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满月》
1. 京城捉妖师大赛(一)
夜色已经很深了,一轮弯弯的明月挂在天空中,为这片森林增添了些许亮光,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连虫鸣都销声匿迹。
一只猫头鹰站在树杈上,又圆又亮的眼睛睁开,死死地注视着地面。
一个女子正独自一个人缓步走在这片森林中,穿梭在一棵棵大树下。对于这诡异的气氛,她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她的面容秀丽,最让人难忘的是那暗含秋波的眼眸,微微上挑的眼尾为这双眼眸增添了些许俏皮。
片刻后,她突然在一片空地停住了脚步,不远处,一只只绿色的眼睛从灌木丛中亮起,草木被拨开的悉悉簌簌声音传来,她这才看清,眼前竟是一匹匹狼,只是不同于常理中普通的狼,这群狼中的每一只的身影都若隐若现,似是带着黑色的火光。
“我的妈呀!什么鬼东西,救命啊啊啊啊!”下一刻,一声凄惨的尖叫传来,方才还镇定自若的女子瞬间面露惊恐,身体僵硬不能动弹。
突如其来的噪音攻击让这群狼妖的身子一顿,凶狠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疑惑,不过仍然步履不停地走近女子。
大量的记忆涌入姜望舒的脑海中,她这是魂穿到哪位捉妖师的身上了?
这是一个妖怪横行的世界,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艰难,一部分能人异士修炼出了捉妖的能力,可以使用符纸、法器和自己的内力与妖怪进行抗衡,这才使人类和妖怪之间保持住了微妙的平衡。
随着捉妖师的增多,产生了各种捉妖师聚集的门派,其中,青天派的威望当居各门派之首。
一千年前,四大妖王出世,妖怪的势力达到了顶峰,人类的生活苦不堪言。
在当时,刚出生的孩童时常被妖怪掳走生吃,遍地都是儿童的残骸,触目惊心,女子终日以薄纱蒙面,大门不出,常常惶恐担心被哪个老妖看到而带走,年轻力壮的男子每次外出干活,都抱着可能是最后一次归家的心情......
这种黑暗的时刻,人人都担心下一个死的是自己,对妖怪的恨意达到了极点,同时每个人的内心都期待着有一位天降的救世主,可以将这些可恨的妖物都杀光。
也就是在这时,青天派的诞生犹如一道利剑,硬生生地在黑云笼罩的迷雾中劈开了一道裂隙,将光明倾洒给人间。
据说,青天派的创始掌门沈天是人类史上最厉害的捉妖师,他天赋异禀,有勇有谋,可谓是奇才,当时的他振臂一挥,顿时一呼百应,无数名捉妖师附庸着这位横空出世的英年才俊,一起向妖怪们展开了猛烈的对抗。
妖怪和人类的激烈战争持续了近五十年,经历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争,直到曾经意气风发的英年才俊已经变成了一位弯着腰的耄耋老人,两大妖王皆陨落,这场人类和妖怪的对抗才算彻底结束。
这位捉妖师将自己毕生的修为和两大妖王的妖力分别封印在两个莲花灯盏中,一个由皇帝保管,另一个则交给剩下的两大妖王。
双方签订契约,以葱雾森林为界划分领地,人类和妖族不得越界伤害彼此,违者生死无论。
多年后,时过境迁,有三大宗门当局各门派之首,分别为青天派、阴月派以及永日派,除却青天派有自己的势力外,剩下两个宗门都隶属于皇室。
青天派掌门的后人沈墨尘成了一种捉妖师中最有威望的存在,受到人们的追捧,几乎是钦定的下一位掌门继承者。其次就是阴月派的苏萱实力超群,备受瞩目,她也同样是阴月派掌门的亲孙女。
而姜望舒魂穿到的这名捉妖师很巧,居然和她同名同姓,是流云派的一名捉妖师,这是一个非常小的宗门,至少她穿越前并没有听过,好在有原身的记忆在,她倒是能想起来宗门的位置。
思量间,狼妖已经离她不足十米了,是随时可以扑过来的距离,姜望舒害怕得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握紧了手中的长鞭,她明白,如果现在转身逃跑一定会立刻被扑倒。
怎么办!该怎么办!脑袋你快想办法啊!打架?可是她不会啊!
到底是谁干的,要拉她到千里之外给一群狼妖送菜?是她平时生活得太幸福美满了,所以报应来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姜望舒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了,最后依照葫芦画瓢,将手中的长鞭用力向前一甩,前方的狼妖灵巧的向旁边一躲,然后又朝她猛扑过来。
死定了。
算了,死就死吧。
两个念头在姜望舒脑海中不断交织,最后还是想活的小人战胜了被吃掉的一方。
可是面前的狼妖突然不动了,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一张黄色的符纸打在了它的身上,很快,这头狼妖就化成了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随后,一张张符纸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剩下的狼妖身上,它们很快都消失不见了。
姜望舒浑身脱力般地就要瘫软在地,却被一只宽大的手稳稳地扶住。
她转头望去,一张清秀的脸映入眼帘,一身鹅黄色的衣裳明媚又灿烂,看样子是个年龄不大的少年,此刻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正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小五,你没事吧?”清澈的声音问道。
见姜望舒并没有搭话,他更担忧了,直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手:“小五,你还记得我是你二师兄吗?不会真吓傻了吧?”
姜望舒这才回过神来,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摆摆手示意她没事。
她想起来了,这是原身第一次出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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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任务是解决掉皇城城郊的一群狼妖,因为担心出意外,二师兄便陪着她一起来了,没想到真的就出意外,芯子换人了。
二师兄名叫慕宇轩,最是闲不住,喜欢到处云游,虽然四处惹祸,包括但不限于打架不甚砸了皇宫的大门、跑到青天派找人家大师兄单挑最后被反打了一顿、在一天夜里,把位置偏僻酒馆错当成是妖怪的窝点险些将其炸掉......
至于他闯祸后是怎么成功逃脱出来的,那姜望舒就不得而知了,但他确实是一个直肠子,很热心。
“也怪我出来的太晚,可是小五你真的好弱诶!就算是第一次直面一群妖怪,你在门派里都修炼那么久了,怎么还这么胆小?”接收到她没事的信号后,有点嫌弃又傲娇的声音响起。
嗯,想错了,不是直肠子,是脑袋一根筋。
姜望舒磨了磨牙,忍住想要回怼的心思,毕竟两人第一次见面,还是没好意思张口。
过了一会,见姜望舒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慕宇轩缓缓放开了撑着她的手,说:“你这次历练结束了,我先把你送回门派。”
姜望舒点了点头,说实话,她的内心竟隐隐期待能够见到其他的师兄师姐,好像是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快些回去。
这她不禁有些困惑,难道是原身残留的意愿?
在回去的路上,姜望舒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慕宇轩聊着,心里在盘算着,既然她穿过来了,那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又哪里去了呢,魂穿之前,她是一个普通小镇上的大小姐,生活过得无忧无虑。
想到之前的快乐生活,姜望舒不禁叹口气,如果没有办法穿回去,今后她可能就真的要学着去收妖了。
流云派一共只有五个弟子,两位师父都云游去了,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门派,四个师兄师姐倒都是真心待她,生活也算过的有滋有味,只是,她真的不想要整日面对着可怕的妖怪啊喂!
这个时候,走在她身旁的慕宇轩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没事,师父云游去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宗门里现在只有师兄师姐们,不必担心这次没有成功,你早晚也会变得强大。”
有的人,你说他粗心吧,他能马虎到打个架把皇宫的大门给砸了,但心细起来却又能很快察觉到别人的情绪,说出的话语令人心头热热的。
姜望舒感觉到了二师兄的好意,刚张了张嘴想要道谢,他的下一句话便让她立刻闭上了嘴。
“唉,太弱了,这可不行,回去一定得多加历练。”
给个巴掌赏颗枣大抵就是如此,好吧,姜望舒想要再次收回刚才那个想法,就当她的心刚刚没有热过吧。
2. 京城捉妖师大赛(二)
流云派地处连云峰,地势险要,人迹罕至,距离京城也比较远。四周都是崇山峻岭,而门派的选址就位于其中的一座山顶,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通往山顶,天气恶劣的时候,譬如暴雨和大雪,这条最后的上山之路也会被掩盖住,需要门派里的弟子去清扫。
不得不说,虽然地理位置选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但是山上的动物众多,嘴馋了可以去打一些野味来吃,当然也有猛兽存在,不过对于他们捉妖师来说,普通的猛兽基本都能打得过。
宗门内一共只有五名弟子,姜望舒排行老五,是年龄最小的小师妹。
“二师兄,咱们门派的地点也太偏僻了,说是荒山野岭也不为过吧。”姜望舒看着刚刚捡到一根木棍的慕宇轩直接蹲在地上,模样认真的画着她看不懂的图案,让她莫名想到村口的蹲在地上玩泥巴的黄口小儿。
慕宇轩侧身回望,接着她的话说道:“确实,听大师兄说是为了历练我们弟子,减少弟子偷偷跑下山去玩的可能,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地方。”
姜望舒内心却嘀咕道:恐怕不只是这个原因吧,宗门内的弟子一个比一个能闯祸,搬得远点,不是深仇大恨的也不需要费那么大气力万里追击,真是血海深仇也躲不掉。
“不过呢,看来两位师父的良苦用心要白费了,”慕宇轩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一块令牌形状的东西,“三师妹最爱收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不,连传送令牌都被她找到了,只要我们在这里画上传送阵法,再手持令牌,无论在哪里,都能回到咱们流云派去。至于想要下山,也不用担心,坐四师弟的灵宠就成。”
姜望舒了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发现里面也有一块令牌,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后面还歪歪扭扭地刻有她的名字:姜望舒。
这字是原身的手笔。
时值冬日,她穿的一身白绿相间的棉袍,面料柔软保暖,跳脱得像生动活泼的精灵一般,误入到这片树林中,原身似乎是有些怕冷,还披了一件米色的毛毡大氅,上面的毛绒随着她的动作蹭着她的脸颊,反观慕宇轩的穿着就显得单薄许多。
慕宇轩还在地面上流畅的地画着,终于完事把树枝往旁边随手一扔,念了几句口诀,然后伸手拉住了姜望舒的手腕。
姜望舒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流云派的大门口。
流云派还是很好认的,只有一扇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的木质大门,它的表面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陆离,木质的纹理在风雨的洗礼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是被时光的笔触随意涂抹过一般。门上的漆色早已褪去,露出木质的本色。
门的上面挂有一个巨大的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流云派”。
慕宇轩走上前,伸手一推,老旧的木门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好像已经不堪重负,下一刻就要倒下了。
姜望舒不禁怀疑这扇门存在的必要,应该是只是象征性地挂了一扇门在这里吧,而且,她的门派看起来好像很穷的样子。
走进庭院内,有两三棵巨大的桂花树,树干粗壮而坚实,因有阵法的防护,树上仍有朵朵金色小花藏在绿叶之间,星星点点,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繁星。
天色已晚,二人直接回到各自的住处休息,有原身的记忆,她并没有露出什么异常,成功找到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姜望舒早早地就起了床,睁开眼的时候,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她愣了愣,后来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姜家大小姐了,现在是流云派的小师妹。
思及此,姜望舒不禁有些想念起自己的家人了,可当她想要回忆亲人的脸庞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不记得亲人的样貌,甚至很多事情都变得模糊起来,她只能记住自己穿前生活幸福美满,其他的竟然一概不知。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住过的地方叫做玄鹤镇,之后有机会寻着回去便是。
“小五,醒了没?不要赖床啦,该晨练了!”门外响起一道甜美的女声将姜望舒拉回了现实。
听声音,应当是三师姐在喊她出去,毕竟,现在这座主峰山顶上,只有流云派的人在,人少的可怜。
姜望舒反应过来,应声道:“三师姐,我马上就来!”她立刻起床,一番收拾过后,推开了房门。
一个样貌甜美的的女子正在门前,她的皮肤白皙如玉,细腻如脂,长发披散在肩后,青丝随着微风摆动。身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装饰品,走起路来顶铃铃地响个不停。
三师姐名叫苏梓,性格活泼,专爱收集各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从某些方面来看,她和二师兄的性格很像,都喜欢四处游玩,不过做事没有他那么鲁莽。
苏梓的年龄与姜望舒相仿,二十岁,因为入门比四师兄早,尽管岁数比四师兄小,仍然排行老三,所以,每次四师兄都不喊她师姐,只是一味地“苏梓苏梓”叫着,她也不生气,总是找着各种理由让四师兄开口叫她“姐”。
面前笑眼盈盈的苏梓自然地拉起了姜望舒的手,一蹦一跳地将她引到宗门的一片空地前,慕宇轩已经换了一身黄色的劲装,抱臂等在那里了。
在慕宇轩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身型高大,面容有些冷峻,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鼻梁高挺,穿着白得一尘不染的衣裳,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这应该就是清冷的四师兄云舒了。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这句诗原本描绘的是雨后初晴的美景,同时也象征着心境的豁然开朗,想来的确是个好名字。
姜望舒被苏梓拉着来到两位师兄面前,乖巧地叫了一声:“二师兄,四师兄早。”
四师兄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就没了其他动作,显然是不愿意再多说话,的确挺符合他的性格。
反观二师兄,一见到姜望舒和苏梓,就咧嘴笑得傻气:“下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捉妖大赛了,今年咱们门派也是要参加的,大师兄游历去了还没回来,不过捉妖大赛之前他约莫也该回来了。”
苏梓有些兴奋地问:“捉妖大赛是在哪举行?咱们门派可从来没参加过,看来又有的热闹了!”
也不怪苏梓高兴,流云派就是一个小捉妖门派,之前从未参加过什么大型的比赛,这还是记忆中第一次,他们要去参加正式的比赛。
慕宇轩显然看起来也很高兴,活动了一下手腕,继续道:“每年的大赛都是在京城举行,每个门派需要五到八个人报名参赛,我们门派刚刚好是五名弟子。之前两位师父不允许我们去参加这种比赛,但是现在他们都去游历了,我们就可以偷着跑去玩了。”
这个世界连个地图都没有,她也不能贸然开口让师兄师姐知道自己早就换了芯子,否则说不定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去京城的话也好,那里消息四通八达,可以及早打探到玄鹤镇到底在哪,姜望舒自己心中打着小算盘。
“大师兄同意这件事了吗?”姜望舒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到底是年纪相仿,彼此熟络起来得也快,云舒冰块一样的脸色有些松动,赞许地看了姜望舒一眼,声音中都带着一丝温柔说道:“大师兄已经同意了。”
听到云舒的回答,姜望舒和云舒神秘地对视一笑。
慕宇轩和苏梓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苏梓先忍不住问道:“小师弟,小五,你们俩在笑什么呢?”
姜望舒见慕宇轩和苏梓是真的不明白,笑得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低声道:“既然大师兄都同意了,那师父回来要是怪罪下来,自然有师兄在前面顶着,我们大可以放心去闯祸……去比赛。”
苏梓听到后一脸恍然大悟,大力地拍了拍姜望舒的肩膀:“小五说的对,这样我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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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放心大胆地去闯祸……去比赛了!”
而慕宇轩脸色变了变后长舒一口,十分庆幸自己当年被师父晚捡回来一个月,不然现在被师弟师妹坑的人就是他了,真是万幸。
此时,距离连云峰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一名温润的男子正站在船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袭来,多年来的捉妖修炼已经让他的体质得到大幅度增强,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后背发凉了。
他转身走回船舱,拿出了一件外套披在了肩上。
也不知道小五的首次试炼如何了,二师弟冒冒失失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流云派内,四名弟子正在绕着门派的围墙跑步,这就是所谓的晨练,是师父定下来的传统。
从他们入门起,除非极特殊情况,否则每天清晨都要跑够十圈。毕竟想要捉妖,最基础的体能是必不可少的,晨练结束后,就可以各干各的事情了。
因为目前姜望舒的实力是五个人里最弱的,所以大家决定还是由二师兄带着她修炼。
捉妖大赛一共分为基础赛、一对一个人赛和野外实战。
基础赛,主要考察一些捉妖的基本理论知识以及画符能力。基础赛合格后的成员,才能进行捉妖师一对一比赛,每胜一场,所在门派积一分,平局不得分,最后得分排行前五的队伍能够顺利晋级,进行野外实战。
所谓野外实战,也就是把参赛者投放到葱雾森林外围,以收服妖怪的数量和质量为最后的评分标准。
今年冠军的奖品是一件新法器,由青天派的几位掌门人亲自锻造。
流云派刚好达到报名最低人数的队伍,这也就意味着在基础赛中,他们不能有一个人掉队,不然就没办法进行一对一个人赛。
姜望舒跟着慕宇轩学习了大半个月,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姜望舒的学习能力特别强,基本理论知识基本是过目不忘,甚至还会举一反三,提出不一样的捉妖方法。
画符是一件极考验精神力的事情,需要高度的专注力和强大的记忆力,配合手上的动作,还要有稳定的内力输出,可这些都被姜望舒轻松做到了。
封印符、停滞符、火符、水符、雷符……不仅如此,她甚至能做到面不改色地画上一整天,还是慕宇轩担心她的身体状况,所以制止了她。
至于之后的实战,慕宇轩又陪姜望舒出去捉了几回妖,除了最初那晚的狼妖让姜望舒大惊失色,之后每一次的收妖过程都进展得异常顺利。
慕宇轩觉得这才是小师妹本来的实力,那天晚上只是个意外,应该是被吓到了,她本就是个捉妖天赋极高的天才。
姜望舒也感觉很吃惊,自己原来还是个天才?后来几次,她只是根据肌肉记忆,就轻松躲过妖怪的攻击,甚至拍符一拍一个准,妖怪直接就灰飞烟灭了,让她有一种错觉:自己其实是被宅院关住的女侠。
不过最后她还是谦虚地将其归功于是原主本身的天赋。
一个月后,“学有所成”的姜望舒腰板挺得很直,站在众师兄师姐中间,一起等着大师兄回来,在这段时间,她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他们是否知道玄鹤镇,可每一个人都是一脸困惑地摇头。
日头刚刚升到半空中的时候,一道修长身影瞬间出现在门外,大师兄顾璟走了进来,他一身白衣胜雪,容颜俊朗,如同美玉般温润。
顾璟走到两个师妹面前,温和地摸了摸她们的脑袋,然后给了二师弟和四师弟一人一个关爱的拳头,以表示想念。
自此,五个人终于集合了。
四师兄的灵宠是一只巨大的蝴蝶,在这个世界,是没有收服灵宠这一概念的,这只蝴蝶本质上是一只蝴蝶妖,只因在它开智时,云舒无意间庇护过它一段时间,于是就一直跟着云舒了。
现在蝴蝶妖还不会化形,思想也有些简单,智力和七八岁的孩童一般。
3. 京城捉妖师大赛(三)
众人乘坐着蝴蝶一同来到京城,在城墙外就落到了地面上,让蝴蝶先行离开。毕竟,它到底还是一只蝴蝶妖,在满是捉妖师的地盘,轻则引起骚乱,重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此刻,京城内部的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不同的队伍所着服装也不同,但都比较统一,只有个别的小门派穿着比较随意,他们流云派这种连门都不修的自然不会有师父给安排队服了,每个人都各穿各的。
姜望舒先是和师兄师姐去报名处,出示了宗门的令牌,登记了一下姓名,然后交了钱,这就算是报名成功了。他们又成功找到找了歇脚的地方,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
基础比赛对于流云派的几个弟子来说并不算难,所以傍晚的时候,姜望舒和苏梓就离开了酒馆房间,想要出去走一走。
这还是姜望舒穿越以来第一次逛京城,说来也惭愧,她平时在玄鹤镇,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别提京城这种繁盛的地方,由于正是举行捉妖大赛期间,街上人来人往的,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稀奇的小玩意也多,苏梓拉着姜望舒的手,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看看那个,笑的合不拢嘴。
姜望舒也是在一个个摊位面前走过,东看看西看看,突然,她猛地一抬头,凑到苏梓耳边悄悄问:“三师姐,咱们带钱了吗?”
苏梓嘿嘿一笑,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子,下午的时候大师兄偷偷来给的,让我们女孩子自己买些喜欢的东西。
姜望舒从苏梓手中接过钱袋子,用手掂了掂,还挺沉,是慷慨有钱的大师兄。
俩人走走停停,吃吃喝喝,姜望舒买了不少好吃的,苏梓则是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说是要拿回去做实验。
姜望舒正在一个煎饼果子摊前等着食物做好,一转头就发现苏梓跑没影了,她有些无奈,这个三师姐,是真的超级活泼。
“老板,我想问问,您听说过玄鹤镇吗?”
老板正用刮板在面糊上轻轻地刮着,让煎饼能够更加薄而均匀,铁板被烧的通红,发出“滋滋”的响声,以至于他一时没有听清姜望舒在问什么。
“什么悬壶?悬壶济世?”
豁!还是个有侠士情怀的摊主,就是此时此刻没必要。
“是玄鹤镇!玄!鹤!”姜望舒提高音量,身子微微弯向他的方向,方便他能听得更清楚些。
“哦哦,没听过呀姑娘,来,你的煎饼!下一位!”
香喷喷的煎饼被老板递过来,姜望舒看了看身后排着的长队,默默走开站到一旁。
直到等到她的东西已经买的差不多了,准备回去酒馆了,苏梓还是没有回来,姜望舒有些着急了,她开始四处张望。京城的街道很多,她不知道苏梓跑到哪条街去了,所以只能认命地一条一条去找。
终于,在一阵骚乱中发现了苏梓的身影,她正站在人群中间,掐着腰和人吵着什么。令姜望舒惊讶的是,在苏梓身旁还站着一个男子,面容深邃,眉宇间透露着稳重与贵气,的确是很俊俏的人。
这气质,按照话本上来讲,那妥妥是男主候选人,她还在感慨就算是传说中青天派的继承人沈墨尘和他的气度应当也是不相上下的。
苏梓此时越说越激动,脸色都变红了,商贩也不甘示弱地上前。
姜望舒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要挤上前,“不好意思,让一让,诶,让一让!”。她一边费力地推开人群,一边喊着:“三师姐!”余光中看到商贩上前的时候,那个男子似乎有意往前挡住苏梓。
苏梓听到声音,眼中闪过欣喜,一下子把姜望舒拉到了自己旁边,说着:“小五你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姜望舒也回拉着三师姐的衣袖,乖巧回应道:“三师姐,我刚刚也到处找你呢。”语毕,她看了那个商贩一眼,发现他脚边正放着几个小笼子,里面关着几只小狐狸,身为捉妖师,她立刻就感觉到,这几只小狐狸已经修炼成妖了,只是修为很低。
“三师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姜望舒疑惑问道。
苏梓气愤地指着那几只小狐狸道:“我刚刚在这逛着呢,看到这里居然有卖小妖的。可是这妖怪早就开了灵智,哪里能被普通人圈养?不把买家吃了都算这群狐妖善良。我就好心来提醒他,顺便把他手中那个狐狸吊坠买下来,那是凝聚了这几只小狐妖妖力的宝贝,正是我新研制的小法器所需要的。”
言毕,她话锋一转,控诉道:“可这人,他一开始满口答应,钱都收了,说要稍等一下,他要去身后推车中找一找,我不过是去给二师兄买了袋糖炒栗子的功夫,他就变卦了!”
“我说这位顾客,我都和你说了,刚刚已经有人把这几只狐妖定下来了。你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我把钱还你还不成?”商贩不耐烦道。
他们的动静不小,这会街上的人也多,越来越多的人走近了来凑个热闹,有热心的百姓喊了一声:“我刚刚看到了,这老板确实是先答应了这个小姑娘的。”
苏梓更生气了,怒道:“这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我钱都交了,你又说不卖了?”
姜望舒也被商贩无耻的态度惊到了,帮腔道:“老板,做生意不能不讲诚信吧,这吊坠明明是我三师姐先买下的,这几只是妖怪也是我三师姐提醒的你,难道是有人出价更高?”
“没错,就是有人出更高价买了这几只小崽子,至于是谁截胡的,只怕我说出来了,你们几个人都惹不起,还是赶紧散了吧。这吊坠也被他们一并买下了。”商贩挥手就要赶人。
这时,苏梓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突然开口道:“他们出价了多少,这狐妖我要了。”
几人都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是何意。
商贩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青色长袍飘然垂落,衣料用的上乘的云纹绸缎,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长袍的袖口用银色丝线绣着一座青山何缭绕的烟雾,整个人如同温润的玉石在阳光下透出柔和的光晕,他有些迟疑:“公子是青天派的弟子?”
“正是,在下是沈墨尘。”沈墨尘轻轻颌首,“能透露一下是何人想要买下这些狐妖吗?他们出的钱,我可以加倍出。”
谁人不知青天派的首席弟子沈墨尘,他可是公认的下一任青天派掌门人,年纪轻轻捉妖实力了得。
一听是沈墨尘,商贩瞬间变脸,原本因暴怒而向下的嘴角立刻扬起,整张脸因为不协调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他笑呵呵道:“是沈公子啊,没问题,只是这到底是何人要买,小人实在不能说,不然我这脑袋呦,可就保不住了。”
商贩说了个价钱后,沈墨尘倒也没有继续为难他,只是很干脆地付了钱。
商贩迅速收了钱,然后将笼子和吊坠递给了沈墨尘,开始利落地收拾东西,嘴里还嘟囔着:“我可得赶紧跑路了。”
沈墨尘将狐狸吊坠递给了苏梓,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诶,等等,我给你钱吧!”苏梓反应过来,就要从钱袋子里掏银两。
沈墨尘淡淡地瞥了苏梓一眼,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不必。”然后快步离开,苏梓甚至都来不及道谢。
姜·吃瓜脸·舒:嘿!好像有情况,她莫名地感觉沈墨尘的快步离开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就在他们回客栈的路上,一家装饰华丽的店铺又吸引了姜望舒和苏梓的注意。
姜望舒刚迈开脚步,想要进去一看究竟,就被苏梓拉住了手臂。
“小五,不要去,那是阴月派控制下的膳食店,里面皆是由妖怪身上的部位制作而成,具有强筋健骨之效,有的能促进捉妖师的修炼,只是膳食的制作过程很残忍,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苏梓秀眉微皱,发现姜望舒还在朝内张望,以为她还是不死心,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咱们门派是严令禁止使用这些东西的。”
其实姜望舒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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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愣住了,这再一次刷新了她想象中人类与妖怪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残酷。
次日,当第一缕晨光破晓,整座京城上空便响起了悠扬的乐曲。一时间,每一条街道街道被一层淡淡的霞光所笼罩。京城的广场上,早已搭建起一座巨大的擂台,擂台四周插满了各色各样的旗帜,上面绣着各门各派的标志,彰显着此次大赛的盛况。
广场周围,无数的看客早已围得水泄不通。虽说基础赛并没有什么看头,但今天是能够看到都有谁参加比赛的,所以人也不少。
随着擂台中央的阵法缓缓启动,一个个评委从广场前的高台后走了出来,各自落座。坐在最中间的是青天派、永日派和阴月派的掌门人,其余人皆是小有名气的捉妖门派掌门人。
最后一位出来的是当朝皇帝,他缓步走出,坐在了最中间的位置,他的落座也预示着这场比赛正式开始。
一股股强大的气流开始在擂台上空汇聚,形成了一道道绚丽的光柱,直冲云霄。此时,擂台四周的阵法也同时启动,将整个擂台笼罩在一层神秘的结界之中,确保比赛的公平与安全。
姜望舒和参赛的弟子们都在这片结界当中,比赛正进行到画符阶段,这对他们来说很简单。
姜望舒稍加思索,还是决定不画那么多符纸了,藏拙一下,就和二师兄画的一样多好了。
结果出来了,一切都进展顺利,几人皆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考核。
接下来就是抽选比赛的对手,每个人都有三场比赛,对手是提前随机抽取的,大家都不希望抽到三大门派内的弟子,毕竟这基本就意味着失去一分,最后累计得分前五的队伍可以进行第三场的野外实战。
就在姜望舒跟在云舒师兄身后准备上台的时候,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心有所感地抬头,被看台上的一个男人所吸引。
那人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脸上带着一抹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她莫名感觉有些违和,也有一些熟悉,所以视线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没想到那人直接迎着她的注视,继续看过来,打量着她,眼神沉沉的,吓得她赶紧看向别处。
内心却在嘀咕:什么毛病,这么盯着她,招他惹他了?
姜望舒也跟着上前抽了三次签。结果分别是:红水派的黄天、阴月派的苏常以及护盾派的丽丽。
回到酒馆,几人互相分享了一下自己抽到的对手,发现姜望舒居然抽中了阴月派的关门弟子之一——苏常。
慕宇轩说道:“小五,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那么多门派和选手,偏偏抽中了他,这可是个浑身都是冲劲儿的家伙。”
说他有冲劲儿,当然就是字面的意思,劲头十足,不知疲倦,苏常是苏萱的亲弟弟,姐弟俩的实力都很强,但是苏常人很老实,不太会用什么手段,有的时候显得很呆!
“没事的,小五,我相信你的实力。”慕宇轩对着姜望舒坚定地点了点头,毕竟他是最直观感受过她实力的人。
什么苏常?拜托,她小师妹很强的!
顾璟眉头微微皱着,开口道:“阴月派最善用毒,出招变幻莫测,恐怕只有三师妹研究的小玩意能够对付。小师妹,如果第二场打不过的话,可以弃掉一分,留存实力进行第三场一对一比赛,千万不要硬撑。最重要的是,不要伤到自己。”
苏梓正慌里慌张地从口袋里找东西,拿出了一个个小盒子,不断往姜望舒里塞:“小五,这个是解毒丹,但只能解二十余种的毒,我也不清楚他们阴月派有没有研制出新的毒。还有这个,这个是一只会跳的蚂蚱,只要往里面注入内力,就可以让它动起来五分钟,内力消耗很小,多放几个可以作为干扰。还有这个是……”
云舒话少,一直默默的没有说话,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待到大家都说完了,他偷偷给姜望舒塞了一颗晶状物,只说了一句话:“蝴蝶的结晶,必要时可保命。”
4. 京城捉妖师大赛(四)
姜望舒心中瞬间被温暖填满,她感动地一一应下,师兄师姐们待她如此好,让姜望舒也燃起了一些胜负欲,毕竟这一个月来她的修炼之路一直很顺,还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人外有几人,山外有何山。
一对一比赛要进行很多天,姜望舒的场次在后面几天,她的师兄师姐们倒是轮到了前几场,所以这几日来,除了去给他们加油,其余的时间她都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
姜望舒在研究画符咒。
好在她天赋还算高,在这一个月期间研究符纸得心应手,熟练了之后自然就想玩点新的花样,不同的画符组合方式带来的效果皆是不同,如果能将其重新排列,在比赛的时候也能做到出其不意,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姜望舒的大脑飞速运转,手下也不停,鲜红的颜色不断在符纸上涂画着,地上已经堆了一团团废纸,桌子旁边还堆放着笔墨、砚台、甚至还有狗血……
期间,因为担忧,四位同门弟子都先后敲开过姜望舒的房门,看到姜望舒双眼放光地盯着手里的东西,屋内的窗户打开了道小缝隙,看起来已经几天没关了,应当是她留着给自己透气用的。
见她走火入魔的样子,流云派的弟子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在她没发现的时候默默离开。
更何况,小师妹的房间真的是无处下脚,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横亘在小师妹和房间门口的距离,就是师兄师姐们难以跨越的鸿沟。
慕宇轩来的时候,看到姜望舒的状态,脑袋一时没转过来,外面的阳光正好,描摹出少女的轮廓,为她的周身都镶上一道金边,此等温馨和睦的景象,让他还觉得这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小五师妹,所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小五?”
就在这时,一只小巧玲珑的麻雀飞到窗户外面,可能是冬天,在外面找不到吃的,见这边的窗户一直开着,里面还透着暖气,所以它不停地“扑棱”着,从缝隙中还能看到那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见房间内的人一直没有动作,它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直接开始用喙猛啄窗户,带着一股不把窗户推开就不罢休的气势,在它的努力下,窗户果然成功被推开,但是下一刻,一只纤纤细手了拦住了它的去路。
姜望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它,语气骇人:“吵什么吵,再扑棱把你做成香喷喷的烤麻雀。”
语毕,似乎终于是回过神来,良心发现了,觉得自己不应该对这大自然的小生灵动粗,硬生生止住自己要关窗户的手,从桌子上抓了一把花生仁扔到外面的窗台上,在麻雀去吃东西的时候,“砰”地一声将窗户关上。
行云流水般地完成这一套动作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幽幽地转头盯着门口的慕宇轩:“二师兄,你刚刚叫我吗?我这张符箓就快制作完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尽管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柔和,慕宇轩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他的身体反应得比脑子快,直觉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磕磕绊绊回应。
“没……没事……小五你继续。”
好的,不叫了,已经老实了。
几人之中,其实最难受的是苏梓,她真的很想找小师妹一起出去玩,但是她明白小师妹要对战苏常,很有压力,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去打扰她,只能自己随便去街上逛一逛,捣鼓一些小发明。
在比赛的前一天夜里,酒馆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整栋楼都震得抖了抖,吓得其余人皆从床上一跃而起,有的人打开了房门站了一会,发现没了动静,就又回到了房间里。
流云派的几人正忧心忡忡地站在姜望舒的房间门口,毕竟里面还冒着白烟呢!
“师兄师姐,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真的没问题吗?小五,我们进去看一眼吧!”
“真的没事!我这里太乱了,还是不要进来了!且看我明天的比赛吧!哈哈哈哈哈!”
听到小师妹的诡异笑声,几人感慨果然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小师妹,终于还是无奈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罢,只要她不是想要毁灭世界什么的,宠着也无妨,只是离开的时候可能还要向店家陪钱了,让本就不富裕的流云派更加雪上加霜。
次日,清晨的阳光轻轻地拂过房间的每个角落,到处洒下金色粉末。
姜望舒等人已经早早地赶到比赛的场地。一路上,慕宇轩和苏梓要么直接询问,要么间接打探,想知道小师妹想出了什么新奇的招式。就连有些高冷的云舒也时不时望向她,清冷的桃花眼好像能看透她的内心。
“好了,别问了,你们等下不就能看到了,小心策略被别人听到。”顾璟及时开口解围,像赶苍蝇一般对围绕在姜望舒身边的师兄妹们挥挥手,自己则很自然地走到姜望舒身侧,时不时看向她。
姜望舒感激地冲顾璟点了点头,但是大师兄,要不你先把脸上探究的表情收一收呢?
红水派的捉妖师并不像它的宗派名字那样柔和,反倒十分侧重于体能训练,防御力以及攻击力很强。
尽管内心早就有所准备,但是站在比赛场上的时候,姜望舒还是愣了愣。
她见过的捉妖师大多体型纤细,再不济,也只是微微发福,毕竟,如果太过于肥胖的身体,会不便于捉妖。试想,一个二百多斤的大胖墩儿追着妖怪到处跑,嘶,不敢想象。
如果这个大胖墩滚动得快的话,那倒也行,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别样的追击方式呢?就是丢脸点罢了。
言归正传,可面前的黄天就是这样一个捉妖师,当他走上擂台的时候,姜望舒是真的有些发懵,因为他就是一个巨大的肉球。
“流云派,姜望舒,请多指教。”
“红水派,黄天,请多指教。”
礼貌互报来历后,姜望舒迅速和黄天拉开了距离,围绕着场地跑了起来,不断甩出了几张爆破符和烟雾符,乒乒乓乓的爆炸声在诺大的场地中响起,烟雾渐渐弥漫开来,使她的身影变得模糊起来。
反观黄天,他甚至没有挪动脚步,任由爆破符砸向他,最多伸手抵挡一下炸到他脸上的符纸,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伤不了皮糙肉厚的他。他的一身脂肪,便是最好的防护。
黄天咧嘴一笑,道:“小妹妹,我劝你要不还是先认输吧,我可不想欺负小孩,传出去也不好听。”
“呵,管好你自己就行。”姜望舒回应道。
你小孩,你全家都小孩,这世上总会有人喜欢装自己年龄大,摆出一副说教的语气教育别人,人生经历如同调色盘一般精彩,殊不知所有颜色交叠在一起反倒成了俗气的点块。
看台下流云派的几人有些着急了,这黄天根本就打不动啊,连爆破符都能徒手接,寻常的武器估计也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别急,你们看小五并不是在胡乱奔跑,她好像在画阵法。”云舒冷静地提醒众人。
“好像是束缚法阵,她想困住黄天?”
片刻后,姜望舒停下了脚步,阵法已经成了,她口中快速念了几句生效咒。黄天的四周很快就升起了透明的屏障,这种束缚法阵只能进不能出。
黄天不以为意,雕虫小技罢了,他的这身脂肪,即便是用火烧,用刀砍,都没用的。
他心中想的是:即便困住我了,也攻不破我的防御,这个法阵还有时间限制吧。就在刚刚姜望舒已经对黄天进攻好几轮了,但都没有什么效果,这对她的体力消耗极大。
姜望舒有些气喘吁吁的站立在原地。
黄天以为姜望舒想要放弃了。
但是没想到她却突然冲着黄天笑了起来,笑容放肆,眼神明媚,那双眸子,如同秋日里最温柔的晨曦,柔和而不失锐利。
果然是预料之中的炸不动呢。
突然,姜望舒蹲了下去,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小袋子。台下的苏梓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那是她给小师妹的。
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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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被打开,一群蚂蚁快速地爬了出来,跑进束缚阵法中,不断地攀上黄天的身体,进行啃咬,黄天顿时感觉身上的皮肤很痒,可是他的身体不算灵活,蚂蚁的数量非常多,只能很费力地抓住一只又一只,然后碾死。
不适的感觉让他有些愤怒,拿起手中的锤子就向阵法边界砸去,攻击力很强,结界瞬间出现了龟裂的痕迹。
眼见阵法快要撑不住了,姜望舒脚步又动了起来,她游走在结界外围边缘,不断加固束缚阵法,两人的动作都不停,她居然还能分神向结界上空扔了几张符纸。
一阵黄色粉末洒下,碰到粉末的黄天突然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然后疯狂地抓挠身上的皮肤,随后跪倒在地,显然已经失去了继续行动的能力。最后裁判宣布了他的落败。
姜望舒刚走下擂台,就被流云派的几人团团围住。
顾璟扶住她,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小师妹,没事吧?”
姜望舒对众人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没事,就是跑的有点累,没受伤,我休息一会,准备下一场和苏常打。”
不幸的是,她的三场比赛都抽在了同一天。
但万幸的是,她和黄天比赛后中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虽然不能让她恢复到全胜状态,至少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坐在椅子上打坐休息了一会,其余人都没有去询问刚刚的黄色粉末到底是何物,为什么会让黄天如此痛苦不已,而是都坐在她的周围,一边留意她的状态,一边观看下一场比赛。
片刻后,就在姜望舒的呼吸平稳下来时,突然感觉有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缠绕,挣脱不开,猛地睁开了眼睛,顺着引起不适感的方向看去。
冷不丁猛地跌入了一双光华流转的眼眸中,那双丹凤眼细长,还有其间一闪而过的绿光。
还是第一天见到的那个高台上的男子,她敏锐地发觉他的脸型似乎和第一天看到的有些许不同。
此刻,他正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二人目光交汇,就像是平静如镜的湖面下,荆棘丛生、暗流悄然涌动,不时在湖面上掀起阵阵涟漪,只待浮出水面。
二人对视了一会,他率先先移开了目光,她便也不再看他。
已经到了和苏常的比赛时间了,姜望舒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摸了摸口袋,比早上出发前瘪了一些,还好符纸准备的够多。
擂台的对面,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少年走了上来,甚至还咧嘴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除了一些小门派,每个大门派都有各自的特色。阴月派善制毒,很多招式被其他门派认为阴险,所以风评并不算好,不过,阴月派的实力的确很强大,所以身为排名第二门派的地位屹立不倒。
但是苏常的气质显得和阴月派格格不入,他显得很干净纯粹、老实憨厚,简单点来说,也就是没什么心眼,就连苏常的姐姐,苏萱,都是一个风韵十足的女子,她的笑容妩媚,肌肤柔嫩,当真是极美,且内心极其有谋略,在捉妖师圈中可谓是无人不知。
苏萱对她这个唯一的弟弟极其爱护,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养成了苏常这么不谙世事的性格吧。
“流云派,姜望舒,请多指教。”
“阴月派,苏常,请多指教。”
黄天的身型太过庞大,力气也比姜望舒大了不少,只怕她刚靠近就得被拍成肉饼,所以只能采取远攻,拉开彼此的距离,可苏常与黄天不同,他的身材比她还要瘦削几分,力气总不至于与她相差太多。
姜望舒选择和他拉近距离,两人快速飞奔向对方,凝聚了身上的内力,向前推出了一掌。
时间好像静止了两秒,姜望舒和苏常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下一刻,两人都是倒飞了出去。
人飞出去的时候,姜望舒心里还在想:不是,你们一个个都是吃菠菜长大的?大力水手?力气那么大!
5. 京城捉妖师大赛(五)
姜望舒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后倒退了几步后稳住了身形,而苏常就更惨一些,他们宗派本就不注重体能训练,他比姜望舒飞得还高,跟高空坠物似的,好在最后也是在擂台的边缘处平稳落地,没有直接掉下去。
远远地,姜望舒看到苏常对她比了个大拇指,双手比做喇叭状,喊道:“姜姑娘!你好厉害!力气好大——”
……
苏常明白近身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也就并没有上前,他反应不算快的脑袋终于想起来他擅用毒,于是开始有了动作,在另一边的姜望舒看到苏常的反应,洞悉他的意图,她双手一翻,身上就多了一件极其有弹性的透明衣服,将身体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来。
“这不是防护衣吗?能抵御高温和寒冷,但相应地,别看这衣服很柔软,实际上重得很,会对行动造成不便。”
的确,寻常的防护衣并没有其他的功效,可这件衣服是经过她改造的,分子构成极为密集,一般的毒素难以渗透进来,即使不能完全隔绝,也一定会减缓中毒的过程。
姜望舒的行动果然缓慢了许多,有些迟钝地向苏常奔去。
苏常甩出了几个爆炸球,落到了两人中间,随着爆炸声音响起,一团团紫色的烟雾冒了出来,是毒气!烟雾渐渐弥漫在整个擂台上,好在擂台周围有结界阻挡,不然台下的人要倒下一大半。
苏常早已吃下有效的解毒丸,所以并不害怕中毒,眉头微皱,对她道:“你撑不了多久的。”话音刚落,他发现姜望舒并没有受到影响。
原来如此,他顿时明白了,是那件防护衣,居然可以隔绝阴月派的毒气!
之后,他又尝试了各种毒气弹,甚至是毒针,居然都没能伤害到姜望舒,被她那件衣服给挡住了,看来这件防护衣的防御力也很强,而此刻的姜望舒额头上热出了细密的汗珠,太热了,简直可以用密不透风形容,尽管是在冬天,外面的寒气也渗透不进来,她开始后悔穿棉袍了。
二人交手间,苏常渐渐落了下风。
看台上阴月派的两个掌门早就坐不住了,这件衣服必须要得到,它简直是克制本门派的存在!
别看这件衣服对姜望舒的行动影响很大,但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如果是实力更强大的人使用,那它的重量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激动过后,他们也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这件衣服到底能对毒克制到什么程度。
眼见对手的防护固若金汤,苏常无奈,从收纳袋中拿出了一把重剑。
看清楚那把武器后,姜望舒的瞳孔一缩,她突然想起来,苏常是有一个法器的,就是这把重剑,威力很强大,只是现在的苏常还太过弱小,不能很好地使用,但是应对这件衣服是绰绰有余的。
终于,他抓住了姜望舒一个大幅动作的空档,将手中的重剑刺向了她,姜望舒躲闪不及,防护衣就这样破裂开来,剑头刺入了她的肩膀,猩红刺眼的液体一滴滴流了下来,滴落在场地上。
痛,好痛。这是她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
她步伐沉重向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了距离,硬生生地拔出了剑,用长鞭将苏常手中的重剑击落了,这也使得她拿鞭子的手掌被磨出了血珠,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眼见苏常步步靠近,她再次抛出了用于干扰视线的烟雾符纸,其间还夹杂着爆破符,都被苏常灵活躲开了,白色的干扰烟雾和紫色的毒气混合在了一起,不久后,白烟散去,苏常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很聪明,实力也很强,但没用的,你已经中毒了,这毒会让伤口越来越痛,你撑不了多久的。”苏常俯视着她那张俏丽的脸庞。
姜望舒只是看着他,利落干脆地回:“还没结束。”
眼中的倔强竟让他的内心感到一阵心悸,那是一种淡淡又冰冷的眼神。
就在大家都觉得这局是苏常胜时,他却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从侧面袭来,不知道何时,他们已经站在了舞台的边缘,这股力量十分大,本就有些筋疲力竭的苏常一时不察,直直向台下跌去。
一个女子的身影从紫色的团雾中,每一步都很缓慢。断线的血色玉珠沿伤口滑落,轻轻滴在地面上,绽放为一朵朵艳丽的红花。她的脸色因为疼痛已经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扎起来的鱼尾辫都有些散乱了。只有那双眼睛还亮亮的,灵动俏皮。
这一幕就这样刻进了很多人的脑海中。
“疼疼疼!师兄师姐救命呀!苏常,你这毒也太狠了,我胳膊真的好疼!”姜望舒不顾形象的托着自己的左肩,一瘸一拐地往台下走,慕宇轩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一个大踏步就上前扶住了她。
苏常眼神复杂有些地走了过来,伸手递给顾璟一枚丹药道:“这是解毒丹。”
顾璟喂她吃下,一股清凉感从丹田处扩散到四肢,姜望舒觉得肩膀处的伤口不那么痛了,苏梓又替她撒了药粉,简单包扎了一下。
苏常终是没忍住,开口疑惑道:“刚刚你是趁干扰烟雾升起后使用了替身人偶,然后隐藏在了我的毒气中,可是为什么那人偶会动也会说话?”
姜望舒赞赏地点了点头,看在他递解药那么快的份上,好心地解释道:“寻常的替身人偶的确不会动,可是这个玩偶背后还有一个控制符咒,所以我可以控制它的行动,至于那句话,是我提前录好的,由玩偶身后的符咒收录,必要的时候放出来罢了。”
她没有说的是,为何这玩偶如此逼真,那是使用了特制的秘法,用她的一滴血才达到的效果。
苏常提高嗓音道:“天啊,姐,你是我唯一的姐,难道你早就预判到了我要问你什么吗?你这也太厉害了。”
姜望舒极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这小子看起来比二师兄还要傻,这句话难道不是万能的话术吗?
见姜望舒没有回应自己,他不禁感慨,果然,大佬都是人狠话不多的。
“姜姑娘,我还看了你上一局的比赛,当时黄天触碰到你的粉末后直接跪倒在地,那粉末也是像我们门派研制出的毒药吗?”
姜望舒点了点头,马虎回应道:“类似吧,独家特制,无可奉告~”
“好了好了,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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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了,让我们小师妹休息一会。”顾璟看到她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客气地挥手赶人,随后和慕宇轩一起,将她扶到安静的地方休息。
好在下一场要比赛的并不是她,所以她这次有接近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那道注视又来了,不睁眼就知道是谁在盯着这边。肩膀上的伤口不时传来刺痛感,姜望舒的心里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何,她感到那目光的主人此刻心情很糟糕。
她默默地转了个方向,用后脑勺对着高台上的那人。
经过激烈的对抗,又轮到了姜望舒的场次。
这次,对面上场的是一个看似很柔弱的姑娘,但姜望舒却敏锐地察觉到她是个很精明的人。
“姜望舒,流云派,请多指教。”
“丽丽,护盾派,请多指教。”
如果说姜望舒对于黄天和苏常是有了解的,那么对于丽丽这个人,她完全是一片空白。
不是姜望舒轻敌,实在是因为护盾派太不起眼,和很多小门派一样并没有什么特长,而原作中也不会在这样一个小角色上浪费太多的笔墨。
只见对面的姑娘居然也拿出了一条长鞭,不过是白莹莹的,见状,姜望舒也拿出了自己的鞭子,她的鞭子是乌黑的。
两条鞭子就这样紧紧地缠绕到了一起,场面一时僵持住了,姜望舒肩膀处原本已经止血了的伤口因为用力又再次崩裂开来,红色的鲜血渗透到了白色的布条上,她痛得阵阵发晕。
终于,丽丽的鞭子被甩飞了出去,人也挨了一掌,吐了一口淤血。
就在姜望舒想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丽丽却突然举起了手,表示自己认输。
她本来就打不过姜望舒,只能期盼着上一场的比赛将她彻底击垮,这样她就可以直接轮空一轮或是轻易打败姜望舒,可目前来看,姜望舒是明显强于她的,还不如明哲保身,留存实力为下一场比赛做准备。
三场比赛就此落下序幕,姜望舒也被同伴们扶回了酒店休息。
接下来几天,就是平淡的养伤生活,姜望舒每天和苏梓聊聊天,不时去街上逛几圈,还遇到过几个其他门派的捉妖师,互相慰问了一下。
姜望舒心里盘算着,如何在苏梓不注意的情况下打探玄鹤镇的消息,如果她显得过于急切,一定会引起师姐的疑惑,到时候也不好解释她到底为何如此执着。
好在苏梓也不是跟她跟得很紧,偶尔她还是能得空独处。
积分排名前五的队伍名单出来了,分别是:青天派、流云派、阴月派、永日派以及半纱派。
流云派这边,只有三师姐苏梓第三场比赛的时候面对永日派的弟子体力不支而被打倒,其余人都是赢了三场。最后,以14分的成绩位居第二,而第一位的青天派更是取得了大满贯。
一时间,风声四起,大家都在讨论流云派到底是何方神圣,之前从未听说的小门小派居然排到了第二名,姜望舒几人的精彩表现,为何如此优秀的捉妖师之前从未露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三大门派要易主了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不绝于耳。
6. 京城捉妖师大赛(六)
宫廷内部的人也更加关注起了今年的比赛,皇帝发挥着“但为君故,沉吟至今“的精神,有了纳流云派成员入朝为御用捉妖师的打算,阴月派、永日派两大门派的掌门先后托人传来口信,想要见流云派的掌门一面,阴月派甚至提出要花重金求购姜望舒发明的黄色粉末和百毒不侵的防护衣。
不过,除了重金求购的事情问过姜望舒的意愿后,其余的都被大师兄以掌门目前不在,无法做主为由一一回绝了,保护了师弟师妹们不被这些琐事烦忧。
姜望舒想了想,她现在还挺缺钱的,也不知道原主的小金库藏到哪里去了,她居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也不能总靠着师兄师姐们给银子吧。而且他们门派的确是挺穷的,想到这,她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几乎没怎么犹豫,她就答应了,反正阴月派研制毒的能力奇高,这药就算她不给,日后也有可能被研制出来,也算是送一个人情,而防护衣这东西,她只是送给了他们两件,并没有告诉他们如何改造,至于能琢磨出什么,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野外实战,要把各位捉妖师随机投放到葱雾森林外围,在这里,随时有妖怪出没,最后评比的标准是每只队伍所收服的妖怪数量亦或是质量,在比赛前,苏梓给门派内一人配备了一个联络器,只是可惜,在传送前皆被大赛的裁判收走了,看来能碰到谁就只能凭运气。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姜望舒闭了闭眼,再次睁眼,自己竟是倒挂在了一棵大树上!
……
这法阵还真是随机传送哈,感觉脑袋有点充血了。
姜望舒面无表情地用鞭子抽掉了身上挂着的树枝,一个翻身落到了地面上,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观察起了四周。
也没什么好观察的,都是高大的树。
姜望舒不得不承认,其实她是有些路痴的,赛前大师兄还考虑过,若是联络器被收走,那就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向东边靠拢。可是现在她也分不清哪里是东方了。
随便走走得了。
思考间,她给自己贴上了一张隐身符,有一个时辰的功效,无论是妖还是捉妖师,只要她不主动释放内力,就难以被发现踪迹,这极大地保证了她的安全。
一张隐身符失效了她就再贴一张,若是旁人见了,一定会大呼她败家,这符纸的制作是很损耗精力的,就算是青天派那样的大宗门也不会用符如流水的!可姜大捉妖师就没有这个烦恼,她可是画一天符纸就只是打个哈欠的程度。
一路上,姜望舒还顺手收了几只凶残的妖怪,正心情愉悦着呢,她的脚步突然顿住了,有东西在前面的小溪里。
“谁在那?”
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慵懒好似冬日暖阳、娟娟流水,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漠视和高高在上的威严。
姜望舒向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一个绿衣男子倚靠在瀑布下的一块大石头上,黑发如瀑,簇簇青丝软软地落在石头上。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他绿色的长衣单薄又华美,衣摆处绣着暗纹,被溪水沾湿,丹凤眼半眯着,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清雅和散漫两种矛盾的感觉同时在他身上体现,此刻他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却又带着淡淡的威压。
姜望舒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的气息隐藏得很好,五感敏锐的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莫名的,她的心里升起了危机感。
完了,感觉这个打不过。
姜望舒内心慌张,面上却不显,反倒故作镇定地回应道:“在下姜望舒,不知是哪位在此,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男子看着不远处的少女明明十分惊恐,却强装镇定地看着他,眼神飘忽,如临大难,一只手紧紧攥着拳头,另一只手摸向口袋,心中有些好笑。
一伸手,一道妖力就打掉了她刚掏出的传送符。
姜望舒的脸色更白了几分,看来今日是逃不掉了,在他出手的那一刻,她就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在高台上三番五次注视她的人,只因他二人的气息近乎一样。
姜望舒握紧了手中的鞭子,没想到面前的男人兀的一笑,带着蛊惑道:“这么紧张,莫不是认出了我是谁?”
她这么聪明,刚才那一下当然认出来了。
一抬头,无辜的大眼睛望向岩石上的男子,还透露着些许的迷茫,就这样沉默着冲他摇了摇头,就差把我什么都不知道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男子噗嗤一声笑得更欢了,随后故作失落地点了点头,遗憾道:“看来,倒是我高看了你的智商,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四大妖王之一的祁辰,今年比赛混进了裁判席。”
看来,他是非要杀自己不可了,姜望舒明白了他的意思。
反派把真相都说出来,然后再说一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这是话本里常有的情节,她懂。
可说完这句话,祁辰就没了动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怎么,还要她留一个死前遗言吗?还是她要摆一个惊恐的表情,指着他颤声喊:什么!居然是你!不!不要杀我!
祁辰拂了拂衣袖,道:“罢了,只要你能十招之内拿到我手中的这个铃铛,我不仅放你安然无恙地离开,还将它赠予你。”他翻身飞到岸边,一串精致的陶瓷铃铛出现在他手中,小巧玲珑,表面绘有淡蓝色的花纹。
他轻轻晃动了一下,周围的空间仿佛扭曲了一瞬。
姜望舒略加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推测这应该是某种能够扰乱精神的法器。可惜,就她那面不改色画上一天符纸的精神力,这法器算事碰上硬茬了!
她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冲上前,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没想到祁辰反应更快,身子微微侧开了,灵巧地躲过了她伸出的手。
二人交手了数次,她所有的招式都被祁辰轻松躲开了。
“你已经要没有机会了哦~”
难道真的要用这招吗?姜望舒咬了咬牙,内心在要脸和要命之间纠结了三秒,在多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她抬手作势要去够他手中的铃铛,在他再一次微微侧身闪躲的时候,她直接一脚向下面踢去。
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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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唯奇、险、快不胜!
“找死啊你?”祁辰闲散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裂,险险避开断子绝孙的一脚,却又被拍了一下胸膛,三张定身符箓被叠加着打在了身上,虽说对于祁辰这种万年大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但一瞬间的停滞就够了。
铃铛成功到了姜望舒手中,她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却在触及到祁辰冷若冰霜的脸时僵住了。
祁辰感到胸膛中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几千年来,从未有人!就连妖都没有!居然敢向那处踢去,找死!他想要立刻掐死眼前的人。
在触及到姜望舒有些胆怯的眼神后,他不知怎的,怒气居然一下子消了大半,又是这种眼神,无趣,万千年间,他见过太多人畏惧的神情,但不知怎的,这次却平添了些烦躁。
见祁辰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姜望舒的胆子又回来了,恭敬地拱了拱手,说道:“刚刚是我唐突了。阁下一定不会出尔反尔,和我一介小小捉妖师计较吧!”
声音清脆,还带着点鼻音,就像山间清泉叮咚作响,悦耳动听,让人的心情也随之变得明媚起来。
姜望舒的小命算是保住了,法器也到手了,只是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祁辰还跟着她?
此时的祁辰已经把那件单薄的长衣换掉了,穿上了一件轻便的衣服,只是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出了整片森林都是他的大爷气势,和姜望舒谨慎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想到她刚刚竟在一名男子身上看出了妩媚,姜望舒顿感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定是吓昏了头了。
两人走了一阵,只有轻微的脚踩树叶声,一只妖怪都没有碰见,也是,四大妖王之一就在自己身边,哪还有什么小妖敢不要命往前凑?
终于,姜望舒有些忍不住了,对祁辰说道:“你能不能收敛一下气息,不然我一只妖都收不了。”
祁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的确把一身妖气给隐藏住了。
没想到这一路上,祁辰真的老老实实没有多做干预,两人相处起来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百年以下修为的妖怪死后尸体不会消失,姜望舒在前猎杀,他还能好心的在后面帮忙捡一下尸体,收到捉妖袋里,偶尔遇到的妖怪难缠了,祁辰还会在后面像个收网的渔夫一样吆喝着告诉她妖怪的弱点,以此加快他捡拾的速度。
“你说你也是堂堂一大妖王,就这样残杀同类可以吗?”
姜望舒暗暗想:不可以的话就别跟来了。
祁辰睨了她一眼:“别管,少问。”
不知走了多久,远远地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一个略显稚嫩但非常耳熟的声音不满地抱怨:“阿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他同行?我也很强的,可以保护阿姐!”
回应他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别闹,我们是要去森林深处收服一只千年老妖,和沈公子一起胜算更大。沈公子,我弟弟年龄还小,不懂事,你莫要见怪。”
“嗯。”
说话声愈来愈近,姜望舒和祁辰这才看到来的是另外三名捉妖师。
7. 京城捉妖师大赛(七)
早在其中两人刚开口的时候,她就听出了沈墨尘和苏常的声音。既然苏常喊她姐姐,那么另一个捉妖师就是……苏萱?
不出所料,苏萱身穿一件粉色薄纱裙,正在和沈墨尘交谈,她举手投足间带着妩媚,一抹浅笑如春风拂面,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只是沈墨尘好似在有意和她保持着距离,显得并不热情又不过分冷淡,他一抬眼,最先注意到姜望舒,嘴角上扬了一下,快到她以为自己是花了眼。
“姜望舒?”
三人向姜望舒这边望了过来,苏常看到是姜望舒,立刻急急地跑过来了,吓得姜望舒侧身一闪,担心被他撞飞,只是还没等到他靠近,一只大手就拦住了他。
在一旁的祁辰眼中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后退一步,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弯腰在姜望舒身边低语道:“小心被传染到一身傻气。”
苏常:为什么感觉他的每一段呼吸都在试图远离自己。
“你好,我是阴月派的苏萱。你就是姜望舒吧!当时的比赛我也在场,你的表现很精彩!”后面缓步走来的苏萱就显得稳重多了,向姜望舒伸出手。
姜望舒回了一句“你好”,回握住了她的手。
随后,苏萱的目光看向刚刚用一只手拦着姜望舒的祁辰,眉头紧皱,困惑道:“不过……这位小友好面生。”
祁辰眼睛一眯,灿烂一笑道:“在下祁辰,星辰门派的参赛者,很高兴认识大家。”
“星辰派?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参赛。”
祁辰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忽悠道:“今年有七十多个门派参赛,我们门派实在是太小了,在第一轮其实就被淘汰了,但我还是想要历练,所以就跟着来了。被淘汰的捉妖师也是可以被传送到这里历练的,只不过捉到的妖怪不能算作是比赛里的。”
沈墨尘了然,确实是有这么规定的,虽然参赛门派的名单都经过青天派之手处理,但他也没有记住所有门派的名称,更何况,近年来,大大小小的捉妖门派不计其数。
如果说是说小门小派来参赛而没有被关注到,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眼见都是熟人,大家都决定公平竞争,同行的话一路上可以互相有个照应,所以沈墨尘很自然地告诉姜望舒和祁辰他们要去寻找一只大妖。
姜望舒却在内心暗暗叹了一口气,他们要去找那只百年老妖,殊不知这里正有一只万年老老妖,你们还和他谈笑风生着呢。
“这千年老妖是一条蛇妖,几个月前来到葱雾森林外围的,本门派的好几个弟子都被她吞掉了。按理说外围顶多出现百年修为的妖物,这蛇妖的出现实属反常。趁着这次比赛,把它收服了,或是赶回葱雾森林内部,保证我们人类和妖族互不干扰。”沈墨尘对姜望舒和祁辰解释着。
妖怪的修为年限是从它开了灵智后算起的,并不是它是实际活的年龄,理论上来说,活得更久的生物拥有灵识的可能性就越大,当然不排除一些器物在机缘巧合下成妖的可能性。
听到沈墨尘称一条仅仅有百年修为的妖怪为大妖,祁辰忍不住嗤笑一声,笑话,他可是自出生起就有灵识,引得几人都看向他。
姜望舒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量,敢在他背后拍他一掌,然后一脸抱歉地看着剩下三人,担忧道:“实在不好意思,他的胆子特别小,刚刚他是吓得,所以哼了一声。”
说完,不断地轻拍他的后背,从正面看,那样子还真像是在安慰他,殊不知在祁辰的后脚跟,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突然长出一根藤蔓,紧紧地缠绕在姜望舒的手指上。
由于视角的原因,其他三人的站位看不到姜望舒和祁辰身后的情况。
藤蔓的主人似乎有些生气,一根小小的尖刺长出,扎破了姜望舒的食指,只是像被蚊子叮到般轻微的痛,她只能忍着,把戏演完。
姜望舒相信,如果几人现在撕破脸,以他们几个目前的实力,那必然是活不下去的,能有一个活着逃出去就谢天谢地了,妖王可是代表着妖怪中的最强实力者,他们现在还太过稚嫩。
沈墨尘和苏常自然是相信姜望舒的,所以就算苏萱觉得哪里有些警惕,也就这么因为另外两人的插科打诨而放松下来。
插曲过后,几人一个接一个步伐不停地穿梭在森林外围。姜望舒和祁辰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开口小声问道:“祁辰,你的本体是什么植物?藤蔓那么扎手!”
祁辰笑了笑:“怎么,不怕我了?”
他本就长得妖孽,这一笑,更是晃花了姜望舒的眼。眉目俊朗,那双风眼深邃。只是他的身形高大,身材精壮,周身气势逼人,所以并不显得女气。
她反倒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要怕?如果你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帮了我一路然后再杀了我。”
祁辰略做思考状,点了点头后说:“如果我的目标是那三个人呢?一个是下一任青天派掌门的候选人,一个是阴月派掌门最得意的女弟子,还有她的亲弟弟也在。这三个人要是出了事,那捉妖界一定会被搅得翻天覆地,我们妖族就可以撤虚而入,这天下说不定就要易主了。”
然后,他就注意到,姜望舒将脑袋转过去了的时候偷偷翻了个白眼道:“那你去吧。”
她虽然没有他的实力强,但又不是傻子,他分明对几人一点杀意都没有,就连刚刚在她感觉手指疼痛后,就迅速将藤蔓上的倒刺收了回去,若不是捉妖师的感觉比普通人灵敏,她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甚至于说,他们会和哪一队的捉妖师遇上,这都是无法确定的。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要混入比赛呢?
这样想着,她也就问出来了。
祁辰低眸看向她,慵懒地说:“我闲的喽~”
他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带着几分正经,像是真假掺半一般,但话的内容就太过于离谱了,所以姜望舒不信。
这时,沈墨尘发现俩人落到了队伍后面,放缓了脚步,凑到两人中间,善意提醒道:“要跟紧,这里是丛林外围,可能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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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望舒立刻乖巧答应。
沈墨尘似是看出了姜望舒的拘谨,说道:“你不用觉得拘谨,说实话,上次在长街一见,我看到你就心生亲切感,我没有兄弟姐妹,如果你愿意,我很高兴你能把我当成哥哥。”
哥哥?只怕他不是冲着自己这个便宜妹妹来的,而是自己的三师姐苏梓吧!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这双眼睛已经看透了太多。
随后,沈墨尘有些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清雅的脸上爬上了两团可疑的红晕。
倏忽,姜望舒福至心灵,解释道:“近来之后我还没遇到过我的师兄师姐们,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三师姐经常来这边历练,她保命的东西很多。”
沈墨尘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接着走到前面开路。
“春天要来喽~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苏萱突然在后面道,“看来是有两朵桃花要开了。”
听到苏萱的调侃,沈墨尘前进的步伐更快了,只留给众人一个落荒而逃的身影。
姜望舒反应过来,问:“为什么是两朵?我师姐还没表示呢。”
苏萱不语,在姜望舒转头的空档飞快地瞄了祁辰一眼,这小子从刚刚开始就对着姜望舒笑得一脸灿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的眼神就没从姜望舒的身上移开过,两人看起来年纪也相仿,还在队伍后面说着悄悄话,举止亲昵。
如果姜望舒知道苏萱内心的活动,一定会一边眨眼一边大喊:不要被这家伙的脸欺骗了!他已经老了!我是被绑架的!
可怜的苏常也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挠了挠头,问:“那个,我问一下哈,为什么春天只有两朵桃花开,其他的桃花呢?还有,其他的花也有好多吧,我觉得蒲公英也好看还好玩,一吹就散。”
真是阴月派的蒲公英公子,野生野长,质朴无华。
也蛮不错的。
几人最终走到了一个山洞处,沈墨尘抬手示意几人停下,没有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警惕起来,这是捉妖师最基本的素养,以免打草惊蛇。
苏萱给大家各递了一颗丹药,除了祁辰,其他几人都没有犹豫地服下了。
踏入山洞的刹那,一股寒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瞬间将人包裹其中。洞内昏暗潮湿,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外界的阳光明媚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冰冷的气息,带着丝丝泥土和青苔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四周的岩壁湿漉漉的,水珠顺着石缝悄然滑落,在地上积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洼,反射出微弱而幽暗的光。洞顶不时有水滴落下,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山洞中回荡,更添了几分寂寥与阴森。
突然,苏常脚下一滑,好在被苏萱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才没有摔个四仰八叉。
“冒冒失失的,看着点路。”苏萱无奈地低声道。
脚下的地面崎岖不平,布满了青苔,踩上去滑腻腻的,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借助微弱的光线,几人这才看清,刚刚绊了苏常一下的居然是一根白骨,看形状是大腿骨。
8. 京城捉妖师大赛(八)
向前望去,各处的角落都散落着人骨,有的看大小,生前应该还只是婴儿。
苏常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挥拳说道:“他妈的,这蛇妖必须死!”
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这蛇妖吃了太多的人,连小孩都不放过,其阴险程度可见一斑。最可怕的是,就它这种伤天害理的修炼方法,现在的修为不知道已经窜到什么程度了。
思索的间隙,祁辰忽地握住了姜望舒的手腕向后一拉,低喝道:“滚!”
一条一寸长的黑色小蛇隐藏在姜望舒的脚旁,一双冷冽的眼睛透着阴毒的光芒,身体紧绷,正嘴巴大张,露出尖锐的毒牙,向姜望舒扑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姜望舒从看到它到做出反应不过一瞬的时间,她猛地后退了半步。
与此同时,一道绿光从身边打出,那蛇立刻停在半空中,突然猛烈地抽搐起来。
它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居然口吐人言道:“你,你是……”
又是一道法力打在了它身上,这下它彻底开不了口了,只能在地上又惊又惧地盯着祁辰。
祁辰用看垃圾的眼神望向它,冷冷道:“没错,本尊懒得动,这洞里弯弯绕绕的那么多岔路,十分钟内去把你那个所谓的老大叫出来。不然我就把这脏窝给炸了,一个都活不了。”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姜望舒都想给祁辰鼓掌了,不愧是妖王,说出的话就是霸气。
但姜望舒还是心有担忧,问道:“它回去通风报信,那蛇妖跑了怎么办?”
祁辰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会,它的同类都在这洞中,我们妖族是不会轻易抛弃同伴独活的。”
另一边,沈墨尘和苏常也发现了石壁上、岩石缝隙里众多的小蛇,正使出浑身解数将它们击杀,一剑一条,跟切菜似的。苏萱更绝,直接将周围撒上了一圈粉末,朝她而来的小蛇触及到毒粉直接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久而久之,它们不敢向几人靠近了,转头逃跑了。
沈墨尘有些担忧道:“这洞穴建的错综复杂,看来我们要准备好打持久战的可能性。”
姜望舒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们去找,那蛇妖会自己出现的。”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姜望舒会那么肯定,但她的神态镇定,其余人真就决定不再乱走,默默在原地等待。
果然,十分钟不到,前面的洞穴传来巨大的怒吼,一条黑色巨蛇速度极快地窜了过来,黑色的尾巴狠狠甩了过来,几人闪身躲过了它的攻击,刚刚被它尾巴扫过的地方不断落下碎石。
这条蛇妖的头颅巨大,高高昂起,一双狭长的竖瞳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宛如两团燃烧着的幽绿火焰。它盘踞着身子,黑得发亮的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区区几个人类,是来找死?”蛇妖有些不屑地看着几人,只是当看到祁辰的时候,它嚣张的气焰明显被浇灭,眼神很快转移到几个捉妖师身上。
沈墨尘站了出来,挡在几人身前,拿出了自己的佩剑,喝道:“蛇妖,你作恶多端,食人骨肉以修炼,早已破坏了当年妖族和人类签订的停战协议,我们今天就是来收了你的。”
蛇妖打量了沈墨尘一会,竖瞳中充满了不屑,发起了进攻,被前面的沈墨尘一一挡下,还硬生生挨了他们的几下攻击。
突然,它张狂地笑了起来,道:“你们几个人类算是捉妖师里面有本事的,只是可惜,遇上了我。”
沈墨尘正想刺向蛇妖,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开始抖动,内力尽无。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是毒,不可能,什么时候?”
他们在进入洞口前服用的丹药就是阴月派特制的,可解百毒,更何况一路上他并无被蛇咬中,怎么会中毒呢?
苏常也觉得浑身无力,直接跪倒在上。只有苏萱、姜望舒和祁辰没有异样。
苏萱沉默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说道:“我知道了!不是毒,所以解毒丹无用,这是一种麻醉物质!这里这么潮湿,麻醉物质应该是挥发到了空气中,被沈公子和苏常吸入了。”
“没想到你这个小捉妖师还算聪明,但已经晚了,那两个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现在这种情况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是啊,虽然这药并不致死,只是让他们不能动弹,但这种情况下中招,就像砧板上的鱼肉。
苏萱是因为体质特殊,她自小就尝试过各种毒药,这些含量的麻醉还不足以让她不能动弹,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姜望舒和祁辰也丝毫不受影响,但现在他们很明显处于被动,苏萱也没有精力考虑到那么多。
其实,蛇妖是不相信祁辰会出手救他们的,毕竟他们都是妖,而祁辰的确如他所料,只是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姜望舒也有惊讶于自己居然没事,她向紧张的苏萱传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没事,它已经受伤了,实在打不过,我也有办法带我们一起走。”
最下下签的办法就是,她直接躲到祁辰后面呗,充分利用这尊大佛。
在姜望舒的安慰下,苏萱也很快镇定下来,整理好情绪后,她下手越来越稳,根根毒针射向蛇妖,那针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能够穿透蛇妖漆黑的鳞片,扎了进去,黑色的血从鳞片的缝隙中渗出。
姜望舒早就拿出了武器长鞭,手腕灵活转动,发力恰到好处,长鞭如同离弦之箭飞速甩出,鞭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每一次都精准打到蛇妖的身上。
在蛇妖抬头想要施展法力的时候,姜望舒猛地一挥长鞭,雷霆般狠狠抽向它,强大的力量让她整个人倒飞出去,踉跄了几下后稳住了身形。
祁辰也象征性地扇了几下法力,只是威力甚小,绿色的光芒刚碰到蛇妖就“啪”地破碎了。
姜望舒眼尖地注意到了他的随意,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大哥,你好歹脚步挪动挪动,再装的急切一些啊!
在这种轮番轰炸下,蛇妖的进攻明显缓慢了下来,突然,它向后窜去,姜望舒以为它要逃跑,没想到它转头吐出了一团黑雾,她和苏萱躲闪不及,被黑雾笼罩在内。
姜望舒只觉得眼前一黑,头也有些晕,再睁眼时,自己居然已经回到了连云峰。正值秋天,树叶逐渐变黄、变红,从山顶到山脚,红、黄、绿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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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过,落叶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轻轻地落在地上,铺成了一条金色的小路。路的尽头正是那扇眼熟摇摇欲坠的大门,牌匾上写着“流云派”几个大字。
这是……幻境?
她谨慎地向前走去,推开了大门,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气扑面而来,师兄师姐们都在院子里忙活着。
顾璟动作不甚熟练地将采摘的桂花放在竹筛上,轻轻地抖动,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云舒把桂花倒入一个大盆中,向里面加清水,细细淘洗,动作轻柔。
慕宇轩正在将白糖缓缓地倒入糯米粉中,一边倒一边用筷子搅拌,随着搅拌,白糖逐渐融入糯米粉,形成粉末混合物。他嘴里还嘟囔着:“就这些糖够吗?”
苏梓拿出木质模具,正在模具内壁均匀地刷上一层薄薄的食用油,这样做出的桂花糕不仅容易脱模,还能带着木质的淡淡清香。
还是顾璟最先发现姜望舒回来,笑道:“小五,怎么样,打到野味了没?师父们今天回来,我们做一些桂花糕,晚上吃大餐。”
姜望舒轻叹一口气,这幻境还真是勾起了她最美好的向往,只是她内心到底还是难以放下自己的亲生父母,即便她到这以来对于以前的生活已经感到模糊不清了,她还是想要回家。
顾璟却以为姜望舒是在因为没有打到猎物感到沮丧,放下手里的竹筛,推了推还在颤抖着手加糖的慕宇轩,道:“没打到野物没事,让你二师兄去,他跑的比兔子快多了,一抓一个准,定不会空手而归。”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慕宇轩惨叫一声,抖得跟帕金森一样的手终于还是把半罐子的白糖都倒了进去:“大师兄!完了!糖加多了!啊?什么打猎?哦哦!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姜望舒走到几人中间,撸了撸衣袖,问道:“师兄师姐们,我可以帮什么忙吗?”
她刚想搅拌面粉,却被苏梓阻止了。
苏梓示意姜望舒到后院去,一脸神秘道:“小五,这里不用你帮忙,有人在后院等着你呢!”
莫名的,姜望舒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连带着手心都有些汗湿。
桂花飘落,一个男人正坐在石凳上,依旧是那副任君采颉的横陈模样,只是此刻眼眸深邃漆黑,藏了一点细碎温暖的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他的右手还拿着茶杯,正升腾着奶白色的热气。
那个人正是祁辰。
尽管姜望舒明白一切都是幻境,甚至是荒谬,一切的一切都显得荒诞无厘头。她与祁辰也不过才相识几日,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是,她的心跳如鼓点般急促,心中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如同一只大网将她牢牢捆住,不能动弹分毫。
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响起:这不正是你最渴望的吗?这就是你最渴望的事情,你最期盼的事情。沉浸在这里吧,难道你舍得亲手打碎这一切吗?
泪,盛睫。小小的,细碎的,飘零着未知的情愫。
姜望舒惊讶地摸了摸脸颊,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祁辰正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他想要伸手拉住她,却被轻易躲开了。
9. 京城捉妖师大赛(九)
姜望舒的心脏在抽痛,让她不得不用手死死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才能稍稍缓解,但她面上却嗤笑了一声,轻蔑道:“怎么?你是觉得我和祁辰有多情深意重吗?”
一字一顿,说得格外艰难,每个音节都如同一把锤子敲打在她的心脏上,让她一度觉得就算立刻死亡也不过如此。
她随即腾空跃起,跳到了屋顶,将爆破符叠加了十张扔了下去。顿时,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火光冲天,一切都被打破了。
空间开始剧烈抖动,姜望舒只觉得头晕目眩,闭目之前,她好像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怒吼。再次睁眼,她身处在一个阴暗的地方,四周都是灰色的围墙,没有窗户和门。
闭塞的空间让每个角落都弥漫着压力、压抑与沉默,可和刚刚的心痛相比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姜望舒静静地等待着,手缓缓摸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表情还有些失神,到底为什么,她会如此生不如死,是因为蛇妖的幻境能够放大她的情绪吗?
可惜,幻境并没有给她太多缓冲的时间,四周突然出现了无数把长鞭,似乎在空中停滞了几秒,随后发了疯似地向她抽来,又快又狠,带出一连串的残影。
她没有办法,只能不断地闪躲,好在流云派每日的体能训练让她撑到现在。但她到底是凡人之躯,不是不会感到疲惫的机器,期间也挨了好几鞭。
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反击,可这些鞭子都是漂浮在空中的,就算击落了也会很快升起,反倒浪费了更多体力。
姜望舒心中自嘲:让你每次都用长鞭攻击别人,现在好了,轮到自己挨抽了。
在这里,时间变得粘稠起来,像是一潭无法摆脱的泥沼,让人深陷其中,无法挣脱,也感觉不到它的流逝。
良久,蛇妖似乎是觉得这样做太拖延时间,无法将她击倒,于是空中的鞭子都停下了动作,化成烟尘消失不见。
姜望舒感到自己在向上升,眼前模糊了一瞬,还是紧密的灰色围墙。只是,她的双手居然被粗壮的铁链紧紧地束缚住了,并且牢牢地固定在一个位置,以至于她整个人不能动弹分毫。
她简直想要爆粗口了,真的很想怒骂蛇妖一句:你玩不起是不是!啊?
姜·心灰意冷·望舒在尝试无法挣脱铁链后,干脆直接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胳膊上,秉承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信念,半跪在地上。
这次,空中居然出现了无数把利剑,长的、短的、细的、宽的,各式各样都有。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果不其然,下一刻,这些剑都朝姜望舒刺来,他们还是按照不同的顺序冲过来的。
第一把刺在左肩……第二把刺在胸口……第三把刺进了大腿……第四把……
好痛……
……
……
她是不是要死了,心脏处由于第一层幻境还在隐隐作痛,而现在□□上也承受着折磨,她还能有命回家吗?
意识好像变得模糊起来,姜望舒感到身体越来越冷,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就在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葬送于此时,灰色的外墙破了一个大洞,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照在她有些苍白的脸庞上。
随后,“咔嚓”的破裂声不断传来,整个空间都在一点点崩塌。
幻境中的姜望舒也终是力竭,晕了过去。
耳边是痛苦的惨叫,姜望舒再次睁开眼睛,入目是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
祁辰正站在她的前方,而那条蛇妖此刻正被一把利剑钉在岩石上,痛苦的呻吟着。
苏萱和其他几人都陷入了昏迷未醒。
“你身为妖王!你难道要帮着人类来对付你的同类吗?”
祁辰冷笑了一声,说道:“对付你?只是顺手的事情罢了,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妖族这边不清楚,你以为就算我不杀你,你们蛇族的首领就会放过你吗?刚刚只是给你时间,让你的那些族人逃跑罢了。”
说完,又是一剑刺入蛇妖的身体:“既然喜欢用剑,就还给你好了,就你?怎配与本王称为同类?”
话音刚落,蛇妖的头颅就被那把利剑斩下,滚落在地,它的身体很快化为一缕黑烟消散,一枚妖丹缓缓浮现,飞到祁辰的手里。
除天赋奇高或血统高贵的妖外,只有百年以上的妖才能够修炼出妖丹,且大多数妖怪在死亡前都会自毁妖丹,只因其凝聚着妖怪的毕生修为,所以此物可谓是极为难得的。
祁辰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慵懒,冲姜望舒挑了挑眉,将蛇妖的妖丹交予姜望舒,目光注视着她,薄唇微张,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原地。
可姜望舒却看懂了。
他在说:后会有期。
祁辰消失后,苏萱猛地苏醒了过来,她的脸色十分难看,立刻将身旁的苏常拍醒,匆匆和姜望舒告别,甚至来不及等到沈墨尘醒过来,拉着弟弟抬脚就要离开。
苏常也是刚醒,挺懵的,不知道姐姐为何如此大惊失色,但他是最了解姐姐的人,往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苏萱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所以也不敢耽搁跟着离开。
姜望舒定了定心神,将还躺在地上昏迷的沈墨尘大力摇醒,与他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只是有意省去了和祁辰相关的事情。
她直觉,如果将他妖王的身份说出来,会带来很多麻烦,更何况,他看起来并无坏心。
“比赛的时间还未到,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接着同行吧。”沈墨尘提议。
“好啊。”
姜望舒给沈墨尘也贴上了一张隐身符,一整日,二人在外围没有碰到一只妖怪。
傍晚时分,森林被一层柔和的金色余晖所笼罩,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为这片静谧的森林增添了一份神秘与宁静。
远处的山峦在夕阳的映照下,轮廓变得柔和而温暖,仿佛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山间的雾气开始缓缓升起,轻柔地环绕在树梢之间,整个森林都有种朦胧的美感。
姜望舒和沈墨尘刚刚升起了篝火,二人拿出了背包中的干粮吃了起来。
突然,一阵嘈杂从远处传来,姜望舒和沈墨尘的动作皆是一顿,只因二人听出了熟悉的声音——苏梓。
姜望舒和他互相对视一眼,丢下了篝火向声音的源头赶去。
眼前的景象让姜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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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群黑色的蝙蝠正在围攻地面上的两人。
在纷乱扑腾的蝙蝠群中,姜望舒看清了那两人中的一个正是苏梓,此刻,她正艰难的支撑起一个防护罩,抵挡着这群蝙蝠妖的进攻,只是那防护罩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微弱。
苏梓身边是一个面目清秀的男捉妖师,正急得走来走去,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想要将空中的蝙蝠击落。
蝙蝠的动作很迅速,每当他的剑刚刚要碰到它们时,它们就会猛地飞到空中,然后又飞到他的附近,就像在戏耍他一样。
姜望舒和沈墨尘的面色都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虽然蝙蝠的攻击力不强,但这群蝙蝠的数量极多,并且天已经要黑了,在夜晚,他们的视线会受到影响,更难以看清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蝙蝠。
他们四人对上,很难全身而退。
姜望舒示意沈墨尘先不要急,随后拿出了一叠符纸,这都是她这几天琢磨出的最新款。
“我有办法,你在这里不要动,一会儿看到我和三师姐他们奔过来的时候,就赶紧把架起保护罩,然后把这个符贴到身上,拉住我们中的任意一人,记住,千万不要拉衣袖。”
沈墨尘有些担忧,但一想到她和苏萱、祁辰能够击杀百年老妖,还是选择相信她。
姜望舒不敢耽搁,猛地冲向苏梓,闪身进到了苏梓的保护罩内。
苏梓的眼睛先是一亮,似惊喜于能遇到小师妹,但很快反应过来,眉毛一竖,怒道:“姜望舒!你进来干什么,你知不知多危险?”
“三师姐,若今日被蝙蝠妖围攻的是我,难道你会袖手旁观吗?”
苏梓被堵的哑口无言,只因他们都明白,流云派弟子之间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姜望舒递给那个男捉妖师一张符箓,告诉他一会将符贴到身上,并且一定要拉紧她,然后拉住了苏梓的手,冲男子喊道:“就是现在,快贴!”
话音刚落,她就在自己身上贴了一张,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冲向沈墨尘,那名男捉妖师也立刻跟上她的动作,但晚了一瞬,只来得及拉住苏梓的手腕。
沈墨尘早就在原地准备好了,姜望舒刚有所动作,他就释放内力建起了防护罩,也在自己的身上贴上了符纸,但也只来的及抓住男捉妖师的手腕。
他们四个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一长条的残影,蝙蝠群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几人就冲没影了。
“小——五——我们跑的好快啊——太酷了!”
“姜妹妹——我们已经脱离危险了,该怎么停下来啊——”队伍最末的沈墨尘生怕姜望舒听不到,扯着嗓子喊着。
姜望舒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勉强看着前面的路不至于撞到树上,艰难回应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尝试这个新符咒。”
她只能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撞到树上,期间他们还碰到了几个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那些捉妖师都被吓得大惊失色,不知道这是何物,毕竟速度太快了,虽然能勉强看出人形,只是什么人能长得又高又矮的,而且还很长一串?飞得乱七八糟,七零八碎的,比脱缰的野马还要疯狂。
10. 京城捉妖师大赛(十)
“呕~”“呜呕~”“哇~”
过了许久,姜望舒她们总算是停了下来,大家都呕吐不止,个个样子狼狈不堪。
最惨的还是沈墨尘,此刻的他哪还有之前那副贵气的模样,收服蛇妖后换上的新衣衫又溅上了泥点子,原本精致的白色长袍也被撕扯出几道裂痕,这是刚刚姜望舒一个“神龙摆尾”后,被树枝刮蹭的。
姜望舒晃了晃脑袋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这极速符好像不小心用力过猛了,下次我改良改良,一定又舒适又快速。”
累倒是不累,毕竟他们轻轻迈出去一步,实际上是窜出去几米,就是太晕了。
“无妨,小五!我倒觉得你研制的这个也太酷了!好玩!回头教教我!”苏梓位于队伍的中间,前有小五挡风,后有沈墨尘“甩尾”,所以还算安然无恙,是几个人里唯一能乐呵呵笑着的了。
说罢,她还帮忙整理了一下姜望舒被风吹乱的头发。
这也就是为什么姜望舒没有给她贴极速符,她担心苏梓玩心大发,停不下来,不知道会突进到哪里去,万一直接跑进森林深处就麻烦了,也不是,说不定就冲到祁辰那家伙的老巢去了呢?
直到此刻,姜望舒才注意到那名男捉妖师还下意识地抓着苏梓的手腕没有松开,他的脸色同样很苍白,显然是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
她再一转头却见沈墨尘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手,连净身咒都没施,看得苏梓直觉得手腕一热,那名男捉妖师也才缓过了,立马松开了手道歉。
“诸位好,程某来自半纱派,偶然和苏姑娘遇见,便一路同行了,不料竟然遇到蝙蝠妖群,刚刚多谢!”
姜望舒摆摆手,说道:“不必客气,只是……”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向程呈的身后打出一道法力,一个黑色的蝙蝠瞬间掉落到了地上,原来是其中一只蝙蝠被他们跑动卷起的气流带了过来……
姜望舒突然想起从祁辰那得到的摄魂铃,她尝试向铃铛中注入些许内力,心念一动,朝着晕过去蝙蝠轻轻摇动。
瓷器铃铛发出的声音清脆而空灵,带着一丝禅意,“叮叮当当”的声响,让人心神也不禁宁静下来,伴随着铃铛的晃动,地上的蝙蝠妖居然直立站了起来,一动不动,如同被控制的木偶般,呆愣地看着他们。
突然,姜望舒的手腕一转,铃铛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嘈杂声,这声音失去了节奏和美感,变得刺耳而混乱,好像一群失控的麻雀在争吵,让人心生燥意。
只见蝙蝠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瞬间爆裂开来,连个尸体都没有保留下来,很快化成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其余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但默契地保持沉默,没有人询问她这法器的来历,就连姜望舒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只向铃铛内注入了一成不到的内力,就有这样的威力。
蓦地,她想到声音的攻击是范围性的,用于对付多个妖怪是最好的。
“各位,我想去把刚刚那群蝙蝠妖给收了。”姜望舒抬头提议道。
一听到她这话,半纱派的程某捉妖师直接后退两步,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出来,绝对不可能再回去的,连忙摆手婉拒了,接连夸赞姜望舒的英勇无畏后,与几人道别后就离开了,走得那叫一个脚下生风。
苏梓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小师妹既然想去必定是有原因的,她陪着去就好,沈墨尘对此也表示赞同,且不说因为苏梓也要去他放心不下,就是放任一大群妖怪到处乱跑,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蝙蝠妖一般只在夜间出没,今日我们就暂且原地休整,明日再去会会那群蝙蝠妖。只是,我们须得想好应对之策。”
姜望舒笑得乖巧说:“我已经想好了,你们来听听看这样可不可以。”
夜幕低垂,黑色天鹅绒般的幕布将大地紧紧包裹。森林外围的夜晚寂静,姜望舒等人坐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闲聊,中间的篝火正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沈公子,上次在城内多谢你的帮忙,狐狸具有灵性,是最容易开灵智的。我把上次的狐狸吊坠改造成了两枚袖针,可以提前向内储存法力,需要的时候可以补充回体内,相当于可以迅速恢复法力的丹药,这个给你,另一枚给小五。”
两枚小巧粉嫩的袖针出现在她的手掌心。
姜望舒连忙摆摆手,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地在二人之间转来转去:“三师姐,我不要,你们两人各一枚吧!”
火光映红了沈墨尘和苏梓的脸庞,将他们的轮廓勾勒得清晰而生动,他们的身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拉长,又随着火焰的摇曳而晃动。
意识到苏梓有些窘迫,沈墨尘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就多谢苏姑娘了,我很欢喜。”
说罢,他伸手想要接过袖针,却被苏梓躲了回去。
“苏姑娘?”沈墨尘以为苏梓不悦了,侧头看去,发现她面色如常,稍稍安心了些。
苏梓居然直接拉过沈墨尘的衣袖,低头细细帮他带上,声音欢快道:“我没事,只是担心你会介意。”
“我……我当然不会介意。”
姜望舒的嘴角已经要飞到空中追逐天上的月亮了,眼见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好,她觉得自己的牙甜的有些发疼。
残存的理智让她适时打断,问沈墨尘:“对了,我记得当时你还特意询问是谁重金买走那几只小狐妖的,按理说,虽然皇族并不推崇买卖交易妖族,但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毕竟其中能够获利很多,只是为什么当时你的表情如此严肃,好像是真的很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要买走这些妖怪的?”
沈墨尘沉默片刻,有些无奈道:“你确实很敏锐。最近一段时间,市场上流通的妖怪被同一伙人大量买走。同时,我的师父,也就是青天派目前的掌门,察觉到阴月派内部可能出现了一些问题。”
苏梓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犀利地指出:“所以,你们怀疑此事是阴月派所为?”
沈墨尘保持沉默,但也没有否认。
“可是他们突然收集这么多妖怪是要做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气氛凝固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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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梓像是变戏法一般,又拿出来了一枚袖针赠予姜望舒,这枚虽然不及狐狸吊坠制成的能够储存更多灵力,但必要时刻还是能够起到作用的。
次日,在苏梓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又贴了一次极速符回到遇到蝙蝠群妖的附近。
苏梓在最前面,中间是姜望舒,沈墨尘又落到了最后,好在这次他提前有所准备,所以没有第一次那么狼狈。
依照姜望舒的计划,她先使用隐身符藏在树上,沈墨尘和苏梓点燃篝火,将死去的蝙蝠妖尸体悬挂在不远处的枝头,以此吸引蝙蝠群妖来。
不出她所料,太阳渐渐西下,远远地传来一阵诡异的嗡嗡声,声音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如同一团巨大的黑色旋风,那是蝙蝠群,它们的翅膀快速扇动着,发出“呼呼”的声响,似乎比昨天的数量还要多,好在它们每一只的实力都不强。
沈墨尘在第一时间就释放了防护罩,温润的光泽笼罩在他和苏梓的身上,有了狐狸袖针,他消耗的灵力很快就恢复了,一旁的苏梓将手掌放到了他的后背,不断地为他输送灵力。
此刻,近乎所有的蝙蝠都围绕在沈墨尘的周围。
姜望舒抓住机会,向摄魂铃中注入了近乎全部的灵力,虚脱的感觉让她眼前有些发黑,胃里一阵恶心,不过她不敢耽搁,心念一动,用力晃动手中的摄魂铃。
蕴含着大量灵力的铃铛先是发出沉重的“咚”声,随即“哐啷哐啷”的声音不断传来,杂乱无章,早已没了清脆与和谐,带给人浓浓的烦躁与不安感,就连不是攻击目标的沈墨尘和苏梓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捂住耳朵。
蝙蝠群立刻停滞在了半空中,下一秒,灰飞烟灭。
苏梓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她知道小师妹是很强,但只几下就将蝙蝠群尽数消灭,由此可见这件法器的确很强。
是以,比赛也要接近尾声,明日上午开始结算各个队伍的得分情况,光是姜望舒手中的百年妖丹,就足以保证流云派获得前三的地位。
夜晚,他们再次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准备过夜,姜望舒找到一棵大树下,一个飞身跃了上去,倚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憩。
这一晚,她能感到怀中的蛇妖妖丹在阵阵发热,奇怪的是,她的胸口开始阵阵刺痛,一些片段在她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但当她想要去看清时,却发现面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耳边是哀求声,有人一直在喊着:“不要,不要!”
而后,是长久的抽泣声。
姜望舒感觉自己也在哭,竭力地想让哽咽声停止下来,但却是徒劳无功,就这样沉沦在梦魇之中。
她是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的,伸手摸了摸脸颊,居然是一片湿润,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
有脏东西吧!姜望舒暗自嘀咕一声,好像自从进入过蛇妖的幻境之后,她就总会做这样奇怪的梦,而且怀中的妖丹时不时会发烫,她忍不住想要将其拿出来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但她还没有所动作,接下来看到的一幕让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11. 京城捉妖师大赛(十一)
沈墨尘正在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打得激烈,苏梓被另一个老太太捆着站在一旁。
注意到姜望舒从树枝上跳下来,老太太“哎呦”一声,嘴上大喊着:“这还落了一个,把这个也给绑起来。”
姜望舒扶额,不过还是乖乖地把手伸了过去,被用绳子不松不紧地绑了起来。
在打架的沈墨尘看到姜望舒也被轻易抓住,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奈何眼前的小老头看着脊背佝偻,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但手中的拐杖打起架来一点都不含糊,又重又准,他根本无法脱身,难缠的很。
“苏梓,姜妹妹,你们能挣脱开绳子吗?快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悄悄绑走苏梓!究竟如何混到比赛场区的!”
……
“我身上宝贝也不少!有什么想要的来绑我也行!”
姜望舒望向在一旁看戏的苏梓,用眼神询问:这是在闹哪样啊?
苏梓本想摊摊手表示无奈,却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是“俘虏”呢,手被绑着动不了,于是改成了耸耸肩,小声道:“又演起来了呗,不要打断二老的表演欲,不然小心他们跟你闹。”
沈墨尘也不愧是青天派下一任掌门的候选人,很快,他就占了上风,正当他稍稍放松,准备转头去救苏梓的时候,面前的老头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直接把拐杖一收,冷哼一声就要带苏梓和姜望舒离开。
这两位老人,可不正是流云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他们是一对夫妻,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连姓名都未曾向弟子透露过,平日里为了区分,分别称为师父和师娘。
担心沈墨尘真的急坏了,苏梓率先开口道:“你不必担心,这两位其实是我们流云派的师父,此次比赛是我们几个弟子偷溜出来的,现在我们要被抓回去啦!”
师娘瞪了这丫头一眼,总是慈祥笑着的嘴角故意绷的紧紧的,佯怒道:“回去跟你算账。”
得知不是什么坏人,沈墨尘也放下心来,他长久伫立,目送几人离开。
“哎呀,疼疼疼!”
姜望舒和苏梓就这么被扔进流云派的院子里,连手上的绳子都没有被解开。院子里还有三个人,直接被捆成了大粽子扔在角落,低垂着脑袋,是几位师兄们。
师娘一挥手,绑在他们身上的绳子都被解开了,他们几个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一个个站好。
“好啊你们几个,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出了好大的风头!”
姜望舒默默往大师兄身后躲了躲,长而卷的睫毛轻颤,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大师兄,你说句话呀!
顾璟张了张嘴,硬着头皮道:“师父,师娘,你们不要动怒,我们只是在山上待久了,捉妖大会高手云集,想要出去见见世面,历练一下。”
在山上待久了?师父和师娘扫了他们腰间的传送令牌,并不觉得他们真的老老实实地留在连云峰专心修炼,只不过并没有拆穿,也没有没收,只是该有的惩罚还是不能少的。
“姜望舒,苏梓,你俩把我放在你们房间桌子上的口诀抄上一百遍,再和师兄们一起把明天的饭菜做好!”师娘冷飕飕地说着。
师父此刻敲了敲拐杖,气得吹胡子瞪眼道:“云舒也就算了,这两个臭小子还不老实,慕宇轩,顾璟!你们三日后去北部冰川带回几块玄冰,要百年的,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好家伙,这是直接被流放了啊!
姜望舒瑟瑟发抖,又往顾璟身后躲了躲。
“姜望舒!躲什么呢,今天晚上轮到你和慕宇轩做晚饭,你俩去山里打些野味去。”
“好的师娘!”
慕宇轩拉着姜望舒一溜烟地跑到了山后面,速度飞快,能理解他迫不及待逃跑的心情,姜望舒感觉自己正在被一条飞奔的野马拉着,还差点被路上的石子绊到。
“二师兄,我们要打点什么猎物回去啊?”
慕宇轩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脸庞红红的,像是被夕阳染上了最浓烈的色彩。他慢慢地调整了呼吸,拍了拍胸口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咱们看看有什么就猎什么,反正这片山上东西不少。”
姜望舒点点头,不过还是没忍住问道:“二师兄,你和大师兄到底干了什么,怎么就被流放到北方冰川那里去了?”
慕宇轩敲了敲她的脑袋,不满地说:“胡说什么呢,我和你大师兄不过是去冰川找玄冰,不过百年玄冰是难找了点,冰川是冷了点,没有什么好吃的,需要自己在冰块上打洞睡觉,再就是危险了点……”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连带垂头丧气起来,终于妥协般的接受了被流放这个说法。
“其实我们俩也没做什么,就是比赛的时候我、大师兄还有四师弟先遇到了,我们正收妖收得高兴呢,结果师父师娘就来了,我当时抱着大树不肯走,哭得稀里哗啦,后来师父嫌我丢人,直接把我打晕了带回来。”
姜望舒嘴角抽了抽,已经想象到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了,如果是她也会尴尬的脚趾抠地。
“那大师兄呢?”
“他比我聪明一点,在师父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的时候,他想要逃跑,但不幸被师娘发现了,也没能逃跑成功。倒是四师弟没有什么动作,乖乖地被师娘绑着。”
姜望舒摇了摇头,为大师兄和二师兄默哀几秒,看来还是云舒师兄识时务。
不过她还有个疑问,为什么师父不允许他们抛头露面呢,明明他们的实力并不弱,参加比赛也能够锻炼他们的能力,而且他们赢了,师父不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这么想着,她也就问了出来。
没想到慕宇轩忽地凑近了她,小声嘀咕道:“其实除了大师兄是他们的亲孙子外,我们都是被从各处捡来的,包括小五你也是,身世是个谜,我一直怀疑其实自己可能是个什么被追杀大佬的孩子,所以才不能被发现。”
……
原来他们流云派还有个别称:育婴堂,专门捡流落各处的孤儿的。
虽然慕宇轩的猜测听起来很扯淡,但他们的身世的确有待考究。
思及此,她不禁有些想念起自己穿越之前的生活,家里人都待她极好,有求必应,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只是没想到就算穿越而来,她能如此快速适应这里的环境。
尽管由于穿越,她对于其他人的印象已经模糊,可她还记得自己有一个爷爷。
“那你们就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吗?”
慕宇轩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小五,难道你在流云派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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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总归是要弄清楚自己的来历身世吧。”
慕宇轩摆摆手,颇为不赞同地说:“我只知道,在这里,师父和师娘尽管严厉,但却是真心对我们,弟子们也相处和谐。尽管这里地势偏僻难行,但比起其他的门派来说也未尝不算是清净,这就够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倒不好,所谓慧极伤身大抵是如此。”
此刻还是上午,阳光正好,透过稀疏的树叶,斑驳的光影显现在地面上。
姜望舒没有什么打猎的经验,疑惑地看到慕宇轩在忙活着用灵力挖深而陡峭的坑,坑壁还一定要光滑,这样猎物跑不出来,接着在上面铺上厚厚的落叶和草,使其看起来与周围的环境别无二致。
对上她迷茫的眼神,慕宇轩耐心地解释说:“你是不是很困惑,我们明明是捉妖师,为什么不直接用术法来抓猎物呢?咱们这片后山里的动物,不知道是之前被我们抓的次数多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个个都聪明的很,连影子都看不到,只能用老办法来设置陷阱了。”
说完,他在上面撒了一些浆果,这浆果上沾有蝴蝶妖的“粉末”,云舒每天都会收集它自然脱落的鳞片,这些鳞片对于动物有很强的诱惑力,使其变得更加香甜。
这里地势平坦,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的确是设置陷阱的最佳位置。
布置完这一切,他们躲在一处隐蔽的岩石后面,开始耐心等待。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姜望舒干脆盘腿而坐开始闭眼修炼,同时她也在静静感受着周围的变化。
倒是慕宇轩,凌晨和师父斗智斗勇后,有些困倦了,头一点一点地直打瞌睡。
突然,一阵轻微的声响传入他们的耳中,二人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只灰蒙蒙的野兔正小心翼翼地向陷阱跳去。
野兔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不时地用鼻子在地面上嗅来嗅去,好在姜望舒和慕宇轩已经提前将自己的气息隐藏起来,它什么都发现不了。
它跳到了陷阱边缘,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难以抵挡甜美浆果的诱惑。只是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这只兔子安然地吃着干草上的食物,还满足地发出了“呼噜”声。
姜望舒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水盈盈的眼睛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慕宇轩。
慕宇轩此刻嘴巴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形,拍了拍脑袋轻声说:“我知道了,我好像把树叶铺的太厚了,这兔子太轻了,所以掉不下去。”
看来,还得是靠我自己。
在可爱的小兔子吃的正心满意足之时,她眼疾手快地用鞭子将它缠绕住,可怜的灰兔就这样落入了二人的魔爪。
就在慕宇轩将兔子收入专门装妖怪的口袋内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声,仔细一听,好像就是野猪震耳欲聋的咆哮。
姜望舒嘴角勾了勾,对一头雾水的慕宇轩说:“刚刚你挖坑的时候,我在小溪附近也布置了一个陷阱。”
“小五,你的坑怎么挖得如此之快?而且你好像没用四师弟的浆果。”
姜望舒并没有解释,而是带着慕宇轩走到她布置陷阱的地方,只见一只野猪正四脚朝天,悬浮在半空中,模样既滑稽又可怜。
慕宇轩的嘴巴又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形。
12. 京城捉妖师大赛(十二)
她用的是束缚阵,在阵中央贴上气味符和幻象符,这些能够让智商不高的野猪误以为有美味的食物,而且阵法的布置比陷阱更加不留痕迹。
一般来说阵法只能针对妖怪使用。
但是姜望舒就不是一般人,流云派对这方面管束松散,秉承着绝不浪费自己一丁点天赋的原则,她直接就用在了抓野味上,反正她布阵快,画符也快几分钟的事情,用符更是如流水所以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就完成了。
他们又找了一些野菜,混素搭配才能更加有营养。
回到流云派的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姜望舒和慕宇轩错过了中饭,弟子们和师父师娘们一起吃了饭,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清晨,姜望舒长长的睫毛轻颤,终于生无可恋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生物钟已经习惯于早起了,到了时辰,不需要苏梓来敲门,她自己就醒了。
当然,清醒和起床是两件事,所以最后她还是从床上被苏梓拉起来晨练。
师父师娘早就不见了踪影,时间飞逝,日复一日,顾璟和慕宇轩收拾前往北方冰川,姜望舒、苏梓和云舒还留在流云派内,这次比赛的经历给姜望舒修炼上带来很多的启发,过了半个多月,苏梓又偷偷溜出去玩了,所以现在连云峰这片山上只有两个大活人。
至于是否会有别人闯到这里,只能说很难,一是地理位置实在太偏,二是在连云峰周围猛兽成群,一般人也很难进来。
和云舒相处了一段时间,姜望舒发现他的确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他大部分时间都和蝴蝶妖待在一起,他们俩每天交流的只停留在早上好(晨练),午好(吃午饭),晚上好(回房间)。
尽管如此,姜望舒还是发现,他很会照顾人,也很细心,早饭通常是他提前起床做的,在天气不好的时候,他会在桌子上放一把雨伞,以防姜望舒跑出去玩淋到雨。
日子就这样悠闲地过着,就在姜望舒研究完这个世界的地图,盘算着想要去东海看一看,她记得书中记载,陨落的是两大妖王本体分别是鹰和虎,活着的其中一个是海妖。
她一直生活在内陆,从来没有见过红日出海,夕阳余晖消逝在大海辽阔怀抱中的盛景,心中着实充满向往。
只是她还没有出发,连云峰就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这天,她和云舒晨练结束后,像往常一样一起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她正端起一碗豆浆,突如其来的巨大敲门声吓得她手一抖,豆浆洒出了几滴在桌子上。
隔着门听声音是一男一女,姜望舒甚至担心那破旧的大门会被直接拍碎,令她没想到的是,尽管他们的声音很大,门却纹丝不动,她立刻明白流云派的大门被施展了术法,外人不能轻易进来,估计这整个围墙都有术法保护。
姜望舒刚想起身去查看,就被云舒挥手拦住了,他提醒姜望舒先把早饭吃完,没有他们的允许,外面的人是进不来的。
看到云舒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她也就放心下来,吃的心满意足后,和云舒一起去打开了门。
一对夫妻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都是四十出头的样子。男的身材瘦削,颧骨很高,眼神中带着怒气,头发也很凌乱,像是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过,衣服有些皱皱巴巴的,整个人显得有些邋遢。女的身材微胖,头上戴了一件看起来很廉价的珠钗,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还没等姜望舒开口,女人见到她就像老鹰看到了猎物,直冲过来,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嘴里还骂道:“小畜生,你给我过来!我们敲了那么久的门,为什么不开门!真是白眼狼!”
还没等她走近,一把锋利的剑就插在她的脚边,云舒冷冷地看着他们说:“放尊重点。”
女人被吓得不敢动弹,但嘴里还是在咒骂着:“野种就是野种,养不熟的,现在居然要帮着外人要杀了自己的养父母。”说完,她转身扑到男人怀里,哀嚎起来。
男人皱了皱眉毛,眼神里闪过一丝厌烦,但到底是没有推开女人,定定地看着姜望舒说:“无论如何,你现在在这小破流云派活得也不错,你弟弟在外面赌博,把之前留下的钱花光了,现在他有了困难,你接济他一些吧,就当是做姐姐的心意了。”
在看到他们本人之后,姜望舒终于通过原身的记忆想起,她是个孤儿,曾经被乡下一对夫妻捡到。他们生不出孩子,所以最开始,她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只是后来,弟弟出生了,她是个女孩,而且不是亲生的,生活自己就艰难起来了。
父母开始对她动辄打骂,认为是替别人养了个赔钱货。
可她不是第一天变成女的,也不是第一天被知道不是亲生的。
原身的家附近住着一个老爷爷,对她很好,每次她要被打,不敢回家,就跑去爷爷那里,只是这位爷爷时常不在家。现在想想,姜望舒觉得那个爷爷应当不是普通人,因为他私下教了原身一些小术法,这也让原身能够顺利活了下来。
好在后来,在一天夜里,她偷跑到街上,遇到了捉妖师的师父和师娘,被带回了连云峰,所以她也算是被捡回来的。
不过,原身不是姜望舒,她对这对夫妇可没有丝毫的感情。
只是她也有些疑惑,这里这么偏僻,外面猛兽众多,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平安到达?
“你们如何寻到这里来的?”
男人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要不是听说你在捉妖大赛上大出风头,我倒以为你已经死在街上了呢,看你现在活得也挺风光,银两也是大把的有,你随便拿出件法器给我们,我们去当了。”
原来那天夜里,他们知道她一个人在白雪皑皑的大街上冻了一晚上,但是依旧没有打开房门,也没有给她口饭吃。
云舒以为姜望舒会感到难过,不善言辞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只是本来就冷冷的脸色现在更是吓人,收起地上的剑就要动手,却被姜望舒一把拦住了。
姜望舒双手叉腰,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说:“大白天的就开始做白日梦了?当初连口饭都不舍得给,现在却说对我有恩情,之前家里的钱都是我寄过去的,屁股出气也就图一乐,真放屁还得看你!”
听到这话,女人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被气得有些口不择言,直接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荷包中飞出一只指引蝶,怒斥:“你长本事了,看到这个没?青天派弟子给的,就是那个姓沈的继承人,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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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点好东西,我就去找他,让你再也做不成捉妖师!”
他们居然以为沈墨尘给出指引蝶是站在他们一方的,太天真了。
姜望舒明白了,这对贪得无厌的夫妇是因为有了沈墨尘给的指引蝶,所以才能安然无恙地找上门的。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当养父母再次去找沈墨尘想要讨一个公道的时候,沈墨尘才终于看清他们的为人,他以为帮助姜望舒找到了父母是一件好事,没想到这对夫妻居然是这幅尖酸刻薄的面目,后悔不已。
更惨的是,苏梓随后也知道了他干的“好事”,可怜的沈公子就这样被臭骂了一顿,还收到了好几天的冷脸,好不容易才绞尽脑汁哄回了苏梓。
“行,告就告,你尽管去说,我和四师兄忙的很,恕不奉陪。”姜望舒一脸无所谓。
他们还想要继续纠缠,就被云舒冰冷的样子吓退了,他很不客气地说:“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我们这山上野兽众多,突然跳出一只老虎、跑来一群狼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你们下次还想来闹,尽管找来。”
闻言,女人瑟缩了一下,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好惹的,终于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姜望舒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慕宇轩不想找到自己的父母了,如果遇到这种父母的话,找到了还不如没找到,这样至少还能留下一些美好的期许,人要懂得知足。
这天夜里,姜望舒还在房间里盘算着去东海的事情,她心里是有失落的,不知道是何原因,她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之前生活中的很多细节都被渐渐遗忘了。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箫声,这声音带着一丝丝凉意和空灵之感,就像山谷中潺潺的溪流,静谧,远离尘世的喧嚣,曲调独特,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姜望舒没忍住推开房间的门,果然看到云舒正身着青衫,坐在房顶,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郁,他的手中握着一支竹箫,箫声清幽地响起,如同月光化作音符,缓缓流淌在夜空中。
月色如水,抬头仰望,天空中除了那轮明亮的月亮,还点缀着几颗稀疏的星星,它们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在与月亮遥相呼应。
姜望舒脚尖一点,跳到房顶,什么都没有问,默默坐在了云舒旁边,她袖口一翻,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坛酒和两个酒杯,嘿嘿一笑,问:“从大师兄那里偷拿来的,要喝点吗?”
云舒停止了吹箫,侧头看向他,目光深邃,就在她以为要被拒绝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两人酒量都一般,只是小口地喝着。
良久,云舒突然开口说:“我的箫声有安抚之效,今日……或许你可以睡一个好觉。”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姜望舒听懂了,他是不想让她因为今日的事情而难过,姜望舒发自内心地感谢道:“谢谢四师兄。”
“嗯。”
又是一阵很久的沉默。
姜望舒妆似无意问道:“四师兄,你似乎颇通乐理?你的房中有很多乐器。”
云舒颔首,说:“是很喜欢……我似乎从小的时候就会演奏这些乐器,后来才发现,这些都是宫廷乐曲,我的身世似乎与皇室有关……”
13. 御用捉妖师(十三)
说完,他的眼眸微垂,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又很快被从容掩盖。
姜望舒安慰他说:“我们或许都是被人抛弃的孩子,无论是不被父母喜爱,亦或有苦衷也罢,至少我们现在可以抱团取暖,四师兄,你并不孤单的,我也并不孤单。当然,你如果想要去寻找自己的来历,这也是一个温暖并且勇敢的选择。”
“只是,我怕……”
“你担心你的父母是前者,他们厌恶你的出生。”姜望舒语气充满肯定。
她知道,云舒虽然平日话不多,但是几个弟子之中最细腻的,心思也最为深沉,很容易多想。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她的话仿佛有什么神奇的魔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柔软起来,云舒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钻牛角尖了,又陪着他坐了一会,姜望舒就回房睡觉去了。
悠扬的箫声婉转起伏,不知过了多久,箫声渐渐低沉,最终在一声悠长的尾音中戛然而止。云舒将箫轻轻收起,转身踏着月光,沿着小径缓缓离去,只余下那余音袅袅,还在月色中回荡。
这一夜的姜望舒睡得格外的好,一夜无梦。
那天晚上之后,姜望舒和云舒的关系越来越融洽,虽然表面上两人的相处模式和平常无二般,只是在吃饭的时候能多说几句话了,直到有一天,云舒离开了流云派,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再见”。
这下好了,现在她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就在姜望舒要出发去东海的前一天,一只五色鸟盘旋在空中,几行金色的字凭空出现,上面写着:
任命流云派的捉妖师姜望舒为御用捉妖师,参加三日之后的入朝仪式。
同时,从鸟的身上掉下来一块通行令。
皇宫里混入了妖族的事情被曝光出来了,皇帝怀疑在捉妖门派中有和妖族勾结的,所以对朝中和宫内的人员进行了巨大的调动,鉴于流云派在之前捉妖师大赛中的精彩表现,皇帝下旨在流云派内部选一人进宫。
她实在不想被选中,行李都收拾好了,马上就要出发去东海了,结果却要成为皇宫内免费的打工人,没有报酬的那种,当然,包吃包住倒也还好。
可问题是,她有得选吗?环顾四周,诺大的连云峰只有她一个大活人。
姜望舒甚至怀疑他们是提前得知了风声,所以一个个跑的那么快!
姜望舒并没有急着去京城,反正有蝴蝶妖,行程不会耽搁太久,她有个习惯,就是自己的荷包必须是装满了符箓,这能给她带来安全感,所以她做了两天的准备才出发。
京城依旧是很繁华,只是相比于大赛时期是冷清了不少,天色微明,阳光映照着巍峨的皇城,一群人正聚在宫门外,熙熙攘攘地在聊天。
姜望舒发现全是年轻人,而且大部分人都参加过捉妖大赛,她甚至还遇到了苏常和黄天。
“姜姑娘!”苏常看到她,有些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让姜望舒想到了一种动物——可爱的小狗。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说:“我们年纪相仿,姜姑娘姜姑娘的,怪拗口,要不以后我就叫你望舒吧。没想到你也被选中了,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
姜望舒也不是什么摆架子的人,很自然地和他搭上了话,问:“你姐姐呢?”
苏常回答说:“她本来就是御用捉妖师,在朝中有一席之位,所以不和我们一起,哦,对了,那个青天派的沈墨尘也是在朝中威望很高。”
经过收百年蛇妖的危险经历之后,当时沈墨尘一个人挡在他们几人前面迎击蛇妖,苏常对待沈墨尘的态度明显转好,至少愿意主动提起他了。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终于等到宫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家都朝着宫门内走去,宫门口的侍卫检查过令牌后,他们就沿着宫道继续向前,两旁的宫灯高悬,青石板路被打扫的十分干净。
不多时,他们跟随一个太监来到了明德殿。尽管现在人类和妖族的关系日渐紧张,但是当今皇上还是不想要让朝中的人认为天子过度依赖捉妖师,这会有损天子的威严,所以,这次面见是在下朝之后进行的。
姜望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典型的又当又立。
“陛下有旨,宣捉妖师进殿面圣。”从宏伟的大殿中跑出了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他朝着各位捉妖师微微躬身。
姜望舒跟着众人一起,纷纷迈步走进大殿。大殿内空间广阔,在高台的龙椅上坐着一位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约莫有四十岁,他就是皇帝。
双方说了一些漂亮话后,姜望舒身为女子,很自然地被分配到后宫里任职。
她先是被人带到了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开始在后宫四处巡逻,说是巡逻,其实就是闲逛,因为他们后宫内的捉妖师没有固定的班值时间,所以还是很自由的。
不得不说,皇宫不愧是装点最舒适有格调的地方,后宫更是每一处都蕴含着精致。
她沿着后宫的长廊走着,熟悉了一下地理环境,又检查了一下各个角落布置的捉妖阵法,确定没有什么纰漏后,她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后花园。
这是一处幽静之地,尽管已经是冬季,但居然还能看到繁花似锦的花海,小径两旁,芳草萋萋,绿意盎然,应当是被施展了法术。在尽头,有一座精致的凉亭,朱红色的柱子,还有一汪清泉。
正在她闲来无事,想要好生欣赏一下这里的景色时,一阵吵闹声破坏了氛围。
姜望舒:……
在继续端着看美景和看热闹之间,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寻着声音找去,发现是几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吵了起来,似乎是在争抢什么东西。
“这是我家主子要的书简,有提前登记在册的,你们要是想要借阅书简,就自己去御史大夫府。”一个很瘦小的太监紧紧抱住怀中的竹筐,护崽子似的后退。
宫女们有些不屑地说:“你家那位能和太子相提并论吗?我们太子说了,今日就要看这些书简,万一耽误了太子的事情,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
小太监还是不情愿,抱着竹筐连连后退。
见状,宫女们直接上手就要抢,虽说宫女的力气不如太监大,但她们人多,而且这个太监实在是太瘦弱了,看着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争抢之间,他被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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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脚。
“你们胡说,太子分明就不爱看这些书籍,每次我家主子要看什么你们都要来抢,就是故意欺负人!”
姜望舒远远地站着,并没有打算上前帮忙,捉妖师只管捉妖相关的事情,皇室的恩怨她可不想被卷入其中,就在她想要默默离开的时候,小太监眼尖地看到了她,大喊:“姜、姜大人,拜托,帮帮我!”
姜望舒叹了一口气,她本来不想掺合的,真的,只是就这么被点名喊着帮忙……
身旁的小太监眼睛亮晶晶的,崇拜又感激地说:“谢谢你,你还是宫里第一位愿意帮助我们的捉妖师。”
姜望舒:……还不是你叫我名字叫的那么大声,不救的话她这尴尬得都要脚趾抠地了。
“所以你的主子是谁?”
活得这么惨。
“就是二皇子。”
姜望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被欺负的那么厉害,皇宫内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当朝圣上共有四个孩子,三位皇子,一位公主,大皇子就是当今的太子,其生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母家背靠永日派,势力很强,且受到皇帝的宠爱。
相比之下,二皇子的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官家女子,处处受到打压,最后这位官家女在皇宫的高墙院内早早离世。
没了母亲的保护,年幼的二皇子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被欺负是常有的事,尤其他聪明灵巧,可能对太子之位有所威胁,所以更是被太子所针对。
另一位比较得宠的就是柔妃,也是一名官家女子,据说和皇上的长姐相貌相似,都是极美的,她育有一男一女,也就是三皇子和四公主,不过有柔妃庇护,他们的处境更好一些。
那看来她这一帮助二皇子,就相当于自动站队了,姜望舒有些头疼,没人告诉她捉妖的剧本里还要有宫斗剧啊,费脑袋。
果不其然,姜望舒第二天就被小太监请到二皇子的寝殿内了,说是要感谢她救了自己的侍从,还请她一定要去坐一坐。
她本来想装着自己很忙拒绝的,奈何二皇子似乎格外执着,来请她好几次,没办法,她还是去了。
二皇子的寝殿位置比较偏远,姜望舒跟着小太监在木质长廊绕来绕去才到。这是一处仿佛已经被遗忘的角落,殿宇虽染依旧保持着皇家的规制,但是墙壁斑驳,朱漆褪色。
进入殿内,姜望舒刚想恭敬地行礼,却被人叫住了。
“没事,不必多礼,我还要多谢你的帮助,不然我怕是看不到这些书简了。”温和的声音响起。
这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豆大的烛火在角落里摇曳,勉强照亮周围。殿中的陈设显得有些简陋,但很干净整洁,一个男子正跪坐在窗边的一张檀木桌前,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见到姜望舒来了,他甚至微微起身。他的面容清秀,眉目间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眼神略有些落寞。
似乎是注意到姜望舒打量的目光,他略微有些窘迫,让昨天那个小太监上茶,抱歉道:“见笑了,我这里有些简陋。”
提到简陋,姜望舒的脑海来不自觉浮现起流云派那破旧的大门口,罪过罪过。
14. 御用捉妖师(十四)
“没有。”姜望舒回应道。
殿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这是唯一保留的奢华了。香炉放在案几上,袅袅的烟雾在空中缓缓飘散,使这殿内的紧张氛围有所缓和。
二皇子的目光穿过烟雾,落在姜望舒的身上,然后轻轻叹口气说:“实不相瞒,召你来还有一事相求。我的母妃……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但是在我的不断坚持下,她曾经居住过的白梨院被父皇准许保留了下来,只是几个月前那里丢了一个宫女,而且夜半会传出哭声。我怀疑是出了妖物,想要烦请您去探查一下。”
“之前为什么不去找其他的御用捉妖师看看?”
现在后宫里只有她一位御用捉妖师,可事情已经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了,当时并不是姜望舒当差,如果真的有妖怪,放任它作恶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因为只有你愿意帮助我,如果父皇知道那里有妖怪,那个地方就一定保不住了。”
二皇子神情落寞地解释道,从他的口中,姜望舒得知,现在宫中可谓是两家独大,一方是皇后及太子的势力,另一方是柔妃的势力,只有他夹在中间,生存艰难。
他母妃的住处保留着,说明皇帝心中至少还是有这位曾经的官家女子的,也算给二皇子留个念想。
曾经,皇后明里暗里地想要皇帝将这个院子彻底封存,或是让别的妃子住进去,但好在她的提议都没有被采纳。
可若连白梨院都不再存在的的话,那他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据说在白梨院惨死过两位娘娘,其中一位就是二皇子的生母,所以那里怨气应该很重,并且常年无人去,所以生出妖怪且难以被发现也是有可能的。
姜望舒答应他回去看看,离开前,她看到他的桌子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简,最上面的那一本是《素书》。
在回去的路上,姜望舒又碰到了几个宫女,其中有一个看着很面熟,好像是之前欺负二皇子侍从中的一个,她并没有太在意,只当是碰巧遇到。
姜望舒打算等到天黑再去白梨院,白天阳光足,妖怪大多不会敢现身。
到了晚上,姜望舒披了件外衣就出发白梨院,这是一座看起来荒废已久的园林,尽管设施已经破旧,但还算干净,可以看得出有人时常打扫过。
园林深处,有一座被荒草掩盖的古井,姜望舒停下脚步,凝视着那幽深的井口,片刻后,她移开了目光,那里并没有什么东西,看来是在屋内。
房门是虚掩着的,姜望舒轻轻推开门,房间中弥漫着一股腐木的气息,和其他宫内的布局差不多,正中是一张檀木桌,右侧有一张雕花大床,床幔低垂,窗边的案几上摆放着一些破损的物品,都是女子梳妆用的。
姜望舒四处走了走,发现床边有几本散落的书卷,看来二皇子的母亲就很喜阅读。
就在她要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突然她抬手向一个方向打出了一张符箓,目标正是那张床头的一条白绫。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同时伴随着冷风从背后袭来,姜望舒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一个苍白的身影缓缓浮现,是一个女子,她的妖力还不足以化形成为实体,突然,她诡异地笑了起来,嘴巴咧到了耳后根。
姜望舒不屑地说:“行了,少吓人了,前段时间丢失的宫女是你干的吧。”
眼见吓唬不到她,白绫妖转身就要跑,却被姜望舒摇动的摄魂铃定在原地,随着铃铛的声音不断响起,她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最后消失。
看着依旧鼓鼓的符咒袋,姜望舒很满意,这次的妖怪并没有耗费她多少精力,应当是宫里积攒的怨念让这条白绫修炼成妖,并且成为了彻头彻尾的恶妖。
就在姜望舒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对,就在里面,有人闯进去了。”
她快步走到门前,发现人已经到院子里了,她脑中立刻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个丫鬟,有可能是太子带人来抓她的,其实她被发现倒也没什么,毕竟捉妖就是她的任务,但是太子肯定会在此大做文章,想到二皇子孝心一片……
姜望舒还是准备从口袋中拿出隐身符,糊弄过去。只是她还没开始有所动作,眼前突然一黑,人就被原地带走了。
姜望舒:……
她整个人几乎被祁辰半抱在怀中,两个人靠得很近,她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男人身上传来的热量,暖呼呼的,单薄的青绿色衣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味道,也许是有些着急,肌肉紧绷。
姜望舒的手不小心撑到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上。
祁辰担心她尖叫出声,嘴巴还被用手捂着。
两人凭空出现在后花园的小湖边,姜望舒一把推开,祁辰,怒道:“你干什么!”
祁辰也没有生气,有些臭屁地说:“你懂什么,我是在救你和二皇子。”
“首先,我是皇宫内的捉妖师,捉妖就是我的任务,不会有人能怪罪我,其次……”姜望舒单手叉腰,摊开一只手,里面赫然是一张隐身符。
祁辰美得发邪的脸上难得露出些窘迫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你想要直接出去呢。”
“怎么,二皇子是你朋友?还挺关心他的。”
祁辰默不作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见状,姜望舒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腕,拽了拽,没挣脱开,转头对他说:“干什么?我们孤男寡女的在这被发现岂不是很奇怪。快走吧。”
话音刚落,就有听到动静的侍卫往这边走,高声喊着:“谁在那。”
两人已经被发现,姜望舒握着隐身符的手还被祁辰攥着,来不及贴上了,电光火石间,她脑中闪过该如何解释自己和一只妖怪待在一块,或者是他恼羞成怒,直接杀了侍卫。
让姜望舒没想到的是,两个侍卫见到祁辰,居然直接恭敬地喊了一声王爷,然后祁辰挥了挥手,他们就退下了。
当朝只有一个王爷,就是长公主生的儿子李云为,尽管长公主早已逝世,但皇上和她关系甚好,所以李云为也极受宠爱,号为永乐王爷,有独立的封地,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也难怪刚刚那些侍卫逃也似的离开了,估计连她的脸都没看清。
姜望舒狐疑地看着他说:“你是王爷?混的挺好啊,怎么冒名顶替的?”
祁辰睨了她一眼,微抬下巴说:“不要胡说,我就是,再乱说我把你的头发都拔光。”说完,他松开了握住姜望舒的手。
姜望舒无语,心中暗道:我还把你叶子都拔光呢!
只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了,毕竟现在还打不过,还是先活着吧。
随后,姜望舒敏锐地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绿色的图案,纹路精致,构成一片小小的树叶状,她大概猜到祁辰的本体和植物有关。妖怪可以在别人身上种下这种追踪记号,类似于标记,通常是对猎物使用的,以此来追踪猎物的位置。
这能忍吗?她堂堂一个捉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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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被妖怪下了追踪咒,倒反天罡?
“把你的这个放在我身上的定位去掉,不然我把你给这棵树给......”姜望舒不甘示弱地回怼了一句。
姜望舒本来想说的是烧掉,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又沉默了,仿佛这个字真的如同它的意思般烫嘴。
姜望舒内心还是惊诧的,祁辰是妖,却能成为宫内的王爷,如果皇帝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反倒是好的情况,万一是皇帝出了问题……
而且,现在沈墨尘这个青天派下一任掌门人都没有成长起来,不然之前同行的时候,也不会发现不了祁辰的身份。
现在如果起冲突的话,局势自然是不好,不戳破才是明智之举。
祁辰嗤笑一声:“你倒是可以试试,如果你不怕我屠了整个皇宫的话。”
姜望舒没作声,转头就要离开了,这次,祁辰没有拦着她,而且她现在还有新的麻烦要处理。
第二天,二皇子的侍从早早地就来到姜望舒的住处,昨晚太子那么大的阵仗去捉人,而且二皇子还尤为关注他母妃故居之地,所以立刻就得到了消息,担忧了一夜。
真的会谢,怎么来到后宫当值还要早起。
姜望舒面无表情地爬起了床,快速收拾整齐,打开了房门,发现来的还是上次那个她救下来的小太监。
看到姜望舒开门,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恭敬地行礼道:“姜大人,我家主子请您去喝茶,已经在等着了。”
“好的,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小太监小太监地叫他吧。
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他立刻回应说:“小的叫阿光,感谢大人抬举。”
倒也不必这么恭敬,怪不好意思的。
两人步伐很快,有了第一次,现在姜望舒已经轻车熟路地跟着阿光七拐八绕,来到二皇子的宫殿。
二皇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刚推开门,他已经站在书案前看了过来,先开口道:“不必如此多礼,情况如何,昨天你有被发现吗,实在抱歉,让你为我涉险了。”
他脸上的歉意十分明显,姜望舒说:“没有被发现,那是一条吸收了怨念的白绫化成妖,修为并不高,已经被我收服了。”
“此事是我的疏忽,我的住处偏僻,平日少有人来往,母妃的故居更是没什么人去,没有想到居然走漏了风声,太子昨天直接派去了永日派的捉妖师和几个侍卫去,还好没有被发现。”
话锋一转,他竟直接站起身来,朝姜望舒行了个礼,说:“姜姑娘,你帮了我大忙,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虽然我人微言轻,但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李某一定全力相助。”
姜望舒连连摆手,说:“捉妖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同时,她在心中对二皇子也有所估量,这二皇子着实是个不错的人物,能屈能伸,谦谦有礼,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伪装的,但和太子的举动相比,的确更添几分平易近人。
阿光也一脸抱歉说:“那天送姜大人出去的时候,我好像远远地看到有东宫里的宫女,可能是那个时候就被盯上了,一路跟踪而去,都是我的错。”
二皇子安慰说:“不怪你,我如今处处受到打压,身边也无什么可用之人,你算是最机灵的一个。”
姜望舒并没有做应答,眸色渐深,沉沉地看了阿光一眼,很快移开视线,开门见山地说:“既如此,我身为捉妖师,不愿参与宫内的事情,看来我们之后只能少来往了。”
15. 御用捉妖师(十五)
之后的好几天,姜望舒的生活很平静,除了总是能碰到祁辰外。
祁辰每天不是在后花园转悠,就是去和圣上聊天,生活可谓是悠闲自在,这让她刷新了祁辰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准确的说是李云为这个王爷极受宠爱。
可令姜望舒惊讶的是,尽管之后她与二皇子再未相见,她之前两次去二皇子殿中的消息跟长了腿似的,越传越离谱,直接变成了她早在入宫之前就和二皇子有私交。
但是转念一想,那天她去白梨园的行踪都能够完全被暴露,可见公众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所以有人见她愿意帮助二皇子,按耐不住出手了。
青天派是捉妖宗门内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沈墨尘立刻封锁了风声,还私下见了姜望舒一面。
跟沈墨尘一同来的还有云舒,两人都难得有些黑脸。
云舒先开的口:“姜望舒,你胆子肥了,怎么会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这里的水有多深?你有几个脑袋可掉的!你还多次出入二皇子那里,他虽品行端正,但太子的势力有多强大?”
姜望舒发誓,她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没见过他语速这么快,像个炮仗,教育得她头越来越低,一句都插不进去。
沈墨尘到底不是姜望舒的师兄,虽然把她看作妹妹,也不方便多说,只是赞同地点头。
终于,等到云舒熄了火,姜望舒弱弱地表示,她只是帮二皇子除了个妖怪,没想到被人造谣了。
沈墨尘敲了敲她的脑袋说:“下次小心点。”
“对了,四师兄,你怎么在这?”
“寻根问源。”
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话太简短了,云舒又补充:“我如今在京城的一家乐馆,帮忙售卖乐器。”
姜望舒实在想象不到云舒冷脸卖乐器的样子,不过好歹两人的脸色已经稍稍好转了。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来到了姜望舒的住所,沈墨尘反应迅速地拉着云舒贴上了隐身符。
“又是你。”这个宫女她太太太眼熟了,就是太子的人,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宫女恭敬地行礼说:“奴婢小翠,太子请姜姑娘去喝茶。”
“行,你在门口等我一会,我这就跟你去。”眼看沈墨尘和云舒的脸色又开始变黑了,她赶紧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以防自己再被训很长时间。
如果说二皇子的住处偏僻,那么太子的宫殿每一处都彰显着尊贵与受宠的地位,金色的琉璃瓦如同天边的云霞落在人间。
跟着小翠走进宫殿,首先就是宽敞明亮的大殿,地面由精美的大理石铺着,大殿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椅子,前面摆放着紫檀木制成的桌案,更不用说四周还摆放着各种珍贵的文物和艺术品。
“你来了,不知道在宫里待得可还习惯,”太子面露微笑地看着她,眸光深邃,看模样要多真诚有多真诚,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一个捉妖师。
姜望舒这才注意到他和二皇子的面貌相似,毕竟都是一个父亲生的,眉眼自然相像,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云舒的脸,居然觉得他和太子长得也有点像,她立刻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回禀太子殿下,一切都还习惯,承蒙关心。”
太子笑了笑说:“那就好,来试试我这里新进的茶,茶香浓郁,是众皇子里的独一份,在别处可是很难品鉴到的。”
姜望舒忽地笑了起来,笑容明媚,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清新美好,让太子晃了晃眼,但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比:“看来太子殿下另有所指,明人不说暗话,我去过二皇子那里的事情,是殿下您故意放出的消息吧。”
似是没想到她如此坦率地点破了这件事,太子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那只是和姜姑娘开个小小的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只是你应该明白,只有站到正确的队伍中,依靠坚实的靠山,才能够很好地发挥你的才能。”
姜望舒摇头说:“殿下,我并不需要战队,也不用倚靠任何一座山,因为我自己就是一座山。”
太子的脸色沉了下来,瞳孔中闪烁着冰冷,沉声说:“看来你是要与我作对了?”
姜望舒仍然不为所动地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是一名捉妖师,捉妖是我的天职,除此之外的事情,与我一概无关,我们并不是对手,当然,除非您想让我们成为敌人。”
“呵呵,别以为本殿不知道你之前曾去过那里,他我暂时动不得,但流云派并非什么名门大派。”太子干脆撕破了脸说。
姜望舒冷哼一声,看来是她高看了他,才几句就沉不住气了。
“怎么,殿下是在威胁我吗?”她面色依旧不改,放松地端坐着,随后,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她就接着说道:“可惜,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从二皇子的宫殿中出来,这件事她只心烦了半日,就忘得一干二净,又跑去修炼了。
只是这几日,姜望舒又有了一个新苦恼,她遇到祁辰的次数明显增多了,她把这归结为手腕上有追踪记号导致的,终于,她忍无可忍地说:“你别跟着我了。”
得到的却是一句轻飘飘的:“姜大捉妖师,咱们只是偶遇,何来跟着不跟着一说呢?”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恨得人牙痒痒。
两人就这么不温不火地相处着,逐渐也能说上几句客套话了,可惜每次对话都是以姜望舒气得咬牙切齿结束。
直到有一天半夜,祁辰满身是伤的敲响了姜望舒的房门,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而挺拔,一头乌黑的长发此刻竟也散落在肩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就像是误入凡尘的魅魔,蛊惑人心。
姜望舒的起床气又克制不住了,皱着眉,猛地拉开了门,怒骂还没说出口,看到他那张俊俏的脸蛋,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问:“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怎么来了?”
刚刚还面色如常的他下一刻居然直直地倒向她,修长而苍白的手指自然地揽上了她的腰部,脑袋低垂靠着她。
姜望舒穿着轻薄的里衣,甚至能够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肩上,她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感觉脸上也有些发烫,下一刻,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
这时,她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压低声音惊呼:“你受伤了?”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这倒是个稀罕事,有什么人能够伤到这修为近万年的老树妖呢?
姜望舒将他拉进了屋内,又轻轻关上房门,几分钟后,她敏锐地察觉一队人马从她门前经过,动作迅速地对祁辰施了个术法,隐匿了他的气息和身上的血腥味,顺利蒙混过关。
看着倒在她床上的俊美男子,姜望舒摇了摇他,虽然他没什么反应,但应该还是有意识的,无奈,她将他扶起坐在床上,只是他刚坐好就又倒到床上去了。
姜望舒:……也是服了。
姑娘的床塌小巧精致,男人的小腿以下只能耷拉在床下,由着姜望舒素日爱干净,喜欢草木的香气,所以被褥上也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床头还有一个房中原本就有的青釉瓷瓶,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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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插进去了几枝小野花,用灵力滋养着不会枯萎。
整个房间都有种清甜淡雅的香气,祁辰身上的血腥味显得格格不入。
她拿出一颗疗伤用的灵丹喂给他,然后握住了他修长的手,缓缓地注入灵力,不过半个时辰,她的脸色就变得有些苍白起来,祁辰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她的灵力根本填不满,不信邪的姜望舒加大了力度。
“够了。”祁辰突然睁开那双标致的丹凤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紧接着,一股柔和的妖力反哺向她,缓解了她的头晕恶心。
“我是担心你死在我这,那我可就说不清了。”姜望舒一撇嘴,起身远离了他。
祁辰轻笑一声,声音竟有些宠溺:“行行行。”
姜望舒宁愿自己是听岔了,他还是那副嚣张的样子更让人自在,如果不是因为不舒服,她的心为何在他轻笑时鲜活热烈地跳动了一阵。
“你大半夜敲响我的房门,又弄的一身伤,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怎么回事吗?”姜望舒正色,抱臂道,“不然再有下次我可不会救你,直接把你推出去上交。”
今夜,受了伤的祁辰似乎格外乖巧,没了平日的嚣张劲,眉眼低垂,黑色的夜行服衬得他的身材格外修长,凌乱的黑发顺滑地披在肩后,有几缕青丝落在她的床榻上,竟然让她生出了想要摸一摸的想法。
这样想着,她也就伸手了,触碰到发丝的刹那,两人都愣了一下,她将这归结为美□□人,她只是犯了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今夜的月光明亮,透过窗帘洒进房间内,可她仍然觉得眼前一片朦胧,迷迷糊糊地如同喝醉了酒。
直到很久的后来,姜望舒才明白,那晚,原来是心在凌乱。
“咳咳,”祁辰咳嗽了两声,“其实,我一直在找一件东西,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找到它,然后毁了它。”
“在皇宫的藏宝阁里?”姜望舒立刻想到可能会有宝物的地方。
祁辰沉默了一瞬,摇了摇头:“不确定。”
姜望舒严肃了起来,定定地看着祁辰说:“所以,你是想要毁掉人类这边的莲灯,然后发动人妖两方大战吗?”那双眼睛亮亮的,好像能够看透他一般。
祁辰明显有些惊讶,但这些情绪都被他很好的掩饰下去,“你大可以放心,我并不想要挑起双方开战,只是为什么我要找到莲灯并毁掉它,我自己也无从得知,更何况,妖族的莲灯已经被我毁掉了。”
“我又如何能相信你?”
他一挥手,一个留影珠出现在她手中,一段影像播放出来,是祁辰,他亲手砸碎了莲灯,还遭到了反噬,吐出一口鲜血。
这回轮到姜望舒惊讶了:“为什么?”
一个妖王为什么要毁掉自己手中的筹码?这莲灯里面可是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他不加以利用,反倒不惜受伤,专挑着莲灯破坏?是傻了吗?
实在是匪夷所思,姜望舒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盯得祁辰忍不住开口发问:“你在看什么?”
“看你是不是年岁大了,所以有些糊涂了。”
祁辰:……
他皱了皱眉,用手撑着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似乎也是在思考原因,最后可能是头痛,用手揉了揉眉心,遗憾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见到这莲灯,心中就被愤怒充斥,只想要毁掉它。”
“那你脾气还挺暴躁的,”姜望舒半开玩笑地说,“好了,看你精神多了,也该离开了。”
说完,轻轻挥手,她的房门就被一股柔和的灵力打开了。
16. 御用捉妖师(十六)
太平盛世时期,当人们的能够酒足饭饱后,文化自然也就繁荣起来,各种娱乐活动层出不穷,姜望舒所处的正是这样一个时代,在和妖怪的大战中,人口的数量只能支撑起建立一个国家,所以没有敌国,四处一片祥和。
文娱活动是盛世的锦上添花,捉妖修炼才是乱世的雪中送炭,简而言之,就是姜望舒并不喜这些仅浮于表面的歌舞宴会,比起这些,她更喜欢有意思的游戏。
而春日宴是宫内每年皇后举办的宴会,多是邀请一些外臣的女眷参加,由于姜望舒任职期间,没有妖怪能在后宫兴起做浪,所以她也被邀请了去。
不知不觉间,姜望舒已经在皇宫任职了数月,满半年,她就可以辞去御用捉妖师一职,去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宫里头生活平淡无趣,好在有祁辰时常来跟她斗斗嘴。
春日的暖阳透过宫墙,宫内,一片春意盎然,繁花似锦,嫩柳如丝,很多花卉都生出了花苞,只待开放。
大抵是植物的天性使然,她察觉的祁辰在春日里似乎心情格外愉悦,不过人类也是一样,喜欢着万物复苏的季节,如此生动鲜活。
宫人们明显忙碌起来,为春日宴做着准备,排练舞蹈的紧锣密鼓地筹备,膳食房里的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就是在这个时候,姜望舒带着祁辰偷溜了进去。
“和你相处久了,我的脑袋都变笨了,本王是王爷,为什么要偷偷进来才能吃到艾糍?”祁辰有些不满,但还是跟着她鬼鬼祟祟地蹲在膳食房的窗户后。
浓郁的香气从房间内扑鼻而来,差点没把姜望舒香迷糊,她已经闻到红烧肉的肉香混着糖香。
姜望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诶呀,你不懂,这艾糍就是刚出锅的时候最宜食用,配上百年酒酿,味道一绝,等到他们送到你的住处,早就冷掉了,难道你堂堂最受宠的王爷,好意思被别人发现亲自来吃艾糍吗?”
祁辰憋屈地“嗯”了一声,的确是有些掉价儿,祁辰好意思,可是李云为不好意思。
于是两人等啊等,终于艾糍出锅,被端到做好的桌子前,桌子就靠近窗户的位置,趁厨师转身的空当,祁辰施展法术,这盘艾糍就飞到姜望舒的手里。
成功得手后,两人快速逃离作案现场,一是担心被发现,二是不想让这盘菜冷掉,甚至用上了内力,奔跑着找到一个安静无人的角落。
“可惜了,我们没有百年酒酿,就吃这个吧。”艾草的清香不断引诱着两人,不同于其它香料的浓烈,这种香气自然清甜,带着一丝淡淡的草本气息。
“谁说没有的。”祁辰变戏法似地袖口一翻,一小坛酒就这样出现在他手中,“本王在这后宫要什么有什么。”
很快就是春日宴当天,姜望舒难得起床梳妆了一番,虽然她无心与官家女子争艳,但是自己好歹也有张桌子要坐,不能显得太过随意。
宴席设在御花园的中心,一座巨大的八角亭下,一张张紫檀木桌上面铺着红锦桌布,桌上摆放着金光闪烁的酒杯和一碟碟晶莹剔透的玉盘,盘中有各色珍馐。
最中间的位置是留给皇后的,苏萱也被邀请来了,苏萱看到姜望舒后就很自然地坐到她的身边。
“嘿,好巧啊。”她友好地冲姜望舒打着招呼,随后掩面轻笑,“不过你被邀请来也并不意外,毕竟你这么可爱乖巧。”
“苏姐姐,好久不见,”姜望舒也很欣喜在这无聊的宴会上能遇到个说话的人,“上次告别的时候你的状态好像很慌张,听说你回阴月派后就闭关修炼,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
苏萱自嘲地笑了笑,但姿态仍是风情万种:“没事,一个很真实的梦魇罢了,都过去了。”
她们刚说了几句话,宴会就开始了,皇后坐在高高的主位上,比她位置稍低一些的是一个相貌极其美丽的女子,和苏萱是一挂的美人,十分妩媚,勾人心弦。
就连姜望舒一时都看呆了,回过神来后,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那张脸和谁有些相似,是和谁呢?她有些绞尽脑汁。
见到姜望舒眉头紧皱盯着前方看,苏萱贴心地解释道:“你刚入宫,可能还不知道,那位坐在皇后身边的就是柔妃,她是最受宠的妃子,地位仅次于皇后,甚至因为皇上的宠爱,有时候皇后也要敬她几分,她身边坐着的是三皇子和四公主。”
姜望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在皇后的另一侧坐着的是太子,再稍远一些坐着的是二皇子,二皇子显然早就注意到姜望舒了,冲着她温和地笑了笑,姜望舒也回以笑容。
四公主生的和柔妃很像,三皇子倒是相貌平平,看起来像是负负得正,没有继承他母妃和皇上好看的容颜。
苏萱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更是凑近了她问:“你和二皇子很熟?”
就在姜望舒要回答的时候,一阵乐器声打断了她的话头,舞伎们从亭外翩翩而入。她们身着轻纱,衣袂飘飘,舞姿轻盈优美,时而旋转,裙摆如盛开的花朵,其中蕴含的生机与这春色恰到好处地融入在一起。
借着音乐声的掩饰,她把自己在宫里如何帮助二皇子捉妖的事情告诉苏萱。
苏萱点了点头,接着说:“二皇子为人谦虚有礼,聪慧谨慎,不像太子那般嚣张跋扈,只是可惜生母的地位远不如皇后和柔妃,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句话在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想到之前太子威胁她的那副丑恶嘴脸,姜望舒表示简直不能太赞同她的评价。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后突然高声说:“每年都是这样的歌舞,翻不出什么新花样,王家女,本宫听闻你最善歌舞,可愿上前献上一舞?”
苏萱在旁小声和姜望舒说:“看来,这皇后是想要选一个合适的太子妃人选,这太子虽然已有侧妃,但正妃的位置还空着,她正急着
“王家女是官家女子?家世显赫吗?”
“王丞相的嫡长女,确实是太子妃的合适人选,他家还有一个庶女,都希望能够嫁入皇家,看皇后的意思是更加偏向长女。”
皇后在上相看合适的太子妃人选,姜望舒和苏萱在下聊的不亦乐乎。
“那就是两女争一男的俗套剧情了?”
“差不多吧,庶女知道大姐更受偏爱,就故意放出谣言,说大姐在外藏了人,这当然是假的,那个男人其实是庶女故意找来的,虽然最后还了王家女的清白,但是家丑不可外扬,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
姜望舒瞳孔放大:“王家女就甘愿咽下这口气?如果是我,一定会有力地回击。”
“当然不,王家女知道这件事情后,气得当晚就带着丫鬟把庶女推到院子的湖里,王丞相知道这件事情嫡女心里有气,就只是把她训了一顿,没有什么惩罚。”
姜望舒点了点头,再抬头看王家女的舞蹈,莫名多了几分英气。
“可惜,她们只看到了权力和地位,对太子的为人并不了解,可是我不明白,太子明明是暗定的继承人,为什么还要如此为难二皇子?”
苏萱耸耸肩说:“三皇子胆小怕事,若说可能有威胁的,也就是二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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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聊了很多八卦,说到好笑的地方,两人还端起酒杯阻挡偷笑的嘴角。
突然,苏萱伸手摸了摸姜望舒的脑袋,无奈地说:“姜妹妹,我发现你有一种魔力。”
姜望舒不太理解地问:“什么魔力?”
“一种能够带动人和你一同胡闹的恐怖能力。”
姜望舒没有理解苏萱的意思,如果祁辰在这里,一定会十分赞同苏萱说的话,就比如他本来是一个王爷,却莫名其妙地和她一起去偷吃艾糍这件事他一定会烂在肚子里。
突然,皇后的目光看向了捉妖师的座位处,温声说:“苏萱,本宫听闻你的剑术高超,可否愿意为大家舞一剑?”
没想到,苏萱直接站起来,恭敬地说:“对不起皇后娘娘,小女最近因为捉妖身体抱恙,旧伤未好,恐怕会扫了大家的兴致。”
皇后也并没有再勉强,而是和其他人继续寒暄。
姜望舒能够理解苏萱的拒绝,捉妖门派很重要,但明面上并不宣扬,有损皇家威严,更何况这怕不是一场鸿门宴,苏萱明显没有那个选妃的心思。
宴会结束后,姜望舒和苏萱依依不舍地告别,还有些没聊够。
最近,祁辰突然迷恋上编制花环,由着是春天,编织的材料也多,姜望舒几乎每天都能收到他的一个花环,桌子上都叠满了。
这天,他又笑眯眯地拿着一小袋材料来到姜望舒的住所,毫不客气地就把所有东西摊放在桌子上,彼时姜望舒正在专心研究新的符咒,被祁辰打断后,一个手抖直接把符箓画废了,上一个打扰她研究的人已经被吓得退出房间了。
祁辰直接被打倒在床上,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至于为什么是倒在床上就要问祁辰自己了。
“诶呀呀,怎么火气这么大~你整日闷在屋子里倒腾怎么收服我们,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说完,他还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动作妖娆,勾了勾手指,“不如我们玩些更有趣的?”
姜望舒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对对对,我就是研究怎么收服你们的。”
她的示威在祁辰的眼中就像是可爱的猫咪冲他挥了挥爪子一样,只让他觉得有些可爱,故意拖长了音调说:“噢~除了我,姜大捉妖师还想要收谁呢?友情提示,收了我你就相当于近乎收掉了整个妖族噢~”
没想到,姜望舒还真把这句话给听进去了,小鹿般灵动的眼睛转了转,居然思考着说:“你那么厉害,居然不是整个妖族,是因为那条海妖吗?也是四大妖王之一……”
还没分析完,一抬头,看到祁辰幽怨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什么,撇了他一眼说:“你吃错药了?植物在春天也会发情吗?”
祁辰立刻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看着她,恶狠狠说:“姜望舒活该你单身一辈子!”说完,还把她手中的符纸都收走了。
“过来,陪本尊做花环!”
“好的,妖王大人——”
祁辰觉得姜望舒没有做过花环,所以肯定不太会编,故意放慢了手速,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动作轻柔却准确,将□□缠绕在藤圈上,很快,一个粉色的迎春花环就做好了,上面的花朵错落有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当他再抬头,发现姜望舒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做好了一个,正用手撑着下巴,慢悠悠地说:“好看,话说,这藤条是哪来的,我怎么没看出来是什么植物的?”
祁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难得有些脸热的样子,眼神也开始闪躲起来。
17. 御用捉妖师(十七)
祁辰不愿说,姜望舒也不多问。
春天过了接近一半,距离姜望舒可以卸职的时间愈发接近,她早就在这里呆腻了,心中盘算着等到“释归”的日子,她一定要先回到连云峰看看有没有人在流云派,紧接着施行自己东海旅途大计。
太子一改常态,有事没事总是邀请她到东宫喝茶,以至于这个月来喝了龙井茶、碧螺春、仙茶、普洱茶、三清茶……她都快被迫成为鉴茶大师了,年纪轻轻嘴中就常留淡淡的苦涩,吃尽了苦头。
她也不能明面上拒绝太多次,每次见面总要和太子周旋一番,聪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很劳心费神,看着面前永远微笑着的太子,如果不是之前她撞破太子责罚下人的手段,还真会被他这和曦的表象欺骗。
说来也是巧合,她喜欢定期检查宫内各处捉妖法阵的布置,时时重布、加固,所以宫内的犄角旮旯她都溜达过,结果,尽职尽责的姜大捉妖师居然真在墙根处发现了一具宫女的尸体,大惊之下,她闪身过去检查是否是自己的失职,但很快就察觉了她身上的伤痕。
再一看这抛尸处,原来是太子寝殿的墙根,就在她思考着如何处理的时候,太子的侍从们来了,她只得贴上隐身符,目送着几人将这小宫女的尸体慌乱抬走。
今日,姜望舒和太子在后花园赏着春华,今日的气温似乎有些低,料峭寒意褪去后又再次袭来,她不自觉地紧了紧藕粉色衣衫,这是入宫后拿月俸买的新衣服,上面绣的亭台阁楼样貌精致,好在没有什么风,阳光照在人的身上也暖暖的。
太子没话找话地虚心请教着一些关于捉妖上的事宜,谦谦君子的模样让姜望舒有些怀疑之前自己是莫名多出了一段被威胁的记忆。
“四大妖王剩下的那两位是什么妖呢?”
“回殿下,不知道。”
当然一个是树妖一个是海妖了,什么都不知道。
“每一只妖都有妖丹吗?据说妖丹有强身健体之效。”
“回殿下,除极有天赋的妖怪外,百年修为以上的妖怪才能修炼出妖丹,至于强身健体,有待查证。”
还强身健体,回头别补得七窍流血威胁太医一同陪葬。
不过太子倒是提醒她了,之前那枚蛇妖妖丹每每带在身上,她就梦魇缠身,记忆也开始出现混乱,所以被她用盒子收起来了,果真就不再做噩梦了,看来不是她身体的原因,而是这妖丹的功效,的确是得到了个宝贝。
太子还在不停地絮絮叨叨,就在姜望舒脸上得体的笑要挂不住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嬉戏声,两人都停住了脚步。
“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戏腔从远处飘来,那声音婉转悠扬,若黄莺出谷,万般柔情在其中流转,但姜望舒莫名就听出了些许悲伤,向前眺望,是皇上和柔妃正在后花园内戏耍,那柔妃水红色衣袍扬起,身姿袅袅,能看出来两人交谈得很愉悦,举止亲昵。
姜望舒没有错过太子严重一闪而过的阴冷,但他情绪收敛得很快,目光移向别处,冷哼一声:“空有美貌罢了。”
她突然拍了拍太子的衣袖,及时打断了他的仇恨,重新为他带上如沐阳光般的假面,恭敬道:“殿下的衣袖上沾染了些许泥土,莫要被这些灰尘迷了眼。”
太子频繁找姜望舒,导致祁辰能见她的机会都少了许多,这令他十分不满,此刻正不悦地目视前方,赖在她身边不走。
“让一让,你挡着我我怎么给皇宫布阵?”姜望舒抱臂,无奈地看着他,送走了一个聪明人又来了一个老人家。
祁辰此刻正正好好站在她布阵的方向,不情不愿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后,还是很不爽的样子:“今天你和太子在后花园说什么呢?”
不知怎的,她脑中突然浮现当初师父禁止在冬日喝冷饮时某,师娘就是这副幽怨的小表情,两人的举止和语气有个七八分的神似。
姜望舒正色:“对了,正好你问到这事了,今天我们在后花园见到皇上和柔妃,我一直很困惑,柔妃是很美,但是天下的美人那么多,皇上为何就专宠她呢?”
这种情况历代来都极为少见,后宫关系也会变得难以平衡,从而牵扯到前朝,引起诸多事端。
祁辰也稍稍收敛了无赖的劲,一副“这就不知道了吧”的欠揍模样,慢悠悠道:“因为她长得极像皇上的长姐,已故的长公主。”
“难道是替身?皇上对长公主有特殊的感情?”
祁辰修长冷白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又履平她头上的一根呆毛:“好了,把你脸上的兴奋收一收,长公主来自九尾狐一族,当年偷跑出来玩,被捉妖师袭击受了重伤,后来几经周转被先皇捡到,就成了长公主,由于先皇对她极为照顾,所以就选择留在皇宫。”
“所以他们是两情相悦了?”
祁辰否认:“不,起先长公主对皇上并无意,纳了一位驸马,生活幸福美满,不然皇上登基后,长公主早就被抢了去。”
姜望舒搓搓手,话锋一转:“据说长公主当年是暴毙而死,我看这是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祁辰笑了笑,似乎是知道她只是喜欢八卦,一开口皇宫秘密往事不要钱地往外蹦:“你倒是聪明,是皇后做的,她早就看出了两人的不一般,和永日派的捉妖师联合起来杀死了长公主,又嫁祸给二皇子的生母,说是二皇子的生母天生不祥,入宫后克死了长公主,皇上当然不完全信,但是凡事有一丝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事情他都不允许,于是一段时间后,二皇子的生母也暴毙了,不过二皇子并不知晓这件事。”
姜望舒无语:“就因为这一个可笑的理由?看来这皇上也是个昏庸无能的。当年长公主还育有一子,可是为什么会变成你?难道真的李云为也遭遇不测了?”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无声地审视着祁辰,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锐利,祁辰刚要开口,突然几个步履匆匆的宫人路过,两人立刻噤声,结束这个话题。
姜望舒拦住了走在最后的宫女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小宫女没有想到王爷和姜望舒都在这,冷不丁地吓了一跳,颤声说:“回姜大人,二皇子的寝殿走水了!”
姜望舒冷静地说:“好的,你快去吧。”随即,她又转头对祁辰说了句她会法术也想要帮忙,就直奔二皇子的寝殿而去。
独留祁辰在原地喃喃道:“不是告诉你要少管皇子之间的事情吗……还是这么不听劝。”语毕,也迈开步子朝着二皇子的寝殿走去。
姜望舒赶到的时候,二皇子的宫殿已经被一片火海吞噬,火光冲天,让这座本就显得有些破败的宫殿在熊熊烈火中更加凄凉。宫人们正在惊慌失措地拿着水桶,从远处的水井里提水。
她拦住了其中一个宫人,大声说:“你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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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呢?”
没等到宫人回答,一个身影跌跌撞撞从火海中跑出来,正是二皇子,他的衣衫凌乱,头发也被火苗燎焦了几缕,还没跑到她跟前,就突然晕倒了。
恰巧这个时候祁辰赶到了,一把扶住了他,抬手想要有所动作,被姜望舒一把拦住了,她冲他摇摇头,眼下祁辰还是李云为,不会术法的李云为,不能暴露身份。
注意到二皇子怀里死死抱着一个上了锁的盒子,事态紧急,她也没多问,而是让祁辰先带二皇子去医治。
二皇子本就不受宠,平日里宫人们对他也多是敷衍,如今这般大火,竟没有人第一时间想到去通知禁军救火,就连宫人都寥寥无几。火势越来越大,宫殿的屋顶开始坍塌,木梁带着火星砸落下来,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火星,宫人们惊叫着四散躲避,姜望舒顺手救了其中一个,不慎被烧焦了衣角。
她从怀中拿出引水符,扔到空中,不断向其注入内力,只见水井中的水如同感受到召唤版,全部涌向着了火的房屋,火势才缓缓开始减弱。
远处,终于传来一阵嘈杂声,是禁军赶来了,但宫殿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尽管有姜望舒引水,火势还是顺着风势,向四周蔓延,一直忙活到天黑,才终于把这场大火彻底熄灭。
第二天,姜望舒听闻二皇子到御书房和圣上说明了这件事情,在宫殿修缮好后,二皇子暂时与三皇子一同居住。
皇上得知是李王爷亲自将二皇子去医治的,对二皇子的态度居然也和蔼起来,承诺新的宫殿一定不比太子的差。二皇子知道那天姜望舒和祁辰帮了大忙后,曾经邀请两人一聚,祁辰拒绝了,只有姜望舒去了。
她也觉得很奇怪,自从那天救了二皇子后,祁辰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后宫,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这也是姜望舒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三皇子,说实话,她不得不感慨一下皇上基因的强大,他这三个儿子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柔妃那么美丽的人,三皇子可谓是半点没有继承到。
三皇子的住处就要比二皇子好多了,至少有不少珍贵奢华的物件。
此刻,宫殿里只有二皇子、三皇子和姜望舒三人,其他服侍的人都被二皇子遣出去了。
二皇子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稍微有些憔悴:“姜姑娘,没想到上次的人情我还没有机会还上,我就又欠你一个人情,那天真是多谢你和王叔相救。”
姜望舒回了个礼说:“不必多在意,举手之劳罢了。”
三皇子倒了杯茶,冷哼道:“宫里面的人都是人精,尽管太子地位很高,但是能力确实赶不上二哥,所以朝廷上一直有很多人支持二哥,李王爷极受宠爱,这么多年一直不站队,冷不丁出现在二皇子走水的宫殿,难免不会让人多想。”
姜望舒这才明白为什么祁辰最近都没有出现,可能是有一大堆麻烦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三皇子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要我说,这走水一事就很蹊跷,父皇正要把招募新礼部新人的事情交给你,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二哥你的宫殿就着火了呢?”
二皇子打住了他的话头:“三弟别乱说火势是从东厢房开始的,或许是某个宫女不小心打翻了烛,亦或许是老化的木梁在侵蚀下自燃,这都不得而知。”
听完,三皇子握拳锤了锤桌子说:“二哥,你就忍吧,忍耐到最后,小心会落得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步。”
18. 御用捉妖师(十八)
“我知晓你的意思,只是……我们到底是亲兄弟,他也不曾真正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小宫女的宫女服上沾染了泥土,身体蜷缩成一团,静静地躺在墙角,衣衫凌乱不堪,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上面隐约可见青紫色的痕迹,姜望舒仍然记得当时空气中腐臭和尘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二皇子这样辩解可就算是睁眼说瞎话了,她又回忆起他书房桌子上的书册,心中了然。
“卧薪尝胆是明智之举,但一味地忍让只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惨死,”她端起木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皱眉,又是茶,默默推远后,悠悠道:“及时反击亦是为了自保。”
殿外兀地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阿光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大呼:“不好了,两位殿下,姜大人!”
姜望舒:……真的很想把“姜大人”这个称呼从他嘴中扣掉,每次她都觉得是在说“降大任”,听着就累。
“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
阿光急切地说:“是柔妃娘娘!娘娘今日在后花园中闲逛,没想到一个没走稳,竟摔了一跤,原是不打紧的,但是没想到摔倒后就昏迷不醒,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有人说娘娘是中了妖术。”
听到这,三皇子已经坐不住了,站起身,连衣袍都来不及整理就要冲出去,还是二皇子显得更为冷静一些,离开之前请姜望舒一同前去帮忙看看,宫内关系错综复杂,他的身份不便进入柔妃的寝殿,
柔妃的住处离三皇子的寝殿并不远,三皇子和姜望舒很快就赶到了,外面的侍女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皆是行色匆匆,在门口,还聚集着四五个胡须飘飘的老头子,身上皆系着一根黑色的飘带,这是太医院的统一装扮,期望永远不会被宫中贵人赏赐白绫一根陪葬的产物。
像是推开海浪般拨开层层人群,此刻的柔妃正斜倚在榻上,尽管虚弱,但风情依旧不减。榻上铺着厚软的锦缎,绣着繁复的花纹,金丝线泛着柔和的光线。衣料轻薄柔软,却掩不住她苍白的面容。
“三皇子!”
柔妃旁边的丫鬟正小心翼翼地侍候着,眼中满是担忧,看到三皇子带着一个姑娘来,有些困惑,明显不认识她。
三皇子明白她的意思,言简意赅地解释:“这是姜姑娘,皇宫内的御用捉妖师,可以让她帮忙看看母后是否受到妖物影响。”
姜望舒将手放到柔妃的额前,试着将灵力注入,越探查,她的脸色就越凝重,柔妃体内的确有受到妖力污染的迹象,可是这皇宫各处都已被她设下捉妖阵法,宫外的妖怪不可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闯进来。
脑中一闪,她想到了一个人,在这皇宫内唯一的一只妖,可不就是祁辰?
“柔妃娘娘最近可接触过什么人?”
“并无什么特别的,都是些宫里的人,柔妃娘娘真的是被妖物所害吗?这可怎么办啊,娘娘,到底是谁要害你啊呜呜呜呜!”小丫鬟明显被吓到了,不怕诊断的太医开口,就怕他不开口,眼见姜望舒面色愈来愈凝重,紧绷着嘴不发一言,她急得快要哭了。
姜望舒知道是自己的脸色吓到她了,其实这妖物影响并不严重,单纯是因为柔妃体质弱,所以反应如此之大,她只是不确定这件事是否是祁辰所为,抬手止住了她的喧闹,安慰道:“没事,把这张净化符放到柔妃娘娘的枕下,不出三日她就可以彻底恢复了。”
闻言,三皇子和丫鬟连连道谢,就在这时,床上的柔妃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蹙着眉,似乎在极力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丫鬟急忙将符纸塞到她枕头下面。
贴身丫鬟边哭边说:“娘娘,到底是谁要害你,皇上又要有一段时日不来了。”
皇上会不来吗?柔妃娘娘不是宫里头最受宠的,皇上怎么会不来呢?接下来三皇子的话解答了她的疑惑。
三皇子拳头紧了紧,咬牙切齿道:“他不会来的,这么多年,母妃都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之下,父皇总是会突然用厌恶的目光看母后,次日又恢复成柔情似水的模样,喜怒无常,所以母后并没有表面上活得那样风光。”
姜望舒猜想,他说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已故的长公主,也是,替身这件事,实在是恶心人,不过是在透过一个人看另一个人,同时玷污了两个人,那皇帝该是极想念他长姐的,可惜世间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了,所以态度才会如此反复无常。
“我看就是皇后娘娘做的,不过她也好不到哪去,”贴身丫鬟带着哭腔道,“都知道皇上皇后的夫妻之间早已是名存实亡,她也一直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里,甚至皇上可能从未爱过她。”
这边这件事情还没有平息,次日,皇后娘娘病倒了的消息又飞遍了宫中,至于她是如何病倒的,姜望舒就不得而知了,皇后虽然没有捉妖天赋,但母家背靠永日派,不缺捉妖师替她诊治。
这天,花园的一角,她终于又见到祁辰了,不知道从何时起,他成了她宫中无聊生活的期盼,但她的脑袋立刻清醒过来,这是在宫里头闲久了。
这次的祁辰很奇怪,他远远地站着,并没有迈开步子过来的意思,看向她的目光很复杂,甚至有些内疚,注视良久,转身离开,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可伴随着他一次次站立,眺望,转身的奇怪举动,姜望舒的脸越来越黑。
整日闲来无事,姜望舒又开始四处转悠,诺大的皇宫能走的地方几乎全被她走了个遍,路上还顺手从旁边发绿的植物上揪下一片叶子,用手指扭曲着枝条玩。
结果就是一群禁军找到还在后宫溜达的姜望舒,说她犯了谋害之罪,不等到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直接就被带到了御书房,好在她为人和善,和宫里的人相处的不错,一路上通过几个禁军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大概就是皇宫内有人和妖怪勾结,柔妃、皇后、皇上皆遭到影响,后来在二皇子的住处搜到了半颗妖丹,而姜望舒的住处搜到了另外半颗妖丹,所以怀疑她和二皇子有所勾结。
姜望舒:……
在姜望舒那里搜出妖丹并没有什么,她是捉妖师,有妖丹很正常,糟糕的就是,她的妖丹和二皇子的正巧可以合二为一,完美证实了她和二皇子有勾结。
“皇上也受到了影响?禁军大哥,也没有听说皇上近日来身体不适啊。”
两个禁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回答说:“姜姑娘还不知道吧,皇上有一个莲花灯盏,今日灯盏显示有异常,所以被皇上察觉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御书房,入目便是满眼的金碧辉煌,继续向里走,书案后坐着的皇上,环顾一圈,发现二皇子、太子都在,令她意外的是,祁辰居然也在,这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流云派的姜望舒是吧?你可知勾结妖物,祸乱后宫,该当何罪?”皇帝的声音传来,身体向后仰,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子,一开口便是施压。
姜望舒毕恭毕敬应道:“启秉陛下,小女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小女在后宫降妖除魔,向来是兢兢业业,没有出过半点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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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更从未有过勾结妖物,祸乱后宫之举。”
太子激动起来,指着姜望舒道:“人赃并获你还敢狡辩,这就是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半颗妖丹!母妃、柔妃相继生病,都是受到妖气侵扰,而二弟的房间里,居然有另外半颗妖丹,要不是父皇的莲灯近期屡屡出现异常,产生了怀疑,你们是不是就要对父皇动手了?”
”啪“的一声,那根手指很快被祁辰拍了下去,之后祁辰就没再说什么,坐回到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寻了个姿势,翘着二郎腿,整个房间里,只有他和皇帝是坐着的。
祁辰如此嚣张的举动,皇帝也没有指责的意味,只有太子默默吃瘪,敢怒不敢言地低着头。
“太子是说这个盒子?这本来就是我的妖丹,只不过前几日丢失了,到处找都找不见,好在我提前在上面撒下了蝴蝶妖的鳞粉,这东西无色无味,只有用特殊的灯光才能显示出来。”
姜望舒话锋一转:“那我就要问问太子了,这盒子是刚刚侍卫搜出来的,并没有假手于人,那为何你的衣袖上居然蝴蝶妖的磷粉,与这盒子上沾染的磷粉是同一只蝶妖的?”
说完,她翻手拿出一盏小灯,向太子的袖口和盒子照去,果然有亮闪闪的粉末。
既然是送上门来的妖丹,她不可能不要,早在太子频繁找她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异常,这分明是有意将她带离住所,尽管这个盒子经过特殊处理,妖气不会外逸,但还是被她敏锐的察觉到了,所以干脆将计就计。
那日在后花园,难得见太子穿得端庄,想着他来告发自己的话可能会穿着这件华服,就赌了一把,趁机拍到太子的衣袖上,唯一超出她预料的,就是祁辰的到来,从他愧疚的表情,她知道祁辰已经有所察觉,姜望舒一直在等祁辰亲口提醒自己,但他每每都是转身离开,这一举动让她的心彻底寒了下去。
太子自然不能提他前段时间接触姜望舒,未娶太子妃,就私下与女子频繁相见,一旦事发,一定会对东宫有影响,他未来的妻,定是身份地位极高的。
“可能是我看望二弟的时候他放到我身上的?这磷粉又说明不了什么,那二弟的半颗妖丹又作何解释?”太子有些气急败坏,“二弟从来不到御书房,怎么一来,莲灯……”
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一声咳嗽打断,接下来便是一片寂静。
闻言,二皇子苦笑一声,仍没失了体面,拱手悲叹道:“儿臣没有父皇的允许,根本就没有办法来御书房,前些日子也是因为宫殿走水,所以来禀告父皇的。”
对于二皇子暗含委屈的控诉,皇帝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这个儿子,仿佛根本不在意他的说辞,父慈子孝的场面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那是因为这半颗妖丹是我给二皇子的,上面并没有磷粉,时间是在柔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生病之后。”姜望舒接着说,“每种妖丹都有其特殊的功能,这颗是蚁妖的妖丹,可以帮助二皇子重建宫殿,所以小女将其赠与二皇子。”
太子声音变得尖锐:“谁能给你们证明妖丹是皇后娘娘生病后给的?”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二皇子仍然不乱,恭敬道:“父皇,我的侍从阿光可以作证。”
没想到太子居然直接笑了:“好啊,那就宣二弟身边那个小太监了,看看事情到底是如何?”
他答应的如此爽快,让二皇子都愣了一下,此时此刻,心里才开始感觉到不安,而在场的姜望舒和祁辰更是脸色一变,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19. 御用捉妖师(十九)
阿光就被两个禁军半拎着带了进来,禁军生的魁梧高大,衬托得阿光格外瘦弱,他们一左一右夹着阿光,像抓鸡仔般将将他扔在地上,他一刻不敢耽误地爬上前,跪在地上猛地磕了好几个头,战战兢兢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偶,只会做这一个动作。
祁辰兀地开口,声音没有波澜,但却能让人听出威胁的意味:“你要一五一十地将真相说出来,如有半句虚言,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从姜望舒的角度,瞥见阿光好像抬头和太子对视了良久,这让她稍许惊讶,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还能自如行动。
阿光低下头,闷闷地说:“小的,小的什么都没看到。”
听到这话,姜望舒和祁辰都松了一口气,还好,早在她去白梨院被人险些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怀疑阿光了,他说自己是从二皇子寝殿出来的时候被跟踪,可她身为捉妖师,不可能不知道身后有没有人跟着,只是不愿意揭穿他罢了。
二皇子,你可长点心吧。
此刻的阿光早就被姜望舒的傀儡符控制,全凭她的意念行动,揭发不了任何人。
“好,既然这件事与二弟无关,那皇后和柔妃娘娘生病的事情尚且存在诸多疑惑,说到底也是你的失职,你可领罚?”太子眼见是没有办法把二皇子拉下水了,至少消灭一个姜望舒,以后可以在皇宫内安插永日派的捉妖师。
就在气氛一度僵持不下时,一个太监跑了进来,对皇帝说:“启禀皇上,柔妃娘娘求见,在殿外候着呢,说是见不到就不走。”
皇帝目光先是扫过在场的众人,没有应允也没有说不见,只是敲了敲桌子道:“她不是病着,来这里做甚?”
“陛下,让她进来吧。”祁辰开口,这才得到皇帝的点头,引得姜望舒都要怀疑祁辰是不是对皇帝下了妖术。
柔妃穿着绯红宫纱走了进来,似是将春日的繁花盛景悉数揽入裙摆,乌黑如瀑的长发被一只金步摇稳稳束住,唇瓣嫣红,妩媚又多情,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显然是大病初愈。
“臣妾拜见皇上。”
看到她的模样,皇帝的眼睛明显亮了亮,原本有些烦躁的神色也消减了很多,只因这绯红色衣裳,是他记忆中的女子最爱穿的颜色。
得到了皇帝的允许,柔妃勾了勾唇,只是笑容有些苦涩,说到:“好生热闹,咦?姜姑娘怎么也在这,上次你替本宫治病,本宫还没有好好谢过你呢。”
皇帝目光晦涩不明,问道:“爱妃,你刚刚说是姜望舒替你医治的?你不是受到妖物影响吗?”
“是呀,二皇子搬去和三皇子小住一段时间,那天见到姜姑娘带着一个木盒子来,臣妾就好奇摸了摸,许是臣妾的身子太弱了,隔着木盒都能被影响到,回去就病倒了。”
她撒谎了。
她与二皇子的一伙的。
就在这时,祁辰忽然再次开口道:“我看太子也是担忧皇后娘娘,心中急切才鲁莽行事,本王倒是认识青天派的捉妖师,不如让他去看看皇后娘娘?”
几句话,彻底将这件事下了结论,皇帝没有恼怒于他的僭越,而是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旋即大笑起来:“好了,老大,别胡闹了,你们都回去吧,柔妃留下来陪朕。”
事已至此,太子纵然有再多不甘心也只能先压到心里,在御书房门口,太子直接拦住了二皇子。
此刻的他显得有些咬牙切齿,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脸红脖子粗道:“你不要得意,今日你赢了,全是因为柔妃和李王爷。但说到底,我们都输给了那个已故的长公主,她的父皇心中的地位,就连身为儿子的我们都没有办法比,你母妃的死,我母妃受到的委屈,皆是因为他。”
“但无论如何,我不会输给你,”他又恶狠狠道,“这天下注定是我的。”
其余的废话他听过太多,索性直接过滤掉,但是有一句话却如同惊雷平地起,炸得他脸色一瞬间惨白无比:“你……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我母妃是怎么死的?”
当年二皇子的生母死的蹊跷,突然间就暴毙了,二皇子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真相血淋淋地摆在眼前,他却有些受不住了。
他本来也是个聪明人,太子一提,他就大概猜想出来他母妃的死另有其因。
听到他这么问,太子反倒笑了起来,好像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解气地说道:“可怜的二弟,你连自己母亲的死因都不知道。”随后,也不再多说,自顾自地离开了。
二皇子这边正在失魂落魄,另一边的祁辰也满脸心虚,因为从刚刚对峙后,姜望舒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无论他怎么挑起话题,姜望舒都选择无视他。
他们就这样和二皇子一起去到三皇子那里,于是三皇子看到的就是下面的一番诡异的场景。
二哥眼神空洞地坐着,一言不发。姜望舒抱臂,时不时宽慰二皇子几句,一切等到柔妃娘娘回来,她或许知道当年的真相。从来不等他们这些晚辈寝殿的李王爷也来了,还在死皮赖脸地缠着姜望舒。
“望舒,我这几天在街上发现了个好玩的玩意……”
“姜大捉妖师,我发现了一个新的法器,你想不想要试一试?”
“姜……”
三皇子:母妃,母妃你什么时候能来,这几个人都疯了,他好害怕,可他们都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其实祁辰也知道当年的事情,但是他已经自身难保了,当然没空搭理他。
终于忍受不了祁辰的骚扰,姜望舒对祁辰说:“你跟我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在最前面。
刚走到无人处,姜望舒抬手就是一道灵力打在他的身上,尽管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措不及防的祁辰还是被打得退后了一步,他倒并没有生气,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祁辰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面容如画卷般精致。
“滚蛋!”姜望舒彻底怒了,嘴角克制不住地向下撇,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有着哀伤,“祁辰,你欺骗我,不,更准确地说是在利用我,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利用。”
“我……”
姜望舒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接着问道:“如何?利用我和二皇子被陷害的事情,现在得知莲灯的位置了?”
“那个狗皇帝将莲灯藏的地方隐蔽,我只能让局势更乱,水更浑浊,才能趁乱毁掉莲灯……”
“虽然我现在的确打不过你,但我会努力修炼缩小差距,如果你之后有伤害人类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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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会永远地站在对立面,无论你跑到哪里,就算死,我也会收了你。”
姜望舒扔下了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往殿内走,祁辰似乎是真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的时间都是有些沉默地坐在她身边,没有再闹腾。
等了许久,柔妃娘娘终于来了,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疲惫,最翘首以盼的反倒是三皇子了,就连柔妃娘娘都有些奇怪,今日自己的儿子怎么对自己这么热情。
她一双美眸微垂,看到二皇子正等着,无奈叹气,看向祁辰,得到祁辰的允许后,才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皇帝和长公主在相处生活中互相生出情愫,但长公主对皇帝也只是年少的欢喜,这点好感支撑不了他们冲破身份的枷锁,所以长大后,长公主另嫁了一个驸马,对此,皇帝悲痛不已。
当年长公主在皇帝登基前还没有婚配,说不定,现在的皇后之位就要易主了。
当时,皇后与长公主的私交甚好,再加上皇后母家的实力很强,所以皇后成为了皇后,只是,最亲近之人往往是最危险的,皇后并不是真心对待长公主,最后借助……永日派的捉妖师害死了她。”
讲到这里,柔妃顿了一下,并没有解释为什么是捉妖师害了长公主,但姜望舒听出来了,柔妃也知道长公主不是人类的事情,至于是谁告诉她的……原来祁辰早就把柔妃拉到了自己同一阵营当中。
“殿下的母妃,只是一个仰慕陛下的官家女子罢了,由于当时的太子之位悬而未定,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年龄相差并不大,且二皇子小小年纪就初显锋芒,这才让她惹来了杀身之祸。”
二皇子面露痛苦:“所以,其实是我害死了母妃?”
“不,不是这样的,”柔妃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害你母妃的不是你,是皇后!”
“皇后联同永日派的捉妖师装神弄鬼,让皇帝认为是你母妃克死了长公主……可笑的是,仅仅是因为这一个猜测,皇帝就默许了皇后对你母亲的残害。”
说到这里,二皇子眼眶终于是红了,向来儒雅的他狠狠锤了一下桌子,声音嘶哑道:“是我……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找出母亲是被奸人所害,我一直以为父皇只是对我冷淡,他是君王,我也曾希望得到父亲的关心,我也曾敬仰他……”
他的话难得的没有逻辑,但却能让旁人听懂其中的意思。
柔妃接着说:“而我,也因为种种原因,被李王爷所救,而后在王爷的帮助下,得以进宫。”说完,她再次向祁辰表达了感谢,祁辰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用手撑着下巴,目光紧随着姜望舒,随便应付了几句。
见到气氛凝重,姜望舒提出先行离开,祁辰也要跟着一同离开。
还没等姜望舒走回住处,她就被祁辰拉住了手腕,此刻的祁辰终于感到有些懊悔,一向能说会道的嘴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有事?”姜望舒问。
祁辰沉默。
姜望舒见他没话说,也不想在这里耗着,拉拉扯扯的被人看到的话宫内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闲话,转身迈开步子就走。
过了几日,估摸着二皇子的情绪稍加平复,宫殿也重新修缮好了,姜望舒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上门一次,因为还有一个隐患未消。
20. 御用捉妖师(二十)
再次见到二皇子,他正坐在书桌前看书,他周身儒雅气质消散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风霜磨砺过后滋生出的锐利之气,如同不再收敛锋芒的利刃。
姜望舒将阿光向太子告密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日对峙时,倘若没有她提前对阿光下了傀儡符,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快了结。
在她刚入宫,没有几个人知道她身份的时候,阿光就准确喊出了她的姓,姜望舒就对他起了防范之心,此人定是时刻关注朝中动向,起了趋炎附势的心思,倘若真的只是一个偏僻不受宠的小太监,不可能立刻得知她的姓氏。
“可笑,真心爱护我的人早已惨遭毒手,”二皇子再次哀伤起来,好像只有在面对姜望舒的时候,他方才一身坚硬的鳞甲才终于卸去,流露出潺潺细流般的心酸苦涩,“我真心对待之人与他人联合想要置我于死地。”
自从上次李王爷疑似站队二皇子后,宫中的下人也不再苛待他,办事效率都高了不少,身边换成了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婢女,他招招手,婢女立刻会意,快步向殿外走去。
阿光很快就被人押了上来,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此刻被压着跪倒在地上,在那日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计划可能被姜望舒发现了,但是连着几日,都没有人来整治他,他自以为已经逃过一劫。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光滑的地板上,映出一片片光斑,二皇子先开了口。
“阿光,这些年,只有你心甘情愿陪在我这个落魄人的身边,可如今,连你都要背叛我!本殿多么希望你是有什么苦衷。”
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苦衷,利益熏心的人亦不在少数,不过是一直在做选择题罢了。
得知事情被拆穿,阿光反倒有些释然,说:“是我鬼迷心窍,我受不了被别人冷眼相待的日子了,陛下可知,我曾被那些宫人们欺负过多少次,不可计数!”
二皇子不欲再说,阿光被带下去了。
书桌旁有一盘点心,他用手将碟子推到姜望舒面前,示意她尝一尝。
“这是新做的莲花饼,里面用的是新鲜的莲子,还有些蜂蜜。”
莲花饼形状宛如莲花,表面光滑,色泽洁白,宛如真的盛开着的莲花,她拿起一块,轻轻咬下一口,入口是一阵香甜软糯,但很快,莲子的苦涩冲破蜂蜜的甜,又甜又苦的点心,她还是第一次吃,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父皇曾夸赞过母妃那里的莲花饼味道做得好,从此每当春天,这道点心就会出现母妃的餐桌上,”二皇子的声音很平淡,“后来,但那之后,父皇再也没有夸赞过这道点心。”
姜望舒静静听着,他也拿起了一块吃起来。
“母妃在世时给本殿的莲花饼都是甜的,但莲子本就是苦涩的,何必用蜂蜜拼命掩盖它的味道,是我吩咐下人减少蜂蜜的量,才有了现在的效果。”
说罢,二皇子站起来,俯身就要对姜望舒行礼,被她眼疾手快拦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
再抬头,二皇子此刻的目光已经变得锐利起来:“我想请姜姑娘帮我演一出戏,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半个月后,姜望舒突然惊慌失措地求见殿下,声称宫内进了一只受了伤的妖怪,这只妖怪口吐人言,曾经说自己被人圈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还没等到姜望舒抓住他,就被他跑掉了。
不知道二皇子使了什么手段,抢先一步请来了青天派的沈墨尘和阴月派的苏萱来协助姜望舒,这样一来,即使皇后开口提议永日派的捉妖师来,皇帝为了不得罪另外两大门派,也不会同意的。
比起姜望舒的惊讶,沈墨尘和苏萱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苏萱姐姐!沈墨尘!”
再次见到两人,姜望舒还是很高兴的,她的戏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看二皇子的。
从沈墨尘的口中,姜望舒得知,这些年皇帝不理朝政,太子暗自积蓄力量圈养妖怪,想要以此来谋权,按照本朝律法,私自圈养妖怪按律当斩,除此外,贪污纳税等等大大小小的罪名数不胜数。
相当一部分势力早就看不惯太子的所作所为,其中就包括青天派和阴月派,他们心中的天平早就倾斜了,只待二皇子能够真正地想要整治这些乱象。
“以前的我一让再让,直到血淋淋的真相摆在我面前,我才终于明白很多东西强求不来的。”这是那天二皇子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姜望舒这边这样做就是想让太子误以为是自己圈养的妖怪跑了出来,所谓乱中出错,他一定会紧急派人去查看到底是否真的出了问题,这时,二皇子只要派人紧盯着他的动向就好。
不出所料,二皇子成功找到了他们圈养妖怪的老巢,但他并没有着急,而是通过多位大臣的帮助,一点点地将太子和皇后这些年犯下的罪行收集起来,足足有厚厚的一捧书简。
接下来,姜望舒就没有参与其中了,戏也算是演完了,只等待对峙的时刻。
这一刻并没有等太久,当日,二皇子穿上了最正式的一件衣裳,这还是父皇很久之前送他的,款式古朴,虽岁月流转,丝线微微泛出旧色,但其纹理依旧清晰。
姜望舒、沈墨尘和苏萱三人来到御书房。
沈墨尘沉稳开口道:“陛下,已经查明了,那只妖怪的确是被人圈养的,并且我们已经查清楚位置在哪里了。”
沉香袅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而紧张的氛围。皇帝抬头,手指敲动着桌案,并没有开口说话。
“父皇,儿臣有事要禀告。”
对于二皇子的突然闯入,皇帝似乎有些愠怒,但看到梁尚书也来了,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何事?说!”
二皇子镇定地开口说:“儿臣与梁尚书今日发现太子殿下有诸多不当之处,事关重大,不敢隐瞒。”
梁尚书神色凝重,紧接着上前一步,高举手中的一摞书简,朗声道:“陛下,臣身为朝廷重臣,有责任将此事如实禀告。太子殿下近期行为失范,结党营私,且与朝中某些不法之徒暗中勾结,图谋不轨。此乃臣亲眼所见,绝非空穴来风。”
书房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到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此刻的二皇子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朕对太子寄予厚望,可有确凿证据?”
梁尚书与众人对视了一眼,将手中的书简递了上去:“陛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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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敢欺瞒圣上,这奏折中详细记录了太子殿下的种种行径,包括贪污、私自圈养妖怪、与人勾结意图养兵等诸多罪状,皆有实据可查。”
皇帝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只看了一眼就将奏折重重地放在案几上,起身踱步,看向沈墨尘。
沈墨尘会意,上前说道:“经我们几人查证,圈养妖怪的幕后主使与东宫有关。”
“好,好得很。”皇帝气急反笑,“把那个逆子给朕带来。”
只是没想到和太子一同来的还有皇后。
看到皇帝面色铁青,还有前面站着的二皇子和梁尚书,太子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境况,好在他来之前,皇后就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妙,所以也跟着一同前来了。
皇后直接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苦苦哀求道:“陛下,太子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但他毕竟是您的儿子,是您的亲生骨肉,求您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他定能痛改前非。”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几近昏厥的皇后,眼中的寒意并没有消散,只是手指不停地敲击桌面。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臣妾就同太子一同受罚,”皇后态度坚决,“只是可惜,姐姐曾和臣妾说过,我们要一起陪伴着我们的孩子读书庭训,只是可惜,是臣妾的错,没有教导好太子。”
皇后口中的姐姐,就是那位已故的长公主。
听到有人提长公主,皇帝盛怒的脸色终于有一丝动容,随后他居然沉默下来,一时间,气氛僵持不下,没有人开口,但每个人的表情各异。
随着时间的流逝,姜望舒和另外两位捉妖师由原本的信心满满转换为震惊,这长公主就是个免死金牌,能让皇帝连圈养妖怪,暗中扩张自己的势力这种死罪都豁免?
而二皇子的眼神中渐渐累积起浓重的失望,那是一种彻底的失望,曾经的过往如同被风吹散的烟尘,无处寻觅。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是内心深处的无力感在作祟,心仿佛被一层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透不过气来。
“既然如此,沈公子,朕命你去捣毁太子所建立圈养妖怪的老巢,”皇帝开口,“逆子,你给我回宫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允许,不能踏出宫门半步!”
再抬头,二皇子眼底闪过冷芒:“这可由不得你,我亲爱的父皇。”
话音刚落,一群禁军闯了进来,其中还有阴月派的捉妖弟子。
皇帝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二皇子,居然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惜木已成舟,他已无力挽回。
自始至终,皇帝在乎的都只是一个人,他可以是深情的,但这样的人是做不好一个皇帝的。
自此,二皇子兵变,近乎彻底控制皇宫上下,皇帝、太子以及皇后皆被关押,京城的天到底是变了,只余下一些不足为惧的残余势力等待二皇子清理。
过了几日,姜望舒听说皇上自尽于宫中,死前书桌上还平铺着长公主的画像,二皇子成功登基,不,现在应该叫做新皇了。
姜望舒也要辞别了,在离开之前,二皇子挽留过她,只是她的态度很坚决,如此这般,他也没有强迫她,她是悄悄走的,这件事只有二皇子知道,临行前,他神秘地塞给了姜望舒一个木盒子。
21. 游踪问寻(二十一)
暮春时节,城郊外一片宁静柔和,没有初春时的料峭寒意,也没有盛夏时分的炽热,冬天的沉闷已然被远远甩开,空中只有几缕洁白的云朵悠悠飘过。
这个时节踏青,周围的一切似乎景色都变得更加成熟,被用更深的颜色点染,对于在皇宫中任职了许久的姜望舒来说,心境不同了,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和谐,她情不自禁地用力吸了一口泥土与花香的空气。
没错,还是自由的味道。
倘若流云派有门规,她相信一定会是自由随心,正因如此,他们没有明确的规训。
随着路程越来越长,姜望舒原本轻快的步伐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现在的日头还不算毒辣,但她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些许汗珠,原本俏丽的小脸也变得红扑扑起来,她伸手想要从收纳袋中摸出水喝,却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
是新皇送给她的木盒子,里面装着另一盏莲灯。
对于二皇子会将如此贵重的东西交给自己,姜望舒是很惊讶的,对此二皇子只是告诉她,这盒子是特质而成,任何人都无法打开它,更无法用外力破坏,同时,它还能隔绝莲灯的气息。
至于把这个东西交给她的原因,一个是因为是她即将要离开皇宫,宫中不少势力都想要得到莲灯,青天派也身处其中,由此甩出一个烫手山芋,另一个是因为没有人能够打开它,先皇曾试过各种方法,就连收到它的预警都是隔着盒子看到的,所以又多了一层保险。
更何况,二皇子就是无比信任她,就像最开始他相信姜望舒会帮助他清理白梨院的妖怪那般,这种信任是没由来的,他也无法解释清楚,就好像本该如此。
想要去到东海,就一直向东走。
姜望舒在宫内拿到了一份大陆的地图,是用牛皮纸绘制而成,想要查某地的具体路线,只需要心中默念即可,金色的箭头会在地图上指引她方向。
她将地图翻过来,发现后面写着:皇家出品,必是精品。
……
天气渐渐回暖,微风拂面,带着丝丝暖意,潺潺溪流奏响春回大地的乐章,姜望舒早就脱去了东衣,换上轻便的春装。
这几日,她走走停停,一个人赶路倒也悠闲自在,空闲的时候,她会在山林中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盘腿坐下,闭目凝神,运转功法,有时候兴致上来,还能甩两鞭子,带着凌厉的风。
姜望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面前是一片湖水,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静静地镶嵌在大地之上。湖水清澈见底,能够看到有水草在湖底轻轻摇曳。
走到溪流前,湖面如镜,将她的身影温柔地揽入怀中,倒映出神清气爽的面容,鼻梁挺直而秀气,与小巧的嘴唇相得益彰,她的皮肤白皙,由于走了很多路,透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初绽的桃花。
尤其是一双眼睛,闪烁着灵动。
微风拂过,湖水泛起层层细浪,一波一波地向岸边涌来,也搅碎了她的影子。
姜望舒一翻手,一把精致的木梳从收纳袋中出现,一转头,看到手腕上的标记,毫无不留抬手将其抹去。
她微微低头,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乌黑发丝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木梳在发丝间穿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几缕头发随风飘动,她抬手将它们重新梳理整齐。
将一切归置好后,她抬头看向湖面上方,声音不悦道:“出来吧!”
一个身影缓缓浮现在湖面上空,能够悬空停在水面上,的确实力不俗。
不得不说,祁辰长得的确很好看,一张精致到近乎完美的脸庞,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藏着无尽的风暴,漆黑的瞳仁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芒。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非笑,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是因为她将他种下的追踪符号抹去了吗?来的还挺快,梳个头发的功夫,他就出现了,姜望舒轻笑。
果然,他一开口便是肯定地说:“你将我的追踪记号消除了?”他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整个人的气质慵懒又不羁。
“不然呢?”姜望舒撇了下嘴角,态度看起来有些无所谓。
祁辰倒也没有继续生气。
“没关系,那我就再种下一个。”
话音刚落,他就朝姜望舒的方向飞了过来,只是还没有等到他靠近,一股冲天的水柱拦住了他的去路,水柱并不能拦住他多久,他连个眼神都懒得分过去,一挥手直接被他破开了。
同一时间,水中响起一声惨叫,湖里面有水妖,这是姜望舒早就发现的,祁辰站立在湖面之上,自然就让水妖以为是在侵犯他的领地,感受到威胁,所以发起了攻击。
一个小脑袋露出水面,是那只小水妖,祁辰根本没有去看他,抬脚径直冲向姜望舒。
姜望舒脚步都未曾移动,因为祁辰紧接着就被一个大大的水笼笼罩在其中,随后,这个水笼开始收缩,只是很快,这个水笼就收缩不了了。
祁辰似乎是真的被惹怒了,厉声道:“小小水妖,是想死吗?”
没想到男孩模样的小水妖猛地缩回湖里去,只露出一个头发尖,上面的呆毛一颤一颤的,奶声奶气地说:“明明是你闯进了我的领地,还问我是不是想死。”
委屈的控诉听得姜望舒都觉得祁辰太过分了,完全忽略她也利用了这小水妖这件事。
就在祁辰被牵绊住几秒的时间,,巨大的白色光芒将他在外层笼罩起来,所以现在禁锢他的有两层,一层是小水妖的水笼,一层是姜望舒布置的法阵。
水妖尖叫了一声,哗啦啦地跃出水面,很机灵地滚到草地上,而祁辰因为冲破水笼的缘故,动作稍有停滞,晚了几秒,彻底被困在法阵当中。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居然还有一些愉悦,如果不是他正身处法阵的话,真让人觉得他才是计谋得逞的那个人。
“你进步了,这个法阵能够控制我一刻钟的时间,你早就知道我要来?”
姜望舒扬了扬下巴:“没错,在我抹掉这个印记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她凑近他,晃动起手中的摄魂铃,那声音清亮而悠扬,如同跃动的精灵。
在不断的铃声中,祁辰的眼神逐渐空洞起来。
就在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祁辰的眼睛突然恢复清明,居然猛地向前,将手放到结界上,仿佛在透过结界抚摸她的脸颊,他如玉的手顿时被灼烧成黑色。
“演技不错。”姜望舒立刻后退。
没了再次戏耍他的兴致,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拉住了衣袖。
姜望舒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死死地攥住她的衣角不放,脸上尽是委屈。
“你!你不许走!”糯米团子大的小男孩气势倒是很足,“你的阵法破坏了我的领地,你得带我一起走!还得保护我的安全,直到我找到新的领地!”
姜望舒反问:“如果我不带上你呢?”
“那我就不让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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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居然积蓄起眼泪,“等到旁边的那只老妖怪突破结界,咱们就同归于尽。”
老妖怪祁辰:?
接着,他又连忙补充道:“我很好养的,不需要吃东西,只要有水我就能活。”
姜望舒拿出一个玻璃瓶,打开盖子,小水妖就化作几滴水飞了进去,她直接给自己贴上了加速符,一人一妖直接窜没影了。
“慢!慢!慢!救命啊,杀妖了!”凄惨的叫声回荡,后来好像是喊累了,也可能是晕过去了,彻底没了动静,姜望舒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来到一个村庄,没想到在这群山怀抱中,居然还藏着一个叫柳村的地方,虽有些许清贫,看起来却民风淳朴的样子。
此刻已经是傍晚,村庄的各个小房子里升起袅袅炊烟,像是给黛色的山峦系上一条条轻柔的丝带。村里的房屋大多是青砖黛瓦的老屋,屋顶的瓦片渐长满了青苔,像是给老屋带上一定绿茸茸的帽子。
姜望舒走了进去,村口的大树下,几位老人正坐在石凳上聊天,孩子们在村道上追逐嬉戏,笑声清脆。
突然,一个小女孩没有看到姜望舒,直直地撞了上来,她白色的衣裳顿时多了两个黑黑的手印,不过她倒也没有生气,俯身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反倒是小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给她糖吃!”
衣袖内突然有个奶声奶气的男童音说道。
姜望舒不喜吃甜食,所以就更不会随身带糖了,干脆直接将一张飞行符叠成千纸鹤的样子,千纸鹤很快围绕着小女孩飞起来,原本有些怯怯的小女孩注意力就这样被转移了。
还未待姜望舒直起身来,猛然感到前方一股强大的剑气直冲她门面而来。
不讲武德啊,好歹等她直起身来啊,这个姿势很难躲的!
没办法,她只能直接抱起小女孩,顺势向右前方闪躲,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才险险躲过这强势的剑气,侧目看去,泥土地上出现一道深深的痕迹,这一下硬挨的话,大概率会重伤。
抬头逆光看去,夕阳的光芒照射在那人伟岸的身躯上,倒还真有几分大侠的感觉,不过和仗剑走天涯的大侠不同,他这顶多算是村中大侠。
那个男人正举着一把木剑喊道:“放开小孩,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把木剑,心中思量着这木剑看着普通,不知为何威力如此巨大。
“哦,小妹妹,那边有个大哥哥找你呢,你去吧。”姜望舒闻言,强行压住以孩子威胁男人住手并桀桀桀大笑的冲动,很自然地放开了小女孩。
不明所以的小女孩看看面前的大姐姐,又看看远处举着木剑的大哥哥,终于还是跑向大哥哥那里,男人立刻接住飞奔而来的小女孩,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示意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小女孩刚跑到安全的地方,这个男人就又提着木剑和姜望舒打了起来。
“不是,这位兄台,我都放了她了,你怎么还打?我根本没绑架啊!”
姜望舒忍无可忍地抽出长鞭,这人疯了不成?
可对面像根木头一般,什么都不听,男人不像是捉妖师,因为他连符纸什么的通通都不会使用,甚至连木剑都没有一点法器的气息,进攻似乎有自己的一套章法,但攻击力却很强,招式出其不意,刺得姜望舒东躲西藏的。
她也有些恼了,趁着过招的间隙,直接在自己的长鞭上加上了三张力量符,码垛,抽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