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受当了主角攻》 第1章 水逆 程彻觉得自己最近几个月可能水逆。 大二下开学前夕,他跟着老师带的队伍进山里采集数据遇上大暴雨,其他人都没出多大事,就他,稀里糊涂地腿骨折附加轻微脑震荡,没法儿回学校上课必须在家里躺尸。 程彻是什么人! 他是比钢铁还结实的工科男! 腿骨折脑震荡算什么!照样能下工地! 然而,资助他读大学的沈余冬沈总知道这个消息后比他亲爹妈还急,特地跑了一趟医院,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还贴心地给程彻安排了一个心灵手巧的保姆阿姨。 “哥,没必要吧?”当时的程彻眉头紧锁,打心底觉得沈余冬小题大做,立刻从病床上跳起来向沈余冬展示自己的行动能力。 这一跳,另一条完好的腿顿时嘎嘣一下。 程彻:“……” 连麻带痛的感觉从身体四面八方涌向大脑,本就脑震荡的程彻更加头晕目眩。 但他是个装货,面上非常平静,甚至向沈余冬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笑一下蒜了。 沈余冬西装革履,黑色短发用发胶整理出利落背头,露出光滑整洁的额头,他的鼻梁高且直,下颌线分明清晰,浅褐色眼睛在镜片后显得尤为担忧,似乎刚接到电话就从某个应酬上急匆匆赶来。 程彻的这位资助人说是活菩萨再世也不为过,自打资助他和另一位村友开始,沈余冬又是给钱又是给情绪价值,跟养俩大儿子似的,操的全是当爹妈的心。 程彻不太理解沈余冬这种感动Z国十大人物的助人为乐思想,但对其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沈余冬不赞同:“我觉得很有必要。” 他怎么说也比程彻多吃几年大米,哪里看不出程彻这小子故作坚强,只是看破不说破。 沈余冬:“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已经和你的辅导员请了长假,腿好之前,你不要想着偷偷跑去学校上课,阿姨会帮我盯着你。” 沈余冬很少像现在这样强硬,但程彻在不顾忌自己身体这方面前科累累,别人的温言软语完全不当回事,对付他这种人不来硬的不行。 “……我导员知道了啊?”程彻抿了抿唇,还想再抢救一下,“那我——” 沈余冬之前每次对上程彻都要费上一番口舌,现在已经能精准预判程彻要说的话。 他心道果然如此。 “你在你老师眼皮子底下出的事,你觉得他最近这段时间还会带你出去?” 沈余冬资助的这俩孩子,一个陆则事多但让人省心,一个程彻事少但犟得出奇。 天使投资人沈先生几乎把陆则纵容成了金贵少爷,明明他一碗水端平,对程彻也是同等的关注照顾。 可不知道为什么,程彻就是和他不亲近,也没有半分少爷脾气,上了大学还一个人跑出去租房住。 沈余冬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好意思和程彻直说,怕被对方当成不怀好意的变态。 这一来二去,他一看到程彻就头疼,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挫败感。 听沈余冬这么一说,程彻垂眸想了想,他老师一大把年纪还真经不住刺激。 要是程彻有个三长两短,小老头可能要跟着他一起归西。 使不得使不得。 程彻坐回病床上面无表情,像是认命:“哥你说得对,我导儿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容易,我还是不给他找麻烦了。” 沈余冬松了一口气,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满意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 不仅程彻的老师经不住刺激,沈余冬也受不了。 有段时间他一做梦就是程彻出事,什么工地上高空坠物、进山里山体滑坡、遇上这样那样的山野猛兽。 光是想想,沈余冬就忍不住吃两颗降压药稳定心率。 程彻嘴唇抿成直线,几绺乌黑的头发覆盖在眼睑处投下一道阴影,他喃喃自语:“那我的平时分怎么办……” “我绩点不就死了吗……” 沈余冬没太听清,但程彻的表情过于凝重,他也跟着皱了下眉:“怎么了小彻?” 程彻耳朵微动,长长叹息一声,摆摆手:“没什么哥,你先去忙吧,我挺好的。” 他明明人还在这里和沈余冬说话,却好像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程彻越是这样,沈余冬就越是害怕,他宁可程彻像陆则一样作天作地,也不希望这孩子什么事都不肯说:“真没事?” “我没事。”是平时分有事。 程彻感觉自己的心被剜走了一块儿,痛得他死去活来,他说话的时候嘴唇气得发抖,恨不得穿回出事之前跑得比谁都快:“哥,我是不是好了就能和导员销假?” 越早回去越好,能抢救一点是一点,程彻这么想着,望向沈余冬的殷切目光熠熠生辉。 程彻的骨相极其优越,长眉凌厉如剑,鼻梁高而挺拔,薄唇下垂,自带讥诮嘲讽,冷硬的气质拒人于千里之外,极少有像今天这般近乎乞求的态度。 他平时正眼看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浑身上下总是围绕着一股淡淡的死感,眼底无波无澜,就好像上帝创造他的时候没给他点上高光。 沈余冬难得在程彻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不自觉有些怔愣。 沈余冬知道程彻吃硬不吃软,与之相对的,程彻也清楚沈余冬吃软不吃硬。 绩点当前,程彻能屈能伸。 “……当然。”沈余冬喉结滚动,浅褐色的眼里满是无奈。 他从来没见过比程彻还爱上课的大学生,太上进的孩子偶尔也很让人苦恼。 听到肯定的答案,程彻心里舒坦了不少:“谢谢哥,我休息了,你先去忙吧。” 他不是陆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麻烦沈余冬。 他不过就是小小地骨折了一下,再小小地伤到了一点脑子,这有什么好需要特地跑一趟过来看的? 一想到自己可能耽误了沈余冬赚钱,他更是如鲠在喉。 卧槽,拖油瓶啊! 程彻两眼一黑,想找根绳子吊死。 但又转念一想,他好像不能死,死了还要麻烦沈余冬给他收尸。 程彻立刻歇了这个念头,低声骂了句晦气。 “那你……”沈余冬本想再说点什么,却看到程彻像一条死鱼般躺回床上,被子一盖跟进了棺材似的。 沈余冬:“……” 不就是给他请了个长假回家休养吗! 换作陆则早就放彩炮庆祝了,怎么轮到程彻这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余冬不懂,但他知道一件事:“被子不要盖在头上。” 病床上那一团静止不动。 人已经升天了,勿cue。 片刻过后,程彻缓慢从被子里伸出手,向沈余冬比了个“OK”。 沈余冬拿程彻没辙,见此情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步三回头离开了病房。 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程彻掀开被子坐在床边,长腿交叠,生无可恋,满脑子都是他的绩点。 程彻本来想趁沈余冬不注意偷跑回学校,万万没想到沈余冬居然早就和导员搭上了线。 很好,路堵死了。 他也想死了。 漆黑如墨的双眼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突然想到什么,程彻目光一凝,仔仔细细扫视病房里放着的东西。 真受不了…… 他终于知道少点什么了。 程彻站起身,拄着拐面如菜色地走到病房门口。 “咔嗒——” 门外,保姆阿姨和蔼可亲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阿姨慈眉善目,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程彻:“……” 有时候他也挺无助的。 程彻嘴角抽动:“姨,打个商量,咱下回不那么吓人,成吗?” 保姆刘姨和程彻也是老熟人了,听他这话笑得合不拢嘴:“小程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哇?” 程彻微笑:“可能因为最近脑子摔坏了吧。” 刘姨眼睛瞪大,惊叫出声:“伤到脑子了!?这么严重啊?” 先前沈余冬给她提了一嘴程彻进山学习途中遇上山体滑坡,火急火燎把人送去了医院。 刘姨家里那口子早些年也老是跑野外,她习以为常也就没当多大回事。 可程彻是什么人啊!? 这孩子的脑子金贵得很,要真被砸坏了多的是人比程彻本人还心疼。 “没事吧小程?哎呦我的亲娘嘞……” 在刘姨鬼哭狼嚎之前,程彻脸上率先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我现在特别好 ,清醒得能写一套高考卷子。” 刘姨:“……真的?” 程彻点头:“真的,我从来没感觉这么好过。” 刘姨面露担忧:“小程啊,你可别骗姨。” 程彻故作惊讶:“我怎么可能骗您?我说真的,我现在感觉一身轻松。” 跟升天了一样,爽得没边了。 就是心脏有点自己的想法,痛得一阵一阵的。 哈哈,小事一桩。 “先不说这个。”程彻刚在病房里面看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手机,他不用脑子都知道沈余冬会交谁手里,“姨,手机给我吧。” 他可以不回学校上课,但绝对不能没有手机。 刘姨果断拒绝:“那当然不行的撒!小沈和我说了,你现在是要静养的嘞。” 程彻眉心突突直跳,静养归静养,沈余冬扣他手机是几个意思? “姨,像我这样的现代人没有手机真会无聊死的。”程彻神色认真,试图交涉,“你平常不也喜欢刷点小抖音小快手吗?我们互相理解理解。” 刘姨连连摇头:“这哪是一样的哇?” “怎么不一样了?”程彻皮笑肉不笑。 刘姨一身浩然正气:“小沈特地和我提过了的哇,他说你一拿手机就打那劳什子游戏,平时玩玩也就算啦,劳逸结合嘛,可是你现在人都出事进医院了,就不要惦记小孩子玩意了嘛。” “wo……c沈余冬你……”程彻一声国骂憋无可憋,碍于面前站着长辈,他还是尽量收住了声音。 刘姨耳朵时好时不好的,没怎么听清,脸上一片茫然:“小程你刚才说什么了哇?” 假笑男孩程同学咬牙切齿:“刚才啊……刚才我说——” “干得漂亮。” 假笑男孩程同学:沈余冬你真TMD牛B。 沙雕文,攻精神状态十分超前,纯恨战士,一发狠就国骂上了,雷这个的宝宝可以退出,补药骂他[可怜] 轻松日常向,鸡飞狗跳小甜饼,隔日或三日更,每章3000字以上[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水逆 第2章 扒皮 [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 “程哥你不至于吧,我就k了你一个头。” 李敬,程彻的高中同学,也是程彻长到这个岁数留下的唯一一个朋友。 程彻这张嘴跟淬了毒一样,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管你是谁,他哪里看不惯就怼哪里,从不内耗自己,精准外耗他人。 但像沈余冬和李敬这类人,程彻是想怼都怼不出口。 第一,脾气太好,你说什么他都“对对对 、是我的错、对不起”,怼起来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第二,少干蠢事,是正常人不是伪人,任谁来了都不好意思骂两句。 李敬别的都好,可在游戏方面菜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程彻带他双排好几次险些将国粹脱口而出。 沈余冬这个要奔三了的手残都比李敬这位十多岁的钻石男大手速来得快。 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手残之外更有甚者。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了残影,程彻眼神专注,又冷又沉,抿紧的唇在听到李敬这话后缓缓张开,一声讥笑从嘴角溢出,主打的就是一个难听:“你觉得这是k了我一个头的事?” “李敬同学,您要不看看鄙人的血条呢?” 李敬听着组队麦里流出的、那宛若阎王爷锁命的男声,身体莫名一抖,连带着牙关都开始战栗。 “您一个还剩三分之二血量的大肉闪现给鄙人带了个爹回来,真是让鄙人受宠若惊啊。” “您仔细瞧瞧,鄙人这血条比纸还薄的刺客是能帮您抗伤给您套盾还是能丝血极限反杀一个满状态的宫本武藏?” 他确实反杀了。 可游戏里的鲨鱼刺客也死得明明白白。 程彻平时挑不出李敬身上的毛病,可只要一打游戏,这人就浑身上下都是槽点。 不怕人家菜,就怕人家又菜又勤快。 赛季一更新就拉着程彻带他打排位,吃饭喝水都没这么准时。 “程哥,我……” 程彻拒绝一切道歉和狡辩:“别说了,微信还是支付宝?” 李敬:“O.o?” 李敬:“啊?” “精神损失费。”程彻一复活就逮着对面的宫本武藏抓,追着游戏里的东瀛男子跑了大半个野区,最终在敌方防御塔下夺得对方首级。 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他是个小人,报仇这种事情向来是从早到晚,能有多快有多快。 别管,就是那么小心眼。 “哦哦好。”游戏里的李同学菜得发指,让程彻每每带他打游戏咬牙切齿。但没关系啊,现实生活中的李同学身上有一种财神爷的和蔼可亲。 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如果有,那就加钱。 李敬怕过会儿忘了,立刻掏出另一个手机给程彻转账:“多少啊程哥?” “五块。” 李敬听着声音敲数字,刚打出个“五”猛地睁大眼睛,结巴道:“五五五……五块!?” 李同学这死出吵得程彻一激灵,就特么五块钱犯的着大喊大叫吗? 程彻皱眉:“五块很多?” 李敬:“太少了,少得有点不真实。” 能和程彻玩那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李同学对他程哥不可谓不了解。 程彻这人骨头硬得很,脾气也臭,典型的软硬不吃。 但钱就不一样了。 钱在程彻那里的地位永远居高不下。 钱可以让你在惹了程彻之后,罪行从死刑立即执行降至死缓。 “少还不好?”程彻嘴上和李敬闲聊,手上动作也没停下,看到谁在屏幕里出现就杀谁,一点儿不挑,将国服野王的压制力发挥到了极致。 “谁说不好?这可太好了!”李敬假装抹泪,“程哥菩萨心肠暖我一整天。” 像程彻这样的扒皮没当场讹他一把,反而只意思意思一下收了他五块钱,李敬心里暗爽明面上也爽。 不是什么人都能被程彻当成朋友。 像他程哥这种干一行行一行的人类高质量男性,走到哪里被人围到哪里,从不缺人主动接近。 程彻朋友少,纯属是因为程彻卡颜卡钱卡智商卡情商卡能力,他想到什么卡什么,随性且从心,至今没人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程彻卡出去的。 “再叫加钱。”程彻对“菩萨”这两个字应激。 一提菩萨,他眼前顿时浮现出沈余冬那张堪称慈祥的脸。 程彻最不擅长对付沈余冬这种明面上的大善人。 情绪稳定,风度翩翩,有家教有修养,资助他和陆则多年从没想过索取回报,单纯在扶贫。 没有目的性的好是程彻最不想面对的东西,他习惯明码标价的一切,摆到台面上的东西会让他觉得安心。 程彻始终怀疑“无目的”背后潜藏着附加值。 陆则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沈余冬给予的所有,程彻不行,他只要一往深了想就觉得身上有东西在爬。 细思极恐。 “好好好我不说了。”李敬一等一的听劝,程彻不爱听他立马闭嘴,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这俩大学不在一个学校,程彻留在参州本地读地质工程,租的房子离学校也就一公里的样子。 李敬纯属是没苦硬吃,他把自己发配到了离家一千公里开外的地方学那劳什子监狱学,一年都回不了几次。 但寒假的时候李敬交了个女朋友,他说什么都要回来陪人家姑娘过生日。 顺便也回来看看兄弟。 李敬:“对了程哥,你腿好得怎么样了?” 程彻是个惯来报喜不报忧的犟种,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弱势一点都能要了他的命。 腿骨折的事程彻没告诉李敬,可李敬这厮和程同学的“监护人”沈先生颇有联系,某沈姓男子想也没想就把程彻那点事全给抖了出来。 程彻独来独往很多年,好不容易身边出现个朋友,沈余冬是又欣慰又担心,一个圣父病发作就顶上了程彻家长的位置。 程彻不理解沈余冬的思维逻辑,但他不反感沈余冬。 不论沈余冬的好是否存在目的性,沈余冬都是切切实实地把程彻当亲儿子养。 君子论迹不论心,程彻从不讨厌比他高尚的人。 他也不是个白眼狼。 对于沈余冬,程彻更多的是不想面对人家,在对方面前,他总有种自己好像在吸沈余冬血的错觉。 很烦。 这次程彻进山腿骨折脑震荡被送医院,是沈余冬亲自接的电话。 不是秘书老哥的号码,是沈余冬自己的。 程彻很少像这回那么想死。 他自知麻烦到了沈余冬,这两个月心有愧疚,基本上是夹起尾巴做人。 沈余冬扣他手机,程彻咬咬牙忍了,斥二十五块九毛二的巨资买了一副象棋,自己跟自己从早下到晚。 一想到那副象棋,程彻想死的心愈发强烈。 被沈余冬派来看管程彻的刘姨硬说那玩意儿用脑,和程彻面对面争执不下。 当面没争过没事啊。 刘姨办法天后,趁程彻不注意悄摸带走他一个相和一个卒。 程彻大清早起来摆棋子,看半天发现少俩,里里外外东翻西找,最后在刘姨的菜板上看到了它们的尸体。 好狠的女人。 他咬咬牙又忍了。 这回程彻斥三十六块七毛九的巨资买了一副拼图。 拼图总不费脑了吧! 在取得沈先生的首肯后,程彻宛若打了胜仗的将军转述给刘姨,看着那一千块拼图碎片满意的不得了。 然后呢? 好笑的事情出现了。 陆则养的二哈连桌带拼图一起强势掀翻,程彻眼睛都快看瞎了拼出来的东西瞬间回到解放前,碎片七零八落。 这还不够。 对,不够。 陆则的狗儿子比陆则本人还要气人,非得尝尝那拼图是个什么味儿,一张嘴,啪,吃了。 一般命苦的情况下,程彻可能会骂天骂地。 但命苦到猎奇甚至有点离谱的,程彻只会释然地笑出声。 笑完也不管沈余冬和刘姨在不在旁边,抄起拐棍毫不犹豫地追着陆则揍。 “卧槽——程彻你疯了!” “啊——!啊——!!” 这是陆则。 “嗷!嗷嗷!嗷嗷嗷——!!” 这是陆则那赶过来救驾、结果被程彻一并暴揍的狗儿子。 “小程你慢点跑啊!腿!你的腿!!” 这是跟在两人一狗后面狂奔急得汗流浃背的女中豪杰刘姨。 “医学奇迹啊……” 这是在院子里看书看到一半听到惊叫声优雅抬头的成功人士沈总。 他一看程彻这会儿生龙活虎地追着陆猛揍,简直能称得上健步如飞,忍不住发出由衷感慨。 “我滴个乖乖啊……”李敬听完他程哥为了揍人瞬间复健成功的事迹,也像沈余冬一样感慨万分,“要不然怎么说人的潜力是无穷无尽的,牛得我现在浑身都是力气,恨不得去校园跑跑它个二十次!” 程彻:“……” 夸张了兄弟。 李敬的荣辱与共感直接拉满,兄弟牛就是他牛,比中了二十块钱彩票还高兴,乐呵乐呵着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一把游戏结束,李敬总算想起来要找程彻干什么:“程哥,我拜托你个事呗。” 程彻:“起步价小事五十,大事一百,看情况加。” [叮——] 稀奇,转这么快。 [支付宝到账五百元!] 还挺多。 程彻心满意足,拿钱办事:“说吧,什么忙?” “嗯……那个,我……” 扭捏半天也没放出个屁来。 程彻淡淡出声:“你跟我说实话,你跑新城读书是不是当探子去了?” 李敬眼神无比智慧:“啊……?我没有啊。” 组队里的男人冷笑一声:“没有?” 李敬眉头一皱:“天地良心,我真没有。” “没有你搁那儿支吾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国家机密。” 程彻一锤定音:“穷讲究。” 下章系统绑定[眼镜] 小程这性格爽得没边了。 程彻:对,没错,我就是没素质,不喜欢我可以自鲨,没人逼你活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扒皮 第3章 系统 由于对面的李敬太过磨蹭,程彻懒得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手机挂着组队放在一边,美滋滋听起了概率网课。 还是外放。 某知名概率论与数理统计老师的声音顺着听筒流进了正处在心理建设阶段的李敬耳里,熟悉、磁性、抑扬顿挫。 莫名地,给了李敬一种难以言喻的勇气。 “程哥,其实是我女朋友想找你帮个忙,她是你们学校的。” 程彻近视度数不高,但看网课的时候习惯戴眼镜,这会儿他低头做题,深黑瞳孔在镜片下透着淡淡的芒,看上去十分精明: “我们学校的怎么不直接来找我,你不会是想中间商赚差价吧?” 他程哥财迷人设不倒,一开口就是腐朽的金钱气息,语气阴冷又危险,精神状态有种“你占我便宜我就neng死你”的美丽。 李敬被刺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道:“我哪儿有这个胆子……哈哈。” 再多给他几条命他也不敢挣对象和兄弟的钱啊! “你女朋友哪位?”寒假的时候程彻忙着兼职,和李敬都没见过一面,更别提知道他女朋友长什么样子了。 李敬摸摸额头不存在的汗:“她叫吴桐,和你一个班的。” 握笔的手微微一顿,镜片下的那双眼睛出现了片刻的茫然,程彻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得有一次,他的语言功能出现了紊乱。 半晌,程彻眉峰轻蹙,诚恳发问:“那是谁?” 此言一出,吴桐的男友李敬心脏唰地中了一箭。 李敬很是受伤,弱弱道:“哥,我女朋友和你当了一年半的同学。” 整整一年半的同窗时光过去,程彻对吴同学毫无印象。 真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 “你女朋友是……”程彻暂停网课稍稍回想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来,薄唇微张,半是疑惑半是迟疑,“……女生?” 李敬:“……” 俺不中嘞。 李敬简直不敢相信,他怀疑人生,怀疑自己:“女朋友还能是男的吗……?” 细听之下,这人声音还有些轻微的颤抖。 程彻的歉疚犹如鳄鱼的眼泪,没有真诚,全是敷衍:“不好意思,我们专业女生比较少。” “女生少不应该更有印象吗!!?” 李敬破大防,无能狂怒地发出灵魂拷问。 “额,这个……” 程彻睁眼说瞎话:“你知道的,我打小就社恐,不敢看女生。” “我上次去你们学校还看到你瞪女生了!” 程彻微笑:“不好意思,那是伪人。” 在他眼里的地球online用户们毫无性别划分,只有人和伪人。 管你男的女的,菜还不肯上进,菜还拖人后腿,那就该骂。 我不但要骂,我还要当着你的面光明正大地骂。 况且程彻也不会指着人的鼻子骂人家废物说wcnm。 他只会皮笑肉不笑地用最阴阳怪气的标准普通话,不带一个脏字地让你认清自己的处境,摆正自己的位置。 李敬:“啊??” 程彻嗤笑一声。 说起这个他就来气。 他由衷认为大学里的小组作业是世界上最恶心人的东西。 三人小组,程彻组里一个是他前室友,一个是他室友女朋友,这俩人不愧是情侣,如出一辙的什么活儿也不肯干。 不肯干是吧,那行。 但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非得到最后要交东西了磨磨蹭蹭来一句“啊,我策划案还没想好怎么写”。 为了那点平时成绩,程彻忍了,最后十小时生死时速一个人做完了策划案ppt和实验报告。 把东西交给学委的时候程彻反复思考,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放心让那对狗情侣做策划案和统计实验数据的? 呵,自己脑子也有问题。 蠢货。 “那程哥你也不是没办法吗?”程彻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听得李敬一个哆嗦接一个哆嗦,在电话的那一头瑟瑟发抖。 李敬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微颤:“你那会儿带队打比赛呢你说是不是,一个小小的小组作业怎么能和国家级比赛相提并论,根本没空想那么多嘛,你已经尽力了。” 你、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在别人那里或许是一句安慰。 但落入程彻耳中,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拼尽全力仍然无法战胜是吗……” 熟悉的阴森气息透过听筒蔓延,冷得像是毒蛇吐信,潮湿、黏腻、让人格外毛骨悚然。 程彻冷笑道:“那还真是废物啊。” 李敬:“!!!” 卧槽! 苍天有眼,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 李敬确实不是那个意思,他本意是指程彻已经做得很好了,都是那群伪人的问题,和程彻毛线关系没有。 可程彻这人的思维模式和李敬差了十万八千里。 面对拖后腿的神人,带不动就是他能力问题,就是因为他不够强才需要“尽力”。 还是太没实力了。 程彻得出结论。 “下了,要帮的忙微信把细节发我。”收了李敬大几百块钱,就算这人女朋友狮子大开口想拿个国奖,程彻也能给人家弄过来。 横竖不过多个组队挂件而已,顺手的事。 “哎——程哥——!” 撕心裂肺的呼喊被程彻冷漠屏蔽,这些年来装死的技术分毫不减,两指夹住手机往床头一扔,书桌上挂着的概率网课重新播放。 他请了两个月的假,回去刚好赶上概率期中考,那授课老登刚正不阿,管你是腿瘸了还是人废了,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和普通学生一般无二,该考的还是得考,该挂还是得挂。 请假的第一个月程彻压根儿摸不到电子产品,看个书也要和沈余冬打报告,偷偷摸摸翻了两页教材,刘姨那阴魂不散的女人就像程彻高中班主任一样准时出现在他身后。 一转头,立马对上刘姨那张面若观音的脸。 他有十个胆子都不够被吓的。 一直到去医院复查,医生说他脑子彻底没事了,沈余冬才收了神通。 满打满算,程彻也不过拿到了十来天的电子产品。 这些天他两眼一睁就是刷课打单子,恨不得把没学的知识全灌进脑子里,把没挣的钱全给挣回来。 不当游戏代打的这段时间,程彻每天都感觉金币哗啦啦流失的声音在他脑中哭嚎。 心好痛。 “咚咚咚——” 有人敲门,异常地有节奏感。 程彻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在书桌底下无处安放,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地方交叠,当真不想起来给人开门,伸手扶了下眼镜,视线仍留在那一黑板的题目上,淡淡道:“进。” 他不管做什么事都很专注,很少有一心二用的时候,身后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逐渐逼近,程彻是一点儿也没察觉。 一学起概率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全身心都投入到知识的海洋当中,完全不记得自己几十秒前干了什么。 年纪轻轻比村口大姨还健忘,这就是当代Z国大学生。 一道阴影从程彻的余光中掠过,那人把盛着牛奶的杯子放到离平板较远的地方,手腕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袖口微微卷起,小臂紧实有力,袖箍还没来得及摘,在灯下闪着若隐若现的光泽。 注视着视频里黑板上题目的深黑瞳孔骤然一缩,程彻喉结动了动,眼神从平板上移开,看向了身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人。 “我打扰到你了?” 察觉到程彻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沈余冬不觉懊恼,眉宇间满是歉意,默默往边上走了些,离书桌前的青年稍微远一点。 嘀嗒,嘀嗒。 时间在一分一秒间流逝。 僵直的背接收到安全的信号,慢慢舒缓下来,程彻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漆黑的眼睛冷而漠然。 黑压压的一片充斥脑中,太阳穴隐隐作痛,细细密密的汗珠缓缓渗出。 他不太习惯有人靠他太近,即便那个人是沈余冬。 “没。”声音低哑,带着压抑住的冷意,平淡地没有一丝起伏,“哥,你下次要不先吱个声?” 一个刘姨一个沈余冬,走路没声儿也不说话,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人周围,程彻这心脏脆弱得很,咔崩一下就碎了。 他是听到有人敲门,但这玩意儿有时效性,顶多维持个几分钟,过了还是怕得手脚发凉,冷汗直往外冒。 沈余冬十分歉疚,再三点头应允:“我下次一定注意。” 辛苦工作一天的沈总难得有空给正在学习的家里孩子送上一杯热牛奶,没想到把人家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缓过来。 沈余冬一颗慈父心秒变旺旺碎冰冰,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好像做错了什么。 没用的老父亲沈总突然间失去了高光,眼下一片黯淡。 或许是面前人的眼神太过卑微和沧桑,程彻警钟雷鸣,心率疯狂飙升,眼皮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直跳。 完了。 他刚才是不是把话说得太重了? 我靠沈余冬这副表情真的很吓人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余冬对他程彻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哥,那个我……” 有些人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好嘴,可越到这种需要用的时候就越是屁用没有。 程彻就是这种人。 恶语伤人张口就来,安慰人的话绞尽脑汁凑不出二十个字。 “好了,我知道了。”沈余冬轮廓分明的侧脸显示出一种无力的苍白,嘴角扯出的笑容坚强而又苦涩。 程彻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直接被此情此景硬控了整整一分钟,等到沈余冬从房间退出去带上房门,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不是,你知道什么了啊! 你别脑补一些有的没的行吗! 我靠沈余冬你——! 程彻连忙暂停网课,肩背稍挺,一个用力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 倒吸一口凉气。 “嘶……” 磕到腿了。 还是事先瘸了的那条,这玩意儿跟了他真是遭老罪了。 【沈哥:早点休息,牛奶记得喝。】 【沈哥:[拜托拜托]】 平板上划过微信消息通知,程彻低骂一声,老老实实坐回原位。 眼神落到那杯现在这会儿还冒着热气的牛奶上,既幽怨又无奈。 嘴唇碰触杯口,稍加思考片刻。 一仰头,咕噜一声,闷了。 救命啊多大岁数了还要喝牛奶? “哐当——” 程彻只能窝囊地用杯子发泄怒火,甚至不敢把声音弄得太响,以防门外头的刘姨闻声而来。 刘姨的顺风耳如同神兵利器,再好的隔音效果在她面前也形同虚设。 当探子的好苗子,不知道怎么就跑来沈家当保姆了。 程彻随便想了下,还是把注意力转移到尊贵的概率论与数理统计上面。 恩师的嗓音一如往常那般低沉磁性,绿色的黑板在程彻眼前越来越模糊。 不对啊,他的恩师什么时候这么催眠了? 上下眼皮打架,程彻强撑着困意足足五分钟。 “扑通!” 某人的俊脸和桌板来了个完美的亲密接触。 与此同时,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每一寸空气都停止流动。 【滋啦——】 【登陆成功!】 【尊敬的宿主您好,炮灰自救系统5433竭诚为您服务ovo!】 程彻可能不是人,但我是真的狗[爆哭] 欠两章明后天补[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系统 第4章 命苦 程彻睁眼,首先闯入视线的,是一个圆形的、会动的不明物体。 “什么东西?” 那玩意儿在他面前旋转跳跃,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展示自己,乍一看还闪着淡淡的金光。 哦豁,金色传说。 不对劲,八成是在梦里,程彻两眼一闭,果断睡了过去。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啊啊啊!你不许睡!你快起来!】 圆滚滚的金色传说伸出圆手,卖力去拽程彻的上衣袖子。 程彻不动如山cos尸体。 【你起来!你给我起来啊!】 金色传说开始热身。 金色传说开始发狠。 金色传说hetui两下将魔爪伸向了程彻的头发。 【快——起——来——!】 “啪——” 金色传说被一掌掀翻,重重落在了墙壁上。 “再吵去死。”程彻烦躁地掀开眼皮,毫无缓冲,恶言恶语张口就来。 金色传说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脑袋爬起来,听到这话哇的一下嚎啕大哭。 【呜哇哇哇——我讨厌你——!】 程彻合上眼,换了个姿势趴着继续睡,那玩意儿哭得跟个3D环绕立体音响似的,吵得他睡意全无。 他一把提溜起那个金色的圆润玩意儿,蹙着眉脸色比煤炭还黑。 “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气都让你哭没了!” 程彻现在脑子不太清醒,嘴在前头输出,不知道上哪儿储备的语录。 金色传说吸了吸鼻子,挂着俩大宽面条,委委屈屈地瞪着程彻。 “再瞪一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一听就是带恶人。 金色传说张牙舞爪,奶声奶气:【我讨厌你!】 程彻打了个哈欠,耸耸肩无所谓道,“这世上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个球。” “哟,刚没注意,你还真是个球啊。” 程彻好久没见过除了沈家那几位之外的活物,看着这球都眉清目秀的。 不过,再怎么眉清目秀也白搭,他现在烦得很:“球,能滚吗?” 他再不醒来看网课,考试完了原地炸成烟花和绩点一起死绝,绩点活他活,绩点死他跟着死。 金色圆球怒目圆睁。 程彻啧了一声。 “打个商量,我这会儿忙着醒,你下回再来我梦里成不?” 他以为自己压力太大梦见奇形物种了。 金色圆球跳起来大吼大叫:【谁说你在做梦了!】 “不是哥们。”程彻看着金球那双卡姿兰大眼睛,难掩震惊,“你外星人啊?” 金球终于在这个人类身上看到了一丝丝尊重,短手叉腰一脸傲娇。 没成想程彻转头从床上捡起手机,打开抖音:“你等着,我拍个视频。” 金球:【???】 【你干嘛?!】 “现在各行各业都不太景气,做自媒体才有出路。”程彻一本正经,“我觉得拍你这玩意流量肯定不错,借我使一下。” 【啊啊啊你住手!!】 突然,像是爆发出了什么神秘力量,程彻握着的手机唰地黑屏,罪魁祸首显而易见。 “没必要这么小气吧?” 他皱了皱眉,象征性鼓捣一下,手机屏幕依然比他前程还黑,果断开始碰瓷,“打不开了,赔钱。” 金球火冒三丈:【钱钱钱就知道钱!你掉钱眼里去了哇!?】 这球脑子没问题吗,谁不爱钱? 程彻轻嗤一声:“老子都穷得想躺斑马线上讹人了,你跟我谈钱?” 金球风中凌乱,破防大哭。 【呜呜呜你怎么和书里的不一样啊?你不是高冷酷哥受吗!】 程彻:“?” 什么东西? 程彻眉头紧锁:“你在说什么?” 高冷? 酷哥? 受? 金色圆球抽泣两声,委屈巴巴地进行自我介绍:【我是炮灰自救系统,编号5433,今天是我第一次来这个部门上班。】 没想到就遇到这种宿主呜呜。 “哦,那你辛苦了。”程彻对这个球没兴趣,对他嘴里的话有兴趣,“你刚说的那个,能具体说说不?” 5433气得整个球都在发抖,但还是乖乖给面前这位新宿主传递世界线资料。 那一刻,程彻脑子里天旋地转,金色圆球认认真真的正太音3D立体环绕式播放。 【你是一本**小说里的高冷酷哥炮灰受……】 “等一下。”触及到知识盲区,程彻虚心求教,“**小说是什么?” 【就是两个男人谈恋爱的故事。】 程彻:“……?” 两个男的谈恋爱…… 啊!? 程彻太阳穴猛一抽痛,扶额道:“好了你继续。” 【你家世凄惨,父母双双跑路,举目无亲,被村里的好心奶奶领回家,认识了本书主角之一的陆则。】 谁主角? 程彻怀疑这小说的作者疯了,让个巨婴来当主角。 【陆则自小被奶奶溺爱长大,桀骜不驯,难以管教,本以为奶奶去世之后他会有所成长,磨砺心性,谁知竟遇上了本书另一个主角,沈余冬。】 程彻:“……?” 怎么还有他哥的事? 【沈余冬,知名企业家,慈善家,性格温和稳重,富有同情心,共情力极强。】 【因自己母亲年幼时受过陆奶奶恩惠,陆奶奶去世后,他便资助你和陆则长大,并将你们二人带回家照顾。】 【陆则少年心气,热烈自由,让在母亲控制欲之下长大的沈余冬备受感染,他不由自主地爱上了这个给予他温暖和阳光的少年。】 听到这里,程彻后背直起鸡皮疙瘩,从牙缝里蹦出了五个大字:“……卧槽,恶俗啊。” 沈余冬脑子里是进了几吨的水才能看上陆则那个家伙? 二十好几直奔三的人了,稍微长点脑子,能喜欢上一个啥也没有啥也不是的废物巨婴? 这么喜欢扶贫干脆把钱全搁慈善机构里得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陆则长大之后成为了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周旋在无数男男女女之间,风流随性,从不轻易交付真心。】 【陆则知道沈余冬喜欢自己,故意吊着沈余冬,让沈余冬一步步陷得更深,两个人互相拉扯试探。】 【后来,二人恋爱,陆则表面上和沈余冬情投意合,背地里帮着沈余冬的对家窃取重要商业机密,最终让沈余冬破产。】 “等等。”程彻再度叫停,忍无可忍,“首先第一点,陆则他能有那么好的脑子在男男女女之间周旋?” 正常人早给他砍废了。 “其次,沈余冬这么大人了还能被一个毛头小子迷得神魂颠倒?” 他活这么多年白活了是吧。 “还有,什么商业机密那么容易就能窃取?”程彻难以置信,“公司管理层那群人是吃干饭的吗?技术人员被作者删了吗?” 毫无逻辑的小说,就他爹的离谱。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 “最后,这本书不是爱情小说吗……”程彻和善微笑,“我不懂哎,陆则这厮哪里有爱了?” 【宿主你别急,这才是一周目呢,沈余冬之后重生了的!】 圆球飘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周目陆则攻沈余冬受,作者给的配置是风流渣苏攻和温柔人夫受。】 【二周目沈余冬攻陆则受,冷脸洗内裤的沉稳大佬攻和风流作精美人受。】 程彻:“……我耳朵好像有点死了。” 陆则要不还是赔他点钱吧。 【重生后的沈余冬爆改冷酷无情霸道总裁,和陆则上演激情墙纸爱,两人针锋相对,恨海情天,彼此谁也不肯低头。在经历了一系列狗血虐恋误会之后,攻受最终冰释前嫌,修成正果。】 “你的意思是说。”仔细缓了缓,程彻大致推理出了这是个什么故事,“沈余冬重生以后还是爱陆则爱得要死要活,就是单纯的把人拷牢了是吧?” 【是哒是哒!宿主你好聪明呀!】 程彻眼前发黑,缓缓合上:“这作者没被骂吗?” 要是没人骂他就骂了。 【不呀不呀,骂这本书的人可多了!】 圆球飘到程彻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不气不气哦。 “我能看看怎么骂的吗?”程彻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恨不得现在杀到沈家给那两人一人来一下揍醒他们。 圆球调出评论区:【当然可以啦。】 他们统对于宿主的合理要求,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程彻重重呼出一口气,聚精会神开始看。 五分钟过后。 程彻坐到床边,低头沉思。 【怎么了哇?】 圆球见他这会儿又在cos沉思者,疑惑问道:【宿主你在想什么呀?】 “我在想……”那声音低沉沙哑,却好似带着一种莫名的空灵,“……从哪个楼跳下去保险高。” 5433:【!!】 【宿主不要啊!】 “呵。”程彻冷笑,“一群癫子。” 谁懂他看到“啊啊啊,沈余冬你不要这么对你老婆,他只是犯了所有渣受都会犯的错”那一刻的救赎感。 渣攻转渣受美美收获免死金牌,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 再这么下去他得去找陆则拼命。 “沈余冬命真苦啊。”程彻咬紧下唇,“够了,老子心疼他。” 圆球对手指:【我觉得宿主应该先心疼自己呢。】 “嗯?”程彻不明所以,“有我什么事?” 【你可是原书的高冷酷哥炮灰受呀,两个周目都和陆则风流一夜情了呢!】 程彻喉结微微滚动,声音轻颤:“我和谁一夜情?” 【陆则呀。】 当头一棒。 久等啦久等啦[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命苦 第5章 自救 【你在第一周目和陆则风流一夜情,沈余冬知道后伤心欲绝,无法接受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资助的另一个孩子搞到了一起。】 5433给程彻念剧情梗概的这会儿功夫,程彻也没闲着,他们这种工科男一向严谨,精简版剧情没有全文来的踏实。 程彻抱着平板看系统传过来的小说txt,从弓起身子低头看到正襟危坐,眉心越蹙越深,越看越怀疑作者脑子有坑。 “这已经不是两个资助的孩子搞没搞到一起的事了。”程彻眉头紧锁。 他虽然话说的难听了些,但三观正得发邪,直达事情本质,咬牙切齿:“这他爹是出轨啊。” 就算是两个男人,就算只是谈恋爱,也不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吧? 建议入刑。 【哎呀,小说里面出个轨很正常嘛,有很多读者还爱看背德文学呀。】 “不是。”程彻两眼一抹黑,这系统净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背德文学又是什么?” 5433给他的平板传了个Excel表格,上面记录了这些年网文小说里所有的背德元素。 程彻全程地铁老人看手机脸,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我2g网了?” 这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是个文盲,最好没念过书不认识字。 那一堆亲戚关系组合的字眼着实触目惊心,一闷棍接一闷棍砸在他的头上。 看懂的人都泪流满面了。 “继续吧球。”程彻无助闭眼。 【沈余冬因爱生恨,温柔人夫在道德边界上挣扎后最终黑化,可即使他黑化了,他也始终不忍心对陆则做出太过分的事情,那毕竟是他深爱的人。】 程彻:“……” 好尬的剧情,好可怕的恋爱脑。 尬得他现在能扣出一座四合院。 【一周目,你和陆则风流一夜情之后挑衅沈余冬,被沈余冬抹脖子。】 程彻:“……?” 谁挑衅? 我、我吗? 【二周目,你和陆则风流一夜情之后没来得及挑衅沈余冬,还是被沈余冬抹脖子。】 程彻:“……” 懂了。 “合着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是吧?”程彻笑容满面,“挺好的。” 爱情真是让人面目全非啊,他哥那个死烂好人都能爆改成法外狂徒张三。 “我可以自己抹自己脖子,用不着沈余冬来动手。”程彻是个实干派,这个想法一出来,就已经在思考操作的可行性了,“说吧,想我怎么死?” 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好像要宰的不是他本人的命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松弛。 新手上路的系统懵了。 这个宿主精神状态非常堪忧啊! 【不行!我是炮灰自救系统!我是辅佐你这个炮灰在剧情杀里活下来的系统!】 “哦,这样。”程彻兴致缺缺,也不知道他在惋惜什么,“我还以为你是阎王派来索命的呢。” 5433:【……】 就没遇上过这么讨统嫌的宿主。 【你只需要乖乖听我的话,不干涉主线剧情活下来,我们的任务就完成啦~】 “说话别带波浪号。”程彻故意干呕,“恶心心。” 【你说话用叠词你才恶心!】 5433气得两眼通红,叉着腰小手一指就是骂。 “谢谢。”程彻虚心接受,笑容灿烂,“这真是一句美妙绝伦的夸奖。” 他活到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脸和脑子肯定发挥到了极致。 5433对原文中那个高冷酷哥炮灰受的滤镜嘎巴一下碎了,狠狠体验到了一把图片与实物完全不符的顶级诈骗。 小说里明明就不是这么写的哇! 5433:QAQ! 他的高冷酷哥宿主怎么变成见钱眼开二流子了呜呜呜。 “你要说的就这些了?”二流子宿主擦擦眼镜给自己带上,打开平板播放网课,熟悉的绿黑板霎时撞入眼底。 5433义愤填膺,语气很冲,内容很窝囊:【就这些了!】 “哦,那你也歇会儿。”程彻学习的时候没那么碎嘴子,仿佛被这眼镜上了封印,百分百专注,“什么时候要干活了叫我一声就行。” 【哎!?】 这小东西蹦哒的可欢,扑腾一下又一下,晃得程彻眼睛疼:“你这光能关不?” 【嗷嗷!可以哒可以哒!】 发光的金球立刻变成了一颗白色的小球球。 “谢了。”程彻眼睛盯着平板,手往角落那儿一指,放着个装了东西的塑料纸箱,“里面有零食和一些小玩具,先凑合凑合,自己玩别打扰我。” 【哎!!?】 程彻皱眉:“什么死动静?” 他印象中足足整了两声,这球有点说法。 5433疑惑:【你对我这么好吗?】 明明前面说话那么难听,又是打统又让统去死。 呜。 “这就好了?”程彻眼神落在平板上,眉头皱得死紧,“算我求你,吃点好的吧。” 这球给他一种会为了心上人苦守寒窑十八年挖野菜的美感。 哦,说不定人黄毛给买一杯奶茶就屁颠屁颠吻上去了。 比起沈余冬那个恋爱脑不逞多让。 5433听不懂面前这个人类在说什么,只是觉得程彻给他吃零食还请他玩玩具,肯定不是坏人。 5433双手握拳,暗自打气。 算啦算啦,可能帅哥都有自己的风格吧,说话难听点也没什么的。 第一天上岗的小系统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幸好程彻不知道这玩意儿心里在想什么,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当场给5433循环播放“容易被骗的人都有什么特点”、“如何提防npd”、“怎么练习心眼子”这几个热门视频。 跟养个大傻小子似的,窝心。 — 自打上回程彻从医院拿回病情好转的报告,他马上搬出沈家,住进了自己在校外租的那个房子。 房东是个面相一看就很善的阿姨,约莫四五十的样子,她儿子也和程彻在一个学校读书,偶尔去外面打猎带回来些水果零食什么的,也会给程彻送上不少。 5433抱着程彻给他削好的大苹果,好奇问:【宿主为什么不回沈家住呀?】 程彻刀工不错,一长条果皮不带断的,他微低着头,手腕结实有力,不答反问:“怎么,你那任务需要我搬进沈家?” 【不是啦,就是想问问。】 “不该问的别问。”程彻这会儿把苹果切成块放进果盘,移到5433面前,“对别人少点探知欲能活得更久。” 【你不说我也能偷偷知道哦!】 但他是个好系统,他只想从宿主嘴里知道。 “哇哦。”毫无感情的一声惊叹,程彻伸出邪恶之手,揉了揉系统的头,“那你很棒了。” 5433眨巴眨巴眼:【真的不能说吗?】 看上去确实很想知道。 “也不是不能。”反正这是个球不是人类,没什么话说不得。 程彻想了想,停下手里的刀,低垂着眼:“我的人生和你那小说剧情里描述的差不多,当然,我是指某些稀里糊涂的事情发生之前。” “我爸妈年轻的时候都挺爱玩的,婚后也不消停,大概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吧,他俩不知道跑哪去了。” 程彻语气随意,像是没当多大回事:“陆则的奶奶是个热心肠的小老太,陆则爹妈死的早,她一个人把那熊孩子拉扯大,又顺带捎上了我。” “陆奶奶是过劳死的,她去世那天,是沈余冬和他妈处理的后事。”程彻说,“陆则是陆奶奶亲大孙子,按人情来讲,沈余冬他妈让沈余冬照顾陆则资助陆则很正常。” “但我算个什么东西?” 程彻鼻翼里溢出一丝轻笑:“陆则能心安理得接受沈余冬对他的好,是因为他前面有人给他铺了路,我不一样,我应该认清自己的位置。” 他是顺带的,是寄人篱下的。 不管现在享受了多少的好,总归还是觉得,这些东西迟早都是要还的。 就算陆奶奶和沈余冬从来没有想过索取任何回报,可他不能把他们的善意当做理所应当。 程彻平时说话再难听再没素质,在这种事情上也有自己的坚持。 【呜哇哇哇——】 程彻:“?” 他一把拽起这颗球,脸上写满了嫌弃:“我没怎么你吧,你又哭?” 【呜呜呜宿主你好可怜哇!】 爹不疼娘不爱,十**岁的小男生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5433一秒哭成流泪猫猫头。 程彻深呼吸,皮笑肉不笑:“你再说我一句可怜,我就把你扔出去。” 没能力的人才需要可怜,他程彻又不是。 他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有没有爹妈不重要,有没有别的家人也不重要,有没有被人在乎是不是寄人篱下更不重要。 强心脏的人在哪儿都能活得很好。 5433捂着脸默默掉小珍珠:【好的,我知道了呜。】 统知道,统的宿主在故作坚强。 “别哭了。”程彻对这种哭得嗷嗷叫的东西实在没辙,木着脸把那一盘切好的苹果放到5433面前,恶声恶气,“你说要吃的,敢浪费一块,我就把你切成这样儿。” 【呜呜呜好!】 明明都已经那么难过了,还要招待统吃苹果! 5433:我的宿主好可怜呀QAQ! 程彻:老子心脏结实得很。 5433:呜呜呜他好可怜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