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日回溯:破命因果》 第1章 归城 北离城被平国次子攻陷后的第四天,正午的天空乌云密布、昏天黑地。皇宫上弥漫着腐臭,王宫广场中央,一座由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包”赫然耸立,源源不断地散发着这股恶臭,外侧尸体早已被苍蝇盘踞,密密麻麻的虫群在上面肆意涌动、翻滚,仿佛在举行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狂欢,让人只要稍一靠近,胃中便会忍不住翻江倒海。 在这骇人的尸堆之上,一座简易的木台突兀地搭建着,显得格格不入。《离国》的国王和王后,背对背被紧紧地捆在大腿粗细的十字木架上,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布。 “哒!哒!哒!……”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士兵端着一个瓷盆,盆中炖肉香气四溢,那浓郁的香味在这充满血腥与腐臭的氛围中显得尤为突兀,格格不入。士兵率先来到辛王身边,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肉,递到他的嘴边,肉香在辛王的鼻尖萦绕。辛王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怒骂道:“滚!你告诉夏兆兴要杀就快点,少来断头饭这一套!”随后厌恶地撇过头去,脸上写满了不屑。 又有一名士兵端着米饭和青菜汤。去了王后身边,王后一脸忧愁地望着南门主路,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助,对士兵端来的斋菜看都不看。 宫殿外,两把紫檀木椅上坐着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夏兆兴和辛语涵。夏兆兴穿着从北离王身上扒下来的金色冕服,他那肥胖的身躯将冕服撑得紧紧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极为吃力,仿佛下一秒那华丽的冕服就要被他撑破。辛语涵浓妆艳抹,狐媚的面容让人远远望上一眼就难以忘怀,市井男子见了恐怕都会为其神魂颠倒,相思成疾。 “有这灵厄在,我就可以毫无顾虑地折磨辛语晴了。”辛语涵看着王宫大门旁那十六、七层楼高似龙的庞然大物,得意地笑道。 那邪物通体黑如墨玉,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球。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夏兆兴一脸□□,凑近辛语涵说道,那猥琐的表情让人作呕。“郎君,你但说无妨。”辛语涵起身,娇笑着坐在他腿上撒娇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妩媚和顺从。 约么一个时辰后,北离城南门大路上尘土飞扬,就见远处官道上出现了一辆简朴马车。 夏兆兴和辛语涵相视一笑,好戏即将开场。 在马车快要入城时,城门上士兵射下数十发箭矢,全都命中两匹马身上。 马痛苦嘶吼瘫倒在地,一道黑影从马车驾驶位上冲出,名为张延的护从,直奔城门之上的士兵,不等他们拔出腰间佩剑十人头颅纷纷落地。长相普通的黑衣张延望着北离城惨状嘴角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马车里率先走出一位高大的白衣女子,相貌冷峻,她用手拨开门帘,一位脸上妆容丑陋红衣少女被一位丹凤眼蓝衣少年搀扶着。 方才的晃动让红衣少女有些头晕脑胀,及笄之年的她,望着一片狼藉的四周,眼神中满是错愕,曾经繁华热闹的北离城,已是面目全非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几日前,位于东边的《宁国》主城内出现一道漆黑的漩涡门,门中不断涌出长满触手的黑团形状邪物。在街上游玩的辛语晴担心北离城也受到邪物侵害,连夜和侍从赶路。 辛语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滑落,泪水让本就丑陋的妆容雪上加霜。 “公主殿下,咱们先离开吧。”名为长孙疏月的白女子不忍劝道。 “不,我还没有看到父王、母后和弟弟!”辛语晴歇斯底里的大喊。她起身踉跄的朝着皇宫跑去。 在缘尽山上遇到的蓝衣少年蓝行义,来到辛语晴身前背起了她。 蓝行义健步如飞,眨眼功夫已快来到了,皇城门下。 长孙疏月和张延被甩了数百米远。 宫门左侧长满眼球似龙的庞大邪物低头看向蓝行义预要去阻拦。 蓝行义冷冷的看了它一眼,那邪物乖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蓝行义二人进入皇宫。 在正殿外惬意吃着糕点的夏兆兴和辛语涵皆是一愣。 待长孙疏月和张延快到皇宫大门时,那邪物毫不犹豫用它那十尺粗的巨尾甩向二人。 速度极快二人只好用双臂抵挡,纷纷被击飞出百米远撞倒好几座危在旦夕的楼阁。 好在二人提前运转体内金丹,不然必定粉身碎骨。 长孙疏月只觉浑身酥麻,她和张延接连拔出佩剑毫不犹豫冲了上去。傻子都能看出大离已完,身为护从的二人完全可以离开,不用和这只邪物拼命,但他们都是辛语晴拯救的可怜人,所以哪怕明知必死,二人也不会退缩。 蓝行义和辛语晴刚入皇宫,四面八方就飞来了百只厉鬼,将二人围了起来,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不可伤了公主殿下。”夏兆兴的大喊声从上方传来。“辛语晴你自己上来吧,我们等你很久了。” “放我下来吧。”辛语晴道。 蓝行义什么也没说,缓缓将她放了下来。 百鬼自行躲避辛语晴,让出了一条路。 蓝行义和百鬼打的有来有往,丝毫不占下风。 向上而行的辛语晴,渐渐看清广场中央木台上捆绑的父王、母后,泪流满面的她跌跌撞撞奔向木楼梯口,却被两名持剑着甲士兵架住。“你们放开我!……”辛语晴情绪激动,声嘶力竭地喊道,她拼命甩着手臂,试图挣脱士兵的束缚,可一切都是徒劳。 “晴儿!你回来干什么呀?!”王后一脸踌躇。大局已定,大离已经灭亡,她回来无疑是送死。 辛语晴抽泣着问道:“父王母后…怎么会变成这样!是谁干的?!…辛衡…在哪?!?”大离王恢复了些气力,愤怒地吼道:“是辛语涵…和夏兆兴!”说着,他恶狠狠地瞪向位于高处宫殿外的辛语涵和夏兆兴,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辛语晴顺着大离王目光看去,只见那悠哉吃着糕点的紫衣女子正是她的姐姐,她从未见过夏兆兴。此刻的辛语晴愤怒到了极点,但她还尚存一丝理智,她觉得主谋肯定是夏兆兴,姐姐只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蛊惑了。“放开我!我要去找辛语涵!”她大喊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让她上来吧。”辛语涵的声音传来,登上正殿的辛语晴早已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她的眼神中只有仇恨和愤怒。不幸的是,她刚上来又被两名持剑士兵架住,“辛语涵!!你好好看看你都干了什么!!“那可是最疼爱咱们的父、母后呀!”辛语晴厉声质问,试图唤醒被迷惑的姐姐,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辛语涵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狰狞和愤怒,她起身,将手中的糕点狠狠甩在辛语晴脸上,恶狠狠地说:“最疼爱咱们的父王、母亲!这句话真是既恶心又可笑!是最疼爱你和辛衡的父王、母后才对吧!我可永远不会忘记我缺失的右小腿是拜谁所赐!”辛语晴急忙解释道:“那只是场意外!事后父王也无比自责!”“意外!…可笑至极!还自责!呸!!我那时才十岁!只是个玩心重的孩子!哪怕犯了天大的错误,他也不能派人砍掉我的右腿呀!娘亲也同样冷血,从始至终都没为我求过情!”辛语涵歇斯底里地诉说着憋在心里十多年的怨恨,泪水夺眶而出,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辛语晴哑口无言,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尘封已久的往事。小时候,她曾天真地问过辛语涵为什么只有一条小腿,辛语涵当时的回答是被毒蛇咬了,必须截肢。“孩子!……是娘和爹的错,我们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能放你弟弟妹妹离开!……”王后早已泪流满面,苦苦哀求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辛语涵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非但没有被王后的哀求打动,反而变得更加愤怒,心中的仇恨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辛语晴突然“扑通”一声,冲着辛语涵跪了下去,哭喊道:“姐!我求你了!请你放过弟弟!他才七岁呀!……”辛语涵突然捧腹大笑,笑声癫狂而又刺耳:“哈哈哈哈……辛衡…辛衡已经被我献祭给天帝了!!”辛语晴愣住了,辛王和王后也是一怔,他们都清楚,献祭就意味着死亡! 辛语晴不愿相信,她强忍着怒意,好言相劝:“姐姐我知道你肯定是在说气话,我相信你是不会伤害弟弟的。”,“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辛语涵手指向六步外的一只三尺青铜甗。辛语晴起身,双腿发软,颤颤巍巍地朝着青铜甗走去,她感觉每一步都有千斤重,随着离青铜甗越来越近,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空气中还隐隐飘来一丝淡淡的肉香。 她双手握拳,指甲深深地扣进肉里,缓缓低头看向青铜甗内部。一瞬间,她的世界崩塌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颗飘浮在汤里的孩童头骨!辛语晴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崩溃大哭:“啊!!啊!!弟弟!!…是姐姐来晚了!!是姐姐…对不起你!!!……”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辛王想起先前士兵端来的那碗肉,他闻出是人肉,但没想到是自己儿子的,急火攻心,吐出一大口血,缓缓闭上双眼。王后没有咒骂,泪水不断滑落,那是她的亲骨肉,她怎么舍得骂,泪水早已湿透了她的衣衫,“晴儿…一定要活……下去……”王后尽力所有力气缓缓说出这八个字,并选择咬舌自尽追随辛王而去! 辛语晴彻底被愤怒吞噬,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辛语涵和夏兆兴!她双眼猩红,猛地起身,如疯狗般扑向辛语涵!眼看就要扑到辛语涵身上,却又被士兵架了起来。辛语晴面容狰狞,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亲姐姐,嘶吼道:“辛语涵!!你就是个畜生!!!你猪狗不如!!!我要杀了你!!!!”如果眼神能杀人,辛语涵和夏兆兴此刻恐怕已死了上万次,她的声音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震塌。 第2章 行义 “哈哈哈哈哈!……怎么,不继续好言相劝了?!”辛语涵满脸得意,迈着嚣张的步伐大步走到辛语晴身前,肆意地放声大笑,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如同夜枭的啼叫,在空旷而死寂的宫殿里来回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你已经无药可救!像你这种蛇蝎心肠之人,就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受折磨,万劫不复!!!”辛语晴双眼充血,一片通红,愤怒已达极点,这是她有生以来说出的最恶毒的话语。此刻,仇恨的火焰在她胸腔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恨意。 “哗哗!……”下起了倾盆大雨,仿佛在与辛语晴的悲伤呼应。 “啪!”辛语涵猛地扬起手,带着满腔的怨毒,狠狠扇了辛语晴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在辛语晴脸上留下了深红的手印,嘴角也缓缓渗出了丝丝鲜血。 辛语涵右手吃痛,急忙揉了揉。 与此同时在皇宫外与邪物交战的长孙疏月和张延早已殒命。 “把她架住!”辛语涵怒目圆睁,大声喝令道。两位修士一左一右紧紧地架住辛语晴,让她动弹不得,辛语涵拔出修士腰间佩剑,在辛语晴眼前晃了晃,剑身寒光闪烁,冷笑着说:“其实吧,我本不想这么折磨你,可谁让你比我长得漂亮。”这确实是她的真心话,她有着扭曲变态的怪癖,专爱折磨比自己漂亮的女子,自从嫁到平国后,康平城内但凡有容貌胜过她的女子,无一幸免,都惨遭她的毒手,被割掉了整张脸。 一直在旁边像看戏的夏兆兴,听到这话坐不住了,毕竟辛语晴貌若天仙是人尽皆知的事,若此等尤物被毁了容,实在是暴殄天物,太可惜了,他开口阻止,“别呀,等我玩过之后你在毁她容也不迟!” 辛语涵扔了剑,决定用双手接连抽打辛语晴,渐渐的辛语晴脸颊通红满嘴鲜血,意识模糊的她昏死了过去。 被百只凶煞厉鬼围住的蓝行义眼帘微垂,原本从容的脸颊被愤怒取代,“轰隆隆!……”空中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百只厉鬼不在对蓝行义发起攻击,反而是想脱离邪修控制逃离此地。 “城隍爷!出来!”蓝行义的声音,如炸雷在城隍爷耳边响起,皇宫西角城隍庙中的他一脸错愕,这个声音他无比熟悉,上一次听到好像还是在五百年前,紫衣朱冠的中年男人一闪而逝出现在蓝行义面前,丝毫不敢怠慢俯身叩拜道:“言晴大人,小的不知道是您来了,还请恕罪。” “帮我遮蔽此方天地。”蓝行义冷声道。 城隍爷急忙答应下来,起身抬起双臂,双掌之中金光四溢,北离城突生起一道金色屏障。 蓝行义抬起右脚重重跺地,“砰!……”的一声,蓝行义周身十米外的大理石地面都出现了蛛网形的深痕,脚下也深陷一尺,紧接着一阵无形威压如瀑布般落下,那百只厉鬼被瞬间冲散。 “把她扔进大牢!”辛语涵刚对两位修士命令道。 就见眼前闪过一道蓝光,速度快若奔雷,架着辛语晴的两名修士突然发出凄厉惨叫,便都昏死了过去。 蓝行义已将辛语晴抱入怀中,他头上多了一道无形屏障阻挡着大雨淋身,他心疼的看着怀中辛语晴,心里五味杂陈。 夏兆兴和辛语涵本能地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危险至极,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周身散发的杀气另二人不敢大口呼吸,他们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辛语涵惊恐地抓住了夏兆兴的后衣角,声音颤抖道:“郎君!……快用灵……灵厄呀!”直到这时,她才想起他们还有最后的底牌。 夏兆兴急忙操控皇宫外的灵厄,那灵厄蠕动而来见到蓝行义时依然俯首称臣趴在地上颤抖。 见状夏兆兴也是一头雾水,他只好唤出脖子上灵厄幻化而成的黑色双龙图腾,图腾不断扭动,最终脱离皮肤飞出越变越大。 蓝行义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有动而是轻蔑的看着那两只越来越大的灵厄,丝毫不把眼前的威胁放在眼里。 另夏兆兴和辛语涵绝望的事再次出现,那两只灵厄也乖乖俯首趴在地上 。 夏兆兴慌了他决定用出自己所有底牌,撸起长袍双袖,双臂上各盘旋着三只灵厄图腾,挥动双臂六灵厄飞出,皇宫上盘踞着九条二十多米长的庞然大物,恐怖与恶心集一身的九条灵厄乖乖趴在蓝行义面前。 夏兆兴怒了,他歇斯底里的呐喊,“你们必须听我的!你们可是我献祭了九十多万人才创造出的!!!” 九只灵厄胆怯的缓缓抬头! “给你们脸了!”蓝行义冷冷地开口,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仿佛洪钟般响彻云霄,带着无尽的威严。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蓝红相间的强大威压骤然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如同一股无形的风暴,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四周,在这股威压之下,灵厄竟像是被驯服的野兽,继续乖乖地俯首趴地,身体抖如筛糠,就像三条无助的蚯蚓,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只能瑟瑟发抖。 夏兆兴和辛语涵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两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蓝行义竟如此强大,连他们引以为傲、视作王牌的灵厄在他面前都不堪一击,如同蝼蚁。此时,他们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赶紧想办法道歉,保住自己的性命,恐惧已经完全占据了他们的内心。 蓝行义腰间的银鞘长剑,自行飞出,剑身嗡嗡作响,化作一道耀眼的白虹,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九只灵厄身上来回划过,速度之快,让人几乎看不清剑的轨迹,只留下一道道残影。眨眼间,剑已回到鞘内,而那九条灵厄却不再抖动,仔细看去,它们恐怖的表皮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白色剑痕,紧接着,身体“轰”的一声,碎成了上万块,随后化作滚滚黑烟,消散在空中。 蓝行义抱着辛语晴轻轻一跃,瞬间来到了夏兆兴二人面前,二人早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双腿发软,像筛糠般不停地颤抖,急忙“扑通”一声跪地求饶,声音颤抖地说:“饶命啊!饶命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如同待宰羔羊的哀鸣。 “起来吧。”蓝行义冷声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二人战战兢兢地站起身,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连头都不敢抬,像两只犯错的小狗。蓝行义看向夏兆兴,淡淡地说:“扇她巴掌!”辛语涵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夏兆兴的巴掌已经带着风声狠狠扇了过来,一掌接着一掌,夏兆兴丝毫不敢留手,辛语涵被扇得整个人倒在地上,洁白的脸蛋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深深的红掌印,嘴角也渗出了鲜血,夏兆兴有停手而是骑在辛语涵身上继续扇她巴掌,她虽然心中充满了怨恨,但此刻面对蓝行义的威慑,脸上不敢露出一丝怨气,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蓝行义腰间银剑再次出鞘,轻轻落在他脚下,蓝行义迈步踏上长剑,御剑而起,瞬间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 四天前,暮色笼罩下的北离城灯火辉煌,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房屋楼阁错落有致,富丽堂皇,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气派;街巷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街道两旁的店铺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北离城现住居民有六十万人。 城西的平民区,一座简朴的宅院衣柜里,一对母女紧紧相拥,瑟瑟发抖,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寒风中的落叶。妇人满脸惊恐,眼神中透露着恐惧,仿佛刚刚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瞳孔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惊惶。 “娘,怎么了?为什么要躲进衣柜里呀?”被紧紧抱在怀里的八岁女孩,睁着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她穿着一身喜庆的红布衣,扎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头,天真无邪的脸上写满了疑惑,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 妇人同样穿着红布衣,她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只是紧紧地抱住她,仿佛这样就能为女儿挡住所有的危险,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女孩嘴角突然上扬,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欣喜地问道:“是爹爹要回来了吗?……咱们躲在衣柜里,是为了和爹爹玩捉迷藏吧?”妇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第3章 厄 生死一线间,厄的身影愈发逼近,那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如潮水般向衣柜涌来。妇人的心沉到了谷底,恐惧与绝望交织,却也在这绝境中涌起一股决绝的勇气。她心一横,眼神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然,猛地夺门而出,朝着院外拼了命地狂奔。此刻,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吸引黑团的注意,为女儿争取哪怕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然而,她的脚步还未跨过门槛,那黑团便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来。它张开足有三尺的巨口,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自上而下,瞬间将妇人吞入腹中。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让人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 屋内,女孩目睹母亲被黑团吞食的那一幕,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眼眸中倒映着无尽的恐惧。紧接着,她放声嚎啕大哭,那哭声尖锐而凄厉,如同一把把利刃,划破了这死寂又恐怖的氛围,显得格外无助。“娘!……娘!……”她的呼喊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却再也得不到母亲的回应。 那黑团悬空停住,一动不动,仿佛在消化刚刚吞入的猎物。须臾之间,它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将妇人吐了出来。紧接着迅速离开屋子,朝着空中飞去。与此同时,城中各处也都陆陆续续飞起饱腹的黑团,它们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纷纷朝着天空的一处聚集。一时间,天空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团,如同一群黑色的恶魔,向着未知的方向涌动。 每条街巷上都涌动着上百个黑团,原本热闹祥和的北离城,此刻陷入了一片混乱与恐慌之中。黑团们如豺狼虎豹般疯狂追赶着四处逃窜的百姓,绝望的嘶吼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北离城,仿佛是一曲死亡的乐章,让人毛骨悚然。人们四处奔逃,神色慌张,却发现无论逃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黑团的追击。 辛王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立刻派出王宫所有禁军,试图挽回这岌岌可危的局势。六万官兵手持长枪,如潮水般涌上街头,与黑团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然而,黑团天生讨厌煞气,因此它们纷纷躲避着禁军。一些黑团因躲避不及被长枪捅中,却毫发无损,仿佛那些长枪只是戳在了无形的护盾上,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伤害。禁军们的脸上露出了惊愕与无奈的神情,但他们依然没有退缩,继续奋力抵抗。 女孩的哭声渐渐停歇,只剩下抽噎声在房间里回荡。“娘,娘!……”她跌跌撞撞地奔向坐在地上的妇人,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她一把扑进妇人怀中,抽泣道:“娘,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女孩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委屈和害怕。可妇人却始终没有回应一个字,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眼神空洞,没有一丝波澜。这些厄会吃掉人的七情六欲,而缺失的人就变成了毫无情感的空壳。 女孩渐渐察觉到异样,她缓缓离开妇人的怀抱,站起身来,看向妇人那双空洞无神、毫无情感的眼眸。黑团主要以业障为食,若未吃饱,就会顺带吞噬七情,尤其是情感丰富之人的七情。此刻,妇人已成为了一具没有情感的躯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灵魂。 女孩慌了神,单纯的她以为妇人只是被吓得失了魂。她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摇晃着妇人的肩膀,试图将她唤醒。“娘!娘!…你醒醒?……娘……醒醒!”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焦急与恐惧,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她的小手因为用力而变得通红,却依然没有放弃。 城中的房屋、楼阁,在黑团的肆虐下被撞得残破不堪。城东的情况最为惨烈,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离火场较近的禁军们纷纷提着水桶,奋力打水灭火。他们深知自己伤不到黑团半点,但还是希望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减少一些损失。然而,仅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有一万多名百姓被黑团吃掉了业障,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绝望,仿佛被黑暗吞噬,再也无法找到光明。 城内吃饱的黑团都朝着上空聚集,数量约摸有五十多万只,它们汇聚在一起。 夏兆兴释放了一只长满眼球的龙形灵厄,在城中肆意破坏着,灵厄的出现,让整座北离城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之中。 百米长的灵厄在城中肆无忌惮地蠕动爬行,它所过之处,皆是一片废墟残骸,地面上留下一个个硕大的抓痕,它的目标是禁军,禁军被它如蚂蚁般拍扁扯烂! 这灵厄缓慢向前蠕动了三丈后,突然停了下来。数十颗眼球齐刷刷地朝着身下一间残破宅院俯瞰。灵厄拥有透视,屋内的情况早已被它尽收眼底。它在心智不熟的女孩身上,感觉到了自己最讨厌的情感——“爱”。也正因如此,它才会驻足停留,它想要毁掉这份爱。 “娘!圆圆是不会抛弃你的!……”红衣女孩死死地抱着没有一丝情感的母亲,她声音颤抖。“圆圆不怕……只要和娘在一起……圆圆什么都不怕……”女孩抽泣着,她曾试图拉着妇人逃跑,可对于年仅八岁的她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服,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那灵厄缓缓有了动作,一只漆黑巨爪朝着屋顶伸去,然后猛地一把抓住屋顶,用力一掀。只听“哗啦”一声,屋顶瞬间被掀翻,瓦片四溅。巨大的声响让女孩惊恐地缩成一团,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听到动静的圆圆吓得浑身一颤,她紧闭双眼,抱着妇人的手臂更加用力,仿佛这样就能获得一丝安全感。她的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恐惧在她的心中蔓延。 灵厄躬身用两只龙爪,想将女孩和妇人分开,女孩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她的脸颊憋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可她的反抗在灵厄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母女二人还是被轻松分开。圆圆顿时嚎啕大哭,大喊大叫:“娘!娘!!……”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在这空旷的废墟中回荡,仿佛是对命运的呐喊。 正对圆圆的数十颗猩红眼球,不停地转动着,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忽然,它们直勾勾地瞪着提在手上的母女二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圆圆双眼早已哭肿,那细微的缝隙中只有母亲的身影。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和母亲在一起。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执着和坚定,哪怕面对死亡,也没有丝毫退缩。 灵厄左手突然有了动作,它朝一旁轻轻一甩,妇人便如一颗石子般被扔飞出百米之远。最终,妇人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瞬间变成了一摊肉泥,死状惨不忍睹。女孩看着母亲的惨状,哭声渐渐变小。她不是不想哭了,而是根本哭不出来了。她只觉得四周的景象昏天黑地,不停地摇晃着。喉咙处好似噎了一块糖,让她难以呼吸,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她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只剩下黑暗和绝望。 感觉不到爱的灵厄,突然大笑着,“嘿!……嘿!嘿嘿!……”那诡异与恐怖参半的身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阴笑。上百颗眼睛微微眯起,摆动着身上未着地的手臂,它无比开心。刚才所做的一系列残忍行径,让它感到欣喜若狂,仿佛从中获得了某种巨大的满足。它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开心过后,它晃了晃手中的圆圆。此时的圆圆小脸煞白,早已晕死过去。灵厄突然握拳,只听“噗”的一声,圆圆被活生生捏爆,鲜血从它的手指缝中喷发而出,溅落在地面上,染红了一片土地。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只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 北离城人数已经从原来的八十多万,变成了六十万左右,这六十万人都是被夺走了七情六欲的空壳。 皇宫内终于有了动作,广场上蓄势待发许久的五十位蓝袍金丹修士御剑凌空,朝着厄飞去。他们手中不停地挥舞着,如雨般的蓝色符箓朝着灵厄狂砸而去。这密集的符箓攻击持续了半个时辰,却没能给灵厄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仅仅只是暂时阻止了它们前进的步伐。灵厄在符箓的攻击下,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缓缓朝着皇宫逼近,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降临。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人们的脸上充满了担忧和恐惧,不知道这场灾难何时才能结束。 第4章 回溯 修士们携带的符箓即将见底,为首的国字脸中年男子,眉头紧锁,陷入了凝重的沉思。他在修行之路上摸爬滚打了一百多个春秋,历经无数艰险,却从未遭遇过如此诡异强大的邪物。 他心中满是惊惶与疑惑:“那可是一千多张下品驱邪符箓啊,耗费了多少珍贵材料与心血才制成,竟然连一丝效果都没有,难道,这当真是仙末时期出现过的灵厄?看来今日只能拼尽全力,放手一搏了,否则,北离城将再无生机。”念及此处,他猛地抬头,声如洪钟般高声喝道:“用剑气连攻!” 众修士闻言,立刻运转体内金丹,周身灵气激荡,轻身一跃,稳稳悬停在空中,仿若仙人临世。脚下的长剑似有灵性,瞬间飞回手中,剑身之上,蓝色灵气萦绕,仿若灵动的火焰,又似流淌的星河,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紧接着,五十道锋利无比的蓝色剑气,如银色匹练般连绵不绝地斩向这条灵厄,剑气纵横,划破长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砰!砰!砰!……”剑气与灵厄相撞,发出的声响好似利刀砍在坚硬的磐石上,沉闷而厚重,又像是远古巨兽的咆哮,震得人耳鼓生疼。 这一次的攻击终于有了成效,灵厄被剑气砍得伤痕累累。 “哈哈哈!……太好了!继续!”领头修士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得意,心中暗自盘算:“等此事了结,领赏时必然少不了万两黄金。” 在这片天地间,由于灵气稀薄,修士极为稀少,犹如凤毛麟角,大多数都是独自修行的散修,在艰难的环境中摸索前行。唯有成功结出金丹的人,才有资格被称作修士,而一千个人中,往往只有一人能够结丹成功,这概率低得令人绝望。 修士的境界分为三段,分别是金丹、金丹下品和金丹上品。其中,金丹修士的数量最多,却也只是相对而言;金丹下品则最为稀少,百里挑一;至于金丹上品,几乎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千里难寻其一。有传言说:“见到神仙的几率,都比见到金丹上品修士的几率高。”这传言虽有些夸张,却也道出了金丹上品修士的稀有程度。 这五十位金丹修士,皆是辛王耗费巨资雇佣而来的,每个人的报酬都高得惊人。而且每次动用之后,都需要给予丰厚的赏赐,否则根本留不住他们。所以,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绝境,辛王绝对不会轻易动用这支力量,毕竟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北离城最后的希望。 第二轮剑气连攻结束,这灵厄的上半部分已被砍得消失不见,可修士们体内的灵气也所剩无几,每个人都面色苍白如纸,气喘吁吁,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绝望,身体摇摇欲坠,连握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然而,让所有修士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空中那朵由邪祟聚集而成的残云,突然有了动静,黑团们纷纷分离,如汹涌的瀑布般直扑向灵厄,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领头修士见势不妙,脸色骤变,大声喊道:“拦住他们!”见多识广的他,瞬间猜到了黑团的目的是帮助灵厄恢复力量,修士们连忙调动仅存的灵气,施展剑气进行拦截。一时间,剑气纵横,光芒闪烁,可无奈灵气不足,他们只砍死了外侧的厄,剩余三分之二的黑团还是成功与灵厄融合,让它重新恢复原状。 “嗖!……嗖!……”眨眼间,修士们纷纷御剑逃离,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结成金丹,历经千辛万苦,没有谁愿意为了早已油尽灯枯的君王白白送命。只要活着,无论去到哪个王朝,都依旧能够吃香喝辣,享受尊崇,毕竟修士的身份在任何地方都是备受敬仰的。 灵厄恢复如初,无情地屠杀着那些忠心耿耿的禁军。 与此同时,城南主门缓缓被推开,一对骑着白马的男女并肩而入。男子身形富态,大腹便便,脸上带着几分狡黠,眼神中透着贪婪与野心;女子容貌秀丽,却透着一股冷意,眼神冰冷如霜,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二人并驾齐驱,脸上只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仿佛即将迎来一场盛大的庆典,殊不知他们的到来,将给北离城带来更深的灾难。 他们身后,还跟着两百多名骑马持矛的藤甲士兵,整齐有序地径直朝着皇宫大门行进。马蹄声如雷。 灵厄盘踞在皇宫大门不远处,而那一群人也来到了皇宫门口。 城门被士兵们用力推开,夏兆兴带人率先冲入皇宫。 “杀!……”百位持枪士兵如潮水般冲进皇宫,一场残忍至极的屠杀就此拉开帷幕,刹那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城中的混沌之门是夏兆兴雇佣邪修开启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屠杀城中的禁军和修士,好让他们能够轻易攻进皇宫,夺取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满足自己的野心。 旭日东升,北离城已是一片生灵涂炭的惨状。皇宫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地面被鲜血染红,仿佛一片血海。士兵们正忙着将尸体搬运到广场中央,尸堆之下,早已铺好了干草和枯枝,这是为后续的火祭所准备。这些尸体,不过是给鬼神们的小小添头,而此次献祭的真正主角,是辛王和王后。辛家长达三百年的统治,就此落下了帷幕,成为了历史的尘埃,只留下一片废墟和无尽的伤痛。而剩下的六十来万人都被推入法阵献祭,从而创造出灵厄,每十万人和十万黑团才会出一只灵厄—— 蓝行义带着辛语晴来到了五百里外临海的西海城。这里是附庸于离国的藩属城,蓝行义并未将辛语晴安置在城中,而是带着她进了一处极为隐秘的山洞内,山洞位于深山之中,四周被茂密的森林环绕,人迹罕至,仿佛与世隔绝。 午夜,“爹!娘!……”辛语晴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慌张地张望着四周。只见洞内烛火通明,生活所需应有尽有,面积约莫二百多平米,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墙壁上的烛火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给这山洞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氛围。 一直守在他身旁的蓝行义急忙上前关切问道:“晴儿姐,你醒了,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辛语晴双目无神,有气无力问:“怎么逃出来的?” 蓝行义温笑道:“是城隍爷救了咱们。” 辛语晴又问:“疏月和张延呢?” 蓝行义迟疑片刻,缓缓说道:“他们都被那只灵厄杀了。” 辛语晴平静不语继续躺回石床。 蓝行义拿着石桌上的桂花糕放在石床边,“晴儿姐,有桂花糕,你若是饿了,先垫吧垫吧,明早我上集给你食材做美食,我的手艺可是一流。”他拍着胸脯自信说道。 辛语晴没有回答他。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此刻的她,麻木不仁,只是呆呆地望着洞顶,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她侧躺蜷缩成一团,那死气沉沉的双眸忽然闪过一丝喜色。她迅速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本古朴的书籍,名为:《异日回溯》,这是她在平国游玩时从一个摆地摊的老者那买的,此刻成为了她唯一的希望。 她起身从怀中掏出书籍,认真看了起来,有些饿的她,顺手拿起石床边的桂花糕。 在之后的日子里,辛语晴整日在洞内研读这本神秘的书籍。蓝行义则每日前往城中集市,精心挑选新鲜食材,回来后为辛语晴烹制美食。他吹牛厨艺堪称一绝,色香味俱全,毫不逊色于御厨。每一顿,他都会为辛语晴做两道或四道丰盛的佳肴。 两个多月转瞬即逝,谁能料到,夏兆兴与辛语晴竟被灵厄践踏而死。 圆洲又回到了五年前的模样,阴灵邪祟遍地,天空时刻被黑暗笼罩。 而坐在皇宫龙椅上的新皇,竟是一身黑衣的张延,他望着这片弥漫着死寂和业障的圆洲土地,阴灵邪祟四处游荡,他满心皆是愧疚,回想起自己最初的心愿,不过是推翻富人的统治,让平民百姓不再受压迫,可一切都偏离了他的预想,他眼神中充满了悔恨,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 “请你不要食言,等你夺取我的身体后,一定要召回所有邪物,关闭每一扇混沌之门。”他气息微弱,对着眼前那诡异的黑色人影苦苦哀求,□□即将熄灭。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期待,仿佛在向命运做最后的挣扎。 黑影的轮廓逐渐清晰,显现出一名身材丰腴的女子模样。她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你大可放心。”女人影开口,声音尖锐又带着几分妩媚,好似夜空中划过的一道诡异音符,让人毛骨悚然。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的话,却又隐隐感到不安。 男人缓缓闭上双眼,平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一切的罪孽与痛苦,似乎都将在此刻终结。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神情,仿佛终于可以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女人影缓缓靠近,与男人的身影重合。眨眼间,男人重新睁眼,双眸漆黑如渊,动作轻柔地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这具身体因果业障深重,郎君定会喜欢。”她的笑容中透着一丝诡异和得意,仿佛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可真傻,竟然相信一个邪祟,哈哈哈哈。”她嘴角上扬讥笑道,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嘲讽和轻蔑,仿佛在嘲笑男人的天真和愚蠢。 辛语晴盘腿端坐在铺有动物皮毛的石桌旁,双手上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她正在卜算七星连珠的准确时间,书中记载:“七星连线之既,回溯成功之时。”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在与命运抗争,试图抓住那一丝希望。 好在有蓝行义的细致入微的照顾,如今的她,没有一丝变化,唯独就是黑眼圈重了些,不需要浓妆遮面的她漏出了那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 辛语晴猛地睁开双眼,激动地喊道:“太好了,太好了!……”她喜极而泣,双拳紧握,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经过无数次的推算和尝试,她终于算出了七星连珠出现的准确时间,这让她看到了一丝曙光,仿佛黑暗中出现了一盏明灯。 蓝行义倚靠在洞外的石壁旁,腰间长剑高悬在高处,红白相间的灵气不断从剑中散发而出,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震慑着那些妄图攻击此处的阴灵邪祟。此刻的圆洲,西海城是最安全的区域。 十二月初十亥时,辛语晴端坐在洞内用木炭所画的法阵中心处。这个法阵蕴含着五行八卦之理,是她最后的依仗。蓝行义则一直在洞外守护着。 尽管黑暗遮天蔽日,根本无法看到七星连珠的异象,但辛语晴坚信自己的卜算。她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上六□□,六爻可变……”辛语晴闭目凝神,念诵着神秘的口诀。她的声音低沉而庄重,仿佛在唤醒沉睡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辛语晴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被卷入了无尽的时空漩涡。耳边,渐渐传来了清脆的马蹄声,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身处夜晚繁华热闹的集市上。 第5章 言晴 辛语晴开心的跳了起来,“太好了!我成功了!” “干嘛呀,疯了!”一个带着孩子妇人绕过辛语晴抱怨道。 长孙疏月关切问道:“晴儿你怎么了?”是辛语晴要求的在外边不用称呼她公主殿下。 辛语晴用袖口擦了擦喜悦的泪水,强压下心中喜悦,想要对长孙疏月诉说她开心的原因,却始终张不开嘴,她想起书上说不可诉说回溯前的事。“疏月姐,我没事,晴儿今天是几号来着。” 长孙疏月回道:“今天是六月初十。” “咱们继续逛逛。”辛语晴轻声道。 长孙疏月和张延与她缓缓前行。 “桂花糕嘞!宁国境内最好吃的桂花嘞!不好吃不要钱!!”一个中年男货郎大声叫卖着。 听到叫卖的辛语晴愣在原地,她想起在山洞中蓝行义为自己做的事,做饭、洗衣服、梳头,那时的她几乎没怎么理过蓝行义一心投入在异日回溯书籍中,蓝行义只是一直默默付出着。 辛语晴现在既内疚又悔恨,自己为什么没和他多说说话,因为她清楚这次回溯离遇到蓝行义的时间提前了两个多月,也就是说这次可能碰不到蓝行义了,回溯前碰到蓝行义是他们被缘尽山的阴灵邪祟袭击,土地婆出现救了他们,而蓝行义是跟在她身边修行的,刚好修行结束也去往北离城所以就和他们同行了。 原本欣喜的辛语晴变的失落,她走向卖桂花糕的货郎,买了一份。 她小口品尝,只觉得这桂花糕和蓝行义常带的差远了。 心烦意乱的她想去找心上人初苍,等明早在走也不迟。 离国、宁国、平国,有停战二十年的约定,离国辛王是明君他不愿意看到百姓们因为打仗而变得流离失所,三年前他主动示好将两个女儿许配给了两国的皇子,初苍年纪十五岁,辛语晴十四岁,二人成婚日订在了冬月。 辛语晴以在初苍这待了半年左右,皇宫内外护卫早就认识了这位爱四处游玩的公主殿下。 走在富丽彷徨的皇宫内,辛语晴一直在想那时永宁城的黑门也和夏兆兴有关吗?可为什么只开了一道门后就没再行动了? 到了东宫,她激动的抱住了迎接她的白锦服少年,说是少年但从身高、长相、谈吐来看更像青年男子。 面如冠玉,肤白若雪的初苍轻抚着辛语晴后发,“晴儿,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吗?”他温声道。 “疏月,你和张延先退下吧,明早我去找你们。”辛语晴偏头对二人说道。 辛语晴和初苍进入屋内,二人坐在木桌旁,犹豫了很久的辛语晴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疑虑,“苍哥,你有事瞒着我吧?” “没有,是你在城中听到了什么谣言吧?”初苍面带微笑回道。 辛语晴看着他的双眸,只有真诚,她相信初苍,她一定有幕后之人,而夏兆兴只是他的一把刀。 “我们明早就回北离城。” “好,明早我送你们。” “苍哥,我去休息了。” 初苍微笑点头。 辛语晴很累,去往自己的偏房休息了,二人没有什么,虽然在一间屋舍但一直都是分开睡。 次日,吃了早食,初苍已将他们来时所架马车准备好。 初苍一直骑马跟随,直到将三人送出城才返回。 离别总有悲伤和不舍,辛语晴情绪有些低落。 车厢内,长孙疏月认真看着辛语晴脸颊。 “怎么了?疏月?”辛语晴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暗自揣测:“回溯的代价是五年寿命,想必是这缘故,让我的容貌多了几分成熟。”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仿佛在担忧这变化会带来未知的影响。 “公主殿下,怎么感觉您变得更漂亮了呢?”长孙疏月满脸诧异。 辛语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是你想多了,我没变化呀。” 这次回家路还是选择从缘尽山走,她和蓝行义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缘尽山。 是从永宁城回北离城最近的一条路径。这座山在当地极负盛名,据说两百年前,山中忽然降临一位疯神祇。每至夜幕降临,山中便会传出他痛苦的嚎叫声,那声音凄厉而悲怆,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伤,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自他出现后,方圆百里的山中再无阴灵邪物作祟,百姓们也多受其庇佑。传说这位神祇容貌英俊非凡,身着一袭蓝衣,周身常散发着如烟般红白相间的奇异气息。渐渐的缘尽山出现了一座简陋小庙,名为言晴庙。 辛语晴推开车帘四处张望,寻找着之前拜过的言晴庙,她想在拜一拜祈愿能早些遇到蓝行义。 渐渐的她在远处看见了一间用破旧砖瓦盖的简陋小庙。“停!”她欣喜喊道。 驾马的张延听命而停,他话语一向很少。 辛语晴下车小跑奔向言晴庙,她毫不犹豫跪在草地上,虔诚祈愿,“言晴大人,请您让我和蓝行义早日相见。”庙内石像很普通,是人形石头没有五官,头部之下是一件袖珍蓝衣。 辛语晴和长孙疏月回到车上继续赶路。 言晴庙的袖珍石像泛起蓝黑相间的光晕,离开石像在庙前幻化成人形,是一位身穿蓝衣腰佩银翘长剑的丹凤眼少年,细看下会发现他左手戴着银手镯,其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羽毛纹路。蓝衣胜空,肤白似云,此人正是蓝行义。 辛语晴三人走一段路后,一阵刺耳的马嘶声骤然响起,马车突然猛地停了下来,车身剧烈摇晃,长孙疏月反应迅速,立刻起身,推开车前门帘,朝着前方望去。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阴兵整齐地并排而立,大约有两百个之多。为首的是一位骑马的鬼将军,他身材魁梧,手持长杆大刀,刀身上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仿佛能轻易割破空气,让人不寒而栗。 长孙疏月面色阴沉如水,转头对辛语晴说道:“公主殿下,千万不要下车,一会若是听到我喊快跑,您一定不要犹豫。”面对百位怨气冲天的阴兵,即便是身为金丹修士的她,也感到压力如山,心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与担忧。 “不会有事的。”辛语晴自信满满说道。 长孙疏月有些不解,但当下可容不得她询问,下车来到马前的张延身旁。 她神色凝重,语气严肃地问道:“张延,有把握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身穿黑衣的黑瘦张延淡淡地回道。 双眼猩红的鬼将军猛地挥手,大声下令:“上!”百位阴兵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拥而上,气势汹汹,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吞噬殆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仿佛是一片血海。 长孙疏月和张延迅速将灵气附着于剑身,与阴兵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长孙疏月身法轻盈飘逸,剑术犹如在月下翩翩起舞,优雅而致命,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是一首优美的诗;张延身法沉稳有力,剑术刚猛霸道,每一剑都带着千钧之力,仿佛能开山裂石,那威猛的气势仿佛是汹涌的海浪,势不可挡。 半炷香后,二人勉强杀了二十个阴兵,其中长孙疏月杀了八个,张延杀了十二个。然而,他们的体力和灵气已经消耗过半,动作也渐渐变得迟缓,呼吸愈发沉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是被抽干了力量的勇士,在战场上艰难地支撑。“快跑!”长孙疏月大喊道。辛语晴听到呼喊后,迅速下车来到二人身边,坚定地说道:“我要和你们共进退。”那坚定的语气仿佛是誓言,在空气中回荡。 二人深知公主殿下的倔脾气,便不再劝阻,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脱身之法。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阴兵已减少了四十多个,但二人的动作越来越慢,满头大汗,苦苦支撑着。长孙疏月心急如焚,心中暗自叫苦:“这可怎么办呀!” 观战的辛语晴慌了,心道:”为什么还不生起雾气,土地婆青柠不会不在吧,这次的鬼将们明显比上次那些邪物强,若青柠不来恐怕要栽在这了,看来要提前回溯了。”她盘腿坐地刚要闭眼念口诀,就见四处生起浓郁的雾气,长孙疏月大喜心道:“太好了,可以借着雾气逃离此处。“她刚要去牵辛语晴的手,“扑通!”三人一同昏了过去。 “嗖!嗖!嗖!……”一柄长剑在剩余的鬼将身上穿梭,剑风将雾气吹散,眨眼间鬼将身死,他们不甘心的消散了。 长剑飞回一颗粗壮的树后,蓝行义走出,身边还跟着一个只到他腰肌的绿衣女孩。“忠言大人,这次我可以跟着你们吗?”身为土地婆的青柠蹦蹦跳跳问道。 蓝行义温声回道:“不可,下次回溯应该会需要你跟随。” 青柠开心的跳了起来,“太好了。”来到辛语晴他们身边轻轻挥手三人被唤醒。 辛语晴起身模糊间她好像看到了蓝行义,她急忙揉了揉眼睛,“果真是他。”她急忙起身奔向蓝行义一把将他抱住。 “这位小姐,我虽自认很俊朗,但你也不能如此主动呀。”蓝行义一本正经打趣道。 第6章 回北离城 长孙疏月警惕问道:“你们是谁?有何目的?”她对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和女孩充满了戒备。 特别不解的她预要上前去拉辛语晴,“公主殿下怎么了?难道是被这少年使用邪术蛊惑了。”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剑柄,随时准备战斗。 “我是这缘尽山的土地。”青柠温笑道。说着她右手泛起白光轻轻一挥,面前土地耸立。“信了吧,这鬼将都是我解决,所以你就放心吧。”青柠对长孙疏月的警惕很无语,她心里吐槽“要是想害你们,早就害了,还会等你们起来?上次也是这样,本仙我甚是无奈呀。” 长孙疏月信了青柠言语,她又看向蓝行义。 蓝行义说道:“我是一名历练的散修而已,已经跟随土地婆婆修行许久。“ 辛语晴道:“疏月姐放心吧。”随后她右手熟练地伸入蓝行义怀中,掏出用黄纸包裹的桂花糕。在未回溯前,蓝行义身上一直都带着桂花糕。 长孙疏月急忙上前阻拦辛语晴吃桂花糕,她严肃阻拦:“晴儿,不要吃不相识之人的食物!” 辛语晴随口道:“相识的。” 长孙疏月惊诧问道:“你认识他??” 辛语晴刚想开口回答,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她,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叹息,就在她恍神之际,辛语晴已经吃了四块桂花糕。 “也许我长的像她某位朋友吧。”蓝行义解围道。 辛语晴点头,并拿起一块桂花糕递给长孙疏月道:“疏月,吃一块吧,这桂花糕可好吃了。”那热情的笑容仿佛是阳光,温暖而明亮,这一路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辛语晴漏出这种笑容。 “你们打算去哪?”蓝行义对长孙疏月问道。 “北离城,我猜你应该也是要去吧,一起同行吧。”在一旁吃桂花糕的辛语晴抢先说道。回溯前是蓝行义主动提出的。 “那可太好了。”蓝行义温笑道。 长孙疏月急忙说道:“你还要和土地婆婆修行吧,修行可是重事。” 青柠道:“我已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他了,让他跟着你们吧,现在的缘尽山阴灵邪祟较多,人多也好有个照应。”青柠道。 长孙疏月不在说什么了。 这一路,遇到不少的阴灵邪祟,几乎都被蓝行义轻易解决,约么五、六天后终于在午时,踏入了北离城。 北离城依旧繁华热闹,车水马龙。车内,辛语晴轻轻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街市上的喧嚣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乐章。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如同春日暖阳下绽放的花朵,在她心间悄然绽放。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回家了,那熟悉的气息让她眼眶微微泛红。 在城中蓝行义和辛语晴告别说要去找人,辛语晴想要阻拦,却被长孙疏月上前拦下,“好的,有缘再见。” 走在皇宫的阶梯上,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在辛语晴眼前不断闪现。辛衡那惨白的头骨,被熊熊烈火无情吞噬的国王与王后,那些可怕的场景犹如噩梦般纠缠着她,令她心有余悸,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快点见到父王和母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 金碧辉煌的宫殿逐渐映入眼帘,当看到王位上正闲聊着的国王和王后时,辛语晴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决堤,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她不顾一切地飞奔上前,好似一只归巢的乳燕,一把紧紧抱住王后,泣不成声:“母后!……我好想你。”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思念,仿佛这些日子所有的艰辛与痛苦,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王后慈眉善目,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轻轻拍着辛语晴的后背,语气里满是温柔与疼爱。 辛语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这一路的风风雨雨、艰难险阻,她是多么渴望能一股脑地倾诉给母后听,可话到嘴边,却又被哽咽堵了回去,只能化作泪水,无声地流淌。 过了一会儿,她接过母亲递来的丝巾,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王后眼中满是担忧,再次轻声问道:“没闯祸吧?”那关切的眼神,仿佛能看穿辛语晴的心思。 辛语晴用力摇头,语气十分肯定地说:“母后放心,晴儿真的没有闯祸。”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 母女俩又闲聊了一会儿,气氛温馨而融洽。临走时,辛语晴看向一脸严肃的大离王,恭敬地行了拱手礼,才转身离开殿内。 三人一同前往位于王宫西边的宗庙,他想去看看国师,并打听打听黑漩涡之门的事。 古朴而庄严的宗庙内,身穿白袍的国师负手而立,静静地凝视着供台上高大神圣的天帝金像,仿佛在与神明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周身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气息。而他身边站着一位辛语晴特别想见的少年。 “师傅!蓝行义!”人还没到,辛语晴清脆的声音便如同银铃般传了进来。 国师转过身,气质儒雅,风度翩翩,只见辛语晴正满脸笑意地朝他挥手。辛语晴的认字读书都是国师一手教导,在她心里,国师就和家人一样亲近,是她最信任和尊敬的人。 “公主殿下可算舍得回来了,怎么不多陪陪你的未来郎君?”国师笑着打趣道。 “师傅,我只是爱玩而已。”辛语晴急忙解释,神色慌张,脸颊微微泛红,好像生怕别人真信了国师的玩笑话。说着,她还偷偷瞥了蓝行义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 长孙疏月问道:“师傅,你和蓝行义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义子,实力还算可以吧?”国师轻抚着长白胡须,微笑着问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还没等长孙疏月开口,辛语晴就抢先说道:“师傅,蓝行义可厉害了!这一路遇到的阴灵邪祟都被他如砍瓜切菜般斩杀,……您怎么不早点把他介绍给我认识呀!”言语间满是对蓝行义的夸赞和感激,还有一丝小小的埋怨。 “我这个义子一门心思放都在修炼上。”国师说着,拍了拍蓝行义的肩膀,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聊了些有的没的后,辛语晴直奔主题。“师傅,我昨日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梦中永宁城内突然出现了一道像黑漩涡一样的门,门里还不停地飞出长满触手和眼球的黑团,这些黑团见人就扑……眨眼间我又来到北离城,北离城已被一条庞大无比的龙形邪物摧毁,他通体漆黑身上长满眼球,师傅你可曾听闻这类邪物?”辛语晴一脸认真。 国师听闻,眉头瞬间紧锁,“我还真听过,你所形容的黑门和那些邪物。” “真的吗?师傅快给我讲讲?”辛语晴期待问道。 国师缓缓开口:“你说的那道漩涡门,名为混沌之门,那些黑团是上古邪祟,叫厄,这群厄专吃人的七情六欲,而那庞大的龙形邪物应该是灵厄。”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的历史。 “师傅你是从哪听说的?”辛语晴问。 “传说在千年前的仙末时期,有一座魔宗为了修炼魔道,打开了混沌之门,不到一年时间,当时的天下就被万颗如山般巨大的灵厄占据,人间生灵涂炭,成了第二座地狱……”国师说的很认真,仿佛是那场灾难的见证者。 辛语晴听着,不禁想起那灵厄带来的恐怖压迫感,至今仍心有余悸,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好在有一位小宗门的少小姐站了出来,据说天帝传授了她关闭混沌之门和封印所有邪祟的方法。”说到这儿,国师的语气里满是崇拜和敬仰,仿佛那位少小姐是他心中的英雄。 “师傅,那少小姐留下关门之法了吗?”辛语晴问。 “这……毕竟是千年前的事,无从得知了。”国师摇头。 “师傅,我想去看看你手探子收集来的情报?”辛语晴说道。 国师爽快点头,“跟我来吧。”走向天帝金像身后,可以从漆黑的墙上看到两盏灯,国师使用小法术,打了个响指油灯忽然烧起。齿轮声响起墙壁朝内转去,其内灯火通明,辛语晴在数排书架上找起平国的事,一炷香后她找到了和夏兆兴有关的事,书上记载:平国夏皇次子夏兆兴,好色成性,一但有被他瞧上的女子,他就会强取豪夺,行径毫无人性…… 辛语晴越看越气,她不在细看夏兆兴的变态行径,而是一眼而过找到夏兆兴在平国常去的场所:夏兆兴常去平国的最大的风月场所《千金楼》 每次去都会在天字号房间。 记好所需情报后,辛语晴打算离开,去看看弟弟辛衡。 刚出门辛语晴猛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前往宁国之前,自己答应过辛衡,等回来时必定给他带份手信,“行义,你身上还有桂花糕吗?” “有的。”蓝行义微微一笑,修长的手指探入怀中,取出用油纸精心包裹的桂花糕,递到辛语晴面前。 辛语晴接过,暗自思忖:“也只能哄辛衡说,这是永宁城最好的糕点了。”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随后,她转身面向长孙疏月和张延,开口说道:“你们先回心乐宫吧,好好歇歇,我去东宫瞧瞧辛衡。” 宗庙位于西南,而心乐宫在西北,要去东宫,得穿过广场,约莫有一千多步的路程。一路上,辛语晴思绪万千,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辛衡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满是期待。 不多时,辛语晴走进了富丽堂皇的东宫。只见一名身着蓝袍的老太监,正陪着一位八岁左右、身着锦衣的少年玩木马。“驾!驾!”少年笑声清脆,充满活力,那纯真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黑暗。 看着活泼可爱的辛衡,辛语晴在心底暗暗发誓:这一回,一定要护他周全。眼神里透露出坚定的决心,仿佛要用自己的力量为辛衡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 “辛衡。”辛语晴轻声唤道,声音里满是温柔,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辛衡的心间。 男孩闻声,立刻跳下木马,兴高采烈地朝着辛语晴扑来:“姐姐,姐姐,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可想你了!”那欢快的声音里满是思念和喜悦,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辛语晴眼眶一热,赶忙蹲下身子,紧紧抱住辛衡:“是姐姐不好,回来晚了。”她心中满是愧疚,这既是对眼前的辛衡道歉,也是对回溯前的自己、对没能早点回来救下他的自己道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深处的自责。 “姐姐,你怎么哭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辛衡见辛语晴泪眼婆娑,急得眼眶也红了,连忙解释,那纯真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关切。 辛语晴抬手,用袖口轻轻擦去泪水,又爱怜地摸了摸辛衡的额头,仿佛要把所有的爱都传递给他。 “姐姐,你给我带什么手信啦?”辛衡满含期待,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辛语晴,眼神里闪烁着好奇和兴奋的光芒。 辛语晴从怀中掏出桂花糕,笑着说:“这桂花糕,可是宁国的特产小吃哦。”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希望能给辛衡带来惊喜。 辛衡迫不及待地接过糕点,迅速打开,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哇,太好吃了!”他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可辛语晴怎会看不出来,辛衡并非真的有多喜欢这桂花糕,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失望,才这般卖力表现。她心中一阵感动,轻轻摸了摸辛衡的头,眼中满是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