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四合院大美人娇宠日常》
1. 定亲日
1980年7月,京市远郊的顺远村中,恰逢玉米长高的时候,宽阔的玉米地仿佛是一片茂密的青纱帐。
苏锦书穿梭在青纱帐中,走了足足十几分钟,终于来到绿油油的西瓜田。扒开叶子和黄花,她挑了几个圆滚滚的西瓜挨个敲了几下,选了个熟的摘走,放网兜提着回家。
十几斤的西瓜,对于苏锦书来说算重,但原身是干农活的好手,身体素质强的可怕,她愣是走了一路气都不带喘的。
“姐,你去摘瓜怎么不叫我,来,把西瓜给我吧。”苏云中回到家听到姐姐去摘西瓜了,出门来接她。
苏锦书没跟这个便宜弟弟客气,任由他接过西瓜,同时,把他拉到一边,将自己密谋许久的计划说给他听。
听完苏锦书的计划,苏云中整个人都懵了,“姐,你跟妈不是都很中意李瑞安?”
中意李瑞安的是原身,可惜对方是个人渣。根据小说的内容,李瑞安小时候伤到了命根子,不能生育,这才到农村来找媳妇。
不仅如此,结婚后,李瑞安更是联合全家人一起,把不能生育的罪名扣在原身头上。一家人对她非打即骂,直到书中的阴暗反派周凌霄找过来......
苏锦书是两天前穿进这本年代文小说里的,彼时,她辛辛苦苦干了十二年,终于在北四环买了套小房子。在请同事朋友过来聚餐时,不小心噎死了。
想到这个,苏锦书憋屈得要命,寒窗苦读十八年,勤恳牛马当了十二年,整整三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呐。
本着心情不好加为原身报仇的心理,苏锦书决定明天好好教训一下李瑞安。
“你知道李瑞安作为土生土长的京市人,为什么来我们村里找媳妇吗?因为他不能人道!”苏锦书毫不犹豫,暴露对方的隐私。
苏云中当场呆住,如遭雷劈,片刻后,脸涨得通红,被气的,“他个王八蛋,看我明天不弄死他!”
他的话让苏锦书心情好了点,苏锦书叮嘱他:“这些事情,先不要告诉妈。”
“姐,你放心,你指哪,我打哪,你说东,我绝不往西。”苏云中信誓旦旦地保证。
没想到苏云中是个姐控,苏锦书有点意外。在小说里,原身是个田螺姑娘,父亲去世后,跟着妈一起,为家中唯一的男丁苏云中无私奉献。
帮弟弟就是帮妈,原身知道自己迟早要出嫁,没法长长久久地陪着妈,一门心思地扶持弟弟。
初中毕业就没再读书,跟妈妈一起挣工分;前年包产到户的政策下来之后,原身跟弟弟一起搞起了鸽子养殖,鸽子肉和鸽子蛋都能卖钱,苏家很快摆脱了贫困的生活。
对于原身的这种做法,苏锦书不认同,她不想做田螺姑娘,为别人奉献一生,但表示尊重。
只是两天下来,令苏锦书没想到的是,原身的妈妈和弟弟人品并不算差,没有一个劲地剥削原身。
好像现在,苏锦书一进家门,妈妈牛艳就上前来帮她擦汗,“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桌上壶里有凉白开,快去喝吧。”
说罢,放下毛巾,自然而然地接过苏云中手上的西瓜,拿去放在院子里的井中冰镇。
大夏天的,出门就是一身汗,大厅的桌上放着个提梁壶,陶瓷的壶身上是大朵的红色牡丹花。苏锦书正要伸手去提,苏云中已经抢先一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率先递给她,“姐,喝水。”
水来伸手的感觉不错,苏锦书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凉水入肚,总算缓解了点身上的热气。
关于明天的计划,苏锦书还有些细节要跟苏云中交代,于是两个人进了房间,嘀嘀咕咕说话。
***
清晨六点,天光大亮,牛艳在院子里摆上个大桌子,放上四条长方形的板凳,桌上放着红色喜气洋洋的果盘,里头装着八样果子。
隔壁郭大妈瞧见了,笑说:“牛家嫂子,今儿是你家锦书定亲的日子吧,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这红光满面的。”
顺远村的姑娘,到了出嫁的年纪,没有不想嫁到京市去的。可京市的人更喜欢找同在京市的对象,他们村这些年来,也就倪红玉一人成功嫁给京市菊儿胡同中的一名工人。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倪家人走在村里边,个个都是昂首挺胸的。
苏锦书穿着深蓝色的裤子,白色的碎花短袖衬衫,打着哈欠出来时,牛艳正在给郭大婶喜糖。
“哎?你怎么不穿上个星期咱们去市里百货商店买的白裙子?”牛艳见她一身寻常打扮出来,讶异地说,走上前一看,更觉不对劲。“我记得你当时还买了雪花膏和口红呢,也不用?”
不等苏锦书回话,郭大婶就出声说:“你家锦书啊,用不着那些东西。她可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姑娘,全村的小伙子选出来的村花呢,为了这村花的头衔,倪红玉可是闹了一阵情绪。”
牛艳端详了一番女儿,白嫩嫩的肌肤,漂亮的杏眼,五官小巧精致,清晨的阳光撒在对方身上,更添几分光彩。
“锦书确实不用那些也好看。”牛艳很快放下心中的讶异,夸奖说。
苏锦书挽着牛艳的胳膊撒娇,“妈,你放心吧,我肯定比红玉出息,找个京市厉害的男人结婚。”
要说原身为什么着李瑞安一家人的道,有一大半是在跟倪红玉较劲。自从她嫁到京市之后,每回回娘家,必要跑到原身面前来炫耀一番在京市的生活。
什么京市的楼有多高啦,胡同里住着哪些厉害的人啦...总之,京市哪哪都是香的。
七点一到,村里的媒婆佘大娘就带着李瑞安和一个老妇人过来了。李瑞安的妈王娥跟牛艳一样,中年丧夫,一个人拉扯大了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都已经结婚了,就剩下小儿子李瑞安没成家。
王娥进门后,斜着三角眼打量眼前的屋子,愣是从新建的三间连廊大瓦房中打量出了不满,撇着薄嘴唇,仿佛苏家多么上不得台面,苏锦书多么配不上她小儿子。
“妈,前面有台阶,小心些。”李瑞安小心翼翼地扶着王娥,跨过门槛,正要进屋,变故忽然发生。
“哗~”兜头一盆热水就直接淋在他们两个身上,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
王娥和李瑞安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滑,两人就直接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没等他们爬起来,苏锦书已经忍不住大笑。
她的笑声刺激了在地上的两个人,王娥率先起身朝苏锦书冲过来,“你个小蹄子!”
竟是直接就要动手,苏云中上前拦住了王娥,李瑞安却突然出现在苏锦书面前,扬起拳头,作势就要打她。
眼看拳头就要落在自己身上,苏锦书哪能坐以待毙,抬脚就朝李瑞安的下三路踹过去,李瑞安捂住要害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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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那玩意早就不中用了,护那么紧干嘛?”苏锦书脸上挂着单纯无害的笑容,吐出的字却像锥子一般,一锥一锥地扎进李瑞安的心脏中。
“你胡说!”李瑞安的脸涨成青紫色,大声否认。
王娥急忙上前抱住小儿子,对苏锦书破口大骂:“你个有人生没爹养的小蹄子,我们家不嫌弃你生在农村是个村姑,你倒好,捉弄我们不说,还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
本是定亲的好日子,哪成想人一上门就闹成了一锅粥,牛艳目瞪口呆地看了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王大婶,咱们都是寡母,你怎么能拿这个出口伤人呢。”
“呸!要不是...”王娥愤怒之下差点说出真相,幸好紧急刹车住了嘴。
此时,苏家门外已经围了一群人看热闹。
苏锦书故意大声说:“要不是你儿子性/无能,哪能轮得到我这个村姑嫁到你们家去,是吧?”
“嚯......”人群中发出唏嘘声,纷纷交头接耳八卦。
“让一下、让一下。”牛城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傻眼了,“锦书啊,你不是定亲吗?”
今儿一大早,牛城接到邻居的传话,说是外甥女苏锦书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牛城知道苏锦书今天要跟京市的工人定亲,生怕外甥女哪里不舒服,耽误了终生大事,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碗,提着医药箱火急火燎的就往这里赶。
“舅舅,你来得正好,快帮李瑞安检查一下,看他是不是不行。”苏锦书拉着一脸懵逼的牛城进了院子,指着李瑞安,信心满满地说。
顺远村没有建卫生站,村里的人大病去县城的医院看,大部分时候,有点小毛病就找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牛城看。
“牛大夫,你可得查清楚了,这可关系你外甥女一生的幸福。”人群中有人出声帮衬说。
王娥母子本打算咬死了不认账,看苏家能拿他们怎么办,谁知道冒出个医生,脸色唰地白了。
“舅舅,他们太可恶了,竟然想骗姐姐结婚,要我摁住他,扒了他的裤子吗?”苏云中撸起两只袖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当众扒了李瑞安的裤子。
李瑞安惨白着脸,吓得哆嗦,“你...你不要乱来!”
“混小子,你敢动我儿子,老婆子我跟你拼命!”王娥挡在李瑞安面前,母鸡护崽子,气势如虹。
牛艳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站出来对王娥说:“王家婶子,你儿子到底行不行?如果真像锦书所说,你们想骗我女儿跟一个性/无能的人结婚,我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有一个主意,咱们去屋里,让我舅舅检查一下,是非黑白,自然分明。”苏锦书好心地提出建议。
王娥和李瑞安的脸色变了又变,精彩的很,这件事,自然是不能查的。
“咳咳,锦书啊,你过来一下。”牛城拉着苏锦书到一边,悄声耳语,“性/无能,我没医过,也检查不了啊。”
私密之事,村里即便是有,也不会去看医生,更不会找同样是村里的牛城看。加上牛城只是在县城的公社医院进修了三年,治个头疼闹热的不在话下,对于男科,一窍不通。
苏锦书握住牛城的手,目光真挚,眼眶里装着满满的坚定和信赖,“舅舅,你说他行,他就行,你说他不行,他就不行。”
2. 娃娃亲
外甥女真挚而信赖的眼神打动了牛城,他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转身,大跨步地朝李瑞安走去。
王娥拉着李瑞安连连后退,俱是一脸惶恐。
他们这样的表现,无异于不打自招,众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般,纷纷聚焦于李瑞安的某个部位。
“哎呦!我佘老婆子在村里做了二十年媒,今儿碰上你们两个,真是倒霉。各位乡亲,我发誓,我老婆子绝对不知道这回事,要是知道,哪能帮着他们骗人呢。”佘大娘眼看情形不对,立马出来跟王娥他们划清界限。
此举更加坐实了李瑞安性/无能的真实性,围观的村民爆发了热烈的讨论。
“我就说嘛,京市的工人不在京市找对象,来我们村找,原先我还以为他色迷心窍呢。”
“可不是,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感情是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下不了蛋,想在农村找个免费的保姆回去干活。”
“诶,也不能这样说,倪红玉不就嫁到京市去了吗?”
“她呀,你是不知道吧,她可是拿了一千块钱嫁过去填窟窿的。”
“古人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结婚啊,门当户对的好。”
“就是就是,咱们可得机灵着点,京市的人来咱们村里找对象,要不家里有问题,要不就是身体有毛病,千万不能把闺女嫁过去!”
“原先看他们孤儿寡母的,李瑞安看起来也老实,谁能想到,他不行啊。”
......
一句一句难听的话砸过来,李瑞安终于受不了,甩开王娥的手,恶狠狠地对苏锦书说:“贱/人,你敢当众让我难堪,等着,我迟早会回来教训你的!”
“许你骗人,不许我揭穿你咯,等着就等着,我才不怕你呢。”苏锦书双手抱胸,气定神闲地说。
在苏锦书一家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和村民探究、谈论声中,王娥和李瑞安灰溜溜地跑了。
戏散了,围观的群众自然跟着散。只剩下苏锦书一家三口和牛城,以及不断道歉的媒婆佘大娘。
“大娘,您也是被人蒙骗,这事怪不到您头上,这些喜糖您拿回家去。”苏锦书拿了个网兜,把果盒中的糖全倒进去,笑眯眯地给了佘大娘。
小姑娘差点被骗婚,却如此明事理,不仅没有怪罪到自己身上,还送喜糖吃。佘大娘恨不能为苏锦书肝脑涂地,“锦书,你放心,佘大娘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你做一桩比李家更好的亲事!”
苏锦书低头把玩着麻花辫,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笑容,“谢谢大娘。”
回去的路上,佘大娘冷静下来,立马就后悔刚才放下的豪言壮语,去哪找一桩比李家更好的亲事呦~
脑海中回忆起苏锦书刚才的笑容,明艳清丽的少女,笑起来的时候如春风拂面般动人。佘大娘咬咬牙,决心再去京市找找,说不准就能找到个色迷心窍的呢。
送走了佘大娘,家中只剩下自己人,牛艳才拉下脸,“你们两个,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
苏锦书实话实说:“妈,提前跟你说,你肯定不相信。”
牛艳没话说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这个女儿,一向主意大。
“姐,我要是有锦书这么个漂亮又能干的女儿,可舍不得嫁出去,招个女婿,让她一辈子留在家里才好。”牛城只生了两个儿子,没女儿,是个外甥女奴,一心向着苏锦书。
苏云中眼前一亮,不停点头,“对对对,咱们给姐姐招个赘婿,这样她就不用离开家了。”
眼看牛艳动心,苏锦书赶紧打断招赘的话题,“妈,舅舅,你们是不是忘记了,爸去世前,给我订了亲的。”
苏父之所以会早逝,是为了救一个下放到顺远村的老干部周浩海。救命之恩,当以孙相许,周浩海在苏父咽气之前定下婚约,等两个孩子长大,就结婚。
早在五年前,周浩海就恢复待遇,返还家产,回到京市。
“当年,确实是订了这么门亲事。可是,那周家,现在可是住在金丝胡同里的,咱们哪高攀得起啊。”牛城偶尔会去京市学习进修,消息灵通。
京市的金丝胡同,里面住着的人非富即贵,即便普通的京市本地人家,也是高攀不起的,更何况他们连京市的普通人家都够不上。
知道金丝胡同的情况后,阶级差异让牛艳本能地畏惧起来,“锦书啊,好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做不得数,算了吧。”
这门亲事,自然是作不得数。书中男主周庭韫早就有了大院里青梅竹马的爱人,两个人欢喜冤家纠缠了几百章呢。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锦书知道,书中的大反派,周庭韫的表哥周凌霄会站出来认下这门亲事。他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喜欢原身,而是为了跟周庭韫作对。
原身在跟周凌霄结婚后,爱上了对方。可惜周凌霄一心搞事情,无心情爱,原身痴心错付,最后只得到一套四合院和十万现金的补偿。
“我不想要房子和钱,只想要你的爱。”原身拿到补偿时,泪流满面地说。
那可是一套四合院和十万现金!
苏锦书只想要房子和钱,不想要爱,“不管怎样,总要过去一趟,如果不成,就当去看看周老爷子。”
苏云中无条件支持她,“姐姐说的对,去看看定亲的对象怎么样,不行再解除婚约,姐姐配什么样的人都是配得上的。”
一番讨论过后,最终决定由牛城带着苏锦书去京市走一趟。去之前,苏锦书特意托人送信去周家,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如果周凌霄没有及时得到消息,赶过来认下亲事,四合院还有钱怎么能早点到手呢。
与前世高楼林立的京市相比,1980年的京市处处透露着朴素的气息。三环大多是农田和村庄,苏锦书和牛城坐大巴到了三环后,转坐公交到了二环内。
穿过许多密密麻麻的胡同和四合院平房后,两人终于来到金丝胡同。跟之前穿过的胡同不同,金丝胡同宽度足足有5米,青砖灰瓦的平房院落紧密排列,地面铺着新砖。
即便是下雨,也不沾泥泞。
“舅舅,金丝胡同果然不一样呀。”苏锦书感叹说,穷富之别,可见一般。
牛城带着苏锦书往里走,“这金丝胡同里,自百年前起,住的就是皇亲国戚,有些四合院还是贝勒府、贝子府一类的。包括附近的东四胡同和史家胡同,如今住着的,就是这个时代的显贵人家。”
两个人一路打听,很快走到周家门口,有两个警卫守着。他们还没有开口说话,其中一个警卫已经认出他们,“你们是苏家来的?”
“是,我们来看望周老爷子。”牛城回答说。
警卫朝院子里喊了一声“秋华”,院子里走出来个老妇人,黑着脸,耷拉着个脸皮,小眼睛滴溜溜转着,从下往上把苏锦书打量了一番,鼻孔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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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了一声。
“你们的来意,老爷子知道了,我是这里的工人秋华,负责带你们去找孙少爷。”秋华仰着头,面无表情地说。
她高高在上的样子令牛城有些恼怒,苏锦书扯扯他的袖子,公事公办地回答:“那就请你带路吧。”
秋华脖子梗的笔直,活像一只骄傲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前面带路。
“不就是个仆人嘛,有什么好神气的,现在社会人人平等。”牛城没有放小声音,对苏锦书说。
秋华立马转过头来,端着架子说:“这位同志,纠正你一下,我虽然是个做饭的,但也是有编制的,不是什么仆人。倒是你们,新中国都解放多少年了,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你们竟然还守着婚约,找上门来。”
“婶婶,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周老爷子的意思?我爸当年为了救他死的,如今他好过了,嫌弃我们家是农村的,不想承认亲事吗?”苏锦书做出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秋华的架子差点没端住,“谁说老爷子不想承认亲事了,这不是正带着你们去跟孙少爷谈婚论嫁。”
她看着苏锦书将哭未哭、眼波流转间动人的颜色,在心中暗暗庆幸,没有让周庭韫少爷见到这位幼年定下婚约的未婚妻。
原来苏锦书托人送来的书信并没有到周老爷子手中,而是被秋华的女儿施雅意外看见了。她自小暗恋周庭韫,得知自己仰慕多年的少爷有个村姑未婚妻,心生一计。
周老爷子当年立下的婚约又没有指定哪个孙子,不如让外面那个孙子周凌霄娶她好了。秋华的丈夫施明智是跟随周老爷子多年的警卫,两个人只有施雅这一个女儿,自幼宠爱,哪有不依她的。
更何况,私心里,他们也希望女儿能嫁给周庭韫少爷。
三人走到金丝胡同口,那里有一株歪着脖子的老槐树,细碎的光斑钻出浓荫,洒在树下高大的身影中。
他穿最寻常的白色衬衫黑色裤子,身形修长,脸如刀削,轮廓分明,看过来的时候眼神冷冷的,像是凝聚了一层薄冰。
苏锦书一眼认出,他就是周凌霄。
“凌霄少爷,你怎么会在这?”秋华难以置信地问。
他们一上前,周凌霄眼中的薄冰瞬间消融,他扬起唇角,含笑看着苏锦书:“我来接我的未婚妻。”
秋华一家的打算是将苏锦书送到周凌霄家里,告诉他一声,苏锦书是周老爷子给他定的未婚妻,剩下的,就让他自己看着办。
没料到周凌霄却突然出现,难道老爷子定的对象真是周凌霄?
不管怎样,目的达到,秋华懒得跟这些低层次的人周旋,“既然凌霄少爷来了,省得我送,您自己带他们回家吧。”
“辛苦秋婶。”周凌霄彬彬有礼,眼底一片冷漠。
转过头对上牛城和苏锦书的时候,又恢复了如沐春风的笑容,“舅舅,锦书,你们难得来京市,我带你们逛逛吧。”
本来周凌霄的外形条件就很能唬人,加上温柔有礼的表现,牛城对这个准外甥女婿很是满意,跟他交谈起来。
“你今年多大啦?”
“在哪里工作,住在哪里?”
......
牛城的问题多的不像话,且颇有查户口的架势,但周凌霄温和地一一作答了,半点脾气没有。
苏锦书看得咂舌,周凌霄不去考电影学院可惜了,演技牛批啊。
3. 配合演出
高傲冷漠的周凌霄,愣是装了一上午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陪苏锦书和牛城逛完了故宫和天安门。
正午时分,周凌霄带着他们来到前门大栅栏的全聚德门前,“舅舅,锦书,它家的烤鸭是全京市最正宗的,我们中午就在这吃饭吧。”
谁没听过全聚德的名号,当前京市最高档、最贵的饭店。
“凌霄啊,我们乡下人,没那么讲究,街上的摊子上吃就行了。”牛城吓坏了,连忙拒绝。
苏锦书拉住想要逃跑的牛城,“舅舅,所谓盛情难却,难道你不想尝尝全聚德的烤鸭吗?更何况,你吃过全聚德的烤鸭,可以在村里吹好久的牛了。”
同大部分的中老年人一样,牛城好面子,苏锦书拿捏住了他的弱点,最终三人还是进了全聚德的大门。
一只烤鸭10元钱,普通工人月薪30多元,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牛城看见周凌霄交钱和粮票的时候,忍不住肉痛。
用餐需要排队,除此之外,在1980年的京市全聚德吃烤鸭,服务员还会带顾客去后厨挑选活鸭,称重后用枣木炭火现烤。
传统挂炉烤鸭工艺,让苏锦书对即将到来的午餐很期待。大概四十分钟后,烤鸭上桌了,厨师在桌边精准片鸭,片足108片,皮肉分离,片片带皮。
苏锦书拿起一个荷叶饼,放上鸭片,搭配甜面酱和葱丝卷起,一口咬下去,先是饼的柔软,接着是鸭皮的酥脆、鸭肉的嫩滑,甜面酱的咸甜和葱丝的辛辣在口中交融。
传统的做法果然比苏锦书前世在全聚德吃的烤鸭更能彰显食物的美味,苏锦书大口大口地吃着饼,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
周凌霄原本是不饿的,看她吃得香,肚子似乎有点饿了。等看到苏锦书一个接一个,不带停地吃了三个饼之后,忍不住眉心一跳,他从来没有这样不顾形象吃过东西。
一连吃了三个饼之后,苏锦书才想起来,她得配合周凌霄演戏。她卷好一个饼,递给周凌霄:“你也吃呀。”
想了想,苏锦书干脆起身,直接将饼送到周凌霄的嘴边,喂给他。
周凌霄本能地想远离,生生用理智克制住了,僵硬地张开嘴,任由对方喂饭。
苏锦书差点没憋住笑,“你拿着呀。”
周凌霄这才反应过来,脸上闪过一丝羞恼,用手接住卷饼,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吃完饭,周凌霄继续扮演贴心丈夫,将鸭架打包好,交给牛城:“舅舅,鸭架可以带回去熬汤,倍儿香,汤里添些大白菜正好。”
至此,牛城对这个外甥女婿是十二万分的满意,帅气有钱体贴还会过日子,打着灯笼难找。
苏锦书本以为今天演完了,谁知道周凌霄提出到自己家去坐坐。牛城自认为跟周凌霄一见如故,颇为投缘,一口答应。
周凌霄住在菊儿胡同36号,一座标准的坐北朝南四合院中。走过远门,可以看见福字装饰的影壁,经过垂花门,就到了周凌霄住的北房。
1980年的四合院,因为住房紧张,多户杂居。周凌霄的两间房,大概20平米,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位于北房的正中间,采光最好。
他们尚未进门,隔壁出来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妇女,颇为夸张道:“凌霄啊,我第一次看你带人回来呢,他们是谁呀?”
周凌霄:“蕙姨,这是我的娃娃亲对象苏锦书,舅舅牛城。”
“锦书,她是我的邻居元艳蕙,在设计院工作。蕙姨的丈夫是渝市的中学老师,节假日才会回来。”周凌霄特意介绍说。
苏锦书叫了一声人,元艳蕙立马拉起她的手,“真漂亮的小姑娘,在哪个单位工作呀?”
“蕙姨,俺是顺远村过来的,没有工作,在家种田和养鸽子呢。”苏锦书立马意会,故意用乡音说话。
周凌霄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牛城也忍不住看向她,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怎么听都奇怪。
过于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元艳蕙足足停顿了好几秒,松开她的手,讪讪的笑了一下,“农村人民辛苦了。”
苏锦书回以微笑,猜测这个蕙姨十有八九是个话筒,会把周凌霄的娃娃亲对象是个村姑这件事情,传遍整个四合院。
毕竟反派周凌霄的智商深不可测,能让他仔细介绍的人,必有大用。
周凌霄的卧室收拾地很干净,一张炕,炕中间放着个小桌子,靠墙的大面积书架放满了书,还配了简单的沙发和茶几。
苏锦书和牛城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主要是牛城和周凌霄聊,或者说牛城问,周凌霄答。
她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周凌霄挂着温和的笑容,认真回答牛城无聊的问题,再次拜服于反派大佬的演技。
“舅舅,我们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下午回顺远村的班车了。”苏锦书友情提示道,现在的京市交通不发达,每天大巴只有三趟,早上八点,中午十一点,下午两点。
牛城一拍脑门,“瞧我,跟外甥女婿聊得都忘了时间,女婿啊,咱们下次再说。”
周凌霄起身送客,“舅舅,以后机会多的是。明天,我会带媒婆上门提亲,后天我和锦书就可以领证。”
“噗~”临走前想喝口水的苏锦书一口把茶水喷了出来,“你这么急?”
周凌霄低下头,似乎有些伤心,“你不愿意?”
“也不是不......”
“她愿意!”苏锦书话没说完,牛城立马拍胸脯保证,“外甥女婿你放心,锦书她只是害羞而已。别说后天,就是明天,明天领证都可以!”
苏锦书一言难尽地看着牛城,昨天说舍不得我嫁出去,让我招赘的是你吧?
牛城朝苏锦书挤眉弄眼地使了好几个眼色,转头对周凌霄说:“外甥女婿,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明天等你上门。”
出了四合院,苏锦书悠悠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舅舅,我昨天还是您的心肝宝贝,今天您就恨不能立马把我嫁出去,这才一天呐。”
“瞎说什么呢,舅舅还不是怕你错过好姻缘,周凌霄这样好的对象,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早点结婚,免得迟则生变。”牛城双手靠后,昂首挺胸地说。
他已经准备好,回去就跟妹妹好好张罗这桩婚事,绝对要把外甥女的婚事办的风风光光的,让全村都羡慕。
苏锦书摇摇头,不再说话,早点结婚也好,早点拿到钱和房子。
小说中,周凌霄宛如从天而降的英雄,拯救了被李家人虐待的原身,将她带离李家,不嫌弃原身结过婚,照旧履行婚约,对她百般呵护。
可惜,一切只是周凌霄为了给男主周庭韫添堵而已。周老爷子知道周庭韫不愿履行婚约,又看见周凌霄对原身体贴入微,狠狠地惩罚了周庭韫一番。
三个月后,当原身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时,周凌霄提出了离婚。
据苏锦书分析,周凌霄结婚后应该是没有碰过原身的。只要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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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跟周凌霄做三个月的室友,配合他给男主添堵,再演上一回痴情的妻子,就可以得到十万块和一套四合院。
这是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划算买卖啊,苏锦书心动不已。
与此同时,元艳蕙离开后,并没有按照原先的计划出门,而是左转到了北房的刘大娘家。
刘大娘正在院子里的水槽里洗碗,元艳蕙上前攀谈:“刘大娘,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咱们院里的天之骄子周凌霄,带着娃娃亲对象回家了,是个土里土气的村姑!”
周凌霄是整个菊儿胡同的理想女婿,胡同里有女儿的,家家户户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刘大娘也不例外。
“呦~娃娃亲呐,家里长辈以前定下的吧?凌霄他那高傲的性子,能答应吗?”刘大娘放下手中的碗,关切地问。
元艳蕙:“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凌霄挺礼貌的。”
住在右间的张香兰下班回家,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一沉。女儿暗恋周凌霄,张香兰是知道的。
“凌霄是个好孩子,对谁都礼貌,可结婚就算不讲究个门当户对,也得讲究有共同语言吧。凌霄是外国语大学毕业的,在外交部门工作,那个村姑,怕是普通话都说不准,别说外语了。”张香兰迅速加入了群聊。
“谁说不是呢。”元艳蕙是六几年的大学生,骨子里有读书人的清高,颇为认同张香兰的话。
刘大娘:“周凌霄对上谁都是礼貌谦虚的,可找对象这件事情,谁不知道他眼高于顶,我看呐,这亲事绝对成不了。”
“大娘说的是,我还得出门呢,先不说了啊。”元艳蕙离开了北房的院子,来到东房。
北房有四间,正中间的两房周凌霄住着。左间的两房住着刘大娘一家六口,右间两间房住着张香兰一家三口,中间的堂屋被改成卧室,元艳蕙在那住。
元艳蕙穿过垂花门,往东边走,来到东房,这里住着何家一家人,都出去了,没人在家,她扑了个空。
东西厢房的两侧耳房分别住着戏剧艺术家古瑞秋一家五口、食品厂医院的医生高乐梅一家三口。正是上班的时间,元艳蕙依旧没找到人分享消息。
走到西厢房,元艳蕙终于找到人了,“王大娘,告诉你一件大事,咱们院里周凌霄的娃娃亲对象找来了,是从顺远村来的村姑!”
顺远村三个字一入耳,王娥就忍不住蹙眉,她刚在顺远村遭受了奇耻大辱,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对顺远村格外敏感。
“她叫什么名字?”
“这我没问,不过我听凌霄叫她锦书来着。”元艳蕙见王娥躺在椅子上,很感兴趣的样子,拿了张小板凳,准备坐在她旁边好好唠唠。
谁知王娥一听,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睛通红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嘟嘟嚷嚷的,“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王婶,你是怎么了?”元艳蕙手上拿着板凳,直觉王娥可能是中邪了。
王娥终于停下脚步,从桌上抓了一把瓜子给元艳蕙,“阿蕙,婶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屋里还有事,就不留你坐了。”
她不想告诉元艳蕙在顺远村遭遇的丢人事情,匆匆进了屋。留下一手拿板凳,一手抓着糖的元艳蕙站在院子里一脸懵逼。
晚上,三个儿子都下班回家后,王娥先是不知道第几次,痛骂了苏锦书一家,接着下达懿旨:“明天一早,你们三个就跟我去顺远村,给那小丫头一点颜色看看。”
4. 上门提亲
自从在顺远村,被苏锦书当众扒了遮羞布,暴露隐私,李瑞安这几天颇为消沉。辗转反侧的几个夜里,他恨得牙根痒痒,恨不能把苏锦书一家人扒皮吃肉,一雪前耻。
“妈,我现在就去跟厂里请假。”李瑞安在棉纺厂工作,厂子离家总共就两公里路,他说去就去。
大儿子李双龙是货车司机,一个月工资有一百二十块,加班跑长途还有另外的津贴。赚钱最多,加上是长子,除了王娥之外,李双龙算是这个家的另一个家长。
“二弟,你跟三弟一样,去机械厂请个假吧。”李双龙吩咐老二李长山,至于自己,明天刚好是调休日,不用请假。
李双龙的媳妇谢秀珠是个家庭妇女,唯丈夫和婆婆马首是瞻,支持他们的行动,递上两根棍子。
“对,咱们再找上两个棍子,一人提一根杀上门去!”王娥中期十足道,她中年丧失,最骄傲的就是有三个出息的儿子,她这些年就没吃过亏。
李长山的媳妇丁桂花也在机械厂工作,不是技术工种,在财务科当办事员。她自诩是家里唯一一个坐办公室的,平日里对王娥那些泼妇的作态就看不惯。“妈,有事好好讲,干什么喊打喊杀的。”
“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老娘要你教我做事?”王娥用干枯的手用力地拍了拍桌子,老旧的桌子被拍疼了,嘎吱嘎吱地叫着抗议。
李双龙夫妻有一个儿子李磊,丁桂花夫妻却只生了个女儿李雁,为此,丁桂花没少遭婆婆磋磨。
“谁说生不出儿子就是我的问题了,说不定是你儿子不行呢。”丁桂花没忍住,顶了一句回去。
“你少往我儿子身上泼脏水,就是你的问题!”王娥拍着大腿,唾沫横飞,“我老婆子命苦啊,临到老了,娶了个儿媳妇,天天跟我顶嘴......”
丁桂花反问:“你这么肯定,难道李长山跟别人生过儿子?”
王娥突然不说话了,原本大喊大叫的嘴张开着,滑稽得很,丁桂花看着觉得奇怪。
“老二媳妇,妈年纪大了,你让着她点。”李双龙轻拍着老娘的背,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妈,我扶您进屋去休息。”
***
顺远村,苏锦书一大早就被牛艳折腾起床,换上新买的白裙子,抹上雪花膏,涂上口红。
昨天牛城回来后,和牛艳大夸特夸了一番周凌霄如何如何优秀,品性如何如何好。弄得牛艳对今天定亲的事格外重视,其中就包括要好好给苏锦书打扮。
苏锦书望着镜子里自己小白花的模样,实在不适应,干脆把两条麻花辫松开,一遍一遍将头发梳直,自然地披散。
脱掉平底的布鞋,换上羊皮的小高跟,往那一站,好歹从小白花的方向往白月光方向走了。
牛城带着一家三口早早赶过来,正跟苏云中说着话,看到苏锦书走出来的时候,霎那间眼前一亮。苏锦书的美是全村公认的,但她此刻穿着一席白裙,如墨的头发散在肩头,容颜绝丽,让人不敢逼视。
“姐,你换人了?”苏云中呆呆地问。
苏锦书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到自己穿书的事情暴露了。
“是啊,表姐,你今天漂亮地过分了吧!”牛鹏和牛才兄弟两异口同声地说。
舅妈李妮上前拉住苏锦书的手,笑着说:“咱们锦书这天仙般的模样,就该配优秀的青年。”
“听说凌霄特意请了村里的佘大娘做媒,可见对我们锦书是真的有心。”牛城昨天就对周凌霄的体贴礼貌很满意,说到这个,更加满意了几分。
确实有心,有心跟男主作对。
穿书的事情没有暴露,苏锦书放下心来,做个安静羞涩的美女子。
“苏锦书!你丫的早就定了亲,还来祸害我们家瑞安,今儿你们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让你们家好看!”王娥提着棍子,带着三个儿子,站在苏家门前虎虎生风,中气十足地叫着。
牛城和牛艳率先走出来,看到他们,觉得晦气,脸色沉下来。
两分钟后,苏锦书跟着李妮出来,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棍子,微微一笑。
她这一笑,便如玉兰初绽,透着十二万分的清艳。李瑞安心中一动,咽了咽口水,“苏锦书,你要是不跟你那娃娃亲对象,跟了我,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情。”
王娥回过头瞪了李瑞安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屋子里传来"哧啦哧啦"的响声,苏锦书回过头,喊了一声:“大表哥二表哥,刀磨好了没?”
“来了来了!”牛鹏和牛才两人,一人手上拿着一把杀猪刀出来,刀身弯成个月牙,刀刃磨得能照见人影子,闪着凛凛的寒光。
牛城是个赤脚医生,李妮是村里小学的语文老师,他们原本希望两个儿子长大后承父业或者母业。
然而,他们家里每个月只有0.5斤的猪肉供应。从小馋肉吃的牛鹏和牛才长大后,毫不犹豫地拿起杀猪刀,做了杀猪匠。
那刀磨得,刀刃一看就能削断头发丝。王娥吓得手里的棍子都要掉了,“你...你你你...你们!杀人是要犯法的!”
站在后排的李双龙、李长山和李瑞安三兄弟捏紧了手中的棍子,手心冒汗。
“王婶,你们放心,我表哥他们杀猪好几年了,技术熟练。要是打起来了,保证不会伤到你们一家四口的性命,最多划上几道口子,流一地的血罢了。”苏锦书笑容不变,好心地对他们解释说。
李双龙悄声对王娥说:“妈,他们有刀,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回吧。”
王娥也害怕了,但是让她再一次灰溜溜地走人,除了不甘心之外,她舍不下面子。
离苏家不远处,佘大娘远远地就瞧见了双方对峙的场面,暗叫不好。之前她放下话,要给苏锦书找个比李瑞安更好的京市对象。
可这样的人哪是那么容易找的,这些天,佘大娘急得嘴都冒泡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昨儿真来了个色迷心窍的周凌霄,找她做媒。
佘大娘看得清清楚楚,这小伙子,京市户口,外交部的工作,说什么履行家中老人定下的娃娃亲对象,不就是看上人家锦书的脸,昏了头。
他们村里都不流行娃娃亲了,更何况京市。
“我说王家的,本就是你们对不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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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今天还破坏人家定亲的好日子。我佘大娘今儿把话放在这了,你们不走的话,赶明儿我可就放出话去了,京市和附近农村的媒婆要是知道你们先前做的事,看谁敢给你们做媒。”佘大娘差点因为他们坏了口碑,好不容易有挽回的机会,赶紧上前威胁他们。
王娥本就想走,听了佘大娘的话,咬咬牙,“我们走!”
李双龙和李长山跟着王娥往回走,李瑞安看着站在门前的白衣少女,脚像是被胶水黏住了,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李瑞安,先来后到,强扭的瓜不甜。”周凌霄穿着白衬衫工装裤,两只手都提着水果和罐头,依旧是气质矜贵,语气冷冽。
住在同一个大院,李瑞安自然清楚周凌霄有多优秀,正是因为知道,李瑞安才更加恨海滔天。
“无论你装得多么金贵,周凌霄,都改变不了你骨血里是个贱种的事实!”李瑞安红着眼,一字一句地对周凌霄说。
周凌霄冷冷地看着他,一双丹凤眼漆黑不见底。
“说什么呢?你才是贱种,你全家都是贱种!赶紧滚,再不滚,我叫我儿子拿刀过来了。”牛城气冲冲地说,他早已把周凌霄当作外甥女婿,怎能允许有人这么辱骂他优秀的外甥女婿呢。
牛鹏和牛才故意举起刀,阳光照在弯弯的杀猪刀上,亮光刚好折射到李瑞安的脸上,晃地他睁不开眼。
迫于杀猪刀的淫威,李瑞安终于拔腿走人。
“外甥女婿,没吓到你吧,来来来,快进屋。”牛城亲亲热热地拉着周凌霄进屋,完全没注意到周凌霄被他拉着的手臂僵硬。
路过两个便宜儿子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好了,你们两个,把刀收起来。”李妮笑着吩咐两个儿子,他们夫妻俩为儿子当杀猪匠的事,心梗了好些年。
今天终于发现,当杀猪匠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别人上门找茬的时候,那锃亮的两把杀猪刀一亮,唬人呢。
定亲谈的顺利,苏锦书第二天一早就坐车去京市找周凌霄汇合,一起去领证,领完证再搬家。
刚走到菊儿胡同门口,她就看到有个面目全非的人被绑在电线杆上,鬼哭狼嚎,“妈,我是贱种,我是贱种,我是贱种......妈,你快来救我啊...啊啊啊......”
这话听着很熟悉,苏锦书上前看了看,嚯,熟人,是李瑞安。
他嚎地惊天动地,连附近几个胡同的人都听到动静,纷纷出来看热闹。菊儿胡同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路喊着:“王大妈,王大妈,你儿子被揍得鼻青脸肿绑在电线杆上了......”
热闹非凡的人群中,周凌霄推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气定神闲地走到苏锦书面前,“久等了吧,坐上自行车,我们去领证。”
“你干的?”苏锦书问他。
周凌霄扬起温和的笑容,“怎么会呢,从小老师就教我们,海纳百川,做人要宽容。况且,大家都是邻居,我怎么会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呢。”
苏锦书坐上自行车后座,在他背后悄悄吐了个舌头,鬼才信你。
分明是睚眦必报,以牙还牙。
5. 领证
坐上自行车的后座,为了保持身体的平稳,苏锦书自然而然地揽住周凌霄的腰。
双手触及到精瘦的腰身,苏锦书立马察觉到了周凌霄身体的僵硬,硬邦邦的,跟块木板似的,忍不住笑了一下,揽得更紧了。
“你放松点。”周凌霄压着嗓子说。
“松了我怕掉下去呀。”苏锦书不为所动,抱得紧紧地。
自行车晃晃悠悠走了几米之后,平稳地朝民政局方向驶去。到达民政局之后,排队,填表格,工作人员盖章后,一张粉红色的纸质结婚证就到手了。
领完证,周凌霄跟着苏锦书一起回了顺远村收拾衣物。
牛艳和苏云中一起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他们回家吃午饭。
“妈,姐姐,姐夫回来了,准备开饭吧!”苏云中一直站在门口张望,老远就看到他们,朝屋里喊道。
穿过来这些天,苏锦书早已习惯家人的热情,周凌霄看起来像是不太适应,碗里的菜堆得跟小山似的,牛艳还在不停地给他夹。
苏锦书没有想给周凌霄解围的意思,谁让他能演,一口一个妈把牛艳哄得心花怒放。
“妈,现在京市允许办婚礼了,我想跟家中长辈商量一下,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周凌霄说得恳切。
苏家一家三口齐齐停下筷子,神色各异地看着他。
前些年的风气,是不允许办婚礼的。婚宴被取消,仪式被简化,领完证后鞠几个躬就算完事。
“凌霄啊,这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啊?”苏父是知青下乡,有文化的知识分子,牛艳结婚后跟着学习,多少知道点政策什么的。
周凌霄微笑答:“不会的,我们院里的刘大娘上个月刚给小儿子办完婚礼,摆了十几桌呢。”
“这么多啊,婚礼肯定很热闹。”牛艳羡慕地说,如果可以,谁不想让儿女有个风光热闹的婚礼呢。
“姐夫,你们能不能在市里办一场婚礼,再回来村里办一场呀,婚礼的钱我来出。”苏云中一听有门,赶紧说。
周凌霄愣了一下,“可以。”
他原本以为,苏锦书和大多数的农村女孩一样,在家是个外人。如果是这样,他离婚的时候给对方一套房和一笔钱,反而能让苏锦书过上更好的生活。
“婚礼的事后边再说啦,我要去收拾衣服了。”苏锦书打断他们关于婚礼的讨论,她不想办婚礼,除非周凌霄加钱。
前世白当了那么多年的牛马,苏锦书这辈子不想多做一点。
收拾衣服的空隙,苏云中走进房间,塞给她一摞钱,“姐,这是两千块钱,以后每个月鸽子和鸽子蛋卖钱了,我都会送一半的钱给你。鸽子养殖是我们两一起做起来的,钱也应该一起分。”
他的话不假,鸽子养殖确实是原身带着弟弟一起做起来的。不过,苏锦书决定以后在京市生活,在养鸽子方面就没办法出力了。
最终,两个人商量好,苏锦书以后拿三分之一的钱。
“云中,这两千块钱,你拿去和表哥他们商量一下,搞个养猪场吧。京市很快就会放开猪肉的供应,到时候一定会需要大量的猪肉。”苏锦书提议说。
即便是现在猪肉按照肉票供应,黑市的猪肉也卖得如火如荼,人哪有不馋肉的呢。
苏云中:“好,姐,我听你的。家里还有三千块钱,我都拿去养猪,到时候给你分钱。”
“我走了,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你们的。”苏锦书没有收拾太多衣服,只随便捡了几件换洗的。
原身是个勤快的,买的衣服都是深色系,黑灰色为主,方便干活。苏锦书更喜欢明亮的颜色,红色黄色青色这些。等去了京市,苏锦书的行头都得换一番。
回去的路上,周凌霄难得沉默,没有再扮演深情体贴的丈夫。
就算是影帝,也有演累的时候,苏锦书没当回事,靠着窗,在车上打瞌睡。
周凌霄把自行车停在车站,两人下了车后骑着自行车回菊儿胡同。
路过胡同口的副食店时,苏锦书看见玻璃柜台里摆着三四块猪肉,扯了扯周凌霄腰间的衬衫,“周凌霄,买块五花肉回去炖红烧肉吃吧。”
“这个月没肉票了。”周凌霄的心情不太好,直接拒绝。
苏锦书不死心地扯着周凌霄腰间的衬衫,“买嘛买嘛,我们今天新婚耶,你肯定有办法搞定肉票的对不对。”
柔弱无骨的手指不经意间,一下一下地挠着腰间的痒痒肉,周凌霄不得已停下车,“你住手,我去买。”
苏锦书放过他的衬衫,心中窃喜,原来周凌霄怕痒啊,以后就用这招对付他。
五花肉用油纸包着,麻绳捆扎,挂在自行车的车把上。进了家门,苏锦书自己找了个空柜子放衣服,周凌霄已经开始做饭。
苏锦书非常有眼色地上前帮周凌霄打下手,夸夸彩虹屁,“周凌霄,你厨艺太厉害啦,光是闻着香味,就知道肯定很好吃。就连最普通的青菜,你都炒得比别人好看!”
对于她的小心思,周凌霄神色淡然,看破不说破。
红烧肉刚一上桌,隔壁的刘大娘就带着孙子吕天宫和孙女吕盼娣过来了,“呦,小周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炖肉呢。”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吕天宫就扯着嗓子喊:“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吕盼娣眼巴巴地看着苏锦书:“姐姐,我们爸爸早早地去了,只有过年才能吃上肉。”
“哦,姐姐是农村来的,过年都没肉吃呢。”苏锦书端起桌上的肉,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母亲抱着孩子,“谁要是跟我抢肉吃,我跟她拼了!”
说完,“啪”地一声关上门,刘大娘一家三口在外边一脸懵逼。
几秒之后,刘大娘啐了一口,“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苏锦书开门,探出个头道:“大娘,你见过世面,以后你家炖肉记得叫我去吃啊。”
开什么玩笑,她家五口人,只有大儿媳和小儿子两个人挣工资,自己都不够吃,哪有多的肉给别人吃。生怕苏锦书会赖上自己,刘大娘拉着两个孩子赶紧走。
只是家里一个月没吃过肉了,吕天宫馋的厉害,赖在地上打滚,“奶奶,我不走,我要吃肉,呜呜呜......”
刘大娘不得不动手,强硬地把孙子拉回家,“吃什么吃!人家是公家人,待遇好,却舍不得给咱们老百姓分一口肉吃,咱有啥办法。”
苏锦书已经吃了好几块红烧肉,正拿着小勺子舀汤汁拌饭。听到她指桑骂槐的话,看了看周凌霄,对方像是没听到,斯斯文文地吃着饭。
隔壁的董月虹从外语大学下课回家,刚好听到刘大娘的话,忍不住为周凌霄出头,“刘大娘,公家人每个月也是拿几十块钱的死工资,肉票什么的都是定量的,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
刘大娘翻了个白眼,到底是不敢得罪她,拉着孩子走了。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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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虹的父亲董斐是街道办的主任,正好管着他们这条街。母亲张兰香又是胡同小学的老师,吕天宫就在胡同小学读书呢。
“周凌霄,刚刚那个大娘是怎么回事?”
吃完饭,苏锦书和周凌霄一起在水槽边洗碗,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刘大娘的大儿子三年前去世了,大儿媳林惠美顶了丈夫机械厂的工,但她干不了机械厂的活,就跟一个纺织厂的工人换了工作。一个月前,刘大娘的小儿子吕大勇结婚,结婚后却发现小儿媳邱蕊在结婚前借了一万块钱给弟弟买房。”周凌霄三言两语将隔壁吕家的情况说了。
“哇,那吕家可有热闹看了。”苏锦书看向隔壁,双眼闪着八卦的光芒。
周凌霄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凌霄,我来还书。”站在一边好一会儿的董月虹看见周凌霄的笑容,心里颇不是滋味,终于开口。
正好碗洗完了,周凌霄用围裙擦了擦手,接过两本书就要走。
董月虹叫住他,明知故问:“凌霄,这是你的?”
“这是我对象,苏锦书。”周凌霄停下脚步介绍说。
苏锦书看看董月虹,又看看周凌霄。心中了然,可惜了,我本将心照明月,无奈明月照沟渠。
“你好,我叫董月虹,在外国语大学念大二,跟凌霄是一个学校的。”董月虹特意强调最后一句话。
苏锦书装作没听到,“你好呀,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董月虹的脸色又变,“虽然说你们是娃娃亲对象,但没结婚就住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适?”
少女怀春,苏锦书可以理解,爱而不得就攻击别人,苏锦书可就不惯着了,“我们今天上午领证了呀,小姐姐你还不知道吧?”
“什...什么?你们领证了,怎么会这么快...”董月虹脸上浮现慌乱的神色,口不择言,“结婚是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呢。我听我妈说,你是农村过来的,你会说外语吗?你看过电视吗?”
周凌霄听了,蹙起眉头,不认同地看着董月虹,看得董月虹羞愧地红了脸。
“你看过电脑吗?用过智能手机吗?”苏锦书半点没有受伤,反问她,“我会的,你们还不会呢。董姐姐,婚姻是可以超越不同的哦。”
董月虹沉默下来,最终没再说什么,推着自行车回家。
***
端着洗干净的碗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下来,周凌霄突然问她:“你怎么会知道电脑,智能手机又是什么?”
1980年,京市已经从国外引进了电脑,但是数量非常少。苏锦书一时嘴快,逞口舌,却忘了周凌霄在外交部门工作,消息比普通人快,可能知道电脑。
“就是...就是听别人说的。”
周凌霄:“哦?听谁说的?”
“我非要告诉你吗?”苏锦书解释不清楚,干脆不解释了,“周凌霄同志,你有很多事,也没告诉我吧?”
周凌霄点点头,没有追问。
两人一人一床被子,默契地在炕上分开睡,互不干扰。
苏锦书不知道的是,董月虹是个执着的性子,听她说了电脑和智能手机后,四处打听。
很快,关于电脑和智能手机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菊儿胡同。当然,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苏锦书在强行挽尊,根本没什么电脑和智能手机,她乱说的,就想显得自己没那么见过世面呗。
6. 分手费
北房左间,吕天宫一直在闹着要吃肉,刘大娘正在切萝卜,想到刚才在隔壁吃了个闭门羹就气不打一处来。
“哭什么哭!谁让你爸没了呢,现在你妈一个人挣钱,哪来的肉吃。”她手里的菜刀剁得咚咚响,大小不一的萝卜块彰显着她的怒气。
吕盼娣默默地烧着火,听到奶奶的话,原本就低着的头埋得更低了。
吕天宫哭的更厉害了,往地上一趟就开始打滚,“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肉!”
林惠美刚从纺织厂下班回来,就看见儿子在地上打滚,心疼地抱住他,“妈,你干什么呢,天宫不就是馋肉吃,你凶他干嘛。”
“哆哆哆哆!”刘大娘挥舞着菜刀,更加用力地剁萝卜,“你以为我不心疼天宫啊,我不想让他吃肉。隔壁周凌霄娶了个村姑,厉害着呢,让我们婆三个吃闭门羹。”
“娶妻不贤祸害全家,小周一表人才,头脑聪明,怎么娶了这么个人,真是家门不幸。”
吕大勇和媳妇邱蕊一起下班回家,刚进家门就听到大嫂林惠美阴阳怪气的话。邱蕊嫁进门的这段日子,因为她借钱的事情,婆婆和大嫂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多日的积怨一朝被引燃,邱蕊直接爆发:“什么叫贤妻?大嫂,你家两个孩子,我跟大勇双职工,我嫁过来就活该为你们家奉献?就许你们算计,不许我为娘家打算,嫁进你们家,我才是真的不幸!”
没想到邱蕊会突然发难,刘大娘和林惠美都愣住了。片刻后,刘大娘把菜刀扔在案板上,坐地上就开始嚎:“新媳妇进门没几天就开始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了,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呦......”
左间的动静传到正中间的卧室里,苏锦书一听,有瓜吃呀,忙一骨碌爬起来,耳朵贴在墙上,全神贯注地听。
吕大勇一看老娘哭了,立马上前呵斥邱蕊:“我妈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说话呢,快道歉。”
这些日子以来,吕大勇虽然没有跟着大嫂他们一起阴阳怪气邱蕊,但心里却一直不得劲。大哥去世后,家里的经济一直很紧张,他前年高中毕业进了机械厂,家里有两个工人,刚攒了点钱,娶媳妇掏空了家底不说,还欠着五十块钱。
原以为人进了门之后,可以一起承担家里的责任,还债。谁知道邱蕊带着一万块钱的债务进了门,每月三十四块钱的工资,要拿三十块钱回娘家还债。剩下的四块钱,自己都不够用。
“弟妹,是我命不好,年纪轻轻丈夫就去世了,可你也不能对妈无礼啊。”林惠美啜泣着说。
灶前传来吕盼娣的呜咽声,一家子哭成一团。
哭声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邱蕊透不过气来,“你们...你们想这样来逼迫我,休......”
“啪!”
吕大勇眼睛猩红,咬牙切齿地说:“道歉!”
邱蕊捂住脸,不敢置信新婚不到一个月的丈夫竟然打了自己,“好,好,你们一家人欺负我,我走就是了。”
......
听完隔壁瓜的苏锦书躺回炕上,“啧啧,自私的家暴男。”
一直很安静的周凌霄突然开口:“你或者你们家欠钱了吗?”
“没有啊,我们家养鸽子挣了不少钱。”苏锦书莫名其妙,不明白周凌霄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难道是担心她和邱蕊一样?
“你为什么跟我结婚?”周凌霄又问。
苏锦书明白了,周凌霄在确认自己的心意。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啦。”
“你我不过见了一面,你喜欢我什么?”
“你长得太好看了呀。”苏锦书侧过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周凌霄。
他的半张侧脸像是被人精心雕刻出来的,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凤眼中似是点缀着星光,确实好看。
“别看了。”周凌霄被她灼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偏过头。
苏锦书露出狡黠的微笑,决定在这三个月里,好好向周凌霄表达自己的痴情、热烈。
等日子到了,说不定周凌霄会多给她一点分手费呢。
婚假有三天,周凌霄接下来的两天都不用上班,苏锦书缠着他带自己出去玩。
说起来,苏锦书对京市不算陌生,尽管现在的京市跟她前世生活的京市大不一样,但依稀可以看见熟悉的样子。
她自己一个人也能出去玩,不过新婚燕尔,苏锦书一个人自己去玩,痴情深爱周凌霄、只要爱不要钱的人设岂不是崩塌了,不得已,苏锦书只能纠缠周凌霄了。
“周凌霄,我初来京市,有很多想玩的,想吃的呢,你带我去嘛。”苏锦书眼巴巴地看着周凌霄,等着他想借口拒绝自己。
周凌霄琢磨着,“豆汁儿你吃吗?我先带你去胡同口吃早餐,再带你去颐和园逛逛?”
“啊?”万万没想到周凌霄真的带她出去玩,苏锦书傻眼了,接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要吃豆汁。”
光是想到豆汁那股怪味,苏锦书就眉头紧皱,“不过,配豆汁儿的焦圈挺好吃的。”
她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周凌霄不自觉勾起唇角,“可以用杏仁茶配焦圈吃。”
右间的董月虹推着自行车路过,不经意间看见周凌霄的笑容,一颗心不住地往下坠,如临深渊。
他们家是三年前搬过来的,董月虹跟着爸妈住进来的时候,周凌霄已经住在正中间的两间。三年里,董月虹和周凌霄虽然有来往,但无论何时,周凌霄都是客气而疏离的,她几乎没有在周凌霄脸上看到过笑容的。
董斐看出女儿的心思,曾经劝诫过她,“周凌霄此人,看着礼貌客气,实则骨子里全是傲气和冷漠,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人。”
董月虹没放在心上,周凌霄是天之骄子,骄傲一些也是正常。更何况,董月虹从来没有看到他看不起别人。
院里所有人都说,苏锦书是个村姑,配不上周凌霄,可就是这个村姑,让董月虹在周凌霄的脸上看到了笑容。
她推着自行车,悄无声息地经过他们,走出了院子。
京市已经涌现少数的流动摊贩,离得最近的早餐摊子在银锭桥畔。小贩用瓷勺敲碗沿招揽生意,叮-叮-叮的声音配合着独具韵味的吆喝声,“杏~仁~茶哎—喝了这碗杏仁茶,赛过西太后用膳~”
杏仁茶五分钱一碗,焦圈两分钱一个,周凌霄买回两碗杏仁茶,四个焦圈,苏锦书坐在摊边等着。
焦圈炸得金红薄脆,散发着油香,苏锦书嘎吱一口咬下去,幸福地眯起眼睛。最绝的是配焦圈的咸菜,这家店铺的咸菜味道极香,有辣的、不辣的、宽的、窄的,随取。
两个焦圈、一碗杏仁茶下肚,两人吃饱后就沿着附件游玩。
银锭桥边的后海,一半是荷花,一半是稻田,荷花、稻穗正是成熟的季节,随风摇曳,赏心悦目。
行至昆明湖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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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澄澈如镜,镜上有人划着小木船经过,惊起芦苇从中的野鸭乱飞。
“周凌霄,我们去划船吧。”苏锦书来了兴致,邀请他。
周凌霄:“已经出来玩很久,我们该回去了。”
遭到拒绝,苏锦书也不难受,反正她以后有很多机会过来划船。
骑着自行车回菊儿胡同,苏锦书照旧抱着周凌霄的腰,感慨他身材真好,隔着衣服都能触及薄薄的腹肌。
“不许乱摸。”周凌霄忍无可忍地说,腰间一双小手在不停地作乱,他刚才差点翻车。
苏锦书只得停下手中的动作,等下次找机会再摸腹肌。
到了院子门前,就得推着自行车进去了,两人刚进远门,就碰到了一瘸一拐的李瑞安和搀扶着弟弟的李长山。
对方一见到他们两人,就像饿狼见到鲜肉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眼中全是怨毒。
“我知道是你打的我弟弟,周凌霄,你装什么清高。”李长山嘲讽一笑,带着明晃晃的蔑视,“别人不知道,我们可是很清楚你的底细。”
周凌霄面色不变,扫他一眼,“是吗。”
与李长山不同,李瑞安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苏锦书身上,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占有。
苏锦书被他的目光恶心到了,挽住周凌霄的手臂,“我们走吧,别跟垃圾纠缠,省的变脏。”
“哈哈哈~笑话,到底是谁脏呢。”李长山突然大笑,意味不明地说。
李瑞安也轻笑着对苏锦书说:“你是不知道你挽着的这个人,有多脏吧?”
周凌霄的目光骤然冷冽,像出鞘的刀锋,直直地刺向李瑞安和李长山。
“周凌霄的妈,在解放前,是个妓女!”李长山丝毫不在意周凌霄的目光,重重地放下一句话来。
“是呀是呀,他是不是周家的种都不知道呢,他妈一个万人骑的妓女,生下来一个肮脏的贱种。苏锦书,你不会以为你捡到宝了吧?”李瑞安得意洋洋地看着苏锦书,期待着她后悔莫及的表情。
苏锦书生气了,“闭上你们的嘴吧,脏的不是周凌霄的妈,是你们的心。妓女怎么了,妓女不过是封建社会和男人肮脏欲望下的牺牲品罢了。凭什么她要被人看不起,你们这些恶心的男人可以在这嘲笑她和她的孩子。”
没料到苏锦书是这种反应,李瑞安兄弟两傻眼了,周凌霄锋利的目光中掺杂着丝丝疑惑、不解。
“不管什么时期,妓女就是妓女。”李瑞安强行争辩道。
“这么说,李瑞安你很认可封建时期的东西?”苏锦书问他。
李长安慌忙反应过来,“苏锦书,你不要偷换概念。”
虽说如今破四旧的风气不如先前浓郁,可谁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经历过这场运动的李长安轻易不敢接苏锦书的话。
她正要反驳,周凌霄拦住苏锦书,望向李长安他们的眼睛墨云翻涌,“你们拿我的身世出来羞辱我,不就是因为比不过我吗?但凡你们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也不至于抓着我去世多年的母亲说事。”
“干得漂亮,周凌霄,就是这样,他们就是个废物篓子,咱不带搭理他们的。”苏锦书真心实意地夸奖他。
四个人站在院子入口僵持不下时,门外的倪红玉听得差不多了,试探地叫了一声苏锦书:“小书书?”
苏锦书回过头,看见门外熟悉的身影,打量了半天,眼睛一亮,发出尖叫声:“啊啊啊,小玉玉~”
7. 劲爆
眼看着落了下风,虽咽不下心中那口气,但李长安还是搀着李瑞安先回了家。
周凌霄看着抱在一起尖叫、转圈圈的两个女孩,脸上只剩下疑问。
“是你?真的是你?”苏锦书仍旧有点难以置信,试探地问,“玉不琢不成器?”
倪红玉停止尖叫,清了清嗓子,“书不读不如意。”
这是她们在前世约定的暗号,苏锦书和倪红玉都是孤身一人在大城市打拼的单身女性,巧合之下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一次,她们在看某个关于单身女性安全问题的电影时,定下了这个暗号,约定一旦对方发出暗号,立马报警。
没想到,前世没有用到的暗号,在这么一个时刻用上了。
稍微冷静下来后,苏锦书对周凌霄说:“你先回去吧,这是我村里的小伙伴,我们说会儿话。”
周凌霄没有怀疑,推着自行车往里走。
“这个大帅哥是谁?”倪红玉眼中闪着八卦的光芒。
“说来话长,我们边走边说吧。”
为了方便说话,两个人来到附近的公园,找了个附近人少的板凳,坐下交换信息。
当初就是倪红玉推荐苏锦书看的这本小说,不会记得书中的所有的情节和人物,最重要的那几个人和剧情是记得清楚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对象吃对象,小书书,我支持你。”听说了苏锦书的计划后,倪红玉很是羡慕,“不像我,嫁的人在书里是个路人甲就算了,据说还是个胡同串子,整日地不务正业,在外头游荡。这不,我穿过来好些天了,连老公面都没见过。”
“小玉玉,你放心,等我拿到房子和钱,咱们一起住,你就不用受人家气啦。”苏锦书觉得自己三个月后就会拥有一套四合院,非常大方地表示。
与苏锦书不同,倪红玉的娘家是一群吸血鬼,嫁的婆家也是各有各的奇葩。公婆嫌弃倪红玉农村身份,没有定量不说,一粒米和一分钱都没带。
大伯和大伯嫂就更不用说了,恰逢知青返城,家里多了个吃白饭的弟弟不说,这又娶了个媳妇回来。住不下、吃不饱,日子难过,他们一股脑的怨恨全发泄在了倪红玉的身上。
“呜呜~小书书,你真好,富婆,求包养。”倪红玉抱住苏锦书,感动地说。
“对了,小玉玉,你怎么会过来找我的?”
两个人在书里是互相攀比的死对头,倪红玉先嫁到了京市,听到死对头苏锦书也嫁到京市,可不会过来祝贺她。
倪红玉:“我前两天听说有人在打听电脑和智能手机,寻思着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样,穿到书里了,就一路问过来,没想到是你,真是太好了。”
......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时间差不多了,苏锦书告别倪红玉,高高兴兴地回了家。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这个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多么幸运。
桌上留了饭,周凌霄却不在家,回想刚刚他看着李长山和李瑞安兄弟俩的眼神,苏锦书毫不怀疑,这两人要倒霉喽。
等苏锦书吃好饭,洗漱完毕,躺在炕上百无聊赖的时候,苏锦书终于听到开门声,她骨碌爬起来,“周凌霄,你回来啦?”
周凌霄关上门,“嗯。”
他泰然地打水、洗漱,上床睡觉,躺下好一会儿后,终于无法忽视苏锦书直勾勾的目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这个嘛,”苏锦书尴尬一笑,面露犹豫,“我讨厌洗碗,所以今天晚饭的碗还没洗,你能去厨房拿了去水槽洗干净吗?”
周凌霄:“......”
最后,周凌霄认命地起身,去厨房拿了碗洗。苏锦书看着他高大沉默的背影,心想周凌霄真是勤快爱干净,好贤惠。
水槽在四合院的正中间,上方装了个小的白炽灯泡,光线昏黄暗淡。
邱蕊从娘家回来,经过水槽,恰好看见周凌霄在洗碗。
“凌霄,你这是娶了个媳妇还是祖宗啊?做饭归你,洗碗的活也归你。”
周凌霄头都没抬一下,“媳妇娶回来,自然是要宠着的。”
刚刚被新婚丈夫打了的邱蕊听了,心里的酸水像是被扎透的柠檬,滋滋地往外流,“你媳妇从村里过来的,底细说不清,她就是在村里有过对象,你都不知道呢。”
“爱一个人就是要接纳她的全部,不管她是不是有过对象,我都不介意,甚至愿意成全他们。”周凌霄依旧没有抬头,话说的动听。
邱蕊更不是滋味了,她还想说些什么,周凌霄已经洗好碗走人了。
昨天她哭着跑回娘家,妈抱着自己痛哭,爸狠狠地骂了吕大勇一家人,弟弟邱凌乖巧地给他们端茶倒水。邱蕊深深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对吕家越发怨恨。
可第二天她下班回家后,爸妈包括弟弟话里话外都是让邱蕊回婆家去。
“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嫁到吕家,那就是吕家的人。况且,先前好不容易碰到有人卖祖传的院子,咱们花一万块买房的钱还欠着呢。你在婆家吃住,能省下钱还债。”
......
邱蕊听着这些话,心里有些怪怪的,可从家人们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又非常地有道理。可她没法忽略的是,爸妈和弟弟都希望她回婆家,这个家,她待不下去了。
看到周凌霄这般呵护着媳妇,邱蕊更加看吕大勇不顺眼。
“吕大勇,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嫁给你这么个倒霉催的!”邱蕊一回到家就跟吕大勇嚷嚷开了。
吕家的人早就睡下了,听见动静,知道邱蕊回来,刘大娘骂了几句,又和林惠美蛐蛐好半天。吕大勇翻了个身继续睡,本来不想搭理这个不孝的媳妇。
听到她的话,火苗蹭地燃气,吕大勇坐起来,指着邱蕊说:“我才点儿背呢,娶了个混不吝的,带着一万的巨债进门,往后的日子半点盼头也没。”
隔壁房间吵架,苏锦书只隔了一道墙,都不用坐起来贴墙听,躺着就能听八卦。
“一万块的巨债算什么,我回来的时候碰上隔壁周凌霄,正在洗碗呢。人家周凌霄可是说了,就算媳妇在村里有对象都不介意,愿意成全人家。”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苏锦书用明了的目光看着周凌霄,直觉他们吵架,有周凌霄一份功劳。
周凌霄:“我说过了,我很宽容的。”
苏锦书:......
“你瞧瞧人家这心胸,吕大勇,你再看看你,因为一万块钱,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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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家人合起伙来欺负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邱蕊还在说。
“我是不是男人,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男人。”
吕大勇似乎是被激怒了,隔壁传来一阵霹雳乓啷的声音。
只是,没过几分钟,又传来少儿不宜的男人喘息声和女人舒爽的叫声,一听就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您们不是在吵架吗???
苏锦书尴尬地看向纯盖被子睡觉的丈夫周凌霄,周凌霄眼观鼻,鼻观心,显然也没料到会突然变成这样。
几分钟后,动静没有停止,反而更大声了,尤其是邱蕊,像是炫耀一番,叫得更大声了。
秉持着我不尴尬,尴尬地就是别人原则,苏锦书把被子拉过头,蒙头睡觉。周凌霄听着旁边被子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起身,悄悄开了门,猫着身子出门。
清晨,苏锦书揉着眼睛起床的时候,周凌霄已经做好了早饭放在桌上,是两碗正宗的炸酱面,酱香浓郁,闻着就香。
等尝过之后,苏锦书毫不吝啬夸奖,“周凌霄,你擀的面真筋道,菜码也清爽,你是个好人。”
“好人?”周凌霄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斟酌道:“京市据说来了一伙人贩子,专门拐卖漂亮的少女和儿童,你别随便跟陌生人走。”
苏锦书睁大了眼睛,气呼呼地说:“我才不是贪吃,我不会随便跟人走的,这是你做的炸酱面,我才夸你呢。”
“嗯。”周凌霄冷淡地应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
好气哦,但又不能得罪他,苏锦书只好通过大口大口吃面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碗面没吃完,苏锦书就听到西边传来动静,男人的喊声和女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哭喊声入耳,苏锦书三下五除二吃完剩下的炸酱面。
放下碗就要去西厢房,临走时,不忘拉上周凌霄,“隔壁这么大动静,肯定有大瓜吃,咱们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周凌霄:......
来到西厢房的时候,李家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王娥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李双龙和李长山不知怎么的扭打在一起,李瑞安看起来是想把他们拉开,三个人像麻花辫似的,扭成一团。
李双龙的媳妇谢秀珠紧紧地抱着十岁的儿子,头都要低到尘埃里了,小声地啜泣。李长山的媳妇丁桂花平日里牙尖嘴利,此时却如同雕像一般,站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三个男人。
“李长山!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地跑车赚钱,让你帮忙照顾家人,你真是照顾得好啊,上了我媳妇的床,还让我养了十年你的儿子!”李双龙青筋暴露,一把将李长山掀翻在地,拳拳到肉,一下一下往死里招呼李长山。
“嚯......”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声,普通人家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大多是为了争家产。
弟弟给哥哥戴绿帽子,哥哥蒙在鼓里给弟弟养孩子这种事情,头一回见呀!
人群颇有些蠢蠢欲动,大家都想叫人来一起看热闹,又生怕错过精彩片段。
“真是太劲爆了!”苏锦书用力地拍了一下大腿,拍完腿却没感觉,低头一看,拍的不是自己的腿,是周凌霄的腿。
周凌霄无奈地看了她,望向李家三兄弟的眼神结了冰。
8. 瓜中有瓜
“大哥!二哥!别打了!”李瑞安刚刚也被掀翻在地,疼的龇牙咧嘴,他却顾不上自己,一门心思想把两个哥哥拉开。“你们闹成这样,好歹顾及一下妈的感受吧,你们看妈哭的多惨。”
王娥立马哭天喊地,寻死觅活。“我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把三个儿子拉扯大,结果他们现在要互相残杀,我老婆子不活了~”
谁知李瑞安不提王娥还好,一提,李双龙火气更大了,他死死地按住李长山,双目猩红看向王娥,“妈,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这...这我怎么能知道啊。”王娥心虚,眼神闪烁。
“王大娘不上班,天天在家里,家里的事情,她肯定知道呀!”苏锦书振臂高呼,一语点破。
“是啊,天天在家呢,哪能不知道,装傻罢了。”人群中大部分人表示认同,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不知道王娥心虚了呢。
“好,好,好。”李双龙一连说了三个好,突然仰脖子吼了一嗓子。
平日里强壮凶猛的男人、李家的顶梁柱李双龙,蜷倒在地,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青石板地上。
雕像一般的丁桂花一激灵,彻底醒了过来,冲上去打王娥,“你个黑心肝儿的恶婆子,二儿子上了大嫂的床,弄了个儿子出来。你来我家为二儿子提亲的时候,不仅不说,还趾高气昂的。这也就算了,这些年,你埋汰我生不出儿子不是一回两回了。”
“我当你因着什么这么有底气,觉得生不出儿子就是我的问题,跟你儿子没关系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你们家这是把我害惨了!”
丁桂花如同练了九阴白骨爪,一抓一个准,王娥脸上、身上很快就出现一条又一条的血痕,被挠得嗷嗷叫。李瑞安一看老娘受委屈了,赶忙上去,试图拉开二嫂。
没想到丁桂花不光是嘴厉害,身手也厉害,爪挠双人,李瑞安脸上多了几道血痕,就捂着脸不敢上前了。
“挠得好,就该多挠他们几下,让他们全身挂彩,省的王娥母子一次又一次地骗人家姑娘。”苏锦书站在人群中,毫无顾忌地拍手叫好。
站在她不远处的元艳蕙听了,这是有故事呀,忙凑到苏锦书的身旁,“小苏呀,听你的意思,王娥他们家不是第一次干骗婚这种事了?”
“那可不是。”苏锦书忙将李瑞安不能人道,跑去农村找女孩子想骗婚,自家又是怎么拆穿他们把戏,一五一十和元艳蕙说了。
“哎呀呀呀~”元艳蕙惊讶出声,她平常嗓门就大,一叫唤便惹得许多人看,“李家老二给老大戴了绿帽子,老大帮老二养娃,老三不能人道,老李家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吃瓜群众万万没想到,瓜中有瓜,忙围着元艳蕙问东问西的,元艳蕙非常有耐心地跟他们解释关于李瑞安不能人道这件事情,说的比苏锦书都精彩。
院子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唯有谢秀珠,连哭都不敢大声,羞得恨不能钻进青石板缝里去。
她怀里只有十岁的儿子李志奇仰起头,迷茫地问谢秀珠:“妈妈,到底谁是我爸爸?”
谢秀珠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悲惨凄切,闻者伤心,却无人在意。
整整一个上午,菊儿胡同的人家几乎都来了李家看热闹,院子里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直到中午,各家要回去做饭了,西厢房那边才消停下来。
第一批过去凑热闹的苏锦书已经早早地回了家,周凌霄拿豆腐票去供销社买了块豆腐回来,又特意拿了单位发的午餐肉罐头,放白菜和粉条一起炖。
再配上两大个白面馒头,伙食比得上过年了。
苏锦书颠颠地跑去胡同口的国营合作社,花三毛钱买了两瓶橙子味的北冰洋汽水。
“来,为了李家闹起来,干杯!”苏锦书举起汽水,跟周凌霄碰了一下,“不过,这么大的事,他们就吵一架完了?”
盛夏的天气,喝冰汽水最为享受,周凌霄抿了一口汽水,眉心舒展,“不能,李双龙不是跑出去了,我猜王娥正在审问李长山,三年前的亲子鉴定书为什么没有毁掉,今天到了李双龙手里。”
“亲子鉴定书是你给李双龙的?但他好像不知道是你给的?”苏锦书福至心灵,立马猜说。
周凌霄优雅地吃下一口粉条,“大恩不言谢。三年前李志奇出车祸需要输血,王娥不叫他在外地出车的亲爸李双龙回来,而是直接让叔叔李长山去献血。几天后我在院子不小心捡到了亲子鉴定报告,好心地帮他们保留到现在,该还给他们了。”
......
第一次见到人阴险,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苏锦书默默嗦粉条,再次深刻认识到周凌霄有多不能惹。
“你要是喜欢喝汽水,就多买些回来,放在冰箱里。”
听到“冰箱”两个字,苏锦书眼睛一亮,“家里有冰箱,我怎么没看见?”
“冰箱在厨房,你这两天就没怎么进过厨房。”
苏锦书自动忽略周凌霄暗戳戳怨念她不进厨房的意思,直奔厨房,开始观摩家里的冰箱。
约150升的单门冰箱,右上角凸印"TOSHIBA"英文字母,英文字母下面用小字标注着“株式会社東芝”。
好家伙,周凌霄不仅有冰箱,买的还是这年头的科技神话东芝冰箱。一台1500块加二十张工业券,据说有些人家买了东芝冰箱,常年开着门显摆呢,苏锦书稀奇地摸摸摸。
“我们卧室的电视是14寸的彩电,明天你一个人在家无聊的话,可以看电视打发时间。”周凌霄提醒她。
“你从哪弄来的这么大彩电?”苏锦书来到卧室,打开电视,真的是彩电,而且画质非常清晰,再过十年,国内可以生产彩电了,清晰度也没这么高。
周凌霄:“我们单位的人基本都是公派留学回来的,回国的时候每人可以订购一个电器大件。我买了冰箱,借一个不用买的同学名额买了彩电。”
“周凌霄,你太棒啦!冰箱的用途大,彩电是家里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这两个大件你买的太对了。”苏锦书开启夸夸模式,将周凌霄好一段夸。
然后打开电视和风扇,一边吹着风扇,一边看电视,苏锦书穿到这里之后,从来没有一天,过得像现在这么舒适,她看周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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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觉得多阴险了。
于是第二天周凌霄去上班的时候,苏锦书非常体贴地表示:“你去上班辛苦,我送你到胡同口。”
周凌霄看了她好几眼,没说话也没拒绝,苏锦书就当他答应了,跟他一起走出院子,往胡同口走。
快要走到胡同口的时候,苏锦书看见似乎有人拉了个白色的横幅,上面用血写着几个大字。
走近些的时候,横幅上的字能看清了,“天理难容,弟占哥妻,生下孽种让哥养!”
再一看举着横幅的人,不是李双龙是谁?
他举着横幅站在胡同口,只要有路过看他横幅的人,他就跟人说:“这是我的血书,我弟弟睡了我媳妇,生下个儿子,还让我养了十年,我被我弟弟绿了......”
苏锦书万万没想到,昨天的瓜还能这么延续呢,路过李双龙的时候,苏锦书朝他竖起大拇指,“哥们,厉害。”
李双龙骄傲地挺起胸膛,继续跟路过的其他人说:“我被我弟弟绿了,帮他养了十年的儿子......”
分别的时候,周凌霄悄声对苏锦书说:“你一个人在家,不要随便给人开门,遇到事了,找隔壁的董斐叔叔。他为人公正负责,在街道办工作,会管的。”
“你在外边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有人要来寻仇。”
周凌霄面无表情地骑上自行车,丢下一句话,“我是怕你使坏使的太明显,被人报复。”
回到家,苏锦书才反应过来,周凌霄这是嫌她笨,做坏人做得明显呢,好气。
不过很快,苏锦书就开心起来,因为倪红玉来找她了。
“小书书,你运气真好,家里有冰箱空调电视,以后我白天就来找你好不好。”倪红玉的对象至今不着家,家里两间房挤着七口人,她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苏锦书:“好呀,我们一起看电视,喝冰汽水。”
两人开开心心地看了一会儿电视,午饭的时候,倪红玉说:“小书书,我觉得,我得想个办法挣钱,身上一毛钱没有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按照倪红玉现在情况,卖点东西赚到第一桶金最重要,虽说京市现在还不能办营业执照,但只要躲着点城管就行了。
算算时间,出政策可以办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的时间也不远了。
唯一的问题是,卖什么呢?
略微一想,苏锦书就有了主意,“小玉玉,咱们做冰棍卖吧。你想啊,我家的冰箱可是个稀缺物件,正好是夏天,买冰棍的人也多,咱们去公园、火车站这些人流大的地方,肯定能卖出去很多。”
倪红玉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现在冰棍的制作方法简单,咱们买到能做冰棍的盒子,糖精、橘子粉什么的,再买个泡沫箱,工具就齐活了。”
说干就干,两个人吃过午饭就去市场上找制作冰棒的工具。路过胡同口的时候,李双龙还在不断地跟人诉说着自己被亲弟弟绿的事情。
“小书书,被绿了的男人真可怕。”倪红玉感叹说。
苏锦书重重地点头,幕后推动这一切,事后完美隐身的周凌霄,顶级可怕。
9. 卖冰棍
自制冰棒工具中,最难弄到的要数铝制的冰棒模具盒,一个就需要两张工业券。
好在苏锦书离家进城的时候,虽然拿了两千块去表哥那投资养猪事业,但身上还是留了三百块钱。牛艳和苏云中担心她在市里票不够用,把家中所有的粮票、布票、糕点票和工业券给了苏锦书不说,另外特意找人给她换了些票券。
人民市场的铝制冰棒模进阶版的12联,价格是1.5元加两张工业券,苏锦书手上只有十张工业券,先买了5个模具盒。
“小书书,我们先做最简单的糖水冰棒卖,用糖精片和食用色素就能做。”倪红玉前世是产品经理,认为刚开始做买卖,应该从最简单的产品做起,等有销路了,再慢慢增加不同的产品。
苏锦书表示赞同,她前世就是个按部就班干活的互联网牛马打工人,来到80年代,做第一批个体工商户,苏锦书跃跃欲试。
小药瓶装糖精片药店两毛一包,两人先买了十包。最后在菜市场花四块钱买了300根竹签、6小纸包的食用红色素,做冰棒的工具就齐全了。
眼看着天色还早,回到家后,苏锦书就提出可以做一批冰棒出来,趁着下班的时候人多卖。
“小书书,我们好像忘记买保温木箱了。”冰棒做好放进冰箱没两分钟,倪红玉突然想起关键东西没买。
苏锦书也想起来了,“可是保温木箱需要工业券,我手上已经没有工业券了。我在屋子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木箱,在里头放上棉被,也可以当保温箱使用。”
说完,苏锦书就在房间一顿翻找,真就找到一个大小合适的木箱。考虑到周凌霄爱干净的程度,苏锦书没敢拿他的被子去垫箱子,而是去胡同口的粮食点买了装粮食的废棉包放在箱子里作保温用。
三个小时候,苏锦书和倪红玉抬着箱子去最近的公园卖冰棒。
“卖冰棍嘞~三分钱一根的糖水冰棍~”
正是下班高峰期,又值暑热,两个人吆喝了几句,很快就有人过来买冰棍,一根又一根,苏锦书和倪红玉一个收钱,一个给冰棍,配合地天衣无缝。
不到半个小时,60根冰棒就卖光了,到手一块八。这钱看着不多,胜在赚钱的速度快,时薪高着呢。
“我们明天接着卖!”苏锦书和倪红玉异口同声地说,浑身洋溢着赚到钱的喜悦。
两个人一起抬着空掉的箱子回菊儿胡同,漫天的霞光洒在她们身上,像是庆祝她们凯旋。
进入院子的时候,左间的邱蕊刚好下班回来,见苏锦书跟一个陌生的女人一起抬着箱子回来,问道:“小苏啊,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苏锦书没给她好脸子,邱蕊顿时不乐意了,“也是,小周晚上不给力,小苏你年纪轻轻的,火气旺,白天是该出去发泄一下精力。”
倪红玉听了,看看邱蕊,又看看苏锦书,非常想知道是怎么个不给力法。
“你在说什么?”苏锦书满脸疑惑。
邱蕊忍不住笑起来,“你就别装了,我们房间就隔着一堵墙,你们新婚燕尔的,晚上房里一点动静没有。不是小周不行,还能有什么原因。”
话说到这份上,苏锦书不仅明白邱蕊在说什么,还明白她昨晚为什么叫那么大声,原来是向他们炫耀来了。
“姐姐,你是不是没见识过好的,就你们夫妻俩,十分钟就完事了。哪像我们呀,周凌霄每次至少能干两个多小时,一晚上至少三次。”就算不为自己,苏锦书也要为周凌霄正名,“至于为什么我没动静,还不是他太厉害了,我身娇体弱,没多久就被他干晕了。”
一番话说得邱蕊目瞪口呆,张着嘴似乎是想反驳苏锦书,却半天没发出音。
苏锦书昂起头,非常骄傲地从邱蕊面前走开。倪红玉走在苏锦书的旁边,目光像探照灯一般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疑问在舌尖上转了又转,不知道以何种方式逃出唇边。
回到北间正房,她们收拾好箱子,又将明天要卖的冰棒做好放进冰箱。倪红玉终于开口:“小书书,你这样,晚上太辛苦了,虽然周凌霄给的多,但是万一...那啥......”
她话说得含糊,又结结巴巴不明讲,苏锦书好一会儿才明白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哈,小玉玉,你想什么呢,我瞎说的,你还真信了。我不是不想输给邱蕊嘛,刺激她一下,省的她晚上在隔壁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污染耳朵。”
倪红玉方知自己想岔了,微红着脸瞪她,“你可真是厉害,好了,我该回家了,明早咱们再一起卖冰棍去。”
她嫁的杨家在菊儿胡同40号,在胡同的更深处。同大多数人家一样,杨家只有两间房,却分住着七口人。正是因为住房紧张的原因,倪红玉的丈夫杨向松从半年前返城开始,就不断地被哥嫂排挤。
这种情况等倪红玉进了门,发酵了半年的不满终于溢出表面,杨向松的哥嫂连面子情都不顾了,每日地谩骂他们夫妻俩,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你真悠闲啊,吃着我们家的,住着我们家的。我们夫妻俩辛辛苦苦工作了一天,你们两个,一个好多天看不见人影,一个整天出去闲逛。”嫂子吴桃花一看见倪红玉就忍不住出言讽刺。
哥哥杨飞文正在吃饭,看见倪红玉后,脸色立马黑了,重重地放下碗表达不满。
婆婆江雪花试图打圆场,“红玉回来了,赶紧回来吃饭吧。”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一家人,天天跟个斗鸡眼的像什么话!”家里成日吵吵嚷嚷,公公杨德元早就不满,今天忍不住出来说话。
谁知他的话就像点燃爆竹的火星似的,吴桃噼里啪啦地数落着,“家里就这么两间房,爸妈你们住一间,以前是我们带着建同,一家三口挤一间。现在向松回来了,又娶了媳妇,变成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客厅睡。他们占了房间不说,两个人都没有工作,还在家白吃白住......凭什么不让我说?!”
“爸,建同已经八岁了,他不能一直跟我们挤客厅。您想让家里消停,就让向松他们两口子搬出去。”杨飞文和媳妇吴桃一条心,也出来说道。
杨德元被气得身体发抖,颤动的手指着大儿子大儿媳说不出话来。
穿过来七天,倪红玉就受了他们七天的气,今天她不打算忍了,“笑话,当初下乡的时候,不是我家那口子主动报名下了乡,现在没有工作,在家白吃白喝的就是大哥了吧?再说了,向松回来后,你们一直闹情绪,这半年来,也不给爸妈交工资了,我们吃的喝的,全都是爸妈拿出来的钱,你们一分没出,跟着我们一起白吃白住,甚至带着八岁的儿子一起吃,哪来的底气在这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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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飞文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拿当初下乡的事情来说,半年来,不知有多少邻里亲戚劝过他,弟弟当年吃了亏,如今你吃点亏,何必这么计较呢。
可每每看着儿子睡在客厅的地板上,杨飞文总是于心不忍,加上儿子长大后,要房子结婚,他需要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私心轻易地压过了良心,杨飞文一心只想把弟弟两口子赶出去。如今被倪红玉戳破面子,他气冲冲地来到倪红玉面前,扬起手就要打她。
他的速度太快,倪红玉来不及躲闪,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来,倪红玉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背影挡在自己面前,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头发乱蓬蓬的。
杨向松回过头,眉清目秀的脸上胡子拉碴,眼神中带着三分戾气,“你没事吧?”
倪红玉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杨向松一把甩开杨飞文的手,“哥,咱们兄弟二十多年,今天就算走到头了。以后我们两家分开过,我们夫妻俩自己搭伙吃饭,我会在院子里搭一个小厨房。至于房子,你就别想了,这间房,本就该归我。”
他几句话就把家给分了,身为长辈的杨德元和江雪花却没有出声阻止,他们自然不想看到两个儿子分家,可不分的话,吵吵嚷嚷的日子不知要过多久。
“以后每个月我会给爸妈六块钱的养老钱。”拉着倪红玉进房间之前,杨向松头也不回地丢下这句话。
杨飞文没想到弟弟会干脆利落地划清界限,甚至直接把家给分了,恍恍惚惚地站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说的好听,你不找爸妈拿钱就不错了,还给爸妈养老钱。既然你说要分家,以后也别找爸妈要钱要东西。”吴桃轻蔑地说,公婆还没退休,在厂里工作每个月都有工资拿,吴桃乐意公婆跟着自家。
虽然说房间没有拿回来,吴桃不太甘心,但是想到公婆跟了自家,以后他们住的那间大房间就是儿子建同的,她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同样恍恍惚惚的还有倪红玉,她怎么也没想到,穿过来就没见到的老公,回来后直接就跟哥哥决裂了,甚至轻描淡写地把家给分了。
“媳妇,你没事吧?我没想到他们会趁我不在家欺负你,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我会护着你。”杨向松拉着倪红玉的手,一改方才嚣张又混不吝的气场,脸颊贴在她的掌心,蹭蹭蹭。
倪红玉:“......你先说说,我们以后怎么生活。你走了一个星期,吃人家嘴短,想不被欺负都不成。”
杨向松震惊了,抬起头,起身在床上翻来翻去,最后翻出来一个布包,眼泪汪汪地看着倪红玉,“媳妇,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布包里的八百块钱随便用,你不用为了帮我省钱受大哥大嫂的气。”
天地良心,她没有,她不知道床上有钱,倪红玉差点被口水呛到,“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今年知青大量返城,除了少数有关系的人家,大部分普通人家的返城青年都在家待业,杨向松就属于待业一员。
杨德元两老是普通工人,半年来虽说用自己的积蓄补贴了小儿子一点,但不能给他这么多钱。
种种不好的猜测浮上心头,杨向松这钱,来路不正,倪红玉心中暗暗叫苦。
10. 风评被害
“媳妇,你怎么了?”杨向松见倪红玉神色不好,关心地问。
倪红玉正色道:“你听我一言,去公安局自首吧。”
“我就知道你关心我,放心吧,我已经给凌霄和书嘉都送过礼物了,他们会保我的。书嘉在公安局工作,门路多,他托人帮我打听了,上面对个体工商户只会越来越宽容,不会像以前那样严抓严打了。”杨向松觉得媳妇是在担心自己,心里暖暖的。
“周凌霄?”倪红玉一句也没听懂,唯独抓住了这个名字。
杨向松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媳妇,咱们结婚后我一直在忙着摆摊卖货,还没来得及详细跟你说说我的两个哥们呢。”
从杨向松口中,倪红玉得知,周凌霄幼年的时候,就跟母亲住在现在的房子里,他和杨向松、何书嘉三人是同学。
后来,周凌霄的母亲去世,他被周老爷子接回金丝胡同住。
“那会儿,我本来觉得大家差距有点大了,应该玩不到一起去。但何书嘉那人,心大的很,天天拉着我一起,放学后就去金丝胡同找周凌霄玩,被周家的人白眼不说,天天被周凌霄看着写作业、学习。”
那会儿杨向松觉得日子没劲透了,学校里老师不上课、学生不学习那是常态,偏偏他跟何书嘉自找苦吃,被周凌霄压着学习。
可现在看来,人心浮躁,时代混乱,每个人都迷茫,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时候,周凌霄却稳住了,坚持学习,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还不忘带上他们两个兄弟,杨向松不能不服。
后来周凌霄出国留学,何书嘉上了警察学院,毕业当了警察,杨向松下了乡。
“我这人吧,就学不进去,回来后,他们倒也没逼着我再去读书。书嘉找关系让我去西单摆摊,周凌霄找广市的人帮我批发衣服回来卖,两个月,我就挣了三千呢。我拿了两千二去广市进货,剩下的八百都给你了。媳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挣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杨向松握着倪红玉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
倪红玉怪不好意思的,抽出手,“我知道了,你连夜坐火车,肯定累了吧,快去洗澡睡个觉。”
在杨向松洗澡期间,倪红玉紧张地不行。看样子,原本夫妻俩感情不错,他又刚出差回来,年轻人火气正旺,想做点夫妻间该做的事情也正常。
可倪红玉才第一次见杨向松啊,闪婚都没那么快入洞房的吧。她决定躺被窝里装死,好在杨向松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回事,见她睡下了,也没叫醒她,自己乖乖躺旁边睡下了,倪红玉放下一颗心来。
王府井东华门一家私人馄饨店里,周凌霄面前放着一碗荠菜馄饨,何书嘉吃着一碗韭菜馄饨,两人已经在饭馆里说了好一会儿话。
“嘿,你这招可真邪性,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了,周庭韫非得喝上一壶。”何书嘉听了周凌霄的这门婚事,啧啧称奇,“不过,我说,你为了报复周庭韫,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搭上,是不是太冒险了?”
馄饨碗面冒着热气,模糊了周凌霄的眉眼,他淡淡开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三个月后,我会把陕西巷胡同的那套四合院给她,再补偿她一笔钱。”
“嚯,一套四合院,哥们大气。”何书嘉约摸知道周凌霄有些家底,却没想到他能随手送出一套四合院,“我说,您这么有房,何必想不开租房住在菊儿胡同,总不能是为了跟我做邻居吧?”
周凌霄没搭理他,何书嘉继续说:“万一她爱上你了,对你死心塌地,不要房子和钱呢,你怎么办?”
眼前浮现早上苏锦书巴巴地送自己出门的样子,周凌霄突然觉得碗里的馄饨有点吃不下去,冷冷地看着何书嘉。
“哎~您别这么看着我啊。你从小就是我们菊儿胡同的一枝花,这么些年,您碎了多少姑娘的心呐。以往您也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回,您可是跟人领证了,给人多大的希望啊。你说三个月后你要跟人离婚,人得心碎成什么样。”
周凌霄放下筷子,转头对女店主说:“老板,打包一份荠菜馄饨带走。”
“好嘞,您等个三分钟就好。”女店主应了一声,立马去厨房下馄饨。
回去的路上,何书嘉看着周凌霄手里打包的馄饨,调侃他,“怎么,良心过不去了?”
“我回去会与她说清楚,别爱我,没结果。”周凌霄依旧是那副冰冷不近人情的样子。
何书嘉啧啧了几声,默默在心里为苏锦书哀悼。
走到胡同口的时候,两人碰上了北房右间的董斐、张香兰夫妻俩,对方刚吃完饭,正要出门遛弯。
“董叔叔,张阿姨,又出门遛弯呢。”何书嘉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是啊。”董斐、张香兰夫妻应了一声,接着就开始频频看向周凌霄,目光怪异。
周凌霄察觉到目光,面带疑惑地跟他们对视。只是对方什么也没说,很快走远了。
直到确定周凌霄听不见了,张香兰悄声对丈夫说:“我原先还有点可惜,月虹喜欢他来着,他们同样的学校和专业,我琢磨女儿要嫁给小周也好,有共同语言。谁知道......他也太厉害了些。”
“女儿大了,她的事情,我们做大人的应该放手,不要随便干预。还有,你怎么也跟院子里的长舌妇一样了,听风就是雨,我看小周不是那样的人。”董斐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思想开明,不因女儿的事情对周凌霄有什么看法。
不明真相的周凌霄继续往正间走,何书嘉非说要送他回家,实则是为了一睹苏锦书的真容。
谁知,他们刚穿过垂花门,刘大娘就往他们跟前泼了一盆脏水,嘴里骂骂咧咧的,“平日里瞧着一本正经的,谁能知道你有那个德行呢,怪不得施舍口吃的给我们孤儿老母都不肯,真是个衣冠禽兽!”
何书嘉下意识地认为刘大娘骂的是自己,毕竟周凌霄怎么会是个衣冠禽兽呢,他就是个禽兽,但他在外面口碑是很好的。
不等他开口询问,林惠美从屋里走出来,直接就谴责周凌霄,“我说小周啊,我知道你年轻气盛,但也太不懂得疼惜人了,怎么能把人弄成那样呢。”
“周哥,你把人弄成啥样了,我说,三日不见,你不仅领证了,还干什么伤天害理、犯众怒的事了?”何书嘉震惊于周凌霄如此迅速崩坏的口碑,难以置信地问。
周凌霄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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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眉头,同样不知道林惠美在说什么。
“哥,你偷摸使坏的哪件事被人发现了?他们终于发现你焉坏啦?”何书嘉不知怎么的,心里升起阵阵期待。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终于有人发现周凌霄的真面目了,天知道从小到大,何书嘉在他手上吃了多少次暗亏。
“小周啊,我一猜,就知道书嘉这小子在你这呢。”何大婶从东厢房寻过来,慈眉善目地对周凌霄说。
“妈!我在这呢。”何书嘉眉开眼笑地朝何大婶走去,张开双臂就要拥抱她。
何大婶径直绕过何书嘉,牵起周凌霄的手往自家走,“家里今天煮了绿豆汤,你来喝一碗。”
完全被遗忘在院子里的何书嘉:?
他就知道,总有不明真相的人迷恋周哥,他妈就是一个。
东厢房里,喝完绿豆汤的周凌霄主动问:“何大婶,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直说无妨。”
何大婶:“既然如此,大婶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小周啊,你是大婶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个好孩子。如今你结婚了,大娘打心眼里为你高兴。新婚夫妻,克制不住是正常的。但你说说你,行房事一次两个多小时,女方已经受不住了,你还一晚上干三次。把人都弄晕了,你还不停,这就更过了。”
“噗!”何书嘉正喝着绿豆汤呢,听了她的话,一口汤喷在墙上,晕染了一大片污渍。
“干什么呢,毛手毛脚的,喝你的汤。”何大婶斥责了何书嘉几句,转头对周凌霄说话的时候,语气又放轻了,“婶子知道,之前没人教你这些,你不懂,正常。不过还是要节制一些,不要伤了自己的身体,也伤了女方的身体。”
何大婶的话说完,周凌霄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何书嘉憋笑憋得脸都青紫了,察觉到周凌霄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寒气和裹挟着雷霆之势的风暴,愣是没敢笑出声。
正间里,苏锦书全然不知她随口说的几句话,在院子里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她正在琢磨自己做点什么吃,解决晚饭。
“周凌霄,你回来啦。”听到动静,她探出一个头。
周凌霄将馄饨放在小桌上,“嗯,我给你带了馄饨。”
不用做饭了,苏锦书开心地拿过馄饨,一口一个馄饨吃得香。馄饨皮薄如绡纱,荠菜的甘甜和肉香完美地混合在一起,汤底像是鸡汤,味道鲜美。
吃着吃着,苏锦书突然发现周凌霄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看得她后背有点发毛。但她顾不上这些,馄饨要趁热吃,反正周凌霄冷冰冰、奇奇怪又不是一天两天。
吃饱喝足,苏锦书洗了个热水澡,干干净净、舒舒服服地躺在炕上。结果,周凌霄突然钻进了她的被窝,俯身死死地盯着她。
“你做什么?”苏锦书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懵了。
周凌霄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看,像是要用眼睛把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就在苏锦书内心开始天人交战,要不要为了房子和钱献身的时候,她看见周凌霄的嘴唇动了。
“一次两个多小时,一晚上三次,你晕了我还不停?”周凌霄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11. 诱惑
“轰”地一声,苏锦书脑袋里炸开了花,她在邱蕊面前大放厥词的时候,一点顾忌没有,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话传到正主这了,苏锦书脸羞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说话,你这张嘴,造谣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周凌霄恶劣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触手滑腻温软,丝丝电流透过手指传遍全身,心中的怒火不知怎么的冲淡不少。
苏锦书推开他坐起来,“我是为了维护你,隔壁的邱蕊,说我们新婚燕尔房里一点动静没有,你不行。男人不行这种事情,是奇耻大辱,我怎么能让你有这种名声传出去呢,对不对。”
说完,苏锦书拉着周凌霄的胳膊摇了两下,撒娇意味明显。
周凌霄没料到她是为了维护自己才这么说,沉默了片刻,“抱歉,我不该生你的气。”
这就是表现的好时候了,苏锦书顺势靠在周凌霄的肩头,“没关系,我喜欢你。”
“你别......”周凌霄本想像晚饭的时候,他对何书嘉说的那样,说出那句话,可他对上苏锦书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的眼睛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什么?”苏锦书充满期待地问,她当然知道周凌霄要说什么,无非是什么别爱我没结果这样的话。
类似的话语,周凌霄在书里不知对原身说过多少回了。苏锦书要做的,就是趁这个时候,多多表白、纠缠,分手的时候就能多拿点钱。
“没什么,睡吧。”周凌霄避开她期待发光的眼睛,独自躺下,只留下个背影。
预想的发挥没机会用上,苏锦书失望地躺下,很快进入梦乡。
身旁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周凌霄转过身,面对面地打量着苏锦书。月光从窗缝中漏进来,正好打在她半启的樱唇上,为如花的笑靥增添了几分柔美。呼吸轻吐,兰香扑面而来,周凌霄深吸一口气,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
第二天苏锦书起床的时候,没见到周凌霄的人影,一碗豆腐脑和一碟油条在桌上。苏锦书刚吃完早饭,就看见倪红玉推着一辆自行车过来。
“永久牌的崭新自行车,一百八十一辆,小玉玉,你书里的老公不是个街溜子,是创一代呀。”
有了自行车,她们卖冰棒就能更方便一些,不用抬着箱子去卖。倪红玉很高兴,“我也没想到,咱们看书的时候光看主角了,都没怎么注意其他人。”
上午十点,她们把箱子放在自行车上,去昨天的公园卖了第一批冰棒,再次挣了一块八。两人正准备骑车回家,杨向松跑来接倪红玉回家,“媳妇,家里的小厨房做好了。”
他见到苏锦书,先是眼前一亮,然后紧张地挠挠头,嘴巴咧出一口大白牙,“嫂子好,我是周哥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小松。”
倪红玉不乐意了,“叫什么嫂子,我跟小书书是闺蜜,你叫她嫂子,她不变成我长辈了,叫锦书。”
“好好好,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自行车给我,我来推。”杨向松自告奋勇地接过了自行车和箱子,推车走在前面。
苏锦书悄声对倪红玉说:“小玉玉,你这个老公,是忠犬型的哦。”
“什么老公,这是穿书送的,我可没打算结婚。”倪红玉嗔怪道。
嘴上这么说着,倪红玉见到杨向松望向自己时炙热的眼神,脸上却飘着红晕,苏锦书看破不说破。
杨家的小厨房虽然搭好了,但需要等水泥凝固几天才能开火。倪红玉有一手的好厨艺,干脆在苏锦书那做扁豆焖面。
五花肉片煸油,放葱花姜末爆香,再下扁豆爆炒,炒至表皮微皱,加开水刚没过扁豆,铺上手擀面。盖锅盖小火焖10分钟,中途沿锅边淋半碗水,出锅时撒上蒜末,滴几滴香油,面条吸足了汤汁,一锅面喷香。
三个人狼吞虎咽地解决了一锅焖面,休息了一小时后,苏锦书和倪红玉准备去火车站卖第二批冰棒,杨向松则扛着大包去西单摆摊。
分别之前,杨向松把他的大包打开,“锦书,周哥今天上班之前给了我一点钱,说让你挑几件喜欢的衣服穿,这些都是我从广市进来的最新流行的港风服装。”
港风穿搭即便在几十年后也不过时,更别说苏锦书现在的衣服基本以黑白灰为主,加上几件碎花衬衫,让习惯了时尚穿搭的苏锦书很不习惯。
这可是瞌睡送枕头了,苏锦书在包里挑挑拣拣,最终确定了一套浅蓝色衬衫配热带风碎花短裤、一条红色吊带针织修身裙和一条绿色无袖的收腰衬衫连衣裙。
“小玉玉,咱们干脆换上新衣裳出去卖冰棒吧。”苏锦书提议,穿得漂漂亮亮往哪一站,说不定能吸引更多的人来买冰棒呢。
倪红玉立即同意了苏锦书的提议,两人换上了新买的衣服去火车站买冰棒。
到了火车站后,苏锦书穿着浅蓝色衬衫、压在热带树叶的短裤下,衬得一双腿修长又笔直,整个人漂亮又清爽。倪红玉则是穿了一条白色黑波点的长裙,清秀又雅致。
火车站来买冰棒的人更多,两个人十几分钟就卖完了一箱冰棒,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人来问她们的衣服是在哪买的。
“小姐姐,西单那边地摊上有个叫杨向松的,他摊上的衣服都是最新从广市进回来的,可时髦了。”苏锦书热心地帮杨向松介绍生意。
倪红玉也在一边打配合:“不仅如此,您看我身上这条连衣裙,只要八元,不要票。”
“这么便宜啊。”围观的女性人群发出惊呼,她们大多是附近县市来京市旅游的,苏锦书干脆给他们介绍了一番京市的旅游景点,顺便点出西单怎么走。
***
冰棒完全冷冻需要三个小时,意味着她们卖得再快,一天也只能卖180根,赚五块四毛钱。苏锦书躺在床上吹风扇,等冰棒冷冻的时间里,很快想出了增加收入的方法,卖酸梅汤。
“酸梅汤的熬制方法简单,乌梅、山楂、甘草、冰糖熬煮,添加少量桂花增香就行了。普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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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梅汤一杯三分钱,加了冰块的可以卖到五分钱一杯。”苏锦书琢磨着,每天先熬5大茶缸酸梅汤卖试试。
倪红玉也觉得光是卖冰棒,收入太少了,“可是乌梅和甘草要凭中药票在中药店购买,咱们没有票,就算买票,也不会太多的。咱们卖酸梅汤,每天要用的乌梅不少。”
“这你就不用担心啦,我舅舅是赤脚医生,我让他帮我弄,正好明天我要回门,我先找他要一些。”有牛城这位赤脚医生的舅舅,苏锦书完全不用担心酸梅汤的配料问题。
说到回门,倪红玉不由自主地担心起婚姻问题,尤其是苏锦书,那可是大反派周凌霄。“小书书,你说你三个月后真的能得到房子和钱吗?周凌霄,他能有那么好心?”
倪红玉的话提醒了苏锦书,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前找出一本新的笔记本,在上面郑重地写上“距离离婚还剩97天,目标:一套四合院和一万块钱,任务:扮演痴情妻子,无所不用其极纠缠周凌霄,获得更多财产”的内容。
“我觉得周凌霄是个有高尚品格的反派,他不会坑我的。以后我就用这个笔记本倒计时,以防万一被周凌霄看见,小玉玉,你帮我保管。”苏锦书有做记录的习惯,以前是用手机记录买房的目标,现在没有手机,只能用笔记本了。
倪红玉总觉得她的形容怪怪的,知道苏锦书有记录目标的习惯,认真地将苏锦书的笔记本藏在墙角的砖块里。
傍晚,苏锦书卖完冰棒回家的时候,周凌霄已经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在厨房做红烧鱼。
“周凌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红烧鱼,你真是个贤惠的好男人。”苏锦书蹬蹬蹬地跑到厨房,对着人就是一顿夸。
认清她狗腿子一面的周凌眼睛都没动一下,“拿碗筷,吃饭。另外,明天回门的礼物我备好放在桌上,你看看还缺什么。”
苏锦书又蹬蹬蹬跑回客厅,周凌霄端着一盘红烧鱼走出来的时候,猝然看见苏锦书焕然一新的打扮。
她原本就是明艳张扬的颜色,如今配上清爽亮丽的服装,自信的神采,更显得风情万种,颇为吸睛。
腰身纤细,不堪一握,短裤下的长腿冰肌玉骨,瓷白如玉,散发着柔光。
“周凌霄,你准备的真好,尤其是这两本鸽子养殖的书,是国外的?”苏锦书惊喜地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这个目下无人、因而神情从不轻易波动的人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果然,等苏锦书再看过去的时候,周凌霄又是那个冷冰冰、生人勿近的大佬。
周凌霄错开眼睛,不跟她对视,“嗯,你家里在养鸽子,想必用的上。”
夜深人静时,周凌霄的脑海像胶片一样闪过苏锦书今天的模样,久久不能入睡。迷迷糊糊间,周凌霄看见自己握住了那截腰身,入手是熟悉的滑腻温软,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猛地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
等他起身,察觉下身的异样时,心下不由地一沉。
12. 青梅竹马
回门日,牛城早早赶到姐姐家,帮忙收拾家务和做菜,迎接回门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
“姐,姐夫,你们回来了。”苏云中一大早就开始在院子里张望,看到他们立马上前帮忙提东西。
屋子里的牛城听到声音第一个跑出来,“锦书,凌霄啊,快来快来,我前段日子刚摘的桂花,晒干了拿过来泡茶,你们尝尝味道。”
“你们提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怪见外的。”牛艳看见周凌霄带来的大包小包东西,嘴上埋怨,脸上全是笑容。
再打量了一番女儿,见苏锦心情、气色都好,可见嫁人后没受委屈,牛艳笑意更深。
桌上准备了满满当当的菜,除了白菜、豆角、茄子、黄瓜等自家种的瓜果蔬菜,还炖了鸽子汤。看到桌上的红烧猪蹄和肘子时,苏锦书狠狠地咽了几口口水。
“这是两个表哥送过来的,他们今天要去外地买猪崽,没时间过来。”苏云中解释说,家里养了鸽子之后富裕了些,却也不能随便吃上猪蹄和大猪肘子,他也馋。
苏锦书感叹,“杀猪匠真是个好工作。”
在各种物资和吃食都紧缺的时代,像厨师、杀猪匠这些职业,油水足,是最幸福的职业。
“好什么好!”提起这个,牛城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他和大多数父母一样,希望儿子能有份体面的工作。
他转而问起了周凌霄,“凌霄啊,你在外交部,平常工作忙不忙啊?是不是经常要去国外出差?”
对牛城来说,周凌霄就是他的理想儿子,做不成儿子,当外甥女婿也挺好的。
周凌霄依旧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我在外交部的情报司工作,主要负责外交情报的收集与分析,所以很少出差。”
这方面,牛城不懂,但不妨碍他觉得周凌霄完美,“真好,我家两个小子,要是能有你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锦书默默地看了一眼假模假样的周凌霄,又看了一眼对周凌霄十二万分满意的舅舅,心道要是有两个周凌霄这种八百个心眼子的儿子,谁能吃得消。
察觉到周凌霄向自己看过来,苏锦书立马给他夹了一块猪蹄,送到他嘴边,“你吃呀。”
周凌霄的假面差点裂开,他不喜欢吃猪蹄这种油腻的东西,但整个桌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张嘴。猪蹄炖得软糯Q弹,香味和酱汁味很足,意外的不难吃,甚至有点香。
“好了好了,大家都吃饭吧,一会儿菜该凉了。”见女儿女婿感情好,牛艳笑得嘴都合不拢,忙不迭地招呼大家吃菜。
午饭过后,苏云中拿到两本鸽子养殖的书,格外惊喜,“姐夫,你是怎么搞到这两本书的?”
“目前国内关于养殖方面的书籍较少,加上这些年国家更加注重工业的发展,农业反而落后。这两本书是我托人从国外买回来,自己翻译的,我打算投一下出版社,看能不能出版。”
听说这是周凌霄自己翻译的,苏云中瞬间对这个姐夫产生了崇拜感,“那姐夫,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养猪方面的书,我跟姐姐还有表哥他们准备合伙养猪。”
“你姐姐,养猪?”周凌霄意外地问,苏锦书平日懒懒散散,看起来就不太有事业心。
“是啊,家里的鸽子养殖就是姐姐一手操办起来的,她说猪肉缺口大,让我们去养猪,肯定也不会错的。”苏云中对苏锦书这个姐姐有着天然而盲目的信任感。
周凌霄早已听到风声,继包产到户之后,城市的个体工商户和农户的养殖方面,也会进一步放开,没想到苏锦书能敏锐地察觉到时代的风向。
这边苏云中和周凌霄在讨论养殖书籍方面的事,那边苏锦书把做酸梅汤需要甘草、乌梅的事跟牛城说了。
“没问题,甘草和乌梅包在我身上,你要多少都行。村东头的高家刚收了今年最新的桂花,你可以去他家买些。另外,我家那辆三轮车你也开去,卖东西更方便些。”牛城知道外甥女是个有主意的,对她的想法完全不质疑,全力支持。“不过,卖酸梅汤,算不算投机倒把啊?”
过去的经历,让大家对做生意始终讳莫如深。
苏锦书:“放心吧舅舅,现在京市很多卖东西的小摊贩,还有私人餐馆什么的。”
制作酸梅汤最重要的两样药材解决后,苏锦书就出发前往高家,准备买一些桂花回去。桂花放在酸梅汤中不仅可以增加香味,还能提升色泽,使酸梅汤既有酸甜的味道,又有桂花的甜香。
远远地,苏锦书就望见高家院子里几株枝繁叶茂的桂花树,幽幽的香味飘散开来,闻之令人心醉。
她走到院子门前敲门,没多久,屋里走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男人,见是苏锦书,忙看门,“锦书,你怎么过来了?”
面前的年轻人气质和村里大多数男人不同,苏锦书很快在原身的记忆里找到了关于高扬的信息。
高扬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上大学前,高扬特意来找过原身,表示他从农学院毕业后,会回到家乡来,请原身等他回来。
可惜原身在情事上不开窍,加上两个人前途的差距、大学生包分配等原因,原身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身上。
感情的事,不知情的人更坦然,知晓内情的苏锦书此时面对高扬就有些尴尬了。
“锦书,你来找我爸妈,是有什么事情吗?”高扬主动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
“我来找他们买些桂花,他们不在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锦书决定走为上策。
高扬拦住她,直接从屋里拿出一蛇皮袋桂花出来,“这些是刚晒好的干桂花,我妈卖一块钱一麻袋,给你。”
苏锦书接过桂花,付了钱,高扬送她到门口时,鼓起勇气问她:“我听说你嫁给了京市的工人,他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我喜欢他。”感情的事,最忌拖泥带水,苏锦书寻思这样说能快刀斩乱麻,就是对高扬残忍来了点。
果不其然,高扬失落地低下头。不过很快,他又抬起头,对苏锦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在京市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来京市农学院找我。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是最好的朋友。”
多一个朋友多条路,苏锦书自然不会拒绝,抿着嘴笑,杏眼弯弯,“嗯,不管怎样,我们是好朋友。”
高扬被她的笑容晃了眼,总觉得苏锦书比之前更加漂亮了。
“锦书啊,你买个桂花怎么这么久,害的我们出门来找你。”离高家不远处,牛城朝苏锦书喊道,周凌霄站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这边。
苏锦书向高扬告别,提着桂花朝他们跑去,“高大叔他们不在家嘛,我就跟高扬哥聊了几句。”
“高扬哥?”一旁的周凌霄突然出声。
“高扬是我们村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大学生,锦书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感情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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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大学之前,还有传闻说高扬跟锦书经常钻玉米地呢。说实在的,他们青梅竹马,我原先以为锦书会跟他结婚呢。”牛城大大咧咧地,一股脑将他们的往事全说了出来。
苏锦书突然感觉周身的空气骤然凉了下来,冻得她三伏天胳膊上起鸡皮疙瘩。
“哦?他们还钻过玉米地,看来感情是真的很好。”周凌霄冷着脸,没什么情绪地说。
苏锦书觉得,她必须解释一下这个问题,虽然原身之前确实跟高扬钻过玉米地,但绝对没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她正要开口,前面钻出来个穿着绿色警察制服的男人,见到周凌霄就凑上来,“嘿,真巧,周哥。”
何书嘉看到苏锦书,露出惊艳的神色,“这位就是大嫂吧,哇哇哇,谁说大哥娶了个貌丑无盐的村姑的,分明就是仙女。大嫂你好,我叫何书嘉,跟周哥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
周凌霄扫了一眼何书嘉,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狠厉,把何书嘉吓得生生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咽下肚子,只一个劲地朝苏锦书傻笑。
“既然是外甥女婿的朋友,一起回家坐坐吧,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干脆在村里住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再回京市。”牛城热情地招待何书嘉,直接拉上他一起回家。
何书嘉正愁没机会打听苏锦书的消息呢,哪会拒绝,迅速和牛城聊得热络。
前边何书嘉跟牛城走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后边苏锦书和周凌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安静地走着。
苏锦书看着前面阳光开朗的少年,陷入了沉思。书中何书嘉的戏份不少,他是个警察,和女主佟清青是同事。
除此之外,何书嘉也是深情守护女主的男二,默默爱着女主,付出一切却始终得不到回应。最重要的是,何书嘉的结局太惨烈了。
他在追查一个案子的时候出了意外,被犯人分尸,头颅被邮寄送回警局,其他的部分,直到结局,仍旧没有找回来。何书嘉的死亡,进一步促成了周凌霄的黑化。
在好友接二连三死于非命的打击下,周凌霄行事越发无所顾忌,为了致周庭韫于死地,不择手段。
等等,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苏锦书努力回想。
“在想你的青梅竹马?”周凌霄出声,拉回苏锦书的思绪。
不明白周凌霄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说什么青梅竹马,加上没能想起来重要的信息,苏锦书有点懊恼,没好气地说:“才不是,再说了,你不是跟你人说,就算我在村里有对象,你也不介意的吗?”
“所以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都是骗我的?”周凌霄冷笑,目光如炬,像是要穿透她的谎言。
苏锦书立马反应过来,调整情绪,开启表白模式,“当然不是啦,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呀,其他人都是过去式。”
“小骗子。”周凌霄意味不明地吐出三个字后,一路上便再也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奇奇怪怪,好在很快就到了家,苏锦书提着的心瞬间放下来,跑去找苏云中讨论养殖大业。
傍晚,跟苏家所有人聊完天的何书嘉终于找到空隙,问候周凌霄,“周哥,这么漂亮的小媳妇,你真舍得离啊。咱们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的,我觉得哈......”
眼看着周凌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何书嘉噤了声。
“别再提‘青梅竹马’四个字。”周凌霄铁青着脸,一字一句道。
13. 看戏
何书嘉平常没少跟他开玩笑,他深知周凌霄看着不好说话,对自己和杨向松两个兄弟是没话说的,平日里嘻嘻哈哈是常态,周凌霄很少真生气的,这次也不知怎么惹到他了。
结了婚的男人,容易喜怒无常。得出这个结论,何书嘉迅速远离周凌霄,来到院子里,跟大家一起乘凉。
“咱们村里猪种最好的要数沈峰叔叔家,他家养的猪,没有200斤以下的。”苏云中正在和苏锦书说养猪的事情,他们表兄弟三个特意去沈家选的猪种。
预计第一批的养殖规模不大,一共十二只猪。养猪需要的场地大,苏云中准备在自家的山脚下先盖几个棚子,每日做了猪食送上去。
“与其在山脚下盖棚子,不如去山上养呢。白天放牧,猪崽子可以在山上采食野草、橡子、昆虫等,至少可以降低三分之一的猪食所需。”苏锦书前世的时候看过不少农业频道,里边就有关于养猪的,刚好可以派上用场。“除此之外,可以在猪舍周围种上苜蓿和黑麦草,提供饲料,种养相结合。”
养猪的事情,何书嘉一窍不通,不妨碍他认识到苏锦书和大院里传闻的大字不识、野蛮的村姑形象是完全不同的,“嫂子,你人长得美,还懂得这么多养殖方面的知识,周哥娶到你,真是有福气。”
“当然,我姐姐是村里第一个搞养殖富起来的,带着好几家养鸽子挣着钱了呢。包括我们家在内,都建起了新的连廊大瓦房。现在她又带着我们养猪,姐夫读书是厉害,论有钱,以后肯定是我姐姐更有钱。”苏锦书还没来得及说话,苏云中这个姐控已经非常骄傲地表示,他姐以后是个大富婆。
周凌霄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恰好听见苏云中的话,他找了个竹椅施施然坐下,“是吗?”
有的人出生就在牛马,跟周凌霄比有钱,自不量力了不是,苏锦书干笑两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罢。”
“你们说的沈峰,是不是高家隔壁那户,他们家被毒死了一头大母猪,据说原本给猪吃的那盆菜是他们自己要吃的,只是天气太热,中午做好的菜,下午坏了,才给猪吃。”何书嘉来顺远村是为了办案,刚从沈家出来就碰上了周凌霄他们。
苏锦书立马来了兴趣,“有没有查出是谁下的毒?”
何书嘉苦恼地摇摇头,早上沈峰来报案的时候,由于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不属于刑事案件,本来应该拒绝受理的。但他觉得如果沈峰说的是真的,这人一次投毒不成,肯定还有下一次,查清楚了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可惜他今天在沈家调查了半天,一无所获。幸好在出门的时候遇见了周哥,不算是一无所获。
“说起来,沈峰他们家这些年真不容易,他媳妇方云生下女儿后就疯了,他一边照顾媳妇一边拉扯女儿长大。好在他有一门养猪的好手艺,不然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牛艳感叹说,都是一个村,邻里邻居的,她对沈峰家的情况很了解。“不过,最近村里的人都说沈峰的女儿沈娇在城里挣了大钱,前两天还给家里买了电视机呢,她奶奶刘婆子在村里到处说。”
苏云中面露愤愤之色,“刘奶奶太现实了,娇娇姐在村子里的时候,刘奶奶可是天天指着娇娇骂赔钱货,小时候姐姐跟娇娇姐一起玩,刘奶奶连姐姐都跟着一起骂。”
原身以前的事情,恐怕她自己也不记得多少,苏锦书就更不会记得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啊,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强大,等长大有出息了,什么重男轻女、歧视,就统统不重要了。”
何书嘉一听,乐了,“要不说嫂子您跟周哥天生一对呢,以前周哥也是这么说呢。”
院子里的人听到他这话,不约而同地笑了,周凌霄一直冷着的脸都缓和了许多,唯有苏锦书,自知她和周凌霄三个月后就要离婚的,干笑了几声。
***
第二天一大早,周凌霄、苏锦书和何书嘉三人一起结伴回了京市,坐小巴到达市中心后,周凌霄、何书嘉各自去单位上班,苏锦书独自回菊儿胡同。
刚走到菊儿胡同口,苏锦书就看见了依旧固执地拉着横幅的李双龙,如同祥林嫂一般重复地诉说自己被弟弟戴绿帽子的经历。
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谢秀珠蹲在他身边,苦苦哀求:“大龙,求你了,别这样,你将这件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以后小磊该怎么生活啊。”
“啪!”李双龙重重地打了谢秀珠一巴掌,恶狠狠地说:“你这个贱人,跟别人生下野种,还好意思求我?”
苏锦书蹙眉,动手打女人,真是出息。
接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如同炮弹一般,从胡同冲到胡同口,双手张开,挡谢秀珠面前,“爸,不要打妈妈。”
“谁是你爸,给我滚开!”李双龙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一脚踹在李磊的胸口上。
李磊被踹得跌倒在地,谢秀珠一把抱住李双龙的腿,“你不能打他,他再怎么说,也叫了你十年的爸爸。更何况...何况,当初......”
她犹豫了半晌,终是痛下决心开口:“当初是你弟弟强迫我的!”
李双龙呆愣了片刻,怒意不减,“那又怎样?总归是你们俩对不起我。”
他们动静闹得大,胡同里不少人都出来看热闹。左间的刘大娘一向跟王娥不对付,两人同样是中年丧夫,王娥仗着自己有三个儿子,刘大娘只有两个,没少在各种争斗中占上风。
尤其是前几年刘大娘的大儿子去世,两个人拌嘴的时候,王娥动不动就是自家三个儿子怎么怎么出息,讽刺他们吕家阴盛阳衰。如今他们家两个出息儿子闹起来,刘大娘可开心了,“哎,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在外边跑车,你媳妇一个弱女子,哪抵抗得了你弟弟,他一个大男人,力气可大着嘞。”
“你胡说八道什么,双龙啊,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一定是秀珠勾引长山的。长山是你的亲弟弟,你们血浓于水,无论发生任何事,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王娥迅速抵达战场,试图稳住大儿子。
苏锦书被她这套受害者有罪论、血缘第一的理论震惊了,更加难以置信的是谢秀珠,她抱着儿子,泪水涟涟地痛声质问王娥:“妈,你说这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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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良心?当初李长山强迫我的时候,我大声呼救,你明明在窗户外边看见了,却装作看不见。如果当时你阻止李长山,哪还有今天的事情?”
她隐忍多年,本打算藏着这个秘密一直到死,可谢秀珠低估了王娥的无耻程度,竟然颠倒黑白,将一切罪责推到自己身上。
更重要的是,谢秀珠低头看着同样痛苦却坚定地维护着自己的儿子李磊,心生无限的勇气,再不惧怕王娥,接连质问,“上梁不正下梁歪,妈,家里闹成这样,你就是罪魁祸首!”
“小谢说的对,王娥这个老婆子,就是脑子缺根弦,怎么能做出看着二儿子强迫大儿媳的事情不制止呢,真是丧尽天良呦~”刘大娘找准机会,痛踩王娥。
“嚯......”围观的人群纷纷发出惊叹。
刚开始李双龙在胡同口拉横幅的时候,颇为轰动,大家对他的事津津乐道。过了两天,热度刚刚下来,今天这事却又跟过山车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电视剧都狗血。
李双龙用带着七分冷漠、三分讥讽的眼神看着王娥,把她看得额头直冒冷汗。
此刻,王娥终于意识到,大儿子李双龙,彻底地脱离她的掌控了。意识到这一点,王娥如受重创,跌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王娥一张脸瞬间惨白。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李瑞安看见老母冷汗涔涔、白着脸坐在地上,立马指责起李双龙来,“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对妈呢。再怎么说,她都是咱妈。至于二哥和大嫂的事情,固然是他们不对,但你闹了这些天,该够了吧?小磊虽说是二哥和大嫂生的,但骨子里流的依旧是咱们李家的血。既然都是李家的人,大哥你就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你闭嘴!”李双龙怒吼,眉毛立得跟关公似的,指着李瑞安鼻子的手因为怒极而微微颤抖。
啧啧,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嘛,苏锦书心道,李瑞安真是王娥的好儿子,秉承她血缘第一的思想。
李瑞安没敢继续顶撞怒火中烧的李双龙,转而对谢秀珠说:“大嫂,你劝劝大哥吧,你们辛苦养育小磊十年,他一直叫你和大哥爸妈的,这份父母之情,不会说没就没的。”
他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十年的养育,李双龙仿佛被怒火吞没了一般,深吸一口气,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李瑞安,你知不知道,全家三兄弟,就你最傻?”李双龙笑完,平静的眼中裹挟着雷暴之势,径直朝李瑞安射过去。
王娥隐隐觉得不妙,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李瑞安就要走,“瑞安啊,你大哥他疯了,咱们不管他,赶紧回家去吧。”
李双龙没管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你七岁那年,从树上滑下来,伤了命根子,从此不能人道,你以为真的是你不小心吗?是你二哥使坏,故意踹你下树的。从十几年前到现在,妈一直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情,可她瞒你到现在,让你上交工资,养侄子,忽悠你以后侄子会给你养老,你个傻子还真信了。”
嗬!他这一番话,说的围观群众下巴颏儿全掉地上了!
14. 离婚这件事
李瑞安像院前的石狮子一般,僵立在原地,王娥变了变脸色,拉着小儿子的手慢慢缩了回去。
“妈,大哥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李瑞安脑子里嗡嗡响,下意识喃喃问道。
王娥张了张嘴,看见小儿子这幅样子,终是说不出话来,逃也似地扭过了头。
“我说王老婆子,见过偏心的,没见过你这么偏心的。你家老二可是把老大老三给害惨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哪能这么袒护老二,净做些坑兄弟的事情。”刘大娘难得在王娥身上找回场子,赶紧趁机多谴责她几句。
“是啊...做得忒不地道了......”
王娥本能地想反驳她,但看到周围人群都是谴责自己的眼神和话语,觉得面子挂不住,羞愤而走。
见此情景,李瑞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谢秀珠抱着儿子,只觉得前面没有活路可言,不如死了算了,激动之下,就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大姐,都是这些男人的错,你想不开做什么。况且,我看你儿子很护着你,你一走,留下李家那些个妖魔鬼怪,他怕是也活不下去了。”苏锦书眼疾手快,拉住谢秀珠,劝她不要寻死。
谢秀珠陡然惊醒,她不能把小磊留给那样一个家人,“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呢,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握住苏锦书的手,脸上除了泪水之外,神情之间全是凄凉、惶恐和绝望。
“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要死就死吧。”李双龙冷漠地看着她说。
“麻烦大家让一让。”董斐穿过围观的人群,看见倒在地上的谢秀珠,依旧稳稳拉着横幅的李双龙,以及倔强地站在谢秀珠身旁的小孩,叹了口气。
这几天,李家的八卦在几条胡同里四处传播,李双龙在胡同口拉了横条之后,更是甚嚣尘上,为居民们津津乐道,在街道上造成不好的影响。
今天又发生谢秀珠差点轻生的事情,这件事情,街道办必须出面调解,不然闹出人命,就不仅是菊儿街道影响不好的问题了。
所以董斐这个街道办主任亲自出马,前来调解,“李双龙,你天天在这拉横幅,工作还要不要了?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你们夫妻俩带着儿子跟我一起去街道办,大家商量一个解决办法。”
李双龙固执地说:“我不去,这事能有什么解决办法,他们这对狗男女对不起我,我要让他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我嫁进你家十几年了,每天任劳任怨,洗衣做饭,没什么对不起你的。磊磊的事情,是你弟弟强迫我的,我没错。”谢秀珠逐渐坚定,平静地说。
“等下,”苏锦书站在中间,决定出来说几句话,“董主任,李长山的行为,是否犯了流氓罪?该把他抓起来游街、枪毙的吧?”
“这个......”董斐面露犹豫,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人证物证都没有,光靠谢秀珠的陈述,恐怕无法对李长山进行定罪。
证据不足的情况,苏锦书自然清楚,可李家人不清楚啊,她拼命朝董斐使眼色,希望对方能够会意。
董斐接收到信号,立马改口,“小苏你说的对,李双龙,既然你不肯跟我去街道办,那就跟我去派出所吧。警察自然会把你弟弟抓起来游街、枪毙,你总该出够气了吧。”
听到枪毙两个字,李双龙的脸色变了变,难得没有回话。他气愤妻子和弟弟做出这种丑事让自己颜面无存,但送二弟去枪毙,李双下不去手。
“既然你不想送你弟弟去枪毙,又这么恨谢姐姐,不如你们干脆离婚算了。”苏锦书提出解决办法。
只是,她的话出来之后,所有人面露异色。董斐惊讶了一瞬之后,对苏锦书说:“离婚,以目前的政策,恐怕有些困难。”
苏锦书恍然,现在用的《婚姻法》1950年颁布的,重点在于破除封建,如包办婚姻、纳妾等问题,对于离婚、财产分割等问题没有做出规定。
加上过去十几年婚姻登记混乱,要想离婚,就得重新登记,重新登记,需要重新规范。综合下来,在这个年代,离婚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就算不能离婚,谢姐姐也得带着儿子单独生活,李双龙这么恨他们母子俩,刚才当着大家的面就殴打谢姐姐。如果他们继续一起生活,万一李双龙家暴妇女和儿童,咱们菊儿街道可又要出名了。”苏锦书俏皮地对董斐说。
围观的京市居民对于李双龙打老婆的行为也颇为不认同,听苏锦书这么说,纷纷表示认同。
董斐对苏锦书的小心思了然,笑说:“既然如此,你们夫妻俩明天带着儿子来街道办签和解协议书,以后各过各的。谢秀珠,街道办会帮你找房子,你不用担心住的问题。”
乍一听以后要自己带着儿子过,谢秀珠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可是想到这几天丈夫对自己、儿子的冷漠和仇恨,还有小磊坚定维护自己的样子,谢秀珠不安的心坚定下来,“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李双龙不甘不愿地吐出几个字。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围观的市民很快散去,谢秀珠拉着儿子,犹豫半晌,终是鼓起勇气来到苏锦书面前,胀红着脸说:“谢谢。”
说了两个字后,像是不敢面对苏锦书的回应,拉着儿子飞快地走了。苏锦书笑笑,知道谢秀珠感激自己,但十几年来困于李家方寸之地,社交能力退化,才有此表现,一身轻松地回到房。
回房之后不久,牛城就托人把她要的乌梅、甘草用三轮车拉过来的,连卖酸梅汤用的大茶缸,牛城都帮她准备好了。跟这些东西一起留下的,还有三轮车。
前世的时候,苏锦书外出旅游,为了好玩,跟一个大叔学过开三轮,如今倒是刚好派上用场,可以开三轮车去卖冰棒和酸梅汤。苏锦书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倪红玉,两个人一起开心。
熬制酸梅汤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不需要提前一天熬制,提前把冰块冰好就行。为了记录方便,苏锦书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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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本带回家,准备藏在枕头套里。周凌霄对她根本没兴趣,苏锦书就想,就算她把笔记本放在桌上,周凌霄恐怕也懒得翻一下,她根本不用担心被周凌霄发现的问题。
“距离离婚还剩95天,目标:一套四合院和一万块钱,任务:继续扮演痴情妻子,无所不用其极纠缠周凌霄,获得更多财产”。
记录完毕之后,苏锦书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觉,等着周凌霄回来给自己做好吃的。
傍晚,苏锦书是被一股酒糟香,还有油炸香味香醒的。她一醒来,就知道肯定是周凌霄在厨房做好吃的了,趿上鞋子就往厨房跑,“周凌霄,你在做什么,好香好香。”
周凌霄正端着菜往外走,差点撞上风风火火的苏锦书,无奈说:“穿好鞋子,坐外边等吃。”
“哦。”进了厨房之后,香气更加浓郁,苏锦书咽了几口口水,闻言乖乖出去,坐在桌前,对今天的菜望眼欲穿。
菜端上来,苏锦书立马就挨个尝了一遍,一边吃一边止不住地夸奖周凌霄:“你不去做厨子太可惜了,这两道菜跟国营饭店的大厨比,绝对能把他们比下去。就说这糟熘鱼片,鱼片嫩如豆腐,芡汁晶莹透亮,糟香与咸鲜微甜交融,真香!干炸丸子也好吃,又香又脆。”
她吃得像个小松鼠,脸颊鼓鼓,偏眼中又闪着狡黠的光夸奖自己,周凌霄眸中不自觉带着柔和看她,“你慢点吃,喜欢以后还有。糟熘鱼的酒糟要用红糟+黄酒+桂花密封发酵3天,用时取澄清液,我已经提前封好放在地窖了。”
“真讲究,亏你能做得这么好,不过,你做什么都做的好啦。”苏锦书真心实意地说。
周凌霄垂下凤眸,“听说,你今天帮董叔叔一起处理李家的纠纷,甚至提出离婚的办法。”
“可惜现在的政策,离婚实现不了,只能暂时分开。他们夫妻俩显然是没可能走下去,离婚是最好的办法,免得两个人纠纠缠缠,互相怨恨,白白浪费接下来几十年的光阴。”苏锦书自然而然地说。
她记得两个月之后,新的《婚姻法》会颁布,到时,离婚这条路就变得可行。全看谢秀珠能不能有主见、顶住压力,坚持和李双龙离婚。毕竟在八十年代的社会环境,离婚是一件轰动到足以上新闻头条的大事件。
“你觉得什么情况下,可以离婚?”周凌霄仍旧垂着眸子,淡淡地问她,似乎只是在跟她闲话家常。
苏锦书思索片刻,“那可就多了,比如长期情感淡漠或背叛、价值观冲突、一方有严重不良嗜好或行为,比如赌博或者家暴什么的。”
这个回答,周凌霄觉得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心中却像是被压上一坐雪山,压得他心脏骤缩,周身的气压瞬间冷下来,凤眼凌厉地射向苏锦书:“如此说,以后你会随随便便和我离婚了?”
苏锦书吃得正香,听到周凌霄明显生气了的声音,从饭碗里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风雪压顶的周凌霄:???
不是,这个话题怎么歪到这里了?
15. 他急了!
好好地说着谢秀珠和李双龙离婚的事,周凌霄脑子抽什么风,扯到自己要跟他离婚上面。
苏锦书一时没反应过来。按理说,如果她痛快答应离婚,他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她懵了一瞬,但很快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我怎么会随便跟你离婚?我就是死也不会离的!"——除非加钱。
周凌霄周身的冷冽气息瞬间消散,压了压唇角,严肃地说:“婚姻不是儿戏,不可随便离。”
这话从周凌霄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最随便的不就是你吗?
书中可是写得清清楚楚,周凌霄利用完原身,立马提出离婚,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冷酷无情。
但反派大佬的气势过于强大,苏锦书顶着他严肃的目光,违心地点头表示认同。周凌霄似乎很满意,端着空碗进了厨房。苏锦书松了口气,继续埋头干饭。
吃饱饭,苏锦书很快就把饭中的小插曲忘了,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起床熬酸梅汤。正专注搅拌着,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周凌霄站在她面前,直直地看着她。
苏锦书被吓了一跳,“你干嘛?”
“你不送我上班了?”周凌霄逆光而立,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声音平静得有些瘆人。
苏锦书从他平静的语气准确地抓住了一丝怨念,立马上前拉住他的手,扬起笑容,“怎么会呢,我以为你还没洗漱好呢,我这就送你出去上班。”
终于把周凌霄这尊阴晴不定的大佛送走,苏锦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转头就碰上了来找她的倪红玉。
“小玉玉,你怎么了,大早上就很疲倦的样子,昨儿晚上没睡好?”
苏锦书摇摇头,“人比人气死人,周凌霄演戏收放自如,我演戏可真累。不说了,我们去准备今天要卖的酸梅汤吧。”
上午十点,两人骑着三轮车,载着三大缸酸梅汤、六十根冰棒和两盒碎冰,风风火火地向公园进发。
八十年代,家里有一辆自行车就属于稀罕物件,苏锦书她们开着三轮,立马就吸引了院子所有人的目光。
元艳蕙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小苏,你哪弄来的三轮车,这是要去干啥?”
“蕙姐,我们去卖冰棒呢,回头说。”苏锦书没有多作隐瞒,大家一个院子里住着,迟早会知道的。
三轮车吱扭—吱扭地,很快跑远了。何大娘出来的走过来的时候,已经只能看到一个小点。
“我看小周这个对象,挺好的,村姑又怎样,勤劳肯干就行了。”何大娘特意为苏锦书说话。
“勤劳肯干有什么用,没有个正经的工作,小周跟她结婚,真是好马配破鞍。”出来正要去上班的邱蕊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也不看何大娘,哼了一声就走。
何大娘皱起眉头,元艳蕙对她的话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好马配破鞍,形容地真妙。”
何明城推着自行车,来到何大娘身边,悄声说:“你又何必跟他们解释那么多,凌霄这孩子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心里就有成算。结婚这事,他自有主张。”
“那是,”何大娘放松下来,“凌霄有主见有能力,只是他这次结婚太过突然,我有点担心。偏他心重,对咱们虽说算亲近了,却也不轻易吐露心声。”
“他不说,咱们便不问,一直都是这样的,别越界。”何明城叮嘱妻子。
何大娘听了,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酸——梅——汤嘞——冰镇儿的——”
公园里,苏锦书和倪红玉齐声吆喝着,推销酸梅汤。暑气蒸腾,日头毒辣,很快就有路过的行人停下买了一碗酸梅汤。
如今没有一次性的碗筷,人们买汤水什么的一般自带碗盆。上班的时间,大多数人用来装酸梅汤的是双格铝制饭盒,一格装汤一格放冰,盖上盒盖摇匀后饮用,方便快捷。
三伏天里,一盒酸梅汤喝下去,冰凉顺着舌尖一直流到心口,最后连指尖都透着沁凉,像有清风从毛孔里往外钻。
“再给我来一碗!”
喝过的人往往会再买一碗,三大茶缸的酸梅汤,大约有三十升的量,一个小时就卖光了,收入五块六毛五分钱。
苏锦书和倪红玉额头脸上都是汗,眼睛却在发光,卖酸梅汤比冰棍挣钱多了!
金钱就是动力,两人回到家立马开始熬制第二批酸梅汤,午饭草草吃了几个馒头,下午两点便骑着三轮车往火车站赶。
长途跋涉的旅人更需要酸梅汤来解渴,这次只花了半个小时,苏锦书和倪红玉就把酸梅汤和冰棍全都卖光了。
如此两趟下来,她们今天的营业额已经有十二块二毛钱。
“小书书,真没想到,卖酸梅汤这么暴利。”数过钱后,倪红玉感叹说。
折腾了半天,苏锦书累的躺在床上,“是啊,我们卖了两次的成本大概只有两块钱。”
“生在八十年代真好,做个体户挣得比上班多多了,几十年后再去摆摊,可就没这么高的收益了。”同为社畜,辛苦打工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来到八十年代的倪红玉有点喜欢这里了。
苏锦书也一样,想到今天的午饭,她又觉得太对不起自己的胃,“真希望周凌霄早点下班,晚饭我就能吃得好点了,中午吃得太糙了。”
倪红玉取消她:“你呀,当心被周凌霄抓住了胃,到时候,你可就离不开他了。”
“我才不会被他抓住胃就被抓住心呢,周凌霄可是个没有心的人。”苏锦书说完,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总之,她不要□□情里的傻子。
傍晚五点,今天最后一趟出摊,苏锦书和倪红玉选择了靠近纺织厂、衬衫厂的玉渊潭公园,准备做下班的厂职工生意。
国营工厂的下班时间在五点或者五点半,他们刚到就有人买冰棍或是酸梅汤。忙活了大概一个小时,苏锦书准备收摊回家的时候,意外遇见了一个熟人。
“锦书,好巧啊。”高杨看见苏锦书,惊喜地说。
等看到倪红玉跟她一起摆摊,脸上惊喜地表情又转为疑惑,他知道苏锦书和倪红玉从小就是死对头,两人见面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红玉,你也在这,好久不见。”出于礼貌,高扬主动打了招呼。
倪红玉看着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是谁,“大学生,高扬,你好你好。”
“高扬,你怎么会来这里?”苏锦书大大方方地跟他聊起来。
高扬:“我跟同学在这里办了一个英语培训班,平常下课或者周末没课的时候,就来这边帮纺织厂和衬衫厂想要参加高考的职工,或是孩子们补习英语。”
1977年恢复高考,经过三年的时间,已经有一些人嗅到机会,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学习准备高考,也重视起孩子的学习。
尤其是在今年,英语被列入高考必考科目,虽然成绩不计入总分,仅作为录取参考,但重点院校均要求英语分数达标。
“加油,以后你们的培训班就是这一片的金牌培训班了,我看好你们的前景。”苏锦书知道英语要不了几年,就会全面执行纳入总分,加上人们对高考的重要性认识加深,懂英语的人又少,他们在这个时候办英语培训班,前景自不必多说,一片光明。
高扬微微红了脸,带了一丝期待问她:“锦书,你明天还来这里摆摊吗?”
苏锦书略微思考,“这里人流量大,应该能摆一段时间。”
“那我明天早一点过来,帮你一起卖酸梅汤。”高扬开心地像个孩子。
倪红玉终于发现两人不对劲了,等高扬走后,她挤眉弄眼地对苏锦书说:“你都结婚了,还这么受人欢迎呢?”
苏锦书:“他喜欢的不是我啦。”
“那也可以处处看呀,我看他不错,阳光大男孩。等你三个月后离婚了,说不定有发展的机会。”
“等三个月后再说吧。”苏锦书不置可否。
一进院子,苏锦书就闻到酱肘子的香味,忙冲到房里,朝厨房喊:“周凌霄你买酱肘子了吗?好香啊!”
周凌霄慢条斯理地端出一盘烙饼,一盘酱肘子片,“洗手吃饭。”
苏锦书早就饿了,快速地洗干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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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烙饼卷了肘子片、葱丝、黄瓜丝,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肘子咸香软烂,肉冻遇热微微融化,渗入饼皮,葱丝辛辣解腻,黄瓜清爽增脆。
“好好吃,你都不知道,我中午就吃了两个冷的、硬硬的馒头,幸好你晚上有给我买肘子吃。”对比中午,有周凌霄的饭食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周凌霄神色微动,默默地卷好一个饼递给她。
睡前,周凌霄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拿出一叠票据和一捆大团结递给苏锦书,“以后中午不要吃食堂了,拿着这些粮票和钱去国营饭店或是下馆子都行。”
整整一百张未拆封的新钞,一千元整,加上粮票,巨款呐。苏锦书差点落下泪来,“周凌霄,你真好。”
周凌霄见她眼角噙着泪,在灯光下像两粒拒绝坠落的星辰,衬出脸上几分惊心动魄的艳色。
“累了一天,早点睡吧。”周凌霄扭过头,不再看她,睡进自己的被窝里。
***
早上出摊的时候,苏锦书不住地和倪红玉诉说昨晚的事情,“周凌霄真是太大方了,给的太多了,我都有点舍不得跟他离婚了......”
“是谁昨天说,不要□□情里的傻子。小书书,周凌霄的目的可是很明确的,等他利用你打击完周庭韫,就会跟你离婚了。”倪红玉残忍地打破她的幻想,提醒道。
苏锦书一下就卡壳,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几秒钟,她又扬起笑容,“到时候我就会有十万块钱和一套四合院了,也不错呀。”
加上周凌霄这么大方,这三个月期间她想必收获不会少。无论怎么看,这段短期婚姻苏锦书都不吃亏。
身上有了巨款,苏锦书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卖完上午的酸梅汤和冰棍之后,她带着倪红玉去国营饭店吃了大肉包子。
没有偷工减料和预制的大肉包,白胖松软的面皮微微透出油光,热气裹着肉香直往鼻子里钻。咬破面皮的刹那,滚烫的汁水先溢出来,混着酱油的咸鲜和姜末的辛香在嘴里爆开。
苏锦书和倪红玉一连吃了两个,满足了味蕾。
“周凌霄人不错。”吃饱之后,倪红玉想到这是周凌霄给的钱和粮票,吃人嘴短,夸了他一句。
“是吧,我就说周凌霄人很好的,不仅大方,做菜也好吃,爱干净......”苏锦书夸他的话不要钱地从嘴里蹦出来。
倪红玉:“......周凌霄不在这,你不用演。”
“噗~”两人相视而笑。
傍晚时分,苏锦书刚来到玉渊潭公园,就见高扬已经在那等着了。
“锦书,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高扬一见苏锦书,就夸她说。
苏锦书今天穿红色针织吊带修身裙,外边随意披了一件白色薄纱衬衣,本就明艳的颜色被衬得更加美艳动人。
白天的时候已经收获不少惊叹和赞美,她习以为常,“谢谢。”
高扬话不多说,很快帮她们吆喝卖酸梅汤。多一个人帮忙,酸梅汤和冰棍半个小时就卖完了。
“今天多亏你帮忙才能这么快卖完,高扬,我请你吃晚饭吧。吃完饭,咱们可以去西单逛逛街,红玉的对象杨向松就在那摆摊卖衣服,都是从广市进回来的,时髦着呢。”苏锦书见收摊的时间早,起了逛街的心思,邀请高扬一起去。
高扬腼腆一笑,“哪好意思让女生请客的,我来请你们吧。”
“好呀。”苏锦书没有客气,大大方方的笑着接受了。
不远处衬衫厂入口前站着一个人,远远地看着在落日余晖下,言笑晏晏的男女。周凌霄是跟着领导潘松清来衬衫厂调查一件国营大厂情报泄露事件,不料会在这里看见苏锦书。
驻足片刻,周凌霄快速走进衬衫厂找到潘松清,“主任,我有事想请假。”
“什么?”潘松清吃了一惊,周凌霄这个人,做人是冰冷严肃了点,但做事一丝不苟,从来没请过假,算单位里的劳动模范了。
他要请假,潘松清一时还真不习惯。
“我家里有十万火急的大事,需要请假。”周凌霄面色凝重地重复了一遍。
16. 投怀送抱
能让劳动模范周凌霄请假,且神色这般凝重,想必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潘松清不再犹豫,立马答应,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小周,你一定要坚强,挺住啊。”
周凌霄:“......我会的。”
他疾步走到街口,不远处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环顾四周,仍旧没能找到那抹红色的影子。
略一停顿,周凌霄拔腿往家里奔去。
西单的十字路口热闹非凡,街边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但小摊贩们有的点了煤油灯,有的打了手电筒,有的拉了电线,接上灯泡......
街上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空气中飘着油炸香、卤煮香和煤烟气,满是人间烟火气。
“师傅,来三碗卤煮!”苏锦书三人被卤煮的香味吸引,最终在卤煮摊子前坐下,准备吃一碗卤煮再逛。
老板是个精瘦的爷们儿,套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袖口油亮亮的。他抄着长柄铁勺,在锅里搅两下,舀起一勺热汤浇在案板上的大碗里,嘴里吆喝着:“热乎的卤煮~两毛五一碗!”
接着麻利地捞起一段肥肠,案板上“当当”几刀切成段,再抓一把肺片、两块炸豆腐,最后垫上切了三角的火烧,浇一勺滚烫的老汤。末了,从铁皮罐头盒里挖一勺蒜泥,淋上辣椒油,撒上香菜末——“得嘞,端稳喽!”
三人接过碗,立马唏哩呼噜地吃起来。肥肠软糯带点嚼劲,肺头嫩滑,炸豆腐吸饱了汤汁,一咬满口咸香。最绝的是那火烧,外皮还带着点韧劲儿,里头早被老汤浸透了,嚼着有股面香混着肉味。
“这卤煮,忒正宗。”苏锦书以前就喜欢吃正宗的京市卤煮,只是随着工业化的发展,正宗的卤煮越来越少,很多卤煮店做出来的卤煮都带有腥臭味,远不如这个小摊出品。
倪红玉表示认同,高扬见她喜欢,问她:“锦书,你要不要再吃一碗?”
一碗瓷实的卤煮下肚,苏锦书哪还吃得下,摇摇头,“不了,咱们去逛街吧。”
街上有卖□□镜、电子表、塑料发卡和磁带等等,各式各样新潮的小东西,三个人一路逛过去,很快就看见杨向松的小摊。
“瞧一瞧,看一看,广州的最新款~”杨向松站在摊位前,手里抖搂着一条碎花连衣裙。
几个烫着卷发的女孩围上去,摸摸布料,“裙子要多少钱?”
“九块钱。”
“我们一人买一条,老板,便宜点呗。”
“行,八块钱给你们了。”
“七块五行不?”
杨向松犹豫几秒,痛快地说:“好,七块五给你们了,以后多来我这光顾啊。”
几个女孩拿了裙子开开心心地走了,经过苏锦书他们身边的时候,小声嘀咕:“国营商店的裙子要十二块钱呢,还要票。”
听见她们嘀咕的话,高扬感叹说:“时代真是不一样了。”
杨向松已经看见他们,直接朝着倪红玉过来,“媳妇,你是来看我的吗?”
倪红玉脸立马红了,“谁来看你,我跟朋友来逛街呢。”
“杨哥,这是我们村里的大学生,高扬,有他今天帮我们卖酸梅汤,我们收摊收的早,顺便来这里逛逛。”苏锦书笑着对杨向松解释。
双方打过招呼后,三人干脆在杨向松摊前买起了衣服。
苏锦书正愁没机会把衣柜里原身全是暗沉色的衣服换掉,当下立马挑了一条牛仔裤配花衬衫、黄色的“香港”裙、白色波点连衣裙和一件丝质印花衬衫配包臀裙,一口气买了四套衣服。
作为老板娘,倪红玉自然是不必付钱的。高扬挑了一件方领、金葱烫印帆船的墨绿色T恤,时下的T恤多是圆领蓝色条纹的,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高扬,这件T恤我送你吧,主要是谢谢你桂花便宜卖给我。”苏锦书回京市后,打听过桂花的价格,不仅需要调料票,价格也是贵上一倍。“你要是拒绝了,以后我可不好意思去你家买桂花了。”
听她这么说,高扬便没有拒绝。
晚上九点左右,摊贩们纷纷收摊回家,高扬随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就要分开。
“锦书,明天我没空,等后天空了我会再来帮你的。”他颇有些懊恼,又带了一丝不舍地说。
苏锦书:“没事,高扬,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不必这么客气。”
杨向松看看苏锦书,又看看高扬,有人司马昭之心,必须告诉周哥。
回到菊儿胡同之后,苏锦书和倪红玉夫妻俩分开,走进院子,见房间里没有灯。
不觉奇怪,难道周凌霄今天加班没回来?
走进屋子打开灯,直觉周凌霄冷着脸,赫然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苏锦书一惊,“你在家干嘛不开灯呀?”
这人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苏锦书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被他吓得不好了。
周凌霄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
他走一步,苏锦书就往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苏锦书被周凌霄堵在墙上。
“你晚上去哪里了?”周凌霄盯着她,平静地问。
苏锦书敏锐地捕捉到了危险的信息,决定先示弱再说,“我去西单逛夜市了,忘记提前跟你说,对不起。”
周凌霄面不改色地说:“没关系,你跟谁去的?”
“就是......”
他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苏锦书有点不高兴,“你干嘛?我又不是你的犯人,要事无巨细地向你汇报。”
周凌霄垂下眸子,“果然,你说喜欢我、爱我都是假的。”
当然不是假的,就算是假的,那也不能被拆穿。苏锦书脑中警铃大作,飞快地想着怎么应对眼下的局面。
老实汇报显得她很没出息,不解释钱和房子可能就会飞了。
情急之下,苏锦书直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精瘦的腰身,“你瞎说,我最喜欢、最爱你了,就是你对我太凶了。”
周凌霄全身僵硬,她的身体却是柔软的,柔软和僵硬交织在一起,带来陌生又炙热的触感。苏锦书身上淡淡的馨香味趁机钻进他的鼻孔,令他古井无波的面庞荡起丝丝涟漪。
纵使心中清楚这是苏锦书使的小把戏,此时两人的身体紧紧地挨在一起,那柔弱无骨的触感仍旧一点一点平息了他心中的怒火。
“咚咚咚~周哥在吗?”门外传来杨向松的声音。
苏锦书立马放开周凌霄,低着头不敢看他,“我去洗澡了。”
躲到厨房后,苏锦书捧着脸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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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炙热的温度传到手掌心:对男人投怀送抱,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但是想到刚才周凌霄僵硬着不敢动的样子,苏锦书又忍不住笑,说到底,还是自己在这方面经验多一点。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感谢前世信息的发达,让苏锦书知道怎么谈恋爱。
门外杨向松正在语重心长地叮嘱周凌霄,“我说周哥,你可要小心,那小子看嫂子的眼神,啧啧,咱都是已经结婚的人,你懂吧?”
周凌霄刚刚缓和一点的脸色,重新阴冷得结了冰霜一般,“她给那个叫高扬的小子送了一件衣服?”
“我看的清楚,嫂子对高扬绝对没有那种心思,都是高扬一厢情愿。”杨向松生怕周凌霄误会苏锦书,慌忙解释说。
“多谢提醒。”周凌霄很快回屋,冷着脸坐回沙发上。
等苏锦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沙发上的冷面阎王——周凌霄再次归来。
刚不是哄好了吗?
周凌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苏锦书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不容她多想,周凌霄起身,直接越过她,洗澡去了。
苏锦书瞬间松下一口气,抱都抱了,这还不行吗,肯定行。她放心地钻进被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准备等周凌霄出来就关灯睡觉。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周凌霄穿着一身蓝色的棉质睡衣出来。苏锦书随意地看了他一眼,身姿挺拔,气质矜贵,即便穿着宽松的睡衣也难掩出众的帅气。
他随手关了灯,上炕、进被窝......
苏锦书刚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很快又清醒,“周凌霄,你为什么钻我被窝?”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进你被窝,你应该高兴才是,慌什么?”周凌霄漆黑的瞳孔中似乎包着一汪阴沉的海水,水下却燃着火焰,诡谲的海水和火焰交缠,欲卷苏锦书入内。
苏锦书的嘴巴像是打了结,唇紧紧地抿着。
“听说,你今天送了一件衣服给你的青梅竹马。”男人修长的手指摸过她莹白的脸颊,抚过红唇时,不轻不重地压了一下。
如玉的指尖压在唇上,带来温凉的触感,苏锦书的心尖一颤,思绪乱成麻。
“所以,我和你的青梅竹马,你更喜欢谁?”周凌霄捏着她的下巴,俯身靠近,呼吸交缠间,他吃人的目光直直地闯进苏锦书的眼中。
周凌霄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有磁性,配上他现在的表情却令人不寒而栗。
脑袋空白了好几瞬,苏锦书才勉强找回理智,分辨出他说的青梅竹马就是高扬。
“那还用说吗?我当然是更喜欢你了。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其他的男人在我眼里、心里根本就占据不了一丝一毫的地位。我送高扬衣服,是为了以后方便从他家买桂花。我只喜欢你,只爱你一个......”
随着苏锦书一句一句神情的表白,周凌霄眼中阴沉的海水似乎逐渐褪去,只留下一簇明亮的火焰。
他看着苏锦书如樱桃般的红唇张张合合,字里行间全是对自己真挚地爱意,像是伊甸园悬挂在枝头的禁果,引诱着他去采摘。
而这颗禁果,现在就在他眼前,两厘米不到的地方,周凌霄低头即可采撷。
17. 底线
他越靠越近,苏锦书脑中再次空白,周遭的空气稀薄,看着周凌霄的薄唇一点点靠近,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
“着火啦~着火啦~大家快出来救火~”
院子里传来喊叫声和乱七八糟的响声,苏锦书推开周凌霄,从床上跳下来,“我出去看看!”
她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根本不敢回头看周凌霄。
院子里人仰马翻,女人穿着睡衣、男人穿着背心,手里提着桶装满水往西厢房那边跑。
周凌霄很快就跟上苏锦书,两人跟着人群一起去西厢房。
“咳咳咳~”等他们上前的时候,火已经扑灭了,滚滚浓烟呛地苏锦书不住地咳嗽。
周凌霄递给她一块打湿的手帕,“捂住鼻子。”
她接过手帕捂住鼻子,抬头瞄了一眼周凌霄,他此时的表情很温柔,怪体贴的。
“李瑞安,你竟然放火烧房子,疯了不成?”李长山脸上被烟糊得全是黑色,头发乱蓬蓬的,气急败坏地指着站在一边的李瑞安说。
王娥躲在李长山的身后,似乎被烟呛得不轻,弯着腰不停地咳嗽。
相比较于他们的狼狈,李瑞安显得云淡风轻,“你们要是不把我这些年上交的工资交出来,我不仅放火,我还要杀人呢。”
“老三,都是一家人,你何必把事做的这么绝,以后还要一个屋檐下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李长安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说。
李瑞安冷笑,“谁说以后我们要一起住了?我找着了发财的机会,以后,我住大房子,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安安呐,你真就这么忍心,丢下我这个老人不管?”一听李瑞安要走,王娥顿时就急了。
如今大儿子李双龙已经跟她离了心,大儿媳谢秀珠带着孩子搬出去了,二儿媳丁桂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要是李瑞安再一走,这个家就散了,王娥无论如何不甘心。
“妈,您甭跟我说这些,痛快点把我的钱给我,不然我还继续放火。”李瑞安不为所动,坚持道。
元艳蕙听了,立马冲出来说:“王大娘,您家的事,咱们也管不着。可这院子里住了这么多户人家呢,您小儿子放火,少不得要波及我们,火势再大些的话,怕是附近几个街道的人都要遭殃。您还是赶紧把钱还给他吧!”
“是啊...是啊...”大家纷纷对元艳蕙的话表示认同。
他们大半夜的被折腾起来,又是喊人又是救火的,肚子里憋的全是对李家人的不满。这一天天的,就不能把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吗?
前有李双龙在胡同口拉横幅,后有李瑞安在家里点火,怎么就他们家这么多事,啧啧。
“让一下,谁在这放火呢,跟我回警局说去。”何书嘉从人群里钻出来说道。
董斐也说:“小何说的对。放火是刑事案件。”
“没谁放火!”王娥护犊子,坚定地说,“我们家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
众人:......
“安安,”她生怕小儿子被抓去坐牢,终于下定决心,把钱吐出来。“跟我回屋里去。”
“等等,”周凌霄出声阻止,“现在这件事情涉及到整个院子,甚至是整个胡同的安危。我想请董叔叔随他们一起,好保证事情顺利解决,不会危及其他人,同时也做个见证。”
火烧起来,可不认你是谁家的,赶过来的人对周凌霄的提议纷纷表示认同。
董斐是街道办主任,调解家庭纠纷本就在他的工作范围内,于是他站出来,准备跟王娥他们一起进屋解决这件事情。
李瑞安突然转身朝周凌霄走过来,朝他轻蔑一笑:“咱们走着瞧,以后我铁定比你强!”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飞黄腾达,到时候,苏锦书肯定会后悔跟了周凌霄。李瑞安想,那时,他只要勾一勾手指,苏锦书就会转跟自己的。
“少做梦。”周凌霄挡在苏锦书面前,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有街道办主任董斐出面解决问题,大家放下心来,纷纷回房。
“李瑞安是有什么毛病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你较劲。”回房间的路上,苏锦书忍不住吐槽。
周凌霄驻足,静静地看着苏锦书。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苏锦书望过去的时候,只觉对方看她的眼神专注又温柔,瞬间就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心中隐隐升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苏锦书等着他说些什么。
“怪我,既优秀,又完美。”周凌霄抬腿越过苏锦书,周身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那一瞬间的专注和温柔,只是她的错觉。
苏锦书:......你还怪自恋的嘞。
一场意外打断他们原本的对峙,回到房间后,两人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起刚才的事情。
夜里辗转反侧间,苏锦书心想,拿了周凌霄那么多钱,怎么能先给别人买衣服呢,应该先给大佬买才对,明天就去买一件。
想到这里,苏锦书浑身一松,很快熟睡过去。
于是第二天傍晚卖完酸梅汤后,苏锦书向倪红玉提出再去逛西单夜市买衣服。
倪红玉羡慕地说:“小书书,你现在真有钱,可以天天逛街买买买。”
“不是啦,我是去买衣服讨好周凌霄,你都不知道,他可难伺候了。”苏锦书叹了一口气,把昨天周凌霄如何生气,自己如何投怀送抱,后来周凌霄像是想亲她等一系列事情,一股脑地对倪红玉说了。
倪红玉:“......你不觉得,重点不是给周凌霄买衣服,而是你给别的男人买衣服他吃醋了吗?”
“这...这不可能吧?”苏锦书大脑有点宕机,无法接收她的话,随即恍然,“他一定是因为占有欲!”
“你想啊,我作为周凌霄名义上的妻子,他作为一个变态的反派大佬,有点变态的占有欲,多正常。哪怕是名义上的妻子,也不允许任何人沾染。”苏锦书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
倪红玉有点被说服了,“但是,小书书,他想亲你诶,怎么办?”
他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要是周凌霄想对她做点什么,苏锦书也没法找人说理去。她的小脸皱成一团,苦恼地不行。
“最多,最多给他轻轻地亲一下。”苏锦书下定决心说。
倪红玉安慰地抱住她,“没事,小书书,咱们是21世纪过来的人,什么没见过。只是亲一下而已,演员们演戏也经常跟别人亲来亲去的,只要报酬高,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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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事儿。”
“嗯!”苏锦书重重地点头,她会守住底线的。
***
周凌霄今天回家稍微有点晚,没有买菜,去小饭馆炒了几个菜带回家。
他走进院子,正要进房间,苏锦书就从房里冲出来,第一时间不是去看他手里拿着什么好菜,而是把他往院子里拉。
“你坐着,我去端碗筷。”
而后,苏锦书全程不让他进房间一步,吃饭的时候也不如往常一般投入,频频朝房间里张望。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周凌霄端起碗筷,如往常一样准备洗碗。
“我来我来。”从来没有洗过碗的苏锦书起身拦住他,破天荒地跟他抢碗洗。
周凌霄没有松手,眉毛一挑,“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房里藏了一个男人。”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苏锦书大为震惊,再次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周凌霄的占有欲,强得可怕。
事已至此,苏锦书只好把周凌霄拉进房里,指着床上大喇喇摆着的一套衣服说:“看,我特意去给你买的京市男人最新、最潮流的一套衣服,送给你做礼物,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印着鲜艳的热带树叶花朵的夏威夷风格花衬衫,配上新潮的牛仔喇叭裤。周凌霄要是穿上这一身,那不得变了一个人,苏锦书期待地问他:“要不要试一试?”
周凌霄:“......”
沉默了足足好几分钟,眼看着苏锦书脸上的期待就要变为失落,周凌霄认命地拿起这套衣服,换上。
平日里周凌霄的日常穿搭一般是白衬衫和西裤,休闲一点也不过是普通的T恤和工装裤。想到一脸冷漠严肃、气质矜贵的俊美少年周凌霄穿花衬衫的样子,苏锦书心潮澎湃。
倒是周凌霄,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一派坦然。
鲜艳的花衬衫不仅没有夺走他半分色彩,反而衬得周凌霄愈发气质出尘,不可亵渎的白莲花一般,美丽非常。
苏锦书眼前一亮,“好看耶,周凌霄,你明天穿着这套衣服去上班好不好?”
周凌霄好不容易平静的表面差点裂开,目光触及苏锦书因满是惊艳而闪闪发亮的眼睛时,硬着头皮点点头,“好。”
京市东城外交情报调查部,潘松清是第一个到达办公室的,他先打开窗户通风,接着给办公桌上的花草浇水。
“主任早~”
赵香兰是负责后勤工作的,第二个到达办公室。
“主任、赵姐早。”李峰和赵静雪同周凌霄一样,负责数据收集和情报分析的工作,陆续到达办公室。
潘松清有点奇怪,今天周凌霄怎么还不来。
按照往常的惯例,周凌霄才是第一个到达办公室的人。
不仅他奇怪,其他三人也觉得奇怪,赵香兰主动开口问:“今天小周怎么那么晚,不像他的作风啊。”
潘松清:“前天小周说家里有事,可能......”
他的话没说完,就见自己前面的三人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向他身后。
潘松清奇怪地转过头,待看清穿着花衬衫、喇叭牛仔裤的周凌霄后,嘴巴张成了和他们一样的0字型。
18. 见色起意
“大家早上好。”周凌霄无视他们的震惊,破天荒地主动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后,神态自若地在工位上坐下来,开始今天的工作。
领导和同事眼光、看法对他来说,不重要。
办公室的其他四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上午10点,潘松清主持部门会议。“根据目前调查的情况,国营大厂情报泄露,极有可能跟衬衫厂的高层有关。这几年,衬衫厂的营收、盈利情况,从账面上看,一直是很糟糕的情况。恐怕不仅是情报泄露,极有可能涉及国有资产向境外转移。为此,我们部门会和公安部联手调查这件事情,需要派一名同志去公安局驻点一段时间,你们谁想去?”
周凌霄率先站起身,包括潘松清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众所周知,周凌霄只做本职范围内工作,从不揽事,也从不揽功。最重要的是,他极度厌恶社交,除非工作需要,绝不和人多说一句话。
像这种跨单位合作的事情,周凌霄作为社交绝缘体,谁站出来,他都不能站出来。
“结婚了,想升职,我要做最强的。”周凌霄冷着脸,言简意赅地解释。
“噗~哈哈哈哈哈~”
愣住的几个人全都笑了起来,被笑声传染,向来脸上挂着的霜的周凌霄,表情柔和了不少。
“主任,我跟周哥一起去吧。”李峰鼓起勇气,站起来挠挠头,对周凌霄解释,“周哥,我不是想跟你抢功,就是想跟在你身边学习一下。”
他只比周凌霄年小一岁,两人工作能力上却相差甚远。李峰早就想向周凌霄请教,苦于周凌霄的气势压人,一直不敢靠近。
直到今天,李峰突然发现周凌霄好像没那么吓人了,于是他决定勇敢一点,争取跟在周凌霄身边学习的机会。
潘松清今天的心情很好,“好,那就这么办了,我会打电话给公安局那边,今天下午你们就去东城公安局报道。”
他一直很欣赏周凌霄,专业水平过硬、能力出众、脑子也聪明,最大的问题在就是心机太重又善于伪装,潘松清总对他有点放心不下。
如今,周凌霄终于有脱下面具的迹象,潘松清更加看重他,有意培养。
打点话的时候,潘松清跟负责此案的刑侦科长杜达说:“我把我们单位最厉害的奇才周凌霄派过来了,你们调查的时候,要以他的意见为主。”
杜达直接被气笑了,“这件案子虽然涉及情报泄露和国有资产向外国转移,但也涉及人命案,凭什么听你们那边人的意见?”
“就凭他够聪明,我话就放这了,有周凌霄出马,这案子三天就能破!”潘松清嚣张地说。
当初周凌霄进外交部,潘松清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周凌霄抢到自己部门的,他对周凌霄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下午一点,周凌霄和李峰出发,潘松清笑眯眯地送他们出门,“小周啊,我替你立了军令状,三天之内破案,你一定不要令我失望啊。”
“三天,这么复杂的案子,怎么可能?主任,你是不是疯了!”李峰原本怀着满腔的壮志,差点没被他吓死。
周凌霄反问:“你替我立军令状?”
潘松清笑容僵硬了一瞬,“你要是能做到,回来我就写报告,给你升级。”
“行。”周凌霄一口答应。
听着两人的对话,李峰彻底傻眼。
潘松清心情愉悦地拍拍李峰的肩膀,“小李啊,跟着你周哥好好干。”
李峰只觉泰山压顶,勉强笑了一下。
两人到达公安局的时候,杜达正带着属下准备去衬衫厂命案现场再次勘察。
“周哥,原来情报调查部派来的人是你啊,有你在就好了。”何书嘉一看见周凌霄,立马从杜达身后蹿到周凌霄面前,笑得跟朵花似的。
看到何书嘉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杜达瞪了他一眼,信步走上前,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周凌霄,“你就是老潘说的奇才?”
“不敢当,三天破案,普普通通。”周凌霄直视杜达,不卑不亢地回答。
何书嘉信服地点点头,他家周哥一向是这么牛逼,说话能呛死人。
“哼。”杜达冷哼一声,“你最好是天纵奇才。”
他身后站着个大眼睛的漂亮女警,看场面有点冷,忙出来打圆场:“咱们是强强联合,最重要的是把案子破了,其他的不重要。”
“书嘉,你也真是的,领导还没发话呢,你倒是先上去了。”佟清青含嗔带笑地指责他。
何书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站回杜达的身后。
“好了,不要浪费时间,我们去现场。”杜达率先往外走,何书嘉低着头与佟清青小声地说着什么。
周凌霄看见何书嘉偷瞄佟清青的神情,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周哥,该走了。”李峰出声提醒。
一行五人骑着自行车来到衬衫厂仓库,前天夜里,这里发生了一场命案。一名工人王忠死在仓库,公安在调查这起命案的时候,意外查出来衬衫厂的技术被传递到外国,同时衬衫厂的多笔大额资金不知去向,极有可能向国外转移。
仓库中除了血迹什么都没有,王忠是被仓库的剪刀插中死亡的,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物品摆放整齐。
“能够拥有技术资料,又能转移衬衫厂大笔资金的,只有厂长周永超、副厂长袁冈和书记方豹。”何书嘉将案情分享给周凌霄他们,“至于王忠,他前天值夜班,极有可能看见厂内领导跟人接头,被杀人灭口。”
“我们调查过周边的住户,当天晚上,没看见有人逃跑,所以杀人的,应该是衬衫厂内的人。按照推测,应该是三位领导亲信中的一个。”佟清青补充说。
周凌霄听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就一言不发地搜查案发现场,四处翻找。
两个小时后,杜达三人已经复查完毕,佟清青对周凌霄说:“周同志,案发现场我们已经再三勘察过了,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你们先回。”周凌霄正在翻找垃圾桶,头也不抬地说。
杜达怎么看,也没看出来周凌霄哪里奇,懒得搭理他,直接走人。
“我留下来跟周哥一起。”何书嘉和李峰异口同声地说。
佟清青看了他们一眼,选择跟杜达一起走。
留下来的三个人继续仔仔细细地搜查仓库,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
又两个小时过去,始终一无所获。
“周哥,看来现场不能有收获了,咱们也回吧。”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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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靠在货架上,有气无力地说。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他们三个人将仓库的货物搬来搬去,累坏了。李峰同样靠在货架上休息,累到说不出话。
周凌霄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路过一张桌子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桌子上有一本书。
......
“周哥就是周哥,竟然在书里找到了纸条碎片,还拼凑出一张不完整的借条,这下有线索咯。”三人走出衬衫厂,何书嘉一扫浑身疲惫,兴奋地说。
同样兴奋的还有李峰,“我看资料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王忠只有小学文化,是不会看书的。”
最近两年文化领域开始解冻,人们对阅读的热情空前高涨,引发了读书热潮。全民爱看书或是杂志,闲暇时,人人手中捧着一本书,是以大家都自动忽略了出现在仓库的书本。
说到底,还是看资料的时候不够仔细,对案情分析不到位。
周凌霄没有说话,眼睛只看向一个方向。
何书嘉和李峰跟着他看过去,是结伴同行的两女一男。
“嫂子!”何书嘉一眼认出苏锦书,忙朝她招手。
苏锦书听高扬说衬衫厂有店铺出租和出售,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适合做小吃店,哪料到会遇到周凌霄他们。
她今天穿的是鹅黄色的香港裙,鲜艳的黄色衬得苏锦书像花骨朵似的,尤其是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真是人比花娇。
李峰一整个被惊艳了,侧头看了看周凌霄,心里羡慕地紧,难怪转变这么大,原来媳妇这么漂亮啊。
周凌霄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高扬,对苏锦书说:“明天是休息日,你不是想划船吗,我们明天去。”
虽然有点突然,而且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但苏锦书本能地觉得,她得答应周凌霄,“那当然好呀。”
一行人往外走,周凌霄紧紧地挨着苏锦书走在最前面。
两个人外形气质都出众,光是看背影,就能看出是一对壁人,高扬落寞地垂着头走路。
倪红玉将一切尽收眼底,啧啧,还说不是吃醋。
回到菊儿胡同,倪红玉特意拉了苏锦书说悄悄话,“我看周凌霄是对你见色起意了。”
“啊?”苏锦书不太相信,“他会吗?周凌霄看着不像是会有这种世俗欲望的人。”
倪红玉打量了她一番,“就你这张脸,他动心思也正常。”
他们要做三个月的夫妻,什么都不干的话,也不太正常。苏锦书很快想通,“你放心,我们最多亲一下。”
“其他的,什么也不干。”
***
经过倪红玉的提醒,苏锦书晚上看周凌霄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了。可无论她怎么看,周凌霄都是一张禁欲脸,她完全没办法想象,周凌霄亲她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
心里藏着事,晚上就有点睡不安稳。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苏锦书无意间看见周凌霄的睡颜。
熟睡中的周凌霄完全褪去了平常冷冽的气息,面容安静祥和,带着正常二十岁少年普遍的青涩。
面如冠玉,轮廓分明,苏锦书的目光慢慢落在他的嘴唇上,薄薄的,是淡淡的粉色。
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