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系统后盯上异体统领了》 第1章 联邦前队长与异体统领 联邦大会堂外此刻飘着苍茫的雪，严寒带来的雾气半掩着白色的墙壁，会堂里面却是热浪冲天，非常热闹。 第一轮发言已经结束了。 主讲席位上的联邦会长清了清麦：“现在是自由发言时间，各位代表人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与其说是集思广益听听大家的个人想法，不如说是我看谁“鹤立鸡群”“独秀一枝”敢跟联邦会长对着干。 一般人的确正襟危坐满脸无辜，不敢在这个时候瞎凑热闹要个“名份”，不过今天到场了一位不一般的。 一名裹得非常严实，围巾把脸挡了大半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 会长眼神一凝，“哦？”转而哈哈大笑，“还是年轻人好啊，我们老了，比不得这些雏儿，有胆量！” 一句话把在场的都骂了个遍，既有老不死的也有不怕死的，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说的是“有胆量”还是“你找死”。 不过当事人貌似没打算听出来。 坐在最前面的一行代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不语默契地提溜起保温杯佯装口渴。 “我提议，人类异体共生。” “噗——” 此话一出，刚入嘴的水一股脑喷了出来，问就是烫嘴，模样十分狼狈。 会长更是差点把麦克风扔下来：“什么？！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我提议，联邦应该与异体共生。” 谁让你真说了！ 代表人头一个比一个低，对着空杯子灌了几口空气下肚。 会长的脸黑了，没开玩笑，实打实的黑成了锅底，和白得发亮的会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大家坐在这里是来商量如何讨伐异体的！你倒好！反其道而行！请问这位长官，你是哪位上校手下的？” 会长愠怒的声音飘进男人的耳朵里，仿佛往外吐着判决词，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大概是要被罚了，在座的都知道异体造成了联邦的多少损失，怎么有人敢说出这样的提案。 就在大家屏息凝神等待男人的回答，看看是哪个倒霉蛋上校要受下这无妄之灾的时候，一阵带着冰雪碎渣的寒风不知道从何方涌了过来，使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男人的围巾掉了。 在看清他是何方神圣后，会堂里认识的不认识的的人差点以为自己冻出幻觉了。 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出名，一来是联邦里最年轻的队长，二来是他长得特板正，男女老少都爱的那种。 就连刚才气欲上头的会长也险些栽一个。 “盛恩！” 一旦有人开口，此起彼伏的声音便接踵而至，“盛队！” “盛恩！安城执行官上校！联邦二队队长！” 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呸好几声。 “前队长！” “他不是消失两年了吗？怎么突然出现了？” “他哪是消失了！他是投敌了！叛国了！” “哦！怪不得他刚刚说要与异体共生！” …… 会长脸色结冰，但好歹比这些嘴没个把门的小年轻好太多，镇静了几秒钟，道：“盛恩，你怎么进来的？” 盛恩眼睫轻弯，浅灰色的眼睛好似蒙了一层薄雾，“实在不好意思，身份卡还差一个月过期。”说着便从大衣里掏出了一张卡片，轻轻夹在食指和无名指的指缝间，“想着试试看，没想到真刷进来了。” 会长哑口无言，众人就更不敢言了。 “你的提案不会通过，况且你早就不是联邦的人了，不该出现在这里。”过了良久，他开口却没有了最初草木皆兵的语气。 “代会长，知道您着急赶我走，不过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与其争执屠戮不如携手共赢，您说呢？” 会长眼睛一瞪气一横：“狗屁！你现在是站在什么立场？正邪携手那是罔顾人伦谋害苍生！” “哦？苍生是谁？究竟是大维联邦里三个星球的人类还是梵尾星的异体？” 此话一出，呛的会堂的人安静了几秒。 “胡搅蛮缠！荒唐！盛恩，念及旧情我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立刻滚出会堂滚出联邦，二，我将以叛国罪立即对你实施逮捕。” 话音刚落，还没等盛恩做出选择，又一阵夹杂着冰碴子的风吹来，比刚才还冷。 这一下可把会长胡子都气直了。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这会堂封的严严实实的，从哪吹来的风？ “艾维斯。”众人思索之际，盛恩有些不愉悦的声音响起。 再抬眼，刷着白漆直耸穹顶的柱子旁边便站了个人，脸型流畅鼻子高挺表情严肃，漆黑深邃的眸子聚焦在不远处站着的人脸上，手里还揣着他刚才掉落的围巾。 会长差点再次栽一个，执行官的声音也更大了。 “我去！我没看错吧？！快掐我一下！” 旁边的人没时间掐，只觉得自己真冻出幻觉了。 艾维斯，异体统领。 联邦二队执行官前队长，梵尾星球异体统领。 说不出看到哪个人更应该见鬼，倒不如说一起出现还貌似很熟更为惊悚。 不过想想盛恩两年前的所作所为好像又是那么回事。 两年前。 一脸菜色的年轻男人把手里的咖啡用力捏扁，砸进了路边的垃圾箱，微微卷曲的头发在风中飞了几秒。 他浅灰色的眸子一抬，冷冷道：“办法呢？” 一个机械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恩，别急，我再想想。” “想个屁！”盛恩站了起来，终于感觉血液往腿下涌了，“半个小时过去了，我看我今天还是饿死在街上吧。” 早知道就不买那杯价值不菲的咖啡了。 他哪知道刚出机场就能遭到百年难一遇的抢劫。 “你去哪？”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家！”盛恩脸有愠色。 “可是你已经辞职了，而且你的钱包和光闪被抢了。” “我知道！” 话音刚落，一阵风忽地袭来，他刚刚站的地方已经没有了身影。 人群中霎时骚乱起来。 “有人抢劫！有人抢劫啊！快帮我拦住他！” 盛恩脚下犹如踩着飓风，揣着怀里的东西一路狂奔，横冲直撞挤开了拥堵的人群。 “上校上校！我知道你很急，但是抢劫犯法啊！况且你是人类，在这里罪上加罪！”系统的声音有点着急。 盛恩的话里带着运动的喘息：“要的就是罪上加罪！那个部落酋长什么时候到？” “统领统领！！异体统领！” “没差别，所以什么时候到？” “快了，没记错的话上一世他刚从这个机场飞了联邦一趟，按照时间应该就是现在了。”系统思索了片刻，惊呼：“你要干嘛，他的存在和联邦会长比肩，等他来了更完蛋！” 盛恩没回应他，继续自顾自狂奔，直到前方一块不大不小的阴影以十分惊人的速度湮过他的头顶。 一辆飞行器降落了。 看起来无比奢华又庄严的舱门缓缓打开，一张那样惊心动魄的脸就暴露在众人的眼皮之下，来人五官深邃，戴着类似联邦长官的军帽，帽檐打下的阴影不深不浅盖出了一双漆黑薄凉的眼睛，挺拔的身姿斜倚在舱门的一边，双手抱胸，周身气质阴鸷冷冽。 舱门完全打开，他随意地放下手，缓步踏下来。 与此同时，追了盛恩半条命的人终于捉住了他的手腕，由于太累，语句断断续续：“你这个……小偷，把……东西还……给我……” 动静不小，引得男人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 见此盛恩挣脱被握住的手，再次浮夸地跑起来。 “完了完了，你现在跑有个屁用！你是想在人家统领面前展示你很会跑吗！”系统语气中满是跟错宿主的懊悔。 不过还没等懊悔完就听见“嘭”的一声以及这位宿主痛苦的哀嚎——盛恩被人一脚踹飞了。 盛恩眼冒金星，好歹是个联邦上校，竟然在异客他乡被人一脚踹了好几米远。 他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只见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十分严肃精致的皮鞋以及两条修长匀称的腿，接着就是踉踉跄跄跑过来的“倒霉蛋”。 “谢……谢谢你，统……统领！”男生语气中满是惊讶。 男人点了点头，弯着腰把盛恩怀里的东西拿起来递了过去，男生十分激动地道过谢之后便离开了。 盛恩不过抬起头望向那非常有冲击力的脸一瞬，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低头往后缩。 直到一个十分冰冷且坚硬的东西抵上了他的脑袋，近乎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头抬起来。” 枪随时走火的可能性让他不得不抬起头。 在看清盛恩脸的那一刻，男人的瞳孔微缩，转眼又恢复平静，他冷哼道：“人类。” “带走。”他对身边两名穿着制服的人说。 闻言两人神情微变，其中一人开口：“统领，这个人虽然是人类，但是只是普通的抢劫，并不是情节严重的违法行为，交给附近的办事处就好了。” 男人眼神一凛，那人立马改口：“好吧，可是行程怎么办？” “改时间。” 于是盛恩就这样乘上了只有他们联邦会长才有资格坐的奢华飞行器，飞行器上的几人各有各的脸色差，唯一不同的是盛恩脑子里还有个喋喋不休的机器人。 “恩，你看现在怎么办！” “我们要进监狱了，恩！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才跟了你三天不到！盛恩！” “盛恩盛恩盛恩！” 盛恩被吵得烦，终于开了金口：“行了，这样不是刚好？不愁吃不愁穿的。” 系统沉默了几秒，幡然醒悟：“等等，所以你刚才问我他什么时候来，是你故意的？” 盛恩没回答，有些疲惫地阖上了眼睛。 “祖宗，你真是我祖宗，光闪被偷了可以想想办法，但是进了总处监狱那就真没办法了。” 他没睁眼，语气里透露着几分玩味和漫不经心：“风险大，收益高，不如趁着还没进去把你能说的都说了。” “还要说什么？三天前我就已经一字不差的告诉你了，难道你还是不信？” “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在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出现觉醒系统这件事？” “但你还是辞职来了。” “嗯，闲的，说快点。” “……总而言之，造成联邦损失的不是异体，而是隐匿在黑暗中的寄生体，也就是影子人，上一世此时的两年后，寄生体暗中作祟挑拨离间，人类异体爆发战争，寄生体已经侵占梵尾星百分之八十，大维联邦里的三个星球也在不知不觉中沦陷，那个时候的你也是影子人寄生的对象。” 梵尾星天黑的早，此刻飞行器的后厢只有惨白的灯光，照得盛恩十分不舒服，只好睁开了眼望着虚空。 系统声音没停，继续道：“寄生后，你手刃了艾维斯。” 盛恩眼神重新聚焦，看着它。 “没错，正是前厢坐着的那位。” 盛恩安静了好一会儿，默默道：“你确定这个世界只有我觉醒了吧？” “当然，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怕没到监狱他就把我毙了。” “……”其实现在到没到也没什么区别。 第2章 梵尾星相遇 飞行器停了下来，外面开始出现脚步和交谈声，然后再过了一会儿却没了动静，盛恩怀疑那个叫什么艾维斯的统领干脆忘了他这个人，说不定另一天上车还要判他个蓄谋杀君之罪。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箱的门从中间向两边移动，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缓慢地倾泻而入，直到那人逆光停在了入口。 “出来。”声音不容置喙。 盛恩步伐踉跄地站起身，下了飞行器后脸色惨白，清瘦的面庞参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怜。 对，就是可怜。 尤其是腹部渗透了白色衬衣的大滩血迹让人难以忽视。 “受伤了？”艾维斯的问候令他短暂的愣神。 “……是，来梵尾星之前挨了一刀，……刚刚长官踢了一脚，伤口又裂开了。”说到“踢”这个字的时候，他特意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人。 此时，系统明白了什么，欣慰道：“苦肉计啊，难怪在车上给自己来一刀。” 谁知在寂静中，一声扣动扳机的清脆贯穿了夜，那个冰冷的东西再次抵上盛恩的额头。 握枪的主人深邃眸子中一片冰冷，声音轻而凉。 “叫我统领，不要给我搞你们人类那一套。” 盛恩脸上的表情有些撕裂，眼皮颤动，强装冷静：“……统，统领。” 艾维斯不作回应，拿出一副银色镣铐，冷漠地扣上了他的手腕，丝毫没有关注他伤势的意思。 “我去我去，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系统开始胡言乱语。 就这样，艾维斯食指挑起镣铐的中间轻松滑到了手掌，神情高贵，拽着带动盛恩。 “统领。”走进总处大门便围上来好几个身穿制服的人，齐刷刷地向艾维斯问好，又把目光投向身后的盛恩。 艾维斯点头致意：“到点下班，这个人我带去监察室。” 几人应声答好，直到看到盛恩洁白无暇的后脖颈才明白什么。 没有异能量痕迹，是个人类，腹部有伤，是个犯罪的人类，被统领亲手捕获，是个高危犯罪的人类！他们就这样在内心一通分析，顺带夸了一番自己的侦察能力。 “说吧，为什么抢劫？”艾维斯半坐在监察室的桌子上，手里拿着记录供词的题板和笔。 盛恩似乎依旧没缓过神，直到艾维斯盯了他好一会儿。 “不想说？” 他这才开口，语气十分诚挚：“我……我本来是安城的人，父亲是个赌鬼，母亲又重病在床，我工作的钱全都拿给母亲治病了，本来以为我父亲没钱就不会去赌，谁知道他竟然去外面借高利贷……利滚利，利滚利……讨债的人上门，他却跑了……我的腹部因此挨了一刀，工作没了，母亲前段时间也没了……” 说的他十分难受地揉了把脸，表情阴郁。 “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 他抬头看艾维斯。 艾维斯移开目光，“说重点。” 盛恩手指无意识地拨动掌心，继续道：“讨债的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没了工作我快活不下去了，别无他法，我买了一张到梵尾星的飞梭机票，但是刚出机场我仅剩一点钱被抢了。” “所以你就抢了别人的。”艾维斯替他说完。 “是这样。”他回应。 艾维斯点了点头，随手将题板仍在桌子上。 盛恩顺着题板看过去，一片空白。 “……” 系统不合时宜的蹦出来：“感觉他一个字没信。” 用你说。 一个字没信的人拖动他对面的椅子，“呲呲”的摩擦声在安静的监察室回荡，一下一下在盛恩心里刮出裂痕。 一个人敲门进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艾维斯。 在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的时候，盛恩心凉了半截。 艾维斯把黑色的包放到桌子上，眼睛直视他：“这位穷困潦倒的先生。”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哦，怎么称呼？” 盛恩抿唇假笑，咬牙切齿：“盛恩。” 艾维斯哼笑一声，继续道：“这位穷困潦倒的盛恩先生，我们已经帮你找回了你的包。” “……” “来看看你有没有丢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说着，艾维斯就这样一件件拿出了包里的东西。 “一个光闪，嗯，今年最新款。”他看着盛恩，并表示十分理解，“正常，通讯设备嘛，出门在外怎么能少了这个呢？” “哦？钱包，现在很少有人用钱包了。”说着伸出手指拨了拨，“两千安币，确实不算多。” “嗯？一张星际通用卡。”他骨感分明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又重新把卡拿起来，转头对着 门口喊道：“小弋。” 话音刚落，刚才那个拿包进来的男孩就抱着检测机来了。 他接过艾维斯手里的卡放进了卡槽里。 “正在为您检测，您的账户余额还剩一千两百九十七万通用币。” 盛恩：“……” 巨大的机械音就这样在狭小的监察室回荡，盛恩的表情出现难以察觉的裂痕。 系统捶胸顿足：“恩，没想到你这么有钱。” 就连一旁的小弋都顿了片刻，艾维斯示意他出去。 “安城的通货膨胀已经这么严重了么？一千两百九十七万通用币都活不下去了？” 艾维斯在“一千两百九十七万”这几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 盛恩无话可说，但也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紧张感，反而勾了勾唇角走到他面前，像是如实坦白全盘托出：“统领，其实我是带着任务来的。” 艾维斯没想到他这么诚实，愣了一下冷笑道：“什么任务？潜伏在异体内部窃取情报然后让联邦的人来灭了梵尾星？这样的把戏你们究竟还要玩多久？” 闻言，他才意识到人类与异体本身就水火不容，说的这么明晃晃反而像是势在必得的挑衅。 “上校。”艾维斯停了几秒，“你应该是个上校吧，大维联邦派你来做什么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盛恩手上扣着的镣铐。 “很抱歉，我已经从联邦理事会辞职了，这是我自己的任务。” 艾维斯伸手示意他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来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我发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他说。 “发现了东西应该去联邦理事会邀功，而不是千里迢迢来告诉一个与你无关紧要的人。”艾维斯冷声道。 “不，正因为这东西不一样我才要来告诉你，它既不是人类也不是异体，而是一种虚拟的东西。” 此话一出，面前那只正抚摸着亮黑色手枪的手僵住了，直到盛恩再次开口它才恢复冷静。 “一个月前，联邦会议代表人之一缺席，理由是妻子早产需家属陪同，那段时间我正好有事要他帮忙，询问了他妻子的病房号打算去医院找他，那天下着很沉的小雨，我记得非常清楚，没带伞，下飞行器淋了一段才上去，进去的时候他正好去外面打热水，我就跟他的妻子聊了起来，聊天的中途她给我削了个苹果。” 见艾维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询问：“有什么问题吗？” “劳驾不要把你的日记讲给我听。” 盛恩：“……” 他撇了撇嘴继续道：“诡异的点就出现在这里，削苹果的时候她非常不熟练导致水果刀割到手了，很小的口子，但我还是看到了她的血，黑色的，是黑色的！我不敢相信，等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她的手，那个伤口竟然消失了。” 说完整个房间安静了几秒，艾维斯的眼睛扫视过来。 “所以你想说什么？跟你来梵尾星有什么联系？况且一切都有可能归结于你看错了。” “我知道，你听我说，这种可能性我不是没有想过，所以我几天后做了验证，我给他们的孩子带了件新衣服，袋子上放了个尖头的别针，她拿的时候划破手了，而这次的血是红色的。” “没见有人把真看错了说的这么明白的。” “……” “我越想越不对劲，你猜怎么着，回去的路上我碰到了他的妻子，就在机场门口，穿着和医院完全不同的衣服，也丝毫没有刚生完孩子的虚弱，你说一个医院病床上的人怎么做到比我开飞行器一百二十码还要快？这太不对劲了，我下来跟了她一段，发现她进了通往梵尾星的检票口。” “事后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在代表人那里套出他妻子要半个月后才出院，于是我在各个网站搜索类似的情况，发现也有人遇到了这样的事，而他们把这个东西称作‘寄生体’‘影子人’。” 说到这两个词，艾维斯的神情很明显的变化了几秒。 “所以呢？就因为这个，你来到了梵尾星？” “我觉得这个东西对人类的危害很大，没准身边已经有很多被寄生的呢？” “所以你要凭一己之力拯救人类？”艾维斯嗤笑一声，仿佛在听什么天大的笑话。 盛恩晃了晃手铐，笑了笑：“这不是来找你合作了？作为异体统领你难道就不担心梵尾星的安全？” 艾维斯觉得可笑，又如以往的冷漠：“比起这个，你们人类才更应该是我需要提防的对象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监察室，把盛恩一个人留在这里。 系统不满的语气传来：“假话不信，实话也不信。” 盛恩手指摩擦着手掌心，头也没抬，默默倒数起来。 “五” 系统：“你在干嘛？给自己倒数死期吗？” “四” “三”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盛恩倒数的声音重合。 “二” “一” 他看着站在门前闭口不语的人，佯装惊讶：“统领，你怎么回来了？” 第3章 下城区报道后再见 艾维斯冷着一张脸地走到他跟前，手铐“咔嗒”一声开了，那名叫小弋的男孩捧着一套非常工整的制服摆在了盛恩面前。 盛恩转了转重获自由的手腕，手指抚摸着制服的边缘。 “统领是个聪明人。” “下城区分部办事处成员，月工资三千六，能接受？不过像盛先生这么有钱的人应该压根不在乎这一星半点吧？”艾维斯直言。 “谢谢。”盛恩答非所问。 “七号，给他办理下城区执业证。” 两人没什么交流的走向总部前台，艾维斯出声。 “哦哦好。”被叫做七号的人接过盛恩的身份证，手中飞快地敲着键盘，直到输到出生地，他惊讶地抬起头，“安城？联邦星球，你是人类？” 其实人类在梵尾星就业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就好比联邦里也经常会有异体的身影，只是会遭受一些异样的眼光，但不至于歧视。 而要说国家机密这方面就更加不用担心了，因为异星球者压根接触不到内部的东西，不过就是出于好心且求同存异的心理提供了一份工作，仅此而已。 七号抬了抬头，不等盛恩回答他已经通过面前人洁白的后颈确定了这件事，还通过他们统领的表情确定了这人刚才让统领吃瘪了。 他莫名笑出了声。 盛恩：“……” 我是长得很幽默么？ 艾维斯皱眉：“让你办个执业证这么高兴？今天加一个点的班。” 七号：“……” 取走执业证两人便分道扬镳，盛恩不理解，艾维斯也不理解。 “你是小孩子？要我带你去下城区报道？”艾维斯的原话，一字不差。 再要问寄生体怎么办，那就是“管好你的小庙，有情况我自然会光临。” 这时候系统又出来了，“在联邦辞了官，到这边来当上官了。” 盛恩心底冷笑，那这回还真是冒着生命危险，被抓个叛国罪那就是死无全尸。 忙完已经很晚，霓虹灯在有限的城市闪烁，空中时不时有嗡鸣归家的飞行器，街上依旧川流不息，是那些追求传统的人在车流中牵引发动机。 这里跟安城没什么两样，又天差地别。 盛恩随便找了个五星级酒店住下了，打算另一天再动身去下城区。 翌日。 下城区不如总部在的上城区那么发达，除了中心区还有很多旧居民楼。 要说的话，大概像是联邦里的伏羲星，大街小巷和装修风格都比较传统。 “你好，我叫盛恩，来报道的。” 夏日混杂着一丝轻风，吹动了门口的枝叶，盛恩推开门被室内的清凉扑面。 两个身穿制服正抢着半个西瓜的少年应声抬头，尴尬地站的姿态端正。 “你好你好，盛恩，我知道，总部昨天弹了消息。”其中一个拉着他的手鞠了好几躬。“我叫路念。” 另一个则比较稳重，轻轻点头：“路想。” 盛恩重复了两遍两人的名字，“路想，路念……” 叫做路念的男孩笑着挠了挠脑袋，“我俩是兄弟，亲的。” 盛恩微笑道：“挺像的，那我应该做些什么？你们的队长呢？额，应该是处事长。” “哦，处事长啊，他昨天办案还没回来，忙着呢，成天神龙不见首尾的，你不用担心，我们下城区基本没什么事，平时惩奸除恶打打杂。” 盛恩听完沉默了，系统也咂舌：“难怪工资三千六呢。” 话音截止不到两秒的间隙，外面传来一阵非常刺耳的音调，像是飞驰的车辆忽然踩下刹车。 三人不明所以出去查看，果真如此。 “想哥，小念，快上来。”门前停着的银色加长版超跑上面坐着一个穿着酷辣的女孩，蓝色长发在风中飞舞，握着方向盘的手纤细白皙，只是神情如冰，不太美妙。 路念率先跑了出去，疑惑道：“阿莱姐！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跟处事长待在一起？处事长呢？” 阿莱脸色依旧很差，有些紧张：“处事长出事了，现在在icu，你们快上车，统领来了。” 路念一愣，此时路想也走了出来，神情严肃：“很严重？” 阿莱低头嗯了一声。 两人上车后阿莱这才注意到现在门前的盛恩。 “这位是？” 路念缓过神，“来报道的新人，总部给的简讯。” 阿莱点了点头，看着他道：“你也一起去。” 盛恩惊愕了一刹便也上了车。 医院人声嘈杂，飘着刺鼻的消毒水，还有载着重伤病人的推车，往来不绝从盛恩身边晃过。 阿莱带头推开了病房门。 房间里放着一张窄床，床上的人约莫三十出头，五官锋利面庞削瘦，他紧闭双眼，插着呼吸机。 旁边还站了个高大的身影，是艾维斯。 他转头看见阿莱身后的盛恩显然顿了一下。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们先看着。”艾维斯朝着面前神色慌张的几人道，说完就抬脚打算出去，却被一直很沉默的路想叫住了。 “统领。” 他停下脚步，脸色有些冷，盛恩看出来了他分明不想听。 “你现在相信了吗？” 路想的声音不容置喙，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让人莫名觉得病态固执，阿莱和路念都有些迷茫地看着他们两个。 艾维斯没回应，拿枪指了指盛恩的胸膛，话语干净利落：“出来。” 盛恩跟在后面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完全看不到处事长的病房，来来往往的人也变得稀少。 他的“统”字刚从嘴里吐出来就被人扼住了脖颈，吸入的空气被死死堵在咽喉，不到一分钟他的脸就已经涨的通红。 “……统……统领……我……我做……错什么……了……了吗？”说的极为困难含糊不清，他大脑混沌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好在艾维斯听懂了，“我最讨厌别人搞小动作，奥克的伤最好不是你弄的。”说完他抓着盛恩的手用力往前一推，把人推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这才松开。 盛恩两只手摸上胸口喘着粗气，生理性的痛苦让他的眼睛血丝遍生。 面前的人转身要走，他一把抓住了艾维斯的手腕。 被抓住的人身形一顿，几乎下意识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 盛恩顾及不了那么多，只能无奈解释：“处事长的伤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事实上我前几个小时才报的道，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统领就这么不相信我？” 艾维斯面容冷峻：“最好如你所说。”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最终也没出现在奥克的病房。 “你怎么了？”路念凑上前问盛恩。 他摇摇头，“没什么，怎么了吗？” 路念也摇摇头，“你脸色很差，脖子上还有红痕，统领罚你了吗？” 盛恩闭口不言。 路念叹了口气，“统领他就这样的，刀子嘴豆腐心，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盛恩有些探索似的问道：“你对统领很熟？” 他沉默几秒有些怅然：“嗯，我和哥哥是孤儿，很早之前我们穷的吃不起饭，哥哥为了让我活下去偷了别人的钱，被抓了，不过统领在了解情况之后不仅没有拘留他还给我们提供了下城区的工作，有空经常来看我们俩。” “这几年一切都很好，但是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哥哥变得神经紧迫，统领和哥哥的关系也闹的很僵，很久没来过下城区了，这让我有种身处漩涡中心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盛恩轻轻抿唇一笑：“不用担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准是好事呢。” 路念点点头，看了眼病床上的人。 直到最后，他们几人也不知道奥克到底因为什么所伤。 直到夏天过去，天气入秋渐凉。 直到奥克的伤痊愈，又神龙不见首尾惩奸除恶。 直到盛恩已经完全融入下城区办事处这个温馨的地方，和他们打成一片。 艾维斯再也没来过这里，也似乎失去了寄生体的消息。 “恩，这边这边！不对！是那边！”系统焦急的声音随意风飘到正在狂奔的盛恩耳朵里。 “你个破系统，到底在哪边！系统不是神通广大吗？你怎么连个方向都不清楚！”盛恩愠怒道。 “我只是辅助你觉醒啊！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我才知道！突然出现的寄生体我压根没反应！” 一道黑影从盛恩面前的巷子转角掠过，他的灰长风衣带起一阵快风，飞速追了上去。 几百米后巷子尽头出现了一堵围墙，正好拦住了黑衣人的去路，趁此机会盛恩提速抽出了绑在手腕上的匕首。 黑衣人慌张的回头看了一眼，用尽全力蹬上水泥墙壁，跨上了墙头，还十分嚣张的挑衅着下面的人，盛恩嘴里暗骂一声“妈的”。 他后退几步，接着大步跑起来，一会儿功夫便也踩着墙壁翻了上去，跨坐在黑衣人旁边，一手抓住了他一手拿着匕首恐吓他，笑道：“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不敢跳下去？” 黑衣人的眼睛没有停留在他身上也没有停留在匕首上，而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堵墙的另一面。 盛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把黑色金属枪的枪口正对着黑衣人，握着枪的手骨感分明大而有力，再往上看，那人的眼睛却盯着盛恩。 他手下的人见状奋力挣脱开，打算从另一边逃跑，盛恩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下去，摔在了那穿着一身黑色制服人的脚下。 第4章 回总部 艾维斯缓步上前，银色镣铐在他手上叮当作响，他不紧不慢地抓住黑衣人的手腕，轻松又全然压制，眨眼功夫便扣了上去。 盛恩看到这场景有些哭笑不得，特别像他与艾维斯的第一次相遇。 他左腿一收，从墙头上一跃而下，姿势十分标准，做得好将是一个非常完美且有观赏性的动作，可事实就是没做好。 一瞬间，腿一软脚一扭直接两膝相并，“扑通”一声跪了个痛快，盛恩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叫苦不迭。 偏偏系统这时候出来说风凉话：“恩……你没事吧，感觉很痛的样子……” 闭嘴。 艾维斯就这样盯着他默然半晌，开口：“没抓到人也不用这么自责。” 自责你大爷。 “统领说笑了，没站稳而已。”他咬牙切齿，心有怨气无处可施。 还真是，逢乱必见君。 “最近下城区怎么样？”艾维斯眼睛注视着他的膝盖，突然转移话题。 盛恩哼了一声气，十分艰难地站起来，不忘嘴贫：“这话你应该问奥克，而不是一个工资三千六的打工仔。” 艾维斯瞳孔聚焦到他脸上。 他改口：“奥处事长。” “工资三千六的打工仔怎么开始抓起没有犯罪的人来了，是自导自演还是逢场作戏？”说着目光在两人中来回。 盛恩火大，系统火更大。 “这狗屁统领就是存心整你，你做什么都得怀疑到你头上。” 好在盛恩空有一身“忍者”的本事。 “统领就这么不相信我？”说着把手抬起来卖力地指了指地上的人，手掌上殷红的鲜血突兀地刺入眼膜，随着他的动作在余光中若隐若现，“我追他追了三条街两个巷子一堵墙，我要真是同谋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 艾维斯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仔细端详起来，盛恩的手一颤，顿住了。 “是不像。”他挑眉松开。 “你不用在下城区待了。” 艾维斯此话一出，系统直接拉起警铃：“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啊？这是要把你开了？” 盛恩没说话，两只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艾维斯移开视线，终于再次开口：“我们成立了寄生体研究室，在总部，你去那边。” 系统化悲愤为喜悦：“恩，你升职了啊！这样一来你调查异体方便多了。” 盛恩在脑海中回应：“究竟是升职还是在他眼皮底下掀不起什么大浪，谁知道呢？” 系统不解：“什么意思？” “去了总部自然就知道了。” 天色渐晚，落叶在风中肆意舞动，空气中带着一丝凉意，办事处的院子门大开。 盛恩蹋碎了枯叶，发出“吱吱”的声响。 “盛哥~回来啦！”路念人未到声先出。 “就等你呢，今天立秋，处事长亲自下厨！”路念身上的围裙没摘，举着一把菜刀就跑出门，那架势，仿佛是仇人干架来了。 在看到盛恩旁边的人时，他一下噤了声，犹豫片刻。 “统领，你怎么也来了？” 盛恩本以为艾维斯冷脸不会理会，怎料下一秒就听到他说：“怎么？不欢迎？” 这还是几个月来统领第一次和路念打趣，他愣了一秒，立马笑嘻嘻道：“怎么会！走走走吃饭去！” 艾维斯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率先走了进去。 路念一蹦一跳地跟在他后面，看起来非常高兴。 “盛哥，快点！” 听到有动静，忙着的奥克和路想转过头来，刚想问问小子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小”字刚从喉咙里吐出来，就被来人堵了个结实。 “盛恩，你整容了？”奥克语气一本正经。 在一边的阿莱此刻默默出声：“盛哥在后面呢。” 要你说！我只是想问盛恩你小子怎么把统领带来了！ “统领，有什么事吗？” “蹭饭。”艾维斯没有多言，把外套脱下来丢给了刚进门的盛恩。 “……”真大的官威。 饭桌上的几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只有丝毫不怕尴尬的艾维斯和没心没肺的路念吃的欢快。 “路想过两天去总部把升职手续办一下。”吃到一半，艾维斯打破沉默。 全桌人皆是一顿，路想疑惑道：“升职？升什么职？” “下城区处事长。” 话音落毕，一桌人脸色大变，阿莱路念在路想和奥克两人之中来回扫视。 “不用，我当不了处事……” “奥克去总部。”艾维斯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最近在研究一些新的东西，缺人。” 这么一说，路想瞬间知道了什么，着急道：“我也去，我也去那边。” 见此，盛恩倒是懵了片刻。 艾维斯皱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一头雾水的路念，路想显然注意到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好，明天就去办升职。” 他点点头，补充道：“他也去总部。”说着，随手指了指盛恩。 饶是有前面两个变故，他们还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这次变故的主角。 根本原因还是他是个人类，异星球人能接触到总部一般不是什么好事。 盛恩见状无奈笑笑：“入职的时候填的优势和这次研究有些关系，统领已经和我沟通过了，大家不用担心。”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下城区办事处人本来就不多，这下一次性走了两个，难免有些同窗情结，所以这顿饭吃得无滋无味，吃后便了了散场。 奥克盛恩收拾好东西便同艾维斯一起走了，迅速地让人反应不及。 三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目睹发生的一切，直到飞行器离开。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良久，路念木木地开口。 路想沉默了几秒，戳了戳他的脑袋：“乱说什么。” 路念转而哈哈大笑：“吓唬你的哥！”说完又蹦蹦跳跳的进屋了，“外面凉，哥、阿莱姐快进来。” 路想注视着无尽的黑夜，晚风默默带走了他沉闷的声音。 “笨蛋。” 研究所在总部的地下，盛恩本以为就是一个十分潦草的框架，随意的建造。 直到一眼望不到头布满精密仪器的纯白色实验室映入他的眼帘，占地面积眼看足足有总部那么大。 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艾维斯的嘴硬心软。 “恩，我怀疑他是个基建狂魔。” “我知道。” “不过这才距离你告诉他寄生体的事情多久，三个月不到？就算他立马动手也不至于做的这么完美吧？” “你还记不记得来梵尾星的第一天，我在飞行器上问你的那句话？” 系统思索片刻，没有头绪：“哪句？” 盛恩直截了当，没说那句话，而是冷静开口：“我怀疑他也是觉醒者，而且比我还要早。” “这么说的话，他对你的所有行为都解释的通了。”系统恍然大悟，又有些迟疑道：“可是我并没有检测到星际存在其他系统存在的痕迹，这又是怎么回事？” 盛恩摇摇头，“不知道。” 艾维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盛恩，看的他有些脊背发凉。 “这是你们工作的地方，所有工作全部由我亲自对接，有任何问题告知我。” 接着他转头对奥克说：“奥克，你比较熟，必要的时候带一带他。” “带一带”三个字，盛恩听的尤其别扭，感觉不像是带着，而是盯着。 这更加验证了他认为艾维斯也觉醒了的想法，手刃自己的凶手就在面前，他怎么会那么放心的让他进入研究所内部。 不过是为了榨取一些必要的价值罢了。 即便如此，盛恩打算一概不知、装傻充愣，两人各取所需，没问题。 奥克点头：“好的统领。” 就这样，艾维斯离开去了上面，奥克则带着他进了最近的一间实验室。 进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恒温玻璃箱，四面八方交杂着的白色缆线插入箱中，线尽头的金属贴片牢牢粘在里面的人身上。 他定睛一看，果然是今天他追的那个寄生体。 奥克看出了他的疑惑，“这是记忆摄取柜，上面连着的线产生的电流直通大脑，通过波段展示可以拟造一个大致的录像，和他大脑里的东西基本没差。” 盛恩有些惊讶，刚想夸赞这东西的神奇，奥克又十分惋惜地开口。 “不过寄生体狡猾的很，他们最擅长挑病弱者寄生再复制身体，所以导出来的生平事迹要么一片空白要么是被寄生者的一生，所以一般没什么用。” 说着，他便把刚才的波段输入到实验台上的电脑，不一会儿，一段录像便弹到桌面上。 他毫无波澜不抱希望的点开，一个声音旋即响起。 “联邦寄生了几个？” 奥克眼睛蓦地瞪大，聚精会神地看向录像。 盛恩见状也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非常昏暗的地方，暗到把电脑亮度调到最大才能勉强看得清，视频中的视线缓缓抬起，看到了面前扭曲的黑影，说话的正是黑影。 “万相和伏羲各三个，安城就寄生了一个女人。” 闻言，黑影有些恼怒：“太慢了！太慢了！梵尾星呢！” “梵尾星很多，这么多年人类对异体排斥，我们比较好下手，现在应该有三分之一了。” 第5章 坦白 “很好……” 话还没说完，视频滋滋啦啦响了起来，仿佛电脑内部出现故障，刹那间雪花开始飘屏，黑影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奥克的手还在鼠标上，眼睛里满是震惊。 “盛恩，真不知道你小子是走运还是倒霉，这几个月我和艾维斯陆陆续续抓了十几个寄生体做检测都失败了。” 盛恩沉默地看着玻璃箱里的人，有些头痛：“系统，问你话呢，你带我抓了个正统寄生体，我是邀功还是请罪？” 所谓正统寄生体，就是自己化形成人，没有依靠寄生、复制身体来存活的影子人。 系统紧张：“艾维斯没那么缺心眼吧，抓了个正统寄生体他应该高兴才对。” 盛恩心中扶额苦笑：“高兴个屁！他知道我杀了他，有点风吹草动那都是我的问题！” 实验室任务不多，在奥克知道梵尾星已经被寄生体侵占三分之一的噩耗后，也没有多余的心情，遣散人员各自回去了。 盛恩回到住所，没有把门锁上，他知道艾维斯一定会来，冲了个澡打开电脑刷起寄生体相关的网页。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门外就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 “门没锁，进来吧。” “盛恩先生，麻烦您立刻去总部大厅，其他研究员都已经去了。” 陌生的音色让他正在关电脑的手一僵，迟疑地看向门外，是那个被称作小弋的男孩，他脸色有些慌张，让盛恩不禁心下一凉。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佯装冷静、面不改色问。 “您和统领今天带回来的寄生体不见了，现在统领正召集研究员见面呢。” “……” 说真的，他现在特别想立刻马上辞职飞回安城。 言归正传，他还是站在了总部大厅——一堆研究员的中间。 就在大家讨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艾维斯一脸冰霜地从门外大步跨了进来。 表情仿佛能冻死个人。 一行人齐刷刷地喊着“统领”。 他依旧脸色极差，高大的身影带来强劲的压迫感，盛恩感觉到心抖了一下。 “各位研究员们，很抱歉深夜打扰你们，但是现在出了一件非常紧急的状况——几分钟前，有一个寄生体消失在研究室里，而那个时段的监控全部被破坏。” “你们清楚，我们建造研究室一直都是秘密行动，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因此这意味着两个十分棘手的问题，一，我们研究室里出了内鬼，二，逃走的寄生体一旦回去通风报信，那我们这里将完全透明，彼时所做的一切努力功亏一篑。” “我想大家都不希望我们的心血付之东流，所以，多有得罪。” 说完这些，他转头对着身边人说道：“小弋，通知护卫部的人过来。” 不出两分钟，护卫队穿着统一的制服，腰间别枪，齐刷刷地走了进来，仿佛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一名成员站在盛恩的身后，等待统领发话。 “请你们放心，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研究室的存亡考虑，一定不会诬告清白之人，那就请大家，换个地方休息。” 说完这一切，他虔诚地鞠了一躬，良久才起身。 与此同时，护卫队成员扣住了盛恩的手，一行人就这样被带离了这里。 他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小黑屋，狭小的空间只有一盏昏暗的灯照明，盛恩看出来了这应该是总部的监狱。 他大手一挥心一横直接躺上了那张硌的人生疼的硬床板上，两眼一闭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叫他。 “恩，快醒醒，盛恩！盛恩！”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又被强烈的光线强压着闭了回去。 紧接着不知道过了几秒，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坐起身，又因为灯光照射的刺激，只好抬手半遮住眼睛。 艾维斯挑了挑眉，关掉了手电筒，双手抱胸斜靠在房间门口。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他问。 盛恩缓缓将手放了下来， 语气中透露着害怕：“统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艾维斯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坐到了他的旁边，又把腰间的枪抽了出来。 “听奥克说，你昨天追的那个寄生体，哦，也就是跑掉的那个，是个正统？” 盛恩拼命地往后靠，牙关都有些发抖：“统领，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看他……对，就是我上次跟你讲的黑色的血你还记得吧，他也是！所以我才追了上去。” 艾维斯眼睛眨都没眨一下，手机把玩的枪转了一圈，举起来顶到了他的脑袋上。 “我发现你特别喜欢装傻，还特别喜欢拿别人当傻子。” 见此情形，盛恩平静下来，注视着面前人的眼睛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水，总之跟刚才完全两个模样。 艾维斯冷嗤一声：“联邦二队队长来这里听我使唤，还真是屈才了。” 盛恩掸了掸衣角蹭上的灰，神情漠然语气平静：“统领也知道我是联邦的人，那为什么还要三番五次怀疑我和寄生体有勾结？” 艾维斯放低声音，听起来更有压迫感：“为什么不能？你们人类对寄生体免疫？” 闻言，盛恩笑出了声：“我说统领，你应该听奥克说了吧，安城被寄生的只有一位女性，难道我很像女性？” 艾维斯点点头：“的确是这样，但是我记得盛恩上校当时也是在研究实验室的？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做个手脚是完全够的。” 盛恩扶额：“那您还真是高看我了，不过我有点好奇，统领为什么这么断定我会做对异体不利的事？难道您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艾维斯这下没回话，停顿了几秒钟再次开口：“你可以回去了。” 盛恩长叹一口气，双手抱上后脑勺，继续躺了下来。 “我不。” 艾维斯在诧异中皱起了眉：“盛上校，这是在监狱待习惯了？” 盛恩侧过身来，左手支撑起脑袋，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艾统领，我现在回去岂不是中了你的套？正好来一手瓮中捉鳖是不是？” 艾维斯眉头皱得更深了，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被他一把捉住，锋利的眼神简直要把盛恩削成肉泥。 “干什么！” 盛恩笑笑：“别总皱着眉嘛。” 他把手从艾维斯那里抽了回来，又放进口袋掏出一个圆环状的东西，是他最新款的光闪。 按下一个按钮，一个半透明面板瞬间弹了出来，上面放映的东西分明是他在总部的住所。 那是小弋来叫他的时候，开的电脑摄像头。 “艾维斯……艾统领，把这个寄生体塞进我的衣柜里是什么意思？” 面板中的录像是两个人抬着晕厥的寄生体开了他的房门。 “我说好好的一个实验室，我前脚离开后脚就出了事，怎么能这么巧？原来这一切都是统领您的安排啊，不过我很好奇啊，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艾维斯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转而笑了，盛恩愣了一下，虽然笑得不真心，但确实好看。 “你很聪明，这次你真的可以走了。” 说完，他站起来打算离开，盛恩见状慌忙起身拉住了他的衣角。 艾维斯脚步一滞，转头看着这一幕，脸上又开始结冰。 “……” 盛恩呵呵一笑松开了手。 抓手挂脸，拉衣服也挂脸。 “艾统领。”他忽然靠近，热气都吐在艾维斯的脖颈处。 冰结的更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统领不仅讨厌我，还莫名有仇恨感。” 艾维斯冷哼一声，视线汇聚在他身上：“你想太多了。” 他点点头，明白了是的：“哦……那统领可不可以不要再针对我了？比如把寄生体往我房间放？您不是说不会诬告清白么？这算什么？” 艾维斯收起枪，重新插回腰间，转头欲走。 盛恩眼神一凛，电光火石之间抽出缠在腕臂的匕首，架在了艾维斯的脖子上。 他语气有些冷：“统领，信不信我再杀你一次。” 盛恩明显感受到身下人的僵硬，他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怔愣在原地。 艾维斯抵着他的刀转头，雪白的脖子上已经渗出鲜血，颇有些触目惊心。 “你也重生了？盛上校。” “重生？嗯……差不多。”盛恩思索片刻，把匕首收了回来。 “你早有预谋？”艾维斯彻底转过来，全身上下都写着“警惕”两个字。 盛恩默然一笑：“我没统领想的那么聪明，预谋算不上，只不过想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罢了。” 艾维斯闻言冷笑一声，又打算把枪重新抽出来。 “没人告诉你瞎跑是没有出路的吗？” 盛恩见状在他拿到枪之前用手按住了，非常用力，一阵痛感直击艾维斯的胯骨，他眼睛寒冰似的扫到盛恩脸上。 盛恩哂然一笑：“所以才找你合作嘛。” “合作？你胆子可真大，你杀了我我还要帮你，做梦呢？”艾维斯眯着眼睛拿开了放在他腰间的手。 第6章 共赴上城区 盛恩看了看按出红印子的手掌，轻轻摩挲道：“统领放心，你帮我我自然也会帮你。” 艾维斯望着他的眼睛，语气不屑：“盛上校，我想你还没有摆清楚自己的定位，在梵尾星，有什么忙是需要你一个人类来帮的？” “诶，统领言重了，不过谁说没有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 盛恩一股脑坐了下去，随手扯了个枕头半躺在硬床板上。 “这几年，人类和异体水火不容，前些日子还颁布了一个政令，说是打算把联邦里的异体全部遣回梵尾星，哦，就是您抓住我的那天，没猜错的话您当时是要去联邦的吧？” 艾维斯周身气压降低，表情不太好看。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盛恩连忙打断：“诶诶诶，我可不是要挑衅你，只是想告诉你这就是我能帮你的忙——让异体在联邦重获自由权。” 艾维斯笑了，不知道是觉得可笑还是单纯自嘲。 “自由权？我们异体在梵尾星过的很好，不需要你们联邦的什么自由权，况且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二队队长这么大的口气，你们会长知道么？” 盛恩咂舌：“既然我说出口那就是有把握的，如何选择就看统领你了。” 话音落毕，两人停滞许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盛恩甚至开始想其他办法，有些冷淡的声音终于传到他耳朵里。 “我可以答应合作，但你最好清楚欺骗我的下场。” 盛恩看着他手里扣动扳机的枪，勾了勾嘴角：“明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监狱大门，守在门口的小弋喊了一声“统领”，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鲜血，眼神顿时变了。 他几欲动作的手被艾维斯收入眼底，艾维斯瞥了他一眼便没了动静。 重回总部大厅，发现所有研究人员都站在原地等候发落，一开门凉风灌入将他们身上的防护服吹得各有特色，盛恩不禁觉得好笑。 快两步走到艾维斯身边调侃：“统领，想抓我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艾维斯没说话，又走快了一点，再次领先一个身位才满意。 回到人群，他又变得威风凛凛不近人情，犀利的眼睛注视着盛恩开口：“我们的研究所成立快有一年了，期间不断有新成员加入进来，研究成果在进步，也发生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但还是希望我们彼此之间相互信任，共同抗敌。” 盛恩忽然笑了，“系统，这算不算拯救人类的第一步。” 系统咂舌：“别说的那么假大空，不就是拯救你自己么。” “是，拯救盛恩。” 系统愣神了几秒。 天气越来越冷，不知不觉凛冬已至，实验室的任务也仿佛冰封，进展及其缓慢，不知道是不是那次录像暴露，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抓到新的寄生体了。 盛恩穿着很厚的防护服走出实验室，伸手接住一片雪，和站在总部大门口的艾维斯对上了视线。 “统领，出门啊？” 踏着一层铺满地面薄薄的雪，从实验室出口到总部踩出一行脚印，直到在那个高大的身影面前停下，他笑着问。 艾维斯的眼神未曾从他身上离开，低沉的嗓音衬的天气越发冰冷。 “嗯，有新情况了。” 盛恩很惊喜，他们快有两个月没进展了，新情况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鼓励。 “这次在上城区。”艾维斯继续道。 盛恩点头表示了解，“上城区，确实还没有查到过有寄生体的消息。” 艾维斯依旧看着他，叹了口气，白雾在空气中汇聚又散开，“你跟我一起去。” 他十分疑惑，抓寄生体的任务向来是艾维斯带着护卫队单独完成的，而他只负责研究所内部的事。 “我？为什么？” “上城区是个很……特别的地方，那里的管辖权我只有一部分。” 盛恩大脑宕机了几秒，脑海中的“系统”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恩，你先别震惊，因为我更震惊。” 盛恩默默闭嘴，觉醒个系统还真是只负责觉醒。 他对着艾维斯道：“一部分？那另一部分……” “是一个人类。” 盛恩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 在他的印象里，梵尾星最早是一个废弃星球，几乎没有人生存于此，而发展到今天，一切都归结于联邦的某次核能源试验失败发生爆炸，很多人因此遭到了能源感染，他们后颈处都出现了相似的能源痕迹，而未出生的小孩也有可能带着异能源入世，联邦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出现，义正言辞地说为他们提供了新的居住场所，然而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被弃如敝屣的小星球，久而久之，联邦便不他们称作为“人”了，而是“异体”。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人类是几乎不可能主动来到这里的。 两天后，艾维斯如往常一样启程，只是这次旁边坐着一个人类。 盛恩和前两次一样坐上了他的飞行器，只是这次坐在了仅有两个位置的前厢。 一路上两人很沉默，相顾无言，十分默契地直视正前方。 不知道飞了多久，盛恩的眼皮越来越沉，一望无际的天空开始变黑，窗下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逐渐模糊。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自问自答：艾维斯多大？好像和他差不多，二十出头。 他是怎么成为异体统领的？不知道，可能长得比较凶，还有点帅。 把一个尘土飞扬毫无生气的星球建成今天这个模样，花费了多少功夫？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盛恩醒来已经过去很久了，飞行器上一片黑暗，让人不知身处何地，莫名有些心慌，他忽然喘着粗气，俯下身子按住腹部。 碎片式的记忆零零散散涌入脑海，他的额角开始冒汗，窗户外参杂着碎冰的寒风冲进，方才流出的汗就变得冻人起来。 “啪”暖黄色的灯犹如一束冲破黑夜的光，打在了盛恩身上。 “抱歉，飞行器燃料用完了，我刚刚去补充燃料了，没启动，灯和暖气都停了……你没事吧？” 盛恩两个手掌托住脸，头沉沉地低着，乌黑的头发被汗水浸透。 “没事。” 良久，他回答，嗓音沉又哑。 又飞行了一段路程，艾维斯频频扭头看他，盛恩笑了。 “统领，开车要专注。” 他这才停下了转头的动作，加快速度开到了休息的地方。 夜深人静，冬夜的雪持续下着，不留下任何声响，好似此刻所有生物都放慢呼吸，安睡下来。 两人起了个大早，去了上城区办事处，也就是艾维斯有权管辖的地带。 处事长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叔，吊眉梢倒三角，显然比艾维斯城府深。 “哟，统领。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艾维斯点头应答：“约里。” 直呼大名，毫无孝道。盛恩内心默默赞同。 约里脸色变了变，调整好语气问道：“不知道统领来这里做什么？” 艾维斯坐上了他身后的真皮沙发，指了指一旁的位置。 “坐。” 约里笑着点头答应，却被他拦了下来。 “没说你。” 说着看着后面的盛恩，继续道：“过来坐。” 盛恩看戏的表情一滞，脑海里抓着系统质问：“他该不会因为关灯那件事愧疚至此吧！” 系统也不知为何，“也许吧……” 坐下后，约里只好自己坐在了离两人有些距离的地方。 “最近这边是不是有个失踪案？”艾维斯率先开口。 约里挠了挠头，“……是” “那个案子你们不用管了，总部接手。” 闻言，约里豆大的汗珠砸在地板上，艾维斯眯起眼睛看着他。 “很热么？约处事长。” 约里身子一颤，“不热不热。” 艾维斯身体往前，两手屈起撑在双腿膝盖上，声音冰冷：“那你是有什么问题？” 约里紧张的嗓音发抖，满脸写着心虚，“没问题……自然是没问题，就是统领你来晚了一点。” “什么意思？” “这个案子……我交给崇泊了。” 崇泊，也就是昨天艾维斯告诉他上城区另一部分的管理，那个特别的人类。 艾维斯几乎是没什么表情的起身。 “辞职申请我会替你上交总部，下午有新人报道，你年纪大了，也该退休了。” 闻言约里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嘴里嗫嚅：“统……统领……我……” “走。”艾维斯打断他。 盛恩跟在他身后，默然片刻问道：“崇泊为什么会要这个案子？” 艾维斯摇头，“不清楚。” 盛恩稳坐在飞行器上。 艾维斯一定知道有关这个崇泊的什么，不然就不会也没必要把他带来，而且这个案子百分之九十是崇泊从约里这里买过去的。 对约里来说，省了时间又赚了钱，无疑是一举两得。 这也正好是艾维斯让他离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但是他还是不理解崇泊为什么要收这个案子。 和寄生体为伍？那太愚蠢了，毕竟放明面上做的事。 与艾维斯争夺领导权？这完全没必要，要是真的有这个想法，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盛恩不想了，这一切秘密还要见到了崇泊本人才能知道。 第7章 极域找崇泊 直到到了这片城区，盛恩才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府之国”，一种超越时代的科技感迎面将人平静无聊的灵魂撞的汹涌击的惨烈，赛博朋克高楼大厦尽显奢靡，即使天上飘着凄惨的雪，依然难以盖住这座城的疯狂，行人与车流都仿佛被包裹在罪与欲的中间。 同样是上城区，一边已经灰败如敝履，一边却是酒池肉林极乐之地。 这种直面而来的震撼好似让他回到了第一次前往消费为神、娱乐至死的万相星。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双子大楼下一名身着白色制服的人将他们拦住。 艾维斯思索了片刻，“我找你们上将。” 那人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找上将才需要预约。” “告诉他我是艾维斯。” 他明显征住了，“是艾统领？” 艾维斯点头，他立马回复：“稍等片刻，我联系一下上将。” 他从手指上取下光闪，在通讯面板上拨通了上将的号码。 电话很久才通，通了之后鼓噪的音乐刺耳的尖叫通过小小的传声筒传了出来。 他有些尴尬的降低音量，小声开口：“上将。” 下一刻，一个十分磁性甚至非常好听的声音响起。 “说。” “那个……艾统领来了。” 对面沉默了很久，再开口就没有嘈杂的背景音了。 “在双子楼？” “是……” 他笑了一声，不重不淡。 “让他来极域找我。” 挂断电话后，他有些失礼地笑了一下：“抱歉，艾统领，可能需要你们再跑一趟。” 艾维斯摇头：“没关系。” 重新回到飞行器后，盛恩转头问正在启动按钮的艾维斯。 “极域是什么地方？” “梵尾星最大的娱乐场所，及时享乐者的天堂。最近貌似在办一个派对，集齐了所有名流权贵长戟高门。” 飞行器停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前。 下来后艾维斯忽然转身看着盛恩。 “很疯狂，跟紧我。” 盛恩停滞片刻，回答“好”。 “你们好，请带上面具。” 门前的服务员用手展示着身侧摆放有序的半脸面具开口。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拿了一个进门。 虽然做足了准备，但是进门的刹那还是被面前的景象所震撼。 一杯杯淡黄色的香槟高脚杯堆积叠成人高，高穹顶水晶灯迸射出明暗交错的光在人群的礼服上闪烁，大厅中央是“群魔乱舞”的钟鸣鼎食名门权贵，他们醉生梦死好似末日狂欢，世间热浪悉数扑来，对于一门之隔的严寒浑然不知。 “这是极域最浅显的地方，刚开始玩的人一般止步于此，越到后面越是以享乐为信仰的人，他们极致疯狂，为了这些不惜妻离子散倾家荡产。” 盛恩点点头表示了解，没想到看起来已经如此纸醉金迷的场面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艾维斯继续往前走，越过耳鬓厮磨的人群以及面具下挑逗探究的眼神。 两人身形极好，上来搭讪的不少，盛恩只好皱着眉跟紧前人。 穿过灯光昏暗、酒气和各种香水混杂在一起的长廊，艾维斯终于停在了尽头一个紧闭的房间门前。 推开厚重的金属门，迎面黑色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十分有气场的男人，虽然带着金色面具，但依然能看出他流畅的脸型和深邃的双眼。 “啪嗒”男人头也没抬的推开金属盖帽，一小撮蓝色火苗“噌”的一下从火机孔里冒出来，开着的打火机在他修长有力的手上尽情翻转，最后食指和大拇指蹭上机油，火焰瞬间跳转到他的手指上。 他微微俯下身，点着了含在薄唇上的香烟，慢条斯理的推上机盖，捻灭了手上的火。 盛恩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弄的有些发懵，艾维斯却像是早已习惯似的，声音低沉道：“崇上将。” 男人拿出一块手帕把手擦干净，终于抬了头，刚想开口就注意到了艾维斯旁边的盛恩。 “哟，艾统领这是把谁带来了？” 盛恩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戏谑，轻轻蹙起了眉，嘴中说出话却是十足的尊敬：“崇上将，我是从联邦来的，现在是总处新人。” 崇泊先是惊诧地看向他，转而大笑起来，让人莫名生出凉意。 “人类？艾维斯，你不是最讨厌人类吗？怎么留这么个玩意在手下。”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艾维斯周身气压渐沉，声音如外面的天气一样冰冷。 “崇泊，我来是跟你聊正事的。” 崇泊十分没劲地将烟掐了，扔进了面前的翡翠烟灰缸里，他站起身几步走到了盛恩身前立定。 金色面具和白色面具只有几厘米之隔，盛恩才发觉他竟然比艾维斯还高一点，头发利落的梳到后面，额前几缕碎发轻轻搭在面具上，看起来迷人又危险。 直到恶魔一般的手放在了他修长洁白的脖颈，他终于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走的太急，脚下踉跄着向后倒去。 他自认倒霉闭上眼睛等待后背疼痛的降临，却不曾想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后腰，温热的触感穿透薄薄的衬衫直击他的皮肤。 艾维斯的眼睛直视着他，扶起之后手从腰上滑到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一百八十度。 “门外等我。”说话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耳侧，痒得他身体微微一颤。 金属门重新在他的眼前关上。 “恩，怎么样？” 盛恩撇撇嘴：“还能怎么样，这个崇泊的确不是什么善茬。” “那能看出来是敌是友吗？” “不确定，但是看他和艾维斯的交情，敌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他没有听艾维斯的守在门口，而是朝来的方向走去。 大厅内依旧热浪冲天，中央舞池的男男女女跟着节奏感剧烈的音乐跳动，忘情的拥抱，有的甚至开始摘掉面具激吻。 盛恩挑了挑眉，拦住服务员要了一杯香槟，独自坐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景象。 “帅哥一个人吗？”一个气质斐然，身着一袭红裙烫着一头大波浪的女人注意到了他。 盛恩淡淡地“嗯”了一声。 “要不要一起跳舞啊？”她问。 盛恩面无表情地抿下最后一口酒，转而笑着看向她，“姐姐，我是刚来这边的，还不懂这边的规矩呢，不知道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上将的事？” 女人靠近他耳边，轻轻地说：“上将的事啊，那我知道的可太多了，如果帅哥愿意陪我跳支舞，姐姐全都告诉你。” 盛恩勾起唇角，一手放在身后，一手伸到她面前，动作绅士而优雅，“小姐，请。” 女人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舞池中央，不知什么时候起，音乐由躁动变得轻柔，女人的声音也缓缓流进他的耳朵里。 “虽然你是个刚来这里的人类，但你一定知道梵尾星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吧？” 盛恩点点头。 “核爆事件发生后，所有被感染或者间接感染的人全部被迫迁居到这里，而上将不一样，他是主动来的。”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梵尾星并不是艾维斯统领一个人建造起来的，他们是来的最早的一批人，统领有头脑有想法，联邦提供的救助金压根不够存活俩月，所以他召集所有小有资产的感染者，筹集资金开始基层建设，不过你也知道，那所需要的资金不是一星半点，很快梵尾星又陷入了没钱的困境。” “不过这个时候出现了转机，上将来了，带着很多很多钱，我们还以为那是联邦的二次救助，后面才知道，那都是上将自己的钱，听说他家里是万相星数一数二的富豪，花起钱来毫不手软，所以也是梵尾星发展最快的时候。” “至于他为什么来这里，我们也不清楚，说的最多的就是他想逃离家里的压力，渴望自由。” “不过谁知道呢？还有人说他喜欢统领，为了追他才来的。” 闻言，盛恩被口水呛到偏头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女人关心道。 盛恩摆摆手，“没事，酒劲上来了，你继续。” 女人跟着他的舞步，继续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人观念不合吧，分开了，上将只要了最早开发的一部分上城区，也就是这里，下城区，总处和另一部分上城区都给了统领。” 上将的故事到这里结束，音乐却还在继续，盛恩道谢并找了一个理由离开，刚要退出舞池，却不料一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又将他带了回去。 艾维斯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贴上他的手掌。 “不是让你在门口等我么？” 盛恩惊愕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又看到站在暗处的崇泊，忽然笑了。 “统领，拿我挡桃花啊？” 艾维斯愣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我刚刚可是听到了很多你和崇上将的事情。” 艾维斯带着他转了个身，不让他看崇泊了。 “哦？什么事？我和他打了一架就留了一部分上城区给他？” 盛恩一顿，笑出了声，“原来是这样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