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尽头是你》 第1章 婴儿 系统提示音刺破耳膜时,温叙正站在一片黏腻的黑暗里。 不是比喻。 脚下的地面软得像浸了水的海绵,踩下去会发出“咕叽”的轻响,一股铁锈混着腐坏的腥气钻进鼻腔,呛得她喉咙发紧。 【欢迎玩家温叙进入新手副本——午夜育婴室。】 【任务:存活至次日凌晨六点。】 【警告:请勿发出超过60分贝的声响;请勿直视育婴箱内的“婴儿”;请勿在午夜十二点后离开走廊。】 【祝您……好运。】 冰冷的电子音消失得猝不及防,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里荡出回声。 温叙摸索着往前挪了半步,指尖触到一面冰冷的墙。墙面上布满凹凸不平的刻痕,像是指甲长期抓挠留下的印记,边缘还黏着些半干的、类似血痂的东西。 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 这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整齐排列着数十个白色育婴箱,玻璃罩上蒙着厚厚的灰,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着小小的轮廓。 “呜……” 一声极轻的呜咽从斜前方传来,细弱得像蚊子叫,却让温叙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她猛地屏住呼吸,僵在原地。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婴儿的啼哭,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尖锐的摩擦感,仿佛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慢慢刮过。 “呜……哇……” 啼哭陡然拔高,就在离她不到三米远的那个育婴箱里! 温叙下意识地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走廊陷入死寂。 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似的,几乎要震碎耳膜。 六十分贝……刚才那声撞击,肯定超过了。 温叙的手心瞬间沁出冷汗,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育婴箱,玻璃罩里的小小轮廓,好像……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 那个东西,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在里面慢慢翻了个身。 正常婴儿的体型绝不可能有那样扭曲的弧度。 温叙的喉咙发紧,她缓缓后退,一步,又一步,后背始终贴着墙壁,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挂钟突然“咔哒”响了一声。 是午夜十二点的第一声钟响。 紧接着,所有育婴箱里的“婴儿”,几乎同时发出了细碎的、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快,像是有无数只手,正在里面疯狂地想要爬出来。 温叙的心脏骤然缩紧,她猛地转身,朝着反方向狂奔—— 她必须在十二点完全到来前,找个地方躲起来。 身后的刮擦声越来越响,甚至夹杂了某种湿软的、拖拽地面的声音,正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奔跑时带起的风卷着浓重的腥气扑在脸上,温叙甚至能闻到自己急促呼吸里的颤抖。走廊两侧的育婴箱像沉默的墓碑,玻璃罩后的影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那些“沙沙”的刮擦声已经连成一片,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追着她的脚步收紧。 脚下的黏腻感越来越重,偶尔能踩到些圆滚滚的东西,低头时只能瞥见模糊的白色——像是散落的婴儿鞋,鞋面沾着黑褐色的污渍,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噗”声,像是踩碎了什么软烂的组织。 “哇——!” 一声凄厉的啼哭突然在身侧炸开,近得仿佛就在耳边。温叙猛地偏头,正对上离她最近的那个育婴箱——玻璃罩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一道缝,缝里塞着半张青紫的小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死死“盯”着她奔跑的方向。 那根本不是婴儿! 温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脚下却不敢停。她瞥见走廊右侧有一扇虚掩的门,门楣上模糊的字迹像是“消毒室”,几乎是凭着本能冲了过去,指尖刚碰到门把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拖拽声—— “啪嗒,啪嗒。”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育婴箱里爬了出来,四肢着地,指甲刮过地面的声音比刚才在玻璃上更刺耳,而且越来越近。 她用尽全力拉开门,闪身进去的瞬间,反手死死扣住门锁。金属锁芯“咔哒”一声落位的刹那,门外的拖拽声恰好停在门口。 温叙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视线慌乱地扫过这个狭小的空间。消毒室里弥漫着浓郁的来苏水味,却盖不住底下那股若有似无的腐臭。靠墙摆着一排铁架,上面放着几个生锈的托盘,里面散落着沾血的针头、手术刀,还有几团发黑的纱布。 角落里堆着几个半人高的黑色垃圾袋,袋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纠缠的、像是布料又像是毛发的东西。 “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不轻不重,节奏均匀,像是有人用指关节在门板上轻轻叩击。 温叙的呼吸瞬间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死死捂住嘴,连一丝气音都不敢漏出去。 门外的“人”似乎很有耐心。 “咚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着,间隔不变,力道不变,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过了大约半分钟,敲门声停了。 温叙刚要松口气,门板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哐!哐!哐!” 是用身体撞门的声音! 伴随着撞击,门外传来一种含混不清的嘶吼,像是婴儿的啼哭被硬生生撕裂,又混杂着野兽般的咆哮。门板在剧烈晃动,边缘的灰尘簌簌落下,门锁处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温叙吓得浑身发抖,眼睛死死盯着那扇不断变形的门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看到铁架上的托盘摇摇欲坠,里面的手术刀反射出一点冰冷的光。 对了,武器! 她猛地爬起来,踉跄着扑向铁架,手指胡乱地在托盘里摸索。指尖被针头刺破,渗出血珠,她却浑然不觉,终于抓住了那把最锋利的手术刀。 “哐——!” 一声巨响,门锁彻底崩裂,门板被撞开一道缝隙。 一只青灰色的、细瘦如枯枝的手从缝隙里伸了进来,指甲又黑又长,正疯狂地抓挠着门框,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紧接着,是半张挤变形的脸。 皮肤像泡发的纸一样皱巴巴地贴在骨头上,眼睛的位置只剩两个黑洞,嘴里却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小小的坑洼。 温叙举起手术刀,后背抵着冰冷的铁架,退无可退。 那只手还在往里伸,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脚踝。 就在这时,消毒室深处的垃圾袋突然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的。 是里面有东西在挣扎着蠕动,发出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还夹杂着一声极轻的、类似人类的呜咽。 温叙的心猛地一跳——这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那声呜咽极轻,像濒死的鸟雀在喉咙里挤出的气音,却让温叙瞬间寒毛倒竖。 她握着手术刀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视线猛地扫向那堆黑色垃圾袋——刚才明明看着是静止的,此刻最上面的袋子却在缓缓鼓起,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往外顶。袋口敞开的地方,一缕灰黑色的毛发垂落下来,随着里面的动作轻轻晃动,那毛发黏腻纠结,像是沾了血和某种不明黏液。 门外的撞击还在继续,“哐哐”声震得耳膜发疼,那只青灰色的手已经快要够到她的小腿,指甲刮过裤腿,留下几道破口。而身后的垃圾袋里,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甚至能听到骨头摩擦的“咯吱”声,仿佛有个被肢解的东西正在重新拼接。 温叙被困在中间,进退两难。 她咬着牙,猛地侧身躲开那只抓来的手,手术刀划破空气,狠狠劈向那只手臂。 “嗤啦”一声,像是划开了一块腐肉。 门外的嘶吼陡然拔高,那只手猛地缩了回去,缝隙里传来疯狂的撞门声,比刚才更急、更狠。 而身后的垃圾袋,突然“噗”地一声裂开了。 一股比走廊里更浓郁的腥臭味涌了过来,混杂着排泄物和腐烂的气息,直冲鼻腔。温叙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转头看去—— 一只沾满污泥的脚从破口处伸了出来,脚踝处有一圈深深的勒痕,皮肤已经发黑坏死。接着是另一只脚,然后是半截身体,像提线木偶一样歪歪扭扭地从垃圾袋里爬出来。 那是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 或者说,曾经是。 她的护士服早已被血污浸透,破烂不堪,半边脸烂得露出了白骨,一只眼球挂在眼眶外,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她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像是被生生拧断过,每走一步,颈椎就发出“咔哒”的脆响。 她没有看温叙,也没有看门外的动静,只是机械地、一步一顿地朝着消毒室深处的角落挪去。那里摆着一个生锈的金属盆,盆里盛着半盆发黑的液体,表面漂浮着一层油膜。 女人伸出手,指尖触到液体的瞬间,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不是因为疼,更像是一种……解脱? 她猛地将整个头扎进了金属盆里,咕嘟咕嘟地吞咽着那些发黑的液体,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温叙看得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着恶心,眼睛死死盯着这个“护士”,握紧手术刀的手心全是冷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副本里的NPC?还是和她一样的玩家? 就在这时,那女人突然停止了吞咽,猛地抬起头。 挂在眼眶外的眼球直勾勾地对着温叙的方向,嘴角还挂着黑色的黏液。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血沫堵在气管里。 然后,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手指,指向温叙的身后。 温叙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头—— 刚才被撞开的门缝里,不知何时挤进来了更多的手。 青灰色的、孩童般的手,密密麻麻地扒在门框上,指甲刮擦着木头,发出成片的“咯吱”声。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从门缝里透进来,死死地“盯”着她,伴随着此起彼伏的、令人牙酸的婴儿啼哭。 而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手”的手腕处,都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 和她手腕上突然出现的、那根冰冷的红绳一模一样。 女人的喉间发出更急促的“嗬嗬”声,她的手指开始剧烈地颤抖,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求救? 突然,她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脖子彻底断裂,头颅“啪”地掉在地上,滚到温叙脚边。那颗挂着的眼球,正好对着她,瞳孔里映出的,是她身后密密麻麻、正在挤进门缝的“东西”。 门外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走廊里的啼哭也瞬间消失了。 整个空间陷入一种死寂,只有那颗头颅的眼球还在微微转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育婴室里埋藏的、更深的恐怖。 温叙握着手术刀的手在抖,她看着脚边的头颅,又看着门缝里那些静止的手,突然意识到——刚才的挣扎,或许根本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的恐惧,是此刻的死寂。 是不知道这些“东西”下一步会做什么的、悬在头顶的未知。 她的目光落在手腕那根红绳上,冰冷的触感像是蛇一样缠在皮肤上。这红绳,到底是什么?和那个护士,和这些育婴箱里的“婴儿”,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挂钟,突然又“咔哒”响了一声。 不是整点,也不是半点。 像是有人……用手,拨动了指针。 挂钟的“咔哒”声像一根针,刺破了死寂。 温叙猛地抬头望向门口,那些扒在门缝上的手不知何时缩了回去,只留下几道深嵌在木头里的抓痕。门外静得诡异,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反倒是脚边那颗头颅,眼球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 温叙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后退。视线扫过那具无头的护士尸体时,瞳孔骤然收缩——尸体的手指正在动! 不是抽搐,是有规律地蜷缩、伸展,像是在抓握什么。更可怕的是,那截断颈处的伤口里,正缓缓爬出无数细小的、白色的蛆虫,顺着衣摆往下掉,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强忍着尖叫的冲动,转身就往消毒室深处退。那里除了墙角的金属盆,再没有别的东西,却像是唯一能躲避的角落。 刚退两步,后颈突然感到一阵冰凉的触感。 不是风。 像是有人对着她的脖子,轻轻吹了口气。 温叙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 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那堆被撞破的垃圾袋,此刻正像活物一样蠕动着,袋口张开又闭合,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是在吞咽什么。 而刚才护士掉在地上的那颗头颅,不见了。 “呜……” 一声极轻的婴儿啼哭,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很近,近得仿佛就在她的肩膀上。 温叙猛地抬手去摸肩膀,指尖触到一片湿滑的、黏腻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半块带着血丝的、类似皮肤组织的碎片。 而她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抓痕,血珠正顺着抓痕慢慢渗出,滴落在地上,瞬间被黑暗吞噬。 走廊尽头的挂钟,又“咔哒”响了一声。 这次,她清晰地听见,那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婴儿的笑声。 银铃般的,却又带着淬毒般的阴冷。 温叙猛地看向门口,门缝里,不知何时又亮起了一双眼睛。 不是黑洞,是浑浊的、带着血丝的白色眼球,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然后,第二双,第三双…… 密密麻麻的白色眼球,在门缝里亮起,像黑暗中漂浮的鬼火。 “找到你了哦。” 一个稚嫩的、却又苍老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 为了朋友写的哦,朋友爱看言情he无限流[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婴儿 第2章 红绳咒 “找到你了哦。” 那声音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温叙的耳道里。她浑身猛地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挥起手术刀,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劈去—— 刀刃划破空气,却只砍到一片虚无。 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但那股阴冷的触感还残留在颈侧,带着淡淡的腥甜味,像是腐烂的花蜜。温叙猛地转身,背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视线疯狂地扫过整个消毒室。 护士的无头尸体还在抽搐,蛆虫已经爬满了半条手臂;墙角的金属盆里,黑色液体正冒着细密的泡泡,像是在沸腾;而那堆破烂的垃圾袋,此刻完全摊开,露出里面裹着的东西—— 不是布料,也不是毛发。 是一团团缠绕的红绳。 那些红绳和她手腕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更陈旧、更肮脏,上面沾着暗褐色的污渍,甚至能看到干涸的血痂。红绳团里还嵌着些细碎的骨头渣,像是被硬生生绞碎的指骨。 “呜……” 又一声婴儿啼哭响起,这次不再是从门外传来,而是……从红绳团里。 温叙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看到最上面的一团红绳动了动,像是有什么活物在里面挣扎。紧接着,一根红绳突然绷直,尖端朝着她的方向,微微颤动着,像是在瞄准。 手腕上的红绳突然变得滚烫。 不是冰冷的触感了,是像被火烧一样的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温叙疼得闷哼一声,低头去看——红绳正慢慢陷入她的皮肉,留下一道深红色的勒痕,勒痕边缘的皮肤开始发红、起泡。 “嗬……嗬嗬……” 脚边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 是那颗消失的护士头颅!不知何时滚到了她的脚边,挂在眼眶外的眼球死死盯着她的手腕,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而头颅的断口处,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地面的纹路,缓缓流向那些红绳团。 液体流过的地方,红绳团蠕动得更剧烈了。 “哇——!” 一声凄厉的啼哭炸开,最上面的红绳团突然崩裂,无数根细小的红绳像毒蛇一样弹了出来,朝着温叙的方向缠来。 她猛地侧身躲开,红绳擦着她的手臂飞过,缠在了旁边的铁架上,瞬间勒进了锈迹斑斑的金属里,发出“咯吱”的声响。 温叙握着手术刀,心脏狂跳。她终于明白那护士为什么要指向这里了——这些红绳,才是这个房间里最恐怖的东西! 她转身就往门口冲,必须离开这里! 刚跑到门口,手腕上的灼痛突然加剧,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她低头一看,那根红绳不知何时变得极长,一端缠在她的手腕上,另一端则连着消毒室深处的红绳团,正被一点点拉紧。 “嗤啦——” 红绳摩擦着地面,拖出一道血痕。温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踉跄着向后倒去。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手术刀脱手而出,滑到了无头护士的尸体旁。 红绳还在收紧,勒得她手腕生疼,骨头像是要被勒断。她挣扎着去解,手指却被红绳缠住,那些红绳细如发丝,却坚如钢丝,瞬间在她的手指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更多的红绳从团里涌出来,像潮水一样朝着她蔓延。有的缠上她的脚踝,有的爬上她的脖颈,冰冷的、黏腻的,带着一股腥甜的气息。 “呜……妈妈……”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次不再是阴冷的,而是带着一种委屈的、撒娇般的调子。 温叙的头皮一阵发麻,她猛地偏头,看到一张小小的脸。 那是个婴儿,就趴在她的胸口,皮肤雪白,眼睛黑亮,看起来和正常的婴儿没什么两样。但他的身体,是用红绳编织而成的,四肢纤细如绳,头发是缠在一起的红线。 他正睁着那双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温叙,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两排细小的、尖锐的牙齿。 “妈妈……陪我玩呀……” 婴儿伸出红绳做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温叙的脸颊。 那触感,像冰锥刺进皮肤。 温叙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婴儿的身后,无数根红绳正在编织更多的“肢体”,有的像手,有的像脚,还有的……像一张张哭泣的小脸。 而手腕上的红绳,已经深深勒进了肉里,开始渗出暗红色的血。那些血顺着红绳流去,被红绳团吸收,发出满足的“咕嘟”声。 走廊尽头的挂钟,又“咔哒”响了一声。 这次,温叙清晰地听到,那声音里夹杂着无数根红绳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红绳,一圈圈地缠绕着钟摆。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窒息感越来越强。红绳已经缠上了她的脖颈,越收越紧。 胸口的“婴儿”还在笑,黑亮的眼睛里映出她痛苦挣扎的模样。 “妈妈……不要走呀……” “我们……永远在一起……” 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红绳勒得脖颈生疼,眼前阵阵发黑。温叙能感觉到自己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被勒得太紧,连气音都挤不出去。 胸口的“婴儿”还在咯咯地笑,红绳做的小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脸颊,每一次触碰都像冰锥扎进皮肤。他的眼睛黑得异常,没有丝毫反光,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正一点点吞噬着她的意识。 “妈妈……你看,他们都在等你呢。” 婴儿突然歪过头,朝着红绳团的方向努了努嘴。 温叙的视线艰难地移过去,瞳孔在瞬间放大到极致—— 那些缠绕成一团的红绳里,竟然嵌着一张张人脸。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都凝固在极度惊恐的瞬间,眼睛圆睁,嘴巴大张,像是临死前发出过无声的尖叫。他们的皮肤和红绳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血肉,哪里是绳索,只有眼珠还保持着微弱的光泽,死死地“盯”着她,仿佛在无声地求救。 而最靠近她的那张脸,赫然是刚才掉在地上的护士头颅!此刻它被红绳紧紧裹着,眼睛里的惊恐被一种麻木的绝望取代,嘴角甚至被红绳强行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们都是不听话的妈妈哦。”婴儿的声音甜腻得发腻,红绳做的手指轻轻划过温叙的脸颊,“他们想跑,想离开宝宝,所以宝宝把他们留下来了呀。” 他凑近温叙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妈妈,你也会留下来陪我,对不对?” 温热的、带着腥甜味的气息喷在耳廓上,温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只能徒劳地挣扎。红绳越勒越紧,手腕和脚踝处传来骨头摩擦的剧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正顺着红绳一点点被吸走,流向那些人脸嵌着的红绳团里。 随着血液的流失,红绳团里的人脸似乎“活”了过来。 他们的眼球开始缓慢地转动,嘴巴开合着,发出无声的嘶吼。有个年轻女人的脸离得最近,她的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温叙死死盯着她的唇形,辨认了许久,才看懂那两个字—— “剪……断……” 剪断?剪断什么?红绳吗? 她猛地看向掉在护士尸体旁的手术刀,距离不过三米,却像隔着一道天堑。红绳已经缠上了她的膝盖,正顺着大腿往上爬,那些细如发丝的红绳勒进皮肉里,留下一道道血痕,疼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 “妈妈,你在看什么呀?”婴儿突然提高了声音,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凶光,“是不是想找那个东西?” 他伸出红绳手指,指向手术刀的方向。下一秒,几根红绳突然从地面弹起,像鞭子一样抽在手术刀上,“哐当”一声,将刀扫到了消毒室最深处的角落,正好落在金属盆的旁边。 彻底没了希望。 温叙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婴儿的笑脸和红绳团里的人脸重叠在一起,甜腻的童声和无声的嘶吼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死死困在中间。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红绳突然松了一下。 不是错觉,是真的松了。 勒紧的力道减弱了几分,窒息感也缓和了些。温叙猛地回神,看到婴儿正皱着眉头,红绳做的小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像是在感应什么。 “咦?”他歪着头,看向消毒室的门口,“外面……有新的妈妈来了吗?” 新的妈妈? 温叙的心猛地一跳——是其他玩家? 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布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像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婴儿的眼睛瞬间亮了,黑得吓人的瞳孔里闪过兴奋的光。“是新的妈妈!宝宝去看看!” 他从温叙的胸口爬起来,红绳做的身体轻飘飘地浮在空中,朝着门口的方向飞去。缠在温叙身上的红绳也随之松动,大部分都跟着婴儿飘了过去,只留下手腕和脚踝处的几根还紧紧勒着,像是在防止她逃跑。 温叙抓住这个机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蜷缩起身体,将被红绳缠住的手凑到嘴边。 牙齿狠狠咬在红绳上。 “咯吱——” 红绳异常坚硬,像咬在一根细钢丝上,硌得牙龈生疼,嘴角被划破了,尝到一股血腥味。但她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更紧,用尽全身的力气撕扯着。 “啪嗒。” 一根红绳终于被她咬断了。 断裂的红绳像活物一样抽搐了一下,断口处渗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小小的黑洞。 有效果! 温叙眼睛一亮,精神瞬间振奋起来。她又抓住手腕上最粗的那根红绳,用牙齿死死咬住,来回撕扯。 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是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只叫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婴儿兴奋的笑声:“这个妈妈好香啊!比刚才那个甜多了!” 温叙的心沉了下去。那个女孩……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但她没有时间同情别人,现在每一秒都是活命的机会。她咬断了手腕上的最后一根红绳,又挣扎着去咬脚踝处的,牙龈和嘴角被磨得鲜血淋漓,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却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 终于,最后一根红绳被咬断了。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冲向消毒室深处,目标是被扫到角落的手术刀。 刚跑两步,身后突然传来婴儿愤怒的嘶吼:“坏妈妈!你想跑?!” 伴随着嘶吼,无数根红绳从门口的方向射了过来,像箭一样直奔她的后背。温叙下意识地侧身躲开,红绳擦着她的胳膊飞过,深深钉进对面的墙壁里,震落一片灰尘。 她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冲向角落,指尖终于触到了手术刀冰冷的刀柄。 握住刀的瞬间,她猛地转身,举起刀,对准追来的红绳。 婴儿已经飘到了她面前,红绳做的小脸上满是愤怒,黑亮的眼睛里翻涌着猩红的光。“坏妈妈!你敢跑!宝宝要把你撕碎!” 无数根红绳从他身后涌来,像一张巨大的网,朝着温叙罩了下来。 温叙握紧手术刀,心脏狂跳。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也不知道这个副本到底藏着多少恐怖的东西,但她知道,现在必须拼尽全力——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活下去。 她举起刀,迎着红绳织成的网,冲了过去。 走廊尽头的挂钟,又“咔哒”响了一声。 这次,温叙清晰地数着,距离凌晨六点,还有四个小时。 手术刀划破红绳的瞬间,发出类似骨骼断裂的脆响。 温叙借着冲劲翻滚到一旁,躲开紧随而至的绳网。刚站稳,就见那些被切断的红绳在地上扭曲成圈,断口处涌出粘稠的黑血,落地即化为腥臭的雾气。 婴儿悬浮在半空,红绳身躯因愤怒而剧烈抖动,黑亮的眼睛彻底染成猩红:“你敢伤我?!” 他猛地张开嘴,不是孩童的啼哭,而是尖锐的嘶鸣。声波撞在墙上,震得铁架上的托盘“哐当”坠落,里面的针头、纱布撒了一地。 更可怕的是,那些散落的针头突然直立起来,针尖对准温叙,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密密麻麻地射了过来。 温叙下意识挥刀格挡,却听见“噗嗤”一声——一根针头擦着她的脖颈飞过,深深扎进身后的护士尸体里。 那具无头尸体竟猛地抽搐了一下,断颈处的伤口突然张开,喷出一股黑血,溅了温叙满脸。 血是冷的,带着铁锈味。 她抹了把脸,视线再次聚焦时,瞳孔骤然收缩——尸体的手指正以诡异的角度弯曲,抓起地上的手术刀,朝着自己的方向缓缓抬起。 前有婴儿操控的红绳与针头,后有“复活”的尸体。 温叙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婴儿的笑声突然变得尖利:“妈妈,这下你跑不掉啦!” 他身后的红绳网再次收紧,而护士尸体握着刀的手,已经离她不到半米。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拖拽,是奔跑,带着慌乱的喘息,正朝着消毒室冲来。 婴儿的动作顿住了,猩红的眼睛转向门口,像是被什么吸引。 温叙也愣住了。 又一个玩家? 还是……别的东西? 噢噢噢朋友跟我说么么哒[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红绳咒 第3章 镜中影 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跌跌撞撞的慌乱,像是有人在拼命逃窜。温叙紧握着手术刀,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来的是敌是友?是新的玩家,还是副本里更恐怖的存在? “砰!” 一声巨响,消毒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男人踉跄着冲了进来。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嘴角还挂着血丝,看起来狼狈不堪。 男人显然没料到里面还有人,看到温叙时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看到了救星,嘶哑地喊道:“快!快关门!它们……它们追来了!” 他一边喊,一边转身想去关门,可还没碰到门板,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温叙瞳孔骤缩,清楚地看到——数根青灰色的、细瘦如枯枝的手臂从门外伸了进来,死死抓住了男人的脚踝。那些手臂上布满了黑褐色的斑点,指甲又尖又长,深深嵌进男人的皮肉里。 紧接着,是那些育婴箱里的“婴儿”。 它们不知何时已经爬了出来,一个个青灰色的、扭曲的身影挤在门口,黑洞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室内,嘴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吼,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男人被拖拽着往外拉,他双手死死扒住门框,指甲断裂,鲜血淋漓,却怎么也抵不过那些手臂的力量。“救我!救救我!”他绝望地朝温叙伸出手,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温叙握紧了手术刀,冲上去不是,不冲上去也不是。她清楚地记得系统的警告——请勿发出超过60分贝的声响,而男人的惨叫和挣扎,早已远远超过了这个限度。 “哇——!” 门口的“婴儿”们被男人的挣扎激怒了,突然发出一阵尖锐的啼哭。随着啼哭,更多的手臂从门外伸了进来,有的抓住男人的手臂,有的撕扯他的头发,甚至有一只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将他的惨叫堵在了喉咙里。 男人的身体被一点点拖出门外,他的眼睛死死瞪着温叙,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最后彻底消失在门外。紧接着,走廊里传来一阵骨头被嚼碎的“咔嚓”声,还有婴儿们兴奋的、满足的嘶吼。 温叙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猛地转身关上了门。她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心脏狂跳不止,刚才男人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嘻嘻……” 一声甜腻的童声在身后响起,让温叙浑身一颤。 她猛地回头,看到那个红绳做的婴儿正悬浮在半空中,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妈妈,你看,又有不听话的人来打扰我们了呢。” 他伸出红绳手指,指向门口的方向:“不过没关系,宝宝已经让他们安静下来了。” 温叙握紧手术刀,警惕地盯着他。刚才男人的出现吸引了婴儿的注意力,缠在她身上的红绳又松了些,但她不敢有丝毫放松——这个东西,比门外那些青灰色的“婴儿”更可怕。 婴儿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突然笑了起来:“妈妈,你是不是觉得宝宝很可怕呀?其实宝宝很乖的,只要你留下来陪我,宝宝就不会伤害你哦。” 他凑近温叙,红绳做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亲昵得让人头皮发麻。“妈妈,你知道吗?这个育婴室里,以前有很多很多宝宝的,可是后来他们都被带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委屈起来:“他们说我是怪物,说我不应该存在,所以他们想把我扔掉……妈妈,你说我是不是怪物呀?” 温叙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她注意到,随着婴儿的情绪变化,那些嵌在红绳团里的人脸也在跟着变化——当婴儿委屈时,他们的脸上也露出悲伤的表情;当婴儿愤怒时,他们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凶光。 这些人脸,似乎和婴儿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 “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呀?”婴儿的声音又变得阴冷起来,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怪物?” 他猛地后退,红绳做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像吹气球一样变得巨大。无数根红绳从他身上延伸出来,像触手一样在空中挥舞着,整个消毒室里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绳,将温叙围在中间。 “既然你也觉得我是怪物,那你就和他们一样,永远留下来陪我吧!” 婴儿嘶吼着,无数根红绳像毒蛇一样朝着温叙扑了过来。 温叙挥舞着手术刀,拼命地砍断那些红绳。断裂的红绳不断涌出黑血,腥臭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红绳的数量太多了,砍断一根,又有十根涌上来,很快,她的手臂上就被红绳勒出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她被逼得不断后退,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身后的墙壁似乎动了一下。 不是错觉,是真的动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发现自己刚才靠的地方,竟然是一面镜子! 镜子很大,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看不清里面的景象。但刚才那一下晃动,绝对是镜子发出的。 婴儿似乎也注意到了镜子,红绳挥舞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不……不要……”他喃喃自语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温叙愣了一下,不明白一面镜子为什么会让他如此恐惧。但她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猛地转身,用尽全力,将手术刀狠狠刺向镜子! “哐当!” 手术刀刺在镜子上,发出一声脆响,镜子上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随着缝隙的出现,镜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 那是无数个婴儿的啼哭声,混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嘶吼声,像是有无数人被关在镜子里,正在疯狂地挣扎、求救。 更可怕的是,镜子里的灰尘开始慢慢脱落,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镜子里的消毒室,和外面一模一样。红绳团、护士的无头尸体、散落的针头和纱布……一切都和外面没有区别。 但镜子里,没有温叙,也没有那个红绳做的婴儿。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个青灰色的、扭曲的“婴儿”,他们挤满了整个镜子里的消毒室,正朝着镜子外面伸出手,发出凄厉的啼哭。 而在镜子的最深处,有一个模糊的、巨大的黑影,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它身上缠绕着无数根红绳,那些红绳的另一端,连接着镜子里的“婴儿”。 这个黑影,似乎才是这一切的源头。 “不!不要看!”红绳做的婴儿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就想逃跑。 但已经晚了。 镜子里的黑影动了。 它身上的红绳突然绷直,像无数根牵引线,拉动着镜子里的“婴儿”。那些“婴儿”疯狂地撞击着镜子,发出“砰砰”的巨响,镜子上的裂缝越来越大。 “咔嚓——” 一声脆响,镜子彻底碎裂了。 无数块碎片散落一地,每一块碎片里,都映出一个青灰色的“婴儿”的脸,他们死死地盯着外面,发出凄厉的啼哭。 而那个红绳做的婴儿,在镜子碎裂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红绳做的身体突然开始融化,像蜡一样慢慢变成一滩暗红色的液体,渗入地下。 随着婴儿的消失,那些缠绕在温叙身上的红绳也失去了力气,软软地掉落在地上,变成了一堆普通的麻绳。 消毒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温叙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她看着地上散落的镜子碎片,和那些嵌在红绳团里的人脸,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面镜子,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个黑影,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挂钟的“咔哒”声。 温叙抬头看向门口,走廊里的天色似乎亮了一些。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难道……这个副本已经结束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那些育婴箱还整齐地排列着,但里面的“婴儿”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玻璃罩。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青灰色的粉末,像是那些“婴儿”融化后留下的。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恐怖只是一场噩梦。 但温叙知道,那不是噩梦。手臂上的血痕,鼻腔里的腥臭味,还有地上散落的镜子碎片,都在提醒她刚才经历的一切是多么真实。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手术刀,朝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她不知道这个副本是否真的结束了,也不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等着她。 但她知道,她必须活下去。 走到走廊尽头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间消毒室。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洒在散落的镜子碎片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在那些光芒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笑脸,像极了那个红绳做的婴儿。 温叙的心猛地一跳,不敢再看,加快脚步,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走廊尽头的挂钟,又“咔哒”响了一声。 距离凌晨六点,还有一个小时。 温叙刚走出走廊,脚下突然踩空。 不是楼梯,是一片柔软的、带着弹性的地面,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她低头一看,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走廊尽头的地面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布满细密的血管状纹路,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咚……咚……” 地面传来规律的震动,像是巨大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让她脚下的“皮肤”随之起伏。 身后的走廊开始扭曲。 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往下淌,育婴箱的玻璃罩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里面隐约透出无数双眼睛,正隔着融化的玻璃死死盯着她。刚才碎裂的镜子碎片不知何时聚拢起来,在地面拼出一张完整的镜面,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身影,而是那个红绳婴儿放大的、怨毒的脸。 “妈妈,别跑呀……” 镜中的婴儿张开嘴,声音直接从镜面里钻出来,带着黏腻的湿意。 温叙转身就跑,却发现前方的路变成了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是肉粉色的,布满褶皱,还在缓慢地蠕动,像是某种生物的食道。 更可怕的是,通道顶部垂下无数根暗红色的“血管”,末端挂着一颗颗圆滚滚的东西——是眼球。 密密麻麻的眼球,大小不一,有的浑浊,有的清澈,全都直勾勾地盯着她,瞳孔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眼白上布满血丝,像是在无声地控诉。 “呜……” 一声呜咽从通道深处传来,这次不是婴儿的啼哭,而是成年女人的啜泣,带着无尽的悲戚。 温叙握紧手术刀,硬着头皮往前走。脚下的“皮肤”越来越黏腻,像是踩在未干的血痂上,每走一步都要费力地拔脚。通道两侧的褶皱里,开始渗出淡黄色的黏液,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走到一半时,挂在顶部的眼球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 它们的瞳孔同时收缩,眼白瞬间布满猩红的血丝。紧接着,所有的眼球都转向通道深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女人的啜泣声突然拔高,变成凄厉的尖叫。 温叙的心脏狂跳,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通道深处——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影。 很高,很瘦,穿着洗得发白的护士服,背对着她。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 没有脸。 脖颈以上是一片平整的断面,伤口处的血肉外翻,还在缓慢地蠕动着,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衣领往下淌。 是那个无头护士!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剪刀,锈迹斑斑的刀刃上沾着暗红色的血。她朝着温叙的方向抬起手,剪刀“咔哒”一声张开,刃口闪着寒光。 温叙猛地后退,却发现身后的通道已经闭合,柔软的“墙壁”紧紧贴了上来,将她困在中间。 护士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地面的心跳声就沉重一分。 “咔哒……咔哒……”剪刀开合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像催命的鼓点。 温叙举起手术刀,手心全是冷汗。她看着护士胸前的口袋,那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纸,似乎是张病历单。 就在护士举起剪刀刺来的瞬间,她猛地矮身,手术刀划破护士的衣摆,顺势将那张纸扯了出来。 纸张落地的刹那,护士的动作突然僵住。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病历单,断面处的血肉剧烈地蠕动着,像是在痛苦地挣扎。 温叙趁机看向那张纸—— 【患者:林晚(婴儿)】 【症状:连体畸形,寄生胎】 【治疗方案:……】 后面的字迹被血渍浸透,模糊不清。 但最后一行字,却清晰得触目惊心—— “母体拒绝分离,已强制处理。” “强制处理”四个字,像是用鲜血写的,还在缓缓晕开。 护士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剪刀“哐当”落地。她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像吹气球一样鼓起,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最终“噗”地一声炸开。 腥臭的血和内脏溅了温叙一身。 而在血肉模糊中,她看到了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胚胎——一个正常的婴儿轮廓里,嵌着另一个扭曲的、只有巴掌大的小胚胎。 通道开始剧烈震动,脚下的“皮肤”急速收缩,像是在死亡前的痉挛。 温叙被晃得站立不稳,死死抓住一根垂下的“血管”。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新手副本“午夜育婴室”存活时间已到。】 【玩家温叙,评级:B。】 【正在传送至安全区……】 冰冷的电子音消失,强烈的失重感袭来。 温叙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通道顶部的眼球正在一个个爆裂,流出浑浊的液体,像一场诡异的雨。 朋友心疼我让我不用写那么急[害羞][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镜中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