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爱上了前夫》 第1章 第 1 章 乌云遮月,更深夜重。 “滋啦”一声,重重烛影映在桌前之人的脸上,晦暗不明,那张清冷的脸上又增添了几分疏离。 雪梅小心地看了一眼夫人的神色,轻声道:“夫人,天色已晚,侯爷今晚怕是不会回内宅了。要不咱们从西山别院回来后再说吧?” 明日她就要被送去西山别院了。昨日她让人和丈夫说过今晚有事和他说,可他却迟迟不来。苏婉清的目光看向了满桌早已冷掉的菜肴,眼神平静无波,语气更是平淡:“你去和他说,不管多晚,今晚我都会等他。” 雪梅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她轻叹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苏婉清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火辣如灼烧的感觉在口中和喉间漫开。这是她第二次饮酒,上次她只是轻抿一口,并未尝出味道,这次酒入喉间,方知天下男子皆爱的酒是什么滋味。 “咳咳。”苏婉清被呛得轻咳了一声。 眩晕的感觉袭来,人却比从前还要清醒了几分。 她是太傅府最不受宠的庶女,原本应该被父亲和嫡母安排嫁给纨绔子,结果阴差阳错嫁给了位高权重相貌英俊的平西侯。 能被平西侯娶回家,人人都羡慕她命好,以为她过上了什么好日子,却不知她内里的酸楚。 她一直以为平西侯在朝堂上有求于父亲,所以才娶了她。后来方知平西侯心里有个喜欢的女子,之所以娶她是因为她长得和那女子有几分相似。那女子远在藩地,他看不见,所以才把她娶回家中。她本也是不信的,直到那日在书房中见到了那女子的画像,才终于信了此事。 她虽生来是庶女,但从小跟着祖父学习琴棋书画,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她自知配不上平西侯这样身份的人,故而从未想过要高攀。若不是平西侯求娶,父亲和嫡母又一力促成此事,她断然不可能嫁给平西侯。 在得知自己只是个替身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脸面被人狠狠撕了下来,踩在了污泥之中。 她宁愿相信平西侯和父亲在朝堂上达成了什么共识,也不愿信自己是别人的替身。 她早就想和离了,可父亲和嫡母拿姨娘的命来威胁她,她不得不隐忍下去。如今得知姨娘跟她并非一条心,也有自己的算计,她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那女子马上就要入京了,而她也将被平西侯送到西山别院中。 何必多此一举呢?她与他和离,将侯夫人的位置让出来便是。 前院书房,平西侯程玄川正与人议事,护卫长风进来了。 程玄川抬了抬手,正在说话的男子停了下来。 长风:“侯爷,夫人身边的雪梅过来了。” 程玄川浓眉微拧,沉声道:“知道了。” 长风退下。 程玄川沉默片刻,抬眸看向方才说话的男子:“你继续说。” 一刻钟后,议事结束,书房里只剩平西侯一人。 “让她进来。” 雪梅从屋外进来,恭敬地道:“侯爷,夫人说今晚有事要和您说,不管多晚她都等着您。” 程玄川抬眼看了眼窗外,夜色如墨,而他的眼神和夜色一样浓稠。 半晌,他道:“知道了。” “哗啦啦!” 屋外突然起了风,院子里的桃树被吹的哗哗作响。榻上的窗户不知是哪个小丫头没关紧,风一吹便自己打开了,冷风灌了进来。 苏婉清看向窗外。 这桃树是她嫁过来那一年种的,三年了,还没开花。匠人说明年就要开了,可惜她应该看不到了。 “吱扭”一声,门开了,冷风穿堂而过。 顷刻间,苏婉清的发丝随着风飞舞。她并没有转头,目光仍旧落在被风吹掉叶子的桃树上,一动不动。 她乌发如墨,穿着一件素色衣裳,身形纤细,仿佛随时要羽化登仙。 过了半晌,苏婉清似乎是看够了,这才转头看向门口。 原以为是风将门打开的,没想到门口站着她今晚要等的人。 程玄川的长相的确不俗。身形颀长,宽肩窄腰,剑眉星目。 平心而论,除却身份地位,他依旧是个极有魅力的男子,能迷倒万千姑娘。 “你来了。” 成亲三年,苏婉清第一次没有用敬语,也没有站起身迎接。 戴着面具生活了太久,她实在是太累了,也不想再和他虚与委蛇。 程玄川并未在意,大步朝着桌前走去,撩开衣摆,坐在了苏婉清的对面。 苏婉清执壶,起身为程玄川倒酒,又为自己斟满酒,双手举起。 “侯爷,我敬你一杯。” 程玄川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面前的酒杯上,又落在了苏婉清的脸上。 她的脸颊微红,眼神湿漉漉的。她一向是清冷的,今日却难得有几分娇羞。 上次见她饮酒还是在洞房花烛夜,二人一同饮了合卺酒,她被呛得咳了几声,脸颊绯红。他不忍她难受,接过她手中的酒杯,饮了她没喝完的酒。 “夫人一向不喜饮酒,今日为何要喝?” 苏婉清勾唇一笑:“因为高兴啊。” 看着对面女子的笑容,程玄川晃了一下神。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苏婉清笑了,险些忘了她本来就生得艳丽,但因性子淡漠,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清冷,笑起来却格外勾人。 与他和离,她就这么高兴吗? 他垂眸,端起桌上的酒,正欲饮,眼睛瞥到了桌上的一张薄薄的纸,眸色又深了几分。 “郑王就要回来了,侯爷难道不高兴吗?”苏婉清问。 程玄川喜欢的姑娘便是郑王的长女,兰月郡主。 郑王和老侯爷关系极好,小时候程玄川常常去郑王府玩。他与王爷多年未见,的确为此事高兴。 程玄川没答。 苏婉清的目光一直在程玄川身上,自然知晓他看到那张纸了。她没再提郑王的事,拿起纸,挑明了问:“侯爷,前几日我提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程玄川仿若是没听到这个问题一般,垂眸不语。 苏婉清:“你当知晓,这件事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如今整个大凌最有权势的皇子是太子和三皇子,程玄川是三皇子的人,而她的父亲是太子太傅,是太子的人。两个人不是一个阵营的。 程玄川摩挲着酒杯,没说话。过了许久,他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三年前夫人落水时救你的人是我,你今日还会不会选择和离?” 苏婉清蹙眉。 程玄川一向少言寡语,说话更是言简意赅,从不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事实已经发生,救她的人是当朝太子。太子殿下亲口承认了这一点,所以绝不会有别的可能。 “侯爷何故问这种问题?” 程玄川似乎对这个问题有执念,又道:“我是说如果,夫人不妨好好想想。” 苏婉清看了一眼手中没能递出去的纸,为了能达成目的,她顺着程玄川的思路去想了想。 三年前,太子的外家庆安侯府举办赏花宴,父亲作为太子太傅在受邀之列。作为苏太傅的女儿,她也跟随嫡母去了庆安侯府。满府的世家权贵,她只是太傅府庶出的小姐,宴席上,她连个座位也没有,只能站在嫡母身边伺候着。而嫡母正与人讨论着,要把她嫁给尚书府的四少爷。 那尚书府的四少爷是京城有名纨绔,若真嫁给他,她这辈子就完了。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抬头看了看宴席最前面的位置,恰好看到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那男子便是眼前的平西侯。那是她第一次见程玄川。许是因为他长相气质出众,她便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程玄川恰好转过头看向她,二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她慌忙垂了头。 转头嫡母吩咐她去湖心亭取东西,湖边泥泞,她脑海中思索着如何推拒掉尚书府的亲事,一时不察,被人推入湖中。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一张床上,而床边站着的人正是当朝的太子殿下。 殿下龙章凤姿,身份尊贵,竟还愿意救她这个身份低微之人。 人声传来,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太子匆匆离去。 她谎称是自己游上岸的,嫡母没找到任何男子的身影,只能作罢。 若她醒来看到的人是程玄川的话…… 苏婉清看向了对面,程玄川的目光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不得不说,程玄川这张脸实在是出众。若在湖中救她的人是他的话,她或许真的会爱上他。 可他也是个杀伐果决,冷血冷心之人。而他心中亦有喜欢的人,他不喜欢她。 苏婉清握了握拳。 “会。” 或许她会对程玄川一见钟情,也会对这个救命恩人生出别样的心思,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对这种心有所属的男人情根深种。 程玄川的手指微微收紧,握紧了手中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好,如夫人所愿。” 程玄川接过苏婉清手中的和离书,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笔,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大步离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程玄川的高大的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苏婉清垂眸看向桌上的和离书,程玄川的名字刚劲有力又有些刺眼。她应当开心的,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堵得慌。她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浓烈的酒呛得她喉咙有些痒,她忍不住剧烈咳了起来,咳着咳着,眼泪流了下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明日起,她彻底自由了。 一旁的雪梅心疼地看向自家夫人。 “夫人,您还好吗?” 苏婉清眼中含泪,脸上带笑:“挺好的,我睡一觉,明早不必叫我。” 雪梅:“是。” 苏婉清去床上睡了,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开新文了,感兴趣地给个收藏~新文新气象,评论区送18个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从清月院出来后,程玄川回了前院书房。他一向喜欢屋里亮堂些,今日却难得没有让人燃灯。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独自坐在书案前,身体靠着椅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屋外寒风四起,雨声滴滴答答地响着,嘈杂一片。屋内却如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能听到发丝上的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 这时,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书房门前停了下来。 “侯爷,出事了,有刺客闯入了清月院中。” 程玄川的眼睛瞬间睁开,起身拿起佩剑,大步朝着屋外行去。几个纵身,来到了清月院。 此时清月院中如修罗地狱,血水混合着雨水,流了一地。 程玄川的手握紧了佩剑,心如同结了冰。他抬起沉重的脚步,仔细辨认着倒在地上的人。 “夫人,小心!” 这时,主屋响起了一道声音。 程玄川拔出剑,朝着主屋行去,刚到门前便看到一个黑衣男子将苏婉清甩到了墙上。苏婉清从墙上滑落,额前流出汩汩鲜血。 程玄川眼底冒出一丝寒光,若眼风有形,此刻黑衣人已被千刀万剐。 就在黑衣男子拿着剑朝着苏婉清走去时,一把剑从身后穿透了他的身体,他试图转身看清刺他之人是谁,还没转过身就倒下了。 苏婉清努力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着她走来。这身影似乎和三年前她落入水中时看到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不,怎么可能呢,太子久居深宫,不可能在此刻出现在侯府之中。 待人离得近了,她终于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原来是她认错了,这人不是太子殿下,而是她的丈夫,程玄川。不对,确切说,是她刚刚和离的前夫,平西侯。 两人成亲三年,一向离心,可不知为何看到他来了,她就放心了。 苏婉清疲惫地闭上了眼。 程玄川跪在地上,抬手探了探苏婉清的鼻息。在前线被敌军埋伏时他没有紧张,在山野中群狼环伺时他亦没有紧张,可此刻他的手却抖个不停。 终于他的手放在了苏婉清鼻子下。 温热的气息传来,程玄川松了一口气。 黑衣人见程玄川眼里只有苏婉清,悄悄靠近了这边,轻轻举起刀,朝着程玄川狠狠挥去。 程玄川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头也未回,拿起地上的剑,准确地刺向了对方。 黑衣人手中的刀瞬间掉落,人也倒了下去。 程玄川将苏婉清从地上抱了起来,朝着床走去。这时,又有两名黑衣人破窗而入,朝着这边过来。 苏婉清尚在程玄川怀中,程玄川只能小心闪躲,他怕伤到了苏婉清,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可纵然如此,苏婉清还是醒了过来。刚刚伤到了头,她本就头疼,此刻被晃得头晕得很,很想吐。 程玄川成功闪过了这两人,来到了床边。然而,这时院子里却有人举起了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屋内的人。 苏婉清看着朝着这边射过来的箭,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她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疼痛久久没有袭来,而抱着她的人却有些站不稳了。 依着程玄川的身手本可以轻松躲过这支箭,可他怀中还有苏婉清,他怕伤到了苏婉清,只能转身用背接下了这支箭。 苏婉清睁开眼,看着程玄川不太对劲的脸色,心顿时提了起来。 “侯爷,您怎么了?” 程玄川:“我没事,夫人可还好?” 苏婉清:“我没事。” 程玄川:“夫人没事就好。” 苏婉清感觉手上有些湿漉漉的,她将手收了回来,看到了满手的红色。 长风终于和府中的护卫一起将黑衣人尽数制服。见程玄川受伤,连忙让人去请太医。 看着程玄川的染红的后背,苏婉清顾不得头疼,趴在床边,紧张地道:“侯爷,你别吓我。” 程玄川疼痛难忍,闭了闭眼。 苏婉清越发担忧了,哽咽道:“侯爷,您怎么了?” 程玄川缓缓睁开眼,看着苏婉清脸上的泪,抬手为她拭去。 有生之年能看到她为他流泪,这一箭没白受。 “夫人别哭,我没事。” 苏婉清:“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 程玄川:“就是看着吓人,其实无碍。” 江太医拿着药箱匆匆赶来,看着程玄川背上的血,脸色顿时一变。 程玄川:“江太医,先给夫人看看头上的伤。” 江太医看了一眼苏婉清的额头,又看了一眼程玄川的后背,道:“还是先给侯爷看吧。” 程玄川异常执着:“先给夫人看。” 他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却带着不容人反驳的气势。 苏婉清:“先给侯爷看。” 江太医打开药箱,看向苏婉清:“侯夫人,我先为您治伤。” 苏婉清:“给侯爷看,侯爷不看我不看。” 程玄川的伤是因她才有的,她要亲眼看着他没事。 江太医很是闹心,这一个两个的都伤得都不轻,可偏偏都不让治。他虽一把年纪了,但外面的传闻多少有些耳闻。世人皆说平西侯夫妇关系不睦,两人不是一条心。可今日瞧着,二人的关系分明好得很。 江太医怕耽搁下去平西侯伤势加重,看了一眼跟他一同来的药童,道:“我先为侯夫人包扎,你简单清理一下侯爷的伤口,一会儿我来治。” 这下程玄川和苏婉清都没再说什么,等处理完苏婉清的伤口,程玄川的后背已经露在了外面,江太医准备拔箭。 程玄川看了一眼长风。 长风斜跨一步,拦在了苏婉清面前。 苏婉清:“让开!” 长风:“侯爷说了,夫人先去休息。” 程玄川因为她受了伤,她如何能睡得着? “我叫你让开!” 长风依旧不动。 江太医:“好了,箭拔出来了。” 长风终于退了一步,让开了。 江太医快速为程玄川止血,上药,包扎。 苏婉清看着程玄川皱起的眉头,忍不住道:“江太医,您轻点。” 江太医想,他的手不重啊。 过了一会儿,苏婉清又看到程玄川皱起了眉头。 “轻点。” 江太医顿了顿,问:“侯爷,我手重吗?” 程玄川:“有一点。” 江太医:…… 上次平西侯受的伤比这个要重,几乎要了半条命,也没见他皱一下眉,今日倒是矫情起来了。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泪眼婆娑的苏婉清,又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平西侯。 瞧着包扎得差不多了,江太医道:“要不侯夫人来包扎。” 苏婉清哪里给人包扎过,她诚实道:“我不会。” 江太医:“很简单的,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夫人将纱布弄得牢固一点就行。” 苏婉清看着手中的纱布,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程玄川:“没事,让长风来吧。” 苏婉清看了一眼长风,怕他手太重,道:“还是我来吧。” 苏婉清小心翼翼地为程玄川包扎伤口,瞧着一旁盆里的血水,眼泪又流了出来。 程玄川看了一眼长风,长风连忙清理了一下。 苏婉清包得很慢,缠了许多圈才将纱布包好。 虽然细致,但有点丑。 “抱歉,第一次做,弄得不太好。” 江太医:“已经很好了,夫人手法不错,以后侯爷的伤都由夫人来包扎吧。” 既然侯爷乐意,他才懒得管那么多。 苏婉清答应下来:“好。” 程玄川看了一眼苏婉清。 江太医和药童离开了侯府。 见程玄川起身要走,苏婉清忙道:“你伤的重,今晚就别走了,留下吧。” 程玄川看了苏婉清一眼,道:“夫人不必愧疚,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夫人也是因为我才有了今日之祸,是我对不起夫人。” 苏婉清:“虽然他们是因你而来,可你并未放任我的生死不顾,我心中还是感激夫君的。” 听到“夫君”二字,程玄川心中一热。 程玄川的伤口处理好了,苏婉清此刻终于撑不住了,她头有些疼,还有些天旋地转的。 “时辰不早了,睡吧。” 程玄川:“好。” 苏婉清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 程玄川看着身侧之人的睡颜,心里暖暖的。 过了片刻,听着身侧传来绵长的呼吸声,程玄川从床上起来了,脚步稳健地朝着外面走去,丝毫看不出伤重的模样。 长风正让人收拾着院子,见程玄川走来,连忙过来了。 “侯爷伤得那么重,怎么起来了。” 程玄川抬了抬手,面容冷峻:“我的伤无碍。人可审过了,何人派来的?” 长风面露愧疚:“是属下无能,本来留了一个活口,结果人服毒自尽了。” 程玄川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些人牙缝里都藏了毒,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你不必过于自责,这些人是豢养的死士,绝无可能透露任何消息。即便今日不死,明日也会寻着机会自尽的。” 即便这些人不说,程玄川也大概能猜到他们背后的主子是何人。 长风:“都是属下的错。” 程玄川:“去查一查府中何人给他们引的路。” 长风面色一肃:“侯爷是怀疑府中有内应?” 程玄川:“若无内应,这些人是如何在偌大的侯府中准确找到夫人的院子的,又是如何躲开府中巡逻的护卫?” 长风:“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程玄川:“将清月院打扫干净,明早夫人醒来之前务必不能有一丝血腥和杂乱之处。” 长风:“是。” 安排完所有的事情,程玄川回了里间,轻手轻脚上了床,放下了床幔。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侧响了起来:“是太子吗?” 苏婉清本已经睡着了,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射箭之人的脸,瞬间就被吓醒了。 程玄川没说话。 苏婉清也沉默了。 她记性不错,方才她便觉得射箭那人的眼睛她好似在哪里见过,刚刚仔细想了想,应当是在太子身边见过一次。 程玄川:“你可曾和殿下说过府中的布局?” 苏婉清心里一惊,因为知道程玄川和太子不是一个阵营的,因此她和太子见面时都十分隐蔽,避开了人,没想到程玄川竟然早已察觉到了。 “侯爷知道我和殿下私下见过面?” 程玄川没答。 苏婉清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她在他眼中是不是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你放心,我从未背叛过你,也不曾害过你,我之所以见殿下是为了——” 报恩。 后面两个字尚未说出口就被程玄川打断了。 “我知道。” 两人又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苏婉清道:“殿下曾救过我,他不可能派人来杀我。”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身侧的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话说出去后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应,只有屋外的狂风暴雨诉说着今晚的波涛汹涌,也好似在说她的可笑。 这般说辞莫说身侧之人不信,她自己也不信。 今日这些人的目标是程玄川,在程玄川来之前,他们并未对她下死手,似乎只想抓住她。但在程玄川来了之后,那些人便开始下死手了。太子视程玄川为眼中钉,怎么不可能派人来杀他呢?她不过是太傅府的庶女,太子又怎么可能会将她放在眼中。 既然不把她的生死放在眼中,三年前太子又为何会跳入水中救她呢? 不过,无论当初的原因是什么,太子救过她一次,今日又杀了她一次,他的恩情也算是还完了,她不欠他什么了。 只是不知一向精明的太子怎会想到拿她来威胁程玄川,程玄川心中有喜欢的姑娘,她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拿她威胁他没有任何用。 醒了这一会儿,她的头又有些疼了,她强忍着眩晕的感觉,看向了睡在身侧的男人。 他对她没有感情,今晚两个人夫妻缘分也走到了尽头,没想到紧要关头他还是出手救了她。或许是出于责任吧,毕竟在今晚之前她还是他的妻子。 这个恩情,她记住了,以后定会报答他。 “我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明日一早便和雪梅离府。” 兰月郡主不日便会抵达京城,他既救了她,她也不想恩将仇报,成为他追求幸福之路的阻碍。她会为兰月郡主腾出来位置,远离京城,遥祝他们百年好合。 程玄川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婉清头痛得紧,她没再等程玄川的回答,侧过头,睡了过去。 听着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程玄川睁开了双眼。原本他觉得背上的伤不重,不甚在意。此刻后背却如同有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疼痛难忍。 这世上怎会有这般无情无义的女人! 刚刚还在为他哭得死去活来,此刻却狠心弃他而去,她是没有心吗? 文案一是失忆后的视角,下一章失忆。评论区继续发18个小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救……救……救命……” 苏婉清落入了湖中,三月的天气,湖水冰冷。她大声呼救,挣扎着要浮上水面,可越挣扎身体越往湖里掉。她呛了几口湖水,湖水没过她的头,口中发不出一丝声响。 衣裳厚重,沾了水更加沉重,任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浮出水面。 身体继续下沉,人也渐渐没了意识。 就在她彻底昏迷之前,她仿佛看到有人朝着她游了过来。 不多时,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腰上。她像是看到了一丝光亮,紧紧抱住了身前之人。没过多久,窒息的感觉消失。有人重重按了她的前胸,她吐出来几口湖水,呼吸也逐渐顺畅起来。 苏婉清睁开了双眼。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眼前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看来她的确是被人救了,只是不知救她之人是谁。想到嫡母和尚书夫人在席间看她的目光,她心里顿时有了个答案,救她之人定是尚书府的四公子。嫡母应是故意让她去湖心亭取东西的,然后找人推她入水,再让张四郎去救她。她被张四郎救了,失了清白,也就只能嫁给他了。 好歹毒的算计! 想到身子被那肮脏之人碰过,苏婉清悲愤不已,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绝非妥协之人,纵使今日失了清白,她也不会如了嫡母的愿。她宁愿去庵里做姑子青灯古佛过一生也绝不会嫁给张四郎!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这时,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之处。 似乎有什么东西垫在了她的脖颈下,腰间也被压着,身后传来一股热意。 床上还有旁人! 张四郎没走! 她心中大骇,脸色骤变,转身愤怒地看向身侧。 在看到身侧之人的相貌时,怒火瞬间就熄灭了。 原以为看到的会是张四郎那张丑恶至极的嘴脸,没想到竟不是他,而是一张陌生的脸。 不同于张四郎猥琐的长相,这张脸甚是英俊,浓眉长睫,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她总感觉这张脸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仔细看过后,她突然想了起来。这张脸不就是方才在宴席上看到过的吗,好像就是那高坐于宴席前面身份尊贵的平西侯。 怎会是他?! 苏婉清大惊失色。 难道她想错了,嫡母的目标不是张四郎,而是平西侯?可世人皆说平西侯治军颇有手腕,文武双全,这样的人又怎会被嫡母算计。而且,平西侯这样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夫婿,嫡母若是有心算计的话也应该安排嫡姐而不是她。 所以,平西侯定不是被嫡母算计来的。 莫非是平西侯无意间撞见了此事,打破了嫡母的计划?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察觉到身侧之人醒来,程玄川缓缓睁开了双眼。 苏婉清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料到平西侯会突然在此刻醒来。 这双眼比她想象的还要锐利几分,像是能看透人心一般,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几分担忧。 他是在担心她吗? 来不及细想,苏婉清问:“是侯爷救了我?” 程玄川的目光一直落在苏婉清的额头上,没太注意她古怪的问题。 “嗯,头还疼吗?” 竟真的是平西侯救了她。 方才在水中时,那男子揽过她的腰,后来又用双手按过她的胸前,还曾……曾为她渡气……苏婉清的目光落在程玄川的唇上,下意识抿了抿唇,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温热的气息,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程玄川目光一凝,抬手轻轻摸了一下苏婉清的额头。 “很疼吗?” 苏婉清连忙后退躲了一下。 程玄川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关心的话也仿若是被冻住了。 苏婉清这一动才感觉到头疼欲裂,她皱了皱眉,抬手摸了一下额头,额头上竟然有纱布包裹着。她不是落入湖中了么,怎会伤到了头,难道湖中有石头?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并非此事。 看着程玄川略显落寞的神情,苏婉清忍住头疼,道:“侯爷,您今日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将来定会报答您,眼下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程玄川眸光一暗。 这个女人果然没有心。 他昨晚为她受了伤,她醒来后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迫不及待要赶他走。 她就这么厌恶他吗? 接着,又听苏婉清道:“我落水一事绝非意外,定是我母亲设计好的。一会儿她定会带人来此处捉奸,若被她发现您在这里,对您的名声有损,甚至会……会……会逼着您娶我的……” 说到这里苏婉清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道:“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嫡母既然安排人将她推入湖中,见计谋没成,一定会派人寻她。若嫡母看到她和平西侯躺在一起,一定会逼着平西侯娶她。平西侯贵为侯爷,她连他的妾侍都不配做,更何况是嫁给他。他今日救了她,她不能恩将仇报赖上他。 最好的法子就是平西侯赶紧离开,让嫡母以为是她自己游上岸的。这样平西侯不用对她负责,她暂时也不用嫁给张四郎。至于后面如何推了尚书府的这门亲事,她要再好好谋划一下。 看着苏婉清着急的目光,程玄川的神色变得有几分古怪。 “落水?” 苏婉清:“是啊。” 程玄川目光落在了苏婉清的额头上,眼底的担忧增添了几分。 两刻钟后,江太医来到了府中。 他为苏婉清把了把脉,检查了她的头,盯着她的伤口看了许久,又问了她几个问题。 苏婉清终于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她正想着自己为何会在平西侯府时,就听平西侯开口了。 “江太医,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夫人??? 苏婉清震惊地看向平西侯。 谁的夫人?她尚未成亲,怎么就被人唤做夫人了。 江太医:“回侯爷的话,侯夫人应是昨晚伤到了脑袋,丢失了一部分记忆。” 侯夫人?哪个侯爷的夫人,平西侯的吗?她何时嫁给平西侯了? 程玄川:“何时能好?” 江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这个不好说,可能月余,也可能十年八载,又或者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程玄川皱眉。 江太医:“侯爷也不必过于担心,侯夫人只是丢失了一些记忆,她的伤不算重,将养半月就好了。即便没了这部分记忆,对身体的影响也不大。还是您的伤势比较重一些,老夫重新为您抱扎一下。” 昨晚他没亲手为平西侯包扎完,回去之后越想越后悔,生怕侯夫人没包扎好,侯爷的伤口恶化了。万一侯爷将来不能上战场杀敌了,他岂不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程玄川拒绝了:“不必了,长风,送江太医。” 长风:“江太医请。” 江太医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既然侯爷不领情,他也就不留下碍眼了。他没再多言,拿起药箱离开了。 苏婉清仍处于震惊之中回不过来神。 程玄川误以为她在为自己的伤势难过,宽慰道:“方才江太医说了,夫人的伤势不重,你不必担忧。” 苏婉清哪里是在想头痛一事,她在想自己和平西侯的婚事。 她不过是太傅府的庶女,如何能高攀上平西侯? 难道是因为赏花宴上平西侯救了她,所以才有了这门亲事? “侯爷,你我何时成的亲?” 原来她已经忘了他们成亲了,不管是否失忆,她都在意他们二人成亲一事。或许这几年在侯府的生活对她来说很不愉快,所以她才会选择忘记。 嫁给他,让她这般难以接受吗? “三年前。” 苏婉清:“是……庆安侯府赏花宴之后吗?” 程玄川:“对。” 苏婉清仰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平西侯,眼神有些复杂。 她猜的果然没错,三年前他还是被嫡母算计到了,被逼娶了她。她明明是他无奈之下娶的妻子,三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待她这般温和。平西侯外表看着冷峻,没想到内心竟这般良善,怪不得三年前他会跳入水中救她这个陌生人的性命。 想到昨晚睡前苏婉清说过的话,程玄川生怕再听到那样的话,站起身来,道:“前院还有事,我先去忙了,夫人好好休息。这几年雪梅一直陪在你身边,她是你最信任的人,你若有什么不记得的就去问她。” 这三年的事还是让雪梅去告诉她吧,届时是走是留也由她自己来决定。 苏婉清看着程玄川的眼睛,柔声道:“侯爷慢走。” 出了内宅,长风问:“侯爷,今日可还要送夫人去西山别院?” 程玄川仍在想苏婉清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她好像从来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她从前看他时,总是带着几分疏离。 或许是他看错了,程玄川回过神来,道:“不必了。” 最近京中不太平,他怕有人会在此时动手,原想着远远地将夫人送出去躲避灾祸,没想到刺客还是找上了她。既然一击不成,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动手。与其远远将人送出去,倒不如放在眼前护着。况且,她头受了伤,也不宜远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过了一会儿,雪梅进来了,得知苏婉清失忆了,她急得眼泪流了下来。 要说苏婉清对程玄川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的话,对雪梅那就是再熟悉不过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见到熟悉的人,苏婉清忐忑不安的心平复了许多。 她宽慰道:“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么。” 想到昨晚的凶险,雪梅的眼泪一时停不下来。 苏婉清笑了:“按理说你比我印象中长了三岁,怎么比从前还爱哭了。”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了,夫人和侯爷和离,夫人遇刺受伤,如今又失忆了,许多事情夹杂在一起,雪梅着实难过,她哭了一会儿才止住了泪。 “是奴婢的错,奴婢实在是太害怕了。” 苏婉清:“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雪梅:“嗯,没事了。” 苏婉清:“对了,我有件事儿想问你。” 雪梅:“夫人请说。” 苏婉清:“当初侯爷为何会娶我?可是因为三年前我在赏花宴上落入湖中时,他跳下水救了我?” 雪梅愣了一下。 侯爷救了夫人? 可夫人之前告诉她是太子救了她,从此夫人对太子生了情愫。而京城有流言说侯爷之所以娶了夫人是因为夫人长得像兰月郡主。这二人各自有心上人。 见雪梅不答,苏婉清看向她,问:“难道不是吗?” 雪梅回过神来,看着夫人的眼神,她犹豫了。 昨晚夫人和侯爷和离了,可侯爷在签了和离书后依旧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了夫人,还因为夫人受了伤。夫人在床前哭着为侯爷包扎伤口。昨晚二人躺在一张床上,交颈而卧。两人不像是没有感情的样子。 若夫人知道是太子救了她,难保不会再次喜欢上太子,可他们二人是不可能的。若夫人认为是侯爷救了她,她会不会像对太子一样对侯爷也产生情愫…… 太傅并不重视夫人,冯夫人又只想将夫人卖个好价钱,如今夫人和姨娘的关系也不知为何闹得越来越僵了,若是离开了侯府她们不知该何去何从。如今她们在侯府中尚有刺客敢来行刺,若是出了侯府没了侯爷的庇护岂不是任人宰割。 为了自家夫人着想,雪梅一咬牙,撒了一个谎。 “对,夫人猜得没错,就是侯爷救了您!” 反正当年究竟是何人救了夫人只有夫人自己知道,夫人当初说是太子,就是太子,如今说是侯爷,那就是侯爷! 苏婉清看向雪梅,觉得她有些古怪。 雪梅差点忘了,他们家夫人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她垂眸掩盖住内心的慌乱。 “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苏婉清:“我自然知道是侯爷救了我,我方才问你的问题是侯爷娶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雪梅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答非所问了,她连忙道:“对,就是这个原因。” 苏婉清越发觉得雪梅古怪,她看着雪梅的眼睛,问:“既然我猜对了,那你方才犹豫什么?” 雪梅心里咯噔一下,人若是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谎。可话已说出口,只能一条路走到头了。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夫人方才问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奴婢脑子里还在想昨晚的刺客,一时没回过神来。” 苏婉清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刺客?” 雪梅见夫人对这件事感兴趣,立即道:“是啊,昨晚府里来了刺客,冲进了咱们院子里。夫人的头受伤了,幸好侯爷及时赶到救了您。” 苏婉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原来她是因为这件事才受的伤。 雪梅又补了一句:“侯爷还因为救夫人受了伤。” 苏婉清大惊:“你的意思是侯爷的后背是救我才伤的?” 雪梅:“对,那箭侯爷原本能躲开的,但当时夫人在他怀中。夫人那时昏迷了,侯爷为了夫人不受伤,背过身受了那一箭。” 这话在苏婉清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从小到大,没有人会这般奋不顾身地救她。姨娘不会,祖父也不会。 同时,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嫡母是为了让她嫁给张四郎才设计她落水,平西侯却因为救她被卷入其中,他还因此被逼着娶了她这个身份低微的妻子。没想到他并没有对她不管不顾,如今还因为救她受了伤。 他数次救她,她心中着实愧对他。 苏婉清:“你同我说说自我落水后这三年发生的事情吧。” 雪梅:“是。夫人落水后过了半个月侯爷便上门求娶了,三个月后您嫁给了他,随后三年您一直在侯府之中,深居简出,鲜少出门应酬,也没怎么和外人打过交道。” 苏婉清点了点头。 她一向不喜应酬,这倒是很符合她的性子。 “府中都有什么人,性子如何,我和他们的关系怎么样?” 雪梅:“府里尚未分家,府中有老夫人,侯爷行二,还有大爷和三爷。大爷是已故的赵姨娘所出,侯爷是老侯爷的原配夫人所出,三爷是老侯爷的继室也就是现在的老夫人所出。老夫人住在福瑞堂,咱们在清月院,大爷和大夫人在皓月院,三爷和三夫人在明月院。大爷和大夫人有一女,名叫慧姐儿,三爷和三夫人有一子,祐哥儿。” 听到这里,苏婉清眼眸微动,抬眸看了雪梅一眼。 雪梅没注意到苏婉清的异常,继续说道:“大爷在兵部任职,大夫人的父亲是国子监博士,夫人和大夫人的关系挺好的,你们二人常常在一起说话谈心。三爷是禁卫军,三夫人父亲是禁卫统领,你们二人关系一般。老夫人偏爱三夫人,跟您的关系也不算太好。” 一个府中有三个兄弟,长子庶出,次子和幼子皆是嫡出,两人还不是一个母亲所出的。如今爵位落在了次子的身上。 苏婉清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一出夺爵大戏了。 “侯爷和几个兄弟的关系如何?” 雪梅:“侯爷和大爷的关系挺好的,两个人见了面客客气气的。三爷跟侯爷的关系不太好,侯爷时常训斥三爷,三爷很害怕侯爷,见了侯爷就躲。” 苏婉清:“老夫人对三位爷的态度如何?” 雪梅:“老夫人如今对几位爷都客客气气的。” 苏婉清想了想,道:“我怎么记得之前有传闻说平西侯府的几位少爷争夺爵位?” 雪梅:“对,多年前老侯爷在世时老夫人一直为三爷争爵位,当时大爷也参与其中,后来侯爷在战场上立了功,爵位这才稳稳地落在了侯爷的头上。” 看来她猜的没错,三爷也是嫡出,老夫人定是想让他继承爵位,就是不知道现在老夫人有没有歇了这个心思。 “府中如今谁掌家?” 雪梅:“老夫人。不过,老侯爷去世前曾留下遗言,掌家权必须在未来的侯夫人手中。您嫁过来后,老夫人以您年轻出身低为由各种推脱,不想将管家权给您。后来侯爷出面,将管家权给了您。” 雪梅说她和老夫人关系不算太好着实委婉了些。平西侯不是老夫人所出,老夫人自然也不喜欢她。再加之她出身不好,想必老夫人更是瞧不上她。 “后来为何又给了老夫人?” 雪梅看了苏婉清一眼,道:“您病了一场,不愿管了。” 病了?除了头疼,她没觉得自己身体有任何大碍,看来应该是推脱的理由。作为当家主母,管家权理应掌握在自己手中。既然有平西侯撑腰,她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将管家权拱手让人。 “我为何会生病?” 那时夫人在侯爷的书房里看到了兰月郡主的画像,过了几日又得知太子娶妃,心中难过便病倒了。如今夫人受了伤,她怕提及此事夫人的病情会加重,所以没敢说。 “那年冬日天实在是太冷了,您感染了风寒。侯爷去了边关打仗不在府中,您断断续续病了一个月才好。后来侯爷回来了,您就以身子不适为由将管家权交了出去。” 苏婉清越发不解了。 既然平西侯回来了,她的病也好了,有人给她撑腰,她更没有理由将管家权推出去了。 “没别的原因了?” “没了。” 苏婉清思索片刻,又问:“可是我经验不足,管家不力,出了许多岔子?” 雪梅:“没有,夫人虽然一开始不太熟练,但没过多久就上手了,即便有人使绊子,咱们也没闹出过什么大笑话。” 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既然她管得好,又为何不愿管了。苏婉清觉得这里面定还有其他的原因。雪梅和她一同长大,最是忠心,她应该相信她的。可她没了中间三年的记忆,并不知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如今她身边只有雪梅一人可信,旁人更加不可信。既然雪梅不愿说,她也不再多问,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她以后自会慢慢找出来。 眼下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和……和侯爷有孩子吗?” 雪梅回答得很是干脆:“没有。” 苏婉清说不清心里什么感受,既觉得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惊讶。她和平西侯成亲三年,竟然连个孩子都没有。 是身体的原因,还是两人感情不合? “我和侯爷感情如何?” 雪梅沉默了。 当初夫人落水,侯夫人带着人去捉奸。那时太子已经离去,夫人谎称是自己从湖中游上岸的,所以除了夫人没人知道是太子救了她。太子常年在宫中,他们甚少见面,因此在这个问题上她还能撒谎,也不用担心被人戳破。 可夫人和侯爷的感情如何…… 满京城皆知,只要她撒谎,夫人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苏婉清心里一沉:“我二人关系并不好?” 雪梅委婉地说道:“您和侯爷虽成亲三年,但侯爷在外领兵打仗一年,算起来只有两年的时间。这两年的时间里,侯爷大半是住在京郊大营中,不怎么回府。侯爷平日里公务又十分繁忙,即便回府也多半在书房中处理公务,不怎么回内宅中。” 看来她猜得没错,她和平西侯关系的确不好。 “你可知我二人为何关系不好?” 雪梅沉默了。 夫人爱慕太子殿下,侯爷喜欢兰月郡主,二人皆心有所属,关系自然不好。 苏婉清:“他可有……妾侍?” 雪梅:“没有。” 苏婉清:“可有……外室?” 雪梅:“也不曾听说。” 苏婉清松了一口气,又问了一遍:“既然没有别的女人,我夫妻二人为何关系不睦?” 雪梅:“夫人不曾说起过,奴婢不知。” 苏婉清盯着雪梅看了片刻,依着她对雪梅的了解,她定是知晓此事的,但她没说,想必是为了给她留面子。 她不是一个冷血之人,对她有恩之人她定会铭记于心。平西侯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改变了让她嫁给张四郎那个纨绔的命运,她一定会对平西侯感激至极,好好和他相处,看来问题出在了平西侯身上。 平西侯出身尊贵,天之骄子,而她只是太傅府一个庶出的姑娘。若非平西侯救了她,是不可能娶她的。 平西侯不喜欢她,府中的人也因为她身份低微瞧不上她。 依着她骄傲的性子,定会远离人群,不再过问此事。 这倒是和方才的管家问题对上了。雪梅之所以面露犹豫之色,想必也是因为此事。这三年,她定是在府中受到了冷待,内心又十分骄傲,不愿妥协迁就。 问了许久,苏婉清感觉头有些晕,抬手抚了抚额头。 雪梅担忧地问:“夫人可是觉得头疼?” 苏婉清:“嗯,有一点晕。” 不仅头疼,身上也有些酸痛。 雪梅:“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苏婉清:“不必了,想必是坐太久了,我躺会儿就好了。” 雪梅:“那您好好休息,您若有什么疑惑以后再问奴婢。” 苏婉清:“好,你昨晚也吓着了吧,先去休息吧。” 雪梅:“是,奴婢服侍您躺下就去休息。” 苏婉清躺下后,雪梅从里间出去了。 出去后,她并未走出外间,而是在屋里四处看了看。 如今夫人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昨晚和侯爷和离了。万一她看到了和离书定要起疑。以夫人的性子,说不定当即就要和侯爷和离。那群刺客明显是冲着夫人来的,夫人又受了伤,绝不能离开侯府。 她得赶紧找到和离书藏起来,免得夫人又想起来此事。 她记得昨晚和离书就放在了外间的桌子上,夫人去里间休息了并没有碰。昨晚刺客被抓之后她指挥院中的丫鬟收拾了房间,那时她便没有看到和离书。 她趴在地上看了看桌子底下,以及床榻下面,空空如也。她将外间所有的犄角旮旯都找了一遍,仍旧没找到和离书,她从外间退了出去。 昨晚她并未看到丫鬟们拿和离书,难道是夫人后来醒过一次将和离书藏了起来? 18个小红包~(づ ̄ 3 ̄)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你们拦着我作甚,给我让开!” 这时,清月院门口突然响起了吵闹声。 雪梅看了一眼门口,怕那人吵到了夫人,快步朝着那边走去。 秦芷:“连我都敢拦着,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护卫:“三夫人,侯爷吩咐了,侯夫人身子不适,没有侯爷的指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听到是程玄川的命令,秦芷瞪了侍卫一眼,脸色不太好看,她刚想再吵几句,雪梅过来了。 雪梅:“三夫人,我家夫人正在休息,还请您回去吧。” 秦芷:“听说二嫂病了,严重吗?” 雪梅:“劳三夫人关心,太医已经来过了,说我家夫人身子没有大碍。” 秦芷:“二嫂今日不是要去西山别院吗,我见她久久没去用车,就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雪梅:“主子的事我一个奴婢并不知道。” 秦芷又问了几个问题,雪梅并没有回答。 见得不到什么消息,秦芷失望离开。 中午时苏婉清醒过来一次,吃了饭又用了药后,身子依旧有些虚弱,她又躺下了,这一整日她都是昏昏沉沉的。半夜里,她感觉到似乎有人来了房中,她努力睁开眼睛,屋里漆黑一片,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似乎站在床边看了她许久才离开。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天光已然大亮,雪梅正在她的箱笼中翻找着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听到苏婉清的声音,雪梅吓得松开了手,“嘭”的一声箱子合上了,差点砸到她的手。 虽然怀疑雪梅,但苏婉清还是下意识关心她:“有没有伤到手?” 雪梅:“没……没有。” 苏婉清打量了雪梅一眼。三年过去,雪梅不仅没有变得稳重,反倒是越发冒失了。昨日她便跟她撒了谎,今日又偷偷摸摸来她房中找东西。 雪梅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你方才找什么呢?” 雪梅垂眸掩饰眼底的慌乱,道:“夫人前几日丢了一副耳坠,奴婢想着在箱笼里找找。” 苏婉清:“嗯。” 她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侯爷昨晚没回来吗?” 雪梅:“没有。” 他们二人关系竟然差到这个地步了吗,她刚刚遇刺,他晚上竟然不回内宅之中看她。怎么说她都是他的夫人,即便再没什么感情也该来看望一下。 苏婉清:“昨天白日里他可曾来看过我?” 雪梅沉默了。 看来是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苏婉清又继续休息,雪梅从屋里出来了,脸上带着几分愁绪。 她找了许久了,屋里各处都找过了,可却始终不见那张和离书。不知和离书究竟是被夫人藏到哪里去了,万一哪日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苏婉清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头才没那么疼了,眩晕感也减轻了许多。这三日她都不曾见过平西侯,由此可见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糟糕。 醒来没多久,江太医来了,确认苏婉清身子没什么大碍,门口的护卫离开了。 后半晌,苏婉清午睡过后,院子里来了一位访客。 秦芷:“二嫂,听说三日前你院中来了刺客,你受伤了,如今身体如何了?” 苏婉清虽不记得此人,但却能感觉到有些熟悉,听她的称呼也猜到了此人是谁。 “多谢三弟妹关心,我身子已无大碍。” 兰月郡主要随郑王回京了,苏婉清也因此要被程玄川送去西山别院,此事旁人不知,秦芷作为平西侯府的人可是知晓的。她还知道苏婉清因为此事倍感屈辱,和程玄川大闹了一场,二人就要和离了。 她故意道:“听说几日前二哥要送二嫂去西山别院,今日怎么没去啊?” 苏婉清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西山别院?那是何处?平西侯为何要送她去那里? 她虽不记得了。但既然她和秦芷不和,那么秦芷问这个问题定是心怀鬼胎,她自然不会如她的意。 “三弟妹这个问题好生奇怪。府中来了刺客,我受了伤,日日在府中养病,如何能出门?” 秦芷只想着用“西山别院”来试探苏婉清的态度,忘了她受了伤。 “呀,是我忘了呢,二嫂别见怪。” 苏婉清:“嗯。” 苏婉清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静了,秦芷着实猜不出她究竟有没有跟平西侯提和离一事,她脑子转了转,又挑拨道:“侯爷这几日都在府中没去上朝,二嫂受了伤,怎么没见他来内宅探望二嫂?” 苏婉清神色微顿。 原来平西侯这几日一直都在府中。既然在府中,为何不来看看她。 她不想让秦芷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着说:“三弟妹又在开玩笑了,侯爷那日也受了伤,自然是在前院养伤。” 往常苏婉清虽然神色也是淡淡的,但面上多少会有些情绪起伏,今日却像是丝毫不在意了一般。不知她是真的铁了心要跟平西侯和离所以不在乎,还是故意装出来给她看的。 秦芷又问了几个问题,苏婉清依旧反应平平。 雪梅生怕三夫人又说什么刺激到了他们家夫人,插了一句嘴:“江太医说了,夫人要好好休息。” 苏婉清也不想和秦芷再多说什么,顺势道:“我确实有些疲惫了。三弟妹,你若无事就离开吧。” 秦芷什么话都没套出来,悻悻而归。 等秦芷离开后,苏婉清看向了雪梅。 “说吧,西山别院是怎么回事。” 雪梅见夫人方才表现平淡,以为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她还是在意此事。 “夫人最近心情不好,想去西山别院散心。” 苏婉清:“这件事和侯爷有什么关系?为何三弟妹说侯爷要送我去?” 雪梅:“许是侯爷怕您路上遇到刺客,所以亲自护送。” 她撒了几日谎,如今已经习惯了,谎话张口就来。 想到那晚的刺客,苏婉清接受了这个解释。 “你去打听一下侯爷在不在书房。” 雪梅心里一紧,上次夫人让她去打探侯爷的行踪是为了和侯爷和离。她试探道:“夫人有事寻侯爷?” 苏婉清对雪梅有了几分怀疑,并未跟她解释:“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问问。” 雪梅:“哦。” 从前夫人什么事都跟她说,如今夫人失忆了好像对她多了几分防备。 戌时左右,去前院打探消息的小丫鬟来回话了。 平西侯从外面回来了。 苏婉清去换了一身衣裳。 雪梅见状,问道:“这么晚了夫人要去做什么?” 马上就要去前院了,苏婉清没再瞒着雪梅。 “去前院见侯爷。” 雪梅有些惊讶:“您怎么想起去见侯爷了?” 自从两年前知道了侯爷心有所属,夫人再也没主动去前院找过侯爷。除了上次和离……即便如此,夫人也没有主动去见,而是安排她去的。 苏婉清诧异地看向雪梅:“侯爷是我夫君,他为了救我受了伤,我难道不该去看看他吗?” 怎么一个两个的反应都这么奇怪。对,她确实受伤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平西侯没来看她,她心里也的确有些失望。 可平西侯为了救她受了伤,伤势比她要严重许多,不应该是她主动去看望平西侯吗? 雪梅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忙道:“您说得对,奴婢是觉得天色已晚,怕您摔倒了。” 苏婉清:“没事儿,我提着灯笼去。” 此刻长风正在书房中和程玄川说着调查来的事情。 “刺客从侯府东边进来,穿过皓月院和厨房,去了清月院中。” 程玄川:“当晚值夜的人没发现他们的行踪?” 刺客一共来了五人,目标极大,不可能不被发现。 长风:“刺客进来后先躲在了厨房里,等到亥时府中的护卫换班,他们赶在两班护卫交接时去了清月院。” 程玄川:“前一班护卫是何人带队?” 长风:“龚柏。” 程玄川:“去查查他。” 事情虽然发生在亥时之后,但真正将刺客放进来的人应该是亥时之前巡逻的人。 长风:“是。” 程玄川:“厨房当时值夜的是何人?” 长风:“丁婆子,那婆子晚上与人吃了酒,吃醉了,在厨房睡着了。直到第二日早上方才醒了过来。丁婆子的女儿嫁给了大夫人身边孙嬷嬷的儿子。” 程玄川:“那晚皓月院可有异常?” 长风:“并无,大爷去了齐地,大夫人早早睡下了,不到亥时便落了锁。” 程玄川:“和丁婆子一同吃酒的是何人?” 长风:“有三夫人身边的李婆子,老夫人身边的春儿,还有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邵婆子。当晚是邵婆子主动提起来要一同吃酒的。” 程玄川:“明日一早将这四人送去庄子上。” 长风:“是。” 事情说完,长风出去拿药了。 苏婉清刚到垂花门处便看到两个护卫守在那里,护卫见了苏婉清立即行礼:“见过夫人。” 苏婉清:“嗯。” 护卫直起身子站好。 苏婉清没再继续往前走,站在原地看向两名护卫。 护卫们面面相觑,不解苏婉清的意思。 苏婉清见护卫没什么反应,主动提道:“我想见侯爷,麻烦二位去通报一声。” 护卫又互相看了一眼对方。 侯爷说过了,除非他在和人议事,平日里夫人若是过来,不必阻拦。今日侯爷并未见客,可夫人却让他们去通报。 他们是报还是不报? 长风刚从书房里出来便看到苏婉清过来了,他又回到了书房里。 程玄川正在写着什么,头未抬,问:“还有事?” 长风:“夫人来了。” 程玄川手中的动作微顿,道:“请进来。” 长风:“是。” 长风出了书房的门,来到垂花门处,恭敬地道:“见过夫人,里面请,侯爷让您进去。” 苏婉清:“多谢。” 长风:“夫人客气了。” 第6章 第 6 章 苏婉清来到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面前的门。 她走进去后,绕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正伏案写着什么的平西侯。昏黄的烛光下,他身姿挺拔,坐姿端正,面色沉稳,手指修长有力。 这样子比几日前见到的还要英俊几分。想到那日在湖中发生的事情,她的脸有些热。 程玄川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眸看向苏婉清。 “夫人过来有何事?” 苏婉清的目光从程玄川好看的手上挪开,看向了他的眼睛。 他的眉峰凌厉,眼神沉稳,看她时有几分疏离。三年夫妻,两人怎么还这么陌生呢? 苏婉清将心中的思绪压下,柔声道:“几日不见侯爷,不知您的伤可好些了?” 程玄川怔了一下。 她这是在……关心他? 成亲三载,除了三日前那晚,他从未见她关心过他。她是觉得他因她而伤,心里过意不去? “小伤而已,夫人不必挂在心上。” 苏婉清:“听太医的意思您伤得挺重的,我的伤养了三日才好,您恐怕要多休养几日才行。” 她明明是来主动关心程玄川的,可一说到自己的伤势,想到程玄川没来看过她,心里就生了几分委屈,说出来的话里也带了几分埋怨之意。 程玄川的目光落在苏婉清的额头上,那伤口处仍旧用纱布包着。 “头还疼吗?” 得到他的关心,苏婉清心里那一点点失落一扫而空。 “不疼了。” 程玄川没说话,就这般静静看着苏婉清。 在他的注视下,苏婉清说了实话。 “还有一点点疼,偶尔有些晕。” 程玄川眉微微皱了一下:“夫人回去好好休息,别四处走动了。” 他这是在赶她走吗? 苏婉清失落地道:“嗯,知道了,侯爷也是。” 程玄川似乎看出来她的失落,又多解释了一句:“江太医喜欢夸大病情,我的伤的确无碍。” 苏婉清:“可您伤得比我重。” 程玄川:“战场上我受过比这更重的伤。” 程玄川一板一眼地回答,让苏婉清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没了三年的记忆,也不知他们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她从未有过和外男相处的经验,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平西侯话语间有赶她走的意思,依着她的性子,她本应该立即就走的,可他数次救她性命,她觉得自己不该这般无情。 她不想走,又不知该和自己的丈夫说什么话,就这般尴尬地站在书房中。 就在这时,长风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侯爷,该换药了。” 程玄川:“进来。” 长风端着托盘来到了书房中,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程玄川起身离开书案,来到桌前。他正欲解开衣裳,手微微一顿,看向了苏婉清。 长风也看向了苏婉清。 苏婉清脑中顿时想起了那日雪梅说过的话,刺客出现的那晚,她哭着为平西侯包扎伤口。他们二人的意思是让她为平西侯换药? 她是平西侯的妻子,平西侯又因她受了伤,她理应照顾他。她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于是主动道:“我来吧。” 苏婉清几步来到了程玄川面前。 程玄川身形颀长,苏婉清个子不算矮,却只到他的肩部。 她低头看向了程玄川的腰间,将手放了上去。 程玄川向下瞥了一眼,将手拿开了,伸展开手臂,目光落在了眼前之人的身上。 长风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苏婉清从未穿过男子的衣裳,记忆中也不曾给任何男子解过蹀躞带,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她见左侧有根带子,便将手放了上去,扯了一下。一开始她没扯动,以为自己力气太小,于是又使了使劲儿,没想到带子不仅没解开,反倒是愈发紧了。 这时,一只宽大微热的手掌覆在了她的手上,头顶上也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从前不是教过你么,夫人难道忘了?” 成亲那晚他便教过她了。她一向聪明,结果解蹀躞带一事学了数次才学会。后来她学会了,三两下就能解开,他倒是有些怀念她笨拙的样子。 比如今日,她又像从前一样了。 苏婉清身子微微一颤,抬眸看向了平西侯,眼睛便这般不期然地落入一双深邃的眼眸之中。那眼神和她这几次见过的都不同,紧紧盯着她毫不躲避,多了几分侵略性。她的脸微微一红,眼神躲闪了一下。 “我……我失忆了。” 是啊,他险些忘了,她失忆了,不然她今日怎会反常地主动来看他。 程玄川右手微微一动。 苏婉清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蹀躞带已经解开了。方才明明被她弄成了死扣,他是如何单手解开的?她诧异地看了平西侯一眼。 程玄川没有解释:“上药吧。” 苏婉清连忙将蹀躞带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等到她回头看时,平西侯不仅将玄色的外衣脱去,也将里衣褪去了,上身赤\裸着。 苏婉清的脸又是一红,下意识挪开目光,转过身去。 见她如此反应,程玄川道:“夫人出去吧,让长风进来。” 刚刚明明两人之间的氛围挺好的,可不知为何,程玄川似乎突然转了态度,不知她哪句话说错了。 他们二人已经成亲三年,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不知多少次同榻而眠。她虽丢了三年的记忆,但不代表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平西侯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她怎么能连换药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呢? 苏婉清努力平复心情,再转身时脸色已经恢复平静。 “不用麻烦长风,我可以的。” 说着,她示意平西侯坐下,为他解开了纱布。 解开后才发现平西侯的伤势远比他自己说的还要重,江太医并没有说谎。 “没想到侯爷竟伤得如此重。” 程玄川:“小伤,将养几日就好了。” 除了这一道新伤,他背上还有无数的伤口,有些看上去像刀伤,有些像是箭伤。她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那些旧伤。 程玄川身子瞬间紧绷起来。 苏婉清:“这是在战场上受的伤吗?” 程玄川:“嗯。” 苏婉清哽咽道:“这些伤……很疼吧?” 世人皆说他无所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鲜少有人在意他受的伤。这是第一次有人问他伤口疼不疼。程玄川听出来苏婉清情绪不对,想到那日她为他包扎时哭得泣不成声的样子,他有些后悔同意她上药了。 他抬手握住了苏婉清的手,道:“不疼,伤口早就好了,夫人上药吧。” 苏婉清吸了吸鼻子:“嗯。” 这是苏婉清第二次为人上药,但她没了上次的记忆,所以在她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她这一次的手法和上一次如出一辙。 程玄川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纱布,这纱布包得和上次一样丑陋。 所以,一个人即便是失忆了,她的性子和行为也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和三日前一样,她会哭只是因为他身上的伤是因为救她才有的,并非因为别的。 程玄川眼眸微垂,穿上了衣裳。 苏婉清:“纱布几日一换?” 程玄川穿好外衣,又恢复了人前冷峻的模样。 “夫人不必心生愧疚,那刺客本就是冲着我来的,你也是因为我受了无妄之灾。” 苏婉清:“可我听说刺客直接去了清月院,直奔我而去。” 程玄川:“他们想用夫人来威胁我。” 苏婉清:“虽然他们是因你而来,可你并未放任我的生死不顾,我心中还是感激侯爷的。” 程玄川看向苏婉清。 刺杀当晚,她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既然她的想法和从前一致,又为何突然主动来找他? 苏婉清:“况且,三年前也是夫君跳入湖中救了我。” 听到此话,程玄川动作顿了一下,问:“你想起那日的事情了?” 苏婉清摇了摇头:“没有完全想起,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她记得有一男子将她从湖中救出,站在她床边许久,转身离去。至于那男子长相如何,她没看清,但那人的身形和程玄川十分相似,定是他没错。 程玄川垂眸:“夫人误会了,不是我救的你。” 苏婉清不解反问:“不是侯爷的话那是谁,难不成是尚书府的张四郎?” 张四郎个矮微胖,和她看到的那一道身影差别极大。 听到张四郎的名字,程玄川厌恶地拧了拧眉,很快就否认了。 “不是他。” 苏婉清:“那是何人?” 程玄川:“是何人并不重要。” 那日她曾说过,不管当年是不是他跳入水中救了她,她都会选择和她和离。所以,答案是谁并不重要。 “这个问题对于侯爷而言或许不重要,但对我而言却十分重要。” 程玄川怔了一下。 苏婉清:“所以,侯爷您告诉我,究竟是何人救了我?” 看着苏婉清执着的目光,程玄川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他刚刚为何那么快速地否认了张四郎?可见他知道是谁救了她,确切说救她的人就是他!只是她有些不解,他为何不承认。 “若不是侯爷救了我,那你为何会娶我?”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程玄川问倒了,他眼眸微垂,再次沉默。 在苏婉清的印象中,外界都说平西侯杀伐果决,可今日看来他似乎有些别扭。既是他救了她,又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况且他都因为这件事娶了她了,承不承认的事实都摆在这里了。 瞧着平西侯的反应,她料想今日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苏婉清转身将蹀躞带从桌上拿了起来。 “侯爷也知道我失忆了,您要是有什么话不妨直接告诉我。” 她正欲为平西侯系上,只见平西侯接了过去,低头自己系了起来,话里也有几分疏离。 “没有,时辰不早了,夫人回去吧。” 苏婉清看着蹀躞带上的玉石,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侯爷今晚回清月院吗?” 程玄川放在腰上的手一顿,蹀躞带险些从手中滑落,他握紧了带子,看向苏婉清。 屋外,长风的耳朵竖了起来,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苏婉清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在看到程玄川的反应时,她越发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可既然话已经说出口,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她红着脸,强忍住羞意,直视着程玄川。 “我的意思是,书房地方狭小,侯爷又受了伤,我怕您睡得不舒服。外院都是男子,没有女子,怕照顾不好侯爷。” 长风想,他们家侯爷七岁就跟着老侯爷上边关了,事事亲力亲为,哪里需要人照顾了。况且他虽是男子,但这些年把侯爷照顾得极好。 果然是因为他为她受了伤,所以她才会让他回清月院。程玄川没有回答,将蹀躞带系好了。 既然话已出口,定要一个答案。于是苏婉清又问了一遍:“所以,侯爷今晚回清月院吗?” 程玄川喉结微滚,道:“今日军中公务多,恐怕不——” 苏婉清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几分。 程玄川不忍她失望,话锋一转:“恐怕要晚些回去了。” 苏婉清眼里的光又亮了。 “嗯,我等您。” 评论区18个小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从书房出来后,苏婉清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雪梅:“夫人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心情这么好。” 苏婉清敛了脸上的笑意,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没什么。” 等到回了清月院,苏婉清便坐在一旁的榻上看书,看了许久,瞧着到戌正了,雪梅便要服侍她睡下。 “夫人,您头上的伤还没好,早些休息吧。” 苏婉清看了一眼门外,道:“再等等吧。” 雪梅不解。 等?等什么?等谁?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雪梅再次提醒:“夫人,身子要紧,书还是明日再看吧。” 苏婉清又看了一眼门外:“再等会儿吧。” 两刻钟后,苏婉清实在是撑不住了,头也有些晕。 雪梅件苏婉清脸色不对,这次语气有些着急了:“夫人,去休息吧。” 苏婉清:“嗯。” 说着,她合上书,站起身来。 自从苏婉清离开,程玄川脑子里就是“我等您”三个字,他拿着兵书看了近一个时辰,一页也没翻动。 长风看出来异常,问了一句:“侯爷可是有心事?” 程玄川:“没有。” 长风:“天色不早了,江太医让您多休息,要不您今日早些休息?” 程玄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的确不早了,而方才苏婉清说过会等他。她前几日刚受了伤,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若是休息不好,恐怕会加重伤势。 程玄川犹豫了一下,起身去了内宅中。 清月院里安安静静的,主屋的灯还亮着。看着屋里透出来的昏黄的灯光,程玄川心里升起了一股暖意,面色也柔和了几分。 他抬步朝着主屋走去,刚踏入踏入主屋就看到苏婉清从榻上下来。 苏婉清穿好鞋子下了榻,看到程玄川时,心中一喜。她正欲上前,眼前一黑,朝着一旁倒去。 程玄川脸色骤变,快步朝着榻边走去,在苏婉清倒在地上前稳稳接住了她。没等苏婉清说什么,就抬手将苏婉清拦腰抱了起来,朝着床边走去,边走边吩咐:“去请江太医。” 苏婉清缓了缓,头已经没那么晕了。她抬手抓了抓程玄川的衣裳,道:“我没事,就是坐太久了,头有些晕。” 江太医也要休息的,大半夜的去将人叫过来不好,而且,旁人还会觉得她生了多重的病。 程玄川轻轻地将苏婉清放在了床上,道:“让江太医看看。” 苏婉清抬手扯住了程玄川的衣袖,阻止他去请太医:“真的不用。” 在看到侯爷的那一刻,雪梅就知道夫人晚上说的“等等”是在等谁了。夫人的罪总不能白受,她看了一眼夫人难看的脸色,对程玄川道:“夫人半个时辰前就该休息了,可她坚持要在榻上等着侯爷,这才晕倒了。” 程玄川看了一眼雪梅,冷声道:“你怎么服侍的,不知道提醒夫人吗?” 侯爷从未在他们院中发过这么大的火,雪梅吓得心颤了颤。为了夫人的幸福,她强忍着惧意,道:“奴婢提醒过了,是夫人坚持要等侯爷。” 苏婉清虽怀疑雪梅,可看她害怕,她还是下意识要为她解围。 “你别凶她了,她真的提醒过我了,是我坚持要等您的,你不要怪她。” 程玄川看着放在自己衣袖上纤细的手指,心里顿时一软,脸色柔和了几分。 “都退下吧。” “是。” 等人都退下了,程玄川问:“夫人可是有话要说?” 不然,她为何一晚上都在等他,方才还主动去前院为他换药。 苏婉清诧异:“嗯?侯爷是何意?” 看着苏婉清眼底的疑惑,程玄川道:“没什么,夫人先睡吧。” 说罢,他去了里间,洗漱一番后,熄灯上了床。察觉到身侧之人并未睡着,程玄川道:“夫人以后莫要这样了,若是不舒服就去休息。” 今日苏婉清着实高估了自己的身子。既然跟程玄川说好了要等他,她自然不好独自去睡,本以为自己身子没什么大碍了,所以坚持等了那么久,没想到刚从榻上下来就晕倒了。看来那日她受的伤远比她想象中的严重。 “知道了,我没想到自己那日竟伤的这么重。” 程玄川想到那日进门时到看的情形,此刻依然有些后怕。她的头就那样撞在了墙上,若是有尖锐的东西,怕是性命都没了。 “若非伤得太重,夫人又怎会失忆?” 苏婉清:“侯爷说得对,是我低估了自己的伤势。” 程玄川:“睡吧,时辰不早了。” 苏婉清:“嗯。” 苏婉清身子不适,这几日又一直在服药,很快就睡着了。 程玄川后背受了伤,一时睡不着。他侧着身子看向了身侧的人,渐渐忘了后背的伤,他就这样不知看了多久才慢慢闭上眼睡着。 苏婉清一觉睡到巳时方醒,醒来后,她看了一眼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她抬手摸了一下,被褥是凉的,可见程玄川早就起了。 “雪梅。” 很快雪梅就从外面进来了,她抬手拉开了床幔。 苏婉清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口问了一句:“侯爷何时离开的?” 雪梅没答,瞥了一眼床榻的方向。 苏婉清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意外的发现程玄川竟然还没走,正坐在榻上看书。 “侯爷。” 程玄川:“嗯,夫人醒了。” 苏婉清看了一眼日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怕程玄川认为她喜欢睡懒觉,解释道:“我平日里起得挺早的,昨日身子有些不适才醒这么晚。” 程玄川:“不晚,夫人若是困了就再睡会儿。” 他担心苏婉清的伤势,因此并未离开,想等着她醒来后看看她再走。 苏婉清:“不困了,睡好了。” 程玄川:“嗯。” 雪梅服侍苏婉清起床,等梳洗完换好衣裳,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声。 “三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等我们去里面通报一声。” 秦芷:“通报什么?就凭你们还敢拦着我不成!都给我滚开!” 程玄川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 苏婉清:“侯爷稍坐,我去处理吧。” 她是平西侯的夫人,秦芷是她的弟媳,内宅中的事情理应她这个妇人去处理。 苏婉清掀开帘子去了外面,恰好秦芷也走到了主屋檐下。 秦芷:“苏婉清,你究竟给侯爷吹了什么枕边风,竟然让侯爷为你处置了府中的人。” 苏婉清不知道秦芷究竟在说什么,不过,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她约摸猜到了些。那日刺客能找到清月院,定是府中的人和外人里应外合,想必是程玄川处置了那些人。 “侯爷公正严明,他处置人自然有他的理由。” 秦芷:“苏婉清,我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如今胆子这么肥了,竟然趁着母亲不在家,连母亲身边的人都敢动。” 苏婉清瞥了一眼屋内的方向,她也没想到程玄川没跟老夫人打声招呼就将她身边的人动了,这确实有些不合规矩。不过,她和程玄川是夫妻,自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说他的不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处事当看此人做了什么事,而不是看他的身份。若照三弟妹所言,高高在上的权贵做什么都是对的,百姓做什么都是错的了。” 秦芷没想到苏婉清病了一场后越发伶牙俐齿了,话里话外都在维护程玄川。 “你如今倒是跟侯爷一条心了,焉知侯爷跟你是不是一条心!” 秦芷这话是何意,这是在暗示她程玄川不喜欢她? 秦芷:“兰月——” 话未说完,她便看到了一个男子出现在了苏婉清的身后,顿时将话憋了回去。 程玄川何时来的清月院,他们夫妇二人一向关系不睦,他不是很少来这里吗?刺杀那日后,她在清月院中安插的人便被程玄川悉数换掉了,她竟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侯爷。” 程玄川身着一袭黑色的常服,神色淡漠。他站在檐下,居高临下看着秦芷,冷声问:“三弟妹觉得我处事不公?” 秦芷敢对苏婉清大呼小叫,却不敢跟程玄川呛声。 “侯爷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 程玄川:“既如此,那就不将李婆子送去庄子上了。” 秦芷心中一喜,没想到程玄川今日竟然会给她留面子。 接着,她便听到程玄川对李婆子的处罚。 “李婆子既是秦家人,就将他送去秦家吧。”程玄川道,“务必跟秦统领说清楚此人这些年在平西侯府如何中饱私囊,前几日又是如何引狼入室的。” 长风:“是,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 秦芷顿时慌了。将她身边犯了错的婆子送回娘家去,无疑是在打秦家的脸。不管父亲站在哪一边,他们秦家都丢不起这个脸。 “侯爷,您不能这样做。” 程玄川双手负在身后,冷冷地看向秦芷。 苏婉清转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平西侯。 醒来后,她第一次看到程玄川的这一面。这样的程玄川让她格外陌生。前几日他救了她,她拿他当救命恩人,也当做自己的丈夫,她险些忘了他是大凌国手握兵权位高权重的平西侯,他本就应该是这般模样。 她原本还觉得这几日他对她过于冷淡,救她只是出于责任,二人之间没什么感情。如今看到他对旁人的态度,她觉得或许他对她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苏婉清:他没凶我=他喜欢我[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秦芷见程玄川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彻底慌了,她看了一眼苏婉清,道:“侯爷,你处事不公!明明是苏婉清身边的邵婆子提议去吃酒的,丁婆子吃醉了酒误了事,让贼人进来。李婆子顶多是跟着一起吃了饭,你凭什么只针对我身边的下人,你应当把邵婆子送去苏家!” 凭什么只让她一个人丢脸,苏婉清身边的人才是罪魁祸首,苏婉清要跟她一起没脸才行。 苏婉清心里满是疑惑。她在苏家只认识一个邵婆子。此人在她小时候就喜欢克扣她和姨娘的吃食,没少欺辱她。她嫁人时应当只带着亲信才对,怎会带着这个人。 雪梅怕夫人被秦芷糊弄了,忙走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夫人,邵婆子是冯夫人身边的人,是冯夫人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 原来如此。怪不得邵婆子会跟着她来侯府,原来是母亲安排的。程玄川也算是阴差阳错为她除去了这个眼线。 她不想在此事上多说什么,看向秦芷,道:“三弟妹对刺杀一事倒是知之甚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件事是你策划的呢。” 秦芷眼神微变,一副心虚的模样。 “咱们在说邵婆子的事情,你扯刺杀的事做什么?” “邵婆子几人不就是和刺杀有关吗?”苏婉清转头看向程玄川,“侯爷,既然三弟妹提出来了,不如您将这几人一同叫来,好好审一审,看看她们背后的人是谁。” 程玄川看了苏婉清一眼。 她当真是这样想的吗? 秦芷生怕程玄川会同意,心念一转,立即变了话术:“动手的人又不是她们,她们不过是后宅的老妈子罢了,何必抓着她们不放。” 苏婉清:“抓着她们不放的不是三弟妹吗?你一大早就来我院中闹,究竟意欲何为?” 秦芷看着苏婉清的脸,憋了一肚子火,可程玄川在这里,此人向来不讲情面。她不敢闹大,只得忍了,但还不忘放一句狠话。 “我看你如何跟母亲交代。” 苏婉清:“三弟妹莫不是忘了,父亲临终前曾立下规矩,管家权由侯夫人来掌。我是皇上亲封的平西侯夫人,管家天经地义,何须向任何人交代。” 有老侯爷的遗言,又有程玄川撑腰,她何必怕秦芷。 秦芷怔怔地看向苏婉清,这苏家女一向清高不爱理府中的俗务,对程玄川也不热络。今儿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兰月郡主不日就要抵京了,她看她能得意到几时,她等着看她的笑话! 秦芷愤愤地转身,想要离开清月院。 苏婉清:“站住!” 秦芷停下脚步,怒视苏婉清:“怎么,二嫂还有什么吩咐?” 苏婉清:“既然还知道我是你二嫂,以后就讲讲规矩和尊卑。今日你直呼我姓名,我且不与你计较,若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你留面子了。” 秦芷想怼回去,可看着苏婉清身侧的平西侯,她敢怒不敢言,愤愤地转身离去。 秦芷走后,清月院又恢复了平静。 苏婉清看向程玄川。 从方才起她就发现程玄川在看她,此刻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身上。 “侯爷有话要说?” 程玄川否认了:“没有。” 他没有,她有。 “侯爷能告诉我那晚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程玄川看了一眼丫鬟端过来的朝食,道:“边吃边说吧。” 苏婉清:“好。” 两人一同回了主屋,饭桌上,程玄川简单跟苏婉清说了一下那晚发生的事情。 苏婉清:“看来丁婆子有可能是被人故意灌醉的,目的是要将黑衣人藏在厨房里。” 程玄川:“嗯。” 苏婉清:“不过,我倒是觉得此事未必是邵婆子做的。” 程玄川看了苏婉清一眼。 苏婉清:“你别误会,我不是要为她开脱。邵婆子毕竟是我身边的人,将贼人引进来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这次犯错的四人分别是母亲、大嫂、三弟妹以及我身边的人,想必背后之人是故意要搅浑这池水,让每个人看起来都有嫌疑。” 程玄川:“嗯。” 苏婉清:“三弟妹身边的李婆子以及母亲院中的春儿可有问题?” 程玄川:“暂时没有查出来。” 苏婉清:“府中的护卫呢?” 程玄川:“还在查。” 苏婉清夹了一个虾饺,放在口中细细咀嚼。 虾是鲜虾,早上刚刚送来的,里面放了些玉米粒,虾饺的味道清香鲜美。 苏婉清满脑子都是刺杀一事,并未注意到虾饺的味道如何。 说到底,无论是丁婆子还是李婆子,亦或者是那日负责巡逻的护卫都是细枝末节,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弄清楚刺客的身份。 嚼完口中的虾饺,苏婉清问道:“侯爷可知黑衣人是何人派来的?” 程玄川神色微顿,看了苏婉清一眼。 那晚,她猜到了刺客的身份。 苏婉清又问了一遍:“是何人?” 程玄川垂眸:“尚不确定。” 方才程玄川看她的那一眼,让苏婉清觉得程玄川早已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或许此事不能告诉她,看来这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苏婉清:“若侯爷确定了刺客的身份,还请告诉我一声。” 程玄川:“夫人为何想知道?” 苏婉清:“虽然侯爷说过刺客是冲着您去的,但他们也伤害了我,我想知道仇人是谁。” 仇人……她知道仇人是太子的话,真的会将太子当做仇人吗?若如此的话,那日又为何还要坚持和离。 “嗯。” 苏婉清心中有事,这几日药吃得多,胃口不佳,吃了几口之后就饱了。待她接过雪梅手中的湿帕擦了擦嘴,这才发现程玄川一口没吃。 “侯爷怎么不吃,是饭菜不合您的胃口吗?” 程玄川:“我吃过了。” 吃过了还坐在饭桌前……所以,他是专门陪着她吃的。他平日里公务那般繁忙竟还愿坐下来和她解释。他对她这个妻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吧? 程玄川:“抱歉,处理邵婆子之前没有跟夫人说一声,邵婆子如何处置夫人自己做主吧。” 闻言,苏婉清惊讶地看向程玄川。 高高在上的平西侯竟然会跟她道歉? 他刚刚面对秦芷时分明不是这样的态度。 他对她真的是格外尊重和体贴。她将他看做救命恩人,从前定然也会对他好的。既如此,他们夫妇之间为何关系不好呢?难道问题没有出在程玄川身上,而是出在了自己的身上? “侯爷不必道歉,此事您处理得很好,我没有任何意见。” 邵婆子是母亲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她不好动手的。回头母亲问起来定要训斥她,姨娘也少不得要受到牵连。但若是程玄川处置的,她就好在母亲面前说了。 程玄川看着苏婉清的眼睛问:“夫人说的是真心话?” 苏婉清:“自然是真心话。” 程玄川以诚待她,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她本不准备跟程玄川说实话的,此刻还是将真正的缘由说了出来。 “实话跟您说了吧,那邵婆子是母亲身边的人,她在我小时候常常欺负我,如今我嫁入侯府她又总是去跟母亲说我的事,母亲回头还会训斥我。我早就想处置她了,多谢侯爷为我解忧。” 程玄川目光一寒,道:“嗯。” 这时,长风从外面进来了。 “侯爷,乔公子来看您了,正在外院书房等着您。” 程玄川站起身来。 见程玄川要离开,苏婉清也跟着起身,问了一句:“侯爷,您今晚……” 看着程玄川看过来的目光,苏婉清顿了顿,抿了抿唇,小声说出了后半句:“回来吗?” 雪梅昨日没有跟着苏婉清进书房,因此并未听到苏婉清主动邀请程玄川回清月院,此刻听到了这番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还是她家那个性子清冷不问世事的夫人吗? 程玄川顿了顿,道:“回来。” 苏婉清笑着问:“几时回来,我等您。” 程玄川:“夫人不必等我,早些休息便是。” 苏婉清:“哦。” 程玄川朝前走了两步,想到苏婉清方才的神情,又停下了。 “亥时之前定会回来的,夫人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 苏婉清笑了:“知道了。” 从正院出来后,程玄川吩咐长风:“送走前打邵婆子十板子。” 长风:“是。” 苏婉清:“雪梅,陪我出去走走吧。” 雪梅站在那里盯着一处傻笑,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婉清又唤了一声:“雪梅?” 雪梅这才回过神来:“啊?夫人有何吩咐?” 苏婉清:“你方才在想什么呢,那么开心。” 夫人和侯爷成亲三年,一直不冷不热的。夫人待侯爷冷淡,侯爷对夫人也不热情,二人在一处时半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可就在刚刚,他们二人竟然说了许久的话。夫人还主动邀请侯爷来清月院。 她原本还有些后悔自己跟夫人撒了谎,觉得对不起夫人,心中忐忑不安,此刻却觉得自己这个谎撒的可真好。 雪梅自然不能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她敛了敛脸上的笑,开始熟练地圆谎。 “邵婆子欺负咱们那么久了,如今得到了报应,奴婢开心。” 苏婉清又看了雪梅一眼。 雪梅真的是奇怪得很,跟三年前的她相比变化极大。可自她醒来,她也并未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陪我出去走走吧。” 雪梅:“江太医说了,夫人要多休息才是。昨晚侯爷也埋怨奴婢照顾不周。” 苏婉清:“无碍,只是在府中走几步,一会儿就回来。” 雪梅:“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出了清月院后,苏婉清看了看四周,问道:“厨房在哪边?” 雪梅指了指东边:“在那边。” 苏婉清:“随我去趟厨房吧。” 雪梅:“是。” 因为受伤,苏婉清走得并不快,她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穿过小花园,走过一座石桥,二人到了厨房。 苏婉清在厨房这边待了片刻,又在四周转了转,一直走到了东边院墙处。路上她询问了巡逻的情况。 厨房位于平西侯府东面,但却不是最东边,这旁边还有一处空地,种着一些菜蔬。此处空旷,不利于藏人。所以,刺客定不是从这里去的厨房。她抬眸瞥了一眼厨房南边的一处院子。那个院子位于侯府的东南面,与围墙相连,倒是十分隐蔽。 “那是什么地方?” 雪梅:“是大爷和大夫人的皓月院。” 苏婉清:“这般偏僻,府中没有别的空院子了吗?” 雪梅小声道:“有是有,但大爷不受宠,大夫人又是个安静的性子,赵姨娘早逝,他们就被老侯爷和老夫人安排在了这里。” 苏婉清微微颔首,朝着皓月院走去。皓月院院门紧闭,门口没有一个人。 雪梅解释道:“大爷奉命去了齐地,大夫人很少出门。” 苏婉清在皓月院附近转了转,心里已然有了答案,回了清月院。 刚一进门就被告知大夫人来了。还真是巧,她刚刚还想去皓月院,结果皓月院中的人就来寻她了。 “大嫂。” 卫若絮起身,朝着苏婉清福了福身:“二弟妹。” 相比秦芷,卫若絮礼数十分周到。 苏婉清:“大嫂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在乎这些虚礼。” 卫若絮:“礼不可废。” 苏婉清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大嫂,坐。” 卫若絮又重新坐下了,她看了一眼苏婉清额头上的纱布,道:“这几日我一直在小佛堂诵经,竟不知府中进了刺客。今日听下人说起才知道此事。听说二弟妹被刺客伤到了,你身子如何了?” 苏婉清:“劳烦大嫂关心,我伤得不重。只是额头碰到了墙上,流了些血。” 卫若絮一脸关切的模样:“伤了脑袋不是小事,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看,二弟妹还是要在院中好好将养才是,不要到处走动。” 苏婉清:“嗯,将养了几日了,方才觉得有些憋闷就出去转了转透了口气。” 卫若絮:“若有什么能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不必跟我客气。” 苏婉清:“好,多谢大嫂。” 卫若絮又打量了苏婉清几眼,眼里的关切不似作伪。似乎是确定了苏婉清没什么大碍,这才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一口。 苏婉清也端起了手边的茶杯,在外面走了一圈,这会儿确实也有些渴了。 卫若絮:“我听说侯爷处置了那晚在厨房当差的丁婆子。” 苏婉清眼皮微动。 方才平西侯与她说过,丁婆子和卫若絮之间有些关联。所以,卫若絮今日并非是来看她的病的,而是为了丁婆子来的?她病了几日了不见卫若絮来,丁婆子一被处置她便过来了,也真是巧。 这侯府里的人果然各个都不简单。 苏婉清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说道:“我也是今早刚知道的。” 卫若絮:“丁婆子一向老实本分,那些刺客定与她无关,二弟妹能不能跟侯爷求求情?” 果然是来为丁婆子求情的。 苏婉清:“侯爷不光处置了丁婆子,我的陪嫁婆子、三弟妹身边的李婆子,以及母亲院子里的春儿也都被处置了。” 卫若絮:“处置旁人就算了,侯爷竟然怎么连二弟妹身边的人也处置了?” 苏婉清:“她犯了错,理应被罚。” 卫若絮似是没料到苏婉清会这样说,看了她一眼。 “话虽如此说,但她毕竟也是二弟妹的人,侯爷处置前当与二弟妹说一声才是。” 苏婉清:“我和侯爷是夫妻,说与不说的,也不重要。” 卫若絮心里越发惊讶了。 苏婉清之前流露出来和平西侯和离的意思,怎么如今又说是夫妻了。 “我知那丁婆子犯了错,本不该来为她求情,可她女儿嫁给了我身边孙嬷嬷的儿子,所以我这才厚着脸皮来找二弟妹了。” 苏婉清:“今早三弟妹也来清月院中为李婆子求情了,被侯爷拒绝了。” 卫若絮:“侯爷今日来了清月院?” 苏婉清眼眸微动。 卫若絮关注的重点错了吧?她今日不是为丁婆子来求情的么,怎么将注意放在了平西侯身上。 她并未过多解释,而是简单应了一声:“嗯。” 卫若絮:“侯爷可是因为二弟妹受伤了才来清月院的?” 苏婉清:“我和侯爷是夫妻,这院子他可以随意进出。” 卫若絮察觉到苏婉清不想跟她说实话,她没再过多询问,又回到了正题上。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二弟妹了,这都是她的命,合该她倒霉撞上了。” 苏婉清一时没说话,低头又喝了一口茶,这才道:“那晚本就该她当值,她却喝醉了,误了差事,这是事实。不管有没有刺客闯入府中,她都该被罚。” 卫若絮愣了一下。她方才就觉得苏婉清今日有些不对劲儿,此刻这种感觉更深了。 几日不见,苏婉清似乎跟她疏远了不少,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 不,不可能的。 卫若絮敛了心中的想法,又继续道:“她平日里不爱喝酒的,那日也是被人三催四请才不得不应下。” 苏婉清:“大嫂说的是邵婆子吗?” 卫若絮:“我问过丁婆子了,此事虽是邵婆子提议的,真正从旁撺掇的是三弟妹身边的李婆子和母亲院里的春儿,说起来邵婆子也是被她们牵连了。” 卫若絮是在暗示她这件事是老夫人和秦芷身边的所为,她们二人都是被牵连到了。她觉得卫若絮有些奇怪,摸不清她究竟是何想法,便没有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她们几人那日的确在府中吃了酒,被罚了也是应该。” 卫若絮:“其他几人的确该罚,丁婆子的事我也不多说什么。可我听说邵婆子方才又挨了十板子,说起来她是被罚的最重的那一个。她不该罚那么重的,侯爷不调查清楚就处置她,也太不给二弟妹面子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以后让府中的人如何看二弟妹?” 苏婉清也没想到平西侯又让人打了邵婆子,愣了一下。 卫若絮看了苏婉清一眼,点到为止,后面的话没再说。 “那晚我身子有些不适,睡得早了些,我是真的没听到任何动静。你大哥不在府中,我这几日也一直在院子里,没有走动。没能及时来探望二弟妹,是我的不是。还请二弟妹能原谅我这一次。” 苏婉清:“我没有怪大嫂的意思。” 卫若絮她喝完了杯中的茶,以孩子一人在院中不放心为由离开了。 苏婉清倒是有些不解了,卫若絮今日究竟是来为丁婆子求情的,还是挑拨她和平西侯关系的? 雪梅憋了许久,道:“夫人,您和大夫人关系好,奴婢本不该多说,可奴婢还是想说,大夫人的话您也不必全信。” 每次夫人和大夫人说过话之后,跟侯爷的关系就会更差一些。 可偏偏夫人喜欢跟大夫人说话,二人十分投机。夫人之所以下定决心和侯爷和离,大夫人也从中出了不少力。 她真是怕极了夫人和大夫人见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雪梅越想越担忧,又道:“那邵婆子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在府中欺负咱们不说,如今还吃里扒外,把咱们的事情传回府中去。莫说是侯爷,奴婢都想打她一顿出气。您可千万别因为她和侯爷生了嫌隙。” 苏婉清看向气鼓鼓的雪梅。 “你之前不是说我和大夫人之间的关系极好么,怎么如今又说她的不好了。” 雪梅:“您从前和大夫人关系确实不错。但她今日的话奴婢觉得不对,所以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苏婉清:“嗯,我自有判断,你不必担心。你去给我准备好纸笔。” 雪梅神色顿时变了:“您要纸笔做什么?” 莫非在听了大夫人的一番话后又想写和离书了…… 苏婉清有些疑惑,她不过是要纸笔而已,又不是要什么刀剑毒药,雪梅紧张什么。 “画画。” 雪梅明显神色放松下来:“奴婢这就去准备。” 苏婉清提起笔在纸上画了画,很快她便将今日走过的地方画了下来。将侯府东边画出来后,路线就清晰多了。 “后宅晚上可是有巡逻的护卫?” 雪梅:“有。” 苏婉清:“你可知他们在何处巡逻?” 雪梅想了想,道:“具体的奴婢不清楚,但我之前见过他们,也听旁人提过几句,约摸知道些。” 苏婉清指了指厨房前面的那条路:“这里可有巡逻的?” 雪梅:“有!之前我去厨房打热水见过他们,就是走的这条小路。” 苏婉清又指了指皓月院前面:“这里呢?” 雪梅:“这里也有,我听大夫人身边的小莲说过。” 苏婉清:“晚上何时换防?” 雪梅:“亥时。” 苏婉清:“在何处换防?” 雪梅:“外院和内宅相连的垂花门。” 苏婉清点了点头。问了几个问题后,她心中有数了。那伙刺客若是想进清月院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皓月院进入,再从皓月院进入厨房躲避。等到亥时,从厨房出来直奔清月院。 从厨房到清月院若是脚程快的话,完全可以在换防的护卫来到小花园之前进去。 不知皓月院在那晚的刺杀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程玄川行二,是原配所出。程玄朗行三,是继室所出。他们二人皆是嫡子,程玄朗一直觊觎侯爷的爵位。若程玄川遭遇不测,那么将由程玄朗袭爵,怎么也轮不到程玄武。 从皓月院在侯府的位置看,大房也是有远离是非之意。 或许只是一个巧合? 外院书房 方才长风说的“乔公子”也就是如今的三皇子。谈完正事,三皇子问起了程玄川的伤势。 “玄川,你伤势如何了?” 程玄川:“已无大碍。” 三皇子:“上次行宫遇险你也说自己无碍,结果伤口都溃烂了还在强忍着,烧了几日差点没命了。” 程玄川:“这次是真的无碍。” 三皇子:“我不信你的话。” 程玄川:“殿下若是不放心可以去问问江太医。” 三皇子:“我早就问过了,江太医说你不配合。” 程玄川:“殿下要如何才信?” 三皇子:“除非你让我亲眼看看你的伤口。” 在三皇子的坚持下,程玄川不得已解开衣带让他检查自己的伤口。 看着包扎得丑陋的纱布,三皇子怔了一下,道:“这江太医的水平越来越差了,连个纱布都包不好,看来是想要提前致仕了。” 程玄川脸色微变,遮住了自己的纱布。 “包得挺好的,一整日都没散开。” 三皇子:“用了那么多纱布,还系了个死疙瘩,散开才怪。我都比他包的好。长风,你去拿纱布和剪刀,我重新给你家主子包一下。” 长风没动。 这是夫人亲手包扎的,侯爷未必舍得解开。 程玄川穿好里衣,又拿起来外裳穿好。 “不必了。” 三皇子方才看过了,程玄川伤口附近没有红肿,可见伤口处理得很好。他没再揪着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我听说射箭的刺客跑掉了?” 程玄川:“嗯。当时下着雨,我又受了伤,府中的护卫没追上。” 三皇子:“那刺客武功很好?” 程玄川:“身手一般,轻功极好。” 三皇子点了点头:“怪不得能伤到你。” 他想到一事,问道:“我听外面的人说你和苏家女准备和离了?” 程玄川神色微顿,否认了:“并无此事。” 三皇子:“那你之前为何决定将她送去西山别院?” 程玄川:“躲开刺客。” 三皇子有些失望,他原以为程玄川终于下定决心要和苏婉清和离了,原来送她去西山别院还是为了保护她。他和程玄川相识多年,多少能猜到一些他的心事,他劝道:“她是苏太傅的女儿,苏太傅是太子的人,她也和太子有扯不清的关系。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多少是个隐患。她若执意想跟你和离,你不妨答应她。” 程玄川垂眸:“多谢殿下关心,此事我自有打算。” 三皇子看出来程玄川不想和离,道:“她不过是个庶女罢了,满京城那么多贵女,你何必执着于她一人。” 程玄川没说话。 三皇子叹气,他这好友什么都好,就是在感情一事上看不开,大凌那么多好姑娘,他偏偏就看上了太傅府的一个庶女,偏偏这个庶女还心有所属,对他的痴心不屑一顾。 三皇子觑了一眼程玄川的神色,他记得前段时间程玄川的态度已经软和了许多,有跟苏家女和离的意思,怎么今日似乎又没那种想法了。这几日他们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突然想到一事,问道:“你刚刚是从内宅回来的?” 程玄川:“嗯。” 他来侯府多次,还是第一次见程玄川大白天从内宅回来。 三皇子又问:“是今早去的,还是昨晚去的?” 程玄川没说话。 三皇子大惊,这是昨晚就去了?又和好了,不打算和离了?他又进行了一个合理的猜测:“你伤口不会也是她包扎的吧?” 程玄川依旧没回答。 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为什么?” 程玄川:“去内宅处理刺客的事情。” 三皇子:“我是问你和苏家女是怎么回事?” 程玄川没有回答,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伤是因为苏婉清受的。 三皇子见问不出来什么,只得就此作罢。 戌正,程玄川本想着再忙一会儿,想到昨日苏婉清的情形,他起身回了内宅中。 见他回来,苏婉清很是开心:“侯爷今日回来得早些。” 程玄川:“嗯,公务不多。” 正好苏婉清有问题要问他。 程玄川在榻上坐下,苏婉清提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程玄川端起茶水饮了一口,什么味道都没有。 “院子里的茶叶用完了吗?” 苏婉清:“没有。晚上喝茶水容易走觉,就准备了一些温水。” 程玄川:“嗯。” 苏婉清:“听说侯爷将邵婆子送走前又让人打了她一顿?” 程玄川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他甚少来后宅,对内宅的事情知之甚少,也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处理事务时还是更喜欢用军中的方式。犯了错就罚,有功就赏,直截了当。 经苏婉清这般一问,此事在他脑中转了转,约摸是明白了些什么。 邵婆子虽然跟苏婉清不是一条心,但她名义上是苏婉清的人,他重重处罚了邵婆子,那便是没给苏婉清面子。 “抱歉,我做事前没跟夫人提前说一声。” 这是程玄川第二次跟她道歉。 她从前这么爱生气的么,一点小事都把程玄川吓到了。 “侯爷怎么又跟我道歉了,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程玄川:“府里可是有闲言碎语了?” 苏婉清摇了摇头:“我是想跟侯爷说,您打得好,多谢您为我出了一口气。” 原来她没误解他的意思,程玄川神色一松。 “嗯。” 二人坐在榻上,中间隔着一个茶桌。屋内烛光昏黄,映照在二人的身上,多了几分柔和。 苏婉清清脆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刺杀一事和皓月院有关吗?” 程玄川一怔,问:“夫人为何这样说?” 苏婉清:“今日我在府中转了转,我觉得刺客很可能是从皓月院到的厨房,然后趁着府中两班护卫换防时潜入了清月院。” 程玄川侧头看向苏婉清,她的判断倒是准确。即便是失忆了,她也还是那么聪明,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关键。 他沉声问:“你是在怀疑大嫂?” 苏婉清想了想,道:“原本也没想过要怀疑她的,只是她今日来了清月院中,说了些非常奇怪的话。” 程玄川:“什么话?” 苏婉清琢磨了一下,道:“她为丁婆子求情在情理之中,可她言语间还在为邵婆子求情。那邵婆子是我的人,自有我负责,她何故为她求情。” 程玄川:“你觉得邵婆子和大嫂有勾结?” 苏婉清摇了摇头,看向程玄川:“我觉得大嫂似乎在挑拨我和侯爷的关系。” 程玄川又看了苏婉清一眼,据他所知大嫂从前没少干这样的事,她却从未在他面前说过大嫂的不是。 “你觉得大嫂说的不对吗?” 苏婉清想也不想,答道:“当然不对。” 程玄川深深地看了苏婉清一眼,问:“你不相信大嫂,而是相信我?” 这话问的好生奇怪,她和程玄川是夫妻,关系自然比一般人亲近。 “我自然是相信侯爷啊!” 程玄川目光灼灼:“为何?” 苏婉清:“因为你是我夫君啊,比起外人,我肯定更相信你。” 一个是在危急关头会豁出性命救她的人,一个是挑拨她和夫君关系的人,她肯定是相信救她的那个人。 他是她夫君…… 程玄川喉结微滚,眸色深了几分。 “嗯。” 感谢大家的支持,评论区随机发18个小红包[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苏婉清看了程玄川一眼,觉得程玄川方才的问题是在试探她。 于是她又道:“我听雪梅说,从前我跟大嫂的关系不错,常常一起聊天。但您放心,我们最多就是说说诗词歌赋,家长里短,亲疏远近我肯定能分得清的。” 她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平西侯府的关系这么复杂,她肯定不会疏远自己的丈夫而去亲近一个妯娌。即便她如今失忆了,她也能确定自己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对于苏婉清这番话,程玄川没有做任何评价。他垂眸,正想再喝一口水,这才发现茶杯已经空了。 苏婉清提起茶壶为程玄川倒水。 程玄川先是看了一眼茶壶的水,又抬了抬眼皮,看向了苏婉清的手。这双手纤细白皙,甚是好看,倒茶的动作也十分优雅。他又抬了抬眸子,透过氤氲的水汽,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这张脸还是那张他熟悉的脸。不同的是,从前她看他是眼神是冷漠的,态度是疏远的。而如今却是温和的,眼里总是带着几分笑意,有时他甚至能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娇羞。 比如此刻,在他的注视下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温情。 程玄川心头微微一跳,别开了眼,大掌覆在了苏婉清的手上。 “满了。” 苏婉清一颤。 她刚刚原本在认真地倒茶,突然发现程玄川在注视她,于是就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过于执着,令她心头一阵恍惚,忘了自己在倒茶了。 手被程玄川握住后,苏婉清回过神来,低头看向了程玄川的茶杯,这才发现水撒出来一些。她顿时尴尬不已,想要找布去擦桌子。 程玄川松开了苏婉清的手,拿起桌上的布,将溢出来的水渍擦干净了。 苏婉清收回了手,将茶壶放在了桌子上。都怪她一直盯着程玄川,被他的美色迷惑了才出了错。她从前也不这样啊,只是如今一看到程玄川就想到他在水中救了她,两人有过亲密接触,让她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了。 她不敢再去看程玄川,左手抚摸着方才被程玄川握过的手。这手上似乎还残留着程玄川的体温。 灯下看美人,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深秋时节,程玄川看着苏婉清粉色的脸颊,低垂的眉眼,露出来一截的皓颈,心头莫名有些燥热。 他别开眼,垂眸,端起刚倒好的茶试图掩饰自己此刻的心情。然而,他忘了茶水倒的太满了,刚端起,水又撒了出来,这一次不光洒在了桌子上,还洒在了自己的手上和衣裳上。还好水不是很热,眼角余光瞥见苏婉清没看她,他佯装没有此事,淡定地喝了一口水,人也清醒了几分。 夫人失忆后似乎变了许多。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对许多问题的看法和从前一样,可却对他的态度跟从前很不一样。他着实想不通她为何会有如此改变。 “我查过了,皓月院那晚早早歇下了,院中并无任何动静。” 苏婉清胡乱应了一声:“嗯。” 应完后才想明白程玄川在说什么,她敛了敛思绪,又问:“值夜的丫鬟和婆子呢?” 程玄川:“大嫂一向体恤下人,那晚并未安排人值夜。” 苏婉清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那晚来了许多刺客,那些人即便各个轻功都好,从皓月院翻墙进去时也会闹出一些动静。他们院里的人竟然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一点。 “后来呢?刺客来之后他们院中是什么反应?” 程玄川:“没有任何的动静,一直到天亮才有人从里面打开门。” 这就更不符合常理了,清月院和皓月院离得也不算太远,按说那日的动静应该不小,半夜还下了大雨,皓月院中的人怎会睡得如此沉。 程玄川:“夫人可能不记得了。大嫂一向如此,不喜插手府中的事情,她会有这样的表现也很正常。” 苏婉清:“哦,这样啊。那你觉得此事会和三弟三弟妹有关吗?” 程玄川:“三弟和三弟妹虽然平日里态度和言语多有不敬,但胆子极小,不像是他们所为。” 苏婉清蹙眉。 不是皓月院,也不是明月院,那会是何人的手笔?老夫人吗?可老夫人不是出门礼佛去了么,并不在府中。 若是她没失忆就好了,她至少跟府中的人相处过三年,了解他们的性子,不至于如现在一般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还猜不到凶手。 想着想着,苏婉清的头又有些疼了,她忍不住抬手抚摸了一下额头。 看着苏婉清的反应,程玄川有些后悔跟她说那么多了。 “夫人莫要再去想此事了,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的,以后也绝不可能再置夫人于险地之中。” 说到底这件事都怪他,若他能再小心一些,若他能多安排些人手保护她,她就不会受伤了。 苏婉清缓了一会儿,脑袋终于没那么疼了。 “嗯,我信你。” 瞧着苏婉清有些泛白的脸色,程玄川道:“时辰不早了,睡吧。” 苏婉清:“好。” 答应之后又想起一事。 “对了,我觉得刺客之所以能成功潜入清月院中也是了解咱们府中换防的安排,不如以后换防或者巡逻的路线不要固定,免得被他们找到可乘之机。” 程玄川:“好,这些事我自会安排,夫人莫要再操劳。” 苏婉清:“嗯。” 二人很快就上了床。苏婉清躺在了里侧,程玄川躺在了外侧。 因为今日时辰比昨日躺下得早,苏婉清一时没睡着,她瞥了一眼身侧的男人。他们二人之间至少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她醒来后,她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十分生分,像是隔着什么似的。 别的夫妻也都是如此吗? 可明明那日醒来时他们二人是抱在一起睡的,亲密无间。 怎么最近几日越来越疏远了。 可是她失忆后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无意间冒犯了他吗? 想到这里,苏婉清抬手戳了戳一旁的程玄川。 程玄川睁开眼。 苏婉清绵软的声音响了起来:“侯爷,我失忆这件事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吗?” 程玄川:“没有。” 既然没有,那为何他突然待她这般疏远?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吃药,争取早日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她就那么想恢复记忆吗? 若她恢复记忆后,是不是又要和他和离了? “夫人为何想恢复记忆?” 苏婉清:“因为我想帮侯爷啊!” 帮他?程玄川看向苏婉清。 苏婉清:“如果我没失忆的话,说不定我就能查出来那日刺杀一事究竟和府中哪个人有关,即便不能抓到外面真正的幕后之人,至少也能为侯爷分忧,让侯爷不必为府中之事操劳。” 程玄川盯着苏婉清眼睛看了许久,像是在审视她话中之意究竟是真是假。 苏婉清:“我说的都是真的!” 程玄川沉声道:“夫人真的那么想帮我吗?” 苏婉清:“真的!” 程玄川:“夫人若想帮我的话那就养好身体。失忆的事情夫人不必着急,你如今就挺好的,不用太难为自己。” 果然他还是关心她的,苏婉清笑了。 “有侯爷这话我就放心了。” 程玄川:“睡吧。” 苏婉清:“嗯。” 第二日一早,苏婉清醒来时程玄川已经离开了。想到昨晚的事情,苏婉清问雪梅:“最近我和侯爷闹矛盾了吗?” 雪梅心里咯噔一下。 “夫人想起什么了吗?” 苏婉清:“所以我和侯爷是真的闹矛盾了?” 雪梅眼神有些慌乱:“没有。” 苏婉清察觉到雪梅又没说实话,思来想去,猜测道:“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跟我说。” 雪梅:“夫人为何这样想?” 苏婉清:“前几日侯爷舍身救了我,这说明他对我定是有情在的。可他这几日对我有些冷淡,我在想是不是我无意间犯了什么错。” 雪梅:“夫人,您没犯任何错,不要自责。” 苏婉清:“真的?” 雪梅:“真的。”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来人了,来人是太傅府冯夫人身边的陈嬷嬷。 “三姑娘,夫人身子有些不爽利,请你回府一趟。” 陈嬷嬷对苏婉清的态度和苏婉清印象中一样,一样的目中无人,一样的傲慢无礼。 该来的还是来了,昨日平西侯处置了邵婆子后她便猜到了会有这样事情。 临走前,苏婉清让雪梅去前院跟程玄川说了一声。 雪梅:“太傅府冯夫人身边的陈嬷嬷来了,她说冯夫人身子不适,让我们夫人回一趟太傅府,夫人让奴婢来跟侯爷说一声。” 程玄川:“夫人还说什么了?” 雪梅:“没有,夫人什么都没说,只说让奴婢跟您说一声。” 程玄川:“知道了。” 从前夫人回娘家从未跟他讲过,今日怎么突然告知他了。 雪梅想了想,多说了一句:“昨日夫人就猜到冯夫人会找借口让她回府了。” 程玄川:“何意?” 雪梅:“邵婆子是冯夫人的人,专门为冯夫人传递府里的消息,如今没人传递消息了,冯夫人定以为是夫人处置了邵婆子,所以要叫夫人回府听训。” 程玄川目光一凛,站起身来,他走了两步,想到从前的事,又停下了脚步。 “你去问问夫人可需我陪同。” 雪梅心中甚是欢喜,若是侯爷陪着去,冯夫人定不敢为难夫人。 “是。” 没过多久,雪梅又来传话了,苏婉清拒绝了他的陪同。 程玄川:“知道了,你看好夫人,若夫人有事及时来报。” 雪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