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露》 第1章 第一章 我没理她 导语: 沈清露追了我三年。 答应跟她谈恋爱之后,我第一次知道包的价格这么贵。她享受施舍给我东西的快乐,我从来不反驳她。 我知道她对我就是玩玩,一个年纪比她大八岁的普通女人,要什么没什么。 谈恋爱的第三天,我从大小姐的别墅里带了两张银行卡走。 她在旁边化妆,漫不经心道:“你去哪里?” 我笑笑,“再见。” 她不在意,微信上还有八百个女人等着她去撩。 沈清露:“再见。” 然后,我就跑了。 1 第一次见到沈清露的时候,她才十八岁,刚高考完结束,还喝着奶茶。 我从学校里出来,那时我也年轻,在高中当语文老师。 她拉住我就笑,“哎呀,姐姐,你是老师吗?” 盛夏这么热,被人抓着心烦意乱。 我甩开她,皱眉道:“你是几班的,怎么染头发?” 她眨眨眼睛,“姐姐,我这是天生的,你不信抓一抓?” 我抓着她就去了教务处。 沈清露垮着脸,咬牙切齿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沈清露,我毕业了的。那个女的叫什么?” 反正与我无关,我骑上电动车就跑了,家里还有猫要喂,谁有空搭理小孩。 第二天去上课,我咬着面包片,经过校门口就被拦住了。 沈清露:“你被开除了,小盛老师。” 我哦了一声,没搭理她。 沈清露急了,“你怎么不信呢!” 我呵呵两声,“我有编制的,乖宝。” 喜不喜欢姐姐的大编制?反正沈清露原地呆住,我一脸淡定地走回教室。 刚坐到办公室,级部主任冲我尴尬地笑。我低头一看,是我调动的任职通知书。 这也算开除? 我没当回事,不过是换个校区教书而已,虽然是新老师,但胜在我之前代课经验多。我提着包和纸箱子就走了。 沈清露看见,得意洋洋道:“小盛老师,需不需要我帮忙?” 她旁边停着一辆豪车,我粗略一看,大体了解她是个资本家的小姑娘。 人民教师有风骨吗?我抬头看看三十多度的太阳,“算了,校区离着就一公里,我自己走着过去就好了。” 沈清露也是犯犟,非得跟我一起走。她屁大点小孩,穿个高跟鞋,慢腾腾地挪动。 我实在看不下去,“脱鞋。” 沈清露把鞋脱了,我背起她,把她背到椅子上。 我:“我先走了,你记得回家。” 她低着头,没说话,我看到她耳根子缓慢地红了。现在的天气容易中暑,我给她买了杯奶茶,放到她手边,赶回去上班。 没空跟沈清露聊天。 这就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一个染着深褐色头发的漂亮小姑娘,已毕业。 后来,我听别人说,沈清露对我的印象是,笨蛋美女。 2 新校区任课的压力很大,看得出来沈清露当时挺生气的,故意给我安排到这里。 我带的是初中毕业班,半夜十二点半,家长给我打电话,问我明天语文课教什么。 我低声下气:“第三单元第一个课文。” 家长满意了,我失眠了,心脏疼得跟被校领导痛骂一样。 我起床打开灯,我家猫吓了一跳。我找出热拉,疯狂地开始“挤眼”。 天知道,其实我自从拥有了“大编制”之后,我就很久没有打开热拉了。不过这次打开,同城还是一样的模样。 为了当女同,她们都变成铁T模样。 我真的会笑。 我兴致乏乏地想要关闭热拉,忽然刷到一张同城照片。应该是一个小姑娘,刚注册没多久,疑似直女好奇来下载的。 我想要点击卸载,大半夜老眼昏花,却不小心点到了挤眼。 我:不好意思,打扰啦。 她:哦。 我:那再见,乖宝。 她:不要嘛,宝宝。 她:姐姐~你主页照片好漂亮呀。 我:主页都是大学的时候拍的了,真人不是这个样子。 她:姐姐,姐姐,我好中意你。 我:谢谢,你是香港人吗? 她:我不是香港人,但你是我意中人。 她:对不起对不起!土到你了。 我决定卸载热拉,但不知为何,最后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 次日,我顶着黑眼圈去上课,收到了一条短信:“姐姐,来泡吧吗?” 认认真真上完课,我又开始思考辞职的事情,下班之后,我纠结许久,决定去酒吧门口看一看。我肯定不会去酒吧的,但她一个小姑娘,约我晚上九点泡吧,太危险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准备送她回家。 晚上八点,我看到一个打扮得耀眼闪亮的小姑娘从车里蹦出来。我认出这是沈清露,不准备多管闲事。 平心而论,我还是有点恨她的,不是她的话,我不至于被调到初中校区。 结果,沈清露停到我面前,趾高气昂地叫道:“小盛老师。” 我没理她。 她蹲下,凑到我面前,纤细的睫毛眨呀眨,含笑道:“小盛老师。” 少女刺鼻的香水气息涌到我的鼻尖,我不适地伸出手,想要推开她。 沈清露抓住我的手,她手腕上银镯子铛铛作响,碰到我的手心有股清冽的凉意。 沈清露促狭道:“你是女同性恋吗?我要去教育局举报你。” 我睁大眼睛,轻抬眼睫,撞到她盈盈笑意的眼底。 我才知道她这么漂亮,也才知道她这么恶劣。 我哑着嗓子问:“你怎么知道?” 她按住我的下巴,像玩笑一样吻了上去。 第2章 第二章 助理 3 酒吧好吵,我被沈清露领进来后马上藏到厕所里。至少隔着厚厚的挡音板,我听不清楚前面吵闹的歌声。 我打开水龙头,默默洗着嘴。 沈清露从后面揽住我,她伸出手,手臂擦着我的小腹。她没穿高跟鞋也比我高一点,她小声道:“你洗什么?” 我心想,我也没跟你多熟。 但我知道,得罪这位大小姐,对我一个普通人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没什么,您不去喝酒吗?” 她睁大眼睛,甜甜笑道:“小盛老师,你怎么叫我的。” “您?” “再叫我一个乖宝。” 我笑笑,“你是热拉上的女孩?” 沈清露又吻了我。 这次她吻的大概不舒服,因为我唇边还沾着水珠。她一边皱眉,一边按住我的脸,十几岁的小孩真是年轻气盛,亲嘴跟刷抖音一样简单。 我静静地看着她。 沈清露:“你不是在个人介绍里,说你喜欢长发甜妹吗?我哪里不符合?” 我懒得说话,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天,然后回家辞职,跑得远远的。 沈清露:“你等我。” 她跑出去,买了一个银镯子给我。 我:“干什么?” 她无比正经:“我听说,女生带了银镯子可以一辈子幸福。我就跟我爸说了,我爸说他第一次听说,就给我买了一个。我看小盛老师手上没有,我也给你一个。我们两个一起,一辈子幸福。” 我确实是挺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年纪小的女孩,嘴甜人可爱。但我也没那么不自量力,沈清露能随便调动老师,还开着豪车,不出意料的话,她应该会结婚。 我问:“你是女同性恋吗?” 不出预料,她回:“我不是,我只是很喜欢你。” 我陪她出去,她很满意,酒吧的灯五颜六色,染在她脸上像浓墨重彩的胭脂。我想起第一次背她的时候。小姑娘挺轻的,骨头架子轻飘飘的,像之前跟人聊过的“艳鬼”。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她肆无忌惮地拼酒,我在旁边找到了小程序,批作业。 她的朋友问她:“沈清露,你旁边的美女叫什么?” 她炫耀般:“我喜欢的人。” 我正好批完,抬眼轻轻扫了她们一眼,连笑也笑不出来。 她的朋友大概觉得女同性恋是一个时尚标签,好奇地看着沈清露。沈清露也得意极了,夸夸其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手在酒吧台上乱动,抓住了我批作业的手指。 她的手心好热,喝酒上脸,该让她醒酒。 “你怎么不说话啊?”她问。 我话是很多的,但我对沈清露没什么好说的。我伸展手指,摸了摸她旁边人的头。旁边的小姑娘应该未成年,她睁大眼睛,羞涩地看着我。 我问:“作业写完了吗?” 她摇摇头。 “记得好好写作业。” 像盆冷水一样,在场所有小孩都安静了。沈清露觉得我没给她脸,她心高气傲,拽住我就推出了酒吧门口。 巷子狭窄,她把我推在墙边。 “你做什么?”是我先问的。 她更觉得生气,“你干什么!我都亲你了,你就不能配合我,让我出风头吗?” “我不喜欢出风头。” “哼。” 她真的快气晕了,我也不想真招惹她。 我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热,真是愧对人民教师的职位:“这次没准备,下次再见面,我陪你出风头。” 她瞪大眼睛,“真的。” 我笑:“真的,乖宝。” 她偃旗息鼓,喝多了酒的脸红红的,抬头看看天,再低头看看地。 我从她的臂弯里拱出去,嘴上说着给她买解酒药,腿已经飞快跑了出去。 跑了好远,酒吧的歌声在潮湿的天空中飘荡,看不见沈清露的身影。我打车快点回家,熬太晚的心脏就会痛,我不想要住院。 歌声响起来的话,麻烦你做你的女主角,我做我的平凡路人。 回家的话,就去辞职。 4 我打离职报告的时候,周围人还在开玩笑,问我是不是因为拿不到工资所以辞职的。我其实挺开朗的,我说是啊,工资好低,黑奴老师,放在新航路开辟那会,我得送到北美洲种植园里。 我又抱着箱子离开,这次没人拦我,我回到出租屋。屋里的小猫惊奇地发现我回来了,吓得满屋乱窜。我一边刷BOSS,一边刷热拉。两个APP都有共同的特点:卡学历。 好在我学历够用,热拉这边很少被卡掉,BOSS这边卡我工作经验。 我只当过老师,有一张能吃的嘴,还有非常不好的身体。重的工作能把我压垮,轻的工作也会嫌弃我娇气。有大小姐的身体,却没有大小姐的命。 我看到助理这一行,要求身高又要求长相,心底升出一股诡异的问号感:不至于吧,上市公司,明目张胆地招小蜜? 我不相信,试探着投了一份简历,HR让我明天上午去总公司面试。我搜过,是个正经地方,这地方我还去过,高级西餐厅旁边的商厦。 好好打扮后,我光鲜亮丽地站在公司门口,提前半小时准备进去。 我不知道,沈清露在旁边坐着喝奶茶。她的朋友指我:“你看,那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沈清露的面色青白交加:“嗯。” 她冲上来拦住我,我刚从玻璃门里转进来没多久。 她问:“你买给我的解酒药呢?” “没买过,不好意思。” 她紧紧盯着我,“你来找我的?” “来应聘的,不好意思。” 我这才发现我说了两遍不好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琥珀色的阳光照到我的眼底,我想看她的话,需要仰头。 我懒得仰头,就低头笑笑,想从她身边穿过。 “你真贱。”她骂我。 我一愣。 她:“你真是什么工作都能找,你辞职了来干这个?” 我说不出话,她抓住我的手腕,利利索索,甩了我一巴掌。 好疼。 第3章 第三章 五彩斑斓的美梦 5 太疼了,我很少在别人面前哭,可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看我。 我眨了眨眼睛,眼泪圈在眼眶里,慢慢消失。 我笑:“我刚知道具体情况,不好意思打扰了,我走。” “去哪里?” 沈清露拽着我就往里面走,大厅里响起一阵阵响声。应该是她的高跟鞋在响,不可能是我落下的泪。 她一直把我拽到公司顶层,似乎是面试的地方。沈清露把我按在沙发上,扔给我一盒创可贴。 我打开手机的自拍功能,对着脸想贴,庆幸地想,根本没破皮,也不需要贴。于是我拿着创可贴开始玩,缠到左手又缠到右手,创可贴上沾满了我黏腻的汗水。 沈清露:“你闲的?小盛老师。” 她坐到我旁边时,气已经消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但大抵是气消了。因为沈清露看着我的脸,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好看。” “谢谢。” 她夸完我也不吭声,打开手机内部网站,飞一般地刷走了好多面试者。 原来她也发布了一个岗位,我看到上面好多985的应届生都被她轻易地刷掉。我心想,天下英雄如过江之卿,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愿他们都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奔赴更好的前程。 我这么想着,大抵是发了好久的呆。 沈清露:“我跟你说话呢,来当我的助理,别当我爸的。” “不了吧,都不当,谢谢你的offer。” 沈清露尴尬地听着我的英文,“你刚才最后一个单词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成工作邀约。” 沈清露哼了一声,“来都来了,你还想走?” 我确实想走,从遇到沈清露开始我就想走,我现在更害怕,怕我的生活彻底完蛋。 盛秋最大的梦想是好好生活,最小的梦想是活下去。 沈清露见我不说话,这次来劲儿了。她指着她爸爸的办公室,“你看。” 办公室进进出出有不少被骗的小姑娘,有几个才知道这个岗位是干什么的,担惊受怕地离开。 沈清露挑眉:“你想说什么?” “社会经济形势不好,需要大力保障就业,振兴实体经济。” 沈清露瞪大了眼睛。她嘟囔两声:“听不懂,反正你是我的了。” 她把我拉到她父亲的屋里,我发现她父亲相貌儒雅,如果是学生家长,应该挺好说话。 沈清露:“我找到助理了,爸爸。” 沈父连看都没看我,“要钱吗?” 沈清露撒娇,“要。” 我这时候才有反应,我掀掀眼皮,看到三张银行卡被放到了沈清露手里。沈清露把手放在脊背后,把三张银行卡,一张不少地塞到了我手心。 她小声在我耳边:“不用担心钱,姐姐。” 我把银行卡推回到她的手心。 我缺钱,但也没必要一口气拿小孩这么多钱,她还得上大学。我知道她不差这点钱,但我差,所以我更不能要。 沈清露很意外。出了门之后,她让我给她拎包。 我问:“我的工作是这样吗?” 她一愣,如梦初醒般缩回手,自己拎包。 “忘了你心脏不好了。”她小声自语。 我也不清楚她是怎么知道我心脏不好的,“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给我买解酒药,我站了一个晚上都没等到你。我去教育局找你,一听,说你心脏不好辞职了。” 那我好像做错了,不过我并不觉得我应该给她道歉。 沈清露又问我:“你心脏多不好?” “其实还好,压力不大的话,不会太疼。”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突然蹲下身,按了按我的心脏。 “疼吗?”她问。 她的手心很软,按住我的心脏时,像潮水拍到浪边,是一股钝钝的麻木感。 本来不疼的,她这么一按,我就有点疼了。 沈清露,你别跟我说话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对不起,我想离开一会。” 她耸耸肩,像个战胜的女将军般意气风发,“你现在知道请假了?我现在是你的老板。” 我转身,便真的像个吃了败仗的人:“嗯。” 沈清露在后面看着我,我走路挺慢的,她跑上来,正好从后面抱住我。 “小盛老师,你是不是刚才哭了?” “......” 她把脸埋在我肩头的长发边,蹭蹭:“小盛老师,别哭了,我带你去医院。” 6 沈清露给我挂的是心脏科室。 看完病,医生劝我住一段时间的院。我家里有猫,不方便住院,连连拒绝。沈清露在旁边听,面色阴沉。 她非得逼着我住院不可,我告诉她家里有猫。她眼睛一亮,又起了新鲜劲儿:“我给你喂。” 我不好反驳老板的话,带着电脑包和衣服去了医院。 我偶尔写点小说,不过文采不好,常常拖着想要放弃。归根结底,不过多年前有一位朋友夸我“有灵气”,我便为了这二字,断断续续写到现在。人嘛,可以为了一句话在世俗中做出一副与众不同的模样,我写东西,写写停停,偶尔看到病床外的花,才知道春来了,才知道我也是一位俗人。 沈清露常常来,她背着一个小包,包里挎着猫,过来看我。 我逗猫:“她乖吗?没有抓到你吧?” 沈清露摇摇头:“比你乖多了,至少不会乱跑,也不会撒谎。” 我无法反驳,便露出温软的微笑,是经典的面对家长的表情。 沈清露看着我,竟然结巴了。 她现在有点像我的学生,还是那种爱犯错的学生。 我看着她笑。 她问:“你笑什么?” 我流畅自若,“对不起。” 我现在说对不起说的习惯,她伸出手,按住我的脸,娇养得甚好的肌肤滑到我的耳边,像冰块一样发凉。 “你打扮得好素啊,小盛老师。” 她一边说话,耳边的耳环铛铛作响。 我嗯了一声。 她又抓起我的手,上面除了她送的银手镯,就只有一个黑色的皮筋。沈清露从我手上褪下皮筋,手指扣上我的长发,笨拙地给我扎了一个高马尾。 她不好意思:“你很好看。” 我歪头去看窗户,袅袅婷婷的花在窗边开着,猫跳到了窗台。今天天气不错,是火烧云。像是粉红色的台阶,猫趴在上面。 天空是粉红色的海洋,现实是五彩斑斓的美梦。 我脑子里冒出这么一个比喻,把自己逗笑了。 沈清露以为我是被她逗笑的,她想了想,把她的耳环摘下来,放到了我手心。 她道:“你不好意思看我吗?一人一半,感情才不会散。” 我其实还是不想看她的,大小姐真是洒脱至极,当场站起来,把耳环带到了我的右耳边。 沈清露捧着脸看我,“给你挂在右边,就不会吵到你的心脏。” 我垂下眼,安静地听她说话。 她告诉我她爸爸准备送她去南方上海上学,她准备到了先去上海的迪士尼玩。我这辈子都没出过山东,但我认识很多同学,家里有钱,偶尔会送我东西。所以我想我还是挺幸运的,至少我能听懂沈清露说的几个牌子。 她说完,夸下海口,“我带你出去,小盛老师。” “那不用了,我不太喜欢出门。” 沈清露笑眯眯地趴在病床边,“你是不是写东西?那你出去采风,一定能获得更多的灵感。” “不用了,真的。” 她撇撇嘴,“那等你病好了再说。” 病好了我也不想出去,尤其是跟你。 她走了,临走前轻轻把门关上,顺便说了一个日期:七月九号。 现在是七月七号。 第4章 第四章 生日快乐 7 凌晨12点,我准时拨通了沈清露的电话。 “生日快乐。” 沈清露在电话那边一直在笑,笑了半天:“你怎么猜到的?” “就是猜到的。” 她半夜就来接我了,医生也说我的身体情况好多了,只告诫我保持身心愉快,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沈清露买了很多仙女棒,她点一个,让我拿着,这样可以接力点下去。 最后仙女棒还是灭了,沈清露蹲在地上,不气不馁地点着打火机。 她吊儿郎当:“小盛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发现了,若我跟她表现得随和一点,她就会蹬鼻子上脸,与其这样,不如我还是无趣一点得好。 我答非所问:“享受发现喜欢人的过程,也是中意的一部分。” 她沉默了,打火机在她手心蹭蹭冒火。 我真的想笑,我别开脸,她低头凑到我的唇边。 她喜欢喷香奈儿,所以总是给我一种洋娃娃的错觉。 洋娃娃:“你说什么?盛秋。” 我装哑巴装得真好。 沈清露把仙女棒点燃了,她乱挥仙女棒。 我下意识道:“离我远点。” 沈清露突然把仙女棒凑到我的眼前,火光好亮,我倒吸一口凉气。 她趁着我张开嘴的时候,冲我嘴边吹了一口气。 凉凉的,与夜色同温。 我不知为何,想起把猫惹急了,猫也会哈气。 沈清露磨磨牙:“我这样的呢?我要跟你谈恋爱。” “还是算了吧,”我努力委婉,“我们年龄差太大。” 沈清露阴着脸:“不行,你得跟我谈恋爱。” “这不是随便决定的。你父亲知道吗?” 她哑火了。 我以为她是在思考,结果她竟然骂道:“你怎么老把我当小孩,这事跟我爸有关系吗?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读书读傻了,小时候我父亲带我读书,我小学二年级便看完了中华上下五千年,后来痴迷史铁生的散文,老师上课我偷看散文书。一篇《秋天的怀念》,我哭过三次。我喜欢书翻过指尖时,刮擦茧子时细微的声响,就像隔着书跟人聊天般。 我不喜欢别人骂我读书读傻了,因为我知道这是真的,我就是一个笨蛋。 我叹气:“你不是小孩吗?如果你不是的话,你就不会半夜在这里玩仙女棒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明知我心脏不好,还要带我半夜出院。不过一开始,是我先恭喜你生日快乐的。” 她看着我看了半天,“你怪我对你不好吗?” “你根本就没必要对我好,我先走了。” 沈清露拽住我,亲了上去。她扣住我的后脑,手指穿插到马尾边上,刻意揪住小小的一撮,摸到我的耳边,又晃晃耳环。 叮当的脆响。 沈清露面色还是阴沉:“烦死我了,你跟我回家吧。” 8 我真讨厌被人按在床上的感觉。 真奇怪,我自以为我是一个很有主动权的人,就像很多人跟我交朋友,她们甚至吐槽我过于爱笑,过于活泼。 十七岁的时候,我站在我奶奶的旁边,村里人闲谈,说爱笑的小姑娘又漂亮又招人喜欢,随便去城市里逛一圈,都可以嫁个有钱人。他们把我描绘得如同精美的瓷器,包上舆论的丝带,送到了男人面前。我那时候转着钢笔,在高考考场的草稿纸上写下了一行诗:“旷野的蝴蝶飞出去,才知道自己是虫子变来的。” 我写完,趴在考场上数着一分一秒的时光。 青葱的少女时代,便如草稿纸般,一张又一张地扔进了垃圾桶中。 高考完,他们振臂高呼,喊着解放。我却跑到外面,搜索报名哪个大学,能自己做主,多是一场美好的幻梦。 沈清露按在床上亲我,亲到一半,我的泪蔓延到她的唇边,太苦了。她吃不了苦,便阴沉沉地抬头。 沈清露难以置信:“你哭什么?我究竟哪里对你不好了!你倒是说啊!你不长嘴吗?” 我从床上爬起来,想扯我自己的外套,沈清露拦着我,我又扯不到。 勾了半天,勾到了病号服的一角。 我想穿病号服,她清脆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想我真是年纪大了,要是19岁的我过来,势必要回沈清露一巴掌。但二十七的我抬起眸:“你疼吗?” 沈清露涨红了脸,她现在知道她对我不好了。她抿唇,少女娇柔的嗓音透露喑哑,“你别走,我们才刚开始,你走什么?” “我只是想穿衣服而已。” 我退一步,她才肯退半步。沈清露:“你穿。” 我穿上病号服,静静地靠在床边。 上面的猫好像在叫,我问:“你今天喂它吃东西了吗?” 沈清露不耐烦:“忘了。” 我摩挲着在桌子上乱找,她伸出手帮我。我找到了猫粮,放到手心里后,去二楼喂猫。 我喂完猫,沈清露坐在旁边玩手机。 她不愿意理我:“我走了。” 她离开别墅,我想提醒她没带手机,才想起来沈清露是有好几个手机的。 我想帮她熄灭屏幕,看到她的热拉还没卸载,便打开。她还在挤眼,不过通过她的账号,能看出她喜欢什么类型。她大概,确实,喜欢长发的漂亮姐姐。我帮她找到一个合适的女生,按上挤眼,再帮她关闭。 我独自睡到天明,第二天起床,耳边还嗡嗡作响。 沈清露昨天打我打得太狠,我得缓缓,好在她给了我不少钱。我想出去吃饭,刚走出别墅,迎面碰上了一个小姑娘。她有点眼熟,我不记得是谁。 她却红着脸:“盛秋姐姐,你还在这里呀?” 她可能是我某一个学生? 那真丢人,我现在说是助理,只是一个无业游民而已。做的活跟下人没区别,要挨人打,还要挨人骂。 我笑笑:“怎么啦?” 她道:“我是你之前在酒吧见到的那一个小女孩。我叫刘冉。” “好巧,我也是两个字的名字。” “嗯,”刘冉抿唇,探探脑袋,“沈清露跟你一起在家吗?” 我不太喜欢别人把我跟沈清露扯在一起。我淡淡道:“她不在,你找她有事情的话,可以发消息。” 刘冉眼睛一亮,拉住我的手,好奇地看个不停:“我找你有事情的,我听沈清露说了。她要跟她爸爸说,要跟你在一起。真好呀,你们两个。” 我一怔,从骨髓深处都传来一股畏惧的电流感,怕得我头昏脑涨。 我牙齿发颤,“她在哪里?我去找她。” 第5章 第五章 爱玩 9 我承认,我不愿意看到沈清露为了我挨打,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我挨打。但我真没有骨气,也真没有勇气,我一直等到沈清露摔门离开,才在门口跟她对视。 沈清露拉住我,“你来干什么?” 我甩开她,进去一连串的道歉。 她睁大眼睛,轮到她在门口看我,不过有一群保镖围着她,还是不一样的。 沈清露的父亲还是不肯正眼看我,但总算说了一句话:“你要点脸的话,快点从清露身边离开。” 我想我还是快点走吧,于是我就站在她父亲面前,冲她父亲鞠躬:“好的。” 她父亲让人拉我走了。保镖夹住我的时候有点疼,但还好,男保镖意识到我的身体也挣扎不了,有意半松开我。 我跟沈清露擦肩而过,没有看她。 沈清露冲我吼:“喂,盛秋。你就这么走了?你的猫呢?你不要了吗?你小心我扔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我现在没有拿回猫的权利,我回不去她的别墅。 我在郊区找了一个工作,采访小孩子做记者,偶尔夜半又回想起我的猫。心脏又疼了。没办法,我养了第二只猫,我给小猫取了新名字。 那天回家,我看到沈父坐在豪车上等我。 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尽快离开比较好。不过沈父在这方面明显比沈清露更了解,他在周围安排了人,把我“请”到车上。 我尴尬地笑笑。 他正在抽烟,烟味真重,我不喜欢抽烟的家长,容易缺乏素质。 末了,烟熄灭了。 他道:“她就是爱玩,跟我一样。玩不到你心里难受。” 我嗯了一声。 他心情不好,很明显。 不过我不喜欢伺候人,所以我也懒得找话题:“我可以走了吗?” “你辞职吧,她都两年了,还愿意惦记你,你就当哄小孩,好好陪她。之后你跑了,我绝对不让她找你。” 我拒绝了。 于是下车的时候,我明显感受到身体发冷,手机震动两下,我连带着收到好多消息。 我看完消息,几乎是逃回了车上,低声道:“好的,我去陪她。” 10 沈清露趴在床上看我,两年过去,她到没什么变化。 她正在跟猫玩,知道我来了,便拉住我往她怀里带,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我的头发。 我觉得痒,却没有别开脸。 沈清露:“你心情怎么样?” 她卷的卷发一如既往地扎脸,她应该去上海学了美术,因为手指带了点茧子,像是长期拿画笔的人才会带的。 我真的笑不出来:“还好。” 她盯着我看,像是看我会不会哭。 我应该是没有哭的。于是她放心地移开视线:“我现在会拉小提琴了。” “嗯,很厉害。我刚才以为你是学的美术。” “别的呢?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记者,累。” 沈清露在听到我说累的时候,眼睛放出了璀璨的光芒。她身上还是幽幽的香奈儿味,指腹却练琴练得发硬。 她故作嗔怒:“你还做美甲?” 我又没有恋人,我只有我的猫,做美甲多正常。她大概也知道我一直没有爱人,放肆又细腻地吻了上来。 她一边吻我,一边抓住我的手腕,确定我还带着银手镯。沈清露又递给我银行卡,还是那样的直接手法,往我手里塞。 我这次拿了,我怕我没钱,再被威胁。 最后,她只是碰了碰我额头,没做别的,“好好休息。” 我垂下眼,“谢谢。” 她在这个时候发出震惊般的声音:“盛秋,你怎么这个时候哭啊?” 我惊讶地抬起眼,朦胧到看不清楚前面。她笑了笑,抬起手一点点抹干净我的泪。 沈清露小声撒娇道:“小盛老师,你在这里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会对你好的。” 我其实不相信。但人没有选择的时候,就会美化唯一可以走的路。至少,她说得好听,玩腻了我再跑就好了。 既然人**裸地来到世界,那得到什么都是赚的。 后面,沈清露给我买了很贵的包,还带我出去吃饭。这只是我们“重逢”的第一天而已,她确实很宠我。 她带我去的是海边的餐馆。沈清露兴致勃勃地介绍着海产品,她说她爸爸包了一片养海参的地方,到时候我可以去吃。 其实我不喜欢黑乎乎的东西,但为了她的兴致还是配合。沈清露还是喜欢喝酒,迷迷糊糊喝多了,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我在看夕阳。 好美的夕阳,我沉醉地看着,夕阳在触碰到海浪的那一刻,温吞地消逝在天际。我开始想我的小说大纲,忽然,沈清露伸出手,勾住了我的小拇指。 她半眯着眼睛,眼底水波潋滟,映着夕阳的光:“小盛老师。” “怎么了?” “你再叫我一声乖宝。” “乖宝。” 她如愿以偿地闭上了眼睛,结果头一歪,撞到了酒瓶上。 酒瓶在地上摔碎,她的裙子都脏了。沈清露连忙问:“没砸到你身上吧?” “没有。” 她嘟嘟囔囔了半天,带我出去换了衣服,我们两个仓促回家。我在路上翻我拍的夕阳的照片,不知为何还不小心拍到了沈清露。 算了,我也懒得删。 等跑的时候再删。 第6章 第六章 回家休息 11 半夜,别墅的门响了。 沈清露在别墅三层睡觉,我认命地从二楼走下来,给人开门。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浅白色的长裙,皮肤也很白。她抬眼盯着我看,看了半天,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像一弯小月牙。 真漂亮,所有的女孩都漂亮。 我想起她是谁了,应该是我之前帮沈清露亲选的姐系心选姐。没想到都两年过去了,她们真的从热拉上加了好友,还在联系。 莫名其妙,心底有股不舒适的错觉。不过人产生错觉是人之常情,沉溺在错觉里反而会丧失希望。 “宁周旋。”她先说话。 我给她让路。擦肩而过后,她娴熟地转弯,从最上面找出一串小钥匙。 我还不知道沈清露卧室的钥匙放在那里,怕宁周旋摔倒,我在她旁边放了一个小板凳。 宁周旋:“谢谢。” 她道完谢,蹦蹦跳跳地就跑到了楼梯上,像一只欢快的小蝴蝶,在深夜里翻腾。我睡不着觉,想点香薰催眠。我弯腰,裙摆在风里浮动,香薰燃起轻盈的火苗,楼上少女嬉笑的声音突然钻入耳中。 “你还回上海吗?你是不是要出国?” 沈清露的声音软软绵绵,“我当然是跟你一起去美国啦。” 宁周旋笑声清脆:“那你还找人来陪你?我看她年纪好大,你要是想要玩玩,为什么不快点放人家走。” 我尝试拉裙摆,火苗趁我恍神间,咬了我一口。 不算特别疼。 沈清露似乎没说话。楼上霹雳乓啷一阵响,她们两个人并肩从门中走出,楼阁比较高,沈清露从高处俯视我。 “你怎么没睡觉?”她关心我。 宁周旋这才正眼看我,她的目光带着好奇,粗略打量我:“嗯?你手上的镯子好漂亮。” 沈清露沉默了许久。 半晌后,她的视线掠过我:“当然好看,我给她买的。” 12 我忽然就想笑,可能是手指太热,摩挲着发痒。我转身往自己屋里走,沈清露没来找我。我关上门,躺在床上休息。 她们两个人在外面点外卖,嘻嘻哈哈吵得厉害。太晚了,我心脏疼,我的手指拽住边上的帘子,粗喘两口气,帘子哐当作响,拽得外面人啊了一声。 沈清露:“没事,我们先玩。” 她们又打了好久的游戏,沈清露亲自送宁周旋走。 沈清露推开门,蹲在我的床边,轻声细语:“姐姐,你的心脏怎么样了?” “疼过了,现在不疼。” 沈清露翻着我的包,“那要吃药吗?” “不用。” 她讪讪地松开手,似乎有几分尴尬,于是捏住我的脸,扯出一个微笑。沈清露:“我明天陪你去看医生呀。” 我点点头,确实觉得晕,便迷迷糊糊睡着了。我的脑袋枕在沈清露的胳膊上,她也是女孩子,手酸,但又没叫醒我,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龇牙咧嘴地跑走了。 我起床没找到她,也没刻意管。外卖员来送花时,我还以为是沈清露回家。我谢过外卖员的花,专门去沈清露房间里,给她插上。 我鼻炎,不是花粉的缘故,只是喜欢离花远点。但我爱看花,坐在沈清露的房间里给花拍照。 我刷到朋友圈,原来沈清露在跟宁周旋玩剧本杀。剧本杀耗费时间会很久,甚至可能玩一天,我晚上早早自己睡觉,没有等她。 我在枕头边上翻来翻去,总觉得脸上不舒服,伸手一摸,原来是妆没卸。 什么时候化的妆呢?我照着镜子,用卸妆水抹去。卸掉的粉底液是淡黄色的,我半眯着眼睛看我自己。昏昏沉沉间,月色啄破了清浅的夜,指针滑动。 我突然想起,今天是七月九号。 我很快伸手去抓手机,打上了“祝你生日快乐”的字迹,心脏一阵绞痛,提醒我早点睡觉。 我看到她跟宁周旋一起放仙女棒。 删掉“祝你生日快乐”,我最后发送的是“早点回家休息”。 第7章 第七章 你低头 13 沈清露猫着腰回来,我对她笑笑。 她吐吐舌头,抱怨:“小盛老师,我化了一天的妆,还没卸掉,会伤害皮肤的。” “嗯。” 沈清露笑吟吟地看我:“你给我卸。” 我用卸妆水在她脸上抹掉,她的皮肤确实好,碰起来软软的。她用手蹭蹭我的掌心,望着镜子,喃喃道:“我的天,我真的不如小时候啦。” 我说不出口。 是我不如你小时候见到的我。 沈清露连忙开始找粉底液,认真地重新化,她的手机在旁边响。我帮她关掉。 我穿鞋,轻声道:“再见。” 沈清露没当回事:“再见,小盛老师。” 我带上银行卡,打车跟她爸爸发了消息,言明她跟宁周旋的关系。指尖在手腕的镯子上打转。一圈,又一圈,出租车到达了大厦。 我向她父亲鞠躬,出乎意料地,她父亲只问了我宁周旋的事情,随即便让我走了。 车一路狂奔,穿过隧道,我意识到后面有车追我。 我想想,决定喊司机停车。 果然是沈清露。 她体面又精致地下车,却茫然地看着我,“你去哪里?” 我:“去外面逛逛。” 她的眼睛忽然红了,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连张嘴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滴落到我的右手拇指旁,我那里恰好被火苗烧过,她的泪滴上去,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问我:“那你还回来找我玩吗?” “应该不去了,不好意思。” 她哑着嗓子,左顾右盼,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动物。 我:“你低头。” 沈清露眨着眼睛低头,我把她的头按下去,按到我的肩膀旁边,轻拍她瘦弱的脊背。 我哄她:“宝宝,别哭。” 她还是在哭,哭到出租车司机询问。 “喂,你们两个是亲姐妹吗?” 我认为:“只能算她姐姐。” 沈清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松开她,摸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我听到她在后面不死心地叫我,一直在喊,让车继续追我。坐上出租车后,我正好卸下手镯,出租车的窗户开着,风声从耳边穿过,不像是她打过我的耳光,扫在脸上轻快舒适。 我将手镯扔出出租车。手镯沿着通过的路程一路漂泊,卡到草丛里。 沈清露的车停了。 她没追我,她选择下去捡手镯。 我心想,看来宁周旋真的很喜欢这个镯子。 14 我回家了。 回老家,没有大商厦,银行卡里的钱都花不出去,躺平几天,又闲不住。又想去做那个破教书匠,却又承受不住压力,左思右想,还是去做教培,看看合不合适。 只有刘冉来找我,她手上戴着磕破一角的银镯子,怀里抱着一窝小猫。 我说我可养不了,她撒娇卖萌,说沈清露养不了,只能让我养。 我给她出主意,她也不听,非得住在我家附近。后面,我听刘冉说,沈清露准备跟男人订婚,宁周旋大闹一场后,竟然也不在意,两个人做地下恋人,想必应该是各有取舍。 人之取舍,不过尔尔,钱貌才德罢了,我拿走了钱,就不能再找人小姑娘撒气。但确实有点想笑,毕竟宁周旋也是富家千金,两个人估计还要继续折腾。 我有时候想,如果我年轻十岁,我应该也能和沈清露再折腾上三四年。 但我跟小姑娘谈恋爱,总觉得是在压榨,她们经验不足,只是单纯好奇。拿走她们青春年少的许诺,却无法给予年长者充足的偏爱。感情是一码天平,要比感情的浓重,我亏欠在对她太寡淡。 寡淡到她放不下我,还是因为最开始的“贪玩”,没别的原因。 两年后,刘冉跟我表白,她对猫还挺好的。 一个女同性恋,如果对猫很好的话,人品就会很好。我跟她聊了许久,她吞吞吐吐地告诉我,从我催她写作业她就喜欢我。 我:“那你写了吗?” 刘冉:“没有。” 我笑,后来跟猫一起趴在她怀里睡觉。 之后朋友圈官宣的时候,宁周旋给我点了一个赞。 宁周旋:还是小盛老师跑得快。 我回复她一个挤眉弄眼的炫耀表情。 (全文完) 盛秋真的喜欢过沈清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你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