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 第1章 Chapter01 她的眼睛就像一扇窗，透过那扇窗，能看到很多人都看不见的东西。 复杂交错中那些纯洁的，晦暗的，瑕疵的，具有神性的…… “你呆呆傻傻的样子好乖哦。” “啥子叫乖喃？” “……嗯，就是夸一个人漂亮可爱的意思。” “那你也好乖哦！”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字来赞美我。 让人第一感觉是害羞。 从多伦多到成都，徘徊在雨天过后湿漉漉的街道上，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在小的时候和父母一起到这儿看过熊猫，但，自从母亲去世之后，我就出国了。 为了逃避被悲伤渲染成整个灰色的世界。 到这里不久，我就在一条树荫大道的尽头盘了一座店铺，然后先给取了个文艺的名字，叫暇光。 制定广告、招牌，搬运设备器具，准备材料原料，以及一些软装。 系列下来，前前后后花了快一个月的时间。 暇光地理位置还不错，一下地铁口往前走几分钟就能到，很方便各地的群众游客前来打卡。 当然……后面才意识到，这只是我暂时的幻想。 因为开的是咖啡店，再加上可能处于开业初期吧，连着好多天一个客人都没得。 成都的冬天，常常都是阴霾笼罩，整个城市宛若世界末日。或许对其他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点，但这却是我选择最终她的原因。 雾霾，阴郁，湿润。 今天早上九点钟，我照常开门。现在正值寒假，已经习惯了坐一整天都毫无收获了。 但寒假的店门口以往不知名的树子开了淡黄色的晶莹剔透的小花，宛若蝉翼。 路过的路人几乎都是停下脚步来，低头细嗅花香。 甚至还过有人专门进店来问我，这个腊梅能不能让她摘一根枝枝回去，可以给钱。 我说这个又不是我栽的树子，我决定不了，她又失望地走了。 腊梅花是非常冷冽清寒的香气，在西南闻过这个味道后，我就把它划入我人生中最喜欢的花香之一，且居首位。 这段时间因为是连绵的雨天，街上比之前的人更要少了，是人流量都少了起来，不止是我一家没人，所以心里好受了点，多了那么一丝心安理得。 正月十六号，今日九点多，倾盆的大雨，我刚从楼上的起居室下来，准备挂上正在营业的门牌。 就听见了隐隐门外有伴随着雨声的男女吵架声，很不真切，但还是被我给捕捉到了。 就是有人在吵架，不是幻听。 从暇光的装修筹备到现在的正式开业，我来了成都不知不觉快三个月了。清清闲闲到现在，第一次这么“热闹。”但却是以这种方式。 我店前马路上的一男一女，跟两个疯子一样站在暴雨下嘶吼。整条街都被这雨天渲染得灰青一片，凄冷无比，雨珠簌簌砸落的声音把两个人的争吵声都掩去大半。 所以这才没引来周围居民的围观。 我心里面这么暗戳戳地庆幸想。 于是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准备旁观完整场。但两个人吵了没多久就彻底分开了。 男生愤愤把女生推到在地，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女生就地坐了下来，背倚在消防栓上，神情呆滞得宛若跟行尸走肉的躯壳。 不知道顺着脸颊纵横滑落下来的是泪还是雨水。 我的屁股本来是是牢牢定坐在沙发上的，但不知道怎么了，又莫名其妙地抬腿，走到门口拿起一把算大的黑伞，推门就走出去了。 门上悬着的风铃叮铃铃的响。 我走到她面前，找到需要倾斜的角度把伞对准她了的身形，牢牢地照在她身上。 几乎是一两秒的时间，她就发现了雨滴没有再孤零零地打在她身上了。 她仰起面孔来。雪净的脸上透着几分懵懂的茫然怔愣，那双眼瞳深而幽，眼睛大而圆，眉毛细细的，嘴唇粉嘟嘟的。 这是很漂亮灵动的一张脸。 我也愣了，心里还稍微惊讶了下。 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这男的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我把她搀扶回了店里，然后好言相劝地邀请她上楼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她在我的浴室里淋浴，我把衣服给她放外面后就坐在楼下，摆弄一些小物件——一些窗台上那些放满成一排的小花和各种各样的多肉。 我给它们一一喷了水，屁股刚准备落在软绵绵的皮革沙发上，木质楼梯上就哒哒哒地传来拖鞋的声音。 我转过身去，她抬眼望来，我们正好对视上。 我居然产生了不敢看她之意，于是淡淡移开眼，一句话也不说。其实就是表面从容，但内心还是慌得不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跟陌生人这么对视，我有点害羞。 她里面穿着我的衬衫，外面披着我的长开衫外套，身形纤细颀长，深褐色的卷发懒懒地披在身后，伫立在那里冷冷地看过来，忽然就素净清雅起来了。 一点也不像第一眼见到时的甜甜的那种类型。 有了神仙那样不染纤尘的距离感。 但这张脸明明就是甜妹呀！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也不好回去。休息一会儿再说吧，反正店里也没有客人。”我这么和她说，说话的时候勉强地看向她，以免显得我有礼貌一些。 她纤弱飘然的姿态有些像女鬼，一样飘过来，声音软而低，“谢谢姐姐。” 虽然被这甜美声音叫出来姐姐有些暗爽，但我还是很镇定地让她坐下说话。 她刚一坐下，我又立马站起来，去倒了两杯冒着白烟的热水来。 “要不要加玫瑰花瓣？或者是茶叶？”我问她。 她摇了摇头，眼眶仍然是红红的。一垂眸就有种黯然伤神的模样。 这的确激起了我的怜爱。 “你……”我本来想安慰她的，但一开口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就顿在“你”这个字上哽住了。 “你别伤心了。”我一口气地说出，费了好大力的力气似的。 我看到她好像是笑了一下，她抬起眼来，认真注视着我，再次感谢，“谢谢姐姐。” 因着是下雨天，两个人坐在这儿什么都不干就很尴尬。就唠起家常来，先是她开口问的，然后我们就一问一答起来。 “上学期这家店都还是一家炸货店，姐姐为什么会来这里开咖啡店？” 她鼻子仍然通红，抽噎才止住，但还是带着闷闷的气息问出，这类似于感冒鼻塞一样的声音。 “喜欢成都就来了。”我淡淡这么说，自己都清楚的，自己又是一贯的漠然样子。 其中之前对成都没什么太大印象，但就只是计划回国前某一个夜晚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 一个念头就能让我为此前来，付出实践。 “那姐姐你是哪儿的人？”她换了四川话，尾音被拉的老长，再加上闷闷的声音，有撒娇卖萌的味道。 “我是上海人。” “上海人原来也会来成都开店。” “嗯，其实也好久都没回去过了。一个地方待腻了就总得换个地方待待。”我继续用标准的普通话说。 “对了姐姐，你叫啥子名字？” 她这个话题转变的实在突兀，而且语速很快，我居然有些听不懂她说话。 “啥子？”我学着她的语气，或许就是我这一瞬间的表情在她眼中呈现出了一丝疑惑。 从国外回来，我的母语是真的退化了很多，很多词汇从别人口中蹦出来，我总要迟钝个一两秒，才能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 她笑了一下，有些僵硬地转换回了普通话，耐心解释说，“就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总对自己说自己的名字有种羞耻感，我盯着她那双深幽漆黑的瞳谋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她，“……段明暇，日月明，无暇的暇。” “姐姐人长得漂亮，心肠还好，就连名字也这么好听。”她轻飘飘地这么说。 我被逗笑了，也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就是川戏的学生吗？” “我叫柏初，柏树的柏，第一次的那个初，今年大二了。” “那你名字还挺好听的哈。” “姐姐的名字也好听。” 她说完，我们两个又对视上。气氛明显凝固了几分，我觉得关心人总要问问原因吧，就试着开口问她。 “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吗？” 我能看到柏初的眸光倏地黯淡了下来。 就这么一瞬间的事，但就是很强烈，紧紧抓住我的心尖，让我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呼吸笨重，心跳咚咚咚地吵闹着在耳畔轰响。 “嗯。”柏初垂着眼帘，刚才的活跃已不在了。 整个人就像是冷掉的灰烬。 柏初继续又道，“是他出轨了，但是他还不承认。” “这种渣人就不要再理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不知道怎么说，就只能这么安慰道，尽管是最老套的话，但还是希望她能被我安慰到。 “嗯！知道了。”她很配合我的点头保证。 刚才的冷灰又有点了火星的温度。 虽然我看得出来她是强装的。 “你们多久开学，怎么今天都来这儿了？”我想打听一下情况。 为了我的生意。 柏初想了想说，“我本来就是本地人啊。川戏大一的话下个周就开学了，大二到大三还要晚一些。” “旁边是不是还有个什么学校？” “那在另一条街去了。”她和我说，“旁边还有个专科学校，人很不是很多，只有几千个人。” 好吧，她居然能看出来我是想打听人流量。 我道：“没事。开学了带上同学来我们这儿喝咖啡拍照打卡，给你们打八折优惠哦。” “嗯？是本来就八折优惠，还是说我带来的同学才打八折优惠？” 我被她的思维的灵敏转换有些惊住了，这反应也太快了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我当然得说出个两全其美的答案，“本来就打八折优惠，你带来的同学打……六折优惠。” “姐姐，加个微信。”她忽然站起来，然后一步就绕到我身边来了。 她长绸似的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有部分垂在了我的脸颊和肩膀上。 浴后馨香扑面而来。 总感觉我的洗发露里掺了些别的好闻的味道。 有川音、川影、川传，那我就来个川戏吧！川戏设定比川音还要好一些。本文无原型，一个灵感短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Chapter01 第2章 Chapter02 柏初的头像是简单的黑白两个颜色，就一根黑色的曲线映衬在雪白的背景上。但又不是网络上那些搞怪的“头发丝”头像。 很有优美的韵味在其中。 果然还是艺术生。 我最初想的是。 在还没了解到那几根曲线真正含义时是这般想的。 —— 一个多月的寒假过去，放寒假的大学生逐渐返校，人流量也跟着多了起来。 和柏初自从那日相遇后，她也没再来过暇光。 暇光在“无人光顾”些许日子中也早就成熟了，开始迎来了先前一直等待的前来拍照打卡的女大学生团体。 但让人有点惊喜的是，第一波客人是柏初为我带来的。 在我第二次见到柏初，居然是在漫长的寒假过去后。我每天在闲暇日子中惬意得都快忘记她的存在了，她又及时的来了。 好比正要出门了，抬头却发现下雨了。 要么顶着雨前行，要么就只能回过头去拿伞。 柏初把她们一个寝室的女生都带来了。店里那天就她们一桌人，每个人点了几款不同款式的咖啡。 咖啡豆的香气弥漫整个室内，很温馨很惬意。 和柏初同一个寝室的女生都是很开朗活泼，不社恐，善言谈。她们坐在一起好似整间小店都在闪闪发亮。 “店长姐姐，你新店开业多找点营销啊。”其中一个女生说。 “怎么找营销？” “就是多在网上宣传宣传。” “找表白墙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找表白墙了。我们学校表白墙接一条广告两百，置顶一周要五百呢。” 我刚想说也不是很贵，就被从一开始就一直安静的柏初笑着打断，“她的意思是想让你在学校里找长得好看，抖音粉丝多的学生拍探店安利的视频推广。” “我自己发小红书带定位不行吗？”我笑着说。 “也可以，但要反串哦！把自己伪装成校内的学生，不带任何商业性的真心安利宣传。”另一个室友开口说。 “好，那我回头搞搞。”听她们这么说，我心里也暗自有了这个打算，准备下来好好磨练一下自己的反串“演技”。是该好好推广一下了，不然八万多转让费和一年十二万的房租都赚不回来。 再有钱也不能这样嘚瑟下去吧。总还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干。 “这个好好喝呀。甜点也好吃，价钱也不贵，装修也好看！”其中一个女生说，“我有预感，这里不久就会成为超火的打卡地！” “哈哈，借你吉言咯。”我目光落在她们坐的沙发和放衣物的竹筐上，看到那些精细搜刮来的物品，不禁神态也温软了许多，因为那些东西都是付出过精力的，看它们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不知不觉就对她们袒露了很多自己的想法： “其实店里的不少的陈列物品都是收的二手，或者微瑕的残次品。没有费很大的功夫就布置好了，没想到完工之后居然也有那么一丝复古的味道。还挺出人意料的。” “我就说嘛，真的很有复古的气息哦！很容易出片的！” 柏初笑容一直都是浅浅柔柔的，“段老板，我抖音和某书，以及微博都有上万粉丝哦。” “嗯？”我发出一声疑惑的气音。 柏初笑容甜美，洁白的牙齿露出，“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段老板宣传哦。” 柏初的话太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柏初的室友在一边附和道：“我们柏初艺考是以全省服表第一上的川戏哦！每个月都要接好多条商广。” “哇，难怪啊。”我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惊叹。 难怪这么漂亮，气质真的不像一般人诶。 原来是学服装表演的。 但这么漂亮的女生也要被渣男欺骗欺负吗？我又控制不住地想去那天暴雨天脆弱的柏初。 “所以……段老板后面记得把你的社交平台号发我。”柏初笑眼弯弯地看着我的眼睛说。 她目光太有魔力与充满神性的韵味，我短暂地被她的话抽回神来，然后开始往围裙兜里摸着手机。 “现在就加吧，现在加。” 柏初也把手机摸出来。 “首先是抖音。”她的声音一直都是轻轻柔柔的，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引导你前进不知名阡陌一团轻薄的云雾。 我按照她说的，先把抖音点开。 我很少玩抖音，所以点进去的时候都还要重新登陆一遍。 柏初一直都是看着我动作的。 不知不觉，她靠得很近。我能问到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和清雅的香气。以及她抚上我那一边面颊的呼吸。 是茉莉花香。 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跳有些快。 任谁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也会觉得紧张吧！ “好了……”我开口，声音低了许多。 “那姐姐你把码调出来哦，我扫你。” 她的呼吸继续喷洒在我的肌肤上，不过这次是手臂。 和柏初成功完成互关之后，我们又一一点开其他app，几分钟的事情，各大平台上都成为了互关好友。 甚至连Facebook、ig那些也是。 添加好友的时候，会扫过一眼她的主页。 有些平台很少发布，有些平台则满满当当。 唯一相同的是，她的粉丝数量都很庞大。最少发作品的平台也有几千个粉丝。 交换完联系方式之后，我们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两部型号相同的手机一黑一白的挨在一起。 我扫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我现实生活中本来就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很多巧合的细节都会被我一一收入眼底。 东西吃的差不多了，柏初就主动站起来到前台来付钱。 我看她扫码的动作，就一把拉住她的手。 柏初带笑的目光定在我脸上两秒，然后又看向我握住她的那只手，迷之发出“嗯？”的一声。 不知为何，我突然就有冒犯到了她的感受，好像自己手机个流氓一样。 我一把就撒开了手。 事后才反应过来我的表现太好笑了，像个很青涩的、被年长漂亮女生调戏了的年下小狗。 明明我们两个都是女生，握一下手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大不了的吧…… 的吧…… “你想要给钱吗？”我为了掩饰我的心虚，一时心急，问得直白。 我本来就是准备请她们的呀！ 柏初眉梢向上微挑，不说话，也就这么看着我。 我能感受到座位上她的室友们“看好戏”的神情。 “我的意思是说今天算我请你们的，欢迎下次再来品尝哦！”我连忙一口气说出口。 柏初也不和我多强拧，倒也干脆地收起手机，“交换了段姐姐的联系方式，又白嫖了一顿漂亮咖啡，今天赚大发了。” 她语气依旧是轻飘飘的。 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已经换了个好多个对我的昵称了。 段老板，段姐姐，姐姐…… 我就说我是个心细的人嘛。 “哎呀，这些都不算什么啦，我后面再来找你打广告哦。” 告别时，我和她这样说的。她对我扬了扬手，说了“bye bye～”，然后就走了。 下午又接待了两桌川戏的同学。平淡的一天又相对平静地结束了。 唯一的波澜是柏初带给我的。 晚上洗完澡，躺在二楼的床上。在睡前我才点开柏初的社交平台主页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柏初的关注列表怎么就只有两个呀！ 我还退回去看了眼我的互关列表之后，才确认她没有把我取关。我们依旧是互关的关系。 那么我就是她唯二关注里的其中一个喽？ 我试着点了一下柏初的关注列表，发现居然没锁。 除开我之外，另外一个居然是柏初的小号，她的小号也只有三条日常视频。 虽然有些觉得不对劲，这份关注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殊荣了，不过很快我就把自己的疑虑消失了。 应该是发完“安利”视频，就会取关吧？ 嗯，一定就是这样。 柏初果然会接广告，她的粉丝快三十万了，根本就不像她的室友们说的“几万粉丝”。明明是好几个几万！而且看评论区，粉丝粘性都还挺强的。 她们都亲切地称呼她为，“木白白。” 不知不觉，我已经把这三个字反复放在嘴里念叨了好几次。 嗯……念多了还有点可爱呢？ 第3章 Chapter03 柏初给我的感觉像迷，一团阴雨天的浓雾。 或许聚集下雨，或许拨开之后又是天晴。 我应该算是个嫌麻烦的人，也是个社交里比较淡漠的人。 但我还是把她的视频都看完了。 柏初不像其他博主一样拿着个大疆拍探店视频，而是只有自己和餐食、环境的照片。大多都是自拍，很少他拍。她带不带定位都有好多人在下面问这是哪家店，味道如何，适不适合取景之类的。 看来如果找她宣传的话，无疑是当下最好是的选择。 全省服装表演第一吗？那她是不是会站到秀场上？ 柏初的视频还有好多接的都是衣饰广，她应该也算个穿搭博主吧。 不知道是不是高冷，下面的评论她一条也不回复。 夸赞的，开黄腔的她也视而不见。 【川戏的约不约？】 我一眼从她评论区中看到这一条，内存说不上来厌恶，于是反手就举报了。 每个女性都对男性凝视和随意的黄腔而感到厌恶吧。明明你什么也没做，他们也不认识你，一盆脏水就泼到你头上了。 我是什么时候有女性意识的呢？大概是上高中开始吧。 据说高一的年纪，差不多就是世界观确立的年纪了。 因为对男性深恶痛绝，再发上天性使然，我弯的浓度更深了。 没错，我是弯的，所谓的女同性恋，拉拉，lesbian。身边知道我的性取向的人总是会来打探一句。 “段明暇，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拉拉。按道理来说就凭这张脸你应该是最直的一个。” “段明暇，你是T，还是P？” “段明暇，T、P就跟男同里的攻受是一样的吗？” 我将一一回复： “取向和脸没有关系。” “我自己也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但我愿意顺着女朋友的意思来。” “真实的男同要比**小说里的男同恐怖很多，为什么要把他们想的那么美好呢？” 又有人问，“那你谈过女朋友吗？” 我说，“很遗憾，还没有。不过以后会有的。” 那人不死心，“那你一定是谈过男朋友吧？毕竟你真的是男生喜欢的类型诶？” “为什么要把男性的喜欢莫名其妙的附加到女生身上，搞得被男的喜欢像是一种殊荣一样。我并不以男性的喜欢为豪。”小小的我或许是当时有些傲慢地说，“男的不可能谈的。” 那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念叨了一句“女权魔怔了………” 然后就走了。 我的确是一位彻底的女性主义者。 翻动柏初视频停下。 看到了一条带了#le标的视频。 但由于抖音对#le的制裁，#le已经失效了。 柏初也仅仅打了这一条，也就没有再打了。 或许是她随手的一个行为，就让我陷入了短暂的纠结之中。 柏初她不是谈过男朋友吗？为什么会打#le标。 难道也是一种博取流量的方式吗？可我心里实打实的以为柏初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她一定是不知道这个标签是什么意思吧，看到官方推荐就随手点上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我又一次在心里替我心里那个柏初圆了场。 后面我才知道原来这种行为叫做带了一层滤镜。 滤镜里的人做什么都是好的，都是具有一层独特魅力的。 现在的我，对柏初有了一层深深的滤镜。但我自己暂时还不知道。 在我真的准备睡前，接收到了连着三条消息弹窗。 说曹操，曹操到。 我的页面还停留在柏初的视频页面上呢，她的消息就猝不及防地弹出来了。 柏初：“还没睡？” 我刚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 就又收到她的消息，“看到你的访客记录了。连着看了我的主页好几遍。” 嗯？抖音还有访客功能？ 我回她，“要睡了就准备看看。” 柏初：“是准备梦里有我吗？” 哈，我笑出声来。 柏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撩了？当着面也没见她这样啊。 我故意端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来，说道： “为了看你的粉丝体量。” 不过发完就觉得太严肃了，又找补似的夸赞她： “你的粉丝好多呀。” “一般正常接广需要多少费用？” 柏初只回了最后一条，“至少四位数哦。” 我回复，“哇，那还挺赚钱的。” 我问，“那我请你来发一条探店视频需要给你多少商酬呢？” 柏初的昵称不在，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柏初：“很久没吃烤肉和火锅了。她们都要减肥。哭哭表情包。” 柏初：“我不收你钱。你陪我去吃烤肉和火锅嘛。” 不是“吧”不是“好吗”而是“嘛”。 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柏初用四川话说这话的情景来。 “那我占小便宜了。”我笑着打出这句话。就算面前没有镜子，也能察觉得到自己现在的嘴角到底翘得有多厉害。 和柏初线上聊天，好轻松，好开心。 柏初继续发消息来，“那我周末再来找姐姐好吗？顺带问一嘴，你的拍照技术怎么样？” 看来这次是准备他拍了，我说，“我的拍照技术应该在线吧。我有相机的。” 柏初：“那好哦，就这么约定好了。” 退出聊天界面，关上灯，真的准备睡觉了。但脑海中全都是柏初说话的声音。 她说普通话的声音，她说四川话的声音。 夜之寂寥，黑暗的房间内，我躺在床上莫名其妙地学着她说出了第一句夹着川音的普通话。 “你好乖哦。” 好乖哦。 乖哦。 哦。 黑夜里忽然冒出来的声音仿佛有了回音一般，来回在我的耳畔作响。 四不像的语调滑稽到自己都跟着笑了。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吧。 段明暇，你跟个傻子一样，傻笑着学人家小姑娘说话干什么呢？！ 我在睡前，埋怨了一遍自己。 导致做梦都梦到了柏初。 梦到了柏初向我出柜。 她笑得跟狡猾的狐狸一样，“没错姐姐，我就是女同性恋，我的视频标签没有带错。” 睡醒时，我盯着天花板茫然了一阵。在思考那究竟是梦，还是说是真实的？ —— 和柏初约定好的日子很快就到来。 我把店里的摆设又重新摆正了，换了在视觉上会更显舒服的位置，一切准备就绪…… 都为了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柏初如约而至。 她真的好漂亮啊。绰约婉转得就像江汀之间的一朵徐徐绽放的睡莲。让人置身雨打青萍的暴雨江南，她却依旧遗世独立在众荷叶之中的情景画中。 柏初有173的个子，今天穿了黑色的细高跟就显得更加显目耀眼了。向我微笑走来时，我险些在她带笑的眼神中迷失了方向。 有点像痴汉了。 我收起那些多余的不该出现的表情来，尽量稳住自己店主的气场来和她友好的打招呼。 “吃过饭了吗？”第一句话脱口而出时候，我就后悔了。 果然是中国人从骨子里带有的问候方式啊。 现在下午一点了，街上已经有生意冷清的店在进行午休了。不过我这间冷清的店，今日有贵客到访，定然不能像之前一样逐了他们的流。 “还没呢，段老板要包午饭吗？”柏初走到前台来，莞尔一笑。走近了看可以看得很清楚她刷过的睫毛和美瞳与原本眼珠来说要深一些的颜色。 她的答案有些出人意料，但我是东道主就还是出于礼貌地问她要不要点外卖呀，或者是到外面去吃呀之类的。 柏初已经自己寻了之前的老位置坐了下来，她有些疲惫地倒在沙发上，“我好累，不想去外面吃，外卖也难吃。” “那在店里做可以吗？”我试着问她，然后递上一杯冰柠水。冰柠水的上面撒了一片薄荷叶，玻璃杯口上还别了一枚柠檬片，卖相是很好看的。 柏初这次一口就应下来了，“好哦。” “有咖喱饭和蛋包饭，你想吃哪一种？” 我只给她了两个选择，因为我只有做这两样才比较拿得出手。 “咖喱蛋包饭不可以吗？”柏初给了一个结合版答案。 她的回答每次总能出人意料，我想也不带想地就回复了，“好啊。” 于是变成了我和柏初面对面吃着还冒这热烟的咖喱蛋包饭。 米饭我只煮了一个人的份，我把原本是留给自己吃的那份米饭作为了柏初的蛋包饭。 我自己则用的是临时去对面冒菜店打包的、贴着铁皮饭桶底部的那见底的米饭。 吃饭期间大家都不说话，吃完了柏初才问我为什么把新鲜的饭拿给她。 我很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是客人啊。” 她笑着回复，“你真好。” 这就好啦？我绕到操作台前开始为她制作咖啡。 我们都没忘记彼此的任务，我负责制作卖相好看的饮品，她负责拍出美美的，极具格调的照片，还要编辑好“反串”的文案。 等我用托盘一次性端出饮品加甜点时，那一张长桌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数码产品摆满了。 理光相机，佳能和卡西欧的ccd，还有老古董iPhone5s以及一部iPhone XS Mac 沙发上还放着部柏初真正的主机，和我这部的型号是一样的，我记得很清楚。 “我还有一台富士相机和奥林巴斯。你要吗？” 柏初停止摆动她那些设备的动作，目光期盼地盯着我好几秒，然后才说，“不需要。” 正经得有些一板一眼。 第4章 Chapter04 “好吧。”对她不能用我的相机，我还有些落空来着。 柏初下巴朝桌上满满当当的设备扬了扬，对我说，“你看这么多设备了，都拍不完呢。你的富士和奥林巴斯相机等下次有机会再用吧。” 她抚慰人心果然很有一套。我一下子就没再失落了，我将卖相最好看的几款咖啡和甜点摆到她面前。 “还拉了花呀。”她语气轻挑上扬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嗯，你要先喝喝味道，还是先拍照？” “当然是先拍啦。” 我看见她轻车熟路地打开ccd，并且按下；了闪光灯的按钮，直接就这样ccd翻转过来，用摄像头对着脸“咔嚓”一下就下去了。 这就是全省服装表演艺考第一的威力吗。 柏初脸小，面部留白也少、脸廓线条又流畅平整，的确是一张很上镜的脸。 权威得直接用后面伸缩的摄像头就拍了。并且一次性就出了图，仅仅拍了一张就没拍了。 然后她又转头拿起她那台理光的相机，对准桌上的咖啡和甜点。 也是只拍了一张就利落的收手了。 “姐姐。” “…嗯？” 她抬起头来，唇畔挂着笑意，她把手里的相机举到我这边来，“你帮我拍嘛。” 又是嗲到要命得四川话。 我的耳尖尖好似被人用打火机点了一样。 对于她的请求，我嘴巴都在打着抖的连忙答应，“好，好啊。” 生怕慢了一点，让她误会成我不想帮她的意思。 相机是理光gr3x。 是我一直在富士和理光之间犹豫的两个选择。 但我最终还是买了富士相机。 我第一次按下理光相机的快门，对准的就是柏初那张惊绝的脸。理光相机拍出来真的好好看呀，我突然有点后悔买富士了。 连着拍了好几张，好几个动作。 我把相机递还给柏初，柏初拿着相机就准备现场调出来看。她看到站在了一边也向相机伸脑袋的我，于是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自个儿又往里面挪了不少。 我就在她身旁坐下，与她一起看取景框里面的照片。 她边调动照片，边用非常真诚的语气夸赞道：“都拍得好好啊。你拍照技术也太好了吧。” “是你长得好看啦。” 我才不敢把功劳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柏初道：“嘻嘻，你也觉得我好看吗？就当作这是你对我的夸啦。” 我刚想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好看呢？柏初就端着相机侧过身子转过脸来，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顿时变得就有厘米。 恍惚间，我貌似能感受到她扑洒在我脸上的清浅温热的呼吸。 她的睫毛好长，瞳眸的颜色在阳光下是琥珀的浅色。 我清楚地看到柏初瞳孔紧缩了下。 我反应过来后，劫后余生般大口在内心喘着气的把脸别开了。衣领下的那处脖颈恐怕是变得通红了。 因为我现在全身上下燥热得厉害。 我找补似的端起桌上的冰饮，放在唇边喝了一口。然后听到柏初轻呵呵地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刚刚我以为你要亲上来。” “…噗！” 好的，她的话成功把我呛到了，让我连着咳了好几声。 第二句紧接着又来。 “你喝的这杯是我刚刚喝过的。” 这次我稳住了，没有被呛得咳嗽，也没有喷出来，只是有些僵硬地放下杯子。 “抱歉，我再去给你做一杯吧。”我说着就站起了身。 “诶～不用了。”柏初拉住我的手，把我又拉下来坐在她旁边。 “反正也拍完了。我喝另一杯就可以了。”柏初拿起那杯拉了花的拿铁优雅地饮了一口。 我不知不觉，眼神跟随从她身上发出来的一切动作上。 以至于她一放下杯子，抬眸，我们两个又来了一场对视。 我听见我的心在砰砰地跳，速度比之前要加快了。 本来就还没散去的燥热又再次涌了上来，充斥了我的全身上下。 —— 一环路树荫覆盖，马路边车流不息。 咖啡店里的一切像是静止了一样。 变成了由柏初来操控时间，她的手指可以随意移动分针，时针。 感觉和柏初相处了好久好久。 我坐在她对面，等她上传视频，带上了定位之后及时地刷新我这边的主页，然后奉送上第一个赞，抢得了“第一”的这个宝座。 柏初手指在手机上动了动，然后抬头看向我。嘴角上扬着，一副狡黠灵动的笑容。 我的消息那栏冒出了红点。一点进去，是柏初回复我的评论。 “我看你好像很少回复人。” “你不一样嘛。” “我哪不一样了？” “你是老板。” “网友们又不知道我是老板。” 柏初只是笑笑，并未回我了。 柏初回复我的是【爱你.红心。】 我发出去的评论是一张再正常不过的表情包。 我们这种感性至极的人，在日常生活那些小事中，不比安陵容要想得要少。 柏初她，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在里面啊？ 这种心思还未萌芽，就被我给一手掐断了在胚芽里了。 柏初明媚大方，或许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呢？ 再说，她是直女。直女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定然是我自己多想了。 柏初发完视频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我们口头约定好明天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一点，我闭店三小时，我们一起去市区的商城里吃火锅。 我时常关注着柏初那条视频的动态。稍微多了几条评论、转发我都要点进去看，然后自己心里盘算着影响力到哪圈范围了。 她的视频很快有看起来是她“老粉”的网友来评论。 “木白白，这是在哪儿呀！好有氛围！” “木白白今天又是去哪拍的美照啊？” “小白白谁给你拍的照？” “………” 柏初依旧没有回评论。 但她回了我的，所以我的那条评论都有好多人点赞。 甚至还有人根据“ip地址”来猜测我和柏初的关系。 “木白白只回了这条评论诶，快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木白白” 下面好多回复。 但依旧是没有柏初的身影。 柏初料到我会看评论吧。 她一定早就料到了的。 不过我们都按兵不动，或许从这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开始互相试探，互相攻略了。 太极推来推去，各有各的招式。 —— 第二天由于要和柏初一起出去吃饭。 我起的比往常要早。 从水、乳、防晒、粉底液，再到假睫毛和美瞳。 粘睫毛的时候，忽然手一顿，终于意识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有活人味了。 为什么会在意呢？就出去吃一顿饭而已，还要把自己收拾得这么好看，坐在镜子前化了一个小时的全妆。 我自己也不懂。 好吧，或许是柏初太漂亮了，我想和她相配一点。 我最终这么说服自己说。 柏初准时在约定好的时间到了店门口。 她一身很清凉的夏装，荷叶蕾丝边的吊带和短裙，两截匀称白净的藕臂在日光下像光滑的玉石。 “哇，好乖啊你。” 她站在我面前，突然凑近了来看我，用四川话这么对我说道。 我全身都紧绷了，害怕我贴的假睫毛刷到她的脸颊。 “你还喷了香水啊？”柏初又凑近了几分，低眉凝神认真感受空气中的芬香。 “对，对啊。” “姐姐今天这么精致，我都有点承接不住了……” 诶？！她也觉得用力过猛了嘛。 ……也难怪，谁出去吃油腻味大的火锅还要打扮得这么精致啊。 “我们一起出门，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情侣啊……” “啊？！”我听见自己诧异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柏初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她自己。 “因为我们看起来就很相配啊。” 我穿的是黑色露肩上衣和一条西装裤，柏初是白色的吊带和短裙。 好吧，的确是两个不同但站在一起又格外适配的风格。 “两个女生，应该不容易被认成是情侣的吧……”我轻声地说，自己也有一点心虚。 谁不知道天府之国只有天府大道是直的。 特别是我们要去太古里那一圈吃饭。在太古里、春熙路一点开热拉同城，往下翻好几页，那些标注好小于100m的都翻不完。 柏初笑笑，也不说话。 她进了店来，问我，“准备好出门了吗？你今天可是要一整天都用陪我哦，我们晚上还要去吃烤肉。” “好。要不要带几个可颂路上吃？” “你自己想吃的话就带上呗。我不喜欢出门带太多东西。” “我也是。那就什么都不带吧。”我利落的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然后关灯拿锁，准备锁门。 “你就这么听我的话呀？”柏初带笑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嗯，我一直都是个很关注他人感受的人。”我也不否认她的话，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锁插入孔中，做好一切工作之后，我转头看向柏初说，“走吧。” “嗯？”发呆的柏初发出一个疑惑的气音。 我盯着她脸，唇角也不自觉翘起，“走呗。你好乖。” 剩下的三个字是我没忍得住，脱口而出的。 柏初听见了，我看见她明显的瞳孔缩小了下。她在吃惊，吃惊我会这么叫她。 “你才乖！”柏初用四川话继续说，“被你用普通话说出来的乖，搞得我像是听话的小猫小狗一样。” “那该怎么说？” 柏初放慢语速，用着四川话的腔调，教着我说，“乖——乖乖。” “好吧，乖乖。”我学着她的样子说。 柏初神情浮现出一丝娇柔，她的脸颊红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Chapter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