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从良手册[快穿]》 第1章 第 1 章 时间管理局。 午休时间,员工咖啡馆里人影熙攘,讨论声热闹,话题中心却无外乎是窗边的人。 阳光洒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与刀刻般的薄唇上,像是冷白的石膏像,偏偏长睫垂下,阴郁了他锐利的线条。 男人端起咖啡杯,细呷,微微绷起的手臂上青筋潜行。 “是他吗?”新人小声询问旁人,一边警惕地瞅着男人,生怕被对方听到了自己的打探。“那个传说中的、恐怖的……” “渣攻专业户。” 接话的人缩缩脖子,像是打了个寒战,“就是他。据说被他糟蹋过的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精神虐待、□□折磨,没有他使不出的手段。” 嗡—— 腕上手表震动,连雨放下咖啡杯。 嗒的一声,白瓷杯底轻磕在桌上,原本热闹的咖啡馆瞬间陷入死寂。 连雨站起身。 在场众人无不屏住了呼吸。 他无声而迅捷地从咖啡桌间穿过,脚步踩出鼓点,节奏扣上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跳。 眼看着他走到门口,就当在场众人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有人低呼一声,瞪大了眼睛。 “前辈。” 门边的青年仰起头,全然不知自己挡了路。 一双绯红的瞳子从伞下望出来,雪白的发与皮肤,透出一身单薄的病气。如此出众的外貌与气质,纵使是在时间管理局这样的地方也很少见。 连雨眯起眼。 众人无不为青年倒吸了一口冷气,连雨却只是接过青年搭在肩上的伞,冷声道: “边走边说吧,小晴。” 玻璃门在身后阖上,将炸开了锅的咖啡馆隔开。 “您心情很好?”晴率先开了口。 空气凝滞一瞬。 嗷! 连雨在心里欢呼一声,险些丢开了手里的伞,他激动地扳住昼的肩膀摇晃:“退休,我终于能退休了!八百年!你知道这八百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再也不要上班了!” “嗯”,晴垂下眼,抿出一个笑,“恭喜您。” 察觉出对方情绪中的低落,连雨收回手。 也是,对一个还要上班的人说这些确实有些残忍了。 “我走了,不要太难过。” 连雨揉揉晴的脑袋。 手感是一如既往的柔软沁凉,连雨忽而有些感慨。局里的后辈们多因为那个恐怖传说忌惮他,只有晴,虽然寡言却并不疏远他,反而对他很依赖。 以后上哪找这么好的小孩去。 以后…… 连雨摇摇头,收回手。 “不说了,还得去局长办公室一趟,领退休报告”,连雨向晴晃晃亮起的电子腕表,把伞还给对方,“再见,小晴。” “再见。” 分秒后,晴抬起头,望向连雨离开的背影。 青年低喃: “会再见的,前辈。” 叩叩。 连雨推开办公室厚重的门,隔着长桌在漆黑的皮革椅背对面坐下。 “局长,您找我?” “关于你的退休申请——” 椅背转向他,灰白头发的老头托着下颌,神色凝重地将申请表推回连雨面前。 连雨低下头。 驳回。 印章鲜红,不偏不倚盖在龙飞凤舞的签名上,莫名透出些自作多情的滑稽。 连雨只听耳边嗡地响起声尖啸,一股热血直冲上头顶,像是见了红布的斗牛。 “为什么?!” 连雨猛然站起来,转椅被撞得向后倒去,他却顾不上扶了。 “这八百年里我有哪一天休息过吗——” 手掌向桌面拍去,却在落于实处的前一秒悬住。 连雨一愣。 不知何时,几股湿软的黑泥如触手般缠上他的手臂,等反应过来时连雨已动弹不得。 局长撑着下颌看他。 世界太安静,似乎少了某种声音。 连雨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猛地回过头,被他撞倒的转椅不知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取而代之的,地面上一团漩涡如墨汁翕动,一张一合。 “什么?”连雨瞪大了眼睛。 像是被他的困惑点燃,触手们瞬间兴奋起来,将他猛然往后一扯。 身体骤然失去平衡。 再然后,被拖入了漩涡。 连雨猛地从床上坐起。 冷汗覆了满背,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连雨重重喘息几下,心跳这才渐渐平稳下来。 好不容易将窒息感驱走,肩膀却又痛起来。 “嘶。” 连雨扶着痛处扯扯嘴角,抬眼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病床、吊瓶、四面白墙还有床边的呼吸机,是病房—— 而且还是挺高级的单人病房。 连雨将视线从病床对面的真皮沙发套组上收回来。 所以,现在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世界要爆炸啦!] 电子音在连雨脑中响起,语调是与内容不符的活泼轻快。 “系统?”连雨很快反应过来。 勤勤恳恳工作八百年,系统也算他半个同事,不过,情绪这么拟人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是呀是呀是我呀,小雨叫我吐吐就好。] “吐吐?”连雨盯着脑中的字幕,皱起眉:“为什么叫吐吐?” [吐吐……就是……吐吐……呀] 原本轻快的电子音莫名迟缓起来,像是沉重的铅块,脑中的屏幕闪烁。 刺啦—— 雪花点炸开,引爆了电子啸叫,连雨只觉耳膜一痛,超负荷的声音涌入耳道,瞬间塞满了他的大脑。 连雨捂住脑袋,胃里翻腾起来。 所幸啸叫很快弱下来。 脑内白光消失,一只圆咕隆咚的机械兔出现在屏幕中央,两只耳朵尖尖兴奋地竖得老高,电子眼中红光闪射。 [小雨!好玩嘛好玩嘛!] “……” 连雨慢慢靠回病床上,一阵心累。 “直接说重点吧。” [好滴。] 吐吐耳朵摆动几下。 [因为小雨太厉害啦,所以被小雨虐过的受怨气爆表啦,如果小雨再不填坑的话,那些受就要黑化啦,然后把小世界点爆!点爆哦!] 连雨蹙起眉。 “你的意思是?” [为了阻止小世界爆炸,管理局给了小雨重来一次的机会,只不过这次小雨不可以再让受们怨恨你了哦!] “我才不要来看他!” 吐吐话音刚落,病房门便被人大力撞开。 一个男生脚步不稳地跌进来。 连雨抬起眼。 与他对上视线,男生僵了僵,而后不情不愿地站直了身体。 男生身后,秘书模样的人收回手,毕恭毕敬地冲连雨躬躬身:“连总。” 见连雨没有与他说话的打算,秘书欠着身退出病房,并贴心地将病房门关紧。 只剩屋中两人大眼瞪小眼。 男生冷哼一声,表情中满是不屑,身体却摆出个防御的姿势。 “要不是妈让我来,我才不在乎你的死活!” “你……” 连雨眉头微微蹙起,长眸一眯,压迫感瞬间升起。 男生瞪瞪眼:“你什么你?” 剑拔弩张。 “……是谁?”连雨歪歪脑袋。 空气凝滞片刻,男生张开嘴,发出个单调的音节:“啊?” [是你的弟弟哦。] 吐吐在这时跳出来。 [世界一:逼迫beta受做腺体改造手术的渣A] 绿色的像素字体一个个往外蹦着,连雨想起来了。 在这个世界里,他扮演的是个道貌岸然的总裁,借着资助的名义逼迫主角受委身于他,将主角受送上了腺体改造手术的手术台,最后被主角攻——也就是他的亲弟弟送进来监狱。 而那位主角攻现在正戳着连雨的脑袋,一脸的幸灾乐祸。 “嘿,真不记得了?失忆?不是说伤的是肩膀,怎么连脑袋也被打坏了?” 说到伤,连雨又想起来了。 这里的情节是他莫名中了枪伤,他的弟弟——也就是主角攻迫于压力来医院看望他,因此得知了他正打算资助主角受所在的孤儿院,也为后来主角攻受的相遇埋下了伏笔。 至于那个不知用什么方法弄到枪支又打伤了连雨的凶手,一直到他下线也没查出眉目。 “连杨。” 被戳烦了,连雨一把抓住正牌攻的手,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对上视线的瞬间,连杨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耗子般猛烈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伤口被牵扯,连雨皱眉轻吸了口气。 连杨闻声停下动作,有些无措。 “让你失望了”,连雨将手搭上肩膀,那里被子弹撕裂的肌肉似乎又开始往外渗血了,“我只伤到了这一个地方。” “哦……”连杨挠挠头。 “出去吧。” 连雨丢开对方的手,没有再与主角攻交流下去的**。 他阖上眼休息,病房里却没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咳咳!” 夸张的咳嗽声里,连雨抬起眼。 “那个……” 见连雨望向自己,连杨挠挠脸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似地:“听妈说你要资助孤儿院……我能也跟着去吗?反正我明天正好有空。” 资助。 对了,资助。 连雨脑中灵光一闪。 既然剧情还没有走到他威胁主角受,那么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可以。” 连雨从病床上坐起,又牵扯到痛处,他唇角细微地抽动一下,稳住呼吸。浅蓝色病号服落下,盖住他手背淤青的针孔。 他抬脚向病房外走去: “明天和孤儿院的会面,就由你替我出席。” “什么?——” 连杨还在身后喊着什么,连雨却不管,只慢悠悠晃下楼。 只要他不和主角受碰面,对方就没理由恨上他,既然主角受没有怨气,小世界又谈何崩塌? 按照这个修复速度,退休还不是指日可待? [聪明!小雨!聪明!] 吐吐蹦出来附和。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如果不是身在一楼大厅,又有那么多人在旁边看着,连雨简直想仰天大笑。 忽然,大厅侧门边吵闹起来。 大厅众人都被吸引了注意,无论是排队缴费的还是等着叫号的都忍不住向动静来源处看去。 包括连雨。 “拜托你们救救她!” 急诊大厅里,青年面色焦急地哀求,旁边的医护人员却只是摇着头,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青年怀中,软软地瘫着个苍白瘦小的女孩。 连雨一眼便看到了她血肉模糊的后颈。 那么小,怎么会受这种伤? 连雨眉头一皱,大踏步向青年走去。 “怎么了?” 有力的声音落下,青年猛然仰起头。 连雨在那双潮湿黑亮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泪水怔怔落了片刻,青年终于反应过来,纤长的指尖手指牵住连雨衣角,颤抖着,很快洇开一团鲜红: “拜托您救救小闪。” 对方似乎认定了连雨会帮自己。 “唉,我不是说了”,医务人员眉毛拧成疙瘩,“你不缴费,叫我们怎么给你治?你要是真着急,就赶紧想办法把钱筹齐——” “我来垫付。” 连雨开口打断,他利落从青年怀里接过小闪,果断地指挥道:“你们先救人!” 担架车很快推来,车轮咕噜噜滑过地板,监护仪器滴滴作响,一路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关上,隔绝了声响,只留门外的人提心吊胆。 青年双手捧在胸前,坐立不安地来回踱步,连雨看他唇齿低喃,似在念着祷词。 忽然,祈祷仪式停了。 他在连雨身前停下。 连雨抬起头,对上那对黑亮的眼瞳。 墨色的蝶翅一颤:“先生,谢谢您,我……” 漂亮的五官皱了皱,像是苦恼于贫瘠的言语所无法表达的谢意。 “怎么伤成那样的?” 连雨朝身旁的空椅子偏偏头,示意对方坐下。 “腺体那种地方,应该不会是意外吧?” 青年摇摇头,神色中多了些恨意:“小闪是被alpha袭击了,那些禽兽——” 拳头猛地攥紧,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可最后,青年松了力道,捂住脸。 “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小闪,都是我的错。我明知道危险,明知道不久前才发生过这样的事,可我还是疏忽了。” “才发生过?” 连雨皱起眉。 “这种事情很常发生?没有人管?” “没用的。” 青年摇摇头,像是累极了,“omega 的生存环境本就不受重视,更何况这些举目无亲的孩子。” 举目无亲? 连雨忽而意识到什么,他盯着青年的脸,飞快在记忆中搜寻起来。 “先生?” 青年被他盯得窘迫,不安地摸摸鼻头:“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是他?是他吗? 连雨一错不错地凝着青年的脸,问道: “你是不是——” 第2章 第 2 章 “小闪的家属在不在?” “在的!” 手术室门打开,青年迫不及待站起身,急急迎上去。 “孩子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幸好手术做得及时,要是再晚一点,腺体恐怕就保不住了。” 听到这,连雨默默舒了口气,不禁为那个死里逃生的小女孩开心起来。 “太好了!” 一声惊呼,青年飞快回过头。 连雨猝不及防对上青年含着笑意的眼睛, 亮汪汪的眼睛望着他,柔软而认真,像是晴朗无云的夏夜中高悬的星子。 身体却率先察觉到了危险。 连雨后退一步。 [小雨确定还要继续插手下去吗?] 吐吐忍不住出声提醒。 任务者的一个无心之举都可能引发整条剧情线偏离轨道,就像蝶翅扇动引发的飓风,他忘了,他因为心软对女孩伸出的援手很有可能使这个小世界崩塌。 他不该犯这种错误。 所以,他现在就要收手,趁着剧情还没出现异常。 “不,已经够了。” 连雨喃喃着。 青年却误会了他的低语,只以为连雨是在拒绝自己的提议。于是青年郑重地摇摇头:“不够的,您救了小闪,我想报答您,也理应报答您。” 见连雨不答,青年低头翻找起来,很快从口袋里掏出张简陋粗糙的名片。 “或许有一天,我也可以帮上您,您也会需要我——”青年吞吐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那个时候,拜托您一定要联系我!” 洁白的名片由双手捧着递到连雨面前。 连雨偏开视线。 气氛就这么无声地僵持起来。 “小闪家属在不在?” 那边医护人员又喊起来,急救床推出来,小闪安安静静躺在上面,麻药劲还没完全褪去。 “秦老师……” 女孩声音虚弱如游丝,颤巍巍举起细瘦的小手。 青年一下子接住了它。 有什么慢慢在空气中蔓延开。 连雨嗅了嗅,却没分辨出是什么。 “患者刚做完手术,现在信息素还不稳定,要安置到omega封闭病房去”,医护人员解释着,“为了避免引发骚动,我们走特殊通道……” 对方还没说完,连雨只觉后颈腺体处轰然一热,一股血直向头顶涌去。 他被信息素影响了! 顾不上交代,连雨飞快转身。 赶紧回去。 血流尖啸着奔过耳际,淹没了外界的响动。 偏偏在这个时候,连雨的手被人拉住了。 那张名片终于塞进他掌中。 然后呢?青年又说什么了吗?他推开对方了吗? 连雨什么都不记得了。 房门匆匆砸上,终于回到熟悉的地方,连雨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原处。他反锁上病房门,只等抑制剂送到。 血液仍在狂奔,疯狂分泌的激素让他冷静不下来。 连雨揪紧了领口喘息,只觉腹腔里一团火烧得他好渴。 房门被人敲响。 是抑制剂送到了。 如逢甘霖,连雨快步走到门边,一把将门拉开。 “先生。” 门外站着个意料之外的人。 那对沁水的眸子望着他,龙眼核般湿润、明亮。 连雨立时感受到一阵疯狂的渴望。 “我想帮您。” 音色霖霖如雨,从浅粉的唇间吐露,连雨盯着他唇上的水光,喉头一滚。 好渴。 连雨不知道,他此刻的目光俨然已如凶兽,里面是**裸撕咬的渴望。 他胸膛起伏着,呼吸急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青年回身关上病房门,而后慢慢靠上来,眼神始终坦然。 “我想报答您。” 最后一丝耐心耗尽,大手扣上青年后脑。距离瞬间缩短,衣料摩擦声窸窣,动作急迫。 是争夺是拉扯,空气做筹码,到最后几近窒息,可谁也没叫停。 吱呀—— 冷风灌进来,冲散了病房里躁动的信息素。 两人停下动作。 只见连杨一手握着门把,眼睛瞪得铜铃大,正呆站在门边。 连雨猛然冷静下来。 他飞快将青年往身后一推,偏身挡住了连杨的视线。 “出去。” 连雨冷声命令。 连杨也是alpha。 在这种情况下把两个alpha放在一起是很危险的。 出于争夺配偶的本能,alpha间会互相影响,一个进入了情热,其他alpha也会跟着发情,最后往往会导致流血事件的发生。 可此时,向来能言会辩的连杨却哑了火一般,只怔怔地盯着他发愣。 “连杨?” 连雨皱眉上前,刚想将走神的人推醒,连杨却忽而毫无征兆地腿一软,跪坐在地。 顷刻间,两股浓郁的气息在病房里撞开。 Omega? 意识到什么,连雨飞快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你是omega?!” 纵使捂住了口鼻,连雨胃里却仍是一阵翻江倒海。 “是又怎么样!” 连杨终于回过神来。 他恨恨地瞪着连雨,却毫无威慑力,热度爬上他的脸,眼底一抹水光衬得他整个人泫然欲泣。 “明明……呕……”他一边干呕着一边骂道:“唯独不想让你知道……呕你这……该死的呕天呕龙呕人呕……” 为了防止近亲繁衍,基因会让人本能排斥血亲的信息素,所以对他们两人来说,此刻对方的气味堪称一具死了八百天的、高度腐烂到淌着绿汤的尸体。 要多不妙就有多不妙。 “冷静点!” 青年从连雨身后冲出来。 惯性作用下,青年的膝盖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可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似地动作温柔地扶住连杨。 “别害怕,慢慢地往外吐气。放心,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 从容不迫的安抚与指导,像是已做过千万次。 连雨后退一步,将后背靠在冰冷的墙砖上。 他没法将视线从青年身上移开。 是那个人吗? 连雨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 他摊开手,将皱巴巴的名片揉开。 连雨终于看清了纸片上的名字。 秦一。 连雨感到自己的身体动起来。 此时连杨的呼吸已在秦一引导下平稳了下来。 察觉到他的靠近,青年飞快抬起头:“还不够,虽然暂时冷静了下来,但如果没有抑制剂,那种状态还是会复燃的。” “好。”连雨点点头,“我去拿。” “可您也——” “我没事。” 眼见着秦一面色焦急就要起身,连雨在青年肩上一按,止住了对方的动作。 “你不相信我?” 秦一飞快摇头,眉眼弯了弯。 “那我在这等您。” 连雨笑笑,眸色却深了。 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就不怕我一去不回吗? 他当然没有问出口。 病房门关上,将燥热的信息素隔绝,连雨靠门而立,盯着地砖上的倒影。 一门之隔的病房内安安静静。 “连总!” 不远处,秘书急匆匆跑来,手里拿着那管姗姗来迟的抑制剂。 连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秘书忙不迭住了口。 透明的药剂无声注入静脉,针尖抽离,带出几颗血珠。 连雨按着注射处,脱力地仰靠在门上,感受着体内的热焰慢慢熄灭。 [小雨!聪明!] 吐吐激动地嚷嚷起来。 额角的青筋嘣嘣跳起来,连雨捏住眉心。 吐吐却毫无所觉,只自顾自继续说下去: [虽然主角受是 beta,但孤男寡o共处一室很难不发生什么,再加上主CP 光环导致的相互吸引,剧情一定会被推动。这样一来,主角攻受顺利地在一起了,小雨也就可以完成任务离开啦!] “万一他不想呢?” [什么?] 吐吐歪歪脑袋,对连雨这一句没头没尾的呓语感到不解。 连雨茫然地盯着虚空。 “可万一他不想呢?现在他甚至还不认识主角攻,你怎么确定他就一定愿意和一个陌生人发生什么呢?” 说到这,连雨神色痛苦起来。 [不重要啦,反正不管主角受愿不愿意,他最后都是要和主角攻在一起的啦。] 对啊,自己怎么会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呢? 明明早就已经下定决心了的。 连雨苦笑起来。 一定是这个该死的情热把他的脑子烧坏了。 想到这,连雨扯扯领口,吐出口混浊滚烫的呼吸。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针抑制剂的效果有限,腺体仍涨得发痛,燥热感再次涌上来,迫切地渴望着一个可供冲破的出口。 “不要!” 病房里忽而传出一声惊叫。 动作快过思考,连雨猛地将门踹开。 “秦一!” 病房的两人停下来。 只见秦一从后面抱着连杨的腰,正阻止对方去喝花瓶里的水。 “可是我真的好渴啊!”连杨蹬着腿号啕大哭。 “小少爷!” 意识到此时的情况,秘书惊叫起来,手忙脚乱地从秦一手中扶过连杨:“小少爷您怎么了!?” 场面霎时混乱起来。 噪音、信息素一时间塞满了连雨的脑袋,负荷过载,恶心感又涌上来,比上一次更强烈。连雨再也控制不住,他飞快冲进病房卫生间,俯在水池前干呕起来。 直到那阵感觉退却,连雨才狼狈地抬起头。 镜子的倒影中,秦一正望着他。 蹙起的眉下一对眼眸柔软,像是漆黑的丝绒。 是怜悯吗? “出去。” 呕吐过后的喉咙有些嘶哑。 短暂的沉默片刻,脚步声终于响起。 却是在靠近。 “先生。” 秦一在他身边站定,温热的手掌在连雨脊背上落下:“我是beta,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连雨当然知道秦一在说什么。 是,不会怀孕,也不会被标记,要多轻松又多轻松。可那样的话,他重来一次的意义又是什么? 他只是想退休而已! “你根本就不懂!” 连雨拉开背上的手,将人狠狠往洗手池上一推,膝盖一顶,两手卡在秦一身侧。 青年瞬间被他囚于一方狭窄的天地,显得愈发细瘦。 吓到了吧? 早已没了仰天狂笑的气力,连雨抽出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轻笑。 快跑吧,有多远跑多远。 可出乎意料的,青年脸上并无惧色。 秦一望着他,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将脸颊贴到他颈侧,低语着勾魂摄魄: “让我帮您吧,先生。” 鼻息扑在后颈,只听脑袋里轰得一声,连雨猛地拉过对方的腰。 两具滚烫的躯体紧贴于一处。 再然后便没了记忆。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床上。 眉头皱了皱,而后松开,连雨睁开眼。 他迷迷瞪瞪躺了片刻,试图弄明白自己此时正身在何处,直到目光扫过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记忆一瞬间涌现。 喘息、汗珠、起伏—— 连雨猛地坐起身。 病床跟着猛地一抖,身侧传来声软软的闷哼,像是羽毛一搔。 血流凝滞分秒。 好一番天人交战后,连雨慢慢将头转向声音源头。 雪白的皮肤晃得连雨眯了眯眼,但很快,连雨瞪大了眼睛。 只见青年细弱纤长的后颈上,一个个血淋淋的咬痕彼此交叠,触目惊心,透出昨夜荒唐的一角。 连雨脑袋里嗡得一声炸开。 他把主角受给睡了? 第3章 第 3 章 “吐吐。” 连雨盯着床上的人沉默半晌,终于叫出来系统。 “主角受现在的怨气值……爆了吗?” [怨气值查询中……查询成功:99] 现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静默,片刻后,连雨挣扎着问道:“满分是750对吧。对吧?” [是100哦] 于是,连雨跑路了。 办公室里,连雨坐在办公桌前发呆。 三天时间过去,那之后秦一再没来找过他,就像那夜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一样。 仔细算来,今天正是剧情里签定资助合约的日子,连雨再一次感叹幸好自己早有预料地把会面任务交给了连杨。毕竟,经过那样的荒唐一夜,对方应该也不会想要看到他的脸。 办公室外吵闹起来。 连雨正准备起身查看情况,肩上的伤口却忽而被牵扯。 他倒吸口冷气摔坐回去。 都怪他那天急着跑路,没住够时间就办了出院,这下好了,报应来了。 连雨一口气没叹完,房门却猛地被人踢开。 啪! 资助合约重重拍在桌上,掀起一阵风。 连雨垂下视线,将目光从连杨愤怒的脸移到合约一角清秀的楷体签名上。 他勾勾唇角,重新看向连杨: “做得不错——” “你强迫他了对不对?” 连杨双手撑在桌上,指节用力到泛白:“我就说你怎么好好地大发善心要去资助omega 孤儿院,原来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我早就该想到的!” 连雨不言,只看着连杨动作。 在连杨看来,此时的沉默无异于承认,他咬紧后槽牙一磨: “不需要你假慈悲,你能资助,我也能。妈不是一直让我进公司吗?我进,资助的钱我自己赚!” 听完了狠话,连雨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盯着炸毛的连杨。 “想进公司,不如先谈谈你是 omega 的事?” 像是被针戳中的气球,连杨突然蔫了下来。 “看来,这件事连妈也不知道。” 连雨盯着对方的脸,连一丝细微的表情变换都捕捉,“为什么撒谎?” 连杨抿抿唇,不答话,只梗着脖子和连雨较劲。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直到敲门声将之打破。 得到应允后,房门推开。 “连总。” 秘书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秦一哥!” 连杨惊呼,明显是没料到秦一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 秦一牵着小闪的手在连雨面前站定,见连雨望过来,他轻推推小闪的背。 小闪乖巧地上前一步,脆生生唤道: “连叔叔好。” 连雨眉心一跳。 他走过太多世界,什么样的剧本都见过。 此情此景,忽而让他幻视带球跑多年的受带着天才神童出现在总裁面前,下一章就该是手撕渣男了。 连雨总觉得有些心虚。 他摸了下鼻头,又很快整理好心情,恢复了往日的冷淡疏离。 “你好”,连雨没什么情绪地点了点头。 小闪无措地看向秦一。 “喂!你什么态度啊?”连杨又有劲打抱不平了,“人家小姑娘和你打招呼呢……” “没关系。” 秦一摇摇头,冲连雨柔顺地笑。 “我和小闪今天来打扰,是想要感谢先生。袭击小闪的凶手已经被逮捕了,如果放在平时,这件事情大概会不了了之吧。真好,以后,就不会再有无辜的孩子受到伤害了。” 听到这,连杨瞪大了眼睛。 嗨呀,还不是为了降低怨气值嘛。 毕竟目的不纯,连雨有些不敢直视秦一的眼睛,他清清嗓子,高冷道:“没什么,一句话的事情。” 连杨原本瞪大的眼睛猛地一小,唇角抽了抽。 “嗯,我知道。” 秦一看着连雨,眉眼弯弯。 “知道什么?” 连雨眉头蹙起,思索得辛苦。 除了他本人,屋中几人皆是一噎。 见大人们停下了交谈,小闪左右看看,突然嗒嗒嗒跑起来。 “连叔叔。” 薄薄的信封递到连雨手边,虽说是信封,不过是白纸折了三折,封面上画着几个小人,小人们笑着围成个圈,像是在参加聚会。 “我们周末要举办欢庆会,叔叔可不可以来参加?” 原来是邀请函。 连雨视线落在画上稚拙的小人上,看他们亲热地贴于一处,手牵着手,听他们无声地欢唱,在纸面上旋舞。 连雨伸出手。 只是那手在半空中一转,落在小闪发顶。 “谢谢你的邀请,但是叔叔那天很忙,抱歉。” 小闪捧着信的手垂下,失落地点点头。 “为什么……” 连杨的质问尚未说完,连雨便将对方打断:“从此以后,资助相关事宜就全权交由你负责,任何决议都不需要经由我手。” 说完,连雨随手捞来个文件看起来,摆明了是要赶客。 “出去吧。” 空气静了静,而后两道脚步声响起,远去,最终消失在闭合的房门后。 屋里还有个人。 料到连杨不可能就那么甘心离开,连雨捏捏眉心,抬起头,语气有些无奈:“我说过了——” 连雨停住了。 秦一望着他,眸中像是蓄着一汪泪。 青年面色苍白,原本漂亮的嘴唇此刻已失了血色。 “先生,是我没让你满意吗?” 连雨张张嘴。 啊? [危险值!危险值!] 吐吐突然喊起来,急得直跳脚。 连雨一时间也慌乱起来,连人设都忘了,只一味安抚:“不是啊,我没这么说啊!” 青年眼睛一亮,破涕为笑。 向来带着些郁色的眉眼弯起,像是月牙儿似地: “那么,先生对那夜是满意的,对吗?” 唰—— 风灌进一片死寂的房间,世界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就连脑袋里的吐吐都忘了动作,机械兔子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三根赛博胡萝卜。 “咳。” 连雨干咳一声,攥拳掩住抽搐的唇角:“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见秦一听话地离去,连雨默默松了口气。 后背刚贴上椅背,秦一却忽而转身。狐狸眼眯起,带着计谋得逞的狡黠: “周末的活动,您会来的吧,先生?” 周日清晨。 轿车稳稳行驶着,向着定好的目的地开去。 连雨坐在车里发呆。 [小雨在想什么?] 脑袋里,吐吐晃着电子耳朵发问。 连雨眨眨眼,视线慢慢聚焦。 “我以为只要我离主角攻受足够远,之后的剧情就不会被触发。”他声音停了停,半晌后才继续说道:“可我没想到,他会为了孤儿院做到这个程度。这样下去,修补任务……真的能够成功吗?” 察觉出连雨的担忧,吐吐安抚道: [小雨不用太担心啦,只要没有触发黑化点,任务成功的概率还是很高哒!] 黑化点,就是促使主角受怨气最终爆表的关键剧情,对应在这个世界里,也就是主角受被强行推上手术台的情节点。 “谢谢你。” 连雨闭闭眼,将百般心绪压下。 吐吐看了他片刻,忽而歪歪脑袋: [小雨为什么那么想要退休?] “不想退休才奇怪吧!” 连雨猛地坐起身,直到后视镜反出司机惊恐的视线,他才意识到自己激动过了头。 他清清嗓子,背靠回皮质椅背上:“因为退休之后就可以死掉了。” 吐吐脑袋歪得更厉害了。 [死掉,为什么?小雨想要死掉吗?] 连雨默了默,眼帘垂下: “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宇宙中有那么多世界,可你哪个都不属于,你在别人的命运里穿梭,却没有哪个人来参与你的命运。 不是很寂寞吗? 退休之后,当他就不再是不死不灭的时间管理局员工,当停滞的生命得以重新流动,他只需要找一个地方慢慢等待死亡,终于摆脱寂寞。 “算啦”,连雨自嘲笑笑,“电子小兔不需要明白这些。” 吐吐鲜红的机械眼闪烁一下。 “连总,到地方了。” 车辆缓缓停下,连雨偏头向车窗外看去。 眼前是个温馨的小院,篱笆下栽满了花,一簇一簇圆圆的花苞拥在一起,托起宽木篱笆上稚嫩的涂鸦。 阳光之家。 连雨默声读出门头上的字。 “有车来了!” 稚童激动的呼喊穿过隔音车窗落入连雨耳中,很快,一个、两个、三个——一群毛茸茸的小脑袋从大门后探出来,好奇又警惕地张望。 司机从外面替连雨拉开了车门。 “是连叔叔!” 小闪眼睛唰地亮起,小脸红扑扑的。 “连叔叔?” “连叔叔!” 其他小孩子也不知道是真的知道连雨这个人还是只单纯地在凑热闹,也都跟着嚷起来,活像一窝唧唧喳喳的小麻雀。 连雨一时间被这热情的欢迎仪式给镇住了。 孩子们可不管他是什么人设,全都热热闹闹拥上来,一瞬便将他围住,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起来。 “连叔叔你是来陪我们玩的吗?” “连叔叔你长这么高是不是可以抓到太阳呀?” “连叔叔……” 连雨惊恐地后退一步,余光中却忽地捕捉到门后的一抹皎白。 只见秦一倚在门边,春风将雪白的衬衫灌满,灿灿日光在他周身化开,温柔地像是存在于回忆。 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连雨疯狂眨眼。 救我! 远处的青年扑哧笑了出来。 他抬手掩住唇,却遮不住弯起的眼睛。 见死不救? 连雨表示谴责。 耳边仍是此起彼伏的“连叔叔”,甚至有个小孩子已经在往连雨身上爬了,一边爬一边戳着连雨专门早起抓的发型问道: “连叔叔是生下来就这么硬的吗?为什么我不是?” “好啦。” 看够了热闹,秦一终于走上来,他将好奇的小孩从连雨身上抱走,笑眯眯道: “现在连叔叔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