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但手拿把掐[快穿]》 第1章 跑路 “嗤——砰!” 高压气体喷涌声扎进耳膜,鼻腔里瞬间充满刺鼻的液压油气味。 “高度异常!高度异常!” 机械女声仿佛催命的咒符,一下下重重碾过心脏。 机身突然向□□斜,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妈妈,我怕。” “戴好氧气面罩!” 柏雪意浑身僵硬,死死攥住扶手,指甲几乎扣进掌心。 失重感攥紧心脏,仿佛溺水般,耳边传来惊恐的嘶吼、哭嚎逐渐变得遥远、模糊,整个世界陷入粘稠的混沌,只剩紊乱的心跳声,像是倒计时的丧钟—— 他要死了吗。 就这么死了吗。 机身猛地剧烈颠簸,又突然急速下坠。 “砰!” 最后一道白光炸开—— 柏雪意猛地弹起,呼吸急促,冷汗浸湿后背。 心脏像失控的鼓点,撞得肋骨生疼,手指和小腿肌肉不受控地剧烈震颤。 “砰!” 巨响传来。 仿佛又重回飞机爆炸前的最后一刻。 柏雪意瞳孔骤缩,抬眼望去。 海天相接处,海浪张牙舞爪地扑来,撞上岸边嶙峋的礁石,无数水珠腾空而起,砸在裸露的岩石上,迸发出清脆的爆裂声。 大海,灯塔,无人的沙滩,咸湿的风… 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不,你还没死。” 金属质感的机械音闯进柏雪意的脑海。 他以为自己幻听了,无意识地摩挲手指,却沾了满手沙粒。 细密、温热、泛着潮意。 好真实的触感。 他真的死了吗? “宿主,欢迎进入快穿世界,我是你的专属系统。”那道机械音再次响起。 “不用怀疑,你目前还没死,你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要顺利完成任务,即可成功续命,重返现实世界。” 快穿?系统? 任务?续命? 柏雪意在集团旗下文娱公司给他发来的项目书上看过这些概念。 他知道这是当前市场最热门的小说题材之一,以主角穿梭于不同世界、完成特定任务为核心,为读者带来沉浸式、高爽感的阅读体验。任务完成后,主角往往能获得续命、财富等奖励。 柏雪意迅速回忆项目书里的内容,直指核心问题:“你是什么系统?” 系统不疾不徐道:“宿主,恭喜你绑定‘你好,复婚’系统,又名追夫不能停、前夫哥再爱我一次。” 复婚。 海浪再次冲上礁石,把柏雪意的记忆拉回那架飞机。 GA987,直飞A国L市,落地时间早上8点32分。 这趟行程的最终目的地是市政厅,早就定好的,他要去那里签署离婚协议书。 柏雪意轻笑一声,过分幽默了,偏偏让一个要离婚的人,绑定复婚系统。 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柏雪意强迫自己适应这始料未及的突发情况,冷静发问:“我有两个问题。请你给我准确无误的回答。” 系统瞬间幻视严肃难搞的顶头上司,压迫感拉满,收敛道:“您说。” “第一,任务的具体要求是什么? 第二,有没有什么必须遵守、不能违反的规则?” “总结起来很简单,”系统回答,“你需要在各个世界里扮演主角渣受,从主角攻身上收集到足够的“原谅值”,完成追夫任务,等所有世界线收束后即可返回现实世界。” 柏雪意追问:“怎么定义原谅值?” 系统解释道:“原谅值是衡量主角攻对受的原谅程度。0%代表漠视无视,100%代表完全原谅并愿意重新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触发主角攻的原谅值发生改变,具体由主脑进行综合评判。” 柏雪意点点头。 “至于必须遵守的规则嘛…”系统卖了个关子,神秘道,“暂时保密,任务开始后自会揭晓。” 柏雪意若有所思,总觉得是个大坑。 他从沙滩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粘着的沙粒,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有名字吗?我以后怎么叫你?” 系统突然有点害羞:“主脑说,我是因你而诞生的,所以我的编号是你的生日,1026。目前还没有名字,主脑说留着你取。” “这样啊…”柏雪意觉得这个主脑还怪贴心的,可惜他是个取名废,“那就叫小统吧。” 系统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那我叫您什么好呢?” “主人。”柏雪意干脆地说。 “啊?!”系统以为自己听错了。 柏雪意气定神闲道:“怎么,难道我不是吗?” 小统不敢说话了,低眉顺目地说:“是的,主人。” 柏雪意应了声,“那开始任务吧,争取早点结束。” 小统领命。 下一秒,空白模糊的记忆骤然变得清晰起来,柏雪意开始梳理。 这个世界的主角受是外人眼中体贴懂事的完美金丝雀。 美貌、单纯、乖巧,从未对主角攻说过“不”字,好像爱他到了骨子里,爱到没了他会活不下去。 但一切都是假的。单纯是装的,乖巧是演的,深情是假的。 主角攻只是他心中那个白月光的替身,一个寄托他爱意的容器。 在日复一日的哄骗中,主角攻从最初的冷漠到慢慢心动,再到最后彻底沦陷… 他可以一掷千金买下无人海岛,只为主角受随时能看到海上烟花,也可以深夜开车满城绕圈,只为主角受吃上一口心心念念的小摊馄饨。 钱和爱,能给的都给了。 只要主角受开心。 在三年协议即将结束的时候,主角攻精心准备了一场求婚,邀请了所有家人和朋友到场,想要给主角受一场完美的仪式,让他们的关系正式进入下一个受法律保护、被世人祝福的新阶段。 但等了一整天,主角受都没有出现。 是的,主角受跑路了。在求婚当天。 因为他意外得知白月光也会回国出席。 白月光是主角攻的小舅,虽然气质并不相同,但两人从长相到声音,都很相像。这正是他挑中主角攻的原因。 疑点就像导火线上迸发出的火星,瞬间点燃所有猜忌。主角攻终于意识到不对。他彻查了主角受的过往经历,那么多的证据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他不过是替代品。 太可笑了,太愚蠢了。他把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记忆传输到这里,柏雪意没忍住:“主角受,不对,是我,这么渣的吗?” 系统“嗯哼”了一声:“不然怎么要追夫火葬场呢。” 柏雪意追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系统:“虽然主角受跑路后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攻找到了。他被攻软禁起来,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彻底沦为攻的发泄工具…后来主角攻的联姻对象意外得知他的存在,眼里揉不得沙子,找人绑了他,最终他不堪虐待,投湖自尽。” 三言两语,讲述完主角受自作自受的悲惨一生。 柏雪意陷入沉默。他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走,一栋小别墅出现在眼前。 柔和的蓝白外墙,竹篱笆上爬满粉色三角梅,木门上挂着的贝壳风铃发出悦耳的脆响。 很熟悉,柏雪意推测应该是原主的记忆,他问系统:“这是原主的房子?” 系统回答:“是的,是主角受跑路后住的地方。” 门都没锁。也对,确实没有锁的必要。 柏雪意走了一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不得不说,主角受真给自己找了个很适合藏身匿迹的地方。 “这儿算是个半与世隔绝的小渔村。唯一的出行工具是码头的轮渡。人少,交通不便,所以主角受挑中了这里。他从村民手上租了这套别墅,住了有大半年了。” 柏雪意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 窗台上摆着几盆小小多肉,沙发旁的旧藤椅上搭着条针织毛毯,墙上挂着的世界地图贴满彩色标签。厨房的白色纱帘随风飘舞,露出案板上放着的几颗新鲜芒果。 柏雪意从没住过这么有人味的房子。 他平时一个人住在酒店式公寓,来去匆匆,只当是个睡觉的地方,偶尔深夜归家,洗完澡睡不着,便端一杯红酒助眠,站在顶层的落地窗前遥望万家灯火。 这里虽然太小,东西堆得杂乱,色彩搭配凌乱,沙发不够柔软,空气湿度太大,离纤尘不染的卫生标准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光是这面落地镜上就沾上了浮动的灰尘… 等等。 柏雪意看见了镜子里的人。 一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毋庸置疑,这张脸让人过目难忘。 浓淡皆宜,光彩照人,似一颗莹润的珍珠。 琥珀色瞳孔,眼尾上挑,像只傲气的波斯猫。 就连左耳耳垂上那颗鲜红色小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但左耳耳后好像挂着个东西。 柏雪意摸了摸,刚准备摘下来,系统出声提醒:“这是人工耳蜗。主角受几年前出过车祸,导致双耳听力受损,左耳完全听不见,右耳只能听到一点声音。” 居然是个小聋子。 柏雪意好奇心发作,直接摘下耳蜗。 瞬间,风声、风铃声消失了。世界一下变得安静。 硬币大小,像科幻电影里出现的精密仪器,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金钱堆出的质感。 系统说:“主角攻为他定制的,找了业内最顶尖的公司和医生,光制作周期就快半年,大概二线城市一套房的价格吧。” 钱在哪里,爱在哪里。 可惜遇到的是个辜负真心的混蛋。 柏雪意重新戴上耳蜗,下一秒,巨大的轰鸣声传入耳中。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窗外沙尘扬起,一群海鸥惊得四散而逃。 发生了什么? 柏雪意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只见一架直升机划破低垂的云层,盘旋在他家别墅半空,正在缓缓下降。 后颈无端泛起寒意。 心跳不安地越跳越快。 “叮咚,剧情点触发。”系统音响起。 “主人,抓你的人来了。” 第2章 软禁 舱门打开的瞬间,几道黑影矫健跃下,顷刻间将房子团团围住。 为首的那人身形如山,大步上前,敲响木门。 “咚,咚咚” 无形的威压在空气间弥漫开来。 无人应答。 一排黑黢黢的枪口对准大门。 “咚,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死一般的静。 为首的那人做了个手势,所有人正准备破门而入。 “唰”,门被拉开了—— 柏雪意打开门的瞬间,压低的枪口对准他的太阳穴。 **裸的警告。 为首那人微点了下头,沉声道:“柏先生,我们奉命带你回去。” 柏雪意温和一笑:“行。但等我先洗个澡好吗?” 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锁定他,盯着柏雪意,像是要看穿什么。 柏雪意就这么站着,任他看。他随手拍拍裤子上的沙:“刚才在海边沾了一身的沙,不舒服,等我洗完澡就跟你们走好吗?” 静默片刻,那人伸手向后示意,枪口瞬间放下。 他退后半步,道:“十分钟。” 柏雪意摘下耳蜗,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顺着脖颈蜿蜒而下。 聋了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洗澡的时候不会被水声吵到。 “主人…你不会是想逃跑吧?”系统弱弱道。 “跑什么,跑了还怎么做任务?”柏雪意淡定道。 柏雪意没想做什么小动作,他只是讨厌身上黏腻的感觉,再不洗澡洁癖要犯了。 现在这局面他就算想做什么也无济于事。门口那群人一看就是训练有序、刀尖上舔血的人。他没必要以卵击石。 简单冲洗完,柏雪意换上一身休闲常服,重新戴上耳蜗,走下楼。 “走吧。” 踏出大门,螺旋桨搅动的气流率先扑来,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柏雪意身后跟着几个黑衣大块头,像犯人一样被押送着坐上直升机。 一左一右分别坐着两个持枪大哥,对面还有个人一动不动盯着他。 真是大阵仗啊。 舱门关闭的瞬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骤然放大,耳蜗传来刺耳的电流声,脆弱的神经被疯狂锤击,柏雪意头疼欲裂,脸色越发苍白。 “能不能给我一副降噪耳机?”机身随着气流颠簸,柏雪意的声线在震颤。 没人回应他。 太难受了。柏雪意扯掉耳蜗,紧攥在手心,冷汗浸湿后背。 他努力深呼吸,试图减轻不适,但无济于事。 不知过了多久。柏雪意脸若白纸,声音飘浮,“还有多久能到?” 不知是不是被下了什么命令,没有一个人理他。 就在他被折磨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直升机开始降落了。 柏雪意侧过脸,想透过舷窗看一看周围环境,一块黑布蒙上他的眼睛。 下了直升机,他又被送上一辆车,不过这次很快就停下了。 柏雪意被领着走进室内,眼罩被人利落摘下,那群黑衣人随之快速撤离。 有些年头的别墅,南洋风格的装修,暗藏贵气。很大,大到脚步声会有回响。几个下人低着头,站成一排,一动不动。 柏雪意的目光扫了一圈,发现四周都是监控。 大门、墙角、楼梯、座钟、挂画。 系统适时出声:“主人,这就是你被软禁的地方了。” 柏雪意评价:“不错,能住。” 至少卫生达标了。 系统:? 这时,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走进来,约莫六十多岁。 熟悉的面孔,原身的记忆瞬间触发。 “姚管家,好久不见了。”柏雪意笑着说。 姚管家是祁家的老人了,一直在主角攻祁宴身边为他料理家事,后来主角攻受在一起后,他的服务对象就又多了一个人。 姚管家躬身道:“小柏先生,好久不见。” 柏雪意温和一笑:“姚伯,我住哪个房间?” “您跟我来。” 之后柏雪意又问了几个问题,姚管家便再不肯多言了。 也对,以前他是祁宴心尖上的人,现在却是祁宴恨之入骨的人。姚管家还能和他说话已经很给面子了。 柏雪意坦然接受,跟着他走上二楼,沿着长廊走进最深处的房间。 “我洗个澡。麻烦您帮我准备一份晚餐。” 管家点头退下。 一路上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柏雪意早就受不了了,他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原本惨白的脸变得粉润,像一朵吸饱了水的山茶。 泡完澡,晚餐也做好了,偌大的餐厅无一人在侧,安静得只剩下汤匙碰撞碗壁的声音。 柏雪意边喝汤边和系统交流:“小统,你能变出一桌完美符合我口味的饭菜吗?” “对不起主人,我还没开发出这个功能。”系统老实道,又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差强人意。”柏雪意点评:“菠菜汁熬琼脂火太急,豆腐丝切得不够细,藜麦煮得太烂失了口感,这盅汤火候也差了点意思。” “这应该按照原主的口味准备的吧。太清淡了,吃不惯。” 系统语塞。真的很想提醒柏雪意,主人醒醒,你是来受凌辱的,不是来享福的。 “对了,下一个剧情点是什么?”柏雪意搁下汤匙,拿纸擦了擦嘴。 系统调出后台,快速翻阅原著,看完后愣了愣:“那个,原著花了快十章的篇幅,描写主角受被软禁在这里的生活。” 柏雪意问他都干了些什么。 系统说:“吃饭,在房子里乱逛,睡觉。吃饭,乱逛,睡觉。循环往复。” “这能写十章?”柏雪意叹为观止,“原作者也太能水字数了。” 柏雪意问:“那主角攻就一直没出现?” 系统说:“是的。主角攻完全冷处理了。他把主角受晾在这不管不问,想用这种方式把原主逼疯。” 柏雪意心想,怎么能不疯呢,监狱里至少还有狱友,而在这儿,大家都把他当透明人。 “所以他下次出现是什么时候?” 系统缓缓道:“…三个月后。” 柏雪意罕见得陷入沉默。 “主人,你得想办法早点见到他。不然刷不满原谅值,完不成任务,就会一直困在这个世界里。” “还有,现在我可以揭晓,在这个世界,你必须使用的指定追夫工具是什么了。”系统幽幽道。 柏雪意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什么?” “作。” 柏雪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 “主人,你没听错。”系统自己也觉得有点荒谬,但这次主脑发布的规则,不能违反,只能遵守,“你需要扮演作精,作天作地,作生作死,使用一切手段,把主角攻的心作回来。” 长达三分钟的沉默后,柏雪意坦白道:“我不会。” 系统还是第一次从柏雪意的语气里感受到迷茫和犹疑。 从它接触柏雪意到现在,就算是刚得知自己被绑定、听到陌生的任务要求、看见直升机里冲下来的人,他都是从容的、淡定的、笃定的。 好像多大的难题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找不到破绽的一个人。 “不会什么?”系统轻声问。 柏雪意好像在出神,视线不知落在何处,淡声说:“…我不知道怎么作。” 这个字好像是从他出生起,就被从他生命里剥离掉的东西。 他作过吗? 是有过的。 柏雪意清楚记得是在他六岁生日那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他接连上完3位家教、1名礼仪师的课,满心欢喜地等着父亲和母亲回来陪他过生日。 可晚餐都凉了,也没人回来。他鼓起勇气给母亲打去电话,无人接听。又过了两个小时,到他平常睡觉的点了,他挣扎着又拨出一个电话,还没出声,那边父亲就用极其冷淡的声音和他说,“懂事点,别打扰我工作”。 懂事点,别打扰,别作。 那次过后,他就再没有提过一次要求。 因为没必要,也没有人回应。 “抓到你了,抓到你了。”恶童声线的电子音在餐厅回响。 柏雪意下意识低头,一只机械猫反复撞着他的小腿。 “小怪!你怎么在这儿?”柏雪意惊喜道。 原身的记忆触发,这是祁宴一手研发的仿真机器宠物。本来没有名字,原主就给了取名叫“小怪”。 因为它长了一张阴阳脸,一半白,一半黑,怪怪的,但莫名很萌。 “我不叫小怪。” 柏雪意问:“那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柏雪意思索,名字的记忆被删除了吗。 小猫紧紧盯着他,警惕道:“你是谁?” 竟然不认识他了。 明明朝夕相伴了快三年。 柏雪意蹲下来和它说话:“你不认识我了吗?” 小猫的瞳孔是两块微型全息投影屏,闪着幽蓝的光,像真正的猫眼般深邃,眨眼间还会泛起数据波纹。 “我的记忆库没有识别出你的人脸,”小猫恶童的声线响起,“但我认为你是坏人,讨厌坏人。” 机械小猫还在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撞。 柏雪意一把抓住,捞在怀里:“别讨厌我吧。” 这栋房子安静得吓人,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柏雪意怎么会放过。 他把一直在哼哼的小猫摆在沙发上,从头到尾摸了个遍。 “痒,不要碰我。”小猫严正抗议。 柏雪意又摸了摸它翘着的尾巴:“你现在能感觉到痒了?” 小猫骄傲道:“我刚完成了全新的系统升级。” “哦?那你现在有什么新功能?” 小猫的机械眼泛出幽蓝的光:“监视你。” 柏雪意挑了挑眉。 行吧。 这里已经够多监控了,也不差这只小猫了。 能陪他解闷也是好的。 柏雪意窝在沙发上,放它在地上疯狂跑酷,继续和系统对话:“小统,有作精速成教程吗?我想学习一下。” 系统早有准备,掏出数据库里排名第一的宝典—— 《作精金丝雀养成指南》 柏雪意抱着学习的心态,认真翻开第一页,然后他愣住了。 【浠婂ぉ澶╂皵寰堢ゥ】 【浠栬鍦ㄦ壘鏂拌鎴愮珛,鏄熸棩鏈夊ぇ閮ㄥ垎浼氬憳】 【缃戠珯涓婃埛鎴峰紑濮嬪悎绱?绠 $ 悊】 这都是什么? 一堆乱码? 系统也傻眼了,它打开后台查看,发现原来是因为这本书被数据库审核员评定为不符合公序良俗、不利于读者身心健康的读物,强制转为乱码了。 系统磕磕巴巴地解释:“那个,最近审核员抓得紧,这本书里,额,有一些不太健康,的东西。” 柏雪意品出了其中的微妙。 算了,靠人不如靠己。 还是先想办法把祁宴骗回来再说。 柏雪意捞起围着他疯狂转圈的机械小猫,问道:“谁派你来监视我的?” 小猫突然停止扭动,不说话了。 “小怪,帮帮我吧”,柏雪意点了点它的脑袋,“帮我转告你的主人,我想见他。” 小猫的幽蓝瞳孔闪现数据波纹,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 祁氏大厦,28层。 祁氏总裁祁宴的办公室。 陈特助正在向祁宴汇报一天的工作安排:“您上午九点要和市场部开会,确认下季度推广方案,下午两点技术部主管要向您报告最新研发成果,晚上还有一场合作方的晚宴要参加。” 祁宴正在批阅文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助没像往常一样迅速离开,而是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好像在纠结什么。 “还有事?”祁翎头也没抬。 “嗯…祁总,是关于澜山别墅那位。”陈助战战兢兢道。 景市人人都知道,那位是祁宴的逆鳞。 大约一年前,祁宴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求婚。他大手笔包下澜港和整条海岸线,定制了价值千万的烟花,邀请市民观赏烟花的同时,共同见证他的美好爱情。 烟花绽放间,在海岸线尽头的沙滩上,一座透明的玻璃礼堂奏起乐曲。 然而,礼堂里身着一身燕尾西装的祁宴,却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 是的,那位在祁宴求婚当天突然跑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究竟是死是活。 祁宴的求婚成了那个月景市最大的八卦,街头巷尾、各大小报都在讨论祁家家主痴心错付,被人凄惨扔在求婚现场。 “怎么?”祁宴签字的手没有一丝停顿。 “那边的监控数据一直在传回消息,说他想见您。”那位的名字他是万万不敢提的。 “想见我?”祁宴搁下笔,倚向靠背,声音冰冷,“看来还是过得太舒服了。” 第3章 巴掌 一夜醒来,柏雪意又聋了。 他睡前洗澡把耳蜗摘下放在浴室,今早起来却发现不翼而飞了。 柏雪意的世界变得异常安静。 诡异的安静。 这栋房子里的每个角落都已经留下他的脚步,甚至连地下室的酒窖他都去视察过三遍。无聊到这种程度,无非是因为他根本走不出去。 整栋房子几乎没有人影,但只要他在门口站立超过三分钟,就有人来请他回去。管家也常常神出鬼没,只有几个打扫的阿姨偶尔出现,他和她们搭话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通讯的设备。 现在甚至连听力都被强制剥夺了。 柏雪意算是深刻体会到了笼中鸟的滋味。 不敢想象如果按照剧情,在这里被困三个月,会发生什么。 他必须想办法,尽快见到祁宴。 深夜,澜山别墅一片漆黑。 二楼的浴室却透出光来,传出水流哗啦啦的闷响声。 受寒流影响,这几天极速降温,夜晚山中气温更是下降得厉害。 冰冷的水从头顶冲刷而下,柏雪意已经淋了快半刻钟了。他的牙齿不受控得打颤,胳膊上的血管因寒冷微微凸起。 系统担忧得碎碎念:“主人,你怎么洗冷水澡啊,冲了这么久,肯定会生病的…” 在冷意侵袭下,神经被刺激得格外清醒,柏雪意淡声说:“就是要生病才行。” 他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这条命了。 祁宴把他软禁在这里,无非就是想慢慢凌辱,如果他死了,那还怎么平息他心头之恨。所以只要他生病,就一定会有人来,到时候总能找到机会传话。 柏雪意安慰系统他有分寸。 又冲了十分钟,柏雪意走出淋浴间,随意裹了身浴袍,头发也没吹,拎了个酒瓶,径直走向阳台。 裹着寒意的山风吹乱他的额发,露出的眉眼如工笔画,精巧的弧度延伸至眼尾。 酒精冰凉,滑过喉管落入胃中,沉甸甸的。 不知站了多久,头发半干了,酒瓶已然见底,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染上红晕,一路蔓延至锁骨,收束进有些散开的浴袍。 “主人,你醉了,快回去睡吧。”系统忧心道。 洗冷水澡,又吹了这么久的风,还喝了酒,铁打的人都遭不住。更何况原身底子本来就差,三天两头生病是常事了。 柏雪意也觉得差不多了,拖着脚步躺回床上。 果不其然,他在清晨开始发烧。 眼前的世界蒙上了层毛玻璃,天花板的吊灯在视野里晕成模糊的光斑。 柏雪意没管,就这么埋在被子里,沉入光怪陆离的梦境。 又不知过了多久,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强势地钻进来。柏雪意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用手覆住他的额头,在他床边低语着什么。 可惜他是个聋子,什么也听不见。 “姚管家,怎么办,他烧得厉害。” “是啊,快到40度了。” 几个住家阿姨杵在柏雪意的房门外,有些不知所措。 管家思索了一会,吩咐道:“你们先进去给他喂点退烧药。我去通知那边。” 姚管家来之前,少爷对他交代的原话是“看着人,别让他死了就行”。 这态度明显是把人当成个阿猫阿狗随意处置,住进来以后也从未过问过一句。可他是见证过少爷那几年对人全心全意的宠溺的,他不敢赌。 还是要知会一声。 收到姚管家发来消息的时候,陈助正在陪祁宴去往酒会的车上。 看着闭眼休息的祁总,陈助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上次交代那人情况的时候,祁总脸色就不太好看,陈助实在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就又踩到地雷了。 车缓缓停下,祁宴睁开眼睛,看见一旁快要憋死的助理。 “祁总,刚刚管家发来消息,说柏先生身体状况不太好…” 祁宴压了压领带,压迫感十足:“我很闲?” 陈助愣住。 祁宴迈步下车,头也不回:“以后这种事不要通知我。” 柏雪意觉得此刻身处深海中一个巨大的泡泡里。四周是寂静的,可是他的身体在疯狂叫嚣,滚烫的浪潮从脊髓深处翻涌而上,鼻腔和喉咙被烫得生疼。 他能感受到有人不时往他的耳朵里塞耳温枪,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他的脸和脖子,往他的嘴里灌很苦的药。但他醒不过来,像被一只巨大的手压进漆黑的迷雾里。 管家站在床边,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柏雪意,凌乱的黑发黏在额角,眉头紧蹙着,很不舒服的模样。 “哎呀,他身上起疹子了!”正给柏雪意擦拭脖子的阿姨惊呼。 姚管家上前,拨开柏雪意的衣领,果真看见脖颈和锁骨处一片红疙瘩,看着有些吓人。 “是不是药物过敏啊…” 她们几个不知所措地围着管家,不知该怎么办。 管家敛目沉思。 他在通知那边后,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既然态度如此冷淡,摆明了不在乎不想管,他也不敢再打扰。 可要是人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进退两难。 “让开,让开。” 恶童的电子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金属猫爪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管家正权衡着,那只平时神出鬼没的机械猫冲进来,矫捷地跳到床上,猛地凑近埋在被子里的柏雪意。 “哎这是干吗,别伤着人!”一个阿姨大惊失色,刚准备把猫抓下来,被管家拦住了,“别碰它。” 别的人不知道这只机械猫的来历,姚管家是知道的。 这只猫是祁宴大学时候研发的第一个仿生宠物机器人。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他身边,不断改善各项性能,听说很厉害,虽然他也不懂究竟有多厉害。 小猫把猫爪搭在柏雪意的手腕上,瞳孔的蓝光变成红色,上下扫描着柏雪意的身体,好像在记录什么数据。 几分钟后,小猫又嗖地一下跳下床,啪嗒啪嗒跑出去了。 什么情况? 留下几个阿姨大眼瞪小眼。 会所包厢,祁宴坐在主位,面色淡淡和人寒暄。 右手搭在腿上,掩在桌布下,摩挲着手里的珐琅打火机,暴露了他在走神。 今晚是集团几位董事攒的局。这几位和他家老太爷交好,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不好推脱。所以虽然无聊又无趣,他还是坐在了这里。 一位董事端着杯酒来敬他,祁宴意思着抿了一口,另一位见准时机,也准备来敬一杯。这时,祁宴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在桌面发出“嗡嗡”的声音。 是他的私人手机。 会是谁? 划开信息,七八张照片涌出来,霸道地占据整个屏幕。 这只蠢猫怎么回事,给他发这么多照片。 祁宴随手点开一张,指尖微顿。 这张脸,连闭眼时眼尾的弧度他都知道熟悉。 此刻泛着病态的潮红,拧着的眉暴露了身体的痛楚。 小猫还不忘附上一份身体检测报告,上面罗列着各项数据,最后一页用鲜红的几个大字写着“诊断结果”—— 他要死了! 还不忘盖了个猫爪印。 把祁宴看笑了。 这只蠢猫,派它去监视人,倒成保姆了。 祁宴阖上手机,抬头就看见陈助在门口探头探脑。他抬了下手,让人进来。 陈助快步进来,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祁总,实在是人命关天,管家又来消息了,说柏先生情况很糟,可能得请个医生过去看看。” 管家此时心情忐忑。 柏雪意高烧不退,他怕再这么下去人要不好,大着胆子又给那边发了消息,问能不能请个医生过来看看。 人已经晕过去了,药也灌不进去,阿姨们只好物理降温,用冰袋贴在他额头、颈侧。 但作用不大。 管家又愁又心焦,阿姨们唉声叹气,屋内一片愁云惨淡。 就在这时,一位医生带着几位护士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开始操作各项仪器。 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病人发烧多久了?”医生问道。 管家躬身回答:“中午那会儿测是39度,后来降下来了,但是两个小时前又开始烧。” 血常规、CRP检测仪很快出了报告。医生看完,道:“高烧导致肺部发炎了,必须挂水。” 柏雪意昏昏沉沉的,一会冷一会热,感觉好像有针扎进自己的皮肤。他挣扎着醒过来,拼命抽手。 “别动!血流出来了。”护士急道。 可是柏雪意什么也听不见。他只知道他又是冲冷水澡又是吹风喝酒,不把祁宴等回来绝不能轻易病好。 柏雪意从喉咙挤出几个破碎的音,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要祁宴回来。” 医生让柏雪意听话,他现在必须要挂水退烧。 “叫他回来。” “祁宴…” 护士握着针筒一筹莫展:“怎么办啊主任,他攥着手,根本不让扎针啊。” 这算什么事儿,医生叹了口气,无奈道:“去联系祁总。” 混沌的梦中,系统欣喜若狂的声音闯入柏雪意脑中: “主人快醒醒!任务目标出现,你的苦肉计生效了!” 来了吗。 柏雪意挣扎着睁开眼睛,一道挺拔的身影落进视线。 好像正在和医生说着什么,可惜柏雪意什么也听不见。 医生严肃道:“祁总,病人现在高烧不退,又引发了肺部炎症,但他不配合治疗,如果一直拖下去,可能会导致严重的并发症。” 祁宴冷声问:“你的方案是什么?” “现在情况紧急,还是打退烧针效果最好。”医生恭敬地说,“病人很抗拒我们,还请祁总帮忙脱一下他的裤子。” 祁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缝隙:“…什么?” 柏雪意一直盯着祁宴,却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大步朝自己走来。 怎么了? 下一秒,一双大手强势地摁住柏雪意,利落地把他翻了过来。 这是干什么? 当感受到那双手碰到他的屁股时,柏雪意懵了,开始拼命挣扎。 人干事? 他都病成这样了,祁宴还有兴致? 柏雪意奋力捂住裤子,指尖都泛着红,可他的力气怎么比得过祁宴。 感受到柏雪意的拒意后,那双手的力气更大了,用力扯开柏雪意的裤子。 柏雪意内心崩溃,挣扎间抬手一推—— “啪!” 一巴掌下去,柏雪意彻底懵了。 与此同时,系统音在柏雪意的脑中回荡—— “哇哦,作精值 10。” 第4章 臭脸 柏雪意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 高烧的灼热感已经散去,残留的肌肉酸胀感如影随形,他刚想坐起来活动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绑住了。 被一根领带固定在床头柱上。 手上还打着吊针,正在输液。 “主人,你醒啦!”系统兴奋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柏雪意“嗯”了一声,问:“人呢?” 系统:“你指哪个人?” “你说呢。” 系统老实道:“管家他们去给你准备早餐了,医生和护士在客房休息。至于祁宴嘛,昨晚就走了。” 突然想起了什么,柏雪意不说话了。 “主人,我有个问题哦,”系统欠兮兮地问:“你昨晚怎么想到打那一巴掌的?简直太神了,作精值猛涨10个点!” 柏雪意的羞耻心姗姗来迟,破罐子破摔道:“…情势所迫,不小心打到了。” 柏雪意觉得真的不怪自己误会。 好端端的突然冲过来粗暴地扒他裤子,是谁都会想歪好吧。 而且谁能想到扒裤子是为了给他打退烧针… 系统发出猖狂的笑声,又问:“主人,你打完之后就晕过去了,是真晕还是装晕?” 那一巴掌其实把柏雪意也打懵了。他当时眼前一黑,急火攻心,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就直接晕过去了。 太丢人了。 柏雪意没好气道:“装的。” 系统疯狂夸他演技出神入化,“哎呦主人你不知道,祁宴那张脸都黑成碳了。我怀疑要不是看你晕过去了,他能把你从这儿直接丢出去。” 柏雪意:“…” “为什么绑我?谁绑的?”柏雪意抬手晃了晃,莫名觉得这根领带有点眼熟。 系统说:“祁宴绑的。医生后来要给你输液,你一直乱动,针扎不进去。他就直接解了领带把你手绑了。” 手腕已经红了,一圈勒痕。 估计要青了。他皮肤本来就薄。 “不过我觉得他是为了惩罚你。”系统神叨叨地说,“毕竟你就是用这只手打他的。” 柏雪意心想这人可真小心眼。 “对了,作精值有什么用?”柏雪意问。 “作精值就像游戏里的积分,积攒到一定数额可以兑换金手指,帮助你完成任务哦,”系统道,“当然,是在不影响剧情走向的情况下。” 柏雪意点点头。 好东西,得多刷。 “不过主人,你这一巴掌下去,作精值是涨了,也把主角攻惹毛了,追夫任务怎么办呢。”系统又发愁了。 那一巴掌确实不在柏雪意的计划内,有点失控了。但总比祁宴把他扔在这儿不闻不问三个月要好。 柏雪意揉了揉手腕:“没事,事已至此,先把作精值刷上去好了,至少能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而且我发现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一个巴掌就10个点,挺好刷。 但当务之急是先把耳蜗要回来,当个聋子实在太耽误事了。 要是下次因为听不见再闹出个巴掌,他可能真要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正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做,姚管家端着餐托进来了。 看床上躺着的人明显精神多了,管家暗暗松了口气。 他把清淡的白粥和小菜摆好,刚准备走,却被柏雪意一把拉住:“姚伯,等等。” 管家问完“怎么了”,才反映过来柏雪意听不见。 柏雪意自顾自地说:“我想要耳蜗。” 管家犯难,这不是他能决定的。 柏雪意一脸无辜道:“我不想再打人了。” 管家的表情微妙。 想起昨晚那一巴掌,他现在还在心惊肉跳。 那可是祁氏掌门人,位高权重,雷厉风行,稍微跺跺脚景市都要抖三抖,没想到居然生生挨了一巴掌。 管家沉吟片刻,决定还是去问问。 毕竟他想少爷也不想因为误会再挨上一巴掌。 * 祁氏今天笼罩着骇人的低气压。 几位秘书趁着午休时间,聚在茶水间大吐苦水。 “我要疯了,一份文件让我改了八遍,苍天啊八遍!我再多看一眼就要吐出来了。” “别提了,我汇报的时候不小心说错了会议时间,被他当场纠出来鞭尸。” “噩梦,噩梦,要不是他戴着口罩,减轻了点杀伤力,我估计要血溅当场!” 秘书一号灌了口咖啡:“是啊,今天怎么突然戴口罩,我听声音很正常,不像是感冒了。” 秘书二号嘿嘿一笑:“难不成是为了遮什么?霸总小说里不都这么写嘛。” “是不是上班上傻了,谁家吻痕在脸上啊。”秘书三号无语道。 秘书二号理直气壮反驳:“我什么时候说是吻痕了,就不能是巴掌印嘛!” 镜子里赫然出现一张印着鲜红巴掌印的臭脸。 这力道,一看就是下了狠劲的。 祁宴冷着脸,重新戴上口罩,走出休息室。 陈特助已经在办公桌前等着了。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见祁总戴口罩,颇有点不习惯。他清清嗓子,恭敬道:“汤总刚才发来消息,说分公司出了点事急着去处理,下午的会只好延期了。” 祁宴应了声“嗯”。 “还有就是,姚管家发来消息,说柏先生想要回耳蜗。”陈助低眉道。 祁宴问:“他怎么说的?” 姚管家确实给他发了一段他看不太懂的话,陈助老实复述:“姚管家转述,柏先生说‘想要回耳蜗,不想再打人了’。” 祁宴:“…” 可以,还敢倒打一耙。 气压更低了。 陈助敏锐断定自己肯定说错话了,正准备说点什么补救一下,祁宴开口了:“给他。” 和聋子计较什么。 柏雪意午睡醒来,耳蜗已经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床头柜上了。 他迫不及待戴上,重回有声世界真好啊。 心情好身体好,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完全好了,等不及要去洗澡。 出了好多汗,太难受了。 五分钟后。 “小柏先生,烧刚退不能洗澡啊!万一着凉了再烧起来怎么好。”姚管家本来只是想进来看看人醒了没,结果就逮住了正准备洗澡的柏雪意。 柏雪意抵住浴室门:“我冲一下就出来,而且已经开了暖气,里面很暖和,我不会着凉的。” 姚管家苦口婆心又劝,柏雪意耳朵要起茧子了,干脆道:“我要洗。” “今天必须洗。” 管家被这股不让他洗誓不罢休的气势震住了。 “祁宴来都不管用。” 下一秒,系统音响起:“作精值 1。” “这都能刷分?”柏雪意愉快地边冲澡边和系统聊天。 系统解释道:“和剧情相关度较大的人身上也可以刷到作精值,不过每次获得点数较少,远远比不上从主角攻身上刷的。” “主人,生病了还洗澡,你说自己作不作。”系统语气透着担心。 柏雪意不适应被人关心,轻轻揭过话题:“小统,这样都能刷分的话,我打开思路了。” 系统瞬间被勾起兴趣:“主人,你要怎么做?” 柏雪意淡笑不语。 经过一番探索,柏雪意目前已总结出作精速成秘诀一: 熟练运用“我不要”。 柏雪意洗完澡出来,管家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在门口候着他,“小柏先生,该喝药了。” 医生说这几天西药给得太猛,得用中药辅之,不然身体亏空太大,病人受不住。 于是一碗浓缩天地精华的汤药就出现了。 柏雪意只是闻到味道眉头就皱得要打结,他最讨厌吃药,更别提苦得要人命的中药。没有一秒犹豫: “我不喝。” 管家劝道:“小柏先生,良药苦口,你身子弱,病又刚好,得遵医嘱啊。” “坚决不喝。” 在喝苦死人的中药这件事上,柏雪意绝不会让步。 管家刚想再劝劝—— “除非让祁宴来喂我。” 一句话后,管家闭麦了。 系统音随之响起:“作精值 1。” 柏雪意勾起嘴角。 走进卧室,管家正在指挥阿姨帮他更换床品。 昨晚发烧出了一身汗,是要换了。 柏雪意指尖划过铺开的床单,眉头微蹙。 这真丝色泽的纯净度… 枕套上还有他不喜欢的刺绣。 柏雪意问道:“姚伯,现在这个和换下来的那套不是一个系列吧?” 柏雪意经常失眠,睡眠质量很差,所以对床品要求格外高。 他只睡双宫茧蚕丝,这种蚕茧由两只蚕共同吐丝而成,茧丝更坚韧,纤维相互缠绕,织出的面料更加紧密细腻,表面平滑如镜,触感柔软丝滑。 而这套纤维不够均匀,光泽感和垂坠感都明显不达标。 管家躬身答道:“是的,供应方还没送过来,只能委屈您先用这套备用的了。” 柏雪意满脸写着“我不要”。 他受不了这委屈。 睡在这张床上他今晚铁定失眠。 要怎么解决呢… 管家安抚柏雪意,告诉他后天新床品就能送到了—— “姚伯,三楼那间套房是祁宴的吧?” 柏雪意在刚到那几天,就把整栋房子的每个角落都逛了个遍。 他当时就猜三楼那间套房是给祁宴准备的,原因很简单。 最大、最精致、最奢华,用的东西都是最顶级的。 包括床品。 管家点了点头。 柏雪意璀然一笑:“ok,那让我先睡吧。” 说完抬脚就走。 管家下意识抬手拦住柏雪意,欲言又止道:“小柏先生,这…不好吧?”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 以前的柏雪意是极乖巧听话的,好像别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能笑着应一声“好”,完全没脾气似的。 而现在… “反正他又不回来,我睡睡怎么了。”柏雪意理直气壮,一副作精做派,“不然您让他回来,我保证不和他抢。” 本来都走出去两三步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柏雪意又站定回头,笑容更盛了: “而且床那么大,可以一起睡啊。” 话音刚落,管家安静了。 与此同时,系统音响起:“作精值 3。” 第5章 做饭 晚上十点,城市主干道车流如织。 明明早过了晚高峰,却还在堵车,路上都是应酬完急着归家的人。 祁宴刚结束饭局,呼吸染着酒意,闭眼靠着车椅背休息。 “嗡嗡” “嗡嗡” 已经不知道是今晚第几次了,他听到陈特助的手机在震动。 应酬,堵车,本就让他心情烦躁,现在更不爽了。 祁宴皱眉道:“这么忙?我是不是该给你涨工资了。” 老板情绪不佳,陈助夹紧尾巴:“没有没有,我对您给的薪水很满意。” 其实陈助在心里默默哭嚎。 自从澜山别墅那位回来,他工作的内耗程度暴增,因为每天都在纠结要不要向老板汇报情况,以及汇报的话要怎么组织语言。 何苦为难牛马打工人! 所以当手机再次震动,陈助决定不再内耗自己:“祁总,那边又来消息了。” “说。” 陈助面无表情汇报:“管家说,柏先生不肯吃药,除非您回去喂他。” 祁宴平直的嘴角扯了一下。 不错,胆大包天。 “管家还说,柏先生对床品不满意,所以到您房间去睡了。” 祁宴面若坚冰。 很好,还学会鸠占鹊巢了。 “管家还还说,柏先生说,没想和您抢房间,您要是回去了,可以一起睡。” “管家还还还说——” “从现在开始,”祁宴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冷得要冻死人:“除非他死了,否则我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新的一天,在铺着顶级真丝床品的三米大床上醒来,柏雪意心情明媚。 “小统,这床真不错,”柏雪意变洗漱边和系统闲聊,“要不别让祁宴回来了,不然我没得睡了。” 系统赶紧让宿主止住这可怕的念头:“不行啊主人,你好好做任务,完成以后我去向主脑打申请,让他送你一张更大更舒服的床!” “你家主脑这么厉害?” 系统骄傲道:“那当然!他超厉害超有钱的。” 柏雪意不置可否。 “对了主人,昨晚作精值又涨了,你现在快有20个点了!”系统喜滋滋报告这个好消息。 柏雪意问为什么,明明他昨晚什么也没做。 系统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作精值来自于第三方对你的主观评价,是累积制的。也就是说,对于你做的同一件事,如果有多个人觉得你作,那么就可以同时从好几个人身上获得作精值。” “所以我猜,昨晚又有别的人知道你的光荣事迹了,悄咪咪给你上了分。” 柏雪意抓住漏洞:“那岂不是把我的事迹昭告天下就行了?我可以现在就去发小地瓜,估计一天就能把分刷爆。” “不行不行,这是明令禁止的,必须得从和剧情相关的人身上刷分才行。” 柏雪意:“好吧。” 系统又开始念叨:“主人,别光顾着刷作精值啊,咱们原谅值还一点没动呢。” 是的,好几天了,原谅值就跟长在那儿一样,一动不动。 也正常,甩了人家一巴掌,还霸占人家的床,能动就有鬼了。 柏雪意叹了口气,必须想想办法了。 被软禁在这里,每天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吃饭了。 但看着这一桌清淡的像没有放盐的菜,柏雪意觉得自己像只啃草的兔子。 别人看他的长相气质,都下意识以为他爱吃那些清淡精致的、突显食物本味的菜肴,但他其实喜荤腥、爱酸辣,又嗜甜,是个不折不扣的重口味爱好者。 “姚伯,我想吃肉。”尝了一口完全没味的秋葵,柏雪意搁下筷子。 姚管家觉得有些奇怪。从前柏雪意口味很淡,重油重盐都是不碰的。怎么从外面回来以后口味倒变了。 姚管家:“小柏先生,大病初愈,要少沾荤腥啊。” “吃菜也行,给我做点有味道的,比如…酸辣土豆丝?” 姚管家脾气很好道:“重口味不利肠胃,小柏先生慎重。”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唉,他可真是只可怜金丝雀啊。 柏雪意决定另辟道路:“我要——” 管家嘴里的“不行”还没说出口, “我要自己做饭。” 反正要刷原谅值,学会做饭以后说不定哪天就奏效了。 管家欲言又止道:“您…会做吗?” 柏雪意:“学了就会了。” 管家直觉应该拒绝。 柏雪意再下猛药:“而且我想学做菜,这样以后就可以做给祁宴吃了。” 做给少爷吃,那根本无法拒绝。 管家大手一挥同意了! 柏雪意穿上围裙,握着刀,有种如临大敌之感。 这还是他第一次下厨。 “小柏先生,切菜要按住根部。”管家话音未落,柏雪意手中的陶瓷刀已经“当啷”掉在砧板上,差点滚到地上砸到脚。 “哎呦小心哪!” “失误失误,”柏雪意的手指捏着被洋葱熏出泪花的眼角,“姚伯,洋葱也太熏人了…” 早知道就不做洋葱炒牛肉了。 姚管家扶了扶金丝眼镜,看着眼前这位长得一副矜贵模样的人,眼里蓄着泪的狼狈模样,终究没敢笑出声。 好不容易切完菜,柏雪意往锅里倒油,刚准备把腌好的牛肉倒进去,管家抬手阻止:“油还没热——” 话未说完,锅已经“呲啦”炸开。 柏雪意条件反射往后撤,结果后腰撞上料理车,瓶瓶罐罐如同多米诺骨牌轰然倒塌。 管家一个箭步冲上前关掉火,却见柏雪意正举着锅铲,像举着手术刀般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锅里略显焦黑的物体:“这…算是完成了美拉德反应?” 管家失语了。 “没事没事,就几块焦了,挑出来就行,别的还能吃。”柏雪意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手忙脚乱地从锅里挑着焦黑尸体。 管家扶额长叹,觉得自己是教不了了,出去把厨娘请进来,结果一推门就听见微波炉的运转声,而且隐约传来一股糊味,他刚想问柏雪意做了什么。 然而为时过晚—— “砰!” 微波炉里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明物体喷得满墙都是。 管家心跳差点停了。 苍天,就没人告诉过小柏先生,鸡蛋不能放进微波炉加热吗! 柏雪意僵在原地,活像只受惊炸毛的猫。 … 两个小时后,柏雪意呈上三菜一汤。 洋葱炒牛肉,干煸四季豆,土豆油焖鸡,芙蓉鲜蔬汤。 他特地向管家问了祁宴喜欢吃什么,但管家说少爷自小没什么口腹之欲,向来厨房做什么他吃什么,摸不清喜好。 柏雪意就做了自己爱吃的。 “来,尝尝我的手艺。” 桌上围了一圈的人,姚管家,四位打扫阿姨和厨娘。 柏雪意把筷子一双双分到众人手中,礼貌道:“请大家帮我提提意见,我好下次改进。” 看着明明大不相同却呈现出相似诡异颜色的一桌菜,阿姨们和厨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筷,最终不约而同看向姚管家。 姚管家轻咳一声,看着满脸期待的柏雪意,缓缓把筷子伸向了看起来最为正常的干煸四季豆。 至少能分辨出原本的绿色。 “怎么样?”柏雪意迫不及待想知道别人对自己人生做的第一顿饭的评价。 姚管家咀嚼速度很慢,喉结滚动,吞了下去:“还可以。很清脆。” “真的吗?” 柏雪意赶紧夹了一筷子,表情微僵,瞬间明白了“清脆”两个字的意思。 “…火候没掌握好,”柏雪意微觉丢脸,“要不再尝尝土豆油焖鸡?我完全按照教程来的,调料的克重都精准量过,应该不会难吃。” 听完柏雪意的“推销”,大家有了点底气,纷纷动筷对土豆油焖鸡下手。 “那个…小柏先生,土豆是不是没太熟?”一位阿姨耿直道。 …… 柏雪意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感觉肚子在隐隐作痛。 今天的经历让他深刻领悟到,他一向自傲的学习能力在某些领域是会失效的。 比如,做饭技能就没点亮。 他是一点做饭天分都没有。 系统安慰道:“主人,别伤心,至少你又攒到作精值了。” “嗯?” 系统解释道:“从管家和阿姨们那儿刷的,我都能猜到他们内心的OS是什么。” 柏雪意翻了个身,捂住肚子:“说说看。” 系统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管家的声线:“唉,这饭就非得自己做吗?” 柏雪意:“…” 怎么办,他觉得肚子更痛了。 好累,睡一觉好了… * 会议室气氛肃穆。 祁宴正和高管开会,还有几位目前不在国内的线上参加,共同商讨下个季度的项目推进方向。 祁宴认真听着汇报,时不时在平板上记录下思路。 突然,敲门声响起。 祁宴的思考被打断,不耐地皱了皱眉。 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明知道他最讨厌开会被打扰。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频次更快,透出门外人心情焦灼。 得到祁宴眼神示意,靠门最近的高管之一走过去开门,就看见陈特助冲进来,快步走到祁宴身边,蹲下身低语,声音慌乱: “祁总,不好了,那边——” 在他们的对话里,“那边”俨然已经成为某人的代名词。 祁宴表情很臭:“我不是说了,除非他死了,否则——” 陈助瞪大眼睛:“祁总,人是真的快不行了!” 第6章 冲突 清晨的病房格外安静。 祁宴坐在沙发上,看着病床上闭眼沉睡的人。 从那个被他视为人生耻辱日过后,他还是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人。 一点也没变,眼睫垂下的弧度都和以前别无二致。 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像下一秒就会醒来,迷迷糊糊地抱住他,撒娇说“再陪我睡一会儿嘛”。 祁宴是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下长大的人。他有个处处留情的浪子父亲,被迫拥有很多兄弟姐妹,所以他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就要争,要抢,要从别人嘴里撕下肉来,才能生存。他踏着血肉厮杀出来,一步步走到顶端,把自己淬炼成冷硬无情之人,自以为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却偏偏撞上那么一个人。 那么软,像一团柔软的云。 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过来,说“我是你的,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像在献祭。 他从小没有拥有过不用争抢就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有这么一个人告诉他,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也是你的,只属于你。 于是他一点点被侵蚀、被迷惑,最终心甘情愿递出一把刺向自己的刀。 太痛了。那个等了整晚等不到人的求婚夜,那个得知真相,知道自己不过是替代品的时刻,在往后的无数个深夜,化作一把尖利的刀,一片片凌迟着他的自尊。 柏雪意睁开眼,刺目的白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怎么会在医院。 祁宴怎么也在。 “醒了?”声音很冷。 柏雪意应了一声,却发现喉咙像被砂纸划过,一动就牵扯出尖锐的疼痛。 他这是怎么了。 祁宴靠向沙发,下颌微微扬起,声音透着讽刺:“你自己想死就算了,还想拉上姚伯他们给你做垫背?” 柏雪意不明所以,问祁宴是什么意思。 “还装?”祁宴冷笑一声,“你以前可从来不下厨。” 一瞬间,大脑高速运转,记忆和逻辑帮他拼凑出事件始末。 问题应该出在他做的那顿饭上了。怪不得他当晚隐隐觉得肚子疼,还以为是上次生病的后遗症,就没在意。 现在看大概率是食物中毒。 他住院了,那管家和阿姨们呢? “姚伯他们怎么样?还好吗?”柏雪意急道。 祁宴只觉得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刺眼:“托你的福,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来医院走一遭。” “对不起…”柏雪意嗫嚅道。 他自己遭殃就算了,居然还连累了别人。 “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耍这样的把戏。” 被无端指责,柏雪意问:“什么意思?” 祁宴目光灼灼:“上次发烧不是你故意弄的?” 柏雪意呼吸一窒。 “一个把戏用一次就够了,我不过是不想你就这么轻易死了。这次居然还敢故技重施拉上姚伯,”祁宴将右腿搭在左膝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压迫感,“柏雪意,别挑战我的底线。” 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就是这么一个道德败坏、不择手段的人吗。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冷漠自私地利用别人,牺牲别人,是个冷血冷情没有心肝的人。 是的,他有前科,他犯了死罪,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所以他不管做什么,在这人眼里都是演戏,都是作秀,都是虚伪的讨好。 既然如此,他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就代表什么都可以做。 沉默片刻,柏雪意哑着嗓子开口道:“祁宴,你还在意我啊。” 空气凝滞一瞬。 祁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说什么?” “找了我那么久,费了不少功夫吧,”柏雪意声音虚弱,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找不到我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呢。想着要把我这个冷心冷肺的骗子抓回来,让我在你面前痛哭流涕吗。” “恨向来比爱长久,”柏雪意声音飘远,像要消散在空中,“以前我总在想,可能哪天你就突然不爱我了,现在不用担心了,至少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柏雪意偏过脸,定定看着对方:“我很高兴,祁宴。” * 医生一撤卧床禁令,柏雪意就立刻推着轮椅去看姚管家了。 好在那天吃的量少,阿姨们只是轻微的腹泻呕吐,挂了一晚水就好了。姚管家因为年纪大了,情况严重些,要留在医院多观察几天。 “小柏先生,你来啦。”管家在床上卧躺着,但看着面色和精神都还不错。 柏雪意低头道歉:“姚伯,对不住,害你受罪了。” “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再踏进厨房半步。”柏雪意保证道。 姚管家哈哈一笑,摆手调侃道:“我们几个尝尝就算了,别让少爷吃就行。” 柏雪意心想,放一百个心吧,祁宴估计只会觉得我要下毒害他,半口都不可能碰的。柏雪意面上不显,应了声嗯。 他拿了颗苹果,边削边和管家闲聊。 “小柏先生,您帮我和医生说说,差不多就让我出院吧,”管家按了按僵直的脖子,“一直在这躺着,我骨头都锈了,难受得很,想回家了,家里自在。” 柏雪意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管家:“那不行,听医生的,该住多久就住多久,最好多住几天。” “为什么?” 因为回去之后他就没好日子过了。 果不其然,在医院躺了快一周,柏雪意出院到家后,就被下令禁足在房间。 他提出想继续睡在祁宴的房间,估计是知道祁宴肯定不会回来,管家倒是没反对。 活动范围从整栋房子,缩小到只剩一个房间。 那天惹怒祁宴,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柏雪意心平气和地接受了,系统倒是急得不行:“主人,你那天为什么要那么说惹祁宴生气呢?” 柏雪意泡完澡,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望着港口的点点帆船:“不破不立。” “什么意思?” “原主和祁宴的关系,就像是化了脓的伤口。不把脓挑破,让脏血流出来,是永远不可能结痂痊愈的。” 柏雪意目光悠远,不知落向何处:“只要他还恨,还怨,还有不甘,那我就有机会。就怕他不在乎了,彻底放开了,那真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所以我要时刻提醒他,别忘了恨我。” 系统反问:“主人,那你就不怕他恨急了,没有转圜余地?” 柏雪意眯眼道:“所以…还是要稍微松一松绳子的。” 隔天管家来给柏雪意送早餐的时候,柏雪意问他要手机,说想下单买一些画材。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画画打发打发时间。 原主是个美术生。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不见的缘故,他从小比同龄人专注力更强,观察能力也更好,很小就在绘画上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凭着热爱和天分,加上那时父母健在,家庭富裕,有能力支持他托举他,原主很轻松就考上了全国最好的美院。不过后来一场意外带走了他的双亲,一夕之间失去爱,也失去经济上的支持,他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遇到祁宴的。 少爷那边给他的指示是,看着人别跑,其他随他去。 所以姚管家没多想就同意了。 柏雪意对画材要求很高。他常在一家画材买手店购入想要的产品。 这家买手店的老板是个美院的教授,从世界各地搜罗画材本来只是他的爱好,退休后闲下来,就琢磨着开了家画材买手店。选品严格,样样精品,他还挑客人,不是什么人都卖的,得是真正爱画的有缘人。柏雪意也是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一直固定在他家买心仪的颜料和画具。姚管家曾经帮柏雪意代收过快递,所以也有他的联系方式。 姚管家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柏雪意,又闲不下来地帮柏雪意理了理没叠的被子,开窗通风,浇一浇花。不过柏雪意挑得很快,没多久就把手机还给他了。 管家看了一眼,买了一套水粉和零散的画具。 聊天框里的内容很简短。教授问柏雪意怎么这么久没来购置画材,是不是疏于练习了。柏雪意回说身体不太好,调养了一段时间。教授叮嘱柏雪意不可松懈,一天不画手就生了,柏雪意应了句好。对话就结束了。 其实管家知道身体不好只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柏雪意那时一声不响地离开,要隐藏自己的踪迹,自然不敢联系教授。 看人聊天**并非他的本意,但少爷恐怕不能再承受一次柏雪意的消失了。管家看完确认没什么问题,收起手机退出了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系统兴奋道:“主人,成了!” 祁宴的房间是一个大套间,除了卧室、浴室、衣帽间,还有一间专门的书房,方便他在家也能处理工作。所以办公用品一应俱全。 柏雪意走进书房,从书桌里取出一台笔电。他当天晚上住进来之后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意外发现了这台电脑,应该是祁宴带回来的备用机。 不过太久没用了,已经没电了。也没能找到适配的充电线。 柏雪意:“小统。” “到!” 柏雪意:“该你出场了。” 仿佛能听见电流的滋拉声,片刻后,电源键神奇地亮起,电脑开机了。 “真棒。”柏雪意夸道。 系统倒害羞了,没想到出厂自带的发电技能竟然能派上用场。 系统:“主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显示屏泛出幽蓝蓝光,映出柏雪意勾起的唇角: “我们再玩一次跑路游戏好不好?” 第7章 在逃 傍晚时分,书房极静,只有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终端设备信息。 “主人,是不是成功入侵了?”系统小声问道。 柏雪意轻嗯了声,表情平静,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柏雪意借用姚管家手机的时候,在聊天软件里植入了程序,只要软件一被打开,他就能顺势进入手机后台。他没有任何窥探他人**的兴趣,目的很明确,直接进入界面,关闭所有来电提醒。 一行行代码飞速游走,系统看花了眼:“主人,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黑掉房子里的监控。”柏雪意言简意赅。 柏雪意偶尔停下,在数位板上画着的流程图上标记关键节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 系统看呆了,喃喃道:“主人,你怎么这么厉害。” 在正式绑定宿主前,系统就从主脑那里得到了一份较为完整的宿主资料表,除了**内容无法查看外,身高体重、学历工作、家庭情况、爱好特长等都是有的。它知道柏雪意会编程,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的会。 柏雪意说系统“痴线”。 他曾经一度沉迷写代码。柏雪意喜欢那个被自己构造出来的世界,简洁、明确、直接、坚固,没有勾心斗角、明枪暗箭、口是心非、说一套做一套。代码不会说谎,能够及时给予反馈,可以溯源,可以修正,永远不会对他沉默、对他不耐、对他发火。他曾经想把写代码当作自己的终身事业,甚至瞒着父母辅修了第二学位,但最终还是回归现实,他的人生不由他自主选择。 暮色渐浓,夕阳斜射进落地窗,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系统提醒道:“主人,快好了吗?姚管家要来了。” 管家会在下午六点准时上来送晚餐。 在大脑的高速运转中,柏雪意都快忘了时间的概念,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把监控设备和服务器之间传递的数据截获下来,抓取系统里的漏洞。 “我好像听见脚步声了。”系统压低声音,生怕惊扰了柏雪意。 “嗵、嗵、嗵”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空旷的空间里沉闷的回音。 “主人,他上到二楼了。” 柏雪意紧盯屏幕,面色不见一丝慌乱,敲击键盘的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到三楼了。” “还有三十米。” “二十米。” “啪”,回车键被利落按下。 姚管家轻声敲门,房间里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进”。 他推门进去,看见柏雪意正窝在阳台躺椅上,身上还披了一件毛毯,很闲适的模样。 “小柏先生,该吃晚饭了。”姚管家把托盘里的菜摆开,轻唤柏雪意。 “嘘,等等,让我看完。”那道声音轻而缓,好像怕打扰了什么。 管家抬眼望去,夕阳隐入海平面,远山被靛蓝色穹顶笼罩。在层层叠叠的蓝调中,柏雪意的身影隐隐绰绰,看不真切。 管家突然有种模糊的直觉,小柏先生好像不一样了。以前的他内敛乖巧,说话时尾音总是习惯性得拖长上扬,柔声细语地和你说“好的”“都行”,好像说话大声一点都会不小心吓到他。现在的柏雪意仍旧温和有礼,却好像注入了一些更为坚硬稳定的东西,变得难以真正触碰。 等到天际最后一缕余晖消散,柏雪意起身走进屋内,笑着说:“姚伯,谢谢陪我共赏。” 过去的他忙得没时间停下来看一眼身边的风景,每天被日程表追着跑。来到到这个奇幻的世界,反倒是偷了一段难得的闲暇时间。 柏雪意夹了一块被肉汁浸润的白萝卜,满意地眯眼。 这副模样又让管家觉得刚才那些胡乱的思绪和揣测是幻觉,小柏先生明明还是很好懂,吃到好吃的就会开心。 “对了姚伯,小怪跑哪去了,”柏雪意问道,“好久没见想它了,让它来房间陪我解解闷可以吗?” 姚管家想柏雪意从早到晚一个人在这儿待着确实无聊,小怪又是少爷的东西,动向都掌控在他自己手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管家就应了声好,说待会让人送到他房里。 吃完很撑,柏雪意正赖在沙发上消食,小怪就被阿姨抱着,强行“绑架”到了他房间里。 小猫恶童的声线此刻格外愤怒:“你竟然敢让人这么对我?!她都把我扯痛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别生气。”柏雪意好脾气地哄道。 小怪的气焰顿时下去三分,但还是抱怨说:“你这里好小,我不喜欢,还我的大草坪!” 它本来在草坪上打滚,结果莫名其妙就被抓过来,现在还被迫呆在这么小的地方,都不够他跑酷的。 “不是要监视我吗,不来我这儿还怎么监视?”柏雪意歪在扶手上调侃它,“你主人到时候不会罚你吗?” “祁宴嫌我烦了,”小怪变得有点郁闷,“哼,他这个善变的人!”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暴露了主人是谁。 它本来按照主人的要求,兢兢业业工作,每天向他传输自己汇总的观察报告。结果自从被监控对象从医院回来以后,主人就直接撤销了它的每日任务。害得它都无聊了。 唉,男人心海底针。 柏雪意唇角悄悄勾起。他果然没猜错,小怪是祁宴放在这儿的“眼睛”,帮他盯着自己。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祁宴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小怪。 所以必须要放在自己身边才安全。 不过还是要先想办法关掉它的监控功能。 “小怪,我要去洗澡了,你不会来偷看吧。”柏雪意故意道。 小怪冷哼一声,斜睨了他一眼:“我才不是这样无聊的猫!”然后嗖地一下跑到阳台,还不忘“砰”的一声拉上阳台门,留给柏雪意一个愤怒孤傲的背影。 真好逗。柏雪意又没忍住笑了,他走进书房重新打开笔电,动作娴熟地敲键盘。不愧是祁宴亲手打磨的程序,坚固,稳定,很难找到漏洞,不过好在确实如小猫所说,祁宴关了监控功能。这就容易多了。柏雪意加了一道防护,让这个功能无法在短时间内被强行打开,拖上一段时间就行。 零点已过,别墅一片安静,里面住着的人在安然沉睡。小猫屁股对着他,窝在他床边的地毯上一动不动。 “主人,要开始行动了吗?”系统压低声音,透着要做坏事的兴奋。 “嗯,”柏雪意应了一声,“我从姚管家那儿旁敲侧击过了,祁宴今天出差回来,清晨才落地,估计怎么也得等到早上才能知道我干的好事了。” 柏雪意悄悄起身走进书房。电脑后台还在静静运转,他轻轻敲击键盘,利落地切断所有监控设备,屏蔽手机来电显示。 一切准备就绪,柏雪意打了个哈欠:“走,回去睡觉,明天可有场硬仗要打。” * 城市另一端。 凌晨四点,天将亮未亮,一天中最静谧的时刻,机场大道空旷而安静。 祁宴满脸倦容,眼下泛着青黑。他出差快一周,忙得没睡过几个整觉。因为缺少睡眠,身体也开始发出警报,头疼欲裂,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在不断戳刺,视线都变得模糊。 司机开车很稳,让人昏昏欲睡。 陈特助跟着老板连轴转,此刻也困得不行,头一点一点,但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吊着他的神经,不敢真的睡过去。 还有什么事呢。陈助拼着打工人的最后一点意志力,在脑子里勾画计划表。 老板未来一周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老板的任务交代下去了,老板的衣服让家政送去干洗了,老板的…,老板的…,死脑子快想啊,还有老板的什么,陈助大脑cpu要烧干了。 啊对!还没有确认那位的情况。 虽然老板这一周都没问过那位哪怕一句,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每天会定时查看管家发来的信息和监控状况,确认无任何异常。 陈助迷迷糊糊从兜里掏出手机,查看监控数据。然后他一激灵,瞬间清醒了。 …这是怎么了? 陈助握着手机,条件反射地狂点屏幕,不敢相信监控竟然全黑了。 怎么回事?他心脏狂跳,下意识转头看向祁宴,颤颤巍巍开口:“祁总,别墅的监控…黑了。” 祁宴的大脑昏昏沉沉,似乎还没处理好这个信息,几秒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睁开眼,皱眉道:“手机给我。” 所有监控都黑了。绝对不是个别质量出问题,那只能是人为入侵了。 会是谁? 祁宴迅速拨出管家的电话。 嘟嘟的通话声在安静的车内回响,显得格外清晰而压抑。 自动挂断了。 陈助不敢置信,姚管家从未漏接过一次电话,实在太反常了。 祁宴眉头紧皱,脸色很难看。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长着阴阳脸的小猫头像,熟练地操作了几下,却发现监控功能打不开了。通话请求拨过去,也没有任何反应。 头针扎般地疼。 柏、雪、意。 “掉头,去澜山。” 第8章 对峙 清晨的山间格外静,稍有声响都清晰可辨。 “祁宴。”车里的人刚迈步下车,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线从上方传来。 祁宴顿住脚步,闻声抬头。 柏雪意穿着睡衣,站在三楼阳台边,倚着栏杆和他打招呼,眼神清明而柔和。目光相触间,柏雪意朝他做了个口型:“上来。” 门一推开,柏雪意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了,对着祁宴展颜道:“来了啊。” “倒是比我想象得来的要快。” 祁宴站着没动,眸色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柏雪意温和一笑:“坐下吧。我知道你有不少问题要问。不急,你问我答,知无不言。” “都是你干的?”祁宴仍是站着,居高临下道。 柏雪意承认得很痛快:“没错,是我干的。黑掉监控,屏蔽电话,控制小怪,都是我做的。” 祁宴冷声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好本事。” 柏雪意耸肩:“没办法啊,谁让祁总不理我,就把我晾在这儿,我只能闹出点动静来了。” “你可真是费尽心机。”祁宴讽刺道。 柏雪意:“至少你来了不是吗。” “看我没跑,竟然还在这儿等你,很惊讶吧?”柏雪意歪头道。 “你不想知道,我费尽心机折腾半天,为什么没走吗?” 祁宴抬眸看他,目光沉沉。 柏雪意站起身,走向祁宴,在距他半米的地方停下,“因为我得让你知道,我是主动选择,而不是被迫留在这里的。” 祁宴紧盯着他,像是要看进他眼底。 “如果我想跑,我有一万种方法,这次就是证明。”柏雪意直直回视:“你能关我五年十年,你能关我一辈子吗?你能让人时时刻刻盯着我,没有一刻松懈吗?只要你不能,总有一天我能找到机会,离开这里,不过是时间而已。我等得起。” “但我不会走的。” 祁宴嗤笑道:“怎么,不怕我报复你啊?” 柏雪意缓缓开口:“我怕啊。被关在这里我怕,听不见也怕,洗冷水澡把自己故意弄生病的时候害怕,打针吃药的时候也怕…但我做错事,对不起你,我应得的。” 柏雪意又向前一步,两人呼吸交缠,他一字一句道: “祁宴,我心甘情愿留在你身边。” “无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不知是谁的呼吸停住。卧室里静得针落可闻。 片刻后,沉默良久的祁宴突然动了,猛地推开柏雪意,大步转身,撂下一句话:“柏雪意,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怔愣间,被摔进沙发的柏雪意听见系统音响起: “原谅值 1。” 柏雪意简单换了身衣服下楼,看见祁宴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竟然没走。 柏雪意拉开椅子,坐到祁宴对面,低头喝粥。 席间只有碗筷碰撞的当啷声,无一人说话。 “祁宴,我们商量个事好吗?”柏雪意开口打破沉默。 祁宴夹了块嫩姜芽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我不想住在这儿了。离你好远,一星期都见不到你一面。”柏雪意自顾自地说,“让我住到离你近点的地方呗,我保证不再给你惹事。” 祁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柏雪意。 柏雪意也不气馁:“不是要报复我?那把我放在你眼皮子底下不是最省事?你说对不对?” “我觉得啊,让我搬到你现在住的地方是最好的选择,你看啊——” “闭嘴。”祁宴斜睨他一眼。 柏雪意不说话了。 “姚伯。”祁宴唤道。 姚管家端了一盘香椿拌豆腐放在柏雪意面前,恭敬回道:“少爷您说。” 祁宴吩咐道:“收拾一下,这两天搬到云阙去。” 云阙是祁宴现在住的地方。 柏雪意还懵着,就听姚管家问他:“小柏先生,您有什么要求?我们提前去布置。” 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柏雪意瞬间笑弯了眼,大声道:“有有有!” 姚管家也笑了,让他别着急慢慢说。 柏雪意搁下筷子,认真道:“第一,我想换张床,就和现在三楼你们少爷房间那张一模一样的就行,特别好睡。” 祁宴抬眼看了一眼,没说话。 “第二,床品要真丝的,不要印花不要刺绣。” “第三,窗帘遮光一定要好,一点光都不能透进来,不然我会睡不好。” “第四,还要有加湿器,景市太干燥了。” “第五,最好——” “柏、雪、意。”祁宴搁下筷子,压迫感十足。 柏雪意不敢再报数了。 祁宴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道:“老实点。” 柏雪意老老实实做了两天老实人。 老实吃饭,偶尔挑挑食给厨娘提意见,然后被厨娘赶出厨房。老实睡觉,失眠了就撸撸小怪,被小怪嫌弃跑去阳台拒绝骚扰。老实在家刷送过来的产品册子,挑选合适的家居用品,偶尔问问姚管家,是这个好,还是那个好,姚管家不堪其扰。 总体而言,真是非常老实的。 终于到了正式搬家日,柏雪意起了个大早。 除了跑路被抓那天,这还是他在这个小世界第一次出门放风。柏雪意坐在车里,车窗半开着,他眯着眼感受着自然风的触感,心情明媚。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踏进家门那一刻。 “小柏先生,您的卧室在二楼,最里面那间,可以先去看看。” 柏雪意二话不说上楼视察,第一时间就要先确认床是不是和以前家里那张一样。这很重要。 他推开门,闻到一股木质调香,干净,但又略带侵略感,莫名的熟悉。卧房里的床和以前家里那张一样,但要更大,霸道地占了大半面墙。床头摆了本书,书上有一副眼镜。 是谁的? 柏雪意有点疑惑,这不是他的卧室吗。直到走进衣帽间,看见一排熨烫整齐的黑色西装,和玻璃展柜里陈列的各色表和袖扣,柏雪意愣住了。 “姚伯,错了吧,二楼那个不是祁宴的房间吗?”柏雪意下楼,找到正在浇花的姚管家。 姚管家转头看柏雪意,手上动作没停:“少爷交代了,您和他睡一间。” 柏雪意睁大眼睛,目光迷茫,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要和我睡一间?” 姚管家觉得小柏先生的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都睡了两年了,现在一起睡不是很正常吗,前段时间两人两地分居才是出大事。他回道:“之前少爷房里那张床小了,不够两个人睡的。时间太赶,现在这张还是找工厂连夜加工定制的。您瞧了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 柏雪意觉得恍若梦中,脚步悬浮,飘着走了。 “阴险,太阴险,”柏雪意搂着抱枕窝在沙发上,和系统吐槽,“居然用这招。” 系统老实道:“主人,可是你自己说的,‘把我放在你眼皮子底下不是最省事?’” 柏雪意:“啧,你是不是我这边的。” 他只是想离祁宴近一点,方便刷原谅值,但也不用近到睡同一张床吧。 系统不敢说话了,转而夸道:“主人,其实书里的剧情就是这样的,你表现太过出色,直接把剧情进度提前了。” 柏雪意坐直身子,问道:“说说看,接下来是什么剧情?” 系统尴尬道:“额,不太好说,主人你自己看吧。” 柏雪意眼前出现一块光屏,书本状摊开着,他点击翻页,然后傻眼了—— 【深夜,祁宴*****,床上***,柏雪意*******,浴室******】 【柏雪意**,祁宴******,落地窗***,沙发***】 【*******,祁宴***,地毯****,柏雪意******】 【清晨,书房***,祁宴**********,****柏雪意****】 “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一堆马赛克?”柏雪意震惊道。 系统答:“新时代新风尚,为了保护读者和宿主的身心健康,审核部门更加严格控制出版物尺度。经过几轮严肃整治,一切脖子以下的描写都被打上马赛克了。” 柏雪意幽幽道:“所以接下来这几百页都是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剧情?” 系统肯定道:“是的主人。原著大概花了三十章描写主角攻是如何把主角受当作玩物发泄的,战况可以说是非常惨烈了。” 柏雪意:“这要出人命的吧?” 系统:“小说嘛,耐造,天赋异禀,不能当真的。” 柏雪意咬牙切齿道:“可我是活、生、生、的、真、人。” 系统:“…” “主人,你连原谅值都刷出来了,还有什么难题不能解决?这点剧情对你来说还不是手拿把掐嘛。”系统鼓励道。 说起原谅值,系统是非常震惊的。它属实没想到柏雪意闹出那么大一个动静,那天早上祁宴明明黑着脸过来,两人谈话时候气氛那么剑拔弩张,最后祁宴甚至推了柏雪意一把,但是!原谅值居然诡异地涨了,涨了! 要知道刷原谅值,最困难的就是从0到1的突破。想要把主角攻被伤害后锤炼得坚硬似铁的心防,硬生生撕开一道破口,是极其困难的。 但柏雪意就是做到了。 “那是靠脑子,这次要靠体力,能一样吗。”柏雪意无语道。 系统对对手指:“…对哦。” 柏雪意问:“所以下一个剧情点触发是什么时候?” 快速翻找原著,片刻后,顶着触霉头的压力,系统颤巍巍开口: “那个,主人,好像就是今晚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