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修仙界,怎么和反派he了》
第1章 一个梦
剑冢开启前夜,定澜做了个梦。
梦中人影憧憧,如雾里看花。
其中,她尚有些模糊印象的,是丹峰于峰主新收的小徒弟。
那女孩…好像是叫…
晨雾还没散尽,凉意洇湿了定澜的鞋尖。
她踩着青石板往山下走,心神还陷在那个奇怪的梦里。脚下石板缝隙里,蜿蜒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刻痕,是她往日练剑时走剑意溜出来的印记,青苔在刻痕边缘探头探脑,怯生生的。
“清歌一一”
“对了!”温清歌!定澜下意识地“啪”一声拍在自己额头上,清脆响亮,终于想起来了。
几个路过的师妹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目光掠过石板上的杰作,她们默契地交换眼神,加快脚步离开了。
一一这位小师姐又在神游了。亲传嘛,或许是又悟了剑诀中的招式?
她们对这些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定澜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更重了。
真是蹊跷得很——单说这位温清歌师妹,她们二人也不过是在三日前宗门遴选时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她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记得模模糊糊。
更遑论那些素不相识的面孔呢,又怎会出现在她的梦中?梦里那些人又是谁?
想不通。真是讨厌,平白无故搅得人心神不宁。
一阵凉丝丝的山风卷过来,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扑了定澜一脸。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烦闷被这冷冽冲散了些,心绪宁静了不少,脚步也不自觉地轻快了几分。
转过山坳,眼前豁然开朗,山道尽头,禁制光幕如水波荡漾,显露出其后的景象。
此为太枢仙宗一一剑冢。
一股混杂着铁锈、陈年尘土和万年不散的锋锐气息扑面而来,像无形的针,刺得人皮肤微微发紧。
谷口已经聚了不少弟子,交谈声浮在空气中。两侧是两柄巨大的石剑残碑,沉默插在泥土中,青苔爬满了碑身,上面刻着的古老符文像是沉睡的脉搏,随着光线的流转,隐隐透出沉重的压力,压得人呼吸都沉滞了几分。
一长老背手立在碑前,纹丝不动,只等着那个剑冢开启的时刻。
竟是方谦长老?定澜眉稍微挑,有些意外。这位戒律司大长老,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今日竟亲自守着剑冢开启,宗门可真是逮着一个人薅啊。
“小师姐!这边!”一道清脆的女声穿过人群响起,定澜循着声音望去。
穿着鹅黄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圆脸少女正跳着脚,努力从人堆里探出脑袋朝她挥手,脸蛋红扑扑的。
少女身边还站着两个弟子,一人气质温和,一人壮实如小山。定澜对这二人没什么印象。
平日里,她除了上课和去膳堂吃饭其余时间鲜少出现在人前,同龄人中她能叫上名号的人屈指可数。
剑冢寻剑,是宗门为凝真境弟子准备的机缘。每隔两年,宗门便会寻一个时间,让已至凝真境弟子进剑冢寻本命剑。定澜神识大致扫过人群,嗯,意料之中,没几张熟面孔。
她拨开人群走过去,朝几人颔首示意。
“师姐你总算来了!”凌圆圆立刻像只小雀儿凑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衣袖,压低声音,一双眼睛里全是按捺不住的好奇:“刚才看你一个人走过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想什么呢?该不会又琢磨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剑招了吧?”她促狭地眨眼。
定澜闻言笑了,“哪有这么夸张,只是在想些事情。”
外面总把亲传传得像庙里的泥胎木塑,除了修炼心里就没别的。
荒谬至极。
“小师姐心有所感,亦是缘法。”一旁那个气质温和的弟子接话道。他叫林海,明明宗门平日对弟子着装并无硬规,他却反常地穿着外门弟子服饰,只在腰间悬了枚水色温润的玉佩。“剑冢寻剑,讲究一个‘缘’字。心绪澄明,方易得良剑。”
“对对对!”赵大锤嗓门洪亮,用力拍了拍背着的巨大剑匣,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就求一柄够重、够硬的!最好能劈山断岳那种!你们待会儿要是感应到重剑好苗子,记得给我递个信儿啊!”
他那大嗓门和直白的目标引得周围一圈弟子纷纷侧目。凌圆圆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一抖一抖,憋笑憋得脸更红了。
“倒是稀奇,今日选剑竟是方长老主持。”定澜目光投向碑前身影,随口道。
“这你竟不知?”凌圆圆止住了笑,惊讶看她。
嗯?她该知道么?
见定澜神色不似作伪,凌圆圆才信她不是在开玩笑。
“你修炼又精进了?”凌圆圆试探着问。
“嗯?”定澜挑了挑眉。“怎么看出来的?”
“啊!我恨你们这些天才!”凌圆圆生无可恋地长叹,神情幽怨。
有一弟子向定澜解释道,“原先定的是行川真君,但不知为何,临时改了。”
听了解释,定澜了然,怪不得凌圆圆震惊,她近来忙于修炼,没空关注风网上的消息,连本该是自己亲师叔主持弟子选剑的事都不知道。
定澜看着那个笔挺如松的背影,又想起师叔洞府门口那比人还高的杂草。
倒是觉得方长老有些可怜,身为老人,平日宗门压榨就算了,现在连年轻人也要同流合污。
不过,师叔应该良心过得去。
方谦面朝石碑,却觉得后背却隐隐发烫。
终于,他动了,眼皮轻抬。目光并不锐利,却像古井深潭,沉沉扫过面前一张张年轻充满渴望的脸。
瞬间,所有细微的交谈声,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
“时辰到了。”
方谦声音不高,却清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沉凝。
“剑冢——启封!”
空气骤然绷紧。所有的轻松、好奇、嬉笑都消失了,只剩纯粹的期待和压在喉咙口的紧张。凌圆圆抓着定澜衣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选剑而已,无需紧张,随自己的心走。”定澜收回目光,淡淡安慰一旁的凌圆圆。
“入冢弟子,静心凝神,以意感剑,以诚待剑。机缘天定,莫强求,莫懈怠。”方长老一扬宽大袍袖,无风,却猛地一拂。
嗡一一
一声低沉悠长的嗡鸣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水波状的光幕应声荡漾开来,似融化的寒冰,无声无息向两侧滑退,露出后面开阔而肃穆的剑的世界。
定澜目光沉静下来,所有涟漪归于平静。那纠缠不清的怪梦、周遭喧嚣、连同自身的存在感,都被她暂时抛在身后。
她的全部感知,都毫无保留地投向那片光幕之后一一那里,无形的剑意在空气中流淌,无声的剑鸣在灵魂深处低吟。她随涌动的人潮,一步,踏入那片苍茫肃杀的领域。
进入剑冢,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脚下是嶙峋的黑色怪石,目光所及,是浩瀚无边的剑之坟场。断剑残刃斜插深嵌在各处,堆积如山,锈迹斑斑,形态各异。
空气中弥漫着无数沉寂、低鸣、尖啸的驳杂剑意,它们互相撕扯、碰撞,形成一片混乱危险的力场,无形的剑气割得人肌肤生疼。
双脚踏上剑冢那冰冷嶙峋的黑石地面,气息骤变,天地间肃杀之气骤然沸腾。
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森然剑意,毫无预兆贴面而至。
定澜瞳孔微缩,几乎是本能地反手一捞,将离她最近的凌圆圆猛地扯到身旁。心念微动,体内灵力瞬间奔涌,一层透明的防护光罩凭空凝成,堪堪挡在两人身前。
清越刺耳的碎裂声几乎与剑光撞击同时响起!看似坚固的光罩在那凌厉无匹的剑锋下,应声而破。
光罩寸寸皲裂,化作漫天碎芒无声湮灭。
防护碎裂的脆响犹如丧钟。两人瞬间暴露在漫天乱舞的狂暴剑意中!
定澜眼角余光飞快扫过众人一一整个剑冢已然乱成一锅沸粥。先前还满怀憧憬的弟子们,此刻个个面无人色,狼狈不堪。
有人手忙脚乱撑起摇摇欲坠的防护罩,有人则干脆运起灵力硬抗,被无形的剑气割得衣衫破碎,皮开肉绽,痛呼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凌圆圆之前身边的两个弟子早被第一波汹涌的剑□□散。此刻,林海身形飘忽如风中柳絮,在剑光缝隙间狼狈穿梭。赵大锤怒吼连连,挥舞着巨大的拳头和那沉重的剑匣格挡,但那笨重的剑匣在迅捷剑光面前显得如此笨拙,反倒成了拖累,令他步履踉跄,险象环生。
“搞什么名堂?”定澜心中不满,眉头紧锁。据她所知,剑冢选剑,讲究的是静心凝神,以意感剑,一片祥和宁静才对。眼前这鸡飞狗跳剑气横飞人人自危的修罗场算怎么回事?选剑还是选命?
又一道裹挟着刺骨寒意的剑光,带着刺耳的尖啸,似毒蛇吐信,直扑定澜面门!
电光石火间,定澜并指凝结灵力,丹田内磅礴的灵力轰然涌现。
滋啦——!
刺目的银紫色雷光自她指尖骤然炸裂!狂暴的雷霆之力撕裂空气,精准轰击在那道袭来的剑意之上。
一声闷响,剑意被狂暴的雷霆硬生生炸偏,剑冢内似乎亮了一瞬,冲她而来的杀意哀鸣着消散。
这雷霆一击如同捅了马蜂窝,周遭数道原本锁定了定澜的剑光感应到带有毁灭性的雷威后,竟齐刷刷在半空诡异地一扭,如同受惊的游鱼,大半瞬间调转方向带着更加凶戾的气势朝着附近其他正在苦命挣扎的弟子呼啸扑去。一时间,惨叫声更大了。
定澜看着指尖跳跃未熄的细小电弧,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憋闷。堂堂剑修,本该持三尺青锋,剑气纵横捭阖,斩尽来敌,何至于此?
可进剑冢选剑,谁又会带剑?
这道理简单得很——想象一下,当你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与一柄灵剑心意相通神魂共鸣,彼此都生出得遇知音相见恨晚的喜悦,那灵剑正欲欣然相随之际,蓦然发现,你腰间、背后,竟还悬着、负着别的剑!这情形,简直比凡间话本里“捉奸在床”还要尴尬百倍。
灵剑有灵,亦有傲骨与独占之心。若见主人身负他剑,无异于亵渎尊严。再豁达的剑灵也得别扭,脾气暴烈些的,当场“翻脸”,掉头就走,让你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任你千呼万唤亦不回头。
此时若你再想寻一把合心意的,难如登天。
这种正宫还没进门就先醋海翻波的蠢事,但凡开智了的剑修都干不出来。就算是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铁剑,也是累赘和忌讳。
抱歉,让正宫剑不喜的事,本剑修做不到。
也正因如此,剑冢里这一大群本该锋芒毕露的剑修此刻都如拔了爪牙的凶兽,畏手畏脚,十成锋芒去了七成。
剑修没了剑去打架?
定澜看着眼前这荒谬的景象,只觉得槽多无囗。这感觉,大概就像丹修没了丹炉徒手搓药丸,厨子没了锅铲空手炒菜,让人不用筷子去吃饭。
哦,至少没筷子还能用手抓,至少也没饿死。
好吧,他们现在至少也还能用灵力硬抗……虽然效果嘛,看看周围那些上蹿下跳、灰头土脸的同门,简直是事倍功半,憋屈至极。
第2章 异变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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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糖葫芦
定澜的目光猛地定格在谷口深处,靠近那两柄巨大石剑残碑的方向。
那里的剑意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混乱狂暴。
定澜的心脏猛地一沉,如同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攥紧。
那柄破败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的剑,竟然是这场灾难风暴的核心。
它的每一次微弱震颤,都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周围本就狂暴混乱的剑意漩涡,使之变得更加凶戾,更贪婪地吞噬着空间中的一切锋芒。
无数沉寂的断剑残刃被这股狂乱的吸力强行唤醒,发出嗡鸣,其上残留的剑意被粗暴地撕扯出来,汇入那毁灭性的漩涡之中。
混乱在升级,压力在倍增。
“师、师姐!那…那是什么东西!”凌圆圆也注意到了那柄锈迹斑斑步满裂痕的破剑,以及它周围那疯狂旋转的剑意漩涡。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声音都在发颤。
定澜没有回答,她的全部心神都死死锁定在那柄破剑之上。
丹田气海传来的空虚感如潮水阵阵袭来,指尖残余的雷光微弱得几乎熄灭。
九成灵力换来的一息喘息,眼看就要被这加剧的混乱彻底吞噬。
不能再等了,被动防御只有死路一条。
破局的关键,就在那柄破剑上。
一股狠劲从定澜心底升起。她天生剑心通明,对剑意的感知远超常人。
这剑给人的感觉玄之又玄,难以言喻。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柄剑,绝不似它外表那般简单。
“谁带了丹药?拿出来。”定澜声音泠泠,“待出了剑冢,我必双倍补偿。”
众人见识了定澜方才那道雷光的威力,此刻都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有人怯生生地举起手:“师姐,我叫云米……我这里还有两颗补灵丹。”
剑冢内无法携带储物法宝,她在衣袖中藏了几颗丹药以防万一,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不、不需要师姐你赔偿的。”云米声音细细的,“你也是为了我们大家……”
“多谢。”
定澜接过丹药,毫不犹豫送入口中。一股暖流顿时淌过四肢百骸,恢复了些许灵力。
“待在这里,撑好防护罩。”定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是对凌圆圆说的。
“破铜烂铁,也敢兴风作浪?”定澜唇角扬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神却锐利起来。她不喜欢麻烦,更讨厌被消耗。
速战速决吧,定澜指尖微动,凝聚的灵力蓄势待发。
话音未落,她身形已然动了。
没有磅礴的灵力支撑,她的动作却依旧迅捷如电,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她没有选择直线冲向那混乱的漩涡中心,那无异于自杀。她凭借着对剑意流动的敏锐感知,如同在惊涛骇浪中穿行的游鱼,身形在嶙峋的黑石间几个灵巧的转折腾挪。
凌厉的剑气擦着她的衣角、发梢飞过,割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一道失控的剑意在她肩侧留下浅浅的血痕,火辣辣的疼。定澜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始终锁定着那柄破剑。
距离在迅速拉近。
那混乱漩涡带来的压力也呈几何级数增长,狂暴的剑意如同实质的罡风,疯狂撕扯着空气。
突然,那柄剑动了。
那柄看似死寂的古剑,剑身猛地一颤!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奇异的嗡鸣,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渴求,穿透了混乱的剑气,直直撞入定澜的心神。
定澜心头微震,蓄势的动作不由一顿。
紧接着,那柄剑又有了动作。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似终于挣脱了某种束缚,“铮”地一声轻吟。
没有杀气,没有凌厉。它化作一道沉敛的乌光,径直朝定澜飞来,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奇怪的感觉。
定澜瞳孔一缩,却没有躲开,在那剑飞来的瞬间,一种奇异的共鸣在她疲惫的灵台深处炸开。
“小师姐!”她听见有人叫她,却无暇顾及。
自己和那柄破剑,如同两块磁石在虚空中骤然相吸。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柄剑的锋芒,更感觉到一种仿佛寻遍万水千山终于得遇的,近乎灼烫的……确认?
这感觉来得太汹涌,太直接,瞬间冲垮了她蓄势的灵力。定澜呼吸一窒,有一种灵魂被猝然点亮的震撼。
“你……?”她下意识低喃,带着惊疑,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心悸。
那柄剑已悬停在她眼前寸许,剑尖轻颤,嗡鸣不绝。不再是混乱的噪音,而是清越的低吟,如同久别重逢的呼唤。
定澜看着它,此刻心中竟感觉出了这破剑心中的奇异的……骄傲?
她鬼使神差地,缓缓抬起了手。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剑柄的瞬间——
嗡——
一声清越悠长的剑鸣,带着尘埃落定的释然与难以言喻的欢欣,自剑身震荡开来,清晰地响在定澜的识海深处。
比方才强烈百倍的共感洪流……无数情绪感知如星河倾覆,瞬间将她淹没。
灼痛感沿着手臂蔓延,定澜身体微晃,是因这过于强烈的冲击。她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剑身嗡鸣更盛,它在回应。它太祈终于寻到了它跋涉千古要找的能配得上它的人,一见面就说它是破铜烂铁,够拽,太帅了。
“灵石的事容后再说。”陆行川目光如电,猛地钉向剑冢方向,那里,残余的雷力似乎还在不安地搅动着稀薄的云雾。
他一只手做出动作,果断地压下云济的话头。
云济微怔,不明所以,其余人也被他这突兀的举动吸引,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剑冢异象发生时,”陆行川声音沉了几分,目光扫过众人略显茫然的脸,“可有人进去查看过?”
他这一问,如冰水滴入滚油。众人脸色骤变,方才那声撕裂寂静不同寻常的轰鸣再次浮上心头,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在场每个人的心神。
无需言语,他们僵硬的表情和骤然绷紧的肩线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行川的眉头锁得更紧,指节下意识地敲击着面前的桌子,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在突然变得过分安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剑冢怕是有变。
他摩挲着下巴,眼神锐利地分析,“那轰鸣,像雷声闷响,听起来威力不小。会使雷法的,屈指可数,我那不省心的小师侄,算一个。”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投向剑冢入口处那扭曲的光影:“她天赋卓绝,实力在同辈中出众,不日便可踏入斩妄。如今竟在剑冢内动用如此威力的雷法……这意味着什么?”
一阵冷风打着旋儿卷过空地,吹动众人的衣袂,非但没能驱散焦躁,反而让空气更添几分刺骨的凝重。
剑冢生了异变一一这个念头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像一块冰冷的巨石。
“强行破阵!”方长老厉声道,手已按在了腰间剑柄上,衣袍无风自动。
“不可!”穆元立刻出声阻止,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他指向剑冢入口处流转的古老符文,“这是上古遗留的大阵,符文勾连地脉,那是你用蛮力想破就能破的?强攻只会玉石俱焚,去找莫云帆!”
阵峰峰主莫云帆被火速召来,身后还跟着几位阵峰长老。
几人围着剑冢入口,面色凝重地探查阵纹流转,指尖灵力闪烁,在微尘浮动的光线中勾勒出复杂的轨迹,低声交流着。
片刻后,莫云帆转向众人,额角沁出细汗,眉头紧锁:“此阵虽非顶尖上古大阵,但阵纹繁复,勾连甚深,强行破解风险极大,恐引发空间乱流。稳妥起见,解开至少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云济声音陡然拔高,透出明显的不满。
她望向那幽深莫测的入口,仿佛能听到里面时间流逝的滴答声。
里面要真出了什么事,等阵法解开,弟子尸骨都凉了,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希望里头的弟子生命力顽强一点了。
“完蛋了,”陆行川想要直接躺在地上,他也确实照做了,他脖子往后一仰,直接躺平了。
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他闭了闭眼,一副彻底摆烂的模样,嘴里嘟囔着,声音里带着绝望:“我师姐把那小崽子当眼珠子护着,她要是在里头真有个三长两短……”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表情悲壮,仿佛已经看到师姐那把寒光四射的本命剑悬在头顶,“我师姐绝对会提着剑,把我们挨个儿串成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