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宫斗躺赢指南》 第1章 第一章 七月流火,天气在早晚有些许凉意,午间依然烈日炎炎。 太阳明晃晃,青石地面上仿佛汪着一层水,一眼望去,令人头晕目眩。 屋内闷热得呼吸都艰难,鸣蝉卯着劲嘶鸣,平添了一层烦乱。 宫女芳荷掀帘进屋,喘着粗气将食盒扔在案桌上。阿箬听到动静,将针线放进笸箩中,从次间走出去,低声与她说起了话。 “天气这般热,怎地又是些腻味的菜式,连只冰碗都见不着。”阿箬抱怨道。 “膳房有的是山珍海味,只怪你我不在重华宫,慈宁殿伺候!”芳荷嗤笑一声,将碗碟哐当摆到案桌上。 “你小声些。”阿箬压低声音提醒了句。 “怕甚,难道还能惩处了你我不成!”芳荷不服气顶撞了回去。 话虽如此,手上动作还是轻了几分。 撷芳阁的主子不得宠,尚食局上至陈尚宫,下至女史,惯会捧高踩低。若是摔碎了碗碟,少不了一顿责罚。 两人的对话,悉数传进江舲这个主子的耳内。对于她们的怨念,江舲无动于衷。 因为,她穿进了一本宫斗书中,书中宫斗高手如云。 原书尚在连载中,江舲看书一目十行,思维跳跃,习惯了碎片化阅读,脑中仅留下了一些碎片化的记忆。 外挂是有了,可惜只开了十分之一。 原身只是书中凑数的背景板,不得宠的五品才人。江舲本人则重度社恐喜欢独处,一旦与人打交道说话,不出两句就会心慌气短,紧张得像是做了亏心事。 综上所述,要凑上去与宫斗高手们过招,她倒有一个应对之法。 那便是下跪求饶:“高手饶命!” 不得宠的后宫嫔妃,一应吃穿用度,除去穿戴关乎着皇家脸面,他们不敢做得太过明显。 其余如吃食被克扣,盛夏见不到冰碗,再也正常不过。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江舲这个才人被冷落,被差遣来伺候她的阿箬与芳荷,跟着没了前程。 江舲理解她们想要吃香喝辣的心情,毕竟,她也想过得舒舒服服。 可惜,她们都没那个命,也没那个本事! 江舲能确定的一件事,她过得比她们还要苦逼。 穿来短短两月,简直度日如年。 从前江舲的心愿,乃是每天都能无所事事躺着。现在她也算得上是无所事事,两者之间,相差岂止十万八千里。 最根本的区别则是,以前的她自由,独立。且只要手机在手,十天半个月不出门都无所谓。 现在的江舲,无聊得快与失去孩子的可云差不多状态。 按照短视频与宫斗文总结的经验,御花园等人群扎堆之处,则是危险的高发地。 人心隔肚皮,江舲不擅长与人打交道,又听不出那些言语机锋,暗藏的陷阱,便干脆闭门不出。 同住撷芳阁的其他几人,会不时来串门。江舲实在避不开,硬着头皮陪坐一会,便成了她所有的社交生活。 屋中仅有的几本书,如《女戒》,闺阁诗词,是江舲的第二宝贝,蹲恭桶时的必须之物。 第一的宝贝,便是每天所得,三分之一盆冰。 江舲坐在罗汉榻上,守着面前用薄被包裹着的铜盆,默默念着清心咒。 她并不会念清心咒,脑中一遍遍胡乱念叨:“清心咒,清心咒,清心咒……急急如律令,速速降温!” 鬼天气,只能靠着意念与玄学降温。可惜这些都没甚用,江舲身上仅着薄绸里衣,豆大的汗水,如雨点一般,不时滚滚滑落。 “才人,用膳了。”阿箬走进来回禀道。 江舲嗯了声,依旧端坐着不动。 既然菜式腻味,定是些肥腻的羊肉,配着炊饼与煮得稀烂的蕹菜豆芽菘菜等。 早膳吃的羊肉馅太学馒头,打嗝还散发羊膻味。对午饭,江舲兴趣缺缺。 阿箬神色复杂打量着过去,没有多劝,回到南窗边,继续做起了针线。 这偏僻深宫中,如撷芳阁等宫殿,皆住着不得宠的宫女子。以前连着江舲,苏月两个才人,加上其他无品级的贵人,郡君,御侍等,挨挨挤挤住了八人。 如今的撷芳阁,住着江舲与苏才人,两个御侍,统共只余下四人。 谁生了癔症,谁无声无息死去,皆稀松寻常。 过了一会,江舲打开薄被,伸手探到碗冰冰凉,不由得暗喜。她宝贝地将碗端了出来,脸凑上去,感受着余下碎冰散发的凉意。 恐冰化掉,又担心凉着的茶水转热。江舲很是忙碌,裹好薄被护着残冰,捧起碗,喝着她做的“冰茶”。 碗比茶冰,且是陈茶,滋味算不得好,江舲却吃得美滋滋。 当然,世上并无十全十美之事。江舲轻晃着碗,遗憾轻喟:“要是有高脚杯就好了。” 瞧她这该死的仪式感! 冰茶喝完,想到还有整整一下午要消磨,江舲略微吃了几口饭,回到次间午睡。 天气太热,江舲紧挨着冰盆,才勉强睡了过去。冰盆的碎冰终于熬不住,全部化成了水。江舲一个翻身,冰盆被打翻,掉在地上发出震天响。 江舲像是一尾梆硬的鱼,惊得瞬间弹坐起身。阿箬芳荷从耳房赶来,看到地上的盆,打湿的薄被,暗自骂骂咧咧,上前收拾。 这时,苏月出现在门口,好奇打量着屋内的混乱,屈膝盈盈施礼:“江姐姐这是怎地了?” 两人的年纪相仿,不过十七八岁。不过,后宫主要以品级高低,谁先得封号来区分大小。 原身比苏月先封才人,她住在卸芳阁的主屋,苏月住在东侧跨院。 苏月五官清秀,肌肤白皙,笑起来时,左边脸颊漾起一个梨涡,甜美娇俏。 原身也是美人,五官秾艳,正值青春年华,盛放的牡丹都要逊色几分。 后宫最不缺的便是美人,撷芳阁其余两个御侍,同样花一样的年岁,姿色过人。 她们皆在深宫中,寂寂无名到凋零。 “苏妹妹请坐。”江舲见到苏月,虽与她算熟悉,还是感到局促。与她打了声招呼,先去净房更洗。 磨磨蹭蹭好一阵,江舲只能回到次间,苏月还在,与阿箬讨论着针线活。 江舲连扣子都不会缝,她插不上嘴,不禁松了口气,悄无声息在一旁坐下了。 “江姐姐。”苏月放下了针线,言笑晏晏与江舲说起了话。她的笑容真诚而热烈,带着几分讨好地道:“阿箬的针线做得真好,江姐姐真是有福了。” 阿箬的针线做得好,为何会成为她的福气,江舲脑子一时没能转过弯。 苏月笑着问道:“德妃娘娘后日寿辰,江姐姐可是打算送德妃娘娘针线活当做寿礼?” 原书中,中宫崔皇后早薨,林贵妃以及赵德妃,柳贤妃等共掌宫务。 江舲听到得宠的赵德妃,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她肯定不会前去凑热闹,且她压根不知赵德妃即将过生,更不知宫中嫔妃生辰的规矩,打算拐弯抹角打探一番。 “照着规矩,该送什么?” 话一出口,江舲虽然面上不显,内心却快抓狂。 好一个拐弯抹角! 苏月一愣,掩面咯咯笑起来:“江姐姐真是有趣,宫中姐妹们多,生辰也多,哪有什么规矩。交好的姐妹,互相赠送些寿礼,聚在一起吃杯薄酒罢了。” 也是,后宫有封号的宫女子四十余人,无品级的近三十余人。若都要送礼庆贺的话,后宫比早间的菜市场都要繁忙。 江舲潜意识认为苏月的来意不简单,定是在打探什么,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干脆不做声。 苏月眼珠转了转,眉间笼起轻愁:“德妃娘娘深得皇上宠爱,赏赐不断,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就算掏空家底,也拿不出像样的寿礼,只打算前去请个安,道声喜。江姐姐可要一道前往?” 她们同住撷芳阁,苏月去了,她不去的话,就显得轻狂了。 无奈之下,江舲就点了点头:“我也去。” 苏月听罢,复又笑起来,“那后日,我与江姐姐一道前往。” 待苏月离开,阿箬拿着笸箩上前,拿起快做好的罗袜道:“这是奴婢替才人做的,明朝就能做好,才人拿去给德妃娘娘做寿礼。” 江舲微微张了张嘴,掩饰不住地惊讶。 尙衣局只做宫女子的外衫,贴身的衣物,如里衣罗袜等,皆要自己做。 阿箬平时在一边闷不做声做针线,江舲以为她是做来自己用。没曾想到,她竟然是做给赵德妃的寿礼。 “苏才人先前问来问去试探奴婢,哼,奴婢才不会告诉她。” 阿箬愤慨不已,撇嘴道:“才人不要被骗了去,苏才人不安好心,她定早早就备下寿礼讨好德妃娘娘。若得了娘娘赏识,好在皇上面前露脸,让皇上再翻她的牌子。” 江舲听得瞠目结舌,她估计,除她之外,后宫的蚂蚁都擅长宫斗! 苏月的举动,连阿箬都能看出来用意,赵德妃岂能不知。 既然决定远离高手局,江舲主意愈发坚定,她只随大流前去道声恭喜。 到了赵德妃生辰这天,苏月一早就收拾装扮好,与江舲一道前往赵德妃住的福宁殿道贺。 开新文了,求收藏。 注:后宫嫔妃品级设定为: 1、皇后 2、妃(正一品,贵妃最高,其余不分高低) 贵妃 淑妃 德妃 贤妃 3、嫔(正二品) 4、婕妤(正三品) 5、美人(正四品) 6、才人(正五品) 7、其他无品级庶妃 贵人 郡君 御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阿箬芳荷随侍前往,江舲拒绝拿寿礼,两人都不大高兴,又怕触霉头,不敢表现出来,便深深低垂着头,闷声不响跟在身后。 待看到苏月的宫女雪雁与鸣翠也双手空空,两人的脸色方缓和了些。 撷芳阁到福宁宫约莫近两盏茶的功夫,天气闷热,走到一半,江舲看到苏月搽得雪白的面孔,像是雨后的粉墙,粉混着水掉落,留下一道道的痕迹。 江舲知道自己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大早阿箬与芳荷就开始伺候她梳妆,搽脂抹粉,身着里三层外三层,粉也一层层往脸上堆。 虽说江舲打心底不愿穿得隆重臃肿,更不愿意在脸上刷墙。但她稳妥起见,绝不标新立异,便由了芳荷阿箬去。 从昨晚开始,江舲想着要去福宁宫,便忍不住开始焦虑,一整晚都没睡好。 到早上出门时,江舲浑身已经僵硬,神思恍惚。 看到苏月的模样,再想着自己此刻定如舞台上的小丑,那股紧张,莫名其妙散了几分。 “我像个小丑,欢笑和掌声,之后就特别空虚寂寞......” 脑中不断回旋着这几句歌词,其余的她记不得了,在一直“寞寞寞”无限循环中,到了福宁宫前。 雪雁与鸣翠上前替苏月理妆,阿箬芳荷也拿了脂粉出来,往江舲脸上扑,填满被汗水冲出的沟壑。 手上没有镜子,江舲只需看苏月。她的面孔又变得雪白,不再似小丑,仿佛脸上贴了一层面具,将真实的她都掩藏在后面。 带着一层盔甲伪装,江舲松弛了些,不动声色打量着庄重华丽的宫殿。 福宁殿热闹中带着井然有序,在门口伺候的宫女前去回禀,另有宫女出来,领着她们进去。 宫中的花草繁盛,两颗估计已上百年的梨树上,结着黄橙橙,拳头大小的梨。江舲仿佛闻到了梨清甜的香气,忍不住口舌生津。 进了大殿,凉意暖香扑面,舒服得江舲差点没喟叹出声。顺眼看去,墙角摆着一排冰鉴,徐徐冒着寒意。 想到自己那点碎冰,江舲开始冒酸水。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不过,再看到坐在上首的赵德妃赵婉清时,江舲那点酸水,立刻咽了回去。 赵德妃头戴点翠珠冠,身着朱红织金折枝花纹礼衣,脚穿丝履。眉间点着蜻蜓翠钿。身形丰盈,满月般的面孔,眼尾微微上挑,嘟着的嘴,美貌归美貌,只在全是美人的后宫中并不算出挑。 只她的气质独特,今年已过二十五岁,在后妃中并不算年轻,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天真懵懂的风情,勾人心魄而不自知。 苏月上前见礼,脸上堆满笑道:“今朝是娘娘的寿辰,恭贺娘娘福履康宁,千秋吉祥。” 江舲这时控制不住地变得局促起来,跟在苏月身后道了贺。赵德妃一双美眸在她们身上扫过,面带笑意颔首,“两位妹妹有心了,请坐吧。” 殿内已经坐了好几人,跟赵德妃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赵嫔赵婉滢,在她的左下首,李婕妤随赵嫔坐着,两人说着天气等闲话。林婕妤与夏美人坐在右侧,附赵德妃住在福宁宫的贵人郡君,则坐在末座。 苏月道了谢,向赵嫔李婕妤等见礼。江舲混在其中,与她们团团见礼,等坐下来时,汗水又湿透衣衫,紧贴在身上。 宫女上了茶水,江舲端起来抿了两口。茶水香浓,不冷不热吃下肚,总算舒了口气。 她与苏月品级低,座次离得远,正好不用说话,开始有闲心打量众人。 赵嫔与赵德妃五官有几分相似,她性情温婉端庄,身形纤细,姐妹俩的气质便完全不同。她进宫早,生了二公主萧珈棠,被封为嫔。赵德妃进宫晚,很是得宠,生了二皇子之后,便被封为了德妃。 李婕妤林婕妤等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江舲发现了一个共同点,她们脸上都涂着粉,同样戴了一张面具般。言笑晏晏说着话,却看不清真实的神情,不禁顿悟。 面具,深宫最好的妆容! “大姐姐,阿棠怎地没来,先前阿珏还在念叨,想要与阿棠玩耍呢。”赵德妃嗔怪地道。 赵嫔笑道:“天气炎热,昨晚阿棠没睡好,精神恹恹,今朝就没让她出门。待天气凉爽些,再让阿棠来给娘娘请安。” 萧珈棠比萧玉珏只大不到一个月,姐妹俩前后脚怀孕。娥皇女英共侍一君,妹妹的份位比姐姐高。 江舲先前就在想着,赵氏姐妹如何称呼。不由得暗戳戳想着,不知她们的这声姐姐,娘娘,叫得可情愿。 萧允珏依偎在赵德妃身边,五岁的他生得圆滚滚,正旁若无人捧着梨吃,汁水溅开,乳母欲上前擦拭,被他不耐烦一掌拍开了。 赵德妃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大脑袋,对乳母道:“且退下吧,自由着他去。” 乳母赶忙见礼退下,赵德妃垂下眼眸,复又笑道:“阿珏自小就主意大得很,随了皇上。” 江舲只记得大皇子萧允瑞是林贵妃所出,元明帝就两个儿子,其他公主倒是有四五个,具体由谁所生,她就记不清楚了。 李婕妤等赔笑着奉承了起来:“二皇子聪慧伶俐,真是难得。”“都是娘娘教导得当。” 赵德妃谦虚地推辞,却笑得很是高兴。坐着吃了一会茶,李婕妤起身告辞,“娘娘今朝寿辰,等下还要见娘家的亲人,我就不打扰了。” 按照规矩,后妃不能随时召见娘家亲人进宫。规矩管规矩,到了一定的品级,或者得宠时,娘家亲人可经常进宫。 夏婕妤等跟着起身告退,江舲紧随着她们,也一道告辞。 赵德妃也没多留,道:“待天气凉快些,我再置办几桌酒席,大家一道吃酒。” 过了一阵,母亲高老夫人与娘家兄嫂一并进了宫。赵德妃与赵嫔姐妹一起陪着她们说话,用了午饭后,高老夫人她们出了宫,赵嫔也告退。 赵德妃终于能歇口气,更洗之后,她坐在榻上闭目养神,黄嬷嬷捧着礼单:“娘娘是待闲暇时再瞧,还是现在就过目?” “等下皇上还要来,我何时得闲过。”赵德妃睁开眼,朝黄嬷嬷伸出手去,“拿来吧。” 黄嬷嬷忙将礼单双手奉上,赵德妃一一细看,她缓缓笑起来,“重华宫倒大方,又是一副前朝虞大家的字。正好,我赵氏是武将出身,能跟着林氏沾些文气。” 重华宫是林贵妃的住所,黄嬷嬷垂首聆听,一时不敢插话。 赵德妃道:“柳姐姐既然病了,照着她送来的寿礼,挑差不多的回一份回去,就当做是探病了。” “是。”黄嬷嬷应了句,陪笑道:“柳贤妃这三天两头生病,平时几乎足不出宫,只有皇上在的筵席,方能见到她。” 赵德妃只掀了掀眼皮,没有做声,继续看着礼单:“全在这里了?” “娘娘吩咐过,皇上的赏赐另做账目,送来的寿礼,皆在此处。” 黄嬷嬷说完,她拍了下额头,忙道:“昨日傍晚,撷芳阁的苏才人来过,送了亲手做的里衣,两双鞋,说是给娘娘贺寿。娘娘从不穿外人做的贴身衣衫,鞋履,奴婢收下来后,一时倒忘记了。 赵德妃拧眉回忆起来,微微笑了,道:“她既然送了亲手做的针线,等下你差人去将她叫来吃茶。” 黄嬷嬷一愣,道:“娘娘,皇上说过,要来给娘娘贺寿。苏才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娘娘怎能叫她来?” “哪能只收礼,不办事呢。” 赵德妃依靠在软囊上,脸上的笑容淡去,目光锋利而冰冷:“每年都有新鲜水灵的小娘子进宫,我这个老人还能新鲜几年。赵婉滢可是将身边伺候的宫女,生得略微周正些,全都推到了皇上面前。既然有现成的送上门来,我又何须推却。她苏月在这个宫中,随便抓就是一大把。她心头火热,我就成全了她。她要能重得皇上宠幸,是我成全了她,她总得承我一份情。要是她没出息,我又没甚损失。” 黄嬷嬷赶忙道:“还是娘娘聪慧,看得长远。奴婢等下就让人去传话。” 赵德妃抬了抬手,黄嬷嬷退下,她合眼午歇。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江舲离开冰凉舒适的福宁宫,回到撷芳阁捧着她的碎冰盆,总觉着天气似乎更热了些。 翌日,阿箬去领冰盆回来,她脸颊红扑扑,一头扎进次间,声音几乎都快走形:“才人,雪雁去冰炭房领冰,冰炭房的两个小黄门,亲自抬了两大框冰送到西跨院!” 芳荷正在收拾茶盏,闻言抬起头,惊异万分道:“怎会如此?” 阿箬喘过一口气,艳羡又生气地道:“我打听了一下,听说昨日下午,苏才人被德妃娘娘叫去福宁殿吃茶。皇上来给娘娘贺寿,在福宁宫见到了苏才人,晚上点了苏才人侍寝。皇上赏了苏才人两匹轻纱罗,冰炭房哪敢再克扣她的冰!” 她看向江舲,怒其不争道:“才人,奴婢就说,苏才人肯定会趁着德妃娘娘寿辰,赶上去巴结。偏生才人不听,不肯送礼。要是才人能在皇上面前露面,哪轮得到她!” 江舲搂着她的碎冰盆,听得瞠目结舌,瑟瑟发抖。 苏月能被赵德妃叫去,肯定暗中使了手段。 赵德妃顺水推舟把苏月送到元明帝面前,用意何在? 她以后,是不是要让出正屋,该叫苏月姐姐了? 可怜她一样都想不明白,宫斗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门外传来雪雁的声音,阿箬忙走了出去。片刻后,苏月走在前,她与雪雁抬着满满一盆冰随后走了进屋。 苏月一扫以前的小心翼翼,挺得笔直的背,人都仿佛高了一截。 她笑容满面道:“我那屋子小,冰多了些,恐冷得遭受不住。你的屋子宽敞,给你送些来凉快凉快。” 江舲懵住,苏月究竟是来送冰,还是来提醒她,识相些赶紧叫姐姐,主动让出正屋? 第3章 第三章 “苏姐姐。”江舲顺从地改口,称苏月为姐姐。 “正屋宽敞,苏姐姐搬来正屋住吧,我马上去收拾。” 她没眼力见,听不懂弦外之音,在后宫宫斗,连片头都活不过。 不过她比夏春秋勉强好一丁点,求饶的速度,远快过对手的出招。 苏月上面有人,又得了恩宠,与她争强斗胜就是找死。 搬到西跨院也有好处,与主屋格局相似,只屋子狭窄些。夏天降温无需太多的冰,冬天取暖,炭同样也用得少。 苏月眸中的得意一闪而过,忙按住了要下榻的江舲:“江妹妹,使不得,使不得。” 江舲愣在那里,苏月认下了姐姐的名头,却又拦住了她,究竟用意何在? “我并非是要来妹妹搬走。”苏月笑起来,收回手,拿帕子蘸了蘸额角的汗水。 “江妹妹,同住在撷芳阁的姐妹,我都送了冰。你与我一样,出身不显。我阿爹只是县丞,江妹妹阿爹是县令,要略微强一些。只在这后宫,县丞县令如何拿得出手?” 江舲愣愣听着,不明白苏月为何说起了她们的出身。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能多了解些原书中未曾提及的内容。 “你我在后宫不得宠,娘家做不了你我的助力,你我也拉扯不了娘家。不得宠的宫女子,夏日熬酷暑,冬日熬严寒。这撷芳阁,好些个都没熬过去,年纪轻轻就没了。” 苏月想到生母黄姨娘,心被针扎了一般难受,声音止不住地变得哽咽。末了,她拿起帕子,又蘸了蘸眼角。 江舲下意识盯着她的动作,一时没分清,她眼角是泪还是汗。 苏月放下帕子,脸上复又浮起笑容,左脸颊的梨涡深深,娇俏可人。她携住江舲的手,道:“我日子稍微好了些,哪能忍心看着姐妹吃苦。同住在撷芳阁这两年,彼此过得都不容易,当守望相助才是。” 江舲不习惯与别人肢体接触,尤其是夏日时节,她身上汗津津,苏月手心黏腻。她浑身都觉着不舒服,犹如木头一样僵硬地杵着。 听苏月的意思,她就是一片好心,照顾她们这些不得宠的邻居。 江舲潜意识怀疑,脑中闪过刷到的宫斗视频。 冰中兴许藏有毒,可能是麝香或藏红花。亦或,一小心踩在湿滑的冰上摔跤,然后滑胎! 旋即,江舲又暗暗窃喜。 只怕她们的手段要落空了,因为,她并未怀孕! 苏月不在意江舲的木讷,言笑晏晏轻拍她的手:“江妹妹看上去精神不济,也是,大热的天气,连树都被晒得蔫了,何况是人。有冰能凉快些,江妹妹且歇着吧。” “多谢江姐姐。”江舲道了谢,让阿箬芳荷将冰倒出来,盆还给雪雁,送了苏月出门。 人一走,江舲霎时长长松了口气,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翼而飞。看到满满的一盆冰,顿时大喜,赶忙拿了薄被包裹住,倒了一碗茶放进去做冰茶。 芳荷朝外啐了口,暼了眼江舲,小声道:“几块冰罢了,亏得她好意思拿出来到处炫耀。才人也是,论相貌,得宠,家世,她哪一样能与才人比,才人竟然要让出主屋,称她做姐姐!” “可不是。”阿箬最气不过,一屁股在锦凳上坐下,拉下脸数落起江舲。 “她得的冰,赏赐,本该属于才人。只怪才人自己不求上进,进了这后宫,人人都在替自己打算,哪有人傻得将好处推出去。趁着年轻,能多得几次恩宠,生个一子半女,以后也有个依靠。“” 江舲很少理会阿箬芳荷,无论她们甩脸子,还是抱怨骂骂咧咧,她都无所谓。 一来深宫寂寥,得不到宣泄的话,迟早会发疯。 二来她们进宫比江舲原身还早,身为后宫的老人,江舲又是新手中的新手,自不会好为人师,指导她们做事。 如今她们越说越过,而且对江舲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将荣华富贵都押在了她身上,让她很有压力。 江舲必须出言敲打,收服震慑住她们! “你们还是打消念头吧,我没那个本事。” 虽离原来的虎躯一震,八方跪服的设想差了十万八千里,江舲却难得轻松。她擅长有话直说,弯弯绕绕,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 阿箬芳荷彼此面面相觑,两人都一脸的郁闷。 “只看到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江舲慢吞吞补充了句。 苏月定是伏低做小,投靠了赵德妃,才承了宠。 赵德妃之上,还有林贵妃。两人是对手,苏月为何会选赵德妃,江舲不清楚,但苏月此举,就站在了林贵妃的对立面。 后宫当然是皇帝最大,除非苏月能一直得宠,有皇帝撑腰。 原书中苏月与她一样,皆是背景板。为何她突然会跳出来,江舲也一头雾水。 她的结局,要不成为宫斗炮灰,要不笑到最后。 无论哪一种,江舲都不会胡乱掺和。 选宫女都有容貌要求,歪瓜裂枣肯定不会选进宫。江舲打量着两人,阿箬五官清秀,芳荷硬朗些,颇有几分英气。 于是,江舲诚恳提议道:“你们生得也不错,我觉着,你们可以去争着到皇上跟前露脸,说不定能得皇上宠爱。比盼着我得宠,你们能跟着享福要切实际。” 两人早就在元明帝宠幸江舲时露过脸,那时她们还年轻,未曾被宠幸。如今上了年岁,元明帝后宫多得是鲜灵的宫女嫔妃,哪能看上她们。 何况,阿箬从未想过承宠,她想升女官,女官有可能得封号,恩准出宫婚配时,能得一门好亲。 芳荷则是想着能多存些钱财,待三十左右求个恩准放出宫,有银钱傍身,日子能过得舒坦些。 阿箬将婚配成亲的念头隐去,抢白道:“奴婢可不敢肖想皇上恩宠。奴婢只想着做好宫女,以后能升女官。” 芳荷紧跟着道:“奴婢也从未想过承宠。才人得宠,奴婢也能多得些赏钱,日子能过得舒坦些。” 人各有志,江舲当然不会干涉她们的选择,只实事求是指路,免得她们总推她出去争宠,她们能从中得好处。 “原来你们是这般的想法,既然这样,你们该想法去福宁宫,重华宫当差。” 阿箬张了张嘴,最终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芳荷同样哑了声。 她们哪有本事挑挑拣拣,休说去林贵妃赵德妃跟前当差,就是柳贤妃赵嫔处,她们都攀不上。 江舲看着她们的反应,顿时了然。她们与她一样,也是没那个本事! 言尽于此,江舲不再多言。否则,她们觉着厌烦,她也口渴。 人百分十九十九的烦恼,都来自于**与能力的不匹配。后宫中的诸多争斗,皆来自**,权势,荣宠,荣华富贵。 江舲很是愉快,取出冰茶,小口啜饮。 至于苏月送冰来的用意如何,她想不通,也就不去想了。 她并无超出能力的**,只要远离这些纷争,肯定能平安活到终老。 屋外闷热不堪,天上乌云飘过,太阳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雪雁赶忙道:“才人快些回去吧,瞧这天,好似要下雨了。” “变天了啊。”苏月抬头望着天际,喃喃念了句。 雪雁热得一头身汗,皱眉道:“她们不来给才人道贺,才人反倒亲自来给她们送冰,照奴婢看来,江才人就是绣花枕头,亏得她生了一张好看的面孔,人却迟钝蠢笨,这辈子都出不了头。这撷芳阁,就该才人住主屋。” 鸣翠老实巴交得跟木头一样,雪雁聪明伶俐,苏月只有她得用。 见她愤愤不平,苏月解释道:“我亲自来送冰,告诉她们,有我的好处,自不会忘了她们,跟着我能吃香喝辣。以后她们有无出息是一回事,总能有些用处。” 雪雁怔住,点头应了,低声道:“也是,才人得一次宠幸,算不得甚大事。等才人多被翻几次牌子,又与福宁宫走得近,只怕会碍了他人的眼。” 苏月眼里阴沉闪过,她轻轻嗯了声,道:“这后宫中,处处都是鬼魅,冷不丁扑出来咬人一口。福宁宫那边又岂是善茬,我再多被翻几次牌子,就该防着我了,总得提早做好打算。你多与阿箬芳荷来往,给她们些好处。” 雪雁迟疑了下,道:“她们对才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才人曾言她们两人蠢,奴婢以为,她们恐怕靠不住。” “我又不靠她们,有时,蠢货比聪明人好用。” 苏月淡淡说了句,到了西跨院门前,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主屋。 五开间的屋子,红墙绿廊,陈旧斑驳。 苏月嘴角浮起不屑冷笑:“撷芳阁的主屋,终究只是偏僻冷宫而已,有甚稀罕!” 第4章 第四章 冰存不住,苏月送来的一盆冰,不到傍晚便化成了水。幸好入夜之后下起了雨,天气一夜转凉,京城正式入了秋。 秋雨缠绵,连着下个不停。中宫无人,江舲无需晨昏定省,除去吃便是睡。 雨天睡觉最舒服不过,江舲连着睡了几天,这天午后实在睡不着,无聊地半支起窗棂,靠在窗棂边看雨。 天热时扰人的鸣蝉,不知何时悄然消失,惟有沙沙的落雨声。 偌大的撷芳阁,安静得荒凉。 这时,阿箬打着雨伞,雪雁手上端着一盘葡萄,从西跨院方向说笑着走来。 木屐踢哒,耳房那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雪雁笑嘻嘻晃了晃手中的葡萄,阿箬也顺眼看了过去。 两人一道朝耳房方向走了去,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阿箬领着雪雁进了次间。 “江才人,才人得了些葡萄,让奴婢来给才人尝尝。”雪雁屈膝见礼道。 江舲顺眼看去,原来的两串葡萄,只余下了一串。 后宫肯定不缺四季鲜果,宫女子的份例中并无果子,至少江舲从未见到过。 苏月能得葡萄,不外乎是元明帝赏赐,或是从福宁殿得来。 江舲以前就不大吃水果,并不在意葡萄先被阿箬芳荷吃了一半。且雪雁平时与阿箬芳荷她们来往多,先给她们尝葡萄,倒也稀松寻常。 “苏姐姐有心了。”江舲道了谢,让阿箬收下了葡萄。 雪雁告退离开,阿箬亲亲热热将她送了出去。江舲看向雪白的碟子,配着紫色的葡萄,霎是好看。 漂亮的东西都危险! 江舲防范意识非常强,吃食最容易下毒,脑中又开始浮想联翩,将那些宫斗戏下毒的方式想了个遍。 没一会,阿箬回转进来,大喇喇道:“才人怎地不吃,葡萄是西北来的贡品,精贵得很,甜着呢。” “你吃过了?”江舲问道。 阿箬愣住,照着规矩,江舲未曾用过,她先吃就是僭越。 “每年西北都要上贡葡萄,西北离京城几千里,送到京城极为不易,就那么几框,奴婢哪能吃到。苏才人得脸,幸得了几串。雪雁鸣翠得幸尝过几颗,告诉了奴婢葡萄的滋味。” 阿箬情急之下,回答得倒是天衣无缝,故意酸溜溜道:“奴婢哪有那个福气吃到贡品葡萄。” 江舲本就随口一问,阿箬急赤白脸解释,顿时起了疑。 葡萄以前不过是葡萄常见的水果,江舲没想到是贡品。既然如此难得,苏月只得了几串,却让雪雁送了两串来。 不见的那串葡萄,要么是她们三人私底下克扣着先吃了,要么是苏月的吩咐,阿箬芳荷也有一份。 江舲对她们私下分葡萄之事并不在意,苏月要是特意送给阿箬芳荷,就是在收买人心。 身边人被收买,此事大不妙! 见江舲没再做声,阿箬觑着她一如既往木讷迟钝的神色,扭身往外走去。 “站住。”江舲本在绞尽脑汁想着对策,要如何处理。看到阿箬要离开,脱口叫住了她。 阿箬停下脚步,以为江舲有事要吩咐,问道:“才人有何事?” 江舲紧张之下,冲口而出道:“先前雪雁送葡萄来时,我都看到了。” 阿箬僵住,没想到谁的昏天暗地,雷都打不醒的江舲,居然中午没有睡着!她一下慌乱起来,掩饰问道:“才人看到什么了?” 江舲也懊恼不已,她本来想着不动声色,循循善诱,让阿箬主动交代。谁曾想,一开口就交了底, 事已至此,江舲干脆道:“你去把芳荷也叫来。” 阿箬顿了顿,赶忙前去叫芳荷。江舲等了好一阵,她们两人才进屋。她无需深思,也清楚两人是在串供。 “苏才人送你们葡萄了?”江舲直截了当问道。 两人悄然递了个眼神,一起上前躬身求情。 阿箬道:“都是奴婢馋嘴,听到是贡品葡萄,就偷偷先尝了。谁知一尝,葡萄着实太甜美,奴婢与雪雁说了,她听罢也很是心动,与奴婢一起偷偷吃了起来。” 芳荷跟着道:“奴婢见阿箬在吃葡萄,奴婢也想吃。葡萄本就没几颗,三人分着吃,很快就吃完了一串。才人向来宽厚,求才人饶了我们这一次,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匆忙对口供,一听就漏洞百出。不过,要不是江舲亲眼所见,估计也就被她们糊弄了过去。 阿箬与雪雁一并从苏月那边过来,而且是趁着她平时午歇的时辰。 要是此事与苏月无关,她不会在午后,让雪雁来办这趟差使。午后苏月也要歇息,阿箬不会在这个时候前去串门。 唯一的可能就是,苏月将阿箬叫了去,给了她与芳荷葡萄。 江舲生气了,很想气势十足叫掌嘴。可惜两人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要是她们不听,她亲自动手,一没气势,二她没打过人,业务生疏。 究竟要如何处置两人,江舲一时被难住了。 要把两人赶走,江舲必须去找掌管宫务的林贵妃。重新换人来,也不一定会老实。说不定林贵妃得知后,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 “你们在撒谎!”江舲懊恼不已,质问道:“苏才人究竟让你们做什么事?” “冤枉啊,苏才人没让奴婢做什么。”阿箬急了,赶紧道。 芳荷跟着否认,“苏才人心善,可怜撷芳阁日子过得清苦,赏赐了奴婢们些吃食。” “你们在宫中这些年,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了你们,蠢成这样,还想着升官发财。” 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江舲也就不再多问,威胁道:“我安稳无事,你们才会平安。要是我出了事,你们是我身边的宫女,首先遭殃的就是你们。更别想着能侥幸逃脱,因为,你们会被灭口!” 两人脸色大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江舲头疼不已,不想再见到她们,葡萄更是碍眼,挥手道:“拿走拿走!” 至于她们可会去给苏月通风报信,江舲不管了,何况,她也管不住。 以苏月的聪明,她们连她都瞒不住,两人的反应稍微不对劲,都能被看穿。 江舲紧张兮兮地提防了十余日,一切都安然无恙,方逐渐松弛下来。 雨后天气晴朗,中秋即将来临,宫中开始布置节庆,到处都摆着菊花。 撷芳阁轮不到名贵的菊花,尙寝局司苑司送来了几盆常见的金菊,在墙角稀稀拉拉开着。 幸好,正屋前巴掌大的花圃中,小野菊热烈怒放。一颗碗口粗的桂花,估计不日便会花香满园。 日子无聊透顶,江舲不去御花园人群扎堆之地,便时常沿着花圃走动赏花。 “再过两天就会开了。”江舲拉下树枝,看着上头缀满米粒大的花苞,心头美滋滋。 桂花香气馥郁,到时她摘些下来,放在陈茶中增添滋味。 “江妹妹。”苏月从西跨院出来,笑吟吟唤了一声。 江舲听到与桂花蜜一样甜腻的喊声,手禁不住一抖,枝条刷地弹了回去。 一些时日没见,苏月比以前丰盈了些,肌肤在太阳底下吹弹可破,脸颊的梨涡仿佛装满了太阳,令她熠熠生辉。 看来,苏月的日子过得很好,整个人已脱胎换骨。 “江妹妹在赏花呢。”苏月笑着走了过来,说道。 端瞧苏月的神色,仿佛一切无事发生。江舲不清楚她尚不知情,还是城府太深,谈笑间让人灰飞烟灭。 江舲赶忙稳住神,轻点头说了声是。 “御花园的花开得才好,宫中的姐妹们都喜欢去逛一圈,只从不见江妹妹。” 苏月眼眸在江舲脸上来回打转,用帕子掩面,咯咯笑起来:“先前我还在德妃娘娘说道,江妹妹这性子,我以为是喜欢清净。到如今看来,江妹妹这是大智若愚呢。” 对苏月的话中有话,江舲着实不知该如何以对,敷衍应和了句:“哪里哪里。” “瞧那几盆金菊,若不是种在盆中,还以为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呢。” 苏月纤纤玉指指向墙角,嫌弃了几句,语气一转,叹道:“我得了几盆金贵的墨菊,可惜再也不敢送来给江妹妹。” “啊哦!” 江舲暗暗哀嚎一声,苏月这是已经知晓阿箬芳荷之事,来者不善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