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十五岁成为首富我做对了什么》 第1章 第一章 一大清早,薛宝钗才在莺儿的服侍下洗漱完,就看见她妈妈身边的大丫鬟同喜来说:“姑娘,太太请你说话去。” 此时天还未全亮,昏沉沉的,廊下尚挂灯笼,平时晨昏请安也不是这时候。 宝钗不知何事,只能简单梳头,换了身衣裳,就与莺儿一起去了上房。 薛家在金陵乃是本地豪富,又有诸多得力姻亲,故而宅邸建得就十分地精致,山水回廊交错、花草林木交叠。莺儿打着灯笼在前头,有点不安:“姑娘,怎得这时候叫咱们去?可是家里出了事?” 宝钗暗忖:昨夜哥哥好像又没回来,不知是不是他又惹事了。 自她父亲去了,妈妈不能管束哥哥,薛蟠一日日地坏起来。吃酒赌钱、包戏子、抢东西,他什么不敢干?几次三番闹到家里,妈妈都是没主张,叫她去商议。可怜她**岁的女孩儿,竟然还要管哥哥在外面的污糟事。 进了上房,薛太太果然在抹眼泪。薛蟠跪在地上,神色沮丧,脸上有个红印子,不知道是妈打的,还是他自己打的。 他总是这样,犯了事,倒也在妈和妹妹的面前摆出认错的姿态,叫他妈心软,更不会下狠手管束他。 薛宝钗一见这场景,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妈,如何一大早地哭,伤眼睛,对身子不好。”她扶住薛太太的胳膊,引她去窗下坐,又看了眼薛蟠,“好不好的,您也先别急着伤心,咱们商议一番。不知这回又是什么事?” 薛太太气得拿起手边茶碗欲砸薛蟠,却还是没忍心,掷到地上。 “你自己与你妹妹说!” 薛蟠踟蹰着膝行几步上前,对上妹妹冷若冰霜的眼睛,打了个寒颤,支支吾吾道:“妹妹,这原也……原也不是我的错。前日我瞧见个人卖女儿,那女儿生得好姿色,我想着买回来与妹妹做伴。谁知道卖人的是个拐子,骗了我,先收了别家的钱。我找不到拐子,那家又上门来讨要,我一气之下……” “如何!”薛宝钗问。 “昨日喝了点酒,我只是说让他们给点教训,谁知道那个姓冯的被打了还不知道好歹,嘴里说些难听的话,我更生气,叫他们打狠些,就把人给……给……给打死了。” 薛宝钗惊得踉跄几步往后倒去,幸好莺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否则就要摔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看向哥哥,斥问道:“那可是一条人命!你怎么能!” 薛太太再听一次,眼泪忍不住下来,呆呆地看着女儿,问道:“宝儿,这下可如何是好?冯家也不是贫寒人家,定要告我们,你哥哥怎么办?你又怎么办?” 这时宝钗才想起自己。她们原定了要进京参选公主伴读,名字早递交了内务府的。 如今哥哥坏了事,她定然不可能中选了。 但现在这还是不是最要紧的,她不选就不选,哥哥若是让人拿住问了罪,可就麻烦了。 “妈妈,现在这事儿,咱们家难摆平,你还得去信舅舅姨爹才是。”薛宝钗到底性格坚毅,先稳住了心绪,立刻就想如何解决,“本地新知府还未到任,可暂拖几日,咱们不能在金陵呆着了,速速离去。官府就是接了冯家的状子,一时拿不住人,也不能马上就判,咱们可缓缓图之。”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有了女儿的建议,薛太太终于振作了一些,站起来就要去写信。 薛蟠也松了口气,对着薛宝钗讨好一笑:“妹妹,那咱们去哪儿啊?” 对着这个不争气的哥哥,薛宝钗一点好脸也不想给。可没办法,他是自己的哥哥,血缘亲情无法割舍,她也不能杀了他,更不能袖手旁观。 “就去京城投奔舅舅姨爹吧。”她说。 因着此次上京是为了避难,家里的物什不便收拾,母子三人只带了些细软仆从就上路了。剩下的,有心腹家人在后头慢慢筹备。她们也安排了可靠的老人应付官府,以防冯家状告。 母子三人坐家里的商船,薛太太成日以泪洗面,薛蟠因这事暂且老实几日,薛宝钗则在船舱里闷闷的,不想出去说话,更不想见她哥哥那张脸。 她是个心气儿极高的女孩子,天资聪慧,父亲在世时都叹她可惜不是个男儿。 偏偏她的哥哥是那样的一个人,烂泥扶不上墙,帮扶不了她,还要拖她的后腿。进京参选,是她能走的最好一条路,如今竟也被哥哥堵死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难道要嫁一个不如自家的商户?或是干脆被哥哥拖累得嫁不出去? 她才九岁,人生似乎就这么看到头了。 似乎她应该怨恨哥哥,可怨恨有什么用?嫌弃妈妈懦弱又有什么用?她从不是一个只会抱怨的人。 以往有什么事情,总是她第一个站出来想对策,找办法。 可她自己的问题,她很清楚,找不到办法了。 要不然,就屈服于命运,老老实实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这个人可能跟她哥哥一样,吃喝嫖赌样样都占,也可能老实而平庸,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嫁了人以后,面对同床共枕的丈夫,只能生出不屑。 夜里,江上起了风浪。冬日行船本就冷,莺儿赶紧关紧门窗,问薛宝钗:“姑娘可要再添汤婆子?” 如今船颠簸得很,不好点炭盆,只能用汤婆子取暖。 宝钗窝在被子里,对她说:“我这里尽够了,你快上床去,太冷了。” 莺儿听了,就回了她隔壁的船舱,此时屋里只剩下薛宝钗一个。 她听着窗外风声,睡不着觉,正想心事,突然一个颠簸,放床头的金锁掉到了地上。她掀开被子想去捡起来,然而手才碰到金锁,下一秒她的意识就被拉进了一个全白的空间之中。 她穿着里衣,紧张地攥紧了手,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奇怪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于是不敢出声,也不敢走动,只在原地站着。 没过多久,一道声音终于响起,这声音听着奇怪极了,又像男人又像女人,听不出多大年纪,没有任何波动,诡异得很。 【欢迎来到种田大富翁游戏,亲爱的玩家。】 宝钗打了个冷颤,问:“你是谁?” 【我是您的游戏小助手,亲爱的玩家,体验游戏的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哦!】 “游戏?”宝钗抱紧自己,看看四周,没看出什么游戏的影子,只好又问,“这是什么游戏?我必须要玩吗?” 下一秒,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奇怪的图。 图的中央,是一张舆图,瞧着倒像是本朝疆域。舆图四边被划为一个个大小均匀的格子,格子里是她不认得的图案,还有些她读不懂的文字。此时中央的舆图全是灰色,四周的格子也只有右上角的一个被点亮了,里面写的字是【因刑事案件,被迫离开家园】。 薛宝钗自认也是饱读诗书的人,可这什么“刑事案件”,她却不明白。 “这就是你说的游戏?”她壮着胆子问,“我要怎么做?” 【本游戏名为种田大富翁,旨在帮助您成为名闻天下的名商巨贾。在游戏的过程当中,您需要完成任务获得骰子,掷出骰子获得的数字,便是您可以在棋盘上走出的步数。每走到一个格子上,格子的内容都会在第二日实现。】 规则听着倒是不难,但宝钗还是没太明白。 游戏助手很贴心地给她放了一段演示小视频,画面里有人掷出骰子,得了一个三,对应的格子亮起,里面写着【偶然获得三万两银子】。下一秒,画面转到现实世界,那人竟然真的在种地的时候从地里挖到了三万两银子。 薛宝钗看得心跳连连,连脸颊都因激动而泛红。 “这都是真的吗?游戏里的东西,在现实里都能实现吗?” 【没错,但请玩家注意,游戏里的格子有好有坏,不管好坏,都会出现在现实里,请玩家灵活应对。】 视频画面消失,游戏地图再次出现在了薛宝钗面前。 薛宝钗仔细一看,果然有不少格子里写的事情是坏事。例如就有个格子里写【商船遇到风浪沉没,亏损三千两货物与二十名员工】,还有的写【出门撞了人,对方是合作伙伴,失去一个商业订单】。这些她都大致能看明白,不仅是坏事,还都是丢钱的坏事。 但她不怕,她直觉这是一个机遇。 一个改变她人生的机遇。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拿到骰子?”她问道。 新的界面在她眼前展开,画面最上方写着【任务列表】,下面有【主线任务】也有【日常任务】。每个任务之后,写着完成任务能获得的积分。 【只要您完成任务,获得积分,就可以点击右下角的兑换道具,换取骰子。每个骰子一百积分。】 “这么贵?”薛宝钗咋舌。她看到日常任务的积分都只有5,主线任务多一些,有10,但完成难度高。 小助手解释:【是的,骰子是我们最重要的道具,所以价格较高,不过完成重要节点任务,会随机赠送1-3个骰子,详情可见任务界面。如果您有其他需要,也可以使用积分在商城兑换其他道具,价格从10-100积分不等。】 画面回到任务界面,主线任务一栏赫然写着第一个主线任务。 【成为一家企业的负责人——奖励积分10,骰子1】 第2章 第二章 企业?什么是企业? 薛宝钗起初不懂,可是在小助手的解释下她就懂了,就是生意。 她们家自然有生意的,薛家本来就是皇商,传下几代来,各地都有铺子生意,下头的掌柜跑腿起码也有几千之数。只是家里几房,到他们母子这儿,也只有不足半数。本来父亲在时更多一些,后来父亲走了,哥哥不顶事,家里生意散了些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此次上京,打的名义虽是待选,实则不仅选不上,还要额外去打点,否则只怕连领内帑银的差事都得丢。 但这些事是外头的,都归哥哥照管,她如何负责? 具体怎么做,小助手不会给她任何建议。确认她领取任务后,白光一闪,游戏界面消失,薛宝钗回到了那间小小的船舱之中。 她握着手里的金锁,细细查看,发现原錾在金锁上的八个字磕碰坏了,“不离不弃”的第一个“不”字磕掉了一个点。 难道大富翁游戏的出现,竟与这字有关系? 可这个八个字,乃是个癞头和尚送的,说是錾在金器上最好。她们家因此打了这锁,挂在她身上,以求康泰。 此事她弄不清楚,暂时也没心思去想。她躺回床上,把金锁置于枕边,思索起了如何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晴天,薛太太这几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又听说女儿几日没出船舱,特意来看她。见她脸色苍白,拉着她的手就说:“都是妈不好,这几日没顾上你,不知你在这船上吃喝如何?” 其实薛宝钗的脸色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倒没别的。她生来身子骨就健壮,除了胎里带来的热症,几乎很少生病。 “妈,我没事,倒是你,眼下青黑,可是不曾好睡?” 母女俩一起出了房门,到甲板上晒晒太阳。管事见太太姑娘要出来说话,立刻就把人驱散了,只留船上帮工的妇人。 母女俩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的风景,说起上京的安排。 “这两日才收到信,你舅舅被点了九省统制,正要代圣上出京巡看。本想着咱们进京,房舍一时收拾不好,倒可去你舅舅家里住几天。如今他家忙着出京的事,只怕不便招待咱们。” 薛宝钗笑:“这是好事,舅舅高升,咱们应该恭喜。至于住处,不如问问姨妈姨爹他家。” “你姨妈姨爹必然留咱们,这倒不必担心。我只是想着,你舅舅若在,叫他管着你哥哥,只怕比我说话管用。可惜他出京去了,你姨爹又是个文人,管不住他这个皮猴。”薛太太叹气,“要不是你爹走了,我何须如此。” 叫薛宝钗看,这也是妈妈太乐观。 哪怕舅舅在,估计也管不好哥哥。舅舅再亲,到底只是亲戚,并不是亲爹。哥哥这样,管教有什么用?他已经歪得不成样子了,若不下狠手整治,必然还要继续闯祸。 不过现在她倒有新主意。家里的生意若让她管,银钱拿住了,人手也攥在手里,哥哥想胡闹只怕也有限。 可这事哪里是如此简单的? 有些人家里,没有儿子只有个独生的女儿,家产尚且不能给女儿管,何况她家本有个儿子。 就是哥哥再不成器,家产也是他的,她所能得到的不过是一份丰厚的嫁妆。 她的想头,别说做,就是嘴上说说,只怕也得吓坏妈妈了。 只能寻个迂回的法子。 不如先把哥哥支出去。 想到这儿,她扶着薛太太在一把竹椅上坐下,拿出往日商量正事的语气与她说道:“妈,你说起舅舅,我倒有个主意。往日哥哥淘气,不过多花几个钱,家里都给他平了。我料想,这次闹出人命,约莫是以往纵容他的缘故,才叫他越发离谱了。这次若不狠狠给个教训,来日再有更大的事情,咱们难道还要给他平?若遇上舅舅姨爹也解决不了的大事,咱们又如何?” 薛太太攥住女儿的手:“我的儿,你说到我心坎里了。正是这理!” 见母亲赞同,薛宝钗接着说:“妈,不怕说句你恼的话,你素日也太纵着哥哥了,又怕他吃苦,又怕他受委屈。如今想把他拉回正道,寻常管教只怕不够。” 她表情严肃,看得薛太太紧张起来,赶紧问:“那要如何?” “不如去信舅舅,送哥哥去他身边,做个亲兵也好,做个小校也罢,总归叫他离了家里,才知道好歹。” 薛宝钗这话一出,薛太太下意识就是反驳:“这如何使得?你哥哥打小连个油皮都没破过,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哪里能去那样的地方?” “妈!”薛宝钗严肃地打断她,“你想清楚,哥哥现在才十三岁,还来得及,等他更大些,就没机会了!” “可……”薛太太依旧犹豫不决,“宝儿,你说的是有道理,但他身子骨娇贵的,要是去了那苦寒的地方,有什么好歹,叫我们怎么办?” 对这个母亲,宝钗实在是无奈了。 “妈,舅舅也是如此起来的,怎么就苦寒成那样了。舅舅做的,他做不得吗?更何况如今一切有舅舅照看,他不会有事。” “这倒也是。”薛太太点头,转眼却又说,“那家里的生意何人照管?” 对此,薛宝钗早有应对:“哥哥在家,也不见他管那些,连账本都懒怠看。他离了家,无非是掌柜们一应按旧例办理,再有不决之事,咱们商议着也就是了。” 好说歹说,薛宝钗总算得了母亲一句许可。她立刻打起精神回船舱去给舅舅王子腾写信,请求他带薛蟠在身边做个亲兵,不要把他当外甥,只当作寻常军士那样操练,务必严厉。 薛家的船赶在年前到了京城,早有京城这里的家人准备了车马迎接,连人带行李,两顶轿子四辆车,浩浩荡荡。 薛蟠骑在高头大马上,眼见着京城繁华远胜金陵,好容易收敛了几天的心一下就飞了出去。 他这时还不知道,薛宝钗和薛太太已经收到了王子腾的回信,这会儿他们的车马也不是往荣国府去,而是要去王家。 直到看见了王府的牌匾,薛蟠才反应过来,扶了他妈下轿子问道:“妈,咱们不是往姨爹家去吗?怎么又来了舅舅家?” “你舅舅要出京了,咱们来送送。”薛太太强忍不舍说道。 薛蟠不疑有他,又去扶妹妹,一家三口进了王府。 来门口迎接他们的是大管事,进了二门,就见舅太太李氏来迎。姑嫂二人热情地牵着手叙说别情,多年不见,也颇有感怀。又介绍宝钗薛蟠给舅太太,宝钗与她们一起进后院说话,薛蟠则被叫去书房见王子腾。 后院自然你好我好,书房的态势却水深火热。 薛蟠在金陵长大,虽然知道舅舅乃军伍之人,性格刚烈,也极少见到,因而进屋的时候,还有些天真,满心以为是给舅舅送行,行了大礼道:“外甥见过舅舅,贺舅舅高升!” 王子腾站在书架前,正在收拾自己的书,听见外甥说话,回头看去。一双眼如鹰隼一般锐利,把薛蟠上下打量,一直到薛蟠都快冒冷汗了,才说:“起来说话吧。” 薛蟠赶紧爬起来,殷勤道:“舅舅,外甥进京,无甚好东西可孝敬舅舅,倒收了两斤好茶叶,四坛子好酒,请舅舅带去路上吃喝。” “你的孝心我知道。”王子腾把书放下,示意薛蟠坐,自己也坐,小厮进来给二人上了茶,他才接着说,“但我有一句话,今日要说给你听。孝心一事,原不在这等小节上。你母亲寡居,殊为不易。听闻你闯下祸事,叫她日夜伤心,我做哥哥的,少不得帮衬一二。” 薛蟠以为打死冯渊的事儿摆平了也就过去了,再不放心上,骤然听舅舅说起,只能狡辩:“舅舅教训的是,那事也是我不当心,没有管束好下头的人,叫舅舅费心了。” 王子腾如何看不透他的小把戏,冷哼一声,不与他废话。 “过去的事,我自然不会与你计较。但以后,你跟在我身边,万不许再有此等事体,若让我知道你出去嫖赌,看在你娘的份上,我只不打断你的腿也就是了!” “什么?” 薛蟠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瞪大眼睛,顾不上失礼,追问道:“舅舅不是要出京?我们正要往姨爹家借住。” “是你娘和你妹妹去你姨爹家住,你跟我一起出京。” 薛蟠不可置信:“此事……此事我怎么不知?” 王子腾既然做了这件事,自然也不介意多帮一手:“这是我的意思。盖因你如今越发不成样子,你爹不在,你娘羸弱,我做母舅的不管,难不成由着你上天去?你也别做这难看的模样,日后改好了,自然许你回家。若改不好……” 他威严起来的模样,吓得薛蟠再不敢说不去的话。 薛蟠内心泪流满面,只想喊妈和妹妹来救他。 妈,我不去啊!妈,我才进京城,还没逛过这里呢!怎么就要叫我去舅舅跟前吃苦! 另一厢,姑嫂二人在后院说话,薛太太心神不宁,舅太太忙劝:“妹妹别担心,万事有老爷在呢。蟠儿是老爷的亲外甥,如同半个亲儿,老爷不会叫他有事的。” “嫂嫂哪里的话,劳烦哥哥替我管教蟠儿,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薛太太强颜欢笑,“要不是蟠儿这孩子不成器,我也不至于如此……” 舅太太其实也觉得薛蟠这孩子不像样。京中子弟,就是纨绔些的,不过喝酒招妓,打死人的她还是头一回听说,何况是为了争买一个丫鬟。 只可怜宝丫头,此等品貌,要被她哥哥耽搁了。 饭后,薛太太领着宝钗告辞,只说还要去姐姐家中,不好耽搁。舅太太也说家里如今为着收拾出京的东西,乱得很,否则就该留妹妹与外甥女留下住云云。总之母女二人携手离开了王家,二门处上轿时,薛太太不舍极了,还问薛蟠在哪里,送人的管事说老爷把薛大爷安排在了前院住几日再一起出京。 薛宝钗怕娘心软,要把哥哥一起带走,赶紧催促:“妈,姨妈家里只怕等着了,又有老太太这个长辈需要拜见,不好去太晚的。” 薛太太只能点头:“走吧。” 留下薛蟠一个,在前院临时收拾出的小房间里流眼泪。 妈,你们走就走了,怎么也不给我留几个钱,难道要我空手跟舅舅出门吗? 第3章 第三章 离了王家,再到荣国府来,一路上薛太太也做好了自己的心理建设。至少下轿的时候叫薛宝钗来看,她妈面上还过得去,笑容可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 这回进荣国府的二门,是贾家二太太王氏领着侄女王熙凤一道来迎的。王夫人还想说叫外甥去书房见他姨爹的话,却见妹妹身边只有一个外甥女,不由得好奇:“怎么只有你们母女,蟠儿呢?” 薛太太强颜欢笑:“那孩子跟着也只会胡闹,我叫他随他舅舅一起出京去,也是个历练。” 王夫人事先并不知道此事,惊讶道:“怎么叫他跟哥哥出门去?这一路天冷霜寒,路程又急,马上就过年了,孩子在外头岂不是要吃苦。你快把他叫回来吧,有什么事,过了年再出去也是一样的。” 见姨妈要坏事,薛宝钗赶紧说:“姨妈,这是舅舅的好意。” 搬出王子腾来,王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一手牵着妹妹,一手牵着外甥女一起进去拜见老太太。 两家见过,如何叙话,自不必说。 这里薛宝钗与贾家的姐妹并林妹妹互相见礼,心里就叹,果然京城风土不同于其他地方。她在金陵,是拔尖的闺秀,自认不比谁差,谁知进了京见了几位表姐妹,竟然各个都是好人才、好品貌,把她心里那点暗暗的得意都压了下去。 尤其是林妹妹,人才出众不说,谈笑间,也是饱读诗书的,她深为敬佩。 因着只有她们母女两个,住在后院也便宜,王夫人便划了自己旁边的一处院子给她们住。姐妹俩住得近,日日在一起说话,宝钗也常陪着。 这日宝钗正在做针线,莺儿给她理线,香菱在旁画样子,王夫人就来了。她到暖阁里转一圈,先是看了宝钗的针线,又看两个丫鬟,笑道:“你这针线果然好,做的什么?” “做个暖手套子,想孝敬姨妈。”宝钗羞赧一笑。 这话听得王夫人喜欢,就在她旁边的炕上坐下。香菱见状,出去沏茶。王夫人盯着她背影看了一眼,问:“你这丫鬟也生得好伶俐模样,是家里带来的?” 其实她是看香菱样貌太好了些,才问这一句。 宝钗不欲说香菱的来历,便搪塞:“从金陵带来的,当不得姨妈一句夸。” 自薛蟠走了以后,香菱就跟在了宝钗的身边。她本是薛蟠房里人,只是来历尴尬,留在家里不知如何自处,宝钗可怜她,就留在自己身边,权当是她的丫鬟,也不许其他人提以前的事情。 王夫人不知道她就是薛蟠打死人那件事里抢夺的小丫鬟,问了一句,也没甚兴趣,索性说起别的:“这几日倒不见你上去与林丫头她们玩,她们念叨你呢。可是天冷下雪,你懒怠出门?” “不光是为这个,我这几日身上不好,才少出门。” 宝钗生来就带着热症,这事儿王夫人也是知道的。关心了她几句,听见薛太太的动静,又去东厢与薛太太说话了。 其实薛宝钗并不是懒得出门,也不是为着身上不好,才少去老太太上院的。她毕竟年纪大些,又生来聪慧,知道看人的眼色。她看出了王夫人不大喜欢林妹妹总和宝玉一起玩,又想叫她插进去,所以躲着。 其实如今她待选不成了,宝玉也不失为一条后路。毕竟是荣国府的少爷,未来纵使承袭不了爵位,背靠大山,不拘是读书还是做什么别的,都有得选。况且就她这些日相处下来,也能看出宝玉素性温柔,待人和善,不像她哥哥那样混账。 但她心里惦记着那个奇怪的游戏,虽然至今为止还一个任务都没做完,也没掷过一个骰子,她就是总想着。 若是那游戏是真的,她或许能拼一次。 她不是讨厌宝玉……她只是不喜欢他,也不大看得上他。她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但总不能是个比她还弱的。 好在很快,事情就有了转机。 进了腊月,谁家都要忙过年的事情。薛家今年才进京,许多关系要走。薛太太就带着宝钗一起看年礼的单子,细细与她说起各家关系如何,怎么安排年礼,轻重要如何衡量。薛太太不敢管外头的事情,这些内务却是一把好手,宝钗也不是第一次与母亲学这些,都是得心应手的。 说着说着,突然同贵说,外头侯掌柜求见。 侯掌柜是京城商铺的大掌柜,管着四五家铺子,布匹首饰生意都走他手里过。往日生意上的事情,他能做主的都办了,今日却突然求见,只怕有事。 薛太太赶紧叫他进来,只见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婆子带领下进来,先是给太太姑娘行礼,然后禀告:“年下繁忙,本不应打扰,只是有件棘手的事儿小的不敢擅专,想请太太的示下。” 薛太太点头:“你只管说来。” 原来再有半月,朝廷就要封印,一应事体待年后再办,那时支领内帑钱粮的差事便要定下。虽说是年后再定,年前也基本有了定论。各家皇商此时都要往内务府管理此事的官员家中走动,偏生薛蟠不在,侯掌柜做主送进去的礼又没个消息。他怕差事丢了,赶紧来回薛太太。 薛太太一听,也慌了神。薛家的生意,多半要靠着这个皇商的名头。支领内帑钱粮的差事本身不挣钱,却是个招牌。往日他们贡上的钗环首饰、衣料布匹等物,因打着进上的名头,才卖得好。没了这个了,她们家与一般商贾有何不同? 宝钗也知道此事棘手,她赶紧拉住薛太太的手,说:“妈,离封印也还有半月,咱们倒不急,先给那家去张帖子,拜会她们家的夫人太太。” 侯掌柜却愁眉苦脸:“姑娘,此事怕不成,那是位内官,不曾有太太。” 薛太太叹气:“怎么是这样,我们孤儿寡母,谁能去照应此事。要是你哥哥……” 她刚想说要是儿子还在就好了,不该送他出门之类的话,只见薛宝钗咬着牙站起来,突然道:“那就请那位内官吃酒席,我去待客。” “你疯了!”薛太太赶紧拉着女儿,“儿啊,你怎么待客?哪有你一个女孩儿家出去待客的。说出去叫人知道,人家该怎么说你?不如叫侯掌柜做东,请人家吃酒。” 宝钗自然晓得,一般人家没有让女孩子出去做这种事情的道理。她们家又不是山穷水尽了,也不是哥哥没了,她妈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她去的。 若是以往,她也不兜揽这种事。 但这却是个极好的机会——把家里的生意从哥哥手里接过来的机会。 “妈,我又不是一个人去,带着侯掌柜,带着一帮人,对方是内官,不会有事的。”薛宝钗拉住她妈妈的手,“就是这事儿让人知道了,无非说我一句张扬,我又不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薛太太看一眼侯掌柜,强行拉着女儿去内屋,低声说:“那你的亲事……” 是啊,谁家会喜欢自己的儿媳妇出门谈生意?做了这样的事,叫人知道,她本就艰难的亲事只怕越发难了。薛太太这些日子看姐姐喜欢宝钗,还做把宝钗许给宝玉的美梦。宝钗要是出门了,她姐姐定然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 只是她一向就笨嘴拙舌,怎么说得过宝钗。 “妈,人家是内务府有品级的内官,哥哥去请,人家都未必赏脸,侯掌柜去怎么够?今年丢了差事,明年更难。咱们家没了生意,难道我就有好姻缘了?” 宝钗铁了心要做成此事,成了,她说不定就能达成第一个主线任务,拿到一颗骰子。她看了,头六个格子没有一个坏的,全是好的。不管她掷出几,都有好事发生。她相信老天爷给了她这样的天赋秉性,不会薄待了她! 否则为何会有那个金锁呢? 她又劝:“更何况此事不一定会泄露,咱们在自家酒楼宴请,出门只说是拜会旧友,我进出小心,再奉上重礼。之后若是再泄露,也就是天意了。” 薛太太被她劝动了心思,只好出门来问侯掌柜:“你看此事……” 毕竟是生意场上老练之人,侯掌柜立刻就有了主意:“姑娘拿大爷的帖子先去请,之后若成了,姑娘上坐就是,有什么事让我去说。” 这下,薛太太没有别的法子,也只好答应下来了。 帖子送去,黄内官果然应下,酒席就定在三日后。 这日到了时辰,宝钗就坐了自家马车出门。她没走酒楼正门进去,走的后面小门,又带帷帽直接上了二楼,这一路倒无人注意。 这回来,她也是“全副武装”,身后不止侯掌柜,莺儿香菱两个丫鬟,还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都是薛太太给她备下的。 没等多久,黄内官来了,是个面白无须、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一见面,黄内官倒是颇为客气:“没想到竟然真是薛家姑娘,收到帖子,杂家还以为是玩笑话。” “此番进京,本就该拜见黄大人,历年来受您照顾颇多。只可惜我哥哥出京办事去了,不敢耽搁,才让我来,失礼之处,望您千万见谅。” 宝钗的态度谦恭有礼,因她一向温柔可亲,长辈见了没有不喜欢的,黄内官自然也颇有好感。 不过好感归好感,生意归生意,这是两码事。 “姑娘客气,没能见到薛大爷,的确可惜。” 二人落座,先是吃菜。宝钗选的都是酒楼拿手的菜品,黄内官吃的也好,两个人叙了几句家常,宝钗才进入正题:“这次请您,一则为了感谢往日之情,二则也是想问问来年我家判哪宗差事?因哥哥不在家,我们家里生意都是我在照管。您也知道,我哪懂这些,生怕做的不好,丢了您的脸面,才厚颜先问一句,好做准备。” 吃了口牛肉,黄内官笑容不变,语气却仿佛在嘲弄她:“没想到如今你们家的生意却不是薛大爷在管?” 他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是拿傻话糊弄他。 薛蟠惹的事情本不应该传到他们这些内官耳朵里,偏生薛家大姑娘递了名字待选,自然要查这些待选女孩儿的家底,也就把薛蟠的事给抖落出来了。 薛蟠惹了事,如今在金陵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怕此时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想要皇差的商人拿筐装钱排队等着见他,他凭什么还要把差事给姓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