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版美人鱼》 第1章 宫闱 大胤王朝的皇宫,矗立于东玄洲临海沃土。琼楼玉宇,飞檐如剑,在日光下折射着刺目的金辉,一派人间极致的威权气象。然而这煌煌殿宇之内,空气却凝滞得如同铅块。 简音赤着双足,踩在冰冷光滑的汉白玉宫道上。每一步落下,脚底娇嫩的新生皮肉与坚硬地面摩擦,都带来钻心刺骨的锐痛,如同踏在烧红的刀刃之上。痛楚沿着神经直冲脑髓,让她每一步都忍不住在体内微微绷紧,面上却竭力维持着死水般的平静。她穿着最低等宫婢的粗布灰衣,颜色黯淡,却遮掩不住过于惊人的容颜。冰蓝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塞进同样灰扑扑的头巾里,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半张脸。那双深海般的眼眸,低垂着,掩去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种与周遭喧嚣格格不入的疏离。 她像一个突兀闯入精密仪器的异物,却又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被迅速淹没。周遭是奔流不息的宫人潮水。宫女们穿着比她体面些的宫装,步履匆匆,如同被无形鞭子驱赶的工蚁,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种刻入骨髓的疲惫与麻木。她们捧着金盘玉盏、抬着箱笼锦帛、传递着文书卷宗,彼此擦肩而过,连眼神的交汇都吝啬给予,更遑论关注角落里这个赤足行走、形貌奇特的哑女。空气里弥漫着香烛、汗水和某种冰冷秩序混合的复杂气味。 偶尔有宫女因步履过急,几乎撞上正在擦拭廊柱的简音。对方会猛地顿住,眉头不耐烦地蹙起,不是出于歉意,而是如同看到挡路的石头。那眼神里没有惊艳,没有鄙夷,只有一种被打乱节奏的、公事公办的烦躁。嘴唇无声地翕动一下,大约是“让开”或“碍事”的口型,随即绕开,继续投入到那永无止境的、机械的奔忙中。她们的欺辱,都带着一种冷漠的效率——打翻她刚擦净的水桶,溅湿她本就单薄的灰衣,也只是换来一声压低的不耐斥责:“废物!还不快收拾干净!耽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语气平板,如同宣读一条既定的规章,没有个人情绪的起伏,只有完成“训斥”这一流程的冰冷。 引路的太监终于在一处气势森严的殿宇前停下脚步。殿前匾额高悬,铁画银钩三个大字——东宫。太监尖细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刻板:“进去,偏殿候着。低头,噤声,莫要污了贵人的眼。” 他甚至懒得看简音那双沾了尘土的赤足一眼,仿佛那只是地面微不足道的污渍。 简音微微颔首,沉默地踏入殿门。一股清雅淡远却透着距离感的龙涎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墨锭的冷香和阳光晒过紫檀木的味道。殿内陈设古朴大气,紫檀木的书案上奏疏堆积如山,墙上山水意境深远,青铜兽炉吐纳着袅袅青烟。一切都纤尘不染,秩序井然,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不容僭越的界限。 她安静地立在偏殿最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努力将自身的存在感压缩至虚无。时间在死寂中流淌,脚底的剧痛早已麻木。她的目光看似放空,实则敏锐地捕捉着殿内每一丝空气的流动。 终于,一阵沉稳有力、节奏精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殿门无声滑开,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来人穿着一身玄色暗金云纹的常服,身姿如孤松临渊,步履沉稳,每一步的距离仿佛都经过丈量。阳光勾勒出他清晰而冷峻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唇线紧抿,下颌线条如刀削斧凿,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硬。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目光扫过殿内时,带着一种俯瞰尘埃的沉凝与绝对的掌控感。他周身的气息内敛至极,但简音源自深海、对能量异常敏感的灵觉,却清晰地捕捉到一股隐而不发、却凌厉无匹、仿佛能斩断一切的锋锐剑意——正是方怀远,大胤储君,亦是她情劫所系的转世剑仙! 引路太监立刻躬身上前,脸上堆砌出标准化的谄媚:“殿下万安!此女乃前日禁军于西海滩巡防时所救,口不能言,来历不明。陛下有旨,暂安置于东宫听用。” 话语简洁,如同汇报一件待处理的物品。 方怀远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淡淡扫了过来,落在角落阴影里的简音身上。 那一瞬间,简音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因为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被绝对上位者审视的冰冷压迫感!他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表象、直抵本质的锋锐,仿佛能轻易撕裂她精心维持的凡人伪装,看到她体内那由“蜕凡引”强行塑造的脆弱根基,以及那来自深海的、格格不入的微末气息! 简音立刻将头颅垂得更低,所有翻涌的情绪被死死压入眼底最深处,只留下最卑微的恭顺和一片空白的茫然。身体甚至下意识地缩了缩,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哑女面对天潢贵胄时该有的瑟缩与恐惧。 方怀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三息。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没有任何惊艳,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评估与审视。如同工部的官员在检视一件材质不明、用途待定的器物,思考着该如何处置才能物尽其用,或弃之不顾。 “嗯。”他最终只发出一个极淡的音节,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如同玉磬轻叩,“既是父皇旨意,留下。带下去,分派洒扫。” 声音低沉悦耳,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带着绝对的疏离与不容置喙的权威。仿佛在安置一件需要占用库房角落的杂物。 太监连忙应诺。简音顺从地跟着太监退下,转身的刹那,她冰蓝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深海冰层裂痕般的凝重。情劫的开端,比她预想的更加绝望。这位转世剑仙的心,如同万载玄冰,比这深宫最坚硬的汉白玉还要冰冷、厚重,难以撼动分毫。在他眼中,她连被“欺辱”的资格都没有,仅仅是一个需要被“安置”的、无足轻重的物件。 东宫的差事繁重而枯燥,如同永不停歇的磨盘。简音被分派到最偏僻的花园角落,日复一日地清扫落叶,擦拭石径上永远擦不尽的尘埃。 她赤着双足,忍受着脚掌每一次与地面接触带来的、早已深入骨髓的钝痛。那痛楚如同烙印,时刻提醒着她付出的惨烈代价和悬于头顶的、不断滴落的沙漏。她沉默地劳作,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傀儡,精准而机械,小心翼翼地收敛着属于鲛人的一切特质,只留下这具卑微、沉默、近乎透明的躯壳。 然而,这躯壳包裹着的,是足以令星辰失色的容颜。即便冰蓝色的长发被粗布头巾包裹,依旧有碎发在偶尔透下的阳光中流淌出神秘的光泽。那双深海般的眼眸,即便低垂着,也掩不住那份惊心动魄的空灵与疏离。她如同一颗被强行嵌入灰暗齿轮的明珠,格格不入,却也因此更加刺眼。 这份刺眼,在等级森严、容不得半点“异样”的深宫秩序中,本身就是一种原罪。它引来的并非激烈的妒火,而是一种冰冷的排斥与无声的挤压。 “喂!那边的!” 一个平板无波、缺乏起伏的女声打破了花园角落的死寂,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 简音停下手中磨损的竹扫帚,抬起头。一个穿着浅青色宫装、梳着一丝不苟圆髻的掌事宫女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两名同样面无表情的低等宫女。为首的女子面容端正,眼神却像蒙着一层薄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她是东宫负责洒扫杂役的管事之一,名唤素锦。 素锦的目光像尺子一样在简音身上量过,最终落在那片她刚刚清扫干净、此刻又被一阵风卷落几片枯叶的石径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看到计划表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误差。 “这片区域,辰时三刻前必须清扫完毕,片叶不留。”素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如同宣读宫规,“你慢了。误了贵人晨起散步的时辰,谁担待?” 她身后的宫女如同影子般沉默,眼神空洞地看着简音。 没有辱骂,没有耳光,只有冷冰冰的指责和不容辩驳的规则。 简音沉默地低下头,加快手中的动作。 素锦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的目光落在简音那双依旧赤着的、沾了些许湿泥的脚上,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到什么不合规范之物的不悦。“宫规森严,仪容不整亦是失职。去杂物房领一双最下等的布履,记档扣除你本月一半的份例。” 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处罚流程,与个人好恶无关。 “是。” 引路太监不知何时出现,躬身应道,随即转向简音,声音刻板,“跟我来。” 简音放下扫帚,沉默地跟在太监身后。她能感受到背后素锦那毫无温度的目光,如同芒刺。这并非针对她个人的恶意,而是整个庞大冰冷的宫廷机器,对任何一个“不合规”零件的本能排斥与修正。她的存在,她的赤足,她的容颜,甚至她清扫的速度,都是这台机器运转中需要被抹平的“毛刺”。这种无处不在、带着公事公办冷漠的挤压,比直接的欺辱更令人窒息,因为它剥夺了反抗的对象,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绝望的规则之墙。 当她领到那双粗硬硌脚、散发着霉味的旧布鞋,穿上它继续回到角落清扫时,脚底的疼痛似乎被另一种更沉重的冰冷覆盖了。一年之期,如同无形的绞索,在日复一日的漠然与规则的挤压下,正一分一秒地、不可抗拒地收紧。而那个能解开绞索的人,他的心,早已与这冰冷的宫墙融为一体,坚不可摧。 “你,”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简音耳中,“叫什么名字?” 是方怀远!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地扫过场中。 方怀远的目光重新落回简音身上,依旧是那种审视的、评估的、不带丝毫温度的眼神。他缓缓走近一步,玄色的衣袍下摆几乎触碰到简音沾着泥土的脚趾。 简音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情劫…让他爱上自己…眼前这个心深似海、视众生如蝼蚁的储君?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海渊深处的寒流,瞬间淹没了她。 简音沉默。她无法开口,只能抬起手,沾着地上的尘土,在冰冷的汉白玉石板上,艰难地划出两个字:“简音”。 指尖划过粗粝的地面,带来轻微的刺痛。 “简…音…”方怀远低声重复了一遍,目光在她指尖的尘土和地上的字迹间流转。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像是冰封的湖面被投入了一粒微尘,转瞬即逝。 “名字尚可。”他最终只丢下这么一句,语气依旧平淡无波。随即,他不再看她,转身离去。玄色的背影在花木扶疏间渐行渐远,决绝得不带一丝留恋。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简音红肿的脸颊和沾满尘土的赤足上。那抹孤零零的身影,在空旷华丽的花园里,显得格外渺小与凄清。脸颊的刺痛,脚底的麻木,远不及心底那不断蔓延的寒意。一年之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正在一分一秒地无情斩落。而那个能救她的人,他的心,比这深宫最坚硬的汉白玉还要冰冷,难以撼动分毫。 时光如梭,在东宫沉闷压抑的空气中悄然流逝。简音如同被遗忘的影子,在花园的角落日复一日地清扫、擦拭。脚底早已磨出了厚厚的茧,最初的钻心之痛变成了麻木的钝感,仿佛那双腿生来就该承受这种苦楚。 她沉默地承受着一切,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是死水般的沉寂。只是偶尔,当她独自一人,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一朵沾着夜露的昙花时,那沉寂的眼底会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像是月光投入了千年的古井,转瞬即逝。 方怀远的身影,依旧如同高悬于天的冷月,遥远而不可及。他偶尔会出现在花园,或独自漫步沉思,或与幕僚议事。每一次,简音都垂首恭立,如同最不起眼的背景。方怀远的目光有时会不经意地掠过她,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沉静,读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厌恶,没有好奇,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愫。仿佛她真的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 简音曾试图靠近。一次风雨突至,她抱着几卷被风吹落的画轴在廊下奔跑,正撞见方怀远。画轴散落一地,她慌忙跪地收拾,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他玄色袍服的下摆。那一瞬间,她几乎是本能地调动起体内源自深海的、最微弱的一丝灵性气息,如同月光般清冷柔和,试图去触碰、去感知那转世剑仙灵魂深处可能存在的“涟漪”。 然而,她“听”到的,只有一片浩瀚的、冰冷的“空”! 那感觉无比诡异!方怀远的灵魂核心,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屏障彻底封锁!屏障之外,是储君的威严与深沉;屏障之内,是绝对的虚无与沉寂。没有情绪的波动,没有记忆的流淌,甚至没有属于生命最本源的温热!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空”! 简音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这绝非正常!即便是修炼太上忘情之道的修士,灵魂深处也必然存在某种本源印记或执念。这种彻底的“空”,更像是某种人为的、强大的封印!她的试探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连一丝回响都未曾激起。 方怀远只是微微蹙了下眉,低头看了一眼被雨水打湿的袍角和她沾满泥泞的手,眼神淡漠:“不必收拾了,退下。” 冰冷的话语,彻底碾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 情劫?让一个灵魂被彻底“放空”的存在爱上自己?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彻头彻尾的骗局!海巫婆那张布满褶皱、闪烁着猩红光芒的脸,仿佛在黑暗中无声地嘲笑着她的天真与愚蠢。 绝望如同深海的淤泥,一层层将她覆盖、窒息。距离一年之期,仅剩三月。 小说灵感来自于网游脑洞: 修仙版《美人鱼》 小美人鱼一族死了之后就会消失,不会进入轮回,也不能修炼成仙。只有人才能修仙,小美人鱼想要修仙,就得先有人形,小美人鱼用自己尾巴换了一个神药,可以变成人形,但是这个药有条件,得渡过情劫,让王子爱上自己才行,不然就得死,或者失败的时候杀王子给自己续命,也失去修仙机会。小美人鱼就赌一把,结果单恋王子失败,又不愿杀王子给自己续命,就等死。然而小美人鱼死后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鬼,变成鬼后就可以修炼。小美人鱼有了通向最初目标更宽阔的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宫闱 第2章 海底 海渊之下,万丈波涛的咆哮被永恒的死寂隔绝。这里是连光线都疲惫不堪的深渊,只有游弋的发光水母,用幽冷的蓝绿磷火,勉强撕开粘稠的黑暗,映照出嶙峋狰狞的海底岩山轮廓。 在这片荒芜死寂的岩山底部,却诡异地盘踞着一座建筑。不是珊瑚的瑰丽,亦非珍珠的温润,而是由某种巨大、惨白的深海巨兽遗骸堆叠而成。扭曲的肋骨撑起穹顶,断裂的脊椎构成梁柱,空洞的眼眶成了幽深的窗口。一种沉郁、粘稠,带着岁月腐朽与死亡腥甜的奇异药味,丝丝缕缕地从那些骸骨的缝隙间渗出,弥漫在冰冷的海水中,沉重得令人窒息。 简音就在这骸骨之屋外。 她的下半身并非双腿,而是一条覆盖着细密、闪耀着幽蓝光泽鳞片的修长鲛尾。此刻,这象征着深海贵族血脉的尾巴,正无意识地微微摆动,搅起细微的、带着冰冷光点的水流。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掌心。 屋内,阴影深处,两点猩红的光芒倏然亮起,如同潜伏巨兽骤然睁开的魔瞳,死死锁定了简音。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千年未曾言语的声音,摩擦着冰冷的骸骨墙壁,缓缓荡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粘稠的恶意: “小鲛人…想好了?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换一个…泡影?” 简音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穿透了骸骨之屋的幽暗,直视那两点猩红:“我换!我要那‘蜕凡引’!” 她的声音清冽,带着深海独有的冰冷质感,却在微微颤抖,泄露了内心的惊涛骇浪。鲛人族,生于海,葬于海。死亡即是永恒的寂灭,化作泡沫,归入虚无。没有轮回,没有来世,更遑论那传说中长生久视、逍遥天地的仙道。这是刻在血脉里的绝望诅咒。唯有化形为人,才能触碰那一线虚无缥缈的仙缘! “呵呵呵……”那声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好…有胆色!你的声音,你的鲛尾…都留下吧!还有——记住代价!” 骸骨之门无声洞开,一股更浓烈的腐朽药味涌出。一个佝偻得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滑出。它的皮肤如同饱经风浪侵蚀的礁石,布满深壑般的褶皱,手中托着一个粗糙的骨质小瓶,瓶内一点幽光,宛如凝固的星辰碎片,微弱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蜕变之力——蜕凡引。 “服下它…你便能踏上陆地,拥有人形…一年。”海巫婆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但药引生根,需情劫浇灌。你需得让那东玄洲大胤王朝的储君——方怀远,真心爱上你!引动情丝,融入药性,方可化形永固,根骨蜕变,踏上真正的仙途!” 猩红的目光骤然变得无比锐利,带着洞穿灵魂的寒意:“若一年期满,情劫未成…药力反噬,魂飞魄散,永世沉沦!” 简音的指尖猛地刺入掌心,一缕淡金色的血液无声逸散在冰冷的海水中,瞬间被黑暗吞噬。魂飞魄散…永世沉沦…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毒针,刺穿她所有的侥幸。 “或者…”海巫婆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将另一件东西推到简音面前——那是一枚细长、尖锐、闪烁着乌黑幽光的骨刺,形似缩小了数倍的鲨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在他动情最深之时…用这‘噬魂刺’,刺入他的心脉!痛饮他心头热血…可强行续你性命十年…但仙途…自此断绝!再无可能!” 骨刺的幽光倒映在简音冰蓝的瞳孔里,像一枚剧毒的种子。续命十年,代价是亲手扼杀所爱,以及永远埋葬那梦寐以求的仙缘。 时间在粘稠的药味与沉重的压力中凝滞。深渊的寒气仿佛渗透了鳞片,刺入骨髓。那代表着无尽寿元与逍遥天地的仙途,和眼前这血腥续命的绝路,在她心中激烈冲撞。最终,那冰蓝眼眸中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纯粹。那是对宿命枷锁的终极反抗,对“生而注定消亡”这一血脉诅咒的孤注一掷!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抓向那枚代表生路的噬魂刺,而是坚定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一把攫住了那个装着“蜕凡引”的骨质小瓶!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却点燃了灵魂深处孤注一掷的火焰。 “我…赌他真心!”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死寂的深渊中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随即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没。 海巫婆那两点猩红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毒蛇被激怒时竖起的瞳孔,随即归于一种深不见底的沉寂,只剩下无声的嘲弄在骸骨间弥漫。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骨裂声,在深海死寂的背景下炸开。 简音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脊骨!那条覆盖着幽蓝鳞片、曾是她骄傲与力量象征的修长鲛尾,从末端开始,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沸腾的熔炉。坚硬的鳞片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崩解、粉碎,化作点点闪烁着最后微芒的蓝色星尘,迅速被黑暗的海水稀释、吞噬。 紧随其后的是血肉。皮肤、肌肉、筋络,像是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疯狂撕扯、碾磨。剧痛!那不是简单的皮肉之苦,而是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剧痛!仿佛有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她尾部的每一寸神经末梢,再狠狠搅动!她死死咬住下唇,一丝淡金色的血液瞬间渗出,又被冰冷的海水卷走。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如同濒死幼兽的哀鸣,在粘稠的海水中显得沉闷而绝望。 然而,毁灭的尽头,便是新生。 在鲛尾彻底粉碎、消逝的创口处,一股难以言喻的、撕裂般的剧痛再次爆发!但这一次,伴随着剧痛,新的骨骼结构正在强行生成、重塑!腿骨、胫骨、腓骨、趾骨……全新的、属于人类的骨骼轮廓,在血肉模糊的混沌中,顽强地、霸道地伸展出来!新生的皮肤,带着初生婴儿般的柔嫩与脆弱,迅速覆盖其上。那过程快得残忍,如同最粗暴的工匠在瞬间将一具泥胚塑造成人形。 痛!无边无际、足以令灵魂崩解的痛楚如潮水般反复冲刷着简音的意识。她的身体在冰冷的海水中剧烈地抽搐、痉挛,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新生肢体脆弱的神经,带来新一轮的酷刑折磨。她的视野被剧痛带来的黑红血色覆盖,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她猛地拔开了那骨质小瓶的塞子。瓶内那一点幽光瞬间大放!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她将瓶口对准自己的咽喉,将那团冰冷刺骨、蕴含着狂暴蜕变之力的光液,尽数灌入! “呃啊——!” 一声非人的惨嚎终于冲破了她紧咬的牙关,在深渊中凄厉地回荡! 光液入喉,如同吞下了一整座燃烧的冰川!极致的冰寒瞬间冻结了她的五脏六腑,紧随其后的却是足以焚毁灵魂的灼热!她的身体仿佛成了一个战场,冰与火的力量在她脆弱的躯壳内疯狂对冲、爆炸!新生的双腿在剧痛中本能地蹬踹,搅动起混乱的水流。 蜕变!从血脉本源开始的、彻底否定过去存在的残酷蜕变!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只是一瞬。当那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时,简音发现自己悬浮在冰冷的海水中。深渊的黑暗依旧,骸骨药铺那两点猩红的幽光在远处冷漠地注视。 她低下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白皙而纤弱的腿。脚趾圆润,皮肤光洁,在幽暗的发光水母映照下,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易碎的美丽。她尝试着,极其生涩地动了动脚趾。陌生的神经信号传导带来一阵酸麻,却不再是那撕心裂肺的剧痛。 简音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喉咙。鲛人一族天赋的、能引动深海潮汐、迷惑万千生灵的曼妙歌喉…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属于凡人的声带。她张了张嘴,试图发出一个音节,却只逸散出几串无声的气泡。 用声音与鲛尾换来的双腿,此刻踩在虚无的海水中,冰冷刺骨。 她抬起头,望向那不知位于何方的海面。视线仿佛穿透了万顷重压的海水,投向那片属于人类的、充满未知与劫数的陆地。 东玄洲,大胤王朝,储君方怀远。 一年之内,让他真心爱上自己。否则,魂飞魄散。 深渊的寒气,此刻才真正渗入骨髓。 第3章 婚礼 深秋的风,带着肃杀的寒意,卷起宫道上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发出簌簌的哀鸣。 整个东宫,乃至整个大胤皇宫,都笼罩在一片异样的喧嚣与喜庆之中。朱红的绸缎挂满了檐角,精致的宫灯在廊下摇曳生辉,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料和酒菜的味道。太监宫女们步履匆匆,脸上带着紧张而兴奋的红晕。 储君方怀远,大婚之期已定! 未来的太子妃,并非朝中显贵之女,而是镇守北疆的柱国大将军林震海的独女——林意。这桩婚事,被赋予了浓厚的政治色彩。林震海手握重兵,镇守帝国北境门户,功勋卓著,威望极高。与林家联姻,意味着储君之位更加稳固,也意味着帝国北疆的屏障将坚若磐石。这是一场关乎国本的政治联盟,是无数势力博弈、妥协后的必然结果。 简音穿着最低等宫婢的粗布灰衣,被安排在灯火辉煌的婚宴大殿最外围的回廊下。她的任务是看守一盆用于点缀角落的、半人高的珊瑚盆景。这里离喧嚣的中心很远,离那对万众瞩目的新人很远。丝竹管弦的喧闹、宾客们觥筹交错的谈笑声,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琉璃瓦传来,模糊而遥远。 她背靠着冰冷的廊柱,赤足踩在同样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脚底的厚茧早已感觉不到寒冷。冰蓝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头巾里,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半张脸。那双深海般的眼眸,平静地望着回廊外深沉的夜空,没有焦距。 大殿内,吉时已到。 礼官高亢悠长的唱喏声穿透重重殿宇:“——礼成!送入洞房——!” 巨大的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与祝福。简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轻轻晃了一下,仿佛被那无形的声浪冲击到了。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视线穿过重重叠叠的雕花窗棂,投向那灯火最为炽盛的中心。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攒动的人头,她看到了那对身着大红吉服的新人。 方怀远一身玄底金纹的太子衮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如岳,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可挑剔的、属于储君的雍容微笑。他微微侧身,一只手,稳稳地、无比自然地牵起了身边新娘子的手。 新娘子林意,凤冠霞帔,珠翠环绕。红盖头尚未揭下,但那身姿窈窕,被方怀远牵着,一步步走向象征着洞房花烛的寝殿方向。每一步,都踏在无数艳羡与祝福的目光之上。 就在即将步出正殿大门,踏上通往寝殿回廊的那一刹那,方怀远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仿佛不经意地,穿透了喧嚣的人群,越过了燃烧的灯烛,精准无比地落在了回廊最阴暗的角落——落在了那个如同影子般倚着廊柱的灰衣哑女身上。 两人的目光,隔着万重喧嚣与华光,在冰冷的空气中,猝然相接!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 简音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神色。没有愧疚,没有怜悯,没有解释。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一丝极其隐晦的、如同看透一切的…了然?甚至,在那片深潭般的平静边缘,似乎还漾开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 他在笑! 不是开怀大笑,不是讥讽嘲笑,而是一种近乎温和的、带着某种奇异安抚意味的、仿佛洞悉了她所有挣扎与绝望的…微笑! 那笑容,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贯穿了简音的心脏!将她最后一点残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渺茫幻想,彻底击得粉碎!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是谁,知道她为何而来,知道她体内那“蜕凡引”的存在,知道她背负的赌命情劫! 他平静地看着她挣扎,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她绝望地试探…然后,在这万众瞩目、他人生最辉煌的时刻,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用那样一个洞悉一切的、近乎悲悯的微笑,给了她最终的、也是最残忍的判决! “轰——!” 体内那沉寂了许久的“蜕凡引”之力,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火山,骤然爆发!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撕裂感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无形的利刃,在她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内疯狂地切割、搅动!新生的骨骼在哀鸣,强行转化的血肉在崩解!灵魂像是被投入了粉碎的漩涡,被一股无形的、强大的规则之力无情地撕扯、剥离!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简音喉咙深处溢出,她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廊柱,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指甲几乎要嵌入坚硬的木头里!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粗布衣衫,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如同寒风中的落叶。 药力反噬!开始了!一年之期未满,但情劫失败已成定局!魂飞魄散,就在眼前! 剧痛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视野开始模糊,眼前辉煌的灯火、喧嚣的人群都扭曲成了光怪陆离的色块。唯有方怀远那张带着奇异微笑的脸,和他牵着新娘决然离去的背影,如同烙印般刻在濒临崩溃的识海之中。 冰冷,绝望,还有一丝被彻底看穿、如同小丑般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荒谬感,彻底淹没了她。 结束了…这场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赌局…结束了… 剧痛中,她仿佛听到海巫婆那沙哑恶毒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回响:“…或者…在他动情最深之时…用这‘噬魂刺’…痛饮他心头热血…可强行续命十年…” 噬魂刺…那枚漆黑的骨刺…一直被她贴身藏着…此刻似乎感应到她生命的流逝,在怀中散发出阴冷的悸动。 杀了他!饮他的血!就能活下去!十年…哪怕只有十年…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上她濒临崩溃的心神。 她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瞳孔因剧痛和疯狂而收缩,死死盯住方怀远即将消失在寝殿方向的身影!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属于深海掠食者的暴戾凶性,被极致的痛苦和绝望彻底点燃! 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她颤抖的手,艰难地、一点点地探向怀中那枚冰冷刺骨的凶器…噬魂刺! 幽冥鲛歌-选择 指尖触碰到怀中那枚细长、冰冷、如同毒蛇獠牙般的噬魂刺。那阴寒刺骨的触感,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竟奇异地暂时压制住了体内那狂暴的药力反噬之痛。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污秽的侵蚀感,仿佛灵魂都要被这邪物冻结、污染。 杀了他!饮他的血!十年苟活! 这个念头疯狂地在她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尖啸、回荡,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满了扭曲的诱惑。活下去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简音的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痉挛,冷汗浸透的灰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颤抖的轮廓。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冰蓝色的眼眸死死锁定着方怀远即将消失在寝殿门内的背影,那抹刺目的红,如同燃烧的火焰,灼烧着她最后的理智。 她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握住了噬魂刺冰冷尖锐的柄端!骨刺的尖端,隔着薄薄的衣物,抵住了她的掌心,带来一种刺痛的真实感。 体内,蜕凡引的反噬之力与噬魂刺的阴邪气息在她脆弱的经脉中激烈冲撞、撕扯!剧痛再次升级!仿佛有无数的冰针和火针同时在穿刺她的灵魂!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步,撞在冰冷的廊柱上,发出沉闷的轻响。 寝殿门口,方怀远似乎有所察觉,脚步微微一顿。他并未回头,只是那挺拔的背影在辉煌的灯火下,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高与…疏离。 就在这生死抉择的瞬间,简音的目光,猛地掠过了方怀远,掠过了那扇象征着洞房花烛的、沉重华丽的殿门,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 她看到了那片孕育了她的、永恒的蔚蓝——那片曾让她绝望的、注定魂归虚无的深海! 鲛人族的歌谣仿佛又在耳边响起,空灵而悲伤,诉说着生于海、归于海的宿命。长老们悲悯而无奈的眼神,族人化作泡沫时那瞬间消散的光华…那是她拼尽一切、忍受剥鳞断尾之痛也要挣脱的宿命枷锁! 如果现在用噬魂刺杀了方怀远,饮血续命…那么,她与那些最终消散的族人,又有何本质区别?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在绝望与污秽中苟延残喘,最终彻底沉沦,永绝仙路!她背叛了血脉,忍受了非人的痛苦,付出了声音和鲛尾的代价,所求的,难道仅仅是这十年如同阴沟老鼠般的偷生? 不!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比深海更幽邃的骄傲与不甘,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压倒了那疯狂滋生的求生邪念! 她赌上一切,不是为了变成更可悲的怪物!不是为了在绝望中爬行十年!她所求的,是那无上仙途!是真正的超脱!是打破那“生而注定消亡”的诅咒! 哪怕…代价是此刻的魂飞魄散! 简音握紧噬魂刺的手,猛地松开!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脆响。那枚漆黑、凝聚着邪恶续命之力的骨刺,从她颤抖无力的指间滑落,掉落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滚了几圈,停在尘埃里,幽光黯淡。 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将她彻底淹没!四肢百骸寸寸断裂般的痛楚,灵魂被撕扯剥离的虚无感…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 然而,她的脸上,却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扯开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映着远处辉煌的灯火,映着回廊外深沉的夜空,凄美得惊心动魄!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没有了绝望,没有了疯狂,只剩下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近乎悲壮的释然,以及一丝…对那遥不可及仙途的、至死方休的执念!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挣脱了倚靠的廊柱,踉跄着,如同扑火的飞蛾,朝着远离喧嚣大殿、远离那对新人、远离这令人窒息的人间宫阙的方向——朝着记忆中最深沉、最冰冷的海域方向——跌跌撞撞地奔去! 赤足踏过冰冷的地面,踏过凋零的落叶,踏过回廊的台阶…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带血的足迹,随即被夜风吹散。 她冲出了东宫,冲出了守卫森严的宫门!守卫们只看到一个灰衣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消失在宫墙外的茫茫夜色之中。 夜风在耳边呼啸,如同死神的呼吸。体内的生机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只有灵魂崩解的剧痛清晰无比。 简音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方向感,朝着记忆中海浪声传来的方向,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奔跑。终于,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猛烈地扑打在脸上!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她,脚下是嶙峋冰冷的礁石,前方是永夜般咆哮的、吞噬一切的深海! 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如同巨大囚笼般的皇宫方向,冰蓝色的眼眸里,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 没有犹豫,没有留恋。 她张开双臂,如同回归母巢的雏鸟,又如同扑向宿命的殉道者,向着下方那翻涌着无尽黑暗与寒冷的万顷波涛,纵身一跃!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她!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残破的身躯猛地一沉!咸腥的海水疯狂地灌入口鼻,窒息感瞬间扼住了咽喉! 结束了…就这样…归于虚无吧… 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之前,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无尽深海的、悠远而苍凉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