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以载道,武以止戈》 第1章 逢旧颜 如果早点遇见你, 会是什么样呢? ...... 文言指定是为今天准备了好久,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身青白裙,丝带飘飘,绸缎晃晃。早个把时辰一颗心便不知飘在哪去了,整个人也没了平日里那份恬淡冷静的模样,还在阁楼里面的时候,便一直是失神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任由侍女打扮。 侍女小薇偏偏是瞧不上的,见自家小姐这样,便狠狠的捏了文言的脸。“啊!”文言痛呼出声,“小薇你在做什么?” “小姐,我在替你打扮的时候你便一直是这样,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呀,那个臭男人到底是哪儿好了,竟然将你迷得神魂颠倒的。我以前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之前那么多公子哥追求你,你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一眼,结果他倒好,什么都没干呢就把你迷住了,我不服!” “你,你别说了,你不懂”文言瞬间羞红了脸。 ...... “你说我这件衣服好看吗?真的好看吗?”“你说那件衣服会不会更好看点。”“要不要还再试一下那一件?”文言被小薇打扰了之后,不再是之前那副失神的模样,转而变成了另外一种患得患失的情况了。即使现在的样子已经很完美了,却还是觉得另外一种打扮可能会更好一点。小薇很明显又觉得不爽又打算捏捏文言的脸蛋,但是却被文言及时的阻止了。 “小姐,要我说,你穿这件就是极好的了,不需要再考虑其他的了,虽然我很不爽那个家伙,但是要我说,如果你真想要给他留个好印象的话,就要恢复成你应该有的样子来的,什么时候我认识的那个文静恬淡的小姐变成了现在这么一副小女人的样子?先是失神,现在又是患得患失的,怎么得了哦。” 对哦,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的呢?明明即使自己纯素颜那家伙也丝毫不在意,不对,应该说是丝毫看不出来自己有没有认真打扮吧。这个坏蛋,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是这次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看我...看我不锤他。 想通之后,文言很明显的不再是之前那副小女儿的姿态了,重新变成了那个温柔知性的淑女形象,任由小薇给自己描眉梳发。 ...... “好了,小姐,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忙活了好一会儿,小薇才心满意足的停手,打量着文言就像是自己最喜欢的艺术品一样。 “还有半个时辰,要不要再休息会儿?亦或是要我陪你去走走?” “嗯,不用了,还是早点去好,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哼,为了这个臭男人,连陪伴了你十几年的我都不要了,还真是重色轻友啊。” “好了别贫嘴了,好好待着吧,我怎么会忘了你呢?放心回来给你带吃食。” “哼。” “好了,就送到这吧,把琴给我吧。” “真的不要我陪着你吗?你身子一直这样,还背个这么重的琴,会受不了的。” “好了好了,是我自己想带的,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总得认真一点才是,就这么一点路程,没问题的。” 小薇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文言已经挥手走远了,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说一句万事小心。刚欲转身就走,突然想到忘了什么,连忙追上去,递给一个面纱“戴上这个,省得被其他公子哥给看见了。”文言莞尔一笑接下来了。 不得不说,今天选择的真是个好日子。许多富贵人家趁着这个难得的好日子,全家出动,来到郊外或湖边游玩赏月。商贩们也抓住这个机会,纷纷在热闹之处摆摊设点。各种小吃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糖葫芦的甜香、烤红薯的焦香、炒板栗的清香,诱惑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孩童们则是这夜色中最活跃的存在。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或追逐打闹,或玩捉迷藏。而那些文人骚客,自然不会错过这赏月吟诗的好时机。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站在湖边,或坐在亭中,对着明月吟诗作对。 站在暮色浸染的月台上,晚风裹挟余温吹拂起飘扬的长发,满头长发便是飘扬的旗帜。 想着时辰尚早,文言便戴上面纱,看着路边正在下棋博弈的一个中年男子和一老者。文言其实是不太懂棋的,原本只是打算稍驻片刻,谁料竟然却入了迷。老者很明显技高一筹,将中年男子的白子死死的围在中间,白子曾多次下出了妙手但是也只是稍缓一时,黑子看似普普通通的落子,却是在无形中逐渐扼杀了白子的生存空间。 白子要败了,文言这样想着,很明显此时光靠白子自身的能力,是断然逃不开这必杀局面的。 却忽然一阵惊雷响起,惊得众人纷纷欲躲。原本来时尚且晴朗的夜空却忽然变了样子。 时辰不知,且久久不见候人,一颗心也就越发慌乱不安。他不会不来了吧?这个想法没来由的瞬间填满了脑海,害怕的感觉一下子便扎进心里,处处张望,四处寻找。 “我来了。”有人轻拍肩膀 短短一句话便如黑夜中的一束日光,迅速将不安驱散。 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慕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 眼前的正是文言朝思暮想之人。 文言本有千言万语想与眼前之人诉说,但是,人在眼前话在嘴边,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憋了半天眼见面前之人从最开始的轻松逐渐到惶恐不安,才硬生生憋出一句话;“嗯。” 这下轮到眼前之人慌张了,“啊,别,别生气啊,我没有迟到啊,我真的没有迟到,你看那打更人才出来,就说明现在才戌时啊,我是踩着点到的,我没迟到。” 原本尚对许久不见人影有些许生气,但见到眼前之人这慌张的样子,仅剩的一点气愤与紧张也就消失不见了,似是打情骂俏般的笑道:“坏蛋。” 这下眼前之人和那无端被指的打更人都是懵的。 ...... 两人无视了一脸懵的打更人。 “你每次都是这么晚,每次都要踩点才到,你这就不尊重我。” “我哪有,你自己约定的今夜戌时,我便戌时到,一刻钟不早一刻钟不晚,再说了,来这么早干什么?” “别人约见,都是提前到,生怕迟到惹得女子不高兴,你却一点不怕吗?” “那是别人,我怕什么......好吧好吧,我错了,下次一定早到。” “这还差不多。” “话说你干嘛戴着面纱啊,戴着面纱还背着一个琴,看起来好怪异的嘞。要不要我帮你背着?” 文言却是忘了,之前莫名沉迷于看那两人下棋,后面又见到了心上之人,竟然丝毫不觉累。“你,要你管。”却是顺势解下了一直背在身后的琴和戴着的面纱。“我戴着面纱,那你怎的还认出我来了?” 男子一把背上,“要是认不出你才奇怪嘞。” ...... 原本还雷吟电闪的天气,倒也奇怪,又渐渐的散开了乌云,皎洁的月光得以照射到大地。原本被雷吟吓走的游人,眼见天气逐渐放缓,一时又后悔刚才被吓跑的举动了,偏偏又不好意思再折回来显得自己如此胆小,只好装作若无其事般的念念不舍的离开这各回各家了,因此这也就让原本还挺热闹的地方冷清了下来。 眼下这场景,月光下一男一女散步,倒是真对应上了那句诗;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 文言沿着湖畔缓慢的走着,男子跟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候的情景吗?”文言停了下来,把腰肢抵在扶手上,手撑着,软绵绵的站在那里,抬起头望着璀璨的星河似是回忆般的自言自语道。 “嗯,我记得,当时看见一个人独自在那赏花,刚开始我觉得这人温文尔雅,模样也挺好,便想和她说说话,再后来,我发现这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让我自惭形秽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教我弹琴,每天都耽误我许多时间。” “哼,我也遇见一个人,闲的没事跑来打扰我赏花,再后来带我去看灯,同我说话,送我回家,我觉得他文质彬彬,人也很温柔,便想教他弹琴。我才知道原来这人懒得很,明明一天就能学完的任务,偏要拖个两三天。话说,我之前教他的那首《笼中雀》,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学会了。” “学会了,真的学会了。” “哦?那好,正好琴也带来了,来弹吧。” “啊?感情你带这琴来就是来坑我的啊?” 文言眉毛一挑,男子便乖乖败下阵来,“我弹还不成吗。” ...... 倒叙 故事后头会写 欸,那为什么不正着写呢?因为是先射箭后画靶。脑海里先有这么一段,再有的后来故事情节。 (来个人和我聊聊天啊,好无聊啊,就是因为无聊才写文,写文后还这么无聊,不是白写了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逢旧颜 第2章 乍见君 却说在那之前。 安州的文人骚客都知道,明安湖中的明安楼,住着一位倾国倾城的文姑娘,端的那是一个惊世骇俗,不知道多少人想见一面,但是文姑娘偏偏是那清冷又温文尔雅的性格,说起话来文质彬彬,给人一种客气但又疏远的感觉,真真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 文姑娘一直都是住在这安州的,不是她不想出去见见这世界,而是她出不去。 她从记忆开始时便被困在这了,不知道为何囚禁,每当她想要出去的时候,都会有人来阻止,从最开始还尝试着反抗,但后面已经彻底顺从了。还好,最开始时候甚至都不许她出这明安楼,但是随着时间增长,禁锢也稍微松了许多,现在除了不让她出安州之外,似乎也没有强迫或者限制她做任何事情,除了必须要读这湖国的历史。不过好在文姑娘本身也挺喜欢读书的,尤其是历史书,因此倒是没有产生太大的麻烦。 安国不过是这大陆上一个偏小的国家罢了,作为小国被夹在两个鸡蛋之间,要想活命就只能是朝秦暮楚鸡蛋跳舞了,不过最近几年情况开始有了些许变化。倒是对于安州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安州作为安国的首都,一直还是挺安稳的。 ...... “林娃子啊,到了安州一定要用功读书,争取考个好功名回来啊。” “娘,孩儿晓得。” ...... “林贤弟,好不容易到安州一趟,趁着今天灯节,不如去明安湖边猜猜灯谜赏赏灯?”两位年轻的士子在酒楼中谈论着。 “胡兄,我,我还是不去了吧,离科考也没有几周了。” “哎呀,你看你辛苦了这么久,偶尔放松一晚也没啥的,并且你还不知道吧,今晚据说不仅仅是灯节,听说连文姑娘也会出来,并且还会进行弹奏表演呢。” “文姑娘?” “文姑娘你不知道?那可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啊,并且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少公子哥想见一面都见不到呢。” 被称作林贤弟的士子很明显心动了。“那,那好,那晚上便去看看文,不对是看灯节猜灯谜。”两位士子相视一笑。 “哎哎哎,各位仁兄刚才在说什么?什么灯节什么文姑娘?”两位士子闻言探头望去,却见是一约莫弱冠之年,身着青色长衫,手中拿着一本书,腰间还别着一把剑,显得不伦不类的士子。 “阁下是?” “哦哦,在下是最近才来到安州游玩的,也是个读书人,在下姓武,名语。” 一番自我介绍之后才算是搞明白了,之前两位士子,一位叫林南,一位叫胡剑,都是今年要科举的。而新来凑热闹的则是四处周游列国最近才来到这的,虽说自称是读书人,但看起来反倒是像剑客。 却是没过多久,或许是因为武语大大咧咧的性格,亦或是本身志趣相投,三位便开始了称兄道弟,并且还约下了今晚共去明安湖赏灯。三人在酒楼越聊越嗨,有种他乡遇故知之感,因此便一不小心多喝了一会儿,直到周围人走的差不多甚至连掌柜的都过来提醒时,才恍然意识到时间稍晚了。 三人一路同行紧赶慢赶的前往明安湖,一路上到处都是前来游玩的百姓,尤其以年轻士子居多。 “哈,终于到了,看样子灯节才刚开始没多久啊,离文姑娘上台表演还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呢。”既然想看的正片还没开始,因此三人决定先各自游玩一番。 林南和胡剑与武语告别之后,两人决定去赏灯猜猜灯谜,而武语则独自不知去哪儿了。 却说武语独自一人,虽自称读书人,却对这种猜灯谜活动颇感无趣,因此便沿着明安湖一路乱走,走着走着,便走到了一略显破败之亭来,丝毫不觉无趣反倒是津津有味的围着亭子研究。不多时却听见一悉悉索索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白衣女子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什么。 一时兴起,便老毛病又犯了,大大咧咧的走过去问道;“不知这位姑娘在看什么?可有什么新奇的?” 白衣女子平白被扰却也不恼,只是温和的对答道;“公子,小女只不过是在看那花罢了。” “哦,这花可是月花啊,少见的很啊,听说只在夜晚才开花,白天都是闭着的。” “哦?公子竟然认得这花?小女从来都只在书上见过,从来没有现实生活中见到过。” “哈,在下就喜欢四处周游,因此多多少少还是见到过一点东西的。” “真好,不知公子可否和小女说说周游过程中都遇到了哪些有趣的事情?” “好啊,那我和你说,我之前在山上见到了一位山神,这神啊......”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小姐!你怎么在这?嗯?你是谁,靠近我家小姐是想干什么?”连忙跑过来的侍女一脸警惕的望着这陌生男子“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点什么钱和家世便觉得很厉害,我们不欢迎你。小姐,时间快到了,我们走。”那姑娘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小薇,他并不是那种人,我们只是碰巧碰见了聊聊天而已。”又连忙对武语答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我们还有点其他要事便先回去了,之后有缘再见。”言罢便匆匆跟着侍女走了。 武语自然不觉的被冒犯了。看了看时辰,似乎也有些晚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文姑娘应该就会出来了,不如回去找找林南和胡剑他们。 回到灯展处,便见到几个士子围在一个灯谜处,而林南和胡剑也正在其中,看见武语过来了,便也连忙招呼过来。“武兄快来看看,这灯谜。止戈,打一字。”武语都还没靠近,只听见这题目便大笑出声答道:“诸位仁兄莫非在开玩笑吗?这不就是小弟的姓氏--武吗?止戈为武呀。”言至于此,林南和胡剑哪还不明白,便也纷纷掩袖笑起来,其中胡剑更是笑道;“文以载道,武以止戈,圣人之言,竟然全忘了,真是惭愧。”而林南也不甘示弱的答道:“前有韩贤人言,文者,贯道之器也。后有周圣人提出,文所以载道也,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况虚车乎?而止戈为武,更是老早就被提出来的。竟然一时全忘了。”众人一时嬉笑不已。 天色逐渐变晚,时间也在渐渐过去,而猜灯谜的活动也逐渐的随着士子的努力,大部灯谜都被成功的猜出来了,只是最大的奖品也才是一千文钱,还是被一公子哥得去了。换做平常百姓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可是被公子哥得去就只能算是一点小奖励了。林南家中条件相对来说要差许多,见到公子哥赢走那一千文钱,还是难掩羡慕的神色。 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今晚的重头戏绝不是赏灯和猜灯谜,这算得了啥呀,重点是在于等会儿文姑娘便会出来给大家演奏一曲。 说来也奇怪,文姑娘向来是不太愿意抛头露面的,这次不知怎的反而愿意出来了,因此大家都在传,说是皇室或者是安州书院强迫文姑娘出来的。 却说这大陆,虽然也是修仙,但是和其他传统修仙不同,靠的不单纯只是灵根或者灵气等修仙,有许多人修仙靠的反而是证道。佛也好,道也好,儒也罢,大多靠的是宣扬自己的学说,并且践行自己的“道”从而提升能力的。当然要想以这种证道方式修炼成功的,终究还是不多。但是对于广大百姓来说就不一样了。不是每个人都有灵根,有灵根的终究只是极少数,对于大部分资质平平的人来说,选择读书或者是拜佛参道,都是一种选择。稍逊的可以成为教书先生,厉害的可以靠科举成为一方要员,而如果够厉害的话还能悟道成功证道成功成为圣人呢。当然,诸子百家,各有各的方式罢了。而这安州书院,便是儒学在这开办的一座书院,平日里教教学生传播思想,而如果有妖兽入侵,书院的教书先生便也能斩妖除魔维护一方太平,便也是类似宗门一般的存在了。 天色越来越暗,灯会也即将接近尾声,围观群众却丝毫不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大家都是来看文姑娘的。却是文姑娘一直不出来,等待的人也渐渐有了火气开始小声痛斥举办灯节的安州书院了。 在安洲书院的先生再一次安抚众人之后,没过多久,大家期待已久的文姑娘,终于也要出来了。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只不过不是琵琶而是瑶琴。 日后观看的士子中传出诗云:“素纱广袖垂云纹,玉绦悬璧系琅玕,瑶琴斜抱春山外,一脉清辉指上颤。” 场下的武语看的直接呆着了,这文姑娘,不就是之前自己游玩时候见到的赏花的白衣女子吗! 第3章 堕烟海 与一脸惊讶的武语不同的是,文言虽然在上台时候便一眼看见坐在下面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惊讶,她早就清楚的知道,这个晚上能出现在这明安湖的,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来看自己的。只是不知道那位公子和其他公子哥有什么不同。 文言收了心,纤指轻轻的拂过焦尾琴的琴弦,眼里便是只剩下了一直以来陪伴着自己的焦尾琴。没有任何前奏和调音环节,一开始便是中指力压琴弦,一抹沉浑的徵音便瞬间破空而起,惊得满座之人尽皆肃穆。声音不停,十指在弦间往复游移,时而如白鹭点水倏忽离飞,时而如樵夫斫薪顿挫深沉。 声音不停,钻入人们的耳朵,令人奇怪的是这曲仿佛是有魔力,让人眼前甚至出现了一幅景象。谁料,天籁般的琴音竟然戛然而止,并且还传来了温和的说话声。众人睁开眼,却惊讶的见到本不应该在这出现的安州书院的沈清河院长。 众人纷纷欲上前行礼,却被院长抬手阻止了。 沈清河缓缓开口,温和却又沉稳,在灵力的加持下,能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感谢各位参加书院举办的灯节,更要感谢文姑娘愿意受邀前来为大家演奏。”文言脸上没有展现任何波澜,仅仅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沈清河倒也不恼,继续温和的向所有人说;“光听曲肯定不够,因此在下斗胆想给大家讲讲相应的故事以作助兴。” 在座的众人哪有不乐意的?原本书院院长就是整个安国实力最强的几人之一,达到了大贤人境界(等同于元婴期),平常不说听宣讲,便是要进书院都是极难的,在座的士子哪个不想听一听?说不定天赋好的当场顿悟,然后还能被书院选上呢。因此众人纷纷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沈清河看向文姑娘一眼,文言便立即明白过来,纤手便再次抚上琴弦开始演奏。还是刚才熟悉的琴声。 一股柔和的气息环绕在整个场地,在座众人眼前便再次浮现出了一片景象。 仙历36年,安国建立,年轻的国度在开创者的引领下,如初升的朝阳,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希望。随后到69年,在这数十年的光阴里,安国在几代明君的治理下,国家逐步走向强盛。众人眼前便浮现出一个勃勃生机、万物竞发、充满希望的平静世界。 然而好景不长,仙历69年,整个大陆风起云涌,安国上下也不免一阵动荡。国境边缘的烽火渐渐燃起,随后,邻国大举进攻,铁蹄践踏着安国的土地,昔日繁华的城镇化为一片废墟,安**队在敌军的强大攻势下一溃千里,离亡国也不远了。众人眼前便浮现出哀嚎遍地、民不聊生的惨状,废墟中充斥着绝望的哀嚎,瘦骨嶙峋的孩童蜷缩在角落,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辉,有些心理较弱的观者甚至在小声啜泣。 面对国破家亡的危机,安国人民没有退缩,艰苦的战斗拉开了序幕。无数的修仙者和凡人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他们用血肉和生命筑起一道抵御侵略者的钢铁长城。修仙者催动法力,法宝在空中交织出绚烂而致命的轨迹,凡人战士则手持刀剑,怒吼着冲向敌人。无休止的突击一波接一波,人民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熊熊燃烧。众人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身临其境,心中也被那股不屈的精神所感染,纷纷握紧了拳头,恨不得自己也参与其中,为保卫家园贡献一份力量。 最终,安国人民在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他们踏上敌人的土地,带着复仇的怒火,要彻底根除敌人生存的土壤,要铸剑为犁。 琴声停息,故事也便到此结束。众人这才从那段幻境中回过神来,这段历史深深地铭刻他们的心中,成为他们永远不能忘怀的记忆。 “好了,感谢各位,灯节到此彻底结束,各位可以走了。”沈清河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笑眯眯的对着所有人说道。 众人虽然很懵,刚才的幻境已经彻底的打乱了他们的思绪,但是听到这话,还是一个个的点头散去。 ...... 等到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沈清河才笑眯眯的转过身来看向文言。“文姑娘,太感谢你了。” “呵,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囚禁了我十几年,终于是露出了獠牙了吗?”文言丝毫不慌,仍然毫不客气的回怼道,即使对手强大无比,即使自己甚至还只是个凡人。 “哎呀呀,文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们之前囚禁你,那是迫不得已的,快了,你很快就可以恢复自由了,并且你还会获得强大的力量。” “呵,我不知道你们具体想干什么,但是我只是想要恢复自由......你们要做的事必须得是我吗?” “是的,只有文姑娘你才可以,放心,这事一旦做成每个人都能从中受益,安国的百姓都会感谢你的。” “我希望你能对得起你的“道”。” 这下沈清河沉默了,但没过多久还是眼神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们。我们所做的或许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做到真正的仁,但一定是有利于大多数人的,是个真正的仁政。” ...... 文言忧心忡忡,她深知安洲书院一直以来要做的事情绝对不简单,并且必然是得到了安国皇室的授权,甚至很有可能两者本就是一块谋划的。至于沈清河所说的,她基本是一句话都不会信,筹划了十几年的事情,绝不会就这么草草收尾,尤其是最后一段时间,她所受到的限制越来越大,之前还能随意在安州境内游玩,而现在连出明安楼都会进行报备甚至还有监视。 只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自己对他们的计划一无所知,而自己一个凡人就算是想要反抗也无从反抗。 “文姑娘,原来你在这,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昧还请多包涵呀。”笑嘻嘻的声音传来,是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位公子。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公子贵姓?” “嘿嘿,免贵姓武,名语。” 一阵寒暄,不知道为什么,跟着这位武公子聊天,有种心安的感觉,并且听他说他一直在周游列国,不知道从他这里能否听到一些有趣的故事,文言如此想着。 武语倒是大大咧咧的直接说起旅行时候见到的各种趣事。 “文姑娘,我跟你说,我之前见到了八王山的山神。”八王山是安国境内一座大山,离安州挺近。 “哦?真有山神?这种神啊仙啊真的不是神话吗?” “当然不是神话,至少不全是神话,山神水神甚至土地爷等等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往往生前大多是英雄或者是清正廉洁的官员之类的,只有这种人才能死后受到当地百姓的祭祀,而如果祭祀的香火够多,便能成为一方神,当然这种神明鱼龙混杂,保不齐有些邪神之类的。如果只是因为百姓自发的香火祭奠而没有被国家认可,便只是一个野神罢了。但是如果能被官方认可,受到官方的祭祀,便会成为正神。” 这些东西都是文言从来没听说过的,即使是自己看了那么多书,却从未看到一点点关于这方面的内容,或许,是被安洲书院特意给筛选出去了。那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文言呆呆的想着,但是武语很明显没有注意到,还在那自顾自的说着。 “我碰到的那个山神便是一个正神,据他所说,他显现出来实在是迫不得已了,他已经有整整十几年没有再接受到任何一点点香火了,甚至为了活命不得不用微弱的神力来行骗来蛊惑路过的百姓,只为获得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香火。结果骗到我头上来了,被我识破后才被迫无奈讲出了这一切,因此他还拜托我来调查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段故事彻底激起了文言的兴趣,十几年......到底是多少年?会不会也是安洲书院的手笔呢?甚至也是跟自己一样,是一个巨大阴谋的组成部分?文言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更多。 好在武语不是那种喜欢卖关子的人,娓娓道来;“我既然受山神所托,便也是一路调查,我从边境一路走到安州来,也碰到了一两个情况大差不差的神,都是正神,基本情况和八王山上的山神一样,都是在十几年前便彻底失去了所有的香火。有的神仍然坚持自己的良知不肯蛊惑百姓,导致结果已经非常虚弱了,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彻底烟消云散。而反倒是野神,却丝毫没有这种影响,这也是奇怪的地方。因此我一路过来来到安州,便是想要看看官方是否清楚这件事。” 到此,文言非常确定,这些种种事情都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自己原本应该是要高兴的,毕竟有人在调查,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自己便能彻底脱困了。但是正是因为自己清楚,这事情,必然与皇室和安洲书院脱不了关系。尚不提皇室那边如何,只说是安州书院,便有数位贤人(类似金丹)和沈清河这位大贤人(类似元婴),这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如果将其他人牵扯进来,恐怕...... 只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为何要把自己牵扯进来?这些行为不会害了自己吗?还有之前沈清河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想要表达什么?文言如堕烟海。 一时间纠结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