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很忙》 第1章 第 1 章 黄河之水,发源于昆仑山,一路向东奔流入海,经行龙门县与韩城县之间时,骤然收紧,最窄处仅十数丈。上古时期,大禹治水凿山开道,黄河自此冲破山峦奔涌而出,两岸险峻异常,传说唯有“神龙”方能飞跃此处天险。 因此,这里被天庭选为考校水族修行成果,是否能化龙成功的“龙门”。 贞观十四年,季春三月,来自五湖四海的水族,无论修为高深与否,到这里之前,都要都化为原型,游到黄河禹门口。 自然,这一段水路,早被天庭设下重重考验,名为“龙门试炼”。包括但不限于乱流、漩涡、迷障、怪兽、阵法等,以考验水族心性、资质与本事。 水族一旦跳越龙门,身躯就会蜕变为龙。 《三秦记》记载:“每岁季春,有黄鲤鱼自海及诸川争来赴之,一岁中登龙门者不过七十二。” 也就是说,每年要从水族中,挑选前七十二名选录为龙。 只有经历重重考验,最先到达的前七十二名,才会有资格跨越龙门。 但是每年通过考验的水族,自然不会恰好卡在七十二。因此,要有一个神仙专门看管龙门试炼法阵才行。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今年看守龙门试炼法阵的,乃是太白金星。 本来这项职责应当由黄河水君,也就是河伯管辖。但冯夷做了几千年河伯,借口年纪大要隐退,前不久竟突然消失了,谁也找不到,所以这项工作就落在了太白金星手上。 “谁还没上过几千年的班啊,河伯竟然好意思告老隐退!”太白金星一面腹诽,一面立于禹门黄河的崖案上抬头望着远方。 毕竟太白金星掌管启明星,兼管通传玉帝旨意,也有数千年了。 “按道理早该到了……”太白金星忍不住皱眉,眼神浮现出一丝担忧:“明明答应好的,别又倔脾气发作不来了。” 一旁的侍从奇道:“星君,玉帝不是派您监察龙门一事么?怎么还有其他人?” 太白金星无奈摇了摇头,“我明明是个星君,哪里管得了水里的事?水族跃龙门,为天界送来数不尽的新生气,万不可出现纰漏,须有一位水族出身的神仙主持才合适。” “是哪位水族的神仙,这般桀骜不驯?”侍从想不出来是谁,忍不住问:“怎么平日没听说过?” “因为他平日待人温和有礼,谁会料到一提起黄河,就立马沉下脸来,像是变了个人。”太白金星解释说。 “星君,可他因为讨厌黄河就迟迟不来,竟不怕凌霄殿怪罪么?”侍从依然十分不解。 “他可不怕!前不久天蓬元帅被贬下凡时,他还嫌惩罚过轻,上书奏请玉帝加重责罚哩。”太白金星解释说。 “天蓬元帅虽说调戏嫦娥,但毕竟大有来历,那人不怕惹恼了天河与北斗那边么?”侍从诧异问道。 “他才不怕。”太白金星望着眼前奔流不息的滔滔河水,低声悠悠说道:“他也是个有来历的。” “也是神二代?”侍从内心惊奇,忍不住说出了声。 “什么叫神二代?”太白金星闻言,脸色大变,训斥道:“辰徽,以后这话,万不能再从你口里说出来,倘若被我听到,你就重回人间苦修去罢。” 辰徽正是这侍从的名字,听着太白金星语气如此严肃,连忙低头拱手认错,毕竟好不容易才飞升成仙,可不想再被贬下凡。 可迟迟等不到星君表示原谅,并告诉他抬起头的信号。辰徽不由得感到奇怪,毕竟他这句玩笑话,是大家私下里经常说的,星君不可能不知道。即便斥责,不过是提醒要日后谨慎一些,不应当生这么长时间气。 辰徽抬起头,见天际遥遥飞来位褒衣博带的神仙,那人长身玉立,一身素白长袍被和风吹拂,如同空中飞翔的白鹤一般潇洒俊逸。 “华琚道友,你总算来了。”太白金星遥遥拱手笑道。 辰徽见那位被称为华琚的神仙缓缓落下,这才看清那人模样,剑眉飞扬入鬓,眼含笑意且有神,肤色白皙,本来是立体深邃的五官,却因神情随和让人觉得温润可亲。 “星君客气了,叫我弼马温就好。”华琚亦拱手还礼。 “华琚道友修为高深,更是证得上仙果位,定不会一直屈居于此的,等来日天蓬护送取经人到了灵山,想必道友便可……” 不待太白金星说完,华琚不动声色地打断道:“星君抬举了,事不宜迟,我们开始罢。” 辰徽不禁诧异,毕竟这人虽言辞客气,但贸然打断太白金星,着实是无礼。不过太白金星并未生气,反而轻轻舒了口气,微微侧身后退一步,将自己本来占据的绝佳观看黄河的位置让给华琚。 华琚微微蹙眉,面色肃然地瞥了眼河水,眼神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随即手指翻飞掐诀念咒,周身倏然腾起一圈气浪。紧接着,眼前河水突然暴涨,奔流旋转之间,一道金色辉光围成的拱门悬于滔滔不绝的河水之上。 “妙哉!妙哉!”太白金星忍不住抚掌称赞,“到底是家学渊源,一脉相承呀,换做别人,可真就召唤不出龙门来。” 谁知华琚听闻此言,脸色骤然一沉,就好像听到什么恶心的东西,原本温润如玉的气质此刻也消失无踪,反而显出几分凌厉。 “星君,我现在叫华琚。”华琚冷冷说道。 “哎呀。”太白金星一拍脑门,显得有几分浮夸,“你说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真是老糊涂了。冯夷与你早就断绝了关系,可河伯消失数十载,你当真不关心么?” “星君不必试探我。”华琚淡漠说道:“龙门事关重大,华某不能因个人恩怨,耽误大事。今日我能来,就表明了态度。至于其它无关紧要的事情,勿要再提。” 太白金星又看了眼华琚,轻轻摇了摇头,“是我老了,多此一举了。不过华琚道友,你当真不在意冯夷为何突然失踪?他毕竟是你的……” 华琚再次打断太白金星,语气冰冷,“星君与华某年岁也差不多,倒也不必以年老自居。河伯与我早无干系!” 太白金星张口欲言,又被华琚打断:“我当初见你时,还是风华正茂的青年模样,为何非要把容貌变老?莫非传言是真的?” 太白金星果然被华琚一问转移了注意力,“什么传言?” 华琚微微一笑,恢复了往日温润和善的面容,“传言因你太过俊美,被许多女子爱慕,所以才……” “没有的事!”太白金星连连否认,“不过是同期飞升任职的老朋友们纷纷隐退,只有我不仅掌管启明星,还要随时听候通明殿传唤,实在是有点吃不消了。我思量模样变老一些,凌霄殿那位是不是也会考虑到我干了几千年了,体恤一下?” “哈哈哈。”华琚闻言大笑:“长庚啊,我就知道。” 没想到华琚竟然同星君是好朋友,辰徽顿感诧异,同时也好奇太白金星青年样貌是什么模样。正出神思索时,忽然听闻下面风雷呼啸,低头一看,原来竟然第一条鲤鱼已经跃过了龙门,化为一条黑龙。 天下水族,皆可经历考验跨越龙门。只是无论鱼虾蟹蚌,只要踏入龙门试炼法阵,就会变成鲤鱼形态,故而才有鲤鱼跃龙门一说。刚越过龙门的水族,往往还保留原有的一些习性。 比如第一名是条黑龙,看它轻轻探头又缓缓缩头,原型应该是只乌龟。 第二名是条赤龙。 第三名是条白龙。 第四名是条黄龙。 第五名跃龙门时,水中波浪翻涌得异常猛烈,跨越龙门刹那,一道紫雷在龙门上空划过,待到一条青龙在云雾间翻腾舒展之时,云层中竟隐隐有数道雷电凝结,电光火石之间,几十道惊雷落下,劈到龙门之上! 什么?龙门竟然被劈成了两半!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水中等待跨越龙门的鲤鱼,开始纷纷唾骂起来。 “怎么回事?” “龙门怎么会背劈成两半?” “谁弄得?” “好像是那条青龙,他跨越龙门之后,才开始有雷电劈下来。” “可恶,你自己既然修行到渡雷劫的地步,为什么还来跳龙门?” “对啊,那条青龙,你来解释一下,你若是修行有成,何苦挤占我们的名额。” “对啊,本来就只有七十二个化龙的名额,你都到渡雷劫这一步了,还凑这热闹,有意思吗?” 太白金星看到龙门被劈成两半,震惊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转头问华琚:“这是怎么回事?龙门怎么可能被雷电击中?” 华琚淡淡一笑:“想来是那位青龙原本就有些修为,骤然跨越龙门,体内灵力蓄积太久,便引得劫雷落下,只是龙门原本传承多年,竟然一朝被劈中,真是令人遗憾。” “你这神情,可不像是遗憾。”太白金星说道,“倒像是在幸灾乐祸。” 华琚不置可否。 太白金星又要点评什么,突然被远处喧闹声引过去。 只见成百上千水族,都要合力攻击那条青龙。 原来能来龙门的水族,多少都有些修为,只见上千水族早已化为原型,将一条青龙围困在中间。 其中能化出双手的,纷纷持利刃出击;原型身躯庞大的,也张开大口要撕咬青龙。 太白金星刚要出言制止,只见身边的华琚瞬间移动到青龙身侧,直面四周的水族,朗声说道,“列位,今年的龙门试炼,到此结束,请回吧。” “凭什么让我们回去,我们还没跨越龙门呢。” “对啊,把龙门变回来!” “就这样结束,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华琚神色自若,轻轻一挥衣袖,滔天巨浪排成一圈水墙,将对面水族与自己和青龙隔开。 “若想跨越龙门,先穿过这堵水墙罢。” 第2章 第 2 章 “谢谢恩公,请问您怎么称呼?”身边的小青龙问华琚。 “华琚。”华琚温和一笑,显得和煦如春风。 小青龙觉得这位叫华琚的神仙特别好,自己方才跨越龙门时,正好引动提升境界的雷劫,一不小心劈坏了龙门,其它未曾跨过龙门的水族气得纷纷围攻自己,华琚上仙不但设法阵保护自己,还亲自引领自己到天庭,而且人也长得有好看又儒雅。 “上仙,太白金星和其它同门去哪里了?”小青龙一边跟着华琚驾云腾飞,一边问道。 “星君领着那四条龙去了雷部,他们会在雷部见习一段时间,若雷部考核通过,就可以分配到雨师或龙王手下了。”华琚耐心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带我去雷部见习?”小青龙问道。 “雷部那边很忙,你方才引动天雷劈坏了龙门,需要偿还修理龙门的费用后才能安排入职见习。”华琚耐心解释。 “可我没钱怎么办?”小青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修补龙门,并不需要世俗钱财。”华琚说道,“需要用功德或香火抵偿。” 华琚告诉小青龙,他可以当差来挣功德和香火。原来天庭各处因人手不满,时长聘请一些零工,并支付相应费用。 小青龙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化成龙后神仙没当成,还欠了一堆债。 “那我做多少零工才能挣够功德和香火呢?”小青龙问道。 华琚淡淡说道,“少则一二百年,多则三五百年罢。” “啊?”小青龙大惊:“为什么要这么久?” 华琚没想到这个小家伙这么心急,于是笑了笑:“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其实也就在天上当差个几百天而已。” “可是没有那么长时间了,我怕等不急。”小青龙急切说道。 华琚不由得感到好奇,都成神仙了,少说也有几千年上万年的寿命,怎么会等不急? “华琚上仙,请问在凡间有去处可以挣得到功德和香火吗?”小青龙问道。 “有,不过多是山川岳渎、各处仙岛洞府,给的酬劳不如天界合适。”华琚思索片刻提醒说:“你若想去凡间挣功德,恐怕会更为辛苦。” “上仙放心,我不怕辛苦。”小青龙说着,抬头望见远处连成片的殿宇巍峨壮丽,气象不凡,“请问上仙,前方就是天宫吗?我们要去天宫什么地方?” “玉台司,会核算你所负债务,需要你签字画押。”华琚解释说。 “哦,可我不会写字怎么办?”小青龙问。 “你不会写字?”华琚愣了片刻,这才想起来对方刚从鲤鱼化成龙,于是顿了顿说道:“我可以教你写名字,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以前叫小鲤鱼,现在可以叫我小青龙。” “……” “怎么了,上仙?难道这几个字不好写吗?”小青龙关切问道。 “不是。”华琚耐心解释,温声说道:“是我疏忽了,竟忘了你刚跨越龙门,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可好?” “好呀好呀。”小青龙欢呼雀跃,龙尾轻轻摆动,十分开心。 华琚看着小青龙纯真可爱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笑:“你鳞片青黛色,如满月时的夜空一般,就叫你青蟾罢。” “好呀!”青蟾说道,“这名字真好听呢。” …… 从玉台司出来后,华琚上仙就与青蟾分别了,临行前,给了青蟾一封信,让他去蓬莱仙岛潜渊学院找院长,那里会给他介绍挣功德或香火的差事。 青蟾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玉牌,玉牌会记录他挣到的功德或香火,直到积攒数目达到十万,也就是修补龙门的费用,玉台司就会感知到,从而解除债务。 在此之前,不会有任何部门聘用青蟾。 青蟾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蓬莱。蓬莱虽说是仙岛,但绵延七万里,且有零星岛屿散布四周,其实比大陆没小多少。 潜渊学院就建在蓬莱列岛东北方向的一处较小的岛屿上,岛上有三座山峰,都不算高,但好在洞穴、溪流、湖泊一应俱全,花木繁盛,鸾凤和鸣,潜渊学院大门就坐落于一处湖泊和山洞的衔接处。 青蟾刚飞到大门口,就觉这里不一般。即便他刚化身成龙不久,也能感觉到此处龙的气息极为浓厚。 这里偶尔有人形修士路过,似乎也都是龙。 “你新来的?怎么不化作人形?” 青蟾听到身侧有人问,转头一看,见一人着蓝袍坐在大门口的桌案前,正执笔书写东西,头也不抬地问他。 “我刚变成龙,还不会化作人形。”青蟾解释说。 “哦。”那人继续书写,突然手一抖,毛笔差点滑落,这才抬头看向青蟾:“你刚化成龙?怎么没去雷部见习?还是说这么快就被退回来了?” “不是,不是,我没去雷部。”青蟾连忙将劈坏龙门需要赔偿的事情简略介绍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啊。”对方这才搁下笔,站起身细细打量青蟾,“你倒也是个人才,龙门好几千年都没坏,竟然被你小子的劫雷毁坏了。呵呵,这下可有意思了。” 青蟾歪了歪头,不明白为什么龙门被劈坏,反而对方觉得有意思。 那人看出青蟾眼神里的疑惑,冷冷一笑:“你可知道神仙居于天界、魔修居于魔界,鬼魂居于地府、人类与万物居于人间,可偏偏妖精没有妖界么?” “哦。”青蟾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 “你知道为什么了?”对方有些意外。 “不明白,我是觉得上仙您知道的真多,好有学问,不像我,连字也不认识一个。”青蟾不好意思地说道。 “哼,那是自然,我毕竟是你们的先生。”蓝衣人自矜说道,“你也别叫我上仙,我只是天仙初期修为,担不得上仙称谓,你知道什么是上仙吗?” “仙道修行,自上而下分为大罗金仙、太乙金仙、天仙和地仙,天仙又自上而下分为神人境、至人境、灵人境和仙人境。只有修为达到神人境以上才能称为上仙。”青蟾回答说。 “没想到你虽不识字,却知道这些,你以前有师父?”那人挑眉问道。 青蟾摇摇头:“我没有师父,这是一位在我修行的溪边钓鱼的老伯伯告诉我的,他还传授了我许多修行之术,我能化成龙,也多亏他的指点。” “钓鱼?老伯伯?”对方皱眉低语,“莫非是姜太公?”随后又问青蟾:“那位老人家叫什么名字?” “他让我叫他黄伯伯,还说与我有缘,别的我一概不知。”青蟾回答说,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不知大仙怎么称呼?” “我是华盖星君敖丙,潜渊学院院长,也是你们的先生。你叫我先生即可。”敖丙淡淡说道,又问,“你叫什么?谁推荐你来的?” 青蟾报了名字,并伸爪子将那封信递了过去。 敖丙打开信,扫了一眼,冷哼一声,“这个弼马温,还算有点良心,没忘记自己出身。” 青蟾有点听不懂敖丙的意思,只见敖丙看完信,白皙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浅笑,不像初见时那般冰冷孤傲了。连忙问道:“先生,不知龙门被毁,与妖精有什么关系?” 敖丙闻言,诧异地看了一眼青蟾,目光带着几分明显的惊喜和赞赏,“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事,并且能推测出我的言外之意,不错,不错,难得是个有脑子的。” 青蟾连忙客气地说:“先生过誉了。” 敖丙点点头,开始讲述起来:“上古之时,妖界大能众多,但都因屠戮人族和残害其它生灵,被当时众神镇压或诛杀。比如,我们都知道的大羿诛杀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此后妖族本领出众之辈,大多改修仙道,或被神仙收为坐骑,偶有兴风作浪的,不是被诛杀,就是被招降,即便在人间称王,也不敢如上古时那般暴虐成性了。” “但天下之大,难保还会有天赋异禀的妖族兴风作浪,于是为了招揽水族的妖修,特设龙门,一但有跨越龙门者,便可化鱼为龙,一步登天。” “原来是这样。”青蟾心中了然,又问:“可是先生,水族有了去处,飞禽走兽又当如何?” 敖丙闻言顿感意外,没想到这孩子还有几分求索精神:“人为万物灵长,陆地灵气被人族吸收大半,山林中又多有神仙修士,一般也不足为虑。” 青蟾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么先生,我想尽快攒功德和香火,有没有什么办法?” 敖丙冷笑一声,面露不屑:“你就这么想还清债务,尽快任职?” 青蟾不好意思的解释说“:这倒也不是,我有一些特殊原因,想尽快学会行云布雨。” 敖丙又回到桌案前坐下,开始书写起来,声音重新变得清冷孤傲:“你既已历经雷劫,又跨越龙门,此刻已是地仙境界,本来地仙化形的法术,本院藏书阁有许多,可惜你不认字,那就先在我身边认字罢。” 敖丙说完,左手掐诀击中青蟾,青蟾身形骤然缩小为二三尺长。 “还不过来?”敖丙斜睨了青蟾一眼,冷冷说道:“你盘在桌案上看着,我写字时会读出来,遇到不懂的字眼,就主动问我。我希望你机灵一点!” 第3章 第 3 章 华盖星君敖丙,需协助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处理一些事务。因所司职务只涉及凡人命运,故而敖丙在处理文书时,念与青蟾听也无碍。 青蟾此前虽目不识丁,但进步飞速,几乎过目不忘,遇到重音字还会提出为何与上次发音不一样,故而敖丙虽面上表露厌烦,心里却暗喜这孩子天生颖悟。 就这样过了几日,青蟾竟然将常用字学了个七七八八。一天清晨,敖丙突然将一本册子扔给青蟾,“这是地仙境界可以修习的法术,尽快修习,三天后是戊日,我要给大家讲学,希望你也能化成人形过来听。” “谢先生。”青蟾知道敖丙面冷心热,于是回到敖丙给自己准备的房间,按照书上所载,修炼起来。 不出敖丙所料,三天之后,青蟾化作龙头人身的模样,从房间走了出来。 彼时,敖丙正与太白金星在厅内闲谈,看到位龙头人身模样的人走过来,太白金星捋着胡须笑道:“不愧是劈坏龙门的人,竟然仅用三天时光就学会化形术,当真是后生可畏。” 敖丙也淡淡说道:“不错,只不过你变换的衣服仍有欠缺,龙鳞变成青色衣袍没问题,但是最好化去龙鳞纹路,而且头部也没学会变化,以后仍需努力。” 青蟾知道敖丙说话向来是这种语气,于是拱手说:“是,谢先生教诲。” 敖丙满意地点点头:“讲学快开始了,你去门口看看,怎么大家还没来?” 青蟾依言去了门口,远远看到十几条龙将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围在中央,那孩子身着红袍,声音洪亮,正兴致勃勃地与在场的龙讲着什么。 “列位只要肯跟我回家,价格好说,你们做别的差事有多少薪酬,我都可以双倍付给你们。”那小孩子一边玩着身上的红绫一边说。离近看青蟾才发现这小孩生得很好看,唇红齿白,眉目俊美,皮肤白皙,虽是个男孩子,但比许多小姑娘都漂亮几分。 “可我们跟你回去,到底是做什么?”一条黑龙问道。 “你们可以在我家莲花池中玩耍,也可以盘在我卧房的柱子上,还可以镶嵌在我的武器上,随你们心意。薪酬可以按日结,也可以月结或年结。”那孩子坐在云端,大大咧咧地介绍,显得十分豪横。 “可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来得那么多功德和香火?”有一条白龙提出质疑。 “诸位放心,李某自己俸禄不少,足够养活在场诸位了。”那小孩说。 “看你年纪轻轻,能有多少俸禄?” “对啊,我们辛辛苦苦打零工,一日最多挣三五百,更多的时候只能挣一二百,你又是怎么能挣这么多功德的?” 众龙纷纷表示质疑。 谁知那小孩子听到这些,眼神竟流露一丝遗憾,“你们这般可爱,怎么能为这区区几百功德劳心劳力?我这么多年来,积攒的功德花不完,你们若是信不过,大可放马过来,试试我的本事。” 众龙闻言,互相对视一眼,于是俱都蓄力,卷动风雷,冲向那个孩子。 熟料那孩子不慌不慢,信手扬起红绫一挥,那红绫倏然变宽变长,一瞬间,竟然充斥目之所及的整片天空,将空中腾飞的十几条龙都遮挡住了。 待红绫收缩,青蟾再次看到天空时,十几条龙竟然一同被红绫缚住,缠成一串葡萄一般,悬停在那孩子面前。 “如此,你们可信我有本事挣功德,养你们了?”那小孩子一手扯着红绫笑嘻嘻问道,另一只手拿出个金圈用手指转着玩儿,似乎并不觉得一下子降服十几条龙是件骇人的事。 “你……该不会是哪吒吧?!”有一条龙看看身上的红绫,又看看小孩子指尖转动的金圈,惊恐问道。 青蟾在人间修行时,自然也听说哪吒的威名,只是彼时他还不是龙,并不觉得哪吒恐怖,但此刻撞上哪吒轻轻松松将众龙玩弄于手掌之间,突然感觉周围有点寒冷。 然后,青蟾确定感到冷的不仅是自己一条龙,因为空中被混天绫缚着的龙都哆哆嗦嗦挤做一团,有的还在颤颤巍巍说着什么。 “哪吒,放开他们!”身后一道呵斥传来。青蟾回头一看,原来是敖丙瞬间赶到身侧。 只见敖丙手持方天画戟,蓦地将武器戳向地面,冰花瞬间四散开来,很快将整个湖面冻住。 “咦~,久违了呀,华盖星君。”哪吒拽住混天绫一甩,众龙身上的束缚猛然解开,红绫又恢复方才的大小,缠在了哪吒身上。 “李元帅似乎每年都能与我碰个面,不算久。”敖丙冷冷回答。 “我只是给他们做个示范,告诉他们我有本事养他们罢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你怎么又生气了?”哪吒一脸无辜地问道。 敖丙冷哼一声,一脸讽刺:“交情?李元帅还要歌颂你我的生死之交?李元帅觉得这是做示范,你可想过这些龙是什么感受?” 哪吒摇摇头,眼神无辜:“我不知道,不过我想知道,所以才聘请他们到我家玩呢。” “请李元帅自重。”敖丙拱手道,显得客气而疏离:“他们不过挣些功德而已,没必要把命搭上。” “诶?”哪吒面露诧异:“你还在怪我杀过你吗?你莫生气了,我就是为了表达歉意,才来潜渊学院给他们介绍差事的。” 敖丙冷笑:“李元帅到底是出于歉意还是为了玩乐,自己心里清楚!” 哪吒讪讪地笑了笑,抬头问四周抱做一团、瑟瑟发抖的龙:“你们到底愿不愿意有偿做我的宠物?” 众龙一致猛烈摇头。 敖丙闻言,露出一丝满意的浅笑,果然平时教育到位了,不怕年轻龙三观不正。 正当哪吒以为此行毫无收获之时,一道清澈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不知李元帅,愿意提供多少酬劳聘请一条龙?” “你要多少?”哪吒问。 “十万功德。”青蟾直视哪吒回答说。 “你等一下,我看看。”哪吒翻出一个玉牌,念动法诀,玉牌上闪烁出一串金字,青蟾远远看得出大概有上百万。 “好。十万是有的。”哪吒豪爽地对青蟾说道:“拿出你的玉牌,我给你转过去。” 青蟾正要拿出玉牌,被敖丙按住了手,一脸警示地看着他:“你当真要去做哪吒的宠物?” “有何不可?”青蟾回答:“我必须尽快偿还债务,学会降雨之术。” 敖丙生气地甩开手,高声地向天上喊了一句:“还不下来?”众龙连忙一溜烟飞进潜渊学院大门。敖丙见大家都安全了,也打算回去,可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哪吒惊讶的喊了一声。 “奇怪?怎么这玉牌动不了?”哪吒歪着头,将手中的玉牌横看竖看,也找不到哪里不对劲儿。 “呀,这不是三太子嘛,幸会幸会!”太白金星赶过来,满脸堆笑。 “太白金星?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的玉牌出问题了?”哪吒飞下来,将玉牌递给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摆了摆手,从容笑道:“我不用看也知道,前不久财神殿刚出的文书,对于年龄小的神仙,限制私人转功德数额,除非父母或师门授权。”太白金星说着将玉牌推回哪吒那边:“以老朽对太乙真人的了解,定然不是他限制的你,三太子还是回家问问李天王罢。” “哼!”哪吒生气地一跺脚,“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我倒要回去问问!”说着就踏上风火轮,身影一闪,瞬间消失于原地。 青蟾正感慨风火轮速度好快,却突然感到肩膀一沉,侧头一看,是太白金星拿拂尘敲了敲他。 “你这条小青龙真是大胆,居然为了功德,不惜做哪吒的宠物?” “星君,我必须尽快偿还债务。”青蟾解释说:“毕竟哪吒愿意出十万功德呢。” 太白金星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前些年,许多新化成的龙修为低,没有功德和香火无法维持龙形,走投无路,才甘心委身于哪吒做宠物,等挣够功德或香火,一般都去另谋高就了。”太白金星解释说。 “可如此说来,哪吒不是行善举吗?”青蟾不解。 “你可别提了。”太白金星笑道:“从哪吒那里待过的龙虽说毫发无伤,但精神状态都不大好。据说哪吒非常喜欢闲着无事的时候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龙看,还笑嘻嘻地讲自己小时候闹海时的故事。把不少龙都吓得六神无主,一直做噩梦。” “原来如此。”青蟾恍然,又问,“依星君看,李天王有可能授权解开数额限制吗?” “不太可能,传说限制数额这件事,就是华盖星君上书提的建议。”太白金星说道。 “院长不愿意让大家去哪吒那里做事?”青蟾问。 “那是自然。毕竟华盖星君设立潜渊学院的初衷,就是为了给你们这种没职务的龙,找点差事做。后来发现许多刚跨越龙门的不识字,才改为戊日教导大家读书识字修行。”太白金星解释说。 “院长真是个好人。”青蟾感慨说,又突然想起另外一个好人,毕竟他帮自己做的担保人,随口问道:“不知华琚上仙怎么样了?” “他一个弼马温能有什么事?”太白金星说道,“这个职位说忙也忙,说闲也闲,但只要自己不闹事,麻烦也不会找上门。以他的性子,又不会向上一任弼马温那般放肆。” 第4章 第 4 章 回到书院后,讲学已经开始,敖丙正在讲易经。看到青蟾进来,忍不住又是痛斥一顿,诸如“没骨气”、“没气节”、“少年要有志气”之类的,随后就让青蟾落座了。 敖丙刚讲完先天八卦,似乎是想故意为难青蟾,特意把他叫起来。 “青蟾,你说一下先天八卦的特点。” 青蟾进来后,关于先天八卦,敖丙只讲了寥寥数语,但不知为何,他好像生来就懂这些,感觉这些知识十分熟悉,还有种意外亲切之感,不仅听一遍就记住了,还能触类旁通,想通了敖丙没讲出来的一些道理。 “回先生,先天八卦排列,遵循“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的原则,按“阴阳消长”排列,以乾坤为南北两极,其他卦象以此对称分布。数字顺序为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反映阴阳从阳极到阴极的消长。” “相传上古伏羲氏时,孟津县境内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伏羲据此演成八卦,成为八卦的来源。” 敖丙听完,神眼流露出几分赞许。毕竟与其它龙想比,青蟾有些过于聪明了。 “你坐下罢。希望其他同学也都能记住,那我们继续讲先天八卦适用范围……” …… 半天过去,因为青蟾在课堂配合,敖丙讲完平时三个月的课业内容,心情十分舒畅,最后留下功课,这才让太白金星登上讲台。 太白金星刚坐上主讲席位,下面的十几条龙立即欢呼起来,看得出来大家很欢迎这位神仙。 “列位且安静!”太白金星摆了摆手,露出慈爱的微笑:“这次我带过来的差事很多,薪酬都不错,莫要着急,大家都有。” 太白金星举起一个画有马车的签桶,里面装了几十根竹签,都涂上了黄色,“‘哗啦啦共享坐骑’这次需要三十条龙,后天五庄观镇元子大仙要庆贺寿辰,需要龙来迎送宾客。二百一天。” 太白金星说完,龙群都倒吸一口气,随即纷纷讨伐起来。 “什么地仙之祖,怎么还是这般小气?” “就是,太抠了,上次紫府设宴,一天五百呢。” “还是东华帝君大方。” “那这个接还是不接?” “反正我不接,至少二百五十罢。” “二百五十太难听,二百六十。” 众龙正议论纷纷时,青蟾举起手,太白金星见状一挥手,一枚签子落入青蟾手中。 不少龙怒目瞪视青蟾,问他:“你怎么低价就接了?” “列位莫为难青蟾,”太白金星连忙喝止:“五庄观是地仙祖庭,功德自然不如天仙与天神宽裕,但无限供应酒水果品,所有蔬果都产自五庄观菜园,灵气充沛,饱餐一顿,可抵得过你们苦修三五载……” 话音未落,一群龙纷纷围上前去,将桶中签子抢了个精光。 “你怎么一下子抢了十几根,你不讲武德!”一条黑龙指责一条白龙。 因为大家都是化作龙头人身的模样,看脸就知道对方原型。 “怪就怪你反应慢,”白龙得意说道:“要不然为何组里每次都派我来,还不是因为我身手快。” 还有一个都没抢到的,瞥了眼在桌案前悠闲观看大家的青蟾,“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小青龙这么有眼光,居然知道五庄观抢手。” 大家开始私下揣测,这小子能回答上院长的所有问题,莫非是个有根脚的?前来体验生活,历练道心? 然而很快就推翻了这个疑问,因为接下来青蟾有活就接。 待众龙都回到座位安定下来,太白金星又拿出一个画有仙鹤祥云的竹筒,这次里面装的是几十根白色羽毛,但青蟾通过方才的事了解到,在场的龙大多是代表亲朋好友来的,所以别看只有十七八条龙,这几十根羽毛其实压根就不够。 “‘惊鸿跑腿’的任务,这次琅嬛阁订购了广寒宫的桂花树木材造纸,需要五十条龙运送,时间定在大后天,薪酬三百。”太白金星朗声介绍。 “什么?月亮离琅嬛洞天那么远,跑一趟就要大半天,竟然只给三百。必须涨价!这次谁也不能答应的!”众龙愤慨不已。 “对,而且广寒宫那么冷,我们赤龙上去了都冻得直打哆嗦。” 可是不出所料,青蟾又举起手,太白金星随手甩了根羽毛过去。 “你这龙怎么了?简直是叛徒!”其它龙都对青蟾怒目而视,青蟾不好意思地拱了拱手:“我必须尽快攒够功德数额,抱歉了,诸位。” 太白金星捋了捋长须,缓缓解释:“路途虽长,但广寒宫给每位都准备了桂花酒暖身子,这酒吸收月华与星辰之精,对于提高境界和功力,颇有效果!” “我去,我去!” “加我一个!” 众龙又纷纷前去抢差事,很快羽毛又被抢完了。 众龙抢完差事后,对于青蟾的身世猜测,更加有模有样。 “他也是青龙,又跟院长关系那么好,不会是东海的吧。” “有可能,要不然他为何已经是地仙境还这么急缺功德,肯定是水晶宫给他的考验。” “你有听说东海有什么新出生的龙子龙孙么?” “好像东海龙王二太子敖乙新得了个龙崽子,恰好就是男孩儿。” “噢~,那怪不得,仔细一看,我觉得他与院长生得还有几分相像。” 青蟾竖着耳朵,将众龙的议论听得一清二楚,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讲台,却见太白金星正掩袖偷笑。 随即课堂喧闹骤然停歇,青蟾回头一看,见敖丙推门而入,只是淡淡扫了众龙一眼,课堂就立即安静下来。 敖丙在主讲席位前坐下,与太白金星一左一右,举起一个画有蓝白色海浪的竹筒,桶中百八十根签字,每根签子上都镶嵌有漂亮的贝壳。 “‘鳞光保洁’需要一百条龙。四日后,洞庭龙君嫁女,需要一百名龙族侍从,要连续工作三天,每天四百。” 说到这里,台下众龙都很兴奋,看得出来,四百的薪酬十分丰厚。 “但是需要注意,第一天要培训,如果不合格,一个功德也没有,宴会上犯了错,比如打翻盘子,撞到宾客,还要扣钱。婚宴当天,要从卯时连续工作到戌时。” 众龙一听,知道这差事有些棘手,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观望起来。 青蟾见状,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可不待敖丙递出签字,众龙纷纷从座位站起来,快速跑向讲台抢签子,很快竹筒中就空了。 青蟾没有去抢,因为他观察到,除了他是孤身一人,其他的龙往往都三五成团,所以思量也抢不过别人。 众龙又开始议论纷纷,但这次不再是关于他的猜测了。青蟾侧耳倾听,对于大家议论的内容大为惊异。 “洞庭龙君的龙女听说特别美,嫁给谁有人知道吗?” “好像是泾河龙王的儿子。” “听起来倒是般配。” “般配什么呀?听说那泾河小龙特别花心,喜欢拈花惹草。” “不会吧,洞庭龙女那么美,怎么嫁给个这种龙?” “你不知道吗?起初是黄河水君的儿子与洞庭龙女订的亲。” “什么?河伯的儿子?不是早就与河伯一刀两断了吗?” “但我还听闻,河伯的儿子,据说叫冯琚,就是现在的弼马温。” “可我听闻现任弼马温,前雷霆都府的神将,不是叫华琚吗?” “他现在是叫华琚,但某些资历老的神仙有时候偶尔还会不经意间叫他冯琚。” “天啊,居然还有这等事?” “他从雷部神将被贬为弼马温,又痛失所爱,恐怕心里不好受吧。” “是啊是啊。” 青蟾闻言大惊,没想到华琚上仙还有这等复杂的过往,青蟾思量着华琚心里一定不好受,想着下次见面一定好好劝慰对方。 不过还是觉得这传言有些离谱,青蟾眼含疑惑地看向主讲席位,却见太白金星正与敖丙低声交流,看两人脸上丰富的表情,似乎也是在讨论此事。 看来大家吃瓜的心情都是相通的。 这次过了好一会儿,敖丙才用戒尺敲了敲桌案,让大家安静下来。 太白金星喝了杯茶,举起个画有一棵大树的签桶,润了润嗓子说道:“‘辰溪绿化’的差事,昆仑虚的开明之北,琅玕树需要灌溉,只需要一条龙即可,一天三百。时间在四天之后,诸位大多都要去洞庭,所以不如就把机会让给青蟾吧。” 在座众龙皆无异议,签子缓缓飘落到青蟾手中。 “看守琅玕树的离朱性情有些古怪,但心地很好,你少说两句话,不要烦扰到他,他不会为难你的。”太白金星叮嘱说道。 青蟾拱手:“谢星君提醒。” 太白金星见青蟾如此懂礼貌,不由得笑了笑,随即起身对敖丙说道:“华盖星君,今日贫道带来的差事都分发完了,我也该告辞了。” “星君慢走。”敖丙拱手致礼。 “你我都这么熟了,不必相送,好好看管学生罢。”太白金星亦拱手还礼,话音一落,瞬间消失于原地。 敖丙随即转过身来,目光冷冷扫了一遍课堂,肃然说道:“接下来,可以去藏书阁自习,遇到不懂的可以相互讨论或问我,也可以回家。” 说刚说完,除了青蟾,别的龙都立即飞走了。看来大家都不喜欢学习,也不热衷于修炼。 “你不走吗?”敖炳问。 青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先生,我无处可去,不知能不能一直在此读书修行。” 敖丙心中大喜,总算有如此爱学的龙族后生了,但面上只是不动声色地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