊恐地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全身上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沈如南只能意识到,那要掐死她的两人已经被人灭了口,她瘫倒在地半晌缓不过神,半睁的眼更看不清来人,只听见有一个男声道: “沈如南,我是霍知晋。” 霍知晋……好熟悉的名字。 沈如南仰起头,面前的光亮很弱却对她来说刺眼极了,好半晌,在视线缓缓清晰中,她瞧见了那自称霍知晋之人剑眉星目的面容,他身材高挑,背对着门外照进的光,弯下腰朝她伸出手。 他说:“我来带你走。” 那一刹那,沈如南才想起了霍知晋此人,是那位乘一匹战马驻守边疆,从未有一城失守,甚至屡战屡胜大败敌军的霍将军。也是几年前独自出征,以一敌百仍旧获胜但却伤及双腿而至瘫痪的摄政王。 沈老丞相与她最后一次见面,同她道别那日,最后一句话是—— “若有一日你想离开,便去寻霍将军,他会带你回家。” 沈如南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霍知晋会主动来寻她,他们二人并不相熟,唯一的联系,便是霍知晋的双腿,乃沈如南亲手治好的。 沈如南幼年时被送往药谷同传闻中的药王学习医术,不止寻常疾病她可医治,有些疑难杂症,对她来说也算得上容易,霍知晋的双腿,她却费了不少功夫,但好在如今霍知晋已恢复如初。 沈如南伸出手,借力站起,对上霍知晋的视线时,她狼狈着轻声开口道:“多谢摄政王。” 霍知晋替她擦去脸颊上被溅到的殷红,“沈姑娘于我有恩,不必言谢。” 语罢,霍知晋带她上马,拽起缰绳,沈如南抬头看着渐布乌云的天,思绪飞走须臾,一没留神撞在霍知晋的脊背上,她揉了揉泛疼的鼻尖,发现马匹疾奔的方向并不是要出宫。 沈如南便问:“我们要去何处?” 耳边风声呼啸,霍知晋还是听清楚了沈如南的话,他略侧头,似是轻笑了一声,说道: “夺位。” 沈如南一怔,随即见他拿出那道沈老丞相不予她看的密函,又道:“狐假虎威的竖子,可做不了天下百姓的皇帝。” “密函所写是什么?”沈如南之前便想知晓,但父亲却不愿意告知于她。 霍知晋将密函打开递给她瞧: “摄政王为朕心腹,朝政之事由摄政王经手,朕从不忧心,谦王品行端正,然心计颇多,恐难担大任,需有摄政王、沈爱卿共同辅佐。如若有所纰漏,沈爱卿所言如朕口谕,摄政王亲临如见朕,谦王有失,可撤其位。” 沈如南诧异几许,她未曾想到这密函话里话外,都表示萧永元坐不好这个皇位,只不过是因太子已死,其他皇族血亲中只有萧永元最适合,才得以让萧永元登上他心念的宝座,如若有其他选择,先帝绝不会认可萧永元。 当然,这也是萧永元亲手谋划的局面。 先帝之死,自然也和他脱不了关系,只不过此事唯有沈如南知晓,否则萧永元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想要她的性命。 “沈姑娘所受之辱,便亲自去向他讨回来。”霍知晋的声音仿佛盖过了耳边狂风,沈如南的脸颊被吹的冰冷,心头却因为这句话而滚烫起来。 萧永元以为密函的内容只是让他继承皇位,却不知晓,沈老丞相早有预料。 马匹奔的飞快,现下萧永元登基还未结束,朝中百官皆在,沈如南和霍知晋在疾跑的马蹄声中闯入文武朝臣跪拜的殿内,甚至侍卫瞧见霍知晋的面容,纷纷跪下不敢阻拦,只能任由霍知晋张狂地驾马跨入殿内停下。 在众多视线中,霍知晋的目光紧盯皇位上的那个男子,扬唇笑道:“奉先帝令,本王来撤你的位。” 萧永元才坐上皇位不久,甚至仪式没有完成就被人打搅,他已是怒不可遏,可瞧见是霍知晋,他连怒气也不敢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不知摄政王所言何意?”霍知晋是先帝心腹宫中人人皆知,尤其霍知晋的双腿恢复后,先帝将一半的兵力都给了霍知晋,萧永元自知惹不得。 霍知晋挥了挥手中的密函,“先帝口谕——” 话未说完,身旁朝臣皆跪拜,萧永元攥着龙椅的指尖用力而泛了白,他双眸间尽是不甘,霍知晋却有意等他,很久都没再开口。 一片沉寂中,萧永元终于缓缓起身,咬着牙垂下头,受挫般地跪了下去。 霍知晋这才继续道:“谦王萧永元品行恶劣,残害血亲、抛弃发妻,手段卑劣实乃小人,决不允此等竖子继位。” 此话一出,朝中众臣均窃窃私语起来,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萧永元的身上,除去萧永元一派之人,其余朝臣原本也并不看好所谓的谦王。若非太子离世,怎会轮到萧永元? “摄政王,我一向敬你,但事关天下百姓,可不容玩笑。本王继位一事,是先帝决策,摄政王所言不允,是说谁不允?”萧永元也不跪了,目光阴沉着站起身,问他道。 霍知晋说:“本王不允。” “虽是摄政王,但也——” “要本王念密函给你听?”霍知晋没那么多耐心听他的狡辩之言。“萧永元,你有罪。” 萧永元正要辩解自己何罪之有,可蓦然瞧见了马匹上一直被霍知晋身影挡住的女子,看清楚那人是沈如南后,萧永元面颊上的血色霎时间褪了个一干二净。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余惊恐。 但沈如南已经下了马,目光如刃,步步逼近他而来,萧永元欲图动身,霍知晋却取出一支箭来,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只要他敢动,箭矢就会立刻飞出,此举叫他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你……”萧永元万万没料到,沈如南竟没死成。 沈如南停在萧永元的面前,回忆从前种种,她觉得面前的这个人陌生至极,原来演戏一场,只是为了利用她拿下皇位。 父亲虽说不看好萧永元,但最终还是为她让了步,偏偏沈如南还以为自己选了一个好夫君,满心欢喜地要嫁人了。 “萧永元,该去阴曹地府的人,是你。”沈如南悔恨不已,自己识人不清,做了他人嫁衣。 沈如南回头看向众朝臣,“太子之死不是意外,陛下驾崩也并非毫无蹊跷,他今日派人去取我性命,为的是杀人灭口。” 萧永元在她身后低声吼道:“沈如南,你莫随口污蔑于我!” 与萧永元一党的人也开口反驳:“就算有摄政王做靠山,沈姑娘也不要信口胡说才是。前朝还同谦王谈婚论嫁,后脚便攀上了摄政王,沈姑娘的话,我等还真不敢轻易相信。” 对方着急忙慌地想给她泼脏水,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制止霍知晋因为那话而拉开的弓箭,沈如南扫视过下面这群熟悉的面容,说道:“我有证据。” 对方神色凝滞,半信半疑地看了沈如南一眼,又和后面的萧永元对上视线,他们不信沈如南真的存有证据,但又生怕沈如南的确有。 他们不敢赌。 甚至心虚着不敢叫嚣沈如南拿出证据来。 沈如南说完话,就已经有了动作,她要当场揭穿这些年来萧永元所做的一切卑劣行径,庆幸前些日子察觉不对劲时给自己留了后手。 但她动身的刹那间,萧永元乍然间朝着沈如南的方向走近,霍知晋当即警惕,弓箭的方向对准了萧永元,但还未射出,就有另外一支不属于他的利箭羽破风而来,眨眼之瞬擦过霍知晋的肩头。 利箭飞快,霍知晋翻手愈截下,却遭下方有人拔剑而出,不知是谁被抹了脖子,滚烫的热血喷洒,叫马匹受惊扬起前蹄,霍知晋只能先拉住缰绳稳住身下马。 可就这瞬间,殿内气氛大变,藏匿的有心之人趁机现身扰乱,殿内官员为保命四散而逃,场面顿时乱作一团,萧永元麾下的人自是故意制造混乱,越大越好。 而那把利箭刺中的位置被鲜红晕染,沈如南双目瞪大几许,瞳孔霎时间涣散下来,张开的嘴半晌发不出声,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支箭正穿过自己的心口。 这皇宫之中,已经遍布都是萧永元的人,杀摄政王不敢,但她的性命不惜一切代价都是必须要取的。沈如南面容憔悴,视线有些模糊,她拼命地将袖中的证据扔出,向着霍知晋的方向。 “臣女沈如南……揭发萧永元弑父杀兄,残害无辜,请…上天明鉴,降罚害人者,保天下太平。”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随风而散,不知飘向何方。 瘫软的四肢要比疼痛来的更快,沈如南像是失去了知觉,整个人摔倒在地,耳边嗡嗡作响,周遭的无数声音似乎都如飓风般灌入她的耳中,而她的思绪却空洞无比。 双目闭上前,有人唤了她一声,话音带着惊慌失措,仿佛歇斯底里地朝她奔来。 再之后,她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大仇还未报,她却遭暗算,终归还是含恨死在了她原本梦寐以求的皇宫里,沈如南未曾料到,自己一生所追求的黄粱梦,其实是最荒唐至极之物。 皇后宝座,不过如此。 如若能重来,她不要再让萧永元得逞。她要……亲手送萧永元下地狱。 存稿充足,求收藏呀[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醒悟 第2章 重生 “沈娘子落水了,快来人啊!” 一声惊呼,让整个百凤楼里的人都好奇地探出头去瞧,百凤楼外那条叫人打扮的花花绿绿的荷池里,有人正缓缓地往下沉。 二楼雅间的贵客一边张望着向外看,一边还笑着打趣道:“王爷,你瞧,那位沈姑娘又来寻你的注意了。” 被称呼王爷的萧永元黑了脸,面色不虞地道:“别跟本王提她。” “谦王这是恼了?”刚才说话的人哈哈笑了声不以为然,调侃着说:“一个愿意为王爷跳水的女子,我觉得倒是颇有勇气。她只想让王爷多瞧自己一眼,可是个痴情的女子呢。” 萧永元将手中茶杯重重摔在面前桌案上,“本王不喜欢她,她怎样都与本王无关。再者,她跳荷池,并非本王指使。” “那还不是王爷前些日子同人家姑娘说了重话,这沈小娘子赌了气……”另外说话的女子并未讲完,但意味已经很明显。 萧永元的视线落在窗外引起慌乱的荷池下,眸中厌恶一闪而过,顿时是这茶也喝不下去,花也没心思赏了。 今日同他一起来百凤楼的几个人可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偏偏他被沈如南这个蠢货连累,遭人打趣耻笑。 若非陛下赐婚,他怎会和沈如南那个女人有所牵扯?如今倒好,沈如南整日缠着他,害他堂堂谦王竟成了全京城的笑谈。 想到这,萧永元的脸色更加阴霾,分明前些日子以为那些恶言恶语已经让沈如南知难而退,现下看来,这个女人依旧固执地惹人厌。 于是他决定下楼去瞧瞧,彻底断了沈如南的念想。 已经被人从荷池中救上来的沈如南半昏迷中低喃着什么,容色憔悴苍白的厉害,与她随行的婢女春若正焦急地握住沈如南的手,一边唤人找大夫,一边慌张地掉着眼泪,口中不停唤着她。 沈如南此刻觉得自己的思绪杂乱不堪,她听见了耳边很多聒噪的声音,吵的她耳朵很疼,可她想睁开眼的时候,却觉得全身无力,仿佛四肢软的没了骨头,叫她在一片黑暗中迷茫地徒劳挣扎。 她记得,自己被萧永元算计中了箭。 她记得,霍知晋是如今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可她一时不知,自己是不是死了。 她好冷,仿佛进入了冰窖之中,湿嗒嗒的衣裳紧贴在她身上,让她止不住的发颤,她的脑中,是濒死的恍惚,迷茫的晕头转向。 头痛的要将她吞噬,沈如南想要强行掀开那厚重的眼皮,她不想就这么结束,萧永元还未遭到报应,她不能如此轻易地离去。 她的恨意支撑着自己咬牙切齿地喊出“萧永元”这三个字,也终于挣脱束缚,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地串喘起气来。 胸口猛烈起伏着,沈如南恍如梦中,视线落在晴空烈日中,她的脑中空白了许久。 她……还没死? 脸颊上的水珠滴在自己的肩头,沈如南转了转眼瞳,耳边的声音仿佛才清晰起来,她指尖轻颤,那只手很快被人抓起,接着有人似乎喜极而泣,对她说道: “小姐,小姐你醒了!小姐可觉不适?” 春若方才是真的被吓到,她手足无措的紧,生怕沈如南出了什么事。 然而此刻的沈如南被她拉起来的时候,却愣怔了好半晌才开口:“春若?我不是已经送你出了宫,你怎的又回来了?”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庞,沈如南抬手抚上,细眉轻皱,又道:“你不该回来的。” 春若才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小姐你在说甚么?小姐你别吓我,春若哪也不去,春若绝不离开小姐。” 沈如南还是头疼的厉害,也无心去问她为何要回宫了,只再次闭上了眼。春若见沈如南这副模样多生担忧,想扶沈如南站起,可刚抓住了沈如南的胳膊,就听身旁看热闹的人群忽而窃窃私语起来。 春若转过头,瞧见了冷着脸的萧永元。 她先是唤了句“小姐”,又很快起身行礼,“见过谦王殿下。” 春若当然知晓自家小姐极其爱慕谦王,这次跳水便也是为了吸引谦王的目光,于是忙重新跪下去轻晃了晃沈如南的手,低声道:“小姐,谦王殿下来了。” 沈如南对“谦王”二字很是敏锐,她早已睁开眼,怒目瞪着萧永元,满眼恨意但无人察觉。 萧永元派人谋杀她一事不过才将将发生的事情,如今竟还敢恍若什么都未发生的出现在她面前,沈如南撑着春若的手站起身,并未察觉异样,只发现自己扔出的证据早已消失不见,便冷笑道:“萧永元,小人行径无耻之徒,你真令我恶心。” 刚要开口的萧永元被沈如南骂的愣住,他甚至不是先思索自己为什么挨骂,而是诧异沈如南此刻竟以如此态度对待他。 而沈如南正用仿佛淬了毒的目光死死盯着他,手上悄悄动作,拔下了自己发间未落入池中的最后一支银簪攥入手中。 证据已被取走,但她不能看着萧永元就此洗脱罪名,哪怕她下地狱,哪怕鱼死网破,她也要拉着萧永元陪葬。 沈如南再一言未发,朝着萧永元疾步走去停在他面前,转瞬之间,她将银簪高高扬起,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萧永元的心口位置刺去。 萧永元毫无防备,更对此有些措手不及,他还未反应过来,那支银簪就已经穿透自己的衣裳狠狠扎入皮肤。尖锐的剧痛中,胸前血色晕染开来,萧永元不可置信地垂下头,目光放在沈如南的手上。 沈如南还在用力地刺入,周遭的人皆因这突然的转变愣在原地,甚至忘了阻拦。 直到萧永元吃痛地抬起手,一掌将沈如南劈开,银簪脱离原本的位置又是一阵疼痛,让他眉头愈发紧皱,不由得怒喝道:“沈如南,你发什么疯?!” “王爷!”同行的人都涌了过来,看着萧永元捂着地方真的渗出了血,他们才诧异非常地看向退后了几步、站在不远处脸色发白的沈如南。 “沈小娘子,你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对王爷行刺?” 身旁的人群纷纷后退一步,似是生怕也被沈如南中伤,他们瞧着沈如南,嘀咕着说:“前些日子还缠着谦王殿下,怎么今日就跟变了性子似的?” 又有人不屑道:“恐怕是新学来的把戏,想要惹谦王殿下的注意。” 沈如南终于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她的目光缓缓从萧永元的身上挪至周围,望向看热闹的人群、还有记忆中难忘的荷池——这个场景竟好生熟悉。 她全身上下都已湿透,一袭鹅黄罗裙被地上泥土染脏,而这衣裳沈如南印象深刻,是好些年前,父亲曾得了陛下赏赐,将其中一匹绸缎给了她制出这身衣裙,而她只穿过一次。 未与萧永元成婚前,她因十分爱慕萧永元而时刻在萧永元身后做了个跟屁虫,却惹得萧永元厌烦,于是训斥了她,并让她不要再来骚扰他。 那时的她萧永元不知为何如此对她,可她偏瞎了眼似得就欢喜萧永元的紧,欢喜到她特意穿上这身新衣裳,想要吸引萧永元的注意。 可是百凤楼里,萧永元说不会见她,以后也不会再搭理她。 于是她跳入池塘之中,只为让萧永元来见她。 她也的确如了意,萧永元下了楼来瞧她,但却是为了当众羞辱她。自此,京城里人尽皆知,谦王厌恶沈如南,还毫不留情地斥沈如南不知廉耻,是个蠢笨的女人。 那日回去后,她便将这件衣裙烧成了灰。 如今,怎么她又穿到了身上? 沈如南恍惚半晌,转了一圈将周围的模样尽数都收入眼中,不是皇宫,也不是幻觉,她刚才正是跳了荷池,现在被救起,迎面遇见了原本在等待的萧永元。 只是这次……不太一样。 沈如南不可置信地渐渐回过神来,她没搭理萧永元,而是拧起眉头,双眸中闪过片刻的疑惑,身侧春若紧张地询问她:“小姐,你怎么了?” 沈如南的目光一瞬木讷,随后看向春若时,她蓦然多了几分急切,当即捉住了春若的手,忙问道:“春若,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小姐,现在正是未时。”春若被沈如南的举动吓到,有些不明所以地答她。 “不,不是。”沈如南摇起头,她双手的力道重了几分,呼吸都急促起来,迫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哪一年,春若,今年是哪年?” 春若也有些慌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富泽、富泽二十七年啊,小姐,你怎么了?” “二十七年……?”沈如南终于恍然大悟。 陛下驾崩那年是富泽二十九年。 ——她重回到了两年前。 沈如南确信,她所有的经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从萧永元利用她开始,直至她死于皇宫,这真切的两年,不是虚妄。 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老天让她重回两年前,给她了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让她不要再次步入那悲惨的结局,从今日起,是她的新生。 想到这里,沈如南的第一反应却不是笑,而是彻底松了口气,看着面前的春若,她双眼泛了红,低声道:“太好了,春若,太好了……” 春若疑惑无比,耳边旁人的说话声络绎不绝,她不由得垂下头悄声说:“小姐,什么太好了?谦王、谦王他……” 沈如南才想起来这茬。 刚才用她捅了萧永元,现下萧永元既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地瞪着她,只待一个解释。沈如南的目光重新放回萧永元的身上,只见他眉目间尽是怒气与厌恶,恐怕等着开口对她恶语相向。 重来一回,沈如南才不会让自己再触这个霉头。 这个卑鄙小人,被捅都是轻的,可惜现在的情况下,她不能再给萧永元造成什么重创,况且她还需要时间捋一捋,没有闲工夫和萧永元对峙。 她原本从荷池中被救上来时就觉有些眩晕虚弱,方才又被萧永元推了一掌,索性立即抬手捂住胸口,佯装一副呼吸渐弱快要站不稳的模样,扶着春若的手,摇摇欲坠般道:“回府。” 春若急忙地要带沈如南离开,也顾不上沈如南方才的行为有多严重了,奈何两人才转过身,萧永元就开口喊住她们: “站住。本王让你们走了?” 沈如南:簪子不够用,应该拿把剑的[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重生 第3章 摄政王 沈如南垂下眼眸,脚步顿了顿但又很快继续离开,春若愣了愣才跟上她,萧永元见状火气顿时涌上了头,咳嗽了几声欲再开口,却被突然到来的人打断。 那人停在了沈如南和春若的面前。 “见过摄政王。”春若大惊失色地行礼,声音都是颤巍巍的。 沈如南的视线落在霍知晋身上,少年时的他尽管双腿有疾,却仍桀骜不驯难亲近,棱角分明的面上,满是疏离之色。现下他一双薄唇微绷,剑眉微蹙,那双凤眼黑瞳熟悉的紧,只是此刻神色淡漠,见她如陌生之人。 片刻后沈如南又望向那双传言在战场中受了伤而瘫痪的双腿,他坐在那特意装了如马车轮一般的双轮木椅上,平日里去哪都得有人推着。 “霍知晋……”沈如南先是眼前一亮,后又立即佯装晕乎乎的样子,眼皮沉着垂下,只半睁着眼瞧他。 既然她自个没法走,那就借霍知晋一用。 沈如南话未说完,就已经阖上了双眼,她像是终于撑不住了,但面前是霍知晋,她又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整个人毫无支撑地倒了下去。 “小姐——”春若一时没抓住她,转眼就瞧着沈如南稳稳落入了霍知晋的怀抱中。 霍知晋那原本毫无波澜的英俊面容上出现了须臾的惊讶,沈如南的手在那一瞬间倒下的时候攥住了他的衣袖,他竟也难以挣脱。 装晕的沈如南特意死死抓住手里的衣角,生怕被霍知晋挣脱,如今重来一次,她最信任的人,只有霍知晋了。 霍知晋垂了眸去看沈如南的面颊,从那惨白的脸上,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沈如南那双舒展的双眉间,似乎隐隐藏下几分完全信任的安心。 “摄、摄政王——”春若顿时惊慌失措,想要立即将沈如南拉起来,但却被摄政王抬手制止。 霍知晋索性将自己的外袍披在沈如南的身上,吩咐身后的侍从去找马车来。随后,他才看向春若,开口道:“本王送你们回府。” 春若只觉受宠若惊,她愣怔了好半晌,才立即垂下头行礼,“多谢摄政王。” 虽不知为何摄政王要如此做,但现下跟摄政王走,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否则谦王殿下恐怕会不依不饶。春若的视线落在昏迷的沈如南身上,眸间担忧难掩,她觉着自家小姐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毕竟方才所为,实属不像沈如南的作风。 在等马车的间隙中,霍知晋对上了不远处萧永元的目光,对方似乎对他存着敌意,但更多的是在意他和沈如南的亲昵接触。 萧永元甚至不先去医治自己的伤,反倒朝着霍知晋的方向走来。“摄政王可是与沈姑娘相熟?” “不熟。”霍知晋面不改色,淡淡说道。 萧永元:“那便不麻烦摄政王了,本王会送她回去。” 霍知晋轻笑一声,毫不避讳地说:“听闻谦王殿下厌极了沈姑娘,这时候却来要给本王演场甚么情深戏码?” 萧永元哽住,他想辩解,奈何霍知晋说的不错,他不过是胜负欲作祟,见不得整日追着自己跑的女人落入他人怀抱,还是霍知晋。哪怕他根本瞧不上沈如南,他也不想让霍知晋有机可乘。 “不过,本王也并非有意拒绝你。”霍知晋说着扬起手,沈如南攥着他衣袖的指尖也随着抬起,甩也甩不掉。 萧永元的脸色更差,霍知晋佯装不察,继续道:“也许沈小姐终于想开了,她不愿随你走。” 话音落,马车也终于到来,霍知晋带着沈如南一同上去,车帘放下前,霍知晋睨了萧永元一眼,不冷不淡地说: “如此狼狈模样还不回去,看来谦王想做他人笑柄。” 萧永元似乎又被气到,再次剧烈咳嗽几声,身后的人忙来扶住他,要带他回去。 马车动了起来,车轱辘的声音传入车内,彻底离开方才那地方后,霍知晋的视线落在沈如南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春若坐在一旁惧怕的很,她垂着头不敢去瞧霍知晋的神色,只敢盯着沈如南,偏偏霍知晋忽而开了口: “装够了罢?” 春若当即怔住,颤声道:“啊?” 谁知霍知晋并不是对她说的,在她之后补了一句:“沈小姐。” 春若迅速抬眸瞥了眼霍知晋,又垂下看自家小姐,原本昏迷的沈如南此刻竟蓦然睁开了眼,手却没松,被拆穿后扯了扯嘴角,“霍……摄政王好眼力,一下就识破了。” 霍知晋试图甩开她的手,但见沈如南的手依旧随他甩袖而扬起,不由得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如南越发抓紧,“摄政王说好要送我们回府的。” 霍知晋面不改色道:“没说不送。” 沈如南这才松了手,朝着霍知晋略颔首行李,“多谢摄政王。” 闻言,霍知晋倒是转过头来问她:“如此信本王?” 整个京城里谁人不知摄政王霍知晋是出了名的冷面罗刹,从前做将军的时候就冷血无情,人人皆说他手起刀落杀人如麻,后来双腿因在战场上坠马受伤后,就变得更加阴晴不定,眼神仿佛都能将人剐了,至今无人敢惹。 所有人都怕霍知晋,偏这位沈小娘子竟主动凑上来,还寻他的帮忙,稀奇的是,霍知晋还真的愿意帮她。 沈如南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上,“摄政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信。” 说完,马车内却陷入一阵沉默,或许霍知晋在诧异这个与他并不相熟的沈如南为何会对他如此信任,于是那双看不清情绪的双眸在沈如南的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像是要将沈如南的心思都看透,霍知晋的视线毫无温度,如林中毒蛇,冷中带着审视,试图看出她的所图。 同皇宫的那群人打交道久了,霍知晋便再也不觉得毫无条件的信任是真的存在,而这样的眼神最容易吓退心有杂念之人,可沈如南却仍旧看着他,眉眼中却是霍知晋无法理解的欣喜。 沈如南抬手捏住自己的脸颊肉,泛起了疼她才真的对自己重来一次之事有了实感,记忆中救下她的霍知晋面容和现在的霍知晋重叠,变化很大,现在的摄政王更疏离些,还有些骇人。 但她忽而凑近霍知晋几分,“多谢摄政王。” 像是全然没有被霍知晋那可怖的眼神吓到,反而下意识地与他亲近,霍知晋将视线挪开,半垂下眼随口道:“沈小姐已经谢过了,同样的话为何要说两遍?” 沈如南摇头,“那不一样。一谢摄政王救我于水火,二谢摄政王愿意帮我。” “客气。”霍知晋不冷不淡地说了两个字,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面上仍旧冷漠,似乎并不想与她有过多非必要的交流。 彼时在外驾马的侍从冲着他们说道:“主上,沈小姐,到了。” 马车停下,春若扶住沈如南的手,牵着她下车,霍知晋始终未曾动身,再多的话也没说,只待沈如南和春若下去,毫不停留地唤侍从驾车离开。 沈如南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马车已经转了方向,木车轱辘的声音盖过了她浅浅扬起的话音。 扬起的手滞在半空中,沈如南望着马车离开,心想原来霍知晋在双腿未好之前,待人真的如此冷漠。倘若方才她没死死抓住霍知晋的衣角,恐怕那时候霍知晋就能甩开她的手,不管不顾。 沈如南很是认可自己当时的迅速反应。 “小姐……”春若站在她身侧,抬手抓住她的手臂轻晃,“这外袍,是摄政王的。” 沈如南这才低头看向自己身上披着的墨蓝长袍,霍知晋见她全身湿透便披给了她,不过现下已经同样沾湿,就算刚刚叫住霍知晋,也是还不了的。 沈如南打了个喷嚏,忙更将自己裹紧几分,轻声着说:“待洗干净了再还给摄政王,我们先回府。” 春若随她一起进去,转头冲着府内迎来的婢女吩咐去请大夫。 沈如南受了凉,身上湿哒哒的衣裳叫风吹了一遭更是雪上加霜,大夫说她需要静养几日,再喝些驱寒的药便好。她哆嗦了一阵,喝了碗姜汤,就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缓神。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她定不能再重蹈覆辙,萧永元害她致死,她目前唯一的想法,便是先同萧永元退了那门婚事。 说来,她与萧永元的婚还是自己同陛下求来的,原本她只是受先帝册封,可任意在宫中臣子中择选夫君,未及笄时她爱慕萧永元已久,自然将这郎君之人定为了萧永元。 于是那道册封从多年前就已经变成了她与萧永元的婚事,如今,她想收回先前的选择,此番她可不会再入那食人骸骨的龙潭虎穴。 “小姐……”春若凑近沈如南几分,犹豫了半晌才继续说:“奴婢瞧今日谦王殿下似乎…似乎很是生气,这可如何是好?” 沈如南这才想起,上一次她这般做是为了吸引萧永元的注意,于旁人眼中,她如今也还是那个总喜欢纠缠谦王殿下、掉价的沈小娘子。 “不用管他如何,以后也不要再搭理他。”沈如南一想到萧永元就觉得晦气,“从今日起,我同他萧永元再无关系,也不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引他的注意。” 闻言,春若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看向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道:“真的么,小姐?” 她家小姐是不是转性子了。 沈如南刚要点头,便听见有人推开了半扇门,人影未见,男子沉声质疑的话音先至: “你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摄政王:不熟。 沈如南:其实我们相熟已久了,摄政王信不信[可怜][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