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女配后我开始干刑侦》 第1章 新的世界 乔溪醒来的时候,心脏传来了一阵剧痛,刺激的她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叮咚...系统正在绑定中...乔溪…女...24岁...利器刺伤心脏当场死亡...” 乔溪虚弱的皱了皱眉,强撑着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并未发现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系统绑定成功!欢迎来到《九州赋》的书中世界。主人你好,我是0077号系统,你也可以叫我小七。” 乔溪咬着牙拍了拍自己的头后,终于意识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是从自己脑子里面传出来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心脏,眼前闪过了一道画面。 黑衣男子突然失控拿着刀朝着一个小女孩刺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她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将小女孩推开,接着忽然感觉心脏一阵刺痛,几声枪响后,同事的大喊声和小女孩的哭声在她耳边此起彼伏,再然后她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主人,你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亡,只有完成书中世界的任务后,才能有重新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哦。” 脑海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就这么死了...?”乔溪苦笑了两声。 即使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还是快速回想了一下刚刚系统跟她说的话。作为一名刑侦大队女干警,她很快就捕捉到了《九州赋》这个关键信息,据她另一个同事介绍,这本书最近在网上特别火爆,大学毕业以后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已经很久没看小说了,那天偶然想起来在网上搜了搜,通了个宵看了大概,结果发现就是一本男主逆袭走向人生巅峰的俗套小说,实在无聊透顶,唯一可圈可点的是文笔还不错。 乔溪咳嗽了两声,有点尴尬的低声开口问道:“那个...小七是吧...我这样说话你能听到吗...我有一个问题啊,你说我穿到书中世界了,那我现在是个什么角色呢...” 她刚刚环顾的时候便发现,周围阴暗潮湿,角落的石缝里长满了青苔和杂草,而四周的墙壁则布满了斑驳的水渍。最关键的是她的正面是一扇由坚硬的铁条制成的牢门,很明显她现在被人关了起来。 “主人,你的角色是虞周云阳公主祁霁,而你的任务就是阻止男主收复九州,统一天下。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气?”小七得意的笑了笑。 乔溪皱了皱眉快速回忆起这本书里的内容,“祁霁...云阳公主...”。 紧接着,她露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她想起来了,云阳公主乃是虞周败兵北岐被送来的质子,逃回虞周后便彻底黑化,最后还差点把男主杀了,妥妥的一个反派**oss。 “那个...据我的小说阅读量哈...正常来说我穿书不应该是救赎男主或者帮助男主一飞冲天吗...为什么要当恶毒女配跟他对着干...”乔溪强压怒火,咬着牙问道。 “主人,我们宿主的角色分配是按照宿主的生前意愿来定的哦,鉴于你生前在2xxx年7月5日凌晨四点四十八分三十二秒时说道:‘好无聊的书,这男的一路开挂,最后那么好的机会这个公主都把握不住,换成我我早把这男的杀了。’所以我们将您分配到了云阳公主祁霁这个角色呢,亲亲。” 乔溪牙都要咬碎了,当时吐槽的时候也没想到有今天啊。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万一能回去多活一次呢,即使失败了,现实中当了这么久的正派,在书里当下反派也不失一种人生体验,乔溪这样想。 “主人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作为系统小七也会尽力帮你完成任务的,有需要的时候喊我我就会出现,加油哦。”说完这句话后小七便消失了。 乔溪如果没听错的话,最后他好像在偷笑。 “噔噔噔……噔噔…” 原本寂静的地牢里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寻着声音的源头,一个男人缓缓的走向了地牢深处,潮湿发霉的空气让男人不禁皱了皱眉头,直到他来到了一间用着沉重锈迹的铁链紧紧锁住的房间前,才停下了脚步。 乔溪连忙屏住了呼吸,躺在地上假装昏睡了起来,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此刻她被关在北岐的地牢里。 “君上也太小题大做了,一个女人还需要关的这么严实?”男人用手捂着鼻子,似乎忍受不了地牢中散发着的阵阵霉味,他缓缓向前靠近了几步,隔着铁门依稀听到了从顶部跌落下来发出的水滴声。 “祝大人,君上吩咐过了,云阳公主是贵客,让我们好好招待。”看守的侍卫一脸谄媚的看着男人。 “恶趣味。”男人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不再多说,抬了抬眉毛示意让对方把门打开。 随着铁链摩擦落地发出的巨大响声,厚重生锈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了刺耳的嘎吱声,男人缓缓走入牢房,他抬头看着漏水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久,天花板上的水滴缓缓凝聚到一起,当重量到达极限时,水滴掉落在了祁霁的脸上,水珠顺着她光滑的皮肤滑落下去,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水痕。 身边的侍卫喊了祝康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低头注意到了地上昏睡着的云阳公主,眼前白色的裙子被鲜血浸染,衣服沾染上了地上的霉污,袖口和裙摆都有被撕扯的痕迹,祝康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发现祁霁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和锁链留下的勒痕,墨红的血污粘在白净清秀的面庞上,有种病态的美感。 “君上允许动刑了?”祝康拧了拧眉头,似是对面前的场景有些不满。 虞周在仇水一战中败给了北岐,为了求和只得答应北岐王的条件,除了割地赔款,还有便是将云阳公主送入北岐,说到底她的命还有些价值,不能轻易的交代在牢里。 “当然不允,只不过提醒我们必要时候可以惩戒一下,怕公主殿下学不会我们北岐的规矩。”祝康缓缓转身,看到了向地牢深处走来的黑影,来人头发花白,身体似乎仅仅是由皮肤和骨头组成的,瘦弱的看不出一点血肉,但却拥有着一副年轻俊秀的面庞,眼尾的红色将墨黑色的眼睛衬的更加阴森可怖,地牢中的侍卫都弯腰行礼,纷纷摆出一副异常尊敬的样子。 祝康冷笑了一声,淡淡开口道:“梅大人还活着呢,你们獬寇司就是这么干活的?半死不活的人留着还有什么用处。” “祝大人何出此言。”梅厌秋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身旁的侍卫便上前将祁霁架了起来,紧接着另一个侍卫便拿着一盆冰水狠狠的泼了上去,冰冷的水进入鼻腔,呛得她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乔溪缓缓睁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对方眉眼冷峭,鼻梁高挺,纤长卷曲的睫毛映衬着偏浅的眸色,轮廓深刻清俊,对方只有一副淡淡的表情,仿佛自己的惨状对他来说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而祝康,便是这本书里的男主角,最后收复九州,统一了天下。只不过他现在还在给北岐王当走狗。 “祝大人,你看,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獬寇司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梅厌秋诡异的笑了笑,看上去异常满足。 听到这个惹人生厌的声音,乔溪回过神来,看向了这个瘦弱可怖的男人,北岐獬寇司梅厌秋,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她便想起了犯罪心理学里说的反社会人格障碍这种极端的心理状态,这个人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单纯的喜欢以别人的痛苦为乐,就算在书里也让她无比反感。 “饿死鬼,你会有报应的。”乔溪朝着梅厌秋吐了一口,狠狠的瞪着他。 梅厌秋愣了一下,刚刚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墨黑色的眼睛迅速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眼尾像是渗出血一般显现出了墨红色的痕迹。 另一边刚刚一言不发的祝康也面色微动,只一刹那,他迅速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乔溪的眼睛被银白色的反光闪了一下,下一秒,她感觉自己嘴被掰开了,刚刚银白色的光此刻就抵在他的舌头上,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甚至没来得及害怕,便看见面前的男人垂眸看着她,嘴唇微抿,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别动,不然割了你的舌头。” 梅厌秋看到祝康的动作,面色一怔,刚刚可怖的样子一下子又消失不见了,缓缓开口说道:“祝大人且慢,何必和公主殿下动气呢。” “梅大人受这种屈辱,祝某实在看不过去。”祝康拿刀又往祁霁舌头上抵了抵,乔溪感觉自己舌头湿漉漉的,似乎是血渗了出来。 她其实并不害怕,梅厌秋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但是祝康起码是个正常人,他们要想活着,没有得到北岐王的授意是不敢杀自己的,而刚才向梅厌秋吐口水只是因为单纯讨厌他而已。 但她现在不是乔溪,而是祁霁。为了演的更像一点,她只好想了想自己大学时期看的各种虐文,硬生生挤了几滴眼泪。 “哎呀祝大人,下官这条贱命怎么能跟公主殿下相比呢。”梅厌秋连忙上前拉住祝康,百般劝慰,对方才肯把刀子收了起来。 “梅大人脾气太好总是会让人欺负的,说到底只是个败国公主而已,想杀便杀了。”祝康发觉祁霁的眼泪滴在了他的手上,拿出帕子面无表情的擦了擦。 “抬举梅某了,大人今日是奉君上之命来请公主参加明日晚宴的吧,下官就不打扰了,这便离开了,还望大人在君上面前多美言几句,我们走。”梅厌秋笑了笑,便甩了甩手带着侍从向地牢外面走去。 走出地牢,潮湿的霉味渐渐散去,阳光打在梅厌秋的身上,他缓缓伸了个懒腰,回头又看向地牢深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就这么把人交给他?” 梅厌秋笑了笑,说道:“他先发作我便不能发作,他要替我动手便是我要动手,云阳今日狱中要是没了舌头明日晚宴便是我要没了舌头。” “那他怎么能知道云阳今日会激怒大人,莫非是他俩串通好了?” “蠢货,君上见了云阳一面便交给我了,今天是祝淮之第一次见他,他是把准了我的性子,乖乖听话亦或是哭哭啼啼的我便越没兴趣。祝淮之一进来便看到他身上的伤了,便知道她是个没脑子的。”梅厌秋遮盖不住脸上的怒色,恶狠狠的瞪了侍从一眼,对方便低头不再言语。 此时在狱中乔溪躺在干草上盯着站在面前男人的影子,思考片刻后,深呼吸了一下,开口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听完这句话,祝康罕见的笑了一下,似是对面前的人提起了兴趣,便缓缓蹲下来看着对方,开口回应:“我还以为你是个傻的。恭喜你,叫他饿死鬼的人都死了,你是第一个活下来的。” “谢谢啊···”乔溪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你没用的时候,我便会杀了你,所以没必要对我说谢谢。” “起来吧。”祝康又恢复了那种淡淡的事不关己的表情。 “那个…你能不能扶我一下。”乔溪尴尬的笑了笑。 “不走就在这呆着,等梅厌秋回来。”说完这句话祝康便头也不回的向屋外走去。 “我走我走,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走。”乔溪立马站了起来,乖乖跟在祝康的身后,向地牢外走去。 乔溪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北岐这个地方异常凶险,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离开这里,回到虞周,这样她才能积蓄力量,才能够有着与祝康抗衡的实力。 她其实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了,她想回去,现实生活中还有那么多美好没有去感受,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情没有体验,更重要的是她还没谈过恋爱。 当走出地牢时,阳光照在乔溪的脸上,她感觉眼睛一阵刺痛。 “捂住眼睛。”祝康淡淡地说。 乔溪用左手遮住眼睛,用右手握住太阳。 “嗯。” 第2章 礼物 乔溪跟着祝康不知道走了多久才停了下来,她被祝康带进了一间还算整洁的房间,在职业习惯的影响下,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虽然看上去是一间普通的屋子,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屋内的窗户被牢牢封住,只有大门这一个出口。 就在这时,她便察觉身边的祝康要转身离开。 “你去哪?” “不是你该管的事。”祝康转身看着祁霁,表情淡漠。 乔溪抬头看到对方冷冰冰的脸之后,便不再说话了。她觉察出了对方的情绪变化,不免有些紧张,紧紧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当房间门将要合上的那一刻,乔溪听到了祝康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干净衣服在柜子里,今日晚宴前会有人来帮你梳妆,我奉劝你老实呆着。” 随着嘎吱的声响,大门紧闭了起来,祝康在门外皱了皱眉,轻声说道:“阿祈,盯紧她。” “是。”门外的男人点了点头。 乔溪直到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缓缓坐了起来,迅速在房间内搜索了几圈,屋内除了一些常规的摆件外,没有什么能够用来逃跑的东西。 她只好先打开衣柜从中找了几件合身的衣服换上,刚刚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建筑和地形,但是由于阳光的原因,有些地方他并没有看清,只能依稀回想来的方向与路线。 在来房间的路上她敏锐的发现了祝康在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挡住自己的视线,他应该是觉察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愧是男主啊,真是难对付。”乔溪嘴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敲打着各处的墙壁与地面,像是要寻找出一个能够离开的通道,直到把整个房间都排查了一遍后,发现屋子里没有一处破绽,只能又坐回椅子上,给自己缓缓的倒了一杯茶。 乔溪觉得想从北岐出去,祝康是一个很重要的突破口,在牢房时她装作昏迷,仔细听牢内两人的对话,他知道对方不是像梅厌秋那样忠心耿耿,她觉得祝康也在暗自筹划着什么,毕竟他未来可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 乔溪轻轻抿了口茶,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走到床边坐下低声开口道:“喂,能听到不,神犬小七。” “主人,我不是狗,不许叫我神犬。”小七气鼓鼓的开口道。 "你真是不懂我的幽默。不跟你玩了,我找你有正事,你之前说你会帮我完成任务,作为穿书的一员我是不是得有点什么金手指,比如遁地、飞天、空间穿越这种超能力什么的。"乔溪期待的问道。 “主人,你科幻片看多了吧。”小七一脸无语。 “不过金手指嘛,的确是有的,为了能帮主人更好的完成任务,我可以为你开启九州宝,里面会有你需要的物品,这可是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哦。” “快快快,打开让我看看。”乔溪觉得自己回到现实世界又有希望了,虽然她不懂九州宝是什么东西,但听起来应该跟哆啦a梦的百宝袋差不多。 正这样想着,她的眼前浮现了一道投影,琳琅满目的物品晃得她差点睁不开眼。 “主人请看,这便是九州宝。这件是广袖缕金云缎裙,旁边这件名为紫月翠纹留仙裙,还有缠丝点翠金步摇,银嵌珊瑚松石耳环等等,都很衬主人的气质呢,这边因为是您第一次选购,所以我们这波最大的惊喜福利就是让您在其中免费选购一件呢,亲亲。” 乔溪强忍着怒火,强颜欢笑道:“原来九州宝就是某宝啊,你这个系统是客服系统吧。” 一想到自己上个月的某呗都没还就死了,乔溪更是欲哭无泪。 “不是的呢主人,小七不是客服,是专门来帮助主人的。”小七乖巧的答道。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了,有武器吗。”乔溪脸色阴沉的摆了摆手。 “这个...暂时还没有...武器库需要主人你完成支线任务才能开启的。”小七尴尬的笑了笑。 “我靠啊,你是来惩罚我的吧,我上辈子兢兢业业,为民除害,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吧。” 乔溪认命的滑动投影,就像小七说的里面确实没啥有用的东西,除了裙子就是耳环步摇,要么就是胭脂手镯,当她滑到最后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一支簪子,用金线和玉石为底,雕成了九只向天而飞的凤凰,九凤衔珠,凤尾轻摇,簪子的尖部反射着金色锐利的光,让乔溪看着不禁晃了神。 再看下面写着:出云九凤玉金簪 “主人你可真识货,这可是这里面最贵的一件。” “利吗。”乔溪喃喃开口道。 “什么?” “我说,锋利吗。” “主人,您不会想拿这个当武器吧,这怎么可以。” "我说可以就可以,就这件了,小客服。"乔溪得意的笑了笑。 小七听完以后只好答应,一道光闪过,乔溪便发现了自己的手上出现了那把金簪,她反手握住,简单的刺了几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便插在了发髻上。 “重量和大小都很合适,若是长度再长一点就更好了。”乔溪低声自言自语道。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便嘎吱的打开了,阳光晃得他刺眼,又有一个男人走进了房间。 “公主殿下,这是主上送你的礼物。”乔溪不认识这个陌生男人,对方个子很高,脸上却还未褪去稚气,看上去年龄不大。 “你主上是谁啊。”乔溪不动声色的接过礼物。 阿祈脸上犹豫了一下,看着乔溪人畜无害的脸,便开口答道:“是左使祝康,祝大人。” 乔溪对男人的回答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点头,便打开了他递过来的檀木盒,当他看到里面的那一刻时便怔住了。 这是一张字条,纸张触手绵软,带着淡淡的香气,上面还按压着云纹的暗花。 “公主殿下叫我阿祈就好了,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我先退下了。”男人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出房间,随着嘎吱的一声,木门又再次关上了。 等到阿祈走后,乔溪才将纸条打开,上面的字迹清秀隽永,但是内容却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今日晚宴,是你离开的最后机会,重岐殿外东南方向的水塘中。有一道暗门。 钥匙在祝康手中,告诉他你知道虞周的真相,他会和你一起离开。” 乔溪回了回神,她根本没明白也不知道虞周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对方让她这样说的目的,无非是想让她把祝康骗走,可这个男人是个变数,她不认为对方会如此轻易的相信自己。 写纸条的人既告诉了她离开的方法,又想把自己挟制住,并且这张纸条是否又是一个陷阱,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乔溪烦躁的挠了挠头。 她原来听同事讲过,他们见过太多赌鬼把钱赌输了,把家赌散了,把命赌没了。 但现在她也要当这个赌鬼了,今晚的晚宴是她的最后一搏,赌赢了便有生的希望,赌输了便只有死路一条。 “不管了,抢也要把钥匙从祝康那抢过来。”乔溪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秋意渐生,午后却仍是燥热难耐,红砖高墙将宫内的天囚禁在方正之间,更压得里面的人喘不过气,祝康走进长乐宫时,便看见沈听澜卧在床上,前面摆了一大盆的冰块用来祛暑,身边站满了宫女正为她扇着扇子。 “妆太浓了,不适合娘娘。”祝康不冷不热道。 床上的女人娇媚又嗔怒地开口回应道:“没品味,我明明淡妆浓妆都好看。” 祝康并未继续回应,而是立在原地等待着,沈听澜甩了甩手示意让两边的人都退下,不到一会屋内便只剩下两人。 “你让我送的东西我送到了。” “不愧是小康康,怎么样,云阳看到以后是什么表情。”沈听澜目光炯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祝康有点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我让阿祈送过去的,他什么表情我没兴趣。” “你个笨蛋,让你送有让你送的道理,你怎么主意这么多。”沈听澜起身就作势要打他,祝康一下子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沈听澜发现自己怎么都动不了了。 “痛痛痛,小康康,你还有没有点礼仪尊卑了,快放开我。”沈听澜一脸求饶的姿态,祝康才把手松开,然后一步步的靠近对方,面色一沉。沈听澜被逼的只能一步步退后,直到脚腕不小心撞到床脚,接着直直的倒了下去。 “你和云阳很熟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祝康用眼睛盯着对方,沈听澜感觉到一阵凉意,浑身发毛。 沈听澜笑了笑,慢慢坐了起来,缓缓地揉着自己的手腕,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要救她,帮她离开北岐,就这么简单。” “沈听澜,你贵妃是不是当得太舒服了,所以想找死啊。”祝康眼里愠色渐浓。 沈听澜将袖子甩开,右手撑床缓缓后仰,然后抬头看着对方,祝康站在对方面前却感觉到了一种被居高临下审视的感觉,沈听澜勾了勾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平静的盯着祝康的眼睛。 “阿康,还记得十年前,我们是怎么来到北岐的吗。” “我没空和你怀旧,云阳不是普通的公主,她想要拿我做她离开这里的跳板,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心计,邬承烨不会让他离开这里的。”说罢祝康便要转身离开这里。 “我送你的戒指你还带着吗。”沈听澜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你明知道我不会摘。”祝康转过头冷冷的看着对方。 沈听澜眼波柔软,唇角不自觉的上扬,静静的开口说道:“阿康,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你不一样,你还有很多风景没有看过,还没遇到自己的心仪的姑娘。十年前的事,你愿意去虞周寻找真相,我不拦着,但如果你不愿,就去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好好生活。我会送你离开北岐,阿姐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沈听澜收起笑意,认真地看着对方,她觉得自己的弟弟真是有一双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 “别自我感动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祝康留下最后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沈听澜直到看不见祝康的背影,才收起视线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过了多久才向外喊道:“来人,给本宫把右使请来。” “是,娘娘。”刚刚进入的仆从恭敬的行了个大礼,便要走出宫门。 “等等,叫几个宫女进来,来给本宫化个淡妆。”沈听澜弯唇一笑,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祝康走出长乐宫后,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不知道沈听澜在计划着什么,他讨厌这种被别人把控命运的感觉。 他回想起十年前十七岁的沈听澜带着自己从虞周边境一路北上逃亡,身后的追兵无时无刻想要置他们于死地,两个人睡牛棚躲山洞,每一天过得都是如履薄冰的日子。 想到这里,祝康头感到一阵剧痛,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十年前的祸事让祝家满门被灭,自己的父母就死在自己的眼前,他们最后温柔悲伤的眼神,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祝大人,这是要去哪儿。”祝康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摁了摁太阳穴强行打起精神。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拿着扇子好奇的看着他。 “佟大人,好久不见,我要去见君上。”祝康强打精神应付着对方。 “一起吧祝大人,正好我去见君上汇报一下伏翼司的工作”佟寓笑了笑,拉着祝康的胳膊就往前走。 “佟大人这是又有新收获了?” “何止啊,这次的情报君上一定会满意的。”佟寓发出阵阵笑声,看起来异常开心。 祝康心里总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伏翼司乃是北岐王手下的谍报机关,不仅在各地搜集情报,而且还负责暗杀活动,近几年佟寓在虞周分部安插的人手越来越多,能看出北岐王想要吞并虞周的野心日益膨胀,但祝康觉得邬承烨在虞周一定还在查什么重要的东西。 祝康在北岐十年最终爬到了左使的位置上,他深谙邬承烨的品性,他手下的六个人都是与他直接接触互不来往,即使自己的官位要高于三司,但却对刑狱,谍报,军事三司的内容一无所知,他想,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也只能从云阳身上寻找了。 第3章 我没想跑 乔溪是被人从梦中叫醒的,当她抬头看向门外时,发现太阳已经缓缓沉下去了,她连眼睛都还没睁开,便被宫女们架起来梳妆打扮。 而这些人就像看不见自己身上的伤一样,只顾着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她们给乔溪穿上了一件广袖双织碧水罗衣,布料清透,衣摆上云纹层叠如烟,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乔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回想起了书里写祁霁被送到北岐的那天,她穿上了一件用金丝连接,玉片点缀的袍衣,那是祁霁有生之年穿过最华美的衣服,她突然觉得一个不受宠的棋子公主和一个阶下囚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公主殿下要是准备好了,我就送您去晚宴。”阿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屋里的,给乔溪吓了一大跳。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你主上去哪了。” “主上有要事不能陪同公主,还望公主殿□□谅。”阿祈恭敬的朝他行了个礼。 乔溪突然有点想哭,这么长时间了,眼前这个小孩还是第一个把她当正经公主的,她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阿祈,你将来必成大器,我们走吧。” 阿祈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夸,面色微红,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乔溪将凤簪从枕头下拿了出来,缓缓横插在发髻上,便步伐坚定的跟着他走了出去。 祝康和佟寓一起进入重岐殿里时,邬承烨似乎已经在等待着他们俩了,他坐在最高处,慵懒的看着两人,貌美娇艳的宫女环绕在身边,为他捶腿揉肩,邬承烨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开口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祝康还没说话,佟寓便跪了下去,恭敬的行了个大礼答道:“找到了几只逃跑的臭虫,已经杀掉了,所以路上耽搁了,还请君上恕罪。” “也罢,听说你有重要的情报告诉寡人?”邬承烨抬了抬眼睛像是有了些兴趣。 “是的君上,这次虞周分部的情报收获颇丰。”佟寓还想接着往下说,看了一眼旁边的祝康,便低头不语了。 祝康知道他要说伏翼司的事,邬承烨也不可能允许自己在场,便准备行礼先退下,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见座椅上男人懒懒的声音:“说就是了,淮之也不必退下。” 祝康有些意外,他觉得邬承烨还没信任自己到这个程度,但他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静静侍立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 "君上,十八年前,祁云枭夺权以后将原皇族戚氏一脉全部赶尽杀绝了,但虞周分部前几日打探到戚氏可能还有血脉尚存,并且十年前的虞周内乱或许也跟其有关系。" “哦?竟然还有人活着?”邬承烨饶有兴致的笑了笑。 祝康怔在了原地,当年灭族之祸时,他只有十二岁,沈听澜拉着他从刀光剑影中跑出来的场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祝家是虞周昭南城有名的商贾大家,父亲曾在翰林院任职,就在那天,昭南被祁云枭变成了人间地狱,城内除他和沈听澜外无一人生还,他也就此成了亡命之徒。 “不仅是这样,属下还打探到戚氏一族在虞周藏有能够颠覆世界的秘密。” 邬承烨听完佟寓的话畅快的笑了起来,他不知道什么颠覆世界是真是假,但他喜欢秘密,喜欢这种充满了权力与**的秘密,邬承烨相信祁云枭也在找这个秘密。 “云阳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属下无能,只探听到云阳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其生母不知是何人。自出生之日起,祁云枭没有一次去看过他,至于君上想查的那个人和云阳的关系,属下还未能探查出结果。”佟寓一连磕了好几个头,整个殿内都发出了咚咚的撞击声。 “罢了,你做的不错,先退下吧。”邬承烨摆了摆手,佟寓便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大礼,缓缓退了下去。 邬承烨看到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祝康,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淮之见到云阳公主了吗,他可还好?” 祝康向对方行了个礼开口答道:“有梅大人照看着,一切都好。” “那就好,今日便与寡人好好会一会这个云阳公主。”邬承烨站起身抖了抖袖口,便朝着殿外走去。 乔溪走进门中的时候,属实被这些金碧辉煌的装饰和青玉搭成的高台震撼到了,他当初看书的时候一直觉得北岐是蛮荒之地,没想到这么有钱,虽然大概率用的是虞周的钱。 阿祈在一边贴心的给他解说:“这是鹤云楼,是君上专门宴请贵客的地点,今日各个大人都会出席,公主殿下切莫与他们发生争执。” "好的,我会的。"乔溪摆出了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却又忍不住观察这里的结构,阿祈看着对方文静的样子,想起主上叮嘱他这女人很难缠,他觉得主上说的一点也不对。 入席之后,祁霁便开始观察各个座位上的面孔,他看见了老熟人饿死鬼坐在侧面三个座位之一,还有一个书生一样的男人一直在扇着扇子,他想起这应该就是北岐王手下三司的位置。而右边另外两个侧位却都是空的。 他心里一边想怎么祝康还不来,一边转身朝着身后的阿祈说道:“那个,我能去方便一下吗。” 阿祈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能让祁霁离开自己的视线,但却又没办法跟着她去如厕,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她。 “阿祈,我只是去方便一下而已,这么大的宫城,我跑死也跑不出去,你要是拦着我我就在这里上给你看。”说罢乔溪就要解开自己的玉带,阿祈连忙捂住眼睛,红着脸点头同意让他离开。 乔溪走出鹤云楼后伸了个懒腰,她其实真的没有逃跑的想法,出来只是想透透气,顺便碰碰运气,万一就碰见祝康了呢,况且还有一个他无法呆在里面的理由,就是一看见饿死鬼,身上的伤口便隐隐作痛,浑身不舒服。 四周安静的环境让他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她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来的路线,估算了一下中间花费的时间,从刚来时的路线再到重岐殿,地牢,祝大人招待贵客的破屋子,鹤云楼,他发现北岐宫城的线路是很规整的,各个方向都有连接,这里的位置应该在中段的地方,可能离重岐殿不远。 并且他确定地牢是宫城中最远的位置,应该在宫城的边缘部分,但这个方向的防守应该是最严的。 乔溪回想起自己在地牢时的环境,在自己被关的屋子里,外界不打开门是看不清自己的动作的,每天的食物是靠门下的小窗投递,她醒来以后把破茅草扎在一起捅向房间的天花板时,茅草的尖端被水沾湿了,地牢里也是潮冷的气候,她觉得地牢附近有河,而且很有可能就在她的屋子的上面。 正这样想着,乔溪感觉自己肩膀被一阵力量压了下去,敏锐的直觉让他明白对方来者不善,她正准备拔下发簪,却突然想到如果在这里弄出乱子,自己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于是顺势倒在地上,装出一副无法动弹的模样。 即墨羊从来到鹤云楼前便看见了面前这个鬼鬼祟祟的女人,碰到她肩膀的一刹那,她发现对方身上没有内力,本想着试探一下对方,又看见面前躺在地上耍无赖的女人,不禁冷笑一声。 “你是什么人,我在宫里没有见过你。” “虞周上阳公主,祁霁。”乔溪坐在地上朝面前的人讨好似的笑了笑,她倒在地上时便发现面前的竟然是个女人,但不像他在虞周宫内见到的妃子一般白皙娇美,墨黑的头发随意的披在肩膀上,衬得小麦肤色更加鲜活明亮,浅色的眸子里净是怒色,刚刚对方碰到她肩膀的时候,乔溪便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威压。 “北岐右使即墨羊。云阳公主,刚刚你是想逃跑吗。” 乔溪心想原来这就是北岐右使,她记得书中北岐三司间是不分等级的,但两使却是以右为尊,想到祝康那个冰块脸天天受即墨羊掣肘,乔溪心里就特别想笑。 “那个墨羊小姐,我没想跑,我只是出来透透气。”乔溪又摆出一副天真乖巧懂事的表情,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想引起对方的同情心。 “我姓即墨,不叫墨羊,跟我回去。”即墨羊一脸怒气,拽着乔溪的领子就向前走,乔溪感觉自己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提了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好的墨羊小姐,能不能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走,很丢脸的。” “不能。” 此时在鹤云楼内,阿祈急的在原地转圈圈,乔溪已经出去很久了,按理说方便一下应该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吧,他害怕对方真的想不开想要自己逃出宫城,正这样想着,便听见侍从大喊。 “君上驾到。” 鹤云楼内所有人都无一例外的跪了下去,阿祈也慌忙下跪行礼,抬头瞄到祝康与邬承烨一起走进殿内,对方视线却一直瞄向他这里,他看见祝康皱了皱眉,便更不敢抬头回应对方了。 邬承烨入座后,祝康也坐在了侧位上,他看向上方坐着的沈听澜,对方笑着向云阳公主的位置上勾了勾下巴,好像在说:你看吧,我就知道她不会老实。 祝康神情阴郁地盯着祁霁的位置,邬承烨也注意到了祝康的视线,懒懒地开口问道: “云阳公主呢。” 阿祈紧张的浑身冒汗,听到邬承烨的问话,便感觉自己年轻的生命要就此陨落了,连忙下跪,刚准备开口回应,便听到了一声凌厉的声音。 “云阳公主想逃跑,被我抓回来了。”即墨羊像丢小鸡仔一样把乔溪扔进了殿内,听到即墨羊的声音后殿内大小官员一片哗然。 乔溪觉得自己掉地上的姿势一定很不优美,以至于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环视了殿内一圈,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精彩,阿祈用一脸被背叛的表情看着自己,梅厌秋摆出了一副看笑话的表情。乔溪偷偷瞄了一眼祝康,发现对方的脸黑的像刷了墨汁一样。 “蠢货。”祝康低声暗骂道。 邬承烨却没有什么反应,神情依旧,只是不以为意的开口说道:“云阳公主是觉得寡人招待不周,所以想回虞周了?” “北岐王说的哪里的话,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碰巧遇上墨羊小姐,她怕我迷路就送我过来了。”乔溪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面盈盈的看向即墨羊。 “满嘴谎话。”即墨羊怒气冲冲的甩了甩袖子,转身坐到了祝康旁边的位置。 “既然如此,云阳公主就入座吧。”邬承烨摆了摆手,乔溪连忙走了过去,她充满歉意的看了看阿祈的脸,发现对方已经气鼓鼓的扭头不理她了,她只好喝口茶掩饰一下自己内心的尴尬。 歌舞升平,月影满楼。 乔溪明白这场晚宴是真正的斗兽场,棋局已经摆好,每个人都是棋子,却又都是下棋的人,谁能下好这盘棋,谁便能突出重围,赢得生机。 邬承烨像是睡醒的狮子一般,抬起眼皮,用眼睛审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用直击人心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