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家明天的饭》 1、津岛怜央的刺身拼盘(一) 被用警戒线拉开的餐厅门口,围观群众在窃窃私语,很多人举着手机在拍摄餐厅内部的场景,又被警员们严令喝止,一名提着电脑包、轻装上任的年轻人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被团团围住的案发现场,瞳孔里闪过一行信息。 「四月九日,上午11点40分左右,位于横滨市区的lalaport商城内发生了一起食物中毒致死案,迅速抵达涉事餐厅的警部在调查无果后,决定请求异能特务科的协助,同时向位于附近的武装侦探社发出了辅助调查请求。」 这就是菱木晶夫从案发现场所读取到的破碎信息,完全是根据已发生的事实所生成的随机文字资料。 “您好,您就是异能特务科的派遣专员菱木晶夫,菱木先生吧!” 注意到了菱木晶夫的到来,四十岁上下、带着啤酒肚的警部赶忙迎了上来,态度相当和善,“我是搜查二科警部沼田晋。” “沼田警部,我是菱木晶夫。”菱木晶夫伸出手简单跟他握了一下,而后便立刻要求,“请腾出一个没有任何杂物的空房间来,安置一张桌子、两张椅子,然后依次让本次案件的目击者、嫌疑犯、搜查科人员和法医进入。” “好的,先前发送过去的案件资料您应该已经了解到了吧?”沼田警部立刻安排人手照着菱木晶夫的要求准备房间,同时跟他确认了一下信息的接收情况。 “嗯。”菱木晶夫点头,脑中快速复盘了一下他了解到的案件详情。 案情并不复杂,死者是一名公司社长,在与下属聚餐时因为误食河豚肝脏,以致中毒身亡,警方最初以为是餐厅食材处理不当导致的意外。 但在对餐厅后厨进行调查以后发现,该餐厅制作河豚刺身时所使用的是已经除去河豚内脏的半成品,这些河豚每天在专门的河豚加工厂进行加工清理后才会被运到餐厅中来,餐厅后厨并没有剧毒的河豚肝脏。 这一发现让案件的调查陷入了困难,而此时餐厅中用餐的顾客已经滞留了长达一小时,开始有顾客不耐烦,抗拒警方的强制封锁,因此负责此次调查的沼田警部向上级求助,调派了正好在横滨休假的菱木晶夫前来协助。 菱木晶夫并不想让这种案件过多地占用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决定速战速决,这对于一个异能力者而言并不算难事,尤其他的异能[万叶物语]是罕见的情报搜集类能力,可以根据万事万物经历过的事实形成随机的文字资料,从这些文字资料中找出真相,对于菱木晶夫来说也是轻车熟路。 当然,他的能力也存在着限制,一是[万叶物语]属于被动异能,他本人无法控制异能的开关,二是越是为人知晓的事实就越容易成为文字资料,也就是说他收集到无效情报的几率在95%以上。 但即使只有5%的几率可以探测到机密,这样的能力对于异能特务科而言,也极其重要了,菱木晶夫在过去的半年里都被严密保护着在执行各种秘密任务,这次,他也只得到了短短五天的休假时间,没想到还会被临时叫来进行协作。 这时,沼田警部递给菱木晶夫一部手机,点开一个视频,“这是新整理出来的监控视频资料。” 放大的模糊画面上,用红色线条标记出一个可疑点,正标记在那盘隐藏着致命河豚肝脏的刺身拼盘,视频中可以看出,前一秒还没有异常的刺身拼盘,下一秒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片薄薄的白色肉片,混杂在五颜六色、种类丰富的刺身拼盘中,显得毫无异样,就连菱木晶夫在已经有标记的情况下,都看了两遍才发现了这一片多出来的致命赠品。 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看起来有点像灵异事件,但在知晓内情的人眼中,就并非这样一回事了。 菱木晶夫眯了眯眼,“异能力者?” 沼田警部面色严肃,“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因此申请了横滨最大的异能力者组织之一武装侦探社的协助,再过五分钟左后,他们应该就能赶到。” 有警员匆匆跑过来,“沼田警官,房间已经按照要求布置好了。” 菱木晶夫看了眼沼田警部,说,“那么我就先过去了。” 在布置好的房间内,菱木晶夫可以在一个比较干净的环境下整理通过[万叶物语]得到的信息,不出他所料,大部分人他都只能得到些警方已经得到的基础信息,但通过信息比对,他也可以挑选出些在警方盘问时撒谎的人,让他们进行二次调查。 工作进行的很快,菱木晶夫不需要跟被问询者进行沟通,只需要观察并记录即可,整个房间里甚至是寂静无声的。 但这份寂静只持续到一位特殊的目击者进来为止。 留着柔顺漂亮的鸦黑长发,用发带跟铃铛饰品精心装饰,又穿着繁复精美的民族服饰,面容清纯漂亮的少年在刚刚进到房间里时,菱木晶夫也差点把少年认成了少女。 但他一开口就是清亮的少年音,没有特地遮掩的身体骨架在菱木晶夫看来性别特征很明显,因此他很快意识到,眼前的人是一位少年。 “是坐在这里吗?”他问,黑白分明的眼瞳清澈又带着些好奇,看着他的眼神里也没有寻常人在面对警察常有的紧张、畏惧等负面情绪,只有纯然的信赖与善意,让人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 只出于第一直觉,菱木晶夫也觉得面前的少年应当与此次案件没有关联,但工作还是要做好,他点了点头,难得开口多说了两句,“坐在这里就行了,不用紧张,很快就结束了。” 少年点点头,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乖乖地坐在了椅子上。 菱木晶夫看着他头顶上慢慢浮现出来的文字资料,快速敲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进行记录。 「曾用名津岛怜央,现用名太宰怜央,立海大附属中学国中二年级生,面容姣好,性格开朗亲切,成绩优异,擅长科目是国文和体育,一小时前食用了刺身拼盘和箱寿司。」 没什么特别的,就算是在目击者中也算是非常普通的资料,菱木晶夫只是按部就班地进行了记录,就打算让下一个人进来,“好了,请让下一个人……” 菱木晶夫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的动作一顿,在惊诧之下一时间没控制好面部的表情,眼瞳里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情绪! “怎么了,”名为津岛怜央的少年也暂停了动作,歪了歪脑袋,困惑地看向他,脸上是一片纯然无害的柔软,“警官先生?” 然而在菱木晶夫的眼中,就在这样看起来全无攻击性的津岛怜央脑袋上,却哒哒打出了一行猩红加粗的字样—— 「曾经导致1、0、3、4、0人死亡。」 过深的猩红色甚至让菱木晶夫产生了一种那些字样正在缓缓涌动着的错觉,他僵硬着身躯,手脚都是冰凉的,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来,“没、没什么,麻烦你帮忙把沼田警部叫进来好吗?” 一向处在秘密保护中的菱木晶夫没接受过演技训练,此时只能祈祷眼前的危险人物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赶紧离开,好给他一点求救的时间。 “好啊。”津岛怜央眨了眨眼,轻快地应下了菱木晶夫的请求,像是并没有发现他的紧张般走了出去。 沼田晋很快走了进来,他一见到菱木晶夫就大吃一惊,因为原本冷淡平静的年轻人此时脸色苍白,神情仓惶,看上去焦虑又紧张。 “菱木先生?” “沼田警部,立刻联系武装侦探社,要求他们加派武装人员,就说,”菱木晶夫咬咬牙,“就说这里有一个高危险性的异能力者,请求他们支援!” 他自己刚刚立刻跟异能特务科通过了求救电话,负责横滨地区的坂口安吾也惊诧于竟然会有一个全然不在记录中的高危险性犯罪分子忽然出现在横滨。 但在根据菱木晶夫所提供的信息进行查询之后,坂口安吾发现,津岛怜央并不属于存在异能特务科的全球异能力者数据库之中,甚至在国民档案之中也没有分毫的记录,这就说明了津岛怜央很可能是个黑户。 身份未知,异能力未知,却曾经导致了一万多人死亡,这样神秘又危险的人物,坂口安吾不得不慎重考虑解决方案。 异能特务科主要负责处理异能力者相关的事务,内部成员大多是脑力工作者,通常来讲,他们能动用的武装力量也只有横滨市警,要想要对抗异能力者,还是要求助武装侦探社才行。 将自己的想法跟菱木晶夫沟通了一下之后,坂口安吾立刻拨打了武装侦探社社长福泽谕吉的电话。 “这一次的首要目标是将菱木晶夫安全地解救出来。” 当然最好是能将津岛怜央制服,送往异能特务科进行调查。 这句话坂口安吾没有说出来,但他相信福泽谕吉心中是清楚的。 福泽谕吉挂断电话之后,思虑片刻,来到武装侦探社的职员室,刚刚派遣了乱步和国木田去协助警视厅,现在适合出这次外勤的社员有…… 他环视了一圈,点了两个人,“太宰,敦,你们两个人去协助国木田和乱步,刚刚接到消息,现场隐藏了一位高危险性的异能力者,你们的任务是,尽量保证周边民众安全,并将异能特务科成员菱木晶夫解救出来。” 对于武装侦探社来讲,保证横滨市民的安全才是第一位。 身穿卡其色风衣、躺在沙发上用一张报纸盖住了面部的高挑青年扯下了报纸,露出了一张表情空虚的俊秀面孔,“真是疲累啊~” 一旁急急忙忙站起身来的中岛敦忍不住吐槽,“太宰先生,在沙发上躺了一上午的人就不要表现得好像工作量很大一样好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津岛怜央的刺身拼盘(二) 江户川乱步中途就接到了社长的电话,简明扼要的几句话就将案发现场的突发状况交代得清清楚楚。 “知道了。”江户川乱步舔了舔从侦探社带出来的棒棒糖,面上的神情没什么波动。 “接下来就由你来决定怎么办吧。” 福泽谕吉挂断了电话,低沉的嗓音在这句话之后在出租车里消散,国木田独步忍不住问道,“乱步先生,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怎么做。”江户川乱步嘴里含着棒棒糖,说话有些含含糊糊的,“那个异能力者不是很配合案件的调查吗?所以按原本的计划做就好了。” 国木田独步没有听懂这里面的逻辑,不过多年的经验已经让他学会不要问为什么,他沉稳地应道,“好的,乱步先生。” 他们抵达案发现场之后,没表露出什么异样来,只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对案发现场进行了勘察,又了解了死者的身份和警方所确认的几个嫌疑人的动向,江户川乱步心中就已经大致有数了。 “乱步先生,您有看出些什么吗?” 沼田警部跟江户川乱步合作过好几次了,对于这位侦探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在看到江户川乱步身影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安定了下来,此时看着江户川乱步站在原地沉思,便急忙问道。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江户川乱步眯着眼,他不想引人注目,因此示意沼田晋侧耳倾听,“不过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人,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一起买|凶杀人案。” “什么?”沼田晋有些吃惊,紧接着问,“那凶手还在现场吗?” “当然在了,笨蛋。”江户川乱步直接点出了那两个人,“买|凶杀人者就是跟死者一同聚餐的女职员高松丹希,而杀手,就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的一名异能力者。” 沼田晋顺着江户川乱步的视线看过去,穿着一身繁复裙装的“少女”坐在餐厅靠窗的座位上,正托着脸颊,兴致盎然地观察着商城下来来往往的热闹人群,眉眼弯弯、灿烂明媚的模样无论如何都让人升不起戒心来。 他只恍惚了一瞬,就又想起了菱木晶夫跟他说过的那个数字,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刻清醒了过来。 10340。 杀害了这么多人的凶手不管表面如何无害,都一定是个残暴、疯狂到极致的反社会怪物。 “乱步先生,请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沼田晋连忙收回了视线,但他怎么也想不通,高松丹希和津岛怜央,这两个人在此之前毫无交集,案发之后也没有过任何交流,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通过密谋交易杀害了公司社长藤间柾木的。 江户川乱步不喜欢将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实解释给别人听,他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 “乱步先生,”国木田独步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推了推眼镜,上前一步说,“社长说了要好好配合警方工作。” 一搬出福泽谕吉这个名头,江户川乱步就没辙了,他撇了撇嘴,抬起下巴示意他们看高松丹希刚刚坐的位置,“看到了吗?她的盘子里很干净,无论是酱汁还是食物残渣都比别人要少得多,这说明她可能食欲不振,也有可能是不敢多吃,他们点的餐中大多是海鲜和冷食,病人、孕妇和海鲜过敏者都不能多吃。结合她的同事所说高松丹希脸色很差,在聚餐中常常要去卫生间,和刚刚她在避让别人时手会下意识地保护肚子,足以看出来高松丹希怀孕了。” 江户川乱步走到那张餐桌边,眯眼看着两张原封不动、紧紧贴在一起的蒲团坐垫,翠绿色的眼瞳锐利理智,说:“但高松丹希却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关系,谎称单身。她坐的位子在公司社长藤间柾木旁边,两张坐垫之间靠得很近,远超出了公司社长和女职员应当保持的距离,因此可以推断她可能是已婚的藤间柾木的情人,而且意外怀孕了。”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但她的同事的证言中提到过,她最近职位有调动,从社长助理升到了人事主管,这看起来是升职了,但其实却是将高松丹希从藤间柾木身边调离开来了。” “什么情况下,藤间柾木会忽然将情人的职位从自己身边调离?” 沼田晋和国木田独步都若有所思。 “——只有一个可能,藤间柾木知道了高松丹希怀孕的事情,但并不打算负责,反倒想跟她结束关系。” 沼田晋完全被江户川乱步严丝合缝的推理折服了,恍然大悟:“这就是高松丹希的作案动机!” “为什么是异能力者作案应该就不用乱步大人解释了吧?”说了一大堆话,江户川乱步嗓子里都在冒烟,他从餐厅的冰柜里拿了一瓶波子汽水,要国木田独步帮他打开,而后咕咚咕咚地喝下去,冰爽刺激的饮料顺着食道滑下去,这才感觉活过来了。 他嘟嘟哝哝地说,“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出来的笨蛋世界上应该不存在吧。” 沼田晋假装没听见,坚强地厚着脸皮问江户川乱步,“那请问乱步先生,为什么您认定是异能力者作案,而不是高松丹希做的呢?” “笨蛋!笨蛋!”江户川乱步气得翻了个白眼,“高松丹希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方法去杀人啊!” “第一,监控视频里就能清楚看见,河豚肝脏是忽然出现的,而高松丹希只是个普通人,她没办法完成这样的杀人计划。第二,高松丹希根本没办法保证,这么多人的聚餐中那片河豚肝脏一定会被藤间柾木吃下去,任何一个谋杀者都不会用自己无法确保的方法杀人!” “原来如此!”沼田晋精神一振,感觉眼前的迷雾都被乱步先生一点点拨开了,复杂的案情顿时清晰明了了起来。 他招来几个警员,让他们立刻将高松丹希带回警视厅进行调查,而津岛怜央…… 沼田晋为难地看了一眼国木田独步,全由普通人组成的警方可对付不了异能力者。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会意道:“等我们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两位成员到了以后,津岛怜央交给我们来处理就好。” 他看了眼餐厅外面的围观群众,说道:“在此之前,还请警方做好人群的疏散工作。” “那就交给你们了。”沼田晋点点头,顺便把菱木晶夫安全地带了出来。 他们都没有料到原本以为穷凶极恶的异能力者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到异样,甚至相当配合警方的工作,乖乖地在餐厅里停留了一个半小时。 如果不是菱木晶夫的异能力从来没出过差错,他们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误把纯良高中生当成嫌犯了。 菱木晶夫在走出商城大门的那一刻,还有点不可思议,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离开了。 不管怎么样,能平安离开也算是个好事吧,他没再多想,急匆匆地走向街边,想拦一辆出租车,正好碰上了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太宰治和中岛敦两人。 “呀,这不是晶夫吗?”太宰治笑眯眯地抬手,他曾经为了洗白履历暗地里给异能特务科打过两年工,认识不少异能特务科的成员,菱木晶夫也是其中一员。 相比较起来,菱木晶夫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他冲太宰治假笑了一下,扭头就坐进了出租车,让司机赶紧开,“我赶时间,麻烦您开快点。” 太宰治这个人,太狗了,但凡跟他当过同事的人都知道,上班摸鱼也就算了,遇到紧急情况急得要跳脚的时候还要去河里捞他的那种绝望感,才是让人咬牙切齿、毕生难忘! 不过因为看到了太宰治,菱木晶夫才隐隐约约地回忆起来,他在看到津岛怜央的文字资料时,那种挥之不去的既视感是因为什么。 太宰治曾经借助异能特务科洗白自己的履历,理所当然的,他的资料也都在异能特务科留有备份,菱木晶夫作为情报人员就曾经翻阅过太宰治的资料。 “曾用名津岛修治,现用名太宰……治?” 「曾用名津岛怜央,现用名太宰怜央。」 菱木晶夫那张冷淡的脸隐隐裂开,被他自己刚刚发现的秘密给惊吓到维持不住表情管理。 太宰治跟津岛怜央,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 太宰治在抵达案发现场前,先给国木田独步发了条消息,让他们通知警方可以撤了。 为了不引起津岛怜央的怀疑,即便在江户川乱步解决了案件之后,警方依旧维持着表象,只疏散了餐厅外的围观群众,现场的目击者和警方都还停留在餐厅里。 接到太宰治的消息之后,警方才组织人员离开,津岛怜央被刻意地留到了最后,在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现场以后,国木田独步才深吸了一口气,骤然发难。 “津岛怜央,是吗?”他将手按在了少年单薄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嗯?”原本乖乖地排着队、等着离开的津岛怜央回过头,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是的,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平时藏起来、丝毫看不出来的脸颊肉看上去绵绵软软很好戳的样子,一双黑珍珠般莹润漂亮的眼瞳亮晶晶的,没有丝毫防备,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是一个全无保留的笑容。 ……看起来非常甜。 神经紧绷、已经做好了作战准备的国木田独步忽然不会了,等等,这个异能力者怎么这么礼貌? 国木田:因为对手太过礼貌而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放狠话.jpg “咳。”国木田独步感觉自己搭在少年肩上的手有点僵,他咳了一声缓解一下尴尬,语气不知不觉柔和了起来,“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可以耽误一点你的时间吗?” “可以啊。”津岛怜央很配合,点点头,“请问是什么问题呢?” 国木田独步也松开了捏着人家肩膀的手,感觉怪不礼貌的,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拿着钢笔,刚准备开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抢了他的话。 “第一个问题,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太宰治从国木田独步的身后走了出来,丝毫没有自己抢了别人话的自觉,他一双鸢色的眼瞳直直地看向津岛怜央,带着探究和试探的意味。【你现在阅读的是 】 3、津岛怜央的刺身拼盘(三) 津岛怜央在看到太宰治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起来,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开心与快乐,他叫得清脆又响亮—— “哥哥!” 话音刚落,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漂亮少年就毫不犹豫地扑进了太宰治的怀中,相当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哥哥怎么才来接我?还装作不认识,在捉弄我。” 他虽然嘴上嘟嘟囔囔地说着抱怨的话,可仿佛发着光的黑亮眼瞳里却是全然的依赖与亲近,国木田独步这才看出来津岛怜央在陌生人面前与在真正亲近的人面前的分别——根本就是三分糖和十二分糖的巨大差距。 但问题是。 国木田独步坚守住了理智,从那让人目眩神迷的灿烂笑容中回过神来,脑中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太宰这家伙,什么时候多了个弟弟? 别说国木田独步了,就连太宰治自己都猝防不及,懵了一下,因为没有料到津岛怜央的动作而慢了一拍,没有躲开,被人扑了个正着。 不过太宰治反应很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津岛怜央会把自己错认成了他的哥哥,但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以哥哥这个身份说不定能套出来津岛怜央更多的真实信息。 太宰治轻车熟路地转换了自己的身份,扬起笑容来,反抱住了怀中温热的少年躯体,“哈哈,抱歉抱歉,哥哥刚刚有事情耽误了。正好过来听见这位先生在跟你说话,就开了个玩笑。” 说起来有些奇怪,明明是完全陌生的少年,而且还是被认定为极其危险的异能力者,但太宰治在顺势抱住津岛怜央的时候,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排斥,甚至如同被绵软又温暖的棉花包裹住了一般,有一种奇异的安宁感。 津岛怜央的身上,像是有一种暖融融的香气,让人想起街边蛋糕店刚出炉的蛋糕香气、雷阵雨前空气中弥漫着的泥土气息和灿烂阳光下蒸腾着的草木香。 “原来是这样啊。”津岛怜央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解释,没有丝毫怀疑。 “不过我猜,这位先生想问你的问题应该也是这个。”太宰治说道,而国木田独步也点点头,配合着太宰治在做戏。 “那你配合一下他的工作,跟他说一下你的异能力……”太宰治说话字字斟酌,因为不知道平时津岛怜央跟他哥哥是怎么对话的,所有的语句都用了最不会出错的词,比如直接称呼你,这样就可以避免说错昵称或者小名。 但津岛怜央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却忽然开口打断了太宰治:“哥哥,你在说什么异能力啊?”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甜蜜,眼神却森冷了下来,手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银白色手枪,冰冷冷的枪口隔着衣服抵在了太宰治的肺部。 津岛怜央已经意识到了。 眼前熟悉的面容,并不属于他熟悉的人。 “你不是哥哥。” 津岛怜央凑近了太宰治的脖颈,神情认真,小狗一样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并不是他们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香气。 “你把我的哥哥,藏到哪里去了?”他是贴着太宰治的耳侧这样说的,声音轻的像是呢喃,却又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认真与平静。 温热湿润的吐息喷洒在敏感的脖颈上,让太宰治觉得有些痒,他仰头躲了躲,夸张地叹了口气,举起了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好像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你是怎么发现了我不是你哥哥的?明明一开始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怀疑。” 国木田独步已经握上了他使用[独步吟客]从笔记本中取出来的枪,而中岛敦也一脸紧张,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只有江户川乱步远远地避开战场,坐着餐厅的椅子,趴在椅背上,神色淡定地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太宰治用眼神示意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不要轻举妄动,他感觉,津岛怜央好像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样危险,也许还有可回旋的余地。 “那是当然啦,哥哥才不会把绘里奈叫做异能力。”津岛怜央理所当然地说道。 然而,津岛怜央虽然认出了眼前的人并不是哥哥,但他越是仔细地观察太宰治,心中的困惑就越浓,眼前的高挑青年从身高到面容,无论哪个方面都跟哥哥一模一样,因为太过相似,以至于津岛怜央的心中也无论如何都对他升不起敌意来。 虽然食指还扣在扳机上,但津岛怜央想要开枪的念头却很淡了。 “我和你的哥哥长得很像吗?”太宰治自然察觉到了津岛怜央的困惑,开口问道。 “简直是一模一样。”津岛怜央皱着眉头、有些纠结地说道,因为眼前的人,光从外表上来看跟哥哥没有分毫不同。 不过从太宰治的这个问题中,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不是你把哥哥藏起来的吗?” “不是哦~”太宰治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好像刚刚假装人家哥哥的人不是他一样,甚至理直气壮地反过来指责着津岛怜央,“明明是你认错人了,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有那么一个弟弟,只是被我不小心忘记了。不是经常有那种情况吗?过路的陌生人忽然很热情地跟你打招呼,虽然你完全不记得这个人是谁,但为了避免尴尬,还是装作很熟的样子跟人家打招呼。” 哇哦。 中岛敦忍不住感叹,太宰先生真是太不要脸了。 津岛怜央被太宰治一番巧舌如簧的诡辩给搞糊涂了,一愣一愣的,甚至后退了几步,将那把小巧的银白手枪收了起来,整个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样绵软无害的状态,他乖乖道歉,“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 这样说着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又朝太宰治瞥了两眼,心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比起他来,眼前的人才更像是哥哥的双胞胎。 “没关系。”太宰治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津岛怜央的道歉,笑眯眯地说道,“那我们可以坐下来聊两句吗?” “可以啊。”津岛怜央点点头,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见危机解除了,便也跟着他们一起坐下来。 “首先,你的名字是津岛怜央没错吧?”国木田独步拿回了主导权,翻开了笔记本,一边询问着,一边记录。 “嗯,没错。” “咳,其实我们之所以要把你扣留下来询问,是因为我们这边的一位工作人员发现了你的异能力具有高危险性。”其实菱木晶夫所看到的是那令人震惊的血腥事实,但国木田独步认为用这样的问法,可以降低津岛怜央对他们的敌对心理,获取更多有效的信息。 “所以你也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进行登记,你如实回答就好了。” 金发青年严肃认真的姿态看起来真的相当像政府工作人员,“你的异能力是什么?” “我没有异能力。”津岛怜央认认真真地回答着。 没有异能力? 国木田独步的笔尖一顿,下意识地觉得津岛怜央是在说谎。 但太宰治眸光一闪,插了一嘴,“那么绘里奈的异能力是什么呢?” 这个只在津岛怜央嘴中出现过一次的人名[绘里奈],被他下意识地跟异能力联系起来,如果津岛怜央没有说谎,那就说明他们或许能从[绘里奈]身上入手,找到更多的情报。 虽然被身为黑手党首领的哥哥保护的很好,但[能够实现一切愿望]这样的诱惑太大,津岛怜央对于这样别有用心的试探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毕竟绘里奈的能力足以激起人性最深处的贪欲和劣性根,总是有些人会看不见眼前的危险,前仆后继地想要得到那一次以鲜血与死亡为代价的许愿机会。 “哥哥说,这是秘密。”津岛怜央没有说谎,只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如此,在场的聪明人也可以在这样的回答里获取太多的信息了。 一直沉默不语、在旁边静静观望着的江户川乱步忽然开口,问了两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今天来商城做什么?你哥哥的名字是什么?” 迄今为止,津岛怜央对于武装侦探社的社员还一无所知,而他们也只一直听到津岛怜央口中反复出现哥哥这个人,对于这个神秘的哥哥,他们同样一无所知。 这两个问题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津岛怜央回答,“今天是周六,所以想来商城逛逛给绘里奈买几件好看的衣服。” 而后一个问题,一想到哥哥,津岛怜央的笑容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更甜了一点,“我的哥哥叫太宰治哦~” 这句话一出,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的神情都维持不住了。 “诶————!!” 中岛敦指着太宰治,神情激动,指尖微颤,“可是太宰先生的名字不也是太宰治吗?” “为什么要用这样带着怀疑的语气啊?”太宰治不满地吐槽道,“敦进入武装侦探社这么久了,难道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津岛怜央有些迷糊了,他看着跟哥哥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相同的太宰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亚路嘉。 他一期一会的朋友,不同世界的同位体。 难道,眼前的太宰治,也是哥哥的同位体吗? 江户川乱步哼哼道,“原来如此,乱步大人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副黑框眼镜架在了鼻梁上,翠绿色的眼瞳目光犀利,“今天不是周六,而是周三,身为学生的津岛怜央之所以会在商城闲逛,是因为在他那边的世界里今天就是休息日。而他之所以会将太宰误认为自己的哥哥,那是因为他的哥哥确实就是‘太宰治’——只不过,是他那边世界里的太宰治!” “虽然很不可思议,不过排除了所有不可能以后,剩下的就是真相!”江户川乱步食指一指,“津岛怜央,你误入平行世界了!” 姿势相当帅气。 “哇,原来如此!”津岛怜央在为江户川乱步的推理拼命鼓掌,眼睛亮晶晶的。 而江户川乱步很受用地仰起头来,得意洋洋地享受着新鲜出炉的小粉丝的崇拜。【你现在阅读的是 】 4、津岛怜央的刺身拼盘(四) “诶?太宰先生的弟弟?” 中岛敦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太过离奇,以至于他完全没能搞懂津岛怜央是怎么完成高危险性异能力者到太宰先生弟弟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 反倒是太宰治本人,在思考了一番之后冷静开口,“这么说起来,我好像确实有这样一个弟弟来着。”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太宰治身上,津岛怜央的眼睛闪闪发光,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的他与哥哥之间的故事。 “不过,我记得那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身体弱而夭折了。”太宰治的神色没什么变化,“所以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 这是骗人的。 实际上,直至今天为止,太宰治都还能偶尔在梦境中见到那个孩子。 一闭上眼睛,他还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童年时撞见的场景,朦胧温暖、磨砂般的金黄日光会笼罩那个小小的破旧院落,比同龄人都要瘦弱太多的那个孩子好像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伤痛一般,笑容灿烂,喜欢撒娇,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瞳里永远流淌着快乐与信赖。 这样灿烂的孩子,是因为偶然撞见了怒气上头的父亲,被一脚踢伤了内脏而去世的。 像一只小狗一样,挣扎呜咽了几下,很快,身体就冰冷了下来,被仆人抱走,用小小的棺木埋葬了。 因为是夭折的孩子,甚至没有人会为他举办一场葬礼。 生命太可怜、太脆弱了,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甚至没有留下一丁点火光,来温暖这湿冷的津岛宅邸。 而眼前的津岛怜央看上去是与那孩子截然不同的存在,他像是浸泡在蜜里长大的孩子,无忧无虑、天真幸福,真诚又坦然,不必去讨好别人来换得生存下去的权利。 太宰治没将这一切说出来,只是凝视着津岛怜央,“所以你能够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津岛怜央眨眨眼,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也是这样想的,能够跟哥哥一起活下来太好了!” “所以,”国木田严谨认真的性格让他还纠结着这起案件的真相,“这里对你来说都是异世界了,即便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吧,我想知道这次的案件是你做的吗?” 津岛怜央看着国木田,“我只是帮助高松小姐实现了她的愿望而已,因为她看上去很困扰的样子嘛。” “那么多人从电影院里走出来,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只有高松小姐走在最后面,孤孤单单的,看起来落寞又可怜,所以我就上去问了。”津岛怜央的语气轻柔,带着些微的爱怜意味,“我问高松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高松小姐说:‘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杀死那个男人。’我于是说:‘好啊。’” “所以……你就帮她实现了愿望?”国木田感觉很魔幻,津岛怜央描述的案件经过处处充斥着不合理和仿佛幻想一般的地方,让人感觉相当迷惑。 “当然不是啦。”津岛怜央轻飘飘地瞥了国木田一眼,这时,国木田才发现,少年的神情很奇异,他眉眼低垂,嘴角微抿,像是以某种坚不可摧的虔诚与信念在跟他进行对话般,“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的东西,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我只是,让绘里奈跟她做了一笔绝对公平的交易而已。” 津岛怜央从他穿着繁复绚丽的民族服饰的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用花手帕系起来的小包裹,放在了餐厅的桌面上。 “这就是高松小姐给绘里奈的报酬哦。” 那是一张颜色鲜艳、图案可爱的花手帕,很符合可爱女孩子的气质,但武装侦探社的众人在看到这张手帕的第一时间,脑中所出现的却是那一个象征着血淋淋人命的可怕数字。 绝对公平这个词更让人浮想联翩。 那个花手帕中所包裹着的、能够换取一条人命的代价是什么? 内脏?人骨?眼球? 太宰治丝毫没有犹豫,笑眯眯地朝那个放在桌面中央的小包裹伸出手,语气期待,尾音微微上扬,“让我看看,是什么呢?” 花手帕的四角柔顺地舒展开来,也伴随着谜团的解开。 中岛敦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静静躺在花手帕中间的是——一颗包装漂亮的水果糖,一根半新不旧的发绳,一包完好无损的手帕纸。 中岛敦简直瞠目结舌,“就、就只是这些吗?” 津岛怜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 他把花手帕捧起来,很满意地向他们炫耀,“这还不够吗?绘里奈很喜欢它们哦~” 没有什么血淋淋的人体组织,但津岛怜央冷漠的态度却更令人毛骨悚然,他竟然将这样微不足道的东西与人命等价。 “你认为,这三样东西,就能够跟一条人命等值吗?”国木田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着的怒火。 “不哦。”津岛怜央却否认了,“这是绘里奈帮忙治疗好枪伤的报酬。” 他看着周围人云里雾里的神情,恍然大悟,“你们原来是想知道实现高松小姐的愿望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抱歉,那种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有人愿意成为下一个被绘里奈撒娇的人的话,到那时候你们就可以知道了。” “或者,”津岛怜央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些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四人,眨了眨眼,吐字轻柔,“你们中间,有人想试试看,替高松小姐支付她的代价吗?”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津岛怜央先前所说的绝对公平是什么意思,也都明白了那样惨烈又透着血腥气的死亡人数又是怎样形成的。 江户川乱步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起来,他一看联系人是沼田警部,便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于是按下了免提键。 “高松丹希全部交代了,”沼田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她说她用三样东西换到了津岛怜央的帮助,让那个男人吞下了河豚肝脏,中毒死亡,她并不后悔,也已经认罪了,只希望不要牵连到津岛怜央。” “她说,津岛怜央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助她,那个孩子并不知道她想要许下的是怎样恶毒的心愿。” 跟他们这边得到的信息完全对得上,但也让武装侦探社的众人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津岛怜央了。 从事实上来看,津岛怜央直接导致了一个人的死亡,但从主观来讲,津岛怜央本身并没有杀人的意愿,他更像是一面光滑透亮的银镜,诚实地将人类的贪婪与欲望,映照回人类身上。 “你现在有地方去吗?”太宰治开口问。 津岛怜央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没有。” “那要不要来武装侦探社看看?” 津岛怜央漆黑的眼瞳转了转,非常轻易地答应了下来,“好呀。”他看向太宰治,问道,“请问,武装侦探社还接受委托吗?” 。 因为餐厅是案发现场,警视厅还有许多调查工作在进行中,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因此在确定了津岛怜央的危险性不高之后,津岛怜央跟着他们回到了武装侦探社。 穿着一身金红麦穗和服、神情冷淡的少女在帮忙搬着文件,正好碰上一起回来的几人,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欢迎回来。” 她将视线放在了走在最后、神情羞涩的白发人虎…… ……以及他身边清纯漂亮的陌生“少女”身上。 泉镜花微眯起眼睛,心中默默想着,距离,太近了。 却没想到,那个陌生“少女”在见到她以后忽然眼睛一亮,高兴地跟她挥手打着招呼,脸上是阳光般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小镜花!” 津岛怜央也没有想到,在进到武装侦探社以后,他竟然会见到熟人,不过打了招呼以后,他才慢一拍地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你认识镜花吗?”中岛敦忍不住问,不过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有点蠢,“啊,不过你是太宰先生的弟弟的话,认识镜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是怎么回事?”泉镜花有些不解,中岛敦于是简单跟她解释了一下,不过以他那有些凌乱的逻辑,也多亏是泉镜花才能听懂。 不过不同于中岛敦的自圆其说,太宰治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津岛怜央这一举动中的异常。 不认识武装侦探社里的其他人,却独独只认识泉镜花? “怜央,难不成那边的我,是港口黑手党的人?” “嗯?”津岛怜央抬起头来,爽快地承认了,“是啊。” 武装侦探社里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津岛怜央没意识到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造成了怎样的动荡,骄傲地炫耀着自己的哥哥,“哥哥将港口黑手党发展得很好哦~在政府那边过了明路,是每年都有按时缴税的正规企业,去年还评上了横滨市模范企业呢!” 武装侦探社众人:…… 这句话里槽点太多,一时间让人无语凝噎。 中岛敦憋了又憋,匪夷所思地发出了疑问:“一个黑手党每年按时缴税,还评上了模范企业,这个世界到底是哪里不对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5、津岛怜央的刺身拼盘(五) 拉上了遮光幕布,点上了昏沉烛火,略显阴沉可怖的首领办公室里,津岛修治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注视着电脑屏幕上消失的定位信号和一段反复播放着的监控录像。 他鸢色眼瞳的深处像是漆黑色的大海,无波的平静之下潜藏着一场绞碎一切的黑风暴。 没有了灿烂阳光涌入的办公室里,空气好像都变得潮湿阴冷了起来,津岛修治扯了扯戴在脖子上津岛怜央送他的绯红色围巾,让它将温度留存地更久一些,而后转过椅子,注视着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那张缱绻多情的俊秀面孔上是一片无表情的漠然与冷静。 “还没有找到吗?” 站在他面前,负责保护津岛怜央的男人两股战战,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冷汗浸湿了脊背,连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起来,“非、非常抱歉,首领大人,我们第一时间控制住了餐厅里的所有人,但排查过后还是没能得到相关的线索。” 他的心中万分羞愧,自己竟然让津岛怜央在眼皮底子下凭空消失,但与此同时涌来的却是如坠深渊般无尽的恐惧。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正面对着的,是什么样的人。 那是横滨最大的异能力组织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也是他平生所知道的最可怕的黑手党,上位仅仅只有五年,就蚕食了整个横滨市所有大大小小的异能力团伙和黑|道组织,将势力隐隐扩张到关东地区,甚至跟政府达成了合作,将见不得光的港口黑手党,堂而皇之地搬到了明面之上,明目张胆地接管了整片横滨地区。 能够做到这样前所未有的成就,当然不是空凭一腔勃勃野心就能够做到的。 冷酷、残暴、先知般非人的智力,流淌着漆黑血液的天生恶人,天赋异禀的黑手党,被贯注在津岛修治身上的词汇很多,谣言与真相各自参半,但只有真的站在他面前了,那些人才会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恐怖。 “能让怜央在你眼皮底子下失踪,而你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面前……”津岛修治的语气轻柔,咬字清晰,带着旧时华族般慢条斯理的语调,是可以堪称华贵的声音,听在男人耳中,却带着说不出的阴冷森然。 “属下明白了。”男人大着胆子打断了津岛修治的话,从腰间抽出一把手|枪来,此时,首领办公室里的护卫也立即将枪口对准了男人,而他却不管不顾,对准了自己的左手手腕,毫不犹豫地射出了两发子弹,在鲜血迸溅之下极其克制地闷哼了一声。 枪声乍响,果断又狠厉,疼痛也一样极端的锋锐难忍。 整只手臂都在生理性的抽搐着,被弹片灼伤的皮肤在发烫,男人咬牙强忍着疼痛,单膝跪下向津岛修治请罪,“请首领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等找到怜央大人、弥补过错之后,属下会再去自行领罚!” 津岛修治平静地看完了全程,明灭不定的烛火下,他向前倾了倾身体,忽然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你应该知道,如果找不到怜央,会是什么下场吧?” 背上有热汗在流淌,衬衫里是黏腻腻的讨厌触感,他能感受到,津岛修治如蛇般阴冷的目光在他的脖颈上游荡,男人不敢回看,垂下头颅,颤声应道,“……是!” 。 男人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首领办公室,津岛修治无趣地移开了目光,将视线放在了办公桌上的一本落满了灰尘的书上。 这是某天他在河滩上散步时捡到的书,他看见这本书的时候,书正埋在河滩的砂砾中,封皮上被一层细沙掩盖着,只有[完全自杀手册]几个大字显露在外面。 因为书名格外有趣,津岛修治饶有兴趣地弯腰去捡起了那本书。 却没想到,在他的手触碰到书的那一刻,它原本的伪装便被卸除了,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津岛修治所捡到的这本书,是一本拥有异能的书。 那一天,津岛修治在河滩边一直散步到了半夜十二点,直到怜央打来了电话,他才恍然放下了那本书。 说实话,书的内容很枯燥,流水账似的平淡无奇,文笔也很普通,除了描述得比较精准之外,完全没有吸引人阅读下去的魅力。 但这些缺点,在津岛修治意识到[书]的本质以后就全然变得无足轻重了。 [只要符合故事的完整性与逻辑性,就能够使书写在上面的一切文字成真的书。] 这是曾经在异能者间流传过的传言,但因为类似的真真假假的传说太多了,这中间又有百分之九十都是虚构的,因此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就连异能特务科都没有派人去调查过,以至于当这本传言中的神秘书籍随随便便地被津岛修治从河滩里挖出来之后,他都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心中只有一种很奇妙的困惑感。 ——啊?这么随便的吗? 刚拿到书的前几天,津岛修治确实整天捧在手上,看着上面所记载的一个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过了把瘾。 但因为书的功能,说实话,跟怜央重复了,而且还没有怜央给他的[命令]特权方便,因此新鲜劲过了之后,津岛修治就感到无趣了,将书随便放在了首领办公室的书架上,反正除了他以外的人,就算拿到了书,也看不到书伪装之下的本体。 但是。 津岛修治从来没有想过在掌控了横滨之后,竟然还会遇见这种怜央忽然失踪的情况,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几乎是克制不住地翻涌起了焦虑不安的情绪,让他远失平日里的冷静理智。 幼时的遭遇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把怜央保护地太好了,以至于长久的幸福与平静也让他变得松懈了起来。 因此,在前前后后搜寻无果,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能找到的情况下,他想起了那本被他遗忘在书架上的书。 他从来没有去验证过那本书的真假,因为这样神奇的异能力书籍既然能够实现人类的一切恶欲,那就必然也会向人类索取。 津岛修治曾经冷眼见证过这样事情在怜央身上重复发生着数百遍,从来没有人可以例外,不付出代价就实现自己的愿望,恶欲只会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直到超出能力所限,造成超乎人类想象的灾厄,就连试图利用人类欲望的他自己也同样因此受到了惩罚。 但现在,无论是真是假,只要能让他把怜央找回来,无论什么样的办法都值得尝试。 津岛修治下定决心,拿起黑金纹路的钢笔在那本书籍上落下了第一笔。 他要写出一个,必定会达成happyending的完美童话。 。 “总而言之,先让我们冷静下来,交换情报吧。” 国木田独步揉了揉眉头,深吸一口气,强势地将眼前混乱的局面先安定了下来。 “好啊,我也正想跟你们说。”津岛怜央坐到了会客厅的沙发上,一笑起来灿烂又明媚的样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残暴黑手党的弟弟,“我想正式委托武装侦探社,尽快帮助我回到原本的世界。” “也是呢,”中岛敦感叹道,“一个人在异世界里应该很不安吧。” 津岛怜央想了想,“其实也还好啦。”他带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因为哥哥肯定很快就会来找我的,不过我也想要快点回到哥哥身边,所以才会拜托你们。” “你难道不怕你那个哥哥找不到你吗?”太宰治懒洋洋地问,“因为其实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世界来不是吗?” 津岛怜央注视着太宰治,“不会的,哥哥一定会找到我的。” 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太宰治看得出来这一点,那双好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的、如同纯水般清澈的眼睛里是毫不讲道理的全然信赖——津岛怜央相信着他的哥哥一定会过来找他。 不知为何,心中泛起连绵又细密的酸涩感,太宰治几乎是克制不住地出声嘲讽着,“你以为你的哥哥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吗?” 津岛怜央坐在沙发上微微晃动着身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般,露出了甜蜜的微笑来,他一点也不介意太宰治语气里的嘲讽,轻哼着说,“哥哥不是超人,但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谎。哥哥说过,我们都不会再独自一人了,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我相信他。” “太宰。”国木田独步也不赞同地出声制止,无论津岛怜央身上背负着怎样的血腥罪孽,但单从他的外表来看,就只是一个单纯的中学生而已,曾经当过老师的国木田独步看着津岛怜央,无论如何都升不起敌意来。 甚至有几个瞬间,看着津岛怜央的笑容,国木田独步仿佛也被感染了一般,心中会不由自主地升起明亮快乐的情绪来。 他的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觉得津岛怜央就像是一切美好、积极、正面的情绪的集合体,如同小太阳般慷慨无私地传递着自己的能量。 “怜央,先回忆一下你来到这个世界前,有没有感觉什么异常?”国木田独步严谨地拿出笔记,做好了记录工作的准备。 津岛怜央准备开口前,太宰治补充了一下:“从你早上起床开始,说得越详细越好。” 他一点都不记仇,点点头,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一天,娓娓道来。 「早上七点钟,闹钟照常响了,哥哥还没有起床,因为黑手党是日夜颠倒的工作,有时候哥哥直到凌晨都还要加班,很辛苦,所以我没有吵醒哥哥,小心翼翼地起床了。」 “等一下。”虽然知道打断别人讲话不太好,但中岛敦还是忍不住开口,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起床,为什么会吵醒你哥哥?” “因为我和哥哥住在一个房间里。”津岛怜央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最开始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后来是因为养成了习惯,他们俩谁都没有想起来过要分房间睡,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同一个房间住到了现在。 与谢野晶子捻了捻发丝,沉吟片刻,将犀利的目光投向了太宰治,“你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吧?比如像谷崎他们那样……” “没有。”太宰治微笑着,优雅、又迅速地否认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6、津岛怜央的刺身拼盘(六) 现在是下午1点钟左右,对于津岛怜央而言,今天又是周六,他一整个上午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只有中午出来吃了一顿刺身,甚至没来得及在商场里逛逛,因此即便说得再详细,几分钟过去,也没有话可以讲了。 喝了几口水,津岛怜央就又感觉无聊了起来,看着侦探社众人没有头绪的样子,他心中大概也预计到了要回去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津岛怜央站起身来,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他连站姿都很端庄,脊背直挺,眉眼微垂,两只手乖巧地搭在身前,像女儿节的玩偶般繁复精致,带着讨人喜欢的柔软笑意。 中岛敦奇怪地开口问,“你准备去哪里?” “要去逛街。”津岛怜央很轻快地回答道,“因为答应了绘里奈要给她买新衣服啊。” 太宰治忽然也跟着站起身来,伸伸懒腰,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线索。” 他动作很快,上一秒刚把长款风衣外套穿上,下一秒已经几个大跨步站到侦探社办公室门口回过头来,挥舞着波浪状手臂朝津岛怜央招着手,“来呀来呀~快点快点~” 国木田独步还怔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太宰治什么时候对男人这么热情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就这么走了,旁边的中岛敦这才颤颤巍巍地提出了一个猜想来,“太宰先生他,不会是想要逃班吧……?” 的确。 国木田独步恍然大悟。 他怎么没想到呢。这样没有线索的麻烦委托,光是调查就枯燥无聊,以太宰的个性怎么会老老实实地留下来一起加班,亏他刚刚还闪过了一瞬念头,以为太宰是为了监视津岛怜央才跟上去的…… 所以说—— 国木田独步瞬间暴怒:“太宰!!给我滚回来干活!” 。 阳光强烈,云层轻薄。 武装侦探社所在的五层红砖楼房位于横滨的中心,外面的街道于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津岛怜央喜欢那种拥挤的氛围,喜欢笑语欢声,喜欢身处集体的那种安全感,他天生就会模仿他人、隐藏自己,像个平凡人一样融进人群,对他而言就好像一滴水融入大海那样怡然自得。 “准备去哪里买衣服?”太宰治主动跟津岛怜央搭话。 “不知道。”津岛怜央说着,但他的神情一点都不迷茫,只是充满了好奇,左看看,右看看,比对着自己那边的横滨,觉得还是哥哥掌控下的横滨建设地更好一点。 “我知道有几家还不错的服装店铺,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反正津岛怜央对这边也并不熟悉,去哪家店都差不多,还不如跟着太宰治去逛逛呢。 太宰治倒没有说空话,他确实知道几家在横滨比较小众、却手工裁制、设计独特的女装店铺,津岛怜央踏进店门之后也是眼前一亮,眼神中流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太宰治自在地倒在了店里的沙发上,让老板把当季的新款都推出来,就按着津岛怜央的身材尺码理。 津岛怜央本就长着一副清纯漂亮的中性模样,柔软无害的气质和清亮的少年音就让他的性别更加模糊了,店主先入为主地把他认成少女,也就不疑有他,相当专业地理出了一衣架的漂亮裙子来给津岛怜央试。 “这件裙子用了三层底纱,触感绵软,最上面的一层面料凉滑有垂感,每一层裙摆都很轻薄,阳光照射下会显得很漂亮……”店主顿了顿,看着津岛怜央的模样,发自内心地说道,“而且这件裙子真得很适合您。” 那是条吊带白色长裙,上身用了层层叠叠的蓬松蕾丝,配上腰部倾斜的线条走势,和轻薄柔软的裙摆,可以完美地遮挡住津岛怜央身为男性有些平板的身材,将他黑发白肤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津岛怜央很快换上裙子出来,站在镜子前面细细端详自己的模样。 说实话,店长的眼光没有错,凉滑如水的镜中呈现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文静清纯的漂亮少女,不过,现在他头发上缠绕的那些金色发饰就显得有些突兀了,津岛怜央细细地拆下了发带与铃铛,再看看,就觉得这样好多了。 “怎么样?”津岛怜央转过身来,白纱一摆,在空气中轻轻浮动,阳光下金色的浮絮乱了,小鱼般灵活游动。 纯净,灿烂,熠熠生辉。 就像是与太宰治截然相反的存在,能看得出来那个孩子长大后的模样。 太宰治自然而然地微笑了起来,“真漂亮。” 津岛怜央身上的银行卡都不能用,太宰治便帮忙结了账。 没想到刚走出店门,他们就碰上了意外的来人。 “哟!这不是太宰君吗?” 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意味,看上去有些邋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跟他们正面撞上,他的手里还牵着一个金发红裙的小女孩,瞧见太宰治就立刻厌恶害怕地躲到了医生身后。 正是在外面闲逛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 “呀!这不是森医生吗?”太宰治也立刻装出了一副假笑,“是带爱丽丝出来买衣服的吗?真是悠闲,我们正好买完出来,就不打扰你们了。” “太宰君这么久没见到我都不想再多聊聊吗?真是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啊。” “哪里哪里,怎么比得上森医生呢。” 津岛怜央在旁边看着两个人假笑着虚与委蛇,觉得有趣,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那边的哥哥在篡位成功以后跟森鸥外的关系算是彻底降至谷底,哥哥这幅故意恶心人的模样他也是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森鸥外早就对太宰治带在身边的这个少女感兴趣了,并不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却能够被太宰治这样亲密地对待,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要知道,虽然太宰治很有女人缘,他自己也常常轻浮地邀请女性一起殉情,但能够真的贴近他的人却相当少。 “这位是?”森鸥外顺势将话题转移到了津岛怜央身上。 但他也不认为太宰治真的能建立起亲密关系,这个有着怪物般才智的青年的防备心有多重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刚刚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的女友~”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说道,他的演技绝佳,微微垂头瞥向津岛怜央的眼神里竟然还透出了一点含情脉脉。 他还有些担心津岛怜央不配合呢,没想到津岛怜央只抬头望了他一眼,便心领神会,转眼间笑靥如花,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显出了少女的清纯与羞涩来。 “您好。”微微将声线挑高一些,便完全看不出破绽来。 “我的名字是津岛怜央,初次见面,还请多多指教了。” 竟然面不改色地配合着太宰治,演起了他的清纯女友来。 这着实让太宰治有些吃惊了,毕竟从一开始津岛怜央就表现出一副被保护得很好的单纯模样,甚至受黑手党的影响,性格中带着一些天真的残忍。 谁都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个诚实、无法说谎的少年。 “太宰先生,这位是您的朋友吗?”津岛怜央问道,“不介绍一下吗?” “是我忘记了,不过怜央你也不用认识他,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森鸥外只是意外碰上太宰治,他并不想在这时候跟太宰治发生冲突,因此在撞见他的时候也只是出于本能地开始了大人之间虚伪的社交,但既然太宰治有意恶心他,他又怎么能不做出点反击呢? “太宰君这话说得可真是让人伤心,怎么能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呢,好歹我也从小将你抚养到大呀!”森鸥外故作捧心垂泪状,说的是声声泣血。 论起恶心人的功力来,他森鸥外也不差。 “什么!”津岛怜央一惊,看向太宰治的眼神立刻染上了一丝忧愁与震颤,“太宰先生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难道宁愿相信一个不知来历的男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太宰治的演技大概跟津岛怜央是同出一源的,同样忧伤脆弱的眼神,备受打击的姿态,加上他美少年般俊秀的容貌,立刻吸引了一大票路人的围观与窃窃私语。 “发生什么了?” “好像那个医生说什么话教唆小情侣了。” 津岛怜央眸光微闪,神色急切地握起了太宰治的手,“不!太宰先生,我相信你,一定是他看不得你的幸福在污蔑你!你怎么会是那种抛弃养父的人呢?” 太宰治面色沉痛:“他根本称不上是我的养父,从小,他不让我上学,不让我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每天都逼着当初才只有十几岁的我工作,一周七天,我没有一天假期,还常常因为工作无法完成,被逼着熬到凌晨,把身体都熬坏了!”这时,他略微咳嗽了两声,来表明面色红润的自己其实身体很差。 “直到快要成年的时候,我才在政府的帮助下逃出了那个魔窟。这样的人,也能称得上是养父吗?” 太宰治眼含泪光地看向津岛怜央,津岛怜央也眼泪汪汪地回望,说道,“太宰先生,你受苦了。” 简直就像是在演电视剧般一唱一和的表演,再加上两人出色的外表,完全将路人的心给揽了过去。 “压榨童工,这也太过分了,那个养父怎么没有去坐牢?”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还要被倒打一耙地污蔑,太可怜了。” “旁边那个医生就是他的养父吧。” 森鸥外的面部表情则逐渐僵硬了起来,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被公开处刑。 完全被迷惑的路人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看着像父女的两人,爱丽丝可受不了丢脸,大喊一声“笨蛋林太郎”之后狠狠踩了森鸥外一脚,赌气跑走了。 “爱丽丝!爱丽丝!” 森鸥外连忙拨开人群去追。 太宰治和津岛怜央做戏也做了全套,感谢了围观群众的仗义执言,满足了他们的八卦心和虚荣心,稍微走出了一点距离之后才恢复到正常的姿态。 “噗嗤——” 津岛怜央是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原先含情脉脉的忧伤神情一下子崩塌,眉眼弯弯,嘴角微翘,像是恶作剧过后的小孩,笑容再灿烂不过了。 太宰治看着显出了些少年调皮与活力的津岛怜央,不知不觉也微笑了起来。 先前他们两人刻意保持的生疏与距离,在这一刻,仿佛消弭于无形之间。【你现在阅读的是 】 7、津岛怜央的刺身拼盘(七) 在外面溜达了一下午的两人终于在快要下班的时间悠闲地回到了武装侦探社,国木田独步的幽怨与愤怒仿佛都快要冲破躯壳了。 “太、宰!”他咬牙切齿,“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什么什么?”太宰治装作没听见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看着空荡荡的桌面一脸惊讶,“今天的工作这么少吗?本来还打算回来加班把工作完成的,现在可以提前下班了,真是好耶!” 什么工作量少,那是国木田独步绝对无法忍受一天的工作不按计划完成,在心中怒火的支持下发愤图强,肝了一下午把太宰治那份工作也连带着一起完成了! “提前下班?”国木田独步冷笑一声,从自己的办公桌下边又搬出了一堆文件,砸在了太宰治的工位上,怒发冲冠,“为了防止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又找借口溜走,今天下班后你就别走了,把明天的工作给我先完成了先!” 糟糕。 太宰治心中暗叫不好,国木田好像真的生气了。 太宰治虽然皮,还喜欢戏弄国木田独步这种老实人,但他其实心中是有一个度的,绝不会真的触及到别人的底线,此时眼见着国木田肝火旺盛,他也没再戏弄,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国木田晚上留下来加班干活。 这反倒让国木田一下子怒气全消,有些狐疑地瞟了太宰治两眼。 “你不会等我走了以后就溜走吧?” “当然不会。”太宰治很委屈,“原来在国木田眼中我就是这种人吗?” 国木田独步这次没被太宰治迷惑住,上下打量了两眼之后很坚定地点了头。 太宰治无奈道,“好歹我也是你的搭档吧,放心好了,我会说到做到的。”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语气倒是和缓了点,“明天早上过来,我会检查的。” 纯白的人虎离开前还握着拳给对太宰治加油鼓劲,“太宰先生,加油!” 津岛怜央反正也无处可去,于是主动留了下来,坐到了太宰治身边,“我陪你吧,太宰先生。” 他还用着假扮女友时的称呼,叫太宰治先生,其实是很生疏的敬称,但从津岛怜央口中说出来,便带上了他独有的黏腻腻尾音,倒显出了些别样的亲昵来。 “这些文件我也看得懂,可以帮得上你的忙。” 津岛怜央看着太宰治的目光里,带着天然的亲近与黏糊,他对太宰治的感觉很奇妙,虽然心中知道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相依为命着长大的哥哥,理智上也能分辨出两人的区别,但就如同血脉中羁绊着的本能般,津岛怜央会下意识地贴近太宰治,会轻而易举地对他产生好感,也有着能读懂他一举一动的独特默契。 “那你看看这份委托该如何处理?”太宰治也不客气,随手挑拣了一份比较简单的委托给津岛怜央,倒是准备要考考他了。 武装侦探社也不总是接些杀人案、爆炸案这类大案,其实与很多侦探社一样,他们接到最多的委托就是找猫找狗,不过门槛设得很高,才不至于忙不过来而已。 太宰治给津岛怜央的委托就是一个富婆弄丢了自家猫咪的简单委托,津岛怜央仔细看了看情况描述,便有思路了。 “是因为发|情跑出去了吧。”津岛怜央一本正经地分析着,“没有绝育的公猫,离家出走前显得躁动不安,频繁乱尿,大概率是因为别墅区比较大,找不到母猫,所以跑出了别墅区之外,这样的话就需要扩大范围,到别墅区周边流浪猫较多的地区搜寻一番,应该就能找到了。” “的确,”太宰治笑了笑,“那你觉得哪几个地方是重点地区呢?” 津岛怜央仔细看了看地图,圈出了几个地方,“这里、这里和这里。” “为什么?” “首先西侧有一家大型的流浪动物领养中心,这些公益机构通常会收容自己附近地区的流浪动物,或者进行绝育放归,所以那只猫咪大概率不会朝这边跑。” “而我圈出来的这些地方都是居民区和学校聚集的地方,流浪猫比较多,生存现状也比较好,再进一步细分的话,可以将靠近餐馆的地方单独提出来,这些地方比较容易觅食,所以周边也会有成群的流浪猫集聚。” “非常好!”太宰治打了个响指,麻溜地将类似的案件整理出来,快乐地放在了津岛怜央面前,“那么这些就拜托你了,只要将你刚刚的思路录入到电脑里就好了。” 津岛怜央也不推脱,眨眼笑了笑,抱走了那少少的一部分,被太宰治安排着坐到了中岛敦的位置上,一份一份文件仔细看过去,录入到电脑里。 其中也不全是委托处理,还有些武装侦探社收到的委托金又或是要求赔偿的损失账单这类需要整理的账目。 虽然说不是什么难处理的工作,但上手生疏加之流程繁琐细致,也让津岛怜央一直处理到夜深。 对于津岛怜央而言,今天是漫长又奇妙的一天,经历了许多事情,又遇见了许多陌生又熟悉的人,他的精力早已经消耗殆尽,身心都有些疲惫了,因此在处理完最后一点文件之后,他安静地看着还在工作的太宰治,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太宰治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他的效率其实没这么低,不想做是一回事,做不好又是另外一回事,他认真起来处理事务,从来都是速度是很快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在夜色正浓的温和与寂静中,太宰治只想放缓步调,将这样的时间延续下去,就像是美梦做到了尽头,也不想醒来让那纱雾散尽一般,只贪恋着紧闭双眼,去捕捉稀如星子般的睡意。 太宰治走到了津岛怜央的身旁,看着他直扑扑的睫羽,被压出了浅浅红印的白皙脸颊,和微张着的嘴唇,他醒来,是狡黠又青春的少年模样,睡着以后,却还带着孩子的无忧无虑,眉眼之间一片安宁与静谧,叫人看着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柔软。 太宰治没将津岛怜央叫醒。 武装侦探社租用的办公用地只有一层楼,没有安排休息室,但与谢野晶子的医疗室里倒是有一张干净的床。 太宰治就将津岛怜央安置在那里,他自己在处理完剩下的文件之后也懒得回宿舍了,将就着跟津岛怜央挤在同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上,盖着的是同一条带着消毒水气味的雪白被子。 一夜好眠。 但另一头,有人却一夜无眠。 津岛修治在[书]上完整地编造出了津岛怜央失踪的因果线,不论先前这是谁的阴谋、谁的算计,当他的笔迹留存在[书]上的那一刻,一切事实都被改写。 这只是一场时空交错产生的意外,津岛怜央所在的餐厅存在着一条缝隙,而绘里奈的存在又使得他的灵魂格外轻飘,受时空碰撞产生的引力影响格外强烈,因此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消失。 津岛修治会发现这一点,然后在下一次的时空碰撞中,成功找到他密不可分的双生兄弟,回归到平静又幸福的日常生活。 这就是津岛修治所撰写的剧本,没有一波三折的惊心动魄,没有高潮迭起的惊喜连连,连故事都称不上,最多最多,也只能被称作流水账,津岛修治不想看到意外与冲突,他只希望以最普通最稳妥的方式将一切拨回正轨,这就足够了。 现在是午夜的十二点。 夜色浓郁,静悄悄的封闭商城之中,踢踏的脚步声里,行走着无数带着肃杀气息的黑西装,白日里瞧不见的枪支明晃晃地高举着,唯二的进出口被严密看守,黑色笼罩的商城里唯有高层的一点光亮。 津岛修治独自坐在白日里津岛怜央消失的位置,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他一手轻抚过乳白的餐桌,头脑清醒,没有一丝困意,只是全神贯注地等待着。 ——等待着他剧本中早已安排好的逢魔时刻的到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再一次见到失踪了一天一夜的津岛怜央时会是这样的情景。 。 太宰治是被一阵强烈的杀意激醒的,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便推开津岛怜央,率先向一旁翻滚下床,一声枪响就乍然在他脑袋旁响起,太宰治定睛一看,雪白的枕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个黝黑的窟窿,边缘泛着焦黄,可以想象到,如果他没有及时闪躲开,这时候他的脑袋已经像西瓜一样炸裂开了。 眼前跟他有着一模一样相貌的男人,第一时间去揽住了津岛怜央,不必多思,太宰治已然知道,这就是津岛修治了。 津岛修治开口,跟偏激举动丝毫不同,他的语调不缓不急,带着旧时华族般的矜贵,虚伪、恶心的让人想吐。 “可以解释一下吗?” 明明心里恨不得他下一秒就去死,脸上却还带着好似从容般的微笑。 “你为什么,会跟我的弟弟躺在同一张床上。” 太宰治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露出了跟津岛修治一模一样,虚伪、恶心的笑容,“这还需要解释吗?” “那当然是因为怜央喜、欢我啊。” 他特意在“喜欢”这两个字加重了音。 阴冷的杀意陡然高涨。【你现在阅读的是 】 8、津岛怜央的刺身拼盘(八) 空气中弥漫着湿凉的水汽,未开灯的房间里夜色浓郁,津岛修治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仍在发烫的枪管,咔擦一下掰开了弹夹,空了一发的膛室依旧威慑力十足,他将那膛室用力一转,将概率重置,而后把弹夹按了回去。 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太宰治的额头。 津岛修治微笑着,用那样轻松调侃般的语气说道:“看在怜央的面子上,我给你六分之一的概率,要不要试试看,这次你的脑袋还有没有那么幸运?” 毒蛇。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太宰治的脑袋里无端地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简直就像是一条嘶嘶作响的阴冷毒蛇,以他那极端敏锐的专注力注视着敌人,带着令人胆寒的恶意与杀机。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哥哥。” 津岛怜央是近乎叹息般地呼唤了一声津岛修治,他睁开了眼睛,无奈地看着津岛修治,“友善一点啦。” “抱歉,吵醒你了吗?” 津岛修治将怜央放了下来,温柔地替他理了理头发和裙摆,另一边,却抬手毫不犹豫地朝太宰治开了一枪。 “不过,怜央,像这种会骗财骗色的坏男人,哥哥认为,他还是尽快去黄泉往生、下辈子投个好胎比较好。” 太宰治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枪,柔弱可怜地靠在墙边,“怜央,你的哥哥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陪你去逛街、买裙子,做这些事情只是想要让你开心而已。” “晚上跟你睡一张床上,也只是因为加班太晚来不及回家,再加上武装侦探社里只有医务室里的这一张床可以休息而已。” 步行5分钟就可以回到公寓的太宰治假惺惺地说道。 太宰治在这边泫然欲泣,但津岛修治就算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吗? 津岛修治:拳头硬了.jpg “拜托啦,哥哥,太宰先生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就算只是相貌一致也好,我不想看到哥哥死在我面前的样子。” 津岛怜央轻轻地拥抱了津岛修治,带着些许恳切的意味。 津岛修治无法动弹,几乎想要叹息,怜央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拒绝他的请求,津岛修治总是不希望惹他伤心的。 津岛怜央轻轻地将那把手枪从他的手上拿了下来。 津岛修治没有反抗。 “既然是怜央的撒娇,那就放你一马。”津岛修治说。 他一秒钟也不希望怜央在这里待着了,于是立刻开口,去呼唤了绘里奈。 “绘里奈。” “等一下,哥哥。”津岛怜央说,“不告而别的话,太不礼貌了,等明天侦探社的人来上班了,我们去好好告个别吧。” 跟那边世界的十二点不一致,这边的时间已经行进到凌晨五点,天边泛起了蒙蒙亮,再过两个小时,就要迎来日日新生的太阳。 多停留几个小时的时间,这还在津岛修治的容忍范围之内,他权衡了一下,又看到怜央身上太宰治给他选的白裙,只觉得碍眼极了。 “好。”津岛修治微微笑了起来,“怜央,有时候也不要太惯着绘里奈了,哥哥给绘里奈准备的裙子不是还有很多没有穿过的吗?总是买新的,会把绘里奈养成坏孩子的。” 并不是这样的,只要是绘里奈喜欢的,津岛修治无论多少都乐意给他的妹妹买,但是太宰治买,就是不可以。 他看着太宰治那张跟他相似的面孔,只觉得面目可憎,尤其在发现怜央竟然对他怀抱着些许怜爱之心的时候,更恨不得这个人立刻消失在世界上。 他跟津岛怜央不一样,对于自己的同位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或是怜悯之心,或许是因为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是怎样一个烂人了。 虚伪、冷漠、惺惺作态,没有任何值得世人称赞的美好品质,不惮以最恶的心去揣度人性。 但更多的,或许是嫉妒。 连他自己都会惊奇,他竟然是这样一个贪婪而又小肚鸡肠的人,明明已经从怜央身上汲取到了足够多的爱和养分,却连他将一丝目光转移到他人身上都无法忍受。 “绘里奈才不会呢,”津岛怜央反驳,“她一直是好孩子哦。” 只有津岛怜央能直接地跟绘里奈沟通,也只有津岛怜央最能理解绘里奈,他们既是一体两面的共生体,也是亲密无间的兄妹。 那是连津岛修治都无法插足的共生关系。 “好、好。”津岛修治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抚摸着津岛怜央光滑柔顺的长发,轻柔地说,“是哥哥说错了,绘里奈一直是好孩子,只有我们才是坏人。” “我们走吧,怜央。” 津岛修治注视着津岛怜央。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指令,不需要约定,或许是双生子之间的独特感应,总之津岛怜央就是有那样的能力,能够轻易领会津岛修治的思想。 他缓缓闭上眼,微笑着呼唤着:‘绘里奈、绘里奈,出来吧,哥哥需要我们的帮助了。’ 团缩在他身体里的女孩子缓缓站起身来,迟钝般长长地应着声:‘——好。’ 她转身,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五官空洞漆黑如假面,带着鬼气森森的怪诞。 或许是真心欢喜吧,她潦草如简笔画的嘴巴咧开着,犹如失控的电波般,发出了一声尖细而诡谲的笑声。 “——嘻嘻。” 绘里奈朝津岛修治伸出了双手,“哥哥,抱抱我吧。” 她是如此的满怀期盼地注视着津岛修治。 让人遍体生寒。 太宰治是第一次见到绘里奈,相比起单纯天真的如同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津岛怜央,那更像是一只面目可憎的怪物。 阴冷、压抑、污浊,犹如精神污染般铺天盖地的恶意汹涌而来,像是与津岛怜央全然相反的两面,只让人反胃。 可津岛修治那样毫无芥蒂地拥抱了上去,亲密地吻着怪物的侧脸,带着爱怜与温柔。 说出来的话却很没骨气。 “绘里奈,给我点钱。” “好哦。”绘里奈却已经习以为常般,开心地实现了哥哥的心愿。 医务室大敞着的窗户倏忽吹来一阵晚风,一张彩票啪的一下打在津岛修治的脸上,是家24小时营业的彩票站,就在离武装侦探社不远的地方,顺路再往前走的话,就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可以留宿。 虽然还没有刮开来看,但津岛修治知道,这一定会是一笔不多不少,够他们这两天所有需求的钱。 “多谢了,绘里奈。” 他晃了晃那张彩票,睨了太宰治一眼,很微妙的,太宰治好像从中感受到了一点炫耀的意味。 津岛修治带着津岛怜央离开了。 太宰治坐在一片狼藉的医务室中间,没有了故意伪装出的开朗模样,俊秀的面孔上只是一片沉静。 他遥望着夜空中的星子,鸢色的眼瞳之中平静无波,又带着纷杂的思绪。 绘里奈的能力是三对一的等价交换,而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在面对津岛修治时,即便津岛修治没有付出代价,绘里奈依旧无条件的实现了他的愿望。 那么还需要再加上一个补充条款——津岛修治可以无条件命令绘里奈为他实现愿望。 但是。 津岛怜央曾经的话语浮现在他的脑海。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的东西,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如果津岛修治不需要支付代价的话。 那又是谁在为他的愿望买单呢? 晚风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扑打在人的身上,带来一阵润湿骨缝的凉意。 太宰治紧攥了双手。 不可否认的是,在得知津岛怜央的能力的时候,他心中那疯狂滋长着的渴望在叫嚣着抛去理性、抛去思考,不要再做一切衡量了,就现在! 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再见那个人一面,即便只是面对面站着,互道一声“早上好”也行。 那是仅此一天、仅此一夜的奇迹,如果此刻失去,或许再也不会来了。 太宰治在这间医务室坐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清晨的露水在阳光下蒸腾。 中岛敦第一个来了,隔着门都能听见他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糟了糟了,有个委托人的资料忘记反馈了,都过了截止日期了啊啊啊!” 白虎少年砰的一下推开了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乱成一团的医务室和端坐在其中无动于衷的太宰治,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惨叫。 “太宰先生!!晶子小姐会杀了你的!!” “敦君。” 太宰治缓慢地转过头,定定地注视着中岛敦,神情平淡,用一种十分虚无的语气说道,“快把我杀了吧,就现在。” “等等,”中岛敦悚然一惊,“即便这样也不要放弃治疗啊,太宰先生。”【你现在阅读的是 】 9、津岛怜央的刺身拼盘(结) 第二天道别的时候,津岛怜央拿出了自己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给每个人挑选的礼物,用那样灿烂又毫无阴霾的笑容向他们每个人道着谢。 “这两天多谢大家的照顾了,小小礼物,不成谢意!” 他的面容是最有亲和力、同时兼具两性魅力的五官,笑起来时便格外有感染力,会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一同快乐起来。 然而此刻武装侦探社的众人却丝毫笑不起来。 “呃,嗯……太客气了。” “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哪里哪里,是我们多多蒙受照顾了。” 武装侦探社里弥漫着拘谨、生疏又诡异的气氛。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津岛怜央身后跟着的那个男人。 跟太宰治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模一样的体型,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微妙地相似的男人。 据津岛怜央介绍,是他真正的亲生哥哥,津岛修治。 也就是说,是他那边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掌控了整个横滨地下世界的男人。 无怪乎他身上展露出来那样危险又可怖的气势,当他站在津岛怜央身边时,无论是谁都没办法再对津岛怜央随意亲近起来了。 虽然他的脸上还带着那样旧华族般略微忧郁、轻巧的微笑神情,却总让人绷着神经、难以放松下来。 他将手搭在津岛怜央的肩膀上。 “多谢你们这两天对怜央的照顾,既然怜央平平安安地回到我身边来了,我们也准备回去了,能有这样一期一会的境遇,真是让人倍感复杂,不过,对怜央而言,这到底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说着这样文绉绉话语的青年,那双鸢色的眼瞳里却没有丝毫感激、动容的情感,他注视着武装侦探社的众人,更像是在冰冷冷地审视着犯人般,带着些微的恶意与怀疑。 “话说回来,那位太宰先生……” 从津岛修治口中吐露出太宰这两个字,只让人觉得异常违和,心脏被细线悬吊般倏忽提拉起来,心惊胆战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言语。 “……他现在在哪里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津岛修治是在咬牙切齿地说着接下来的话语的,“怜央和绘里奈也为他准备了一件礼物呢。” “啊,这个……”中岛敦异常尴尬,不由自主地扫视了一眼太宰治的办公桌子。 本来还在办公室里乖乖听与谢野晶子教训的太宰治,一听说津岛怜央和津岛修治来了,唰的一下就钻进了办公桌底下,死也不出来了。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津岛怜央见中岛敦答不出来,便干脆自己在办公室里找了起来,沙发底、书柜顶、国木田独步的茶壶里,每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没一会就找到了把自己当成蘑菇种在阴暗的办公桌下面一动不动的太宰治。 “啊,原来在这里啊。” 津岛怜央眉眼弯弯地蹲下,戳了戳太宰治的身体。 太宰治抬了抬眼,又紧紧闭上,假装自己是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蘑菇。 “太宰先生,你有什么愿望吗?”津岛怜央静静问,“绘里奈说,感谢你昨天给她买的新裙子,她很喜欢。” 太宰治终于睁开眼睛,他注视着津岛怜央,用那样轻巧又缱绻的语气念道。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付出代价就可以得到的东西,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这是从你口中所说出来的规则吧,所以,想要实现愿望的话,我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津岛怜央微笑着,“没有哦,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话,不需要付出代价,因为我和绘里奈都很喜欢你。” “真是会说谎呢,津岛怜央。” 太宰治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颈,从办公桌下钻了出来,他站直了身体以后,便显出了成年人的从容来,“并不是没有代价,而是所有的代价都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吧……就跟高松小姐一样。” 太宰治鸢色的眼瞳也沉了下来,“上一个人许下的愿望要由下一个人承担代价,你的哥哥无条件被绘里奈实现的愿望要由其他人分担,这真是……可怕的剥削制度。” “呵。”津岛修治冷笑一声,面上流露出那样讥讽又恶意的神情,“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剥削我,就是我剥削你,要追求幸福的话,就要踩着他人的不幸前进,你难道是什么理想主义者,连这一点都认识不清吗?” “既然不需要,那就算了,绘里奈珍贵的能力给你这种人使用,实在是太浪费了。” “怜央,走吧。” 津岛修治朝津岛怜央伸出了手,他身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令人胆寒的冷漠和孤僻,在注视着津岛怜央的那一瞬间却全然柔和了起来,像刺猬收敛起背刺,像孤狼收敛起爪子,只留下温柔而绵软的一面。 津岛怜央站起身来,他无法强迫太宰治许愿,却仍然觉得有些可惜。 “真的不需要吗,太宰先生?”他问,“没关系的,如果是担心会有人为此牺牲的话。” 他微笑起来,如初见时一般烂漫又天真,“在你的世界里,不会有人因为你的愿望死去的。”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发言。 “意思是……支付代价的会是你那边世界的人吗?” 像是在挑战着人性贪欲的底线,又像是在试探着道德崩裂的边缘,以最深最恶的诱饵不遗余力地催发着那精神的癌变。 或许在津岛怜央的世界里,这并非是什么新鲜事,只不过是随时、随地就会一瞬崩塌的人性罢了。 为了实现自身的愿望,甘愿背负起他人的诅咒,甘愿支付起可能数倍于己的代价,即便如此也一定要实现愿望的话,那么绘里奈就会那般宽容地为其实现了。 对于津岛怜央而言,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恰恰相反,是了不起的勇气、了不起的贪念、了不起的恶意——那是连他都会忍不住为之鼓掌惊叹的人性。 太宰治的姿态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但他放在风衣外套兜中的双手却悄然紧攥,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渴欲,“多谢好意了,不过,我不需要。” 不过,如同太宰治这般不愿让他人背负自身愿望代价的人也并非没有。 那是品德高尚的人、坚定而无悔的人,亦或是害怕被诅咒的纯粹胆小鬼。 总而言之是稀少又珍贵的,津岛怜央每一个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哥哥又是哪种类型的人? “遗憾、遗憾。” 津岛怜央站起身来,小跑着回到了津岛修治身旁,“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呢,不过,既然是太宰先生自身的意志,那么我也会尊重的。” 津岛怜央牵上了津岛修治的手,脸上既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遗憾,也没有即将告别的苦闷,他只是灿烂地笑着,离别如初见般挥着手道别。 “再见啦,武装侦探社的大家,我会想念你们的!” 津岛修治一次也没有正眼看过这异世界的武装侦探社众人,他只不错眼地注视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幼弟,像是看着终于在公园里玩够了的孩子般,温声细语地哄道,“那么,绘里奈,我们回家吧。” 电灯滋滋闪烁了一瞬,屋子里仿佛瞬间黯淡下来,月光被拦截在透明窗子外。 当诅咒现身时,连空气都变得冰冷,寒气弥漫。 于太宰治是第二次,于其他人是第一次,他们看见了在津岛怜央脸上所浮现出来的那张惨白面孔。 僵硬、怪诞又空洞,犹如鬼怪般让人感到针入骨髓般的恐怖。 这就是能实现一切愿望、那许愿机般的存在吗? 即便不需要言语,在看见绘里奈真面目的那一瞬间,每个人的心中便都本能般涌上那样的直觉来—— 向这样的许愿机索取愿望的话,怎么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就实现呢? 如果说津岛怜央是犹如童话一般灿烂又明媚的少年的话,那么从他的身体里浮现出来的绘里奈,就像是世间一切恶的集合体般,带给人抵触、反感又恐惧的糟糕体验。 他们之间的差距如此之大,以至于让人的心中也匪夷所思,升起那荒谬至极、恍惚至极的割裂感来。 太阳与淤泥怎么会如此杂糅地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像生来如此般一半一半。 江户川乱步眸光一闪,对津岛怜央和津岛修治的那个世界有了些猜测。 真是,单单只是猜测就可以预料到的污浊遍地的世界。 绘里奈迟钝地开口了,“好——” 她慢了一拍,才想起来自己在高兴,嘴巴裂开粗线条般弯弯的笑容,“哥哥,都答应!” 她兴高采烈般这样应答着。 津岛怜央和津岛修治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仅有的、一期一会的奇迹也连带着一起消失了。 太宰治紧攥着的拳头颓然般松开了,些微的血色迟钝地从月牙般的伤口中渗出。 结束了。 他的目光虚虚地透过窗,去向那河岸边故友的安眠之地。 织田作,这样做是正确的吗?在赴死前,你是否也有过一刻犹豫与后悔呢? 不过,像你这样的好人,应该也不会想看见、那样污浊人性后数不清的罪恶和诅咒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津岛怜央的爱兄便当(一) 立海大附属中学,坐落于神奈川县横滨市内,是一座学风清正、环境优美的海滨学校,距离横滨市的标志性建筑物港口大楼和繁华的中华街都很近,地理位置优越。 正因为如此,津岛怜央在顺利完成国小学业之后,就决定考入立海大附属中学,这样一来,每天往返家里和学校的路程就会变得很便捷。 今年的津岛怜央已经是国中二年级生了,他的性格开朗又亲切,不仅成绩优秀,体育也不弱,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早上好啊!赤也!” 不过其中跟他关系最好的,是他后桌的同班同学,切原赤也。 “早上好……” 切原赤也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应着津岛怜央的问好。 他是立海大明星社团网球部的正选队员,每天早上都要比普通学生早来一个小时去进行早训。 因此,每天早上上课前这幅仿佛被吸干了精力、尤其萎靡的模样也算是常态了。 津岛怜央想了想,好心提醒了他一下,“今天有英语小测哦,赤也你单词有背吗?” ! 切原赤也整个人弹了起来,揉着头发无声地呐喊着,露出惊恐的神色来,“完蛋了完蛋了!我完全忘记掉了!” 津岛怜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切原赤也这幅崩溃的样子,生出些怜爱之心来,“赤也要是很担心的话,就抄我的卷子吧。” 升到国二年级以后,他们换了新的英语老师,对方相当严厉,如果没能通过英语小测的话,放课后就要一直留堂到将试卷全部背下为止,对于要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来说,是个相当可怕的惩罚。 他笑着说,“我昨天晚上背过单词了哦。” “不了,我还是自己写吧!还有怜央你,不要总是随便把卷子借给别人啊。”切原赤也拒绝了,他拿出单词本来,露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在英语课前,能背多少就背多少吧!” 津岛怜央皱了皱鼻子,“这样的话会被老师罚背的哦,赤也你不是还要参加部活吗?” 切原赤也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比起缺部活来,被老师向副部长告状才可怕!怜央你都没见过那个黑脸怪生气的样子,哇,简直就像游戏里的魔王一样,超可怕的!” 虽然切原赤也拒绝了,但跟他一样英语苦手且不想留堂的人也不少,坐在津岛怜央前桌的男生转过身来,上供了一盒草莓牛奶,双手啪的一声合十,闭眼请求道:“拜托了,津岛大人,请务必借我卷子一下!” 津岛怜央歪了歪头看向他,露出微笑来,“嗯,可以哦。” 他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津岛怜央从来不会拒绝别人,不管是多么过分的要求。 正因为如此,他很受欢迎,在学生眼里,他是个非常可靠而且能帮忙解决很多麻烦的“朋友”。 不过对于老师而言,或许就不是如此了。 虽然答应了要把卷子借给对方,不过,要是被老师发现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池田、津岛,你们两个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一趟。”英语老师的手上拿着两张“罪证”,眼睛微微眯起,透出犀利的光芒来。 津岛怜央仰起头来,照常微笑、乖乖地应答着,“好的,老师。” 不过池田就没有津岛怜央这么平静了。 沮丧、懊恼、烦躁……各种负面情绪在他还学不会遮掩的面孔上轮流占着上风。 津岛怜央忍不住,目光迟迟没从池田身上移开。 池田误以为津岛怜央是有些担心,内疚地说,“对不起啊,津岛,要是你没借试卷给我就好了。” “没关系的。”津岛怜央的嗓音很温柔,一点也看不出来生气的迹象,“好好跟老师道歉就好啦。” 放学后,他们一起去见了新来的英语老师,果不其然被训斥了一通,池田被说得耳朵通红、眼泪都在眼眶里打着转,又被老师压着重新做了一遍测试的卷子。 这次他的分数就很惨烈了,只有三十几分,但英语老师批改完卷子之后,反倒让池田先离开了。 “津岛,接下来是你的问题。” 英语老师转过办公椅,“你为什么要借给池田卷子?” 津岛怜央的脸上,带着些不解的困惑,但还是乖乖地回答了老师的问题,“因为,池田问我借了啊。” “他向你借,你拒绝掉不就可以了?”英语老师拿起津岛怜央的卷子,“你的成绩很好,这次也是满分,老师也知道,你在学习上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每一次、每一次都有同学向你借试卷,这是个比成绩不好更严重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不向其他人借,偏偏要向你借,你能说得出原因吗?” 这个问题很简单,津岛怜央想,自己能回答对。 “因为我会借给他们。” “没错,问题就出在这里,下一次,拒绝掉他们,能做得到吗?” 津岛怜央点了点头,灿烂地笑了,“如果这是老师的心愿的话,我会做到的!” 英语老师看着眼前乖巧的学生,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你已经答应老师了,一定要做到哦!” “嗯,我绝对会的。” 津岛怜央长了一张乖乖学生的脸,一双漂亮如琉璃珠子般的黑瞳清透又明亮,带着星子般灿烂又无辜的光芒,嘴角总是微微上扬着,带着甜美的笑弧,光是看着,就友善又值得信赖。 “好了,那时间也不早了,津岛你就先回去吧。” “好的,老师。” 津岛怜央礼貌地跟老师道了别,等他转身离开办公室以后,比英语老师更早教导这个班的其他老师才开口提醒他。 “没有用的,早见老师。”长着一脸颓废大叔样的语文老师探出身子来,眼神无光,“津岛那小子,就是个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这回答应你了,下回又会变回原样的。” “怎么可能,津岛答应我了。”早见还是更愿意相信学生的承诺。 “是,他是答应你了,但他只会帮你完成这一回的心愿,下次英语测试他不会借人卷子,你猜下下回他会不会继续?” 早已经摆烂的语文老师给了他一个建议,“等到期中期末考试的时候再使用你的愿望权,平时就得过且过吧,不然你迟早会被他气死的。” 早见的心被语文老师的这番话搞得像坐过山车一般,忽上忽下,忐忑不安。 “不会吧……?” 第三次英语测试。 当早见真得又抓住了一个不老实的小崽子时,他的脑海里回响着语文老师的告诫“不然你迟早会被他气死的”。 “津!岛!” 他看向了一脸无辜的津岛怜央,勉强克制住心情,“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n次英语测试。 不知道多少次,明明严防死守,但总能成功让津岛怜央把答案递出去,甚至有好几次因为没有发现导致批卷子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早见只感觉脑溢血都快上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感觉火冒三丈,忍不住爆发了咆哮—— “津!岛!怜!央!明天把你家长叫到学校来,我要亲自跟他谈一谈!!” 那愤怒而绝望的吼声在走廊里来回响荡着,饱含着早见老师的辛酸与泪水。 因为担心,而偷偷摸摸在英语老师办公室外偷听的切原赤也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很同情地嘀咕着,“这回怜央绝对要完蛋了吧。” 津岛怜央恰巧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鬼鬼祟祟的切原赤也倒是很惊喜,上前去问他,“赤也,你还没有去训练吗?这个时间快要迟到了吧?” “没关系没关系,今天是训练赛,稍微迟一点过去没什么的。”切原赤也摆摆手,“倒是你,老师让你叫家长过来诶,真是的,我早说了不要把卷子再借给他们啦,那些人一点都不在乎会不会连累你,真是渣滓!” 切原赤也偶尔会说出些很粗暴的词汇,愤愤不平的样子也很可爱,津岛怜央很喜欢。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朝网球场走去。 其实津岛怜央并不是网球部的人,他更喜欢国文,因此加入了读书社,每个月只需要上交两篇读后感就算是社团活动了,平时部活室里还有很多藏书供部员随意借用,津岛怜央很喜欢自己的社团,不过这样一来他放学后就要比普通的学生多出来一些时间。 通常来讲,他都会早点回家,或者在街上逛逛,给绘里奈买几条漂亮裙子和一些亮晶晶的装饰,不过偶尔也会过来看网球部的训练。 特别是训练赛的时候,站在赛场上的切原赤也会很帅,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是这个时候臭屁地邀请津岛怜央过来给他加油。 “没关系,哥哥不会怪我的,他会好好跟老师沟通的!” 津岛怜央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不自觉地流露出那种全无保留的信赖感。 切原赤也把双手垫在脑后,他也听说过津岛怜央有一个很宠他的哥哥,不过还没有见过本人,“如果你哥哥跟你关系好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要是我老妈被叫过来,我绝对会被打死的。” 即使只是假设性的想想,切原赤也也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算了,不说这些了!” 距离近了,也就渐渐能听见网球部的场地上传来的热血沸腾的叫喊声,切原赤也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忍不住先一步小跑了起来,“喂,怜央,快一点,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好!”津岛怜央笑了起来,“来啦!” 。 “这位是我哥哥!” 津岛怜央给早见老师介绍着哥哥。 津岛修治一身黑风衣,内里搭着白衬衫和黑西裤,唯有领结是鲜血般的红宝石,在日光下闪烁着华贵而血腥的光芒。 他有一张缱绻又漂亮的脸蛋,带着轻巧的忧郁,一路走进学校的时候,招惹来无数女学生的注目。 “早见老师,您好。”津岛修治露出礼节性的矜持笑容,脱下手套,伸出一只苍白色的手来,“我是津岛修治,怜央的哥哥。” 早见老师站着,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去握,“您好您好,我是早见,这个班的英语老师。” 他连语气都不由自主变得谦恭起来。 “这次特地让您过来……”说到这里早见才猛然回过神来,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是适合寒暄的状态,他应该要严厉地批评眼前这个纵容着津岛怜央作恶的家长才对。 于是他轻咳一声,立刻整理好了状态,连脊背都变得板直起来,“这次让您过来,主要是因为津岛同学的问题已经十分严重了!” 他让对面的津岛怜央和津岛修治都先坐下。 “他屡教不改!总是把卷子借给同学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津岛修治微笑着,“您的意思是,怜央借卷子给其他同学抄袭,是这样吧?” “是这样没错……”早见老师蓄了一下力,刚准备批判津岛怜央的恶行,就被津岛修治打断了。 “那么问题已经很明显了。”津岛修治握着津岛怜央的手,不紧不慢地摩挲着,说着偏颇至极的话语,“他的那些同学们不想着乖乖答卷,反倒总是试图走些偏门邪道,差点把我们怜央都带坏了,老师你都不管教一下吗?” 津岛怜央端坐着,脸上依旧是那样静静的微笑。 “当然有管教了。”早见下意识地回答着津岛修治的问题,“这件事情双方都有错,问题是津岛同学每次都会借给不同的同学……” “那只能说明老师你的教学方式有问题。”津岛修治微笑着,轻柔的语气,吐出来的却是最恶劣的词句,“出的卷子难度太高,导致学生们不得不借助他人的力量,对成绩过分在意,导致学生们对考不好产生恐惧感,教学水平一塌糊涂,导致不聪明的学生就学不会知识……” 津岛修治每说一句,早见就仿佛感觉自己矮了一头,仿佛正被逼退到悬崖边缘,在飓风之中摇摇欲坠。 他最后下了定论。 “——真是糟糕至极的老师呢。” 致命一击!! 被批评地一无是处的早见老师彻底坠入绝望的深渊,捂着脑袋反思着自己难不成真的有这么差劲。 “总之。” 津岛修治带着津岛怜央站起身来,“我希望老师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不要总是打扰我们怜央学习。” 他微笑着说,“怜央只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而已。” 津岛怜央的脸上,带着跟津岛修治异常相似的微笑,在离开办公室前,特地礼貌地跟早见老师道了别,“老师,今后也要请您多多指教哦。”【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津岛怜央的爱兄便当(二) 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宝贝弟弟,津岛怜央大部分时间的日常生活都相当平静。 不仅因为他基本只在津岛修治管控范围内的横滨市活动,还因为他不管走到哪里,身边都会有津岛修治安排的保镖尽职尽责地保护着他。 但是。 即便如此。 偶尔的时候也会出现一点小小的意外。 。 “赤也!” 趁着切原赤也结束了一天的部活,还没有去更换衣服的间隙,津岛怜央沿着台阶小跑下去,到球场外,隔着一道铁丝网跟切原赤也说,“今天陪我一起去商业街逛逛吧,哥哥的生日马上要到了,我想给他挑一下礼物。” “好啊!” 切原赤也自然是爽快地应了下来,他拿着毛巾擦着自己汗津津的脖颈,有些嫌弃地嗅了嗅身上的味道,“那怜央你等我洗个澡哦,很快的!” 切原赤也说很快,就是很快,大概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就洗好澡、收拾好东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网球部的前辈们。 津岛怜央天天来围观网球部的训练,对几个正选的前辈也是非常熟悉了,灿烂笑着打了声招呼,“前辈们好!” “呦,这不是学校的神大人吗?” 丸井文太调侃着,这个前辈有着一头漂亮的红头发,微微上挑着的眼瞳很明亮,性格也很开朗活泼,是津岛怜央喜欢的性格。 “不是神大人,是津岛怜央,丸井前辈。” 津岛怜央认认真真地说着。 不过所谓流言,就是已经深入人心的言论,连仁王雅治也来凑了个热闹。 “听说只要握一握你的手,心情就会瞬间变好,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仁王前辈。” 回答的不是津岛怜央,而是切原赤也,他非常认真地捞起津岛怜央的一只手,握住,闭上眼睛幸福地感受着,“只要稍微这样握着,就立刻能感受到烦恼全部消除了……怜央这家伙,绝对就是神大人!” 幸村精市抵着下巴,“唔……心情稍微有点复杂呢,毕竟月刊上对我的评价是神之子,而津岛同学却是神呢……” 切原赤也悚然一惊,触电般放开了津岛怜央的手,疯狂摆手,“啊啊啊,幸村部长!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他搜刮着贫瘠的词汇,如同站在自白台上的犯人般试图为自己辩解,“部长和怜央完全是两种意义上的神大人……一个,那个……” 坏心眼的前辈们根本不等切原赤也组织好语言,就在一旁起着哄,“赤也!你胆子真够大的!” “赤也你完蛋了!” “竟然敢得罪部长,明天等着累死在网球场上吧!” 热闹的氛围像是一瓶气泡充足的甜汽水,会咕噜咕噜冒着让人舒适的二氧化碳。 津岛怜央忽而噗嗤一下笑了,“前辈,你们都好可爱啊。” 他亮晶晶的眼瞳里,是绝对无法伪装的,看见了喜爱事物的那种欢欣之意,很幸福地说,“我好喜欢网球部。” 虽然是有些肉麻的话语,但从津岛怜央嘴里说出来,就显得纯粹而真诚,无论是谁,都不会讨厌对自己说着喜欢的人吧。 丸井文太直接勾过了津岛怜央的肩膀,揉乱了他的长发,“你才是最招人喜欢的那个吧,神大人。”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校门口。 “部长,我们接下来要往这边走了。” 切原赤也指了指商业街的方向,跟车站和居民区不是同个方向,“就先再见了!” “好,拜拜了~” 几位网球部的前辈都挥手跟他们道别,津岛怜央也跟着切原赤也转了个弯,准备出发去商业街。 就在这个时候。 一辆面包车风驰电掣地驶过他们身边,一双黑手从中伸出来,一下把毫无察觉的津岛怜央拎进了车里,他的书包没拿稳,重重砸到了地上。 这边的动静太大,惹得刚走没多远的网球部众人也回过头来,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切原赤也懵了一瞬,把书包一撂下,飞快地追了上去,一边追,还一边大喊着,“喂!前面那辆车!给我停下!!” 车的速度自然不是人能追得上的,眼见着面包车距离他们越来越远,切原赤也就忽然发现跟着自己身后跑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似乎还都是穿着黑西装的黑衣人?? 切原赤也有些懵,又刚刚完成训练,一下子就把体力给耗空了,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样没有头绪地傻傻追车跑是没有丝毫用处的,于是停了下来,准备先报警先。 这个时候,那些黑衣人却没有停下来,咻咻地一个接一个地都从他身边跑了过去,边跑,还边掏出了……手枪?!!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砰砰,一声接一声的枪响,直接在大街上炸响,前面面包车的轮胎如气球般爆裂,司机极力操控着七拐八扭的面包车,却还是直接失控,一头撞上了沿街的店铺。 街道上瞬间慌乱了起来,一片连一片的尖叫声、一声接一声的鸣笛声,形成一片混乱的景象。 切原赤也懵了。 绑架、枪击、混战。 他的脑袋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词是黑手党。 横滨市有规模庞大的黑手党组织的说法由来已久,在学生间尤其流行,但真正有见到过黑手党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大家都只当这是个都市传说。 甚至平时还有些混混学生会狐假虎威,假借着横滨黑手党的名义四处作恶,也没见得真有黑手党的人出来暴力裁决,大多还是有警察出面扣押教训,这个世界虽然不如何平静,但也没有混乱到让人不安的地步。 可是现在,那些只会发生在都市传说中的事情真真切切地在他眼前、在他的同学身上发生了。 不由得让人产生了一种无比魔幻的观感。 那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黑衣人第一时间来到面包车前,用子弹打碎车锁,几人合力将车门拆了下来,而后异常恭敬地搀扶着津岛怜央,将他从面包车里迎了出来。 津岛怜央跨过了地上七零八碎的汽车碎片,除了校服和长发有些凌乱,额头有块於痕般的青,看样子不久之后就会凝成更深色的紫,除此之外,别无他伤,算得上是有惊无险。 几个人围在津岛怜央身边,帮他整理着衣着和伤口,另一帮人马迅速地善后,将废弃的面包车拖走,弹壳和子弹收拾好捡走,撞击和枪击的痕迹用专业的美容材料简单修复。 不出十分钟的时间,黑衣人有序恭敬地撤离,街道上又是焕然一新,津岛怜央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看着呆呆站立在一旁的切原赤也,露出活泼的微笑。 “赤也,走吧!” 他像是女子高中生那般,自然亲昵地挽上了切原赤也的胳膊,“不是说要陪我一起挑礼物的吗?” 朋友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一呼一吸、蹦蹦的心跳,混杂着药膏与洗发露略带苦涩的暖融融香气,一下子将切原赤也从魔幻的黑手党丛林拉回了现实。 “不对!绝对有哪里不太对劲吧怜央!” 切原赤也虽然常年在60分的死亡线上徘徊,虽然偶尔单细胞到脑筋转不过弯来,虽然是网球部里最单纯上当次数最多的一个……! 但这也不代表在面对这样的场景之后,可以被津岛怜央随随便便的一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啊!! 周围的路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在黑衣人收拾好残局之后,便若无其事地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但切原赤也左右望了望,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机密,绝对不能就在大街上这样说话,他拉着津岛怜央的手,闷声不吭地猛走了两条街,找到一家自带半封闭卡座的咖啡厅里坐了下来。 津岛怜央已经走晕了,他跟切原赤也这种运动系少年可不一样,体育成绩只能称得上是中等,体力更是不行,一进店里就趴到在冰凉凉的岩板桌面上,发出了虚弱的感叹。 “活、活过来了……” 切原赤也已经点好单了,他根本不是来咖啡厅喝咖啡的,心思全不在这上面,随便点了两杯招牌,就贴到津岛怜央身边,神秘又紧张地发问,“喂,怜央,你就老实承认吧,你就是传闻中隐藏在横滨地下的黑手党吧?” 谁也不知道切原赤也在刚刚跑过那两条街的路上思考了什么,只知道此刻他海藻般深绿的眼瞳兴奋地简直要放出光来。 “噗。” “赤也,你在想什么啦——” 津岛怜央换了边脸颊与冰凉的桌面贴贴,脸上带着那样若有似无的笑意,直扑扑的眼睫下眼神干净得要命,他习惯性拖长的尾音又轻又软,简直是带着些撒娇意味的。 津岛怜央笑着说:“我可是初中生诶,怎么可能是黑手党啦!” 诶? 切原赤也发热的大脑被骤然浇了盆冷水,露出了副可爱到让津岛怜央忍不住揉捏的神情。 疑惑、茫然、又带着深思熟虑后恍然大悟的那种羞愧。 切原赤也看了看津岛怜央白皙的皮肤、未长开的少年体型,又想了想电影里的肌肉壮汉,一下丧了气,“对啊,真正的黑手党怎么可能看得上初中生。” 想了想,他还有点不甘心,“那些黑衣人呢?不仅带着枪,而且凶神恶煞的模样,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是哥哥给我找的保镖啦。”津岛怜央的长相,是很善良的那种长相,他说出口的话,总是比寻常人要多出几分可信度。 “像今天这样想要绑架我勒索哥哥的事情是常有的,哥哥不放心,所以给我雇了很多的保镖。” 切原赤也信了。 黑手党这种都市传说般的名词在他的词库里划掉,等价替换成了持枪保镖。 虽然感觉档次一下掉了好多,但朋友不在那种让人感觉到遥远而危险的地下世界里还真是太好了。 切原赤也放松了下来,“仔细想想,其实那帮人跟黑手党差别还是很大的嘛。” “看上去一点也不健壮,而且开枪也没有对着人开,还会善后工作,把墙面和路面都修复回去了,黑手党才不会这样干呢!” 他越说越觉得是自己之前想多了。 正巧他们点的饮品也上来了。 切原赤也口渴了,大大咧咧地端起来一饮而尽—— 下一秒又神色扭曲地全部吐回了咖啡杯里。 “赤也……太脏了!” 津岛怜央一下失去了喝咖啡的欲望,别过头去,不忍直视,把自己面前这杯推得远远的。 “可恶!为什么这么难喝!” 切原赤也又羞又恼,嘴里酸苦的味道简直要钻进脑子里,让他头皮发麻。 津岛怜央研究了一下菜单,恍然大悟,“啊,这里的招牌是热美式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津岛怜央的爱兄便当(三) 说起来,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切原赤也重新点了杯橙汁,一边喝一边陪津岛怜央逛着街。 直到他的手终于碰到了被丢在网球袋深处、拼了命震动着的翻盖手机,切原赤也才恍然大悟。 忘记给前辈们打电话保平安了。 。 赶到商场跟切原赤也和津岛怜央会合的网球部一行人,轮流上前给切原赤也弹了个脑瓜崩,以此惩罚他让他们担心了这么久的恶行。 “疼!” “疼疼疼疼!” 直到气消的差不多了之后,丸井文太双手环抱,气鼓鼓地说,“真是的,竟然完全把我们忘在脑后了!” “副部长可是直接报警了,现在还要过去取消报警记录。”仁王雅治讲着风凉话,企图加重对面这两人的愧疚心。 让仁王雅治失望了。 津岛怜央手上已经提满了购物袋,没有一点愧疚,他只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没看到真田前辈。 “明明怜央也没想起来,为什么只弹我一个啊!” 切原赤也龇牙咧嘴地揉着被弹出一个红印的额头,委屈巴巴地控诉着。 “津岛同学可是直接被掳走了,受到的惊吓都不知道平复没有,赤也你怎么能跟他比。”柳莲二投来不赞成的目光。 “好了,幸好津岛同学没有事。” 最后出来打圆场的还是幸村精市,这位以严厉著称的网球部部长实际是个心思细腻的美少年,微微蹙眉的模样让人罪恶感十足。 切原赤也很吃这一招,面对幸村精市担忧的目光,原本的不服气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怀的愧疚,乖乖地低头认错。 “对不起,部长,我错了。” “还有津岛同学。”幸村精市的目光挪向了津岛怜央,眼神里满是担忧,“还是早点回家会安全一点。” “是啊是啊,”丸井文太插了一嘴,“说不定那帮人还有同伙,不能掉以轻心。” “要不我们把你送回去吧。” “抱歉,让前辈们担心了。”津岛怜央乖乖地说,他是很擅长察言观色的性格,所以人缘一向很好,如果让前辈们送他回家能让前辈们安心的话,他很乐意这样做。 “不过,我现在还不回家,得去哥哥的公司等他下班,就拜托前辈们送我去哥哥的公司就好!” 津岛怜央笑意盈盈的模样相当可爱,一点看不出来刚被绑架过的阴霾,让人的心都像是被烤软的棉花糖一般缓缓融化了。 “没问题,那么津岛带路,护卫队出发!”丸井文太意气风发地一挥手,一行运动少年风风火火地就出发了。 他们还顺便帮津岛怜央负担了购物袋的重量。 说是要给哥哥准备生日礼物,但津岛怜央忍不住,顺带着给绘里奈也买了些漂亮裙子,一不小心就多了十几个购物袋,单纯的赤也还以为他有个双胞胎妹妹,很积极地帮忙给出搭配建议来。 他果然超级喜欢赤也! “话说,津岛,你哥哥在哪里上班啊?” “啊,这个不用担心,离这里很近的。” 商业区和写字楼向来离得近,津岛怜央指了指伫立在横滨市中心的标志性建筑物港口大楼,笑容开朗,“哥哥就在那里上班。” “哦~” 立海大的大家集体发出惊呼。 “那很厉害啊!我记得港口大楼都是属于森氏会社的,那可是横滨最大的企业了。” 胡狼忍不住说。 “不过听说管理也很严格,还有持枪保镖,跟黑手党好像也有关系,津岛,你能进得去吗?”柳莲二提出疑问。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哥哥是社长哦~” 津岛怜央毫不在意地说出了惊人之语。 “等等!” 还是切原赤也先反应了过来,晃着津岛怜央的肩膀,发出了不可置信的高音,“你哥哥竟然是那个森氏会社的社长?!可是那不是森氏会社吗?可是你不是姓津岛吗?” 他都语无伦次了,连说了两个可是。 “赤也……不要晃,我的头好晕。”津岛怜央两眼变成了蚊香圈,晕晕乎乎地说,“啊,那是因为前任社长姓森……哥哥他是篡位的,而且现在已经改名叫港口会社了,嗯,就是这样。” 现场的氛围几乎凝固了,连呼吸声都显得喧闹。 等等,刚刚怜央/津岛/津岛同学他是不是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大机密? 切原赤也:……死嘴,怎么就这么问出来了?! “这种事情不要随随便便说出来啊,噗哩。”仁王雅治的口癖都显得有气无力了。 大概是交换秘密会使得关系变得亲近起来,网球部的众人跟津岛怜央说话的方式都变得毫不避讳起来,纷纷吐槽。 “怎么能一脸无辜地就把自家哥哥的老底都给掀了。” “你哥哥真得不会打你吗?” 津岛怜央眨了眨眼,不以为然,“没关系,别在意,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啊。” “这里的‘大家’是指?” “当然是公司的所有人啦,”津岛怜央伸手划了个大圈,“再怎么迟钝的人,顶头上司变更了的话也不会不知道吧?” 立海大:……好、好有道理。 切原赤也突然感觉心里负担消失了,一下子轻松许多。 ——太好了,原来篡位这种事情是众所周知的。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港口黑手党的门口了,津岛怜央挥着手跟他们道别,笑容烂漫,“谢谢赤也还有前辈们送我回来,回见啦。” “不用谢。”“明天见哦!” 立海大的众人心满意足地告别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一个黑白发色的同龄少年与他们擦肩而过,带着星星图案的独特眼眸吸引了他们的注意,虽然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但那少年瞥过来的眼神让人相当不适。 讥笑、嘲讽、恶意满满。 他斜睨着,像是对着他们发出了一声冷冷的嗤笑,低声说,“一群笨蛋。” 怪人。 立海大的众人想着,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而梦野久作想着,又是一群被那家伙蒙骗了的笨蛋。 他甚至不愿意提起津岛怜央的名字,只在心里忿忿不平地痛骂。 笨蛋笨蛋笨蛋! 那家伙明明就是个跟他哥哥一样的小骗子、喜欢恶作剧的捣蛋鬼、热衷于看别人出洋相的讨厌鬼,就算世界上有99%的人都被那家伙蒙蔽了,他梦野久作也是唯一看穿真相的聪明人! 可恶。 更让梦野久作难以接受的是,他完全反抗不了津岛修治,被当成玩具一样送给了津岛怜央和绘里奈。 偏偏那两个一体的怪物都相当喜欢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跟他一起玩,等到了上学的年龄,更是每天都要一起写作业、学习。 幸好他们不在同个学校上学,不然梦野久作才是真得要考虑下是不是要拼死反抗。 等他不情不愿地来到首领办公室,津岛怜央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一见面就是一个大大的热情拥抱。 “久作!好久不见!绘里奈可想你了!” 什么想他,那怪物是饿了吧? 梦野久作心里暗暗地嘲讽着,手上却熟练地接住了津岛怜央。 当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就好像将一朵云拥入怀中般,轻盈、温暖、舒适的感觉取代了一切坏情绪,让他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 即便再讨厌津岛怜央,梦野久作也不得不承认——被津岛怜央拥抱的感觉很好。 如果津岛修治愿意对外出租津岛怜央的话,想必他们港口黑手党的业务还会更上一个档次。 “松手。” 笑意盈盈却又满含恶意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梦野久作深吸一口气,想着。 当然,如果的意思就是绝对不可能。 津岛怜央另外一个让人讨厌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是个兄控。 这里的意思是指,只要是津岛修治说的话,津岛怜央都会乖乖顺从,他爱的要死,是个不折不扣、离开了哥哥就不能独立生活的重度兄控。 果不其然,津岛修治一开口,津岛怜央立刻就松开了拥抱着他的手,那种舒适的、令人上瘾的感觉也渐渐脱离了他的身体。 恶心!让人恶心! 梦野久作立刻清醒了过来,无声地尖叫着。 津岛怜央是个兄控这一点太让人恶心了! “怜央,要注意保持适当的社交距离哦。” 津岛修治一边拿着钢笔处理文件,一边游刃有余地时刻注意着津岛怜央的动向。 一旦有他认为不合适的举动发生,他的眼神就变了。 森冷、野蛮、霸道,像栖息在森林里的毒蛇,高昂着色彩斑斓的三角头颅,嘶嘶地警告着众人不要觊觎他的宝物。 “好的,哥哥。”津岛怜央乖乖地应着,拉着他的手走到一张桌子前,这是专门准备起来给他们写作业的。 “今天老师给我额外布置了英语小测,我得加把劲才能完成,久作,陪陪我吧?” 津岛怜央的笑像金灿灿的晴日,射出的光芒带着炙热的温度,逼得人头脑发晕。 “……嗯。”梦野久作故作平静地应下了。 津岛怜央又抱上来了,真让人受不了,鬼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跟他贴贴,天天黏着他哥哥还黏不够吗? “我果然超级喜欢久作了!” 轻浮!太轻浮了!怎么可以对谁都说喜欢! “晚上再陪我打游戏吧,就是那款新版本的宝可梦,哥哥一直没时间陪我玩。” “……好吧。” ……可恶,到最后,果然还是又一次被这家伙迷惑了。 梦野久作不甘地想。【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津岛怜央的爱兄便当(四) 说起网球部,就离不开夏天。 每年放暑假的时候,也是各个社团大赛举办得最火热的时期,身为立海大的明星社团,网球部不仅实力强劲,自愿为他们加油打气的本校学生也相当多,甚至数量庞大到自发地形成了应援队,津岛怜央因为切原赤也的关系,也稀里糊涂地加入了其中。 于是这个暑假,津岛怜央可不空闲了,要跟着立海大网球部,从地区预选赛、神奈川县大赛、关东大赛,一直到全国大赛,全程参与赛程,一些非正选的网球部成员可能都没有他繁忙,这也莫名地让他感觉自己任务重大。 “我们立海大网球部是关东大赛十二连胜、全国大赛冠军的霸主,别的学校有的,我们也绝对不能缺!” 头戴必胜红头巾、手握充气加油棒的应援队队长站在几个箱子垒起来的临时台子上慷慨激昂地发表着讲话,每说一句,周围的应援队成员就会齐声应一句。 津岛怜央手握拳头,被这上战场般的悲壮氛围给感染,燃起了莫名的斗志。 不知道在燃什么,但很燃.jpg “网球部的正选们正在为全国大赛三连霸拼命训练着,我们也绝对不能拖他们的后腿,身为应援队,我们最重要的要义是什么——!” “——气势!”xn “说得没错,为了营造出强大的气势压倒对手,我们首先得做的就是练好口号,正选们在训练,我们也不能落后,从今天起,正选们在网球场内训练,我们在网球场外训练,是否明白——!” “——明白!”xn 津岛怜央夹在人群中齐声喊着,兴奋到眼睛都变得亮晶晶。 “好!出发!” 应援队队长振臂一呼,一帮人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把网球场给包围了,还好是提前跟幸村精市打过招呼,不然里面训练着的正选还以为自己被踢馆了。 虽然经常来围观网球部的训练,但是以应援队成员的身份这还是第一次,这让津岛怜央感到格外新奇。 队长正细心地给新来的队员们讲解着应援的要领。 “听好了,比赛就是战斗,应援就是后勤,在网球比赛中,场外因素也是很重要的,大家千万不要低估我们应援的作用。” “应援口号不是随便喊得,也要分场景和时间,比如大家平时听到最多的‘常胜!立海大!’,这是在赛前宣言或者是得分时喊的。” “‘铁壁防守!王者荣光!’这句用得不多,是在对手进攻我们防守的时候喊,还有,最有气势的‘碾压他们!彻底击溃!’,是在我们进攻、对手陷入劣势时喊,这句声音一定要高、气势一定要足,直接从心理上一次性把对手压垮掉……” “除此之外,应援口号还要配合上应援动作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津岛怜央一边听,一边奋笔疾书、认真记着笔记,满脸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恍然大悟。 原来应援还有这么多讲究,记下来,都得记下来。 港口黑手党跟其他组织的冲突很多,中也每次出去打架都没有人帮他呐喊助威,气势都弱了。 这些应援技巧等下次哥哥带着中也去打架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远在俄罗斯、正在收拾叛徒的中原中也莫名连打了三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疑神疑鬼地觉得肯定是那个混蛋青花鱼在背后说他坏话。 “唔、唔……” 脚底下的叛徒被迫咬着台阶,发出了虚弱的呻、吟声。 中原中也眉头一皱,一脚踢上了叛徒的后脑,干脆利落地拔枪完成了处刑,然后丢下白手套,将后续的事情交给了他身后带领着的行动小队。 身穿黑西装、很符合黑手党一贯刻板印象的行动小队专业而沉默地迅速清理起了现场。 此时的他们是决计想不到,回到日本后的他们会被过分纵容弟弟的首领改造成怎样面目全非的模样。 。 津岛怜央向来是又乖又勤奋的好学生,回到家里也开着电视,跟着体育频道里的赛事努力练习着应援口号和动作。 他将鸦黑色的长发高高绑起,用的是跟应援头巾同色的红色发带,因为定制的应援服还没到,暂时穿着统一的白色运动衫和黑色中裤,露出白皙笔直的小腿,毫无瑕疵的肌肤包裹下,形态漂亮的肌肉充满生命力地弹动着,青春的鲜活气息几乎扑面而来。 应援的训练大概耗尽了津岛怜央的体力,他的额头上沁出了细细密密蒸腾着的汗珠,柔软的两腮也浮上了一层轻薄的红。 小苹果。 津岛修治的脑海里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自动蹦出了这样的联想来。 他的牙根发着痒,如果不能嚼上一口脆甜多汁的果肉,就无法解除心中突如其来的躁动。 想咬上一口。 因为这样想着,所以也毫不犹豫地去做了。 “怜央,快过来一下。” 津岛修治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拖长了尾音呼唤着可爱的弟弟,正如他预想的那样,向来很听话的少年只是困惑了一下,很快停下正在练习的应援动作,乖乖地走了过来。 “腰弯下来一点。” “哥哥要干什么呀?” 津岛怜央黑润的眼珠里尽是困惑,即便如此,他也乖乖地听哥哥的话,弯下了腰,像是苹果树垂下了枝桠,红彤彤的果实散发着甜蜜的香气,低矮得触手可及。 还差一点点。 “这样还够不到,嗯……再低下头,对,然后侧过去一点。” 时机成熟,津岛修治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趁着津岛怜央没注意,津岛修治飞快地给他来了一大口亲亲,几乎要把他柔软的脸颊肉整块含进嘴里。 ! 津岛怜央几乎整个人都呆住了,脸颊上的软肉蹭到了津岛修治尖锐而坚硬的齿尖,微微陷了下去,几乎让他有种要被吃掉的错觉。 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的颈窝都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啊!” 津岛怜央猛地直起身来,捂住自己似乎还残留着温热而湿漉漉触感的脸颊,如黑珍珠般泛着光亮的眼眸睁的圆圆的,不可思议地看着津岛修治,指责着,“哥哥你在干什么啊?!” 津岛修治耍赖地用抱枕挡住脸,只露出一双鸢色的眼睛,满是无辜,开始熟练地找借口,“那是因为怜央太可爱了,如果不立刻亲怜央一口,哥哥就会死掉的。” “真是的,哥哥,这样很不卫生的。” 虽然按道理说现在是应该生气的,但是、但是…… 津岛怜央犹犹豫豫地看着试图用撒娇来获得原谅的哥哥。 ……这可是哥哥,好吧,只能原谅他了。 “不要再这样了哦。” 津岛怜央小小地警告了一下哥哥,大度地把这件事情揭了过去。 他用手背蹭了蹭脸颊,还是感觉没擦干净,于是去卫生间洗了脸,额发上不可避免地沾湿了,毛巾一揉就显得凌乱,还有清凌凌的水珠残留在他面颊细小的绒毛上,灯光折射下像晨露一样闪烁。 不像小苹果了。 现在更像是不小心弄湿了毛发、努力舔毛的小猫。 可爱到让人有种侵略性的冲动。 不行了。 津岛修治抱着抱枕从沙发滚到了地毯上,又滚来滚去,把一身昂贵的西装滚得乱七八糟、满是褶皱。 津岛怜央刚洗完脸,还准备继续练习应援口号呢,路过这边看着津岛修治的动作歪了歪头,犹犹豫豫地思考了一阵之后,没能忍住诱惑,学着哥哥躺倒在了地毯上,像是两朵蒲公英,一起滚来滚去。 不一会儿就发生了碰撞事故,津岛修治顺势一揽,用体术锁住津岛怜央的手脚,又是一大口亲亲。 身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津岛修治深谙一击即退的道理,得手之后趁着津岛怜央还没反应过来,立刻起身逃跑,一边跑还一边狡辩—— “太松懈了,怜央,这么简单的战术都会中招,下个月中也回来,你要重新上战术课了!” “哥哥真是不讲信用的大坏蛋!”津岛怜央从地毯上坐起身来,气鼓鼓地大喊。 津岛修治从隔墙后时不时探出脑袋查看敌情——就是在试探津岛怜央有没有消气了。 那种探头探脑的样子在津岛怜央眼中又滑稽又可爱,他不一会就忘记了刚刚的气愤,脸上又忍不住露出笑容来,“真是的,哥哥,每次都用这一招——不要躲在墙后面啦!” 这句话一出,津岛修治就知道津岛怜央已经原谅他了,施施然从墙后走了出来,嘴上是信手拈来的甜蜜话语,“这不是全世界最帅气、最大方、最宽容的怜央同学吗?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 真不知道这些浮夸到让人耳热的话语,津岛修治是怎么自然而然地就说出来的,津岛怜央时常觉得,如果是没有他这个拖油瓶,说不定津岛修治如今都已经是万花丛中过的情场败类了。 “好啦,我原谅哥哥了。”津岛怜央仰头看向津岛修治,如黑珍珠般光润的眼瞳是毫不遮掩的笑意,“即使是老是戏弄我的哥哥,我也最喜欢了。” 虽然听过很多次了,但只要津岛怜央说出喜欢哥哥这样的话来,津岛修治还是很难不中招。 不小心被自己坑到的津岛怜央再一次大叫:“哥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当天晚上,津岛怜央顶着被毛巾擦红的脸颊,愤愤地在国文作业里写下作文标题——我的哥哥是变态!【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津岛怜央的爱兄便当(五) 当然,那篇作文后续被检查作业的津岛修治给果断毙掉了,标题被迫改成了《我的哥哥是人民企业家》。 津岛修治:经常制造人民碎片的企业家怎么不算人民企业家呢?(笑 。 津岛怜央的这个暑假过的很充实,他兢兢业业地每一场比赛都跟着大部队们去场馆认真地加油助威,甚至地区预选赛这种正选都没几个上场的碾压式比赛,他也照样热情洋溢地为在场上比赛的球员们应援,活跃的像个小太阳,毫不吝啬地释放着青春的能量。 他把不少网球部的部员们都感动地不行,如果是在游戏里的话,估计能不停地听到好感度up↑up↑、声望值+10+10的提示音。 以至于后面网球部的部员们都不自觉地把他当做了自己人,连正选集训时需要带几个后勤的非正选部员,都把他一起考虑在内了。 “诶,合宿吗?” 津岛怜央漂亮到闪闪发光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犹犹豫豫地问,“这种活动不是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参加吗?我去的话不是很合适吧?” 负责安排后勤工作的非正选学长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如果津岛你不去的话,气氛绝对会减半的,就这么说定了哦,三天之后,冲野合宿,三天两夜,记得收拾好行李来校门口集合!” 他又忙着去找下一个人了。 津岛怜央直到回家还在想着这件事情,晚上就给切原赤也打去了电话。 他洗漱过了,换上了睡衣,趴在沙发上晃着腿,有些苦恼地说,“今天前辈来找我一起参加三天后的合宿……” “什么什么!” 切原赤也根本没等津岛怜央说完,就兴奋地打断了他,“怜央你也要参加吗?那太好了,我到时候把游戏机、漫画书和零食带上,晚上我们偷偷玩!” “那到时候我也把我珍藏的游戏卡带带上……不过重点不是这个啦。” 一不小心就被带歪了的津岛怜央把话题揪回正轨,“明明网球部里的大家都很想去合宿,但是前辈却把为数不多的名额给了我,对于部员来说这是不公平的吧……?” “这样一说,好像确实如此。” 切原赤也用他贫瘠的脑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很快,想不出解决方法的他放弃了思考,坦率地说,“但是,说实在的,比起其他人来,我还是更想跟怜央你一起合宿。”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诶?”切原赤也不懂津岛怜央明白了什么。 “是我太笨了,赤也,之前只考虑到网球部的大家的心愿,没考虑到赤也的心愿,没关系的,大家的心愿都会实现的。” 津岛怜央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先挂啦,赤也,明天学校见哦。” “诶!等一下,怜央,我还完全没明白啊!” 没等他说完,津岛怜央的电话已经完全挂断了,切原赤也挠了挠脑袋,单细胞生物特有的大心脏让他很快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反正怜央都说了明天学校见,那就明天再问清楚吧。” ——不用问了。 第二天,在部活开始前,幸村精市把网球部的部员们都召集了过来,宣布了一件事,“这次的合宿,大家可以全员参与,想要参加的人在今天部活后找真田报名。” 大家安静了一瞬,琢磨了一下部长的发言,确保自己正确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之后,气氛就像是烧开了的水壶般咕咚咕咚地沸腾了起来。 “好耶!本来以为中学三年都没有机会参加社团合宿呢!” “幸村部长就是神!” “等等,我们的社团经费有充足到这个程度吗?”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拍了拍手,将过分火热的气氛压下来了一点,“好了,随后不久后就是合宿了,但日常的训练也不能懈怠,大家现在开始吧!” 因为得知了可以全员合宿的消息,部活训练的氛围今天似乎都变得格外活跃,幸村精市站在一旁看着大家认真的表现,相当欣慰,不由得想起了早上接到那一通电话时,自己也是这样讶异。 “——要资助我们网球部吗?” “没错,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学生会外联部的部长打电话过来,跟他说起了这件事情,横滨最大的企业港口会社的社长,以个人名义要提供一笔丰厚的经费资助立海大网球部,要求倒是简单,只有一个——以后网球部组织的各类活动都留一个名额给他弟弟。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幸村精市自然欣然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最近也在为报废的网球、报废的球网、需要维修的铁丝网和地面苦恼,网球部几个人破坏力实在太强了,尤其是真田弦一郎和切原赤也。 想到这里,幸村精市决定再给他们的基础训练加加量,一天天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净会破坏场地。 “怜央!” 耳边传来切原赤也兴奋的大嗓门,幸村精市回头一看,两颗黑色的脑袋隔着铁丝网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幸村精市略微思考了下,看在津岛哥哥刚刚给网球部投了一笔十年都用不完的社团经费的份上,大度地决定放切原赤也一马。 唔,话说,这么说起来,津岛同学是不是现在变成了网球部的大金主了? 幸村精市有些纠结地适应了下这个身份的转换。 不知道自己刚刚死里逃生的切原赤也还在兴奋地跟津岛怜央叽叽喳喳,“我们可以一起去合宿了,太好了怜央!” 津岛怜央朝他露出了个略显小骄傲的笑容来,“看吧,我就说大家的心愿都会实现的!” 他又有些苦恼地皱皱眉,“不过,我已经好久没有出远门了……” “别担心!”切原赤也拍着胸脯保证,“本大爷会罩着你的!” 丸井文太正巧路过这边去拿水喝,忍不住吐槽,“你这个在学校里都会迷路的家伙就别放大话了,说不定到时候就把津岛同学带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真是的,丸井前辈才是一点都不相信我,好歹我也独自去过中国进行修学旅行好吗?” 切原赤也很不满。 “哎呀,让我想想上次是谁被耍的团团转,找网球部找到学生会去,又是谁补交作业补交到幸村的画室,还有谁能逃训逃到会议室,还正好碰上来开会的真田……” “啊啊啊啊啊啊!闭嘴丸井前辈!” 切原赤也冲上来捂住丸井文太的嘴,很沉痛地检讨着自己,“对不起丸井前辈,是我自不量力了。” “这还差不多。”丸井文太把切原赤也的手拨开,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一遍津岛怜央,“总之,千万不要相信这家伙的方向感,记住哦~” 津岛怜央认真地点点头,“记住了,丸井前辈!” 乖乖听话的后辈总是让人心情愉悦,丸井文太的基础训练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自由练习时间,他浅紫色的眼珠一转,露出个坏笑来,自来熟地搭上了津岛怜央的肩膀,用带着些诱哄的语气说道,“津岛同学,围观这么久了,想不想亲身上阵,来一场网球比赛?” 津岛怜央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圆溜溜的眼睛显出了十分单纯、九分好欺负,他用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我吗?” “没错,”丸井文太肯定地点点头,露齿一笑,浅小麦色的皮肤显得阳光又开朗,“跟我比赛。” 因为是前辈的提议,所以津岛怜央纠结又有些跃跃欲试地站上了赛场,还好这几天都有着应援训练,所以他每天都带着皮筋,可以把有些碍事的鸦黑长发扎得高高的。 他借了切原赤也的备用拍,衣服倒是不用换,本来就是方便运动的运动服。 津岛怜央的运动能力并不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遗传,他和哥哥的逃跑能力都相当一流,每年他代表班级参加校运会都能拿到一两个奖牌。 球类运动多少有些接触过,但肯定比不上天天训练的网球部正选。 好在丸井文太根本没有欺负他的想法,开始慢慢喂了几个球,后面就纯粹地是在津岛怜央面前炫技了,什么走钢丝,什么撞铁柱,一个比一个花哨。 虽然早就知道丸井文太的成名技,但现场看着他使出来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津岛怜央超捧场的一口一个惊呼,直接给丸井文太哄成翘嘴了。 “哇!网球竟然能在球网上滚动,好天才的创意啊丸井前辈!” “哇!竟然利用球网的柱子打出让人意料不到的轨迹球,好精准的控球力啊丸井前辈!” 一场球赛下来,丸井文太对他的称呼就从津岛同学进化成了怜央,直接实现二连跳,甚至部活结束之后,还邀请津岛怜央一起去他最近新挖掘的甜品店一起吃甜品。 当然了,他请客,胡狼付钱。 草莓覆盆子淋面千层超级好吃,配上清爽的茶水和胡狼前辈的苦瓜脸解腻,是顿非常完美的下午茶! 话说回来,总感觉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 津岛怜央含着银勺,嘴里满是甜滋滋的幸福味道,眉头微蹙,很苦恼地思索着自己遗忘了什么事情。 直到不经意地一回头,看到哥哥趴在透明玻璃上、连脸颊和五官都挤变形的幽怨模样,津岛怜央才恍然大悟。 对了,今天跟哥哥说好了要一起享用哥哥亲自下厨做的晚饭来着! “呜哇——!!” 丸井文太顺着津岛怜央的目光,也看到了贴在橱窗上、冒着黑气的阴森森面孔,猛地吓一大跳,秃噜了嘴,一不小心说出了大实话,“这是什么新出现的都市恶灵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津岛怜央的爱兄便当(六) “不是恶灵,是哥哥。” 津岛怜央很认真地介绍着,语气里还带着一点小小的担忧,像是担心津岛修治真的被人误认为恶灵,会被祓除了一般。 津岛修治被邀请进来之后,简直像是一滩丧失了理想的黑泥般软趴趴地贴在桌子上,嘴里碎碎念地幽怨指责着津岛怜央把他忘在脑后的可恶行为。 “三点钟一下班,就去织田作家偷了一盒新鲜的鸡块,自己亲自剁成了碎块,放在高压锅里没放一滴水熬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做熟了,怎么也等不到怜央回家,太可怜了我我真是太可怜了……” “等等,三点钟的话不是下班是翘班吧?”“去别人家里偷东西是犯罪行为快去自首吧!”“为什么已经是鸡块了还要再剁成碎块啊?”“没放一滴水熬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高压锅里两个小时不是熟不熟的问题,是烂没烂的问题吧!” 等津岛修治抱怨完,丸井文太也气喘吁吁了,他的脑海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跟津岛修治做朋友的人一定很善良吧。 怎么会有人能做到一句话里有十个槽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吧哥哥。” 津岛怜央超级内疚,双手合十,露出了无敌的狗狗眼祈求原谅,完全拿捏住了津岛修治的弱点。 “可恶,这样不是就只好原谅怜央了吗?本来还想趁机捉弄一下的。”津岛修治嘀嘀咕咕地从一滩黑泥缓慢地恢复了人样。 津岛修治今天的穿着倒没有那么正式,白衬衫松开纽扣、挽起袖子,配上黑西裤,只差一张工牌就是标准的社畜模样了,偏偏他只随意拿起银勺搅拌咖啡,不沾杯壁的轻巧动作就一下显出了缱绻、忧郁又矜持的斜阳族气质。 “对了,这位是丸井君,这位就是胡狼君吧,我们家怜央真是多谢你们照顾了。” 对待津岛怜央的朋友们,津岛修治的态度是出奇的温和又友善,要是让中原中也看见,肯定要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听说你们过几天就要去合宿了,到时候可要多多指教了。” “是要合宿没错,不过指教什么的说不上吧,我们肯定会照顾好怜央的!”丸井文太露出了个阳光的笑容来,对津岛修治的印象分稍稍拉回来了一点。 虽然是个怪人,但还是很爱护自己的弟弟的嘛。 “啊,这倒是不用。”津岛修治抿了口咖啡,嗯,苦涩,他抬眼悠闲地看向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微笑着说,“提前打招呼的意思是,到时候我也会跟着网球部的大家一起去合宿,到时候怜央就不麻烦你们照顾了。” “诶?!!!” 震惊?3 “等等,怜央为什么你也这么震惊?” 津岛怜央抗议,“哥哥!如果你也跟着一起去的话,大家都会很不自在的!” 津岛修治露出了相当幼稚的哭唧唧的表情,跟他那张说是贵公子也不为过的脸蛋实在是太不匹配了,“可是这是十年来,怜央第一次在没有哥哥的陪伴下出远门,哥哥实在是太担心了。” 丸井文太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确定上面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虽然说他也是家中的大哥,下面有一堆弟弟妹妹,但他绝对是正常地爱护管教弟弟妹妹们,像津岛修治这种连社团合宿都要跟着去的程度,已经可以称之为弟控了。 他略有些同情地看着津岛怜央,看起来他也很困扰的样子。 “绝对不行!” 津岛怜央很坚决地双手交叉,比了个大大的拒绝动作,“我已经先答应了赤也了!” “好吧。”津岛修治大概理解了,实现愿望得排队,先来后到,非必要情况下,亲哥哥也不能插队。 他浅浅退让了一步,“那起码要把防护措施带上哦。” 津岛怜央想了下,笑眼弯弯,“好啦,哥哥不要担心,只去三天而已。” 防护措施? 丸井文太有些好奇,只不过是合宿而已,能用得上什么防护措施。 。 到了合宿出发当天。 “这位是梦野久作,是跟我同龄的二年级生,不过他是隔壁学校的学生。” 津岛怜央拉着一个臭着脸的黑白发少年给立海大的大家介绍,他有些抱歉,“哥哥实在不放心,让我必须带上久作才可以,大家尽管使唤我们吧,不用客气!” 津岛怜央拍着胸脯,一副尽管包在我身上的气势。 出乎意料的是,名叫梦野久作的少年虽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却没对津岛怜央的话进行反驳,仿佛认命般,开始跟着后勤小组,把矿泉水、药物、零食等等物资一起帮忙搬上车。 倒是大家都对他特殊的外貌相当好奇,嘀嘀咕咕。 “头发是染的吗?半黑半白看上去好潮好酷,可恶,为什么我们学校不允许染发。” “别被发现就好啦,仁王的头发就是染的。” “什么!我一直以为是他天生的!” “眼睛看上去也像是戴了美瞳,话说这种异形美瞳能看得清路吗?” “说起来,他跟津岛是什么关系啊,合宿也要一起来?” 梦野久作听到了他们的疑问,不过自然不屑于解答,他才不想来什么幼稚的合宿呢,要不是津岛修治那家伙威胁要把他的玩偶没收掉,现在他应该还在自己的房子里享受着假期、没日没夜地看漫画打电动。 而不是在这里顶着大太阳,干着这种以前都是下属干的苦工。 梦野久作手上搬着一箱矿泉水,在路过津岛怜央时悄悄地放慢了脚步,偷偷地、瞥了津岛怜央一眼。 津岛怜央很有干劲,像只快乐的小蜜蜂来回转悠,根本无暇顾及他,满心满眼的只有还没有整理好的物资,随便谁一叫唤他的名字,就好像嗅到蜜的香甜般,热情洋溢地应声而去。 可恶。 梦野久作有些不满。 明明是这家伙央求着他一起过来,他才答应的,结果现在又把他抛诸脑后了。 终于把该带上的物资妥妥帖帖地安置好了。 “呼——大功告成!” 津岛怜央很有成就感地拍了张照片,给哥哥分享自己的劳动成果,而后就赶紧跟着大家一起上车,躲避已经逐渐热辣起来的太阳。 他跟梦野久作坐一起,是靠窗的位置。 天蓝色的纱帘被拉上了,金灿灿的暖热日光只从透气孔里钻出,随着大巴车发动机带着轰隆声的颠簸,在津岛怜央热气蒸腾、从肌骨里透出血气的脸颊上跃动着几点光斑,他汗湿了的细碎额发微微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即使吹着空调的凉风还是热得不行。 津岛怜央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把小扇子,央求着梦野久作给他扇风。 “手上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津岛怜央皱了皱鼻子,用那样湿漉漉的、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但是好热啊,帮我扇扇风吧久作,拜托拜托。” 小扇子已经递到眼前了,根本没有拒绝的空间。 “……好吧。” 梦野久作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拿起扇子给他扇风。 大概是刚刚搬物资耗尽了体力,也可能是昨夜因为难得的出远门兴奋到没睡好,又或者是大巴车上大家叽叽喳喳如白噪音般的讨论声太过催眠。 总之,在徐徐凉风里,津岛怜央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他睡着的样子还跟小时候一样,长长的眼睫直扑扑地投下浅浅的阴影,呼吸轻而平和,软软的脸颊肉靠在椅背上挤出来一点,看起来相当好捏。 梦野久作盯着他的睡颜若有所思。 津岛怜央醒了。 他迷茫睁开眼时,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了,赤也、丸井前辈、胡狼前辈、幸村前辈……每个人的脸上都尽量保持着扑克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的脸颊还被梦野久作捏着,微微陷了进去,连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在做什嘛呀,久作?” “啊,醒了。” “怜央,先不动哦。” 梦野久作异形的眼瞳里闪烁着恶作剧时的狡黠和快乐,一只手上拿着黑色的签字笔,在他脸上写写画画,带这些绒绒质感的软笔头轻轻划过面颊,带来些许湿润的痒意。 津岛怜央是个听话的乖孩子,说不动,就真的乖乖不动了,任由梦野久作在他脸上作弄。 梦野久作画完最后一笔,满意地收手,松开了他的脸颊,“好了。” 丸井文太手捂着嘴,指节微微曲着,装模作样地品鉴着这副大作,他深沉地点着头,“很有艺术气息的作品。” 切原赤也双手按着太阳穴,死死憋着笑,他思考了半天,脑袋空空,只发出了怪声,“……呃呃。” 幸村精市脸上是一如既往风轻云淡、如沐春风的微笑,段位明显比同伴们高出不少,“很可爱,津岛同学,不如我们大家来合个影吧,也当是纪念下这次合宿之旅。” 虽然是个提议,但津岛怜央完全没有反驳的权利,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堆人已经欢呼雀跃地挤了上来,团团把他簇拥在最中心,丸井文太蹲在最前面,笑得灿烂,一手握着手机自拍,一手比了个耶。 津岛怜央直到看到了照片,才知道梦野久作在自己身上干了什么好事。 照片里的自己脸上还依稀残留着睡意朦胧的迟钝和迷茫,雪白的脸上却用签字笔涂上了猫咪的三角鼻和胡须,甚至眼睛下被画上了疲惫的黑眼圈,额头上还有尖尖的猫耳朵。 看起来就是一只颓废又惺忪的累猫。 津岛怜央看了又看,发出了真心的夸赞,“久作真的很有艺术天赋呢。” “但是,趁人之危真是太坏了。久作和大家都是。” 他浅浅微笑起来的样子跟津岛修治很像。 “坏孩子可是要接受惩罚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津岛怜央的爱兄便当(七) 十分钟后,所有参与了这次恶作剧事件的人顶着跟津岛怜央同款的脸部涂鸦.潦草版.plus版下了车,这一次是津岛怜央笑意盈盈地强迫着所有人跟他合了影。 惩罚前的众人:嘻嘻.jpg 惩罚后的众人:不嘻嘻.jpg 津岛怜央将两张照片都好好地存在了手机里面,顺带着发给了哥哥一份,得到了立刻秒回的热烈夸赞。 [津岛修治:!可爱!是稀有的猫猫怜央!我要把照片洗出来给每个员工都发放一份!这样一来工作效率绝对会upup的!] [津岛修治:一定要多多拍照片给哥哥发哦怜央!哥哥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工作超~寂寞的,如果连怜央都把哥哥忘掉了,哥哥会蹲在角落里哭哭的——绝对会的!] [津岛修治:啊,对了,不准跟别人睡一间房,给你准备了单独的房间。] 津岛怜央光是看着消息文字就已经能够想象到哥哥假装可怜的哭兮兮模样了,那双鸢色眼瞳含着忧郁神情时总能惹起女人们的怜爱,即使明知是装模作样也忍不住满足他的一切需要,在探听情报的时候,哥哥的外貌总是很有优势。 津岛怜央已经跟大家一起到了合宿的别墅里,崭新的外墙、精心打理过的花园和闪闪发光的网球场,每走一步路都引起了一片夸赞。 “好大!太豪华了吧这别墅!” “连花园都这么大吗?” “哇哇哇,那是很名贵的花吧?!” “竟然还有游泳池!” “私人别墅里竟然建了三个网球场??” 幸村精市已经不见踪影了,不知道是被花园里的哪株珍贵植物吸引了过去,没有了部长管束的网球部众人就像是脱缰野马般四处探索着。 切原赤也已经连精神都冲击到有些恍惚了,顶着猫猫面部涂鸦说了句废话,“虽然早就知道怜央家里很有钱,但这也太有钱了吧!!” “呜——哇——!” 在他感叹着的时候,丸井文太已经欢呼着呼啸而过,冲向了大别墅,像电视剧里一样穿着执事制服的白发老爷爷已经在门口等待着他们,眼见着丸井文太冲了过来,优雅一笑,俯身鞠躬,“欢迎回来,各位少……” 话音未完,身边已经闪电般冲过去了一个人,扬起的风将他长长的白胡子吹起。 管家:…… 管家露出了一个坚强的微笑:“各位少爷们,房间和中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稍事歇息,马上就可以用餐……” 切原赤也恍惚过后,就是精神一振,眼看着丸井文太已经冲进了别墅,他一向不太灵光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丸井前辈跑得这么快,不会是为了抢先占据最好的房间吧?! “可恶,绝对不能让丸井前辈抢先了!” 切原赤也一声怒吼,紧随而上,完全无视了别墅门口等待着的老爷爷管家。 又是一阵旋风闪过,被自己胡子糊了一脸的老爷爷管家:…… 默默心碎了。 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善良的津岛怜央握着手机,找到了管家,很礼貌地问,“管家爷爷,我的房间在哪里?” 事先已经背下了所有客人资料的管家老泪纵横:终于、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了! 管家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甚至已经超出了他的优雅人设范围,他积极地接过津岛怜央的行李箱,边带路边介绍着,“怜央少爷,请跟我来,修治少爷特地交代过,要给您安排单独的住处,所以您的住处不在这一栋别墅里,而是在后面那栋。” 沿着花园弯弯曲曲的小路走了十几分钟之后,津岛怜央终于到了哥哥给他安排的房间。 嗯。 是一栋跟前面那一栋别墅一样大、甚至好像还要更大一点的别墅,两栋别墅隔了大概有几百米的距离,与其说是单独的房间,不如说是把他一个人单独流放到了边疆。 管家激情澎湃地给他介绍道,“这里就是修治少爷专门给您安排的住处了,这栋别墅跟前面那栋的面积差不多大,但房间更少,设备更全,温泉、影音室、运动室、游泳池、娱乐室等等设备一应俱全,当然基础的卧室、厨房、卫生间面积也更大……” 津岛怜央仔细思考了一下,露出了微笑,礼貌拒绝,“管家爷爷,我决定还是住在前面那一栋。” 老爷爷管家伸出手挽回不及,道心破碎,发出了一声悲鸣,“等等!是在下哪里做的不好吗怜央少爷!” 津岛怜央不语,只是抢回了自己的行李箱,一味地加快了逃离的步伐。 虽、虽然很对不起管家爷爷和哥哥的好心,但是这可是合宿!每个中学生都热爱的集体活动!不住在一起怎么能称得上是合宿呢! 合宿第一天,用过了中餐之后,网球部的部员们就开始了特色的山地训练,而津岛怜央和梦野久作等后勤人员也开始忙忙碌碌地做着后勤准备。 清点物资、准备好药品、清洗队服和毛巾等等琐碎的小事,都由后勤人员负责,也不是一份容易的工作呢。 因为是第一次合宿,津岛怜央兴奋得有些过了头,在出发之前,他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做了些攻略,论坛里的大家谈起中学合宿的时候推荐的游戏他都认认真真做了笔记。 因为大部分游戏都是晚上进行的,所以津岛怜央今天几乎是从睁开眼睛开始,就在期待晚上了。 用过晚饭之后,他更是早早洗漱好换上了睡衣,只等着大家来喊他一起参加游戏了。 津岛怜央默默握拳,暗中兴奋。 来吧! 每个中学生合宿之旅都必须经历的午间夜谈/召唤狐仙/召唤钱仙/青行灯夜谈/鬼屋探险!! 笃、笃。 他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津岛怜央清润的黑色眼眸几乎是立刻亮了起来,他噔噔两下就跨到了门口,给开了门。 “请进!” 门后面是一手拿着游戏机一手搬着成箱游戏卡带的切原赤也,他偷偷摸摸地左右张望了下走廊,确定部长和副部长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来,于是对津岛怜央嘿嘿一笑,“怜央,我偷偷把游戏机带来了,今天晚上我们通宵打游戏吧!” 原来是赤也…… 说起游戏来,最近fate系列作品好像出重置款了,他还没有玩过,这次特地让赤也帮忙把游戏卡带带过来了。 想到这里,津岛怜央打开门将切原赤也放了进来,他眼睛弯弯,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来,“好呀!” 既然如此,今晚就先玩游戏吧,明天再去邀请大家来夜谈! “我看看,哇,fate系列你竟然有全套!” “嘿嘿,那是当然的,我可是游戏王切原赤也!” “虽然我承认赤也你的游戏水平很厉害,但要称得上游戏王的话,你的头发锋利程度还远远不及呢!” “喂!不是那个游戏王啊!” 重置版的fate/staynight果然保持了一如既往的高水准,沉浸式的相当好玩,等全部通关之后,时钟已经快要指向了十二点,而切原赤也还沉浸在圣杯战争中不可自拔。 “唉,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召唤英灵来参加圣杯战争。” 连英语只考了27分都没有露出过忧愁神色的切原赤也忽然唉声叹气起来,跟他的笨蛋气质很不相符,一时间让津岛怜央露出了有些惊奇的神色。 切原赤也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时钟,他忽然灵光一闪,兴奋地拉着津岛津岛怜央蹦了起来,“怜央,我们来召唤英灵吧!” 他指着时钟说,“你看,快要十二点了,不是传说中说十二点是逢魔时刻,很可能触发神秘事件吗!” “逢魔时刻是下午五六点钟,近黄昏的时候啦,赤也。” 津岛怜央叹了口气,纠正了切原赤也的错误,他忽然能理解网球部前辈们的绝望了,看来不止英语不行,赤也的国文也很让人担心啊。 “反正差不多,就是那种神秘时刻!” 切原赤也兴致勃勃地用手机搜索了一下召唤英灵的魔法阵画法,从津岛怜央的文具盒里翻出了一支红笔就开始画。 “等等,赤也,榻榻米上不行!” “啊,桌子上也不行,那是实木的!” “好吧,等一下哦,我给你找张白纸。” 津岛怜央真的给切原赤也找空白的纸去了,他隔壁的房间就是书房,因为津岛修治偶尔会在这里办公,里面书籍、电脑之类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 津岛怜央找管家拿了钥匙,书桌上面就放着一张白纸,虽然看上去是从某个本子上撕下来的,还带着些粗糙的毛边,不过用来应付切原赤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时钟上的秒针一下一下跳动着,距离十二点钟越发接近了。 时间紧张,切原赤也飞速地用红色水笔画着召唤阵,只留了30秒钟用来念咒语。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周而复始,其次为五。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宣告……” 虽然看起来完全是中二笨蛋,但因为切原赤也的神色很认真,所以津岛怜央也很认真地屏住了呼吸,不打扰切原赤也的召唤仪式。 话说回来,他带的那支红笔是荧光色的吗? 津岛怜央有些困惑地想着。 只见,白纸上的召唤阵泛起了淡淡的红光,指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忽然红光大盛,吞没了整个房间! 津岛怜央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身体上传来被拉拽的感觉,只听见空荡荡的房间里,切原赤也慌乱的声音在遥远地回荡着,“喂!等一下,我的咒语还没念完呢!!” 津岛怜央的心里也莫名的有些慌乱。 等等、赤也,这个好像不是要召唤来什么东西的魔法阵。 好像是要[被]召唤过去的感觉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津岛怜央的可乐汽水(一) 废弃的职业学校里,建筑物主体已经裂痕遍布、摇摇欲坠,雨水侵蚀的墙面上布满了狂乱呓语的陈旧涂鸦,地面滚落着长久无人收拾的各色文具、书籍和垃圾,弱小的蝇头和奇形怪状的三、四级咒灵到处都是。 “喂,杰,走啦。” 五条悟拍了下夏油杰的肩膀,有些嫌恶地捏住了鼻子,瓮声瓮气地说,“这里气味好~难闻啊,赶紧把那只一级咒灵解决掉走吧。” “悟。” 夏油杰蹲在角落里,盯着那块地面很久了,他神色正经地指着一块地方,缓缓问道,“你看,这个图案是不是超像fate里的魔法阵的?” “哈??杰,你是打游戏打昏头了吧。” 五条悟跟着一起蹲了下来,仔细研究了下地面上的那块图案,神色逐渐变得尊重起来。 “看起来确实很像,肯定有御主在这里尝试着召唤过英灵吧。” “话说回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因为对fate系列的恐惧而诞生的咒灵?” 夏油杰看向那个召唤阵,那双狐狸般细长的眼眸里透露出了明晃晃的渴望和向往。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也不是没可能吧,针对特定游戏产生的负面情绪而诞生的咒灵我以前就见到过一个,是暗黑小火龙。” 他吐槽道,“超弱小的四级咒灵,长得也很丑,除了能认出来是小火龙之外,其他地方完~全咒灵化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悟,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夏油杰的眉目之间流露出坚毅的神色,气势汹汹地像是下一秒就要触发去调伏暗黑小火龙。 “啊,那个啊,已经被老子祓除了。” 五条悟一句话打破了夏油杰的幻想。 夏油杰流露出了很遗憾的神色,“没办法,看来我是无法成为宝可梦训练师了。” “所以作为补偿,老子给你一次成为御主的机会,”五条悟指着地面上的那个召唤阵说,“去吧!皮卡杰!” 就在他这么说的下一秒,地面上的召唤阵真的泛起了淡淡的猩红光芒。 “喂喂,不会是真的诞生了以英灵为根源的咒灵了吧?!” 五条悟摘下了圆片墨镜,露出了惊奇的神情,他那双失去了遮挡、如霜花般绚烂的晴蓝眼眸,以[六眼]的视角整合着纷繁复杂的信息洪流。 夏油杰的脸上反倒露出了些雀跃的欣喜,“等等,悟,这只让我来!我绝对要调伏这只咒灵。” 如同血液涌流般的奇异光流在勾勒出召唤阵的笔画中迅速流窜着,直到光芒达到最盛之时—— 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了光芒最中心。 鸦黑柔顺的长发似乎清洗过了,还带着些清润的水汽,如黑珍珠般清澈的眼眸里透露着些许茫然,身上穿着的是带着卡通图案的普通睡衣,皮肤也是柔软白皙的被养的很好,光着脚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似乎有些刺痛,脚趾微微蜷缩起来了。 津岛怜央睁开了被亮光刺痛的眼睛,泪水不自觉地分泌出来,湿润着眼眶,他抬眼看向眼前穿着东京咒术高专校服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发现这两人他认识——只不过,好像年龄有些对不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都在用那种异常迫切的期待目光看着他,让人压力有点大。 总觉得现在不说点什么会让人很失望…… 津岛怜央想了想,紧握双拳,扬起灿烂的笑容来,“要跟我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年吗?两位!” 活泼开朗,但有病。 夏油杰:……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是《魔法少○小圆》啊……走错片场了吧。 “不是这句。”五条悟无情地纠正了他,“要跟我签订契约,成为御主吗?念。” 津岛怜央恍然大悟,乖乖地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fate啊! “很好!”五条悟很满意,拇指倒指向自己,很嚣张地说,“那么以后老子就是你的master了,记住哦。” master吗? 津岛怜央思考了一下,决定拒绝,他双手比了个大大的叉,摇着脑袋说,“这可不行。” 他很认真地说,“你是否有作为我御主的资格,我还要考察一番呢!” 如果只有一个人也就算了,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御主人选可是两人,如果随随便便地就定下来,那不是对另一个人很不公平吗? 津岛怜央觉得自己超严谨。 跟他的拒绝声一起响起来的是夏油杰的声音,“悟,这可不行。” 夏油杰抬手,召唤出了一只魔鬼鱼咒灵,示意津岛怜央,“坐上来吧,你没穿鞋子,踩在地上会痛的。” 在咒术界里,有受肉|体的概念存在,意为能被咒物或咒灵夺取肉|体、意识复苏的特殊体质,这类人在平时来讲跟普通人无异,一旦被咒物或咒灵占据身体,也会同等的拥有咒力,能够看见咒灵。 而津岛怜央,就咒术界的概念而言,就是受肉|体一般的存在。 所以,虽然体内的咒力都转化成了供养绘里奈的养分,但津岛怜央同样可以看得到咒灵。 咒灵有着对视即攻击的特性,咒灵会更容易攻击能看到自己的人,对于一般的咒术师来讲,要想要不给自己添麻烦,甚至要靠佩戴墨镜或者眼镜来掩盖视线。 在这一点上,跟其他咒术师相比,津岛怜央就好上许多,他的生活基本不会因为咒灵而受到多少影响,因为绘里奈吞食咒力和负面情绪的特性,低等级的咒灵只要一沾到津岛怜央的身体,就会被绘里奈[吃掉]了,反倒是要让咒灵不消失,还得靠津岛怜央让绘里奈克制一下。 津岛怜央没有拒绝夏油杰的好意,坐上了他的魔鬼鱼咒灵。 软软弹弹、冰冰凉凉,触感很好。 津岛怜央有些好奇地戳了戳身下的粉色咒灵,这应该算是咒灵里面为数不多长得相对可爱的咒灵了,这大概也是夏油杰特别喜欢用这只三级咒灵的原因之一。 而夏油杰在跟五条悟强词夺理,“你看,他坐上来了,所以这只是我的英灵。” 诶? 津岛怜央露出了豆豆眼,只、只吗?他是什么可以用只来作为计量单位的东西吗? 说起来。 津岛怜央仰起脸来,看向了教学楼的楼顶,从刚才开始,那里就一直传来一股强烈的咒力。 无助、孤独、怨恨、绝望…… 津岛怜央漂亮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些许着迷般的神情,他体内的绘里奈渐渐的躁动起来,灼热的饥饿感几乎烧透了灵魂。 夏油杰和五条悟也不再争论了,他们同时抬起头来看向了楼顶,显然也注意到了那股咒力的波动。 “藏了好久,终于出来了,这只一级咒灵。”五条悟饶有兴趣地说道,“先把它解决了。” 魔鬼鱼咒灵让给津岛怜央了,夏油杰又召唤出了另一只羊车形态的咒灵,载着他和五条悟飞到了教学楼楼顶,离开之前,他们让津岛怜央乖乖待在原地等着。 好吧。 这只大的就让给他们了,绘里奈就吃点小零食填填肚子吧。 津岛怜央遗憾地想,他拽了拽魔鬼鱼咒灵的翅膀,惊奇地发现可以通过用不同方式拽翅膀来让魔鬼鱼带着他移动。 唔,跟游戏机操纵杆一样,拽左边翅膀就是往左,拽右边翅膀往右,同时向前拽就是往前,同时往后拽就是倒车—— 痛痛痛。 不小心撞上了墙壁的津岛怜央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决定封印倒车功能。 嗯!已经完全掌握了。 津岛怜央快乐地操纵着魔鬼鱼咒灵在废弃的职业学校里面游荡着,时不时吞掉几只低等级咒灵喂饱绘里奈,等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下来的时候,整个学校差不多也被津岛怜央清理地干干净净的。 五条悟从摇摇欲坠的教学楼里走了出来,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他伸了个懒腰,抱怨道,“啊啊,连身体都还没活动开,这次的一级有点名不符实呢。” 而夏油杰的手上拿着一颗漆黑的咒灵玉,散发着扭曲而充斥着恶意的逸散咒力,他犹豫了一会,拿出一个玻璃罐子,将咒灵玉收了起来,塞进宽大的裤子口袋里,决定晚上再吃。 “说起来,时间匆忙,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夏油杰看向津岛怜央,朝他一笑,释放出相当温和友善的信号,他主动说道,“我的名字是夏油杰,他是五条悟,我们都是东京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二年级的学生。” “嗯,这些我都知道哦!只要看到你们身上的校服就完全明白了。”津岛怜央的心情很不错,朝他们灿烂地一笑,“我的名字是津岛怜央,是横滨市立海大附属中学二年级的学生!” “原来是学生吗?”夏油杰有些遗憾,竟然真的不是英灵,“那个召唤阵果然有问题吧,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把津岛君送回去吧,东京距离横滨还是有段距离的。” “这个吗?暂时还不行吧。”五条悟懒懒散散地说,“他可是个受肉|体,还是已经被咒灵侵入的受肉|体,就这样把他送回去会出大问题的吧。” “还有两个问题。”白发蓝瞳的少年已经将遮挡视线的墨镜摘了下来,塞进了口袋里,露出了一张近乎绮丽的帅气面孔,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津岛怜央面前晃了晃,“其一,你怎么认识高专的校服,其二,这里的咒灵都到哪里去了。” “啊,有一点忘记说了,只要这样一说,你们应该就能明白了。” 津岛怜央像是对新玩具爱不释手的小孩子般,操纵着魔鬼鱼咒灵绕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来自2018年哦。” 穿着卡通睡衣的黑发少年跪坐着粉红色的魔鬼鱼咒灵身上,洁白的漂亮面孔向他们缓缓绽开了一个静谧的微笑,“说起来,我们已经相遇过一次了呢。” “能够再次相见,真是令人高兴。”【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津岛怜央的可乐汽水(二) “来自未来,竟然是这么时髦的人设吗?”五条悟若有所思,“总感觉我们略逊一筹了啊,杰。” “的确。”夏油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耳钉,面色凝重,决定回去之后换个更夸张点的样式。 “不过,既然我们已经遇见过一次了,你身上的咒灵怎么还没解决?”五条悟问,“那种程度的咒灵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吧。” 津岛怜央操纵着魔鬼鱼咒灵轻巧地转了一圈,快乐地说,“当然不可能放任不管,不过绘里奈跟你们认识的咒灵都不一样,大家都很喜欢她、也很依赖她,所以我们就平安无事地相处下去了。” “呐,你们也看到了吧,这里的咒灵都消失不见了。” 津岛怜央张开双臂,划了一个大大的圆,“这些、全部都是绘里奈的功劳哦。” 他的笑容闪闪发光,如同雨季金子般的阳光般灿烂,黑色眼眸是不染尘埃的清澈,任谁都猜不出,津岛怜央是个很擅长撒谎的孩子。 “绘里奈能够吸收咒灵、也能够吸收咒力,清除低等级咒灵的效率很高,所以这方面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我哦。” 啊,说撒谎什么的,有些不准确吧。 毕竟他只是暂时地、隐瞒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既然没有虚构、没有伪造、没有欺骗,那么也称不上撒谎吧,这只是为大家好的取舍而已。 迟早有一天,等到绘里奈忍不住强求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真相的。 “真是厉害的咒灵。” 夏油杰称赞道,他细长的狐狸眼微微发亮,流露出那样蠢蠢欲动的向往,五官柔和的脸上几乎写着“想要”两个字了。 津岛怜央警惕着操纵着魔鬼鱼咒灵飞远了,“不行,绘里奈是我的妹妹,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 夏油杰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放心好啦,受肉|体内的咒灵我是无法调伏的,不如说,要想要祓除已经侵入受肉|体的咒灵或咒物,几乎只有引诱咒灵自己离开和杀死受肉|体这两种方法。” “既然是无害的咒灵,看起来也能够被你压制住的话,就暂且放任不管吧。” 咕噜噜—— 五条悟的肚子响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有些空虚的胃部,脸上没有一丝尴尬的情绪,理所当然地说,“肚子饿了,反正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先去吃饭吧!” 他摸出了圆片墨镜,又戴了起来,“出发出发!” 夏油杰紧跟上他的步伐,顺便操纵着魔鬼鱼咒灵开了自动跟随跟在他们的身后,“等等,悟,不管怎么样,先给津岛换身衣服比较要紧吧。” 五条悟顿了一下,“差点忘记了,那我们就去商场好了,衣服和食物都一起解决掉。” 津岛怜央飞到了他们面前说道,“叫我名字就好了,大家都这样叫我的,叫姓氏的话感觉很奇怪。” “知道了——怜央,是吧?” “是的,我在这里哦!” 津岛怜央又掌握了一个魔鬼鱼咒灵使用的小技巧,开始往天空飘去。 眼见着津岛怜央带着自己的咒灵逐渐升空,夏油杰开始感到有些不妙,而五条悟已经忘记了自己饥饿的肚子,将手搭成一个小帐篷放在圆片墨镜上,不知道在遮挡什么阳光,发出了惊叹,“呜哇,简直像是热气球一样飘走了,如果被拍到的话,就会变成灵异论坛里[惊叹!某年某月某日天空出现人形不明飞行物!]——这样的热门话题吧?” 等等。 夏油杰终于记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了。 “怜央!” “在这里哦!” 津岛怜央快乐的声音已经是从近百米的高空中遥遥传来了。 “等等,怜央,别飞这么高,我们没有设帐!” “啊哈哈哈原来是我们忘记设帐了!” 五条悟发出了爽朗的大笑,下一秒,他跟夏油杰对视了一眼,做出了果断的抉择。 ……糟糕了。 夏油杰飞速地召回了魔鬼鱼咒灵,而五条悟则嘿咻一下跳了起来,配合默契地轻松接住了失去了坐骑的津岛怜央,在等候在外的辅助监督赶过来之前,他们两人连带着津岛怜央溜之大吉了。 。 “怜央~换好了没?”五条悟拖长了音,催促道。 “好了!” 津岛怜央从换衣间出来了,因为绘里奈的存在,他还是相当注意自己的打扮的。 dk二人组先把津岛怜央带到了商场里给他买了身衣服,白色的圆领短袖外面套黑色衬衫,下面一条黑色长裤、一双白色运动鞋,再搭一条发带将鬓角的碎发整理到耳后去,相当干净清爽的打扮,应该说是很五条悟的风格。 反倒是夏油杰总觉得不够潮,试图再加点什么配饰上去。 “怜央,把这个加到发带上试试。” 夏油杰找到了自己满意的配饰,是一串铃铛铜饰,每个葡萄大小的铃铛上都刻着喜怒哀乐不同的表情,很适合津岛怜央。 津岛怜央接过来试了试,后来还是觉得系在头发上更合适,于是编了几条辫子,将这串铜饰也一起编在了一起。 “哦哦哦这样很不错!”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竖起了大拇指,爽快地刷卡走人,顺便把津岛怜央换下的睡衣一起带上了。 津岛怜央乖乖地跟了上去,他对于目前的状况倒是很适应,毕竟之前已经有过一次这样的状况了,哥哥也跟他说过,如果再碰到这样的状况,只要乖乖等着他来接就好。 所以。 目前还是跟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好了。 津岛怜央想着,他们两人是好人,还会给他买衣服和食物,如果他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 “我看看……这里的寿司店很多人推荐,不如我们去吃寿司吧。”夏油杰提议道。 “那种寡淡无味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还是披萨更好吧。”五条悟提出了异议。 夏油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这种热量超高的东西哪里好吃了,还是高品质的寿司更有品位吧。” “老子要吃披萨披萨披萨!” “寿司寿司寿司!” 明明是好朋友,反倒很容易就会幼稚地争吵起来呢。 津岛怜央看着两人争论的样子,停下了脚步。 这可不行,总是跟朋友吵架的话,友谊会被消磨掉的。 津岛怜央握了握拳,勇敢地发言,“五条前辈、夏油前辈,你们看!”他指着一家店无辜地说,“是披萨寿司店!”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抬眼望去,发现就在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真的有一家披萨寿司店。 ……不是吧,这么凑巧的吗? 这种时候不去吃这家店的话,总感觉会遭天谴呢。 几分钟后,三人和谐地坐在了披萨寿司店里,拿起菜单来仔细研究。 “竟然会有天妇罗寿司披萨这种食物……看起来好恶心。” “牛油果三文鱼披萨寿司也是……这种黏糊成一团的东西就不要叫做寿司了吧,完全没有必要。” 本以为是既有披萨也有寿司的餐厅,但拿起菜单来才发现,是将披萨和寿司杂糅起来的黑暗料理,结果五条悟和夏油杰谁都没有吃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普普通通地点了三碗猪排饭应付了一下。 “怜央的话,等会就跟我们一起先回高专,现在的你应该也没有地方可去吧?”夏油杰提议,他看向津岛怜央,面颊上还带着些未褪去婴儿肥的少年,眉眼比他们稚嫩许多,看起来完全是普通中学生的模样,突然出现在过去的世界里,一定会有些不安吧。 得好好照顾他才行。 “嗯,在哥哥找到我之前,得要麻烦你们了。”津岛怜央乖乖地说。 五条悟很感兴趣地凑上前去,从他圆片墨镜下隐约透露出的一点冰蓝色已然让人感到惊心动魄,“诶——你还有个哥哥啊,说起来明明老子是你的master,却一点都不了解你呢,不是说御主能梦见英灵的情感和回忆吗?” “悟,那只是游戏里的设定,怜央明显不是那样子的状况吧。”夏油杰说道。 “对我感兴趣吗?”津岛怜央有些为难,“我只是普通的中学生而已啦,虽然说有绘里奈跟我一直在一起,但对于咒术界的接触仅限于小时候,之后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在普通人的学校里上学了,家庭成员的话就只有哥哥!” “因为太普通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夏油杰大概了解了,津岛怜央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咒灵所寄生了,因此跟咒术界有了一段时间的接触,而总监部在监督评估过后认为津岛怜央的破坏性不强,体内名为绘里奈的咒灵甚至能够帮忙祓除其他低等级咒灵,决定将他送回家人身边,作为普通人生活。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夏油杰弯起了眉眼,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来,“既然如此,在找到把你送回去的方法之前,我会保护你的。” “安心好了,就当来了一场漫长的旅行吧。” 旅行吗? 津岛怜央静静地看着夏油杰,露出了那样没有阴霾的笑容来,很活泼地应了下来,“好呀!” 可是,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个很温柔的说要保护他的人,在一年之后就会叛逃咒术界,成为臭名昭著的极恶诅咒师,以那样疯狂、孤立、固执、自我毁灭的姿态,存在于这世间。 他忽然升起了些小小的好奇心。 名为[夏油杰]的咒术师,梦想着保护所有人的那个咒术师,是在怎样不可阻挡的巨力之下、一瞬崩塌的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津岛怜央的可乐汽水(三) 因为知道闯祸了,完全不想在电话里被教训一通之后,回去之后还要再被说,所以两个人都把手机关机了,这样一来就只用被骂一顿,导致辅助监督、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三个人轮番打来的电话全部没有打通,等到他们优哉游哉地带着津岛怜央回到高专的时候,学校里只剩下了家入硝子一人。 趁着老师不在,光明正大地在走廊里抽烟的家入硝子看到他们,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你们怎么才回来?老师都被气疯了,还有这又是谁?” “哈哈哈……肚子饿了去吃饭了,对了,学校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夏油杰有些心虚,干笑了两声。 “[惊叹!某年某月某日高职学校的天空上方出现人形不明飞行物!]——论坛上出现了这样的帖子,夜蛾老师和辅助监督打不通你们的电话,只能先紧急赶去地方政府联系人把帖子处理掉了。” “哇,这帖子的名字跟我想象的几乎一模一样呢。”五条悟惊叹道,“说不定我有做新闻工作者的潜力呢。” “幸好夜蛾老师不在学校。”夏油杰感到庆幸。 家入硝子无情地打破了他的侥幸,“别做梦了,老师离开之前特地让我跟你们说——两万字的检讨书可以写起来了,等他回来要看见初稿。” 五条悟突然不说话了,露出了一副相当不爽的表情。 “哈咳咳咳咳,”夏油杰没忍住,泄露出了一点高兴的情绪来,他咳了几声,努力抑制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悟,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的检讨书轮到你来写了吧?” “啊,是这样没错。” 五条悟面无表情,手插着兜,一边踢着路面上的小石子泄愤,一边走远了——如果现在不马上写起来,是绝对没办法在夜蛾回来前完成两万字的。 “可以把怜央和披萨寿司店放进去凑一点字数哦,悟,应该至少能凑上二分之一的篇幅吧,用五条悟说、夏油杰说这类的格式把我们吐槽的话全部放进去的话。”夏油杰好心分享了一点写检讨书的小心得。 不过这份好心似乎没能被对方接收到,五条悟的背影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好了,检讨书的事情已经有倒霉鬼去解决了,可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家入硝子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朝津岛怜央挥了挥,平静的神情看起来很有大姐头的风范。 好酷啊。 津岛怜央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亮晶晶的眼神,简直像是小狗一样濡湿的黑润眼睛让家入硝子很不自在。 “啊,这只的话,是我和悟召唤出来的英灵。”夏油杰自然地介绍着。 ……结果还是被归类到以“只”为计量单位的生物里面吗? 津岛怜央叹了口气。 家入硝子:“……” 她冷静地开口,“你在开玩笑吗?” “哈哈,才没有呢,我说的可是事实。”夏油杰笑眯眯道,“在废弃高职校园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废弃的魔法阵,只是随便试了试,竟然真的发出了七彩的红光,唰的一下,来自未来的英灵就出现在我和悟的面前,他完全无视了旁边的悟,径直走向了我,问,被选召的少年啊……” ……完全是在胡说八道啊,而且绝对不是无视了五条,而是无视了夏油,所以他才会执念深重,一定要在这里特地强调一下。 家入硝子冷漠地想,她已经没有耐心在这里继续听男同学的胡言乱语了,抬起手来制止,“停下,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她指向了津岛怜央,“你来说。” “好的!” 津岛怜央活力满满,“要从哪里说起呢,啊对了就从赤也来找我打游戏开始吧!合宿的头一天晚上,洗完澡之后,赤也带了一箱游戏卡带和游戏机过来找我,他收集的fate系列卡带真的超级齐全,连市面上稀有的珍藏版都一个不落,我们打了一晚上的游戏,中间好险啊,死了好几次,差点就没存上档,不过最后我们还是通关了,然后赤也就开始画魔法阵……” “够了。” 家入硝子的忍耐力在再一次听到魔法阵的那一刻已经消耗殆尽了,恰好手上的这支烟也已经燃尽了,她冷漠地制止,“我知道了,总之,他就是你们召唤来的英灵,就这样吧。” “我要回去补下觉了,到时候夜蛾老师回来之后,你们两个人记得自己跟老师解释下。” 津岛怜央眨了眨眼,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他转头对夏油杰说,“……夏油前辈,你们的信用额度也太低了吧,感觉完全是已经破产的程度。” 他有些委屈巴巴地说,“如果是我这么对我的同学们说的话,他们起码会坚持到我把话说完的。” 夏油杰:“……” 他尴尬一笑:“信用破产了还真是抱歉啊。” “总之,我先带你去登记一下,找个空宿舍住下吧。” 东京咒术高专是坐落于东京偏僻乡下的学校,虽然没几个学生,但占地面积却相当大,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的空房间也很多,在申请宿舍的审批程序上管理也很宽松,只要学生申请并注明理由的话,就能拿到钥匙,随便使用无人居住的空房间,事后申请表只会送到校长那边再过目一下,在这方面没有什么限制。 而夏油杰大手一挥,在申请表如实写下了理由——因为被召唤过来的英灵在现世没有住所,特此申请宿舍用于暂时居住。 ……对于英灵的身份还真是执着呢,夏油前辈。 津岛怜央叹了口气,决定纵容这一点。 除此之外,绘里奈的咒力也会触发咒术高专结界的警报,也得一同登记才行。 登记好之后,夏油杰领着津岛怜央来到了男生宿舍,介绍道,“这两间是三年级前辈的宿舍,那间是五年级前辈的宿舍,因为四年级没有招到学生,所以没有四年级的前辈,不过到了三年级之后,大部分高专学生都开始频繁地在外出差,宿舍的使用率不太高,所以通常来讲很安静。啊,还有那两间是一年级的宿舍,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估计你之后会常常见到,这两天他们暂时外出学习了,所以也不在。” 他停在了挂着[夏油杰]名牌的房间前,对津岛怜央说,“这间就是我的宿舍了,顺便一提,悟是隔壁那间,你的房间就在我们的对面。” 夏油杰用领到的钥匙打开了津岛怜央的房间,带他看了一眼,里面已经摆放好了基础的家具——床、衣柜、书桌、椅子之类的,因为没有居住痕迹,所以看起来还有些空空荡荡的。 “需要使用的生活用品需要自己到仓库里领取,你现在什么都没有,需要领的东西可能会有点多,我跟你一起去吧。” 除去偶尔有些中二和人渣之外,夏油杰是个相当细心温柔的人,方方面面都替津岛怜央考虑到了,领完生活用品之后,他又翻出了一个旧手机递给津岛怜央。 “虽然说有些旧了,不过功能还是都好的,迟些去商店里买张一次性电话卡就能使用了,这样联络也方便些。” 津岛怜央接了过来,很认真地道谢,“谢谢你,夏油前辈。” “没什么,都是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问题找我或者悟都可以哦。” “嗯,我会的。” 津岛怜央灿烂地笑了,“遇见的是你们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也对他温柔地一笑,“初来乍到肯定会有些不适应的地方,所以请不要客气,尽情麻烦我们吧。” “整理房间还要好一会儿呢,你先去休息吧,等到晚饭时间,我带你去食堂吃。” “好!” 津岛怜央很活泼地应了下来,拿着生活用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跟夏油杰很礼貌地道别,“那晚饭见了,夏油前辈!” “嗯,再会。” 等到津岛怜央的房间门关上以后,旁边五条悟的房间门打开了,他雪白色的头发已经开始四处乱翘,圆片墨镜下的脸色臭到不行,看起来比大战一级咒灵的时候不知道要狼狈多少倍,“杰,快来帮我想想剩下的一万字该写什么内容。” 五条悟:垮起个小猫批脸.jpg 夏油杰叹了口气,“真是的,说好一人一次的呢?” “快点啦,老子已经绞尽脑汁了,检讨书这种东西究竟是谁发明出来的,老子要去把它宰掉!” “怎么想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活着吧。”夏油杰吐槽道,他认命地走向了五条悟的房间,决定把一下午浪费在这里了,“好啦,我来帮你看看……” 而津岛怜央在关上房门之后,试了试手机的功能,然后就开始乐此不疲地拨打津岛修治的手机号。 虽然知道连电话卡都没插进去肯定打不通,而且就算在这个世界打通了,对面接到电话的人也肯定不是哥哥,不过津岛怜央还是这样做了。 津岛怜央很不想承认的一点——离开哥哥仅仅一天时间,他已经开始思念了。 [呐,绘里奈。] 他悄悄地、在心里问绘里奈,谁也不知道。 [……什么?] 绘里奈慢吞吞地回应他,污浊的咒灵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巨大的恐怖朝津岛怜央侵袭而来。 早已经习惯这种失重感的津岛怜央没有反应,只是带着些空虚的少年忧愁,很惆怅地问。 [你说,哥哥会思念我吗?] 嘻嘻。 绘里奈笑了起来,它回应着。 [会的。] [哥哥、会思念我们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津岛怜央的可乐汽水(四) “总之,这次用强风卷起塑料袋的借口糊弄过去了……我也不是想责备你们什么,但是,悟,杰,你们两人不设帐的这个毛病真的改改吧!” 夜蛾正道站在讲台上,手上捏着厚厚一叠dk们临时赶出来的检讨书。 因为一回来就看到了这叠东西,所以他原本满涨的怒气也被冲散了一点,训斥的语气也不那么强烈。 “既然不是责备的话,就少说一点吧,这样下去会变成啰嗦讨人厌的男人的,老师。”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敏锐地躲过了夏油杰的袭击,反手就回攻了过去:“嘿、咻!” 仅有三名学生的教室里临时加了一张桌子,给津岛怜央用,五条悟和夏油杰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互相扔着纸团玩,家入硝子事不关己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完全不想理会幼稚的男同学们。 果然如此呢。 不知为何,听到五条悟说出这样的话来,夜蛾正道已经升不起愤怒来,只有深深的疲惫从身体深处缓慢地析出,和心中早有预料的平静之感。 他不将这些话定义为责备明明是为了不给学生负担,但在五条悟的脑内转换一下之后,就会自动形成[不是责备=不需要听]的等式,将别人的好心完全践踏在脚下。 算了。 总感觉继续下去受伤的人只会是自己。 夜蛾正道绕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还有,谁能给我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乖乖巧巧地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津岛怜央,有着一头漆黑柔顺长发的少年面容清丽,虽然没有穿校服,但比这个教室里的任何人看起来都像个好学生。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说,“是他们俩召唤出来的英灵。” 五条悟嬉皮笑脸地举手:“嗨~是我召唤出来的英灵!” 夏油杰反驳:“不对,是我召唤出来的英灵。怎么看,这里也只有我是式神使吧。” 因为两个学生出任务时没有放帐,被普通人目击了骑着咒灵在天上飞的灵异现象和废弃教学楼顶发生的爆炸声,不得不在外奔波了一天,回来之后只是想要看到学生们认真忏悔的模样也没能如愿,即便如此,就连面对突然出现被带进咒术高专的陌生少年,想要了解下事情真相,都被插科打诨。 事到如今,夜蛾正道也是忍无可忍了,他本就凶恶的面孔在愤怒驱使下愈显狰狞,“你们三个,给我想好了再回答!” 一个戴着墨镜的丑萌熊玩偶从他身后窜了出来,高高举起了带着拳击手套的手臂,神情愤怒的简直犹如夜蛾正道的化身。 砰!砰!砰! 三下铁拳制裁之后,三人终于老实了。 家入硝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又是被男同学们连累的一天,歌姬前辈说的对,这两个人渣还是早点去死比较好。 “名字叫做津岛怜央,是从职业学校里的魔法阵里面走出来的受肉|体,身体内寄生的咒灵有着自动吸收低等级咒灵的特性,目前为止没有展露出什么危险性,顺带一提,据他自己所说,他来自2018年,目前还在寻找回去的方法。”夏油杰说道,“因为没有住处,所以我昨天申请了一间宿舍给他居住,over。” 夜蛾正道双手抱胸,为夏油杰清晰明了的表达点了点头,这不是能好好说话吗? 津岛怜央微微笑了起来,“老师,未来很有趣哦,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吗?” 夜蛾正道扶了扶墨镜,“不了。对于咒术师而言,未来什么的,还是不要知道好一点。” 五条悟被教训了,感到一点点不爽,他托着腮说道,“反正咒术师的未来不是早死就是晚死,知道了说不定反而会造成糟糕的后果,所以干脆不问了——呐,老师是这样想的吧。” 夜蛾正道没有正面答复,他只是对津岛怜央说,“既然如此,就安心先在这里住下吧,空房间还有很多。” “顺带一提,咒术师的人手现在相当稀缺……如果你有意愿的话,能在离开之前在高专帮忙一段时间最好不过。” “按照杰的说法,你能看到咒灵、也有祓除咒灵的能力吧?” “我吗?”津岛怜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虽然说日常碰到咒灵,他也会顺手作为小零食喂下绘里奈,不过正儿八经地作为咒术师去祓除咒灵,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不过。 连对他这样既不稳定也不知底细的人都都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夜蛾先生一定是为此困扰很久了吧。 人手不足、事故太多、身为咒术界顶层的那群人又太过腐朽,夹在中间的夜蛾先生真可怜啊。 他必须得帮助夜蛾先生才行。 津岛怜央微微笑了起来,“听起来很有趣!我那边正好是暑假,这也算是一次特殊的暑期实践吧,不过真可惜,不能盖章留在档案里。” 他活力满满,“如果是低等级的咒灵,绘里奈都不成问题的!这类任务请尽情交给我吧!” “我会全力以赴的!” 夜蛾正道欣慰地竖起了大拇指,“很好,很有活力!” “不过,在正式独立出任务前,起码的基础知识还得了解下,这几天你先跟着一年级们一起上课吧。” 交代二年级生们自主训练之后,夜蛾正道领着津岛怜央,带他去认识了一年级生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一年级的班主任正在出任务,不在高专里。 “这位是津岛怜央,应该算是临时插班生,会暂时跟你们一起上课,灰原、七海,要跟他好好相处。” 灰原雄留着醒目的黑色蘑菇头,眼睛明亮又开朗,露出个元气满满的笑容来,“没问题!” 与之相对的,另一位一年级生七海建人一头金发,眉目深邃,像是有外国血统,只是冷淡又平静地应了一声。 “对了,津岛,一般高专学生入学的时候都会收到学生卡、工资卡和校服,前两个没关系,明天辅助监督会准备好送来给你,校服可以定制,你仔细想下,明天跟辅助监督说好自己的要求。” “好!我明白了!校服的话没关系,我只要最普通的就好。” 津岛怜央乖乖举手发言,“还有一个问题!我没有身份证明的话,可以办工资卡吗?” 夜蛾正道回复说,“没问题,辅助监督会搞定的。” 一直以来都是从津岛修治那边领零花钱花的津岛怜央眼睛亮了起来。 “工资、工资……工资万岁!” 津岛怜央哼哼着旋律,轻快地跟在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身后朝教室走去。 “呐,津岛同学。”灰原雄回过头来跟他搭话,“你是怎么被老师挖掘出来的?” 他咧嘴笑着,指了指自己,“我和七海都是早早被窗发现,到了年纪才由老师推荐入学,你应该还不到读高专的年纪吧?还是插班生,说实在的,会让人对你的来历感到好奇呢。” 津岛怜央还是一贯的说法,自信满满地说,“我是被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召唤出来的,其实我是2018年的中学生来着,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所以夜蛾老师才说我是临时插班生吧。” “什么什么!”灰原雄惊呼,“这么不科学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吗?!” 七海建人吐槽道,“咒灵和咒术是什么很科学的事情吗?” “呐呐,津岛同学。”灰原雄充满好奇地问,“可不可以给我稍微透露一下,我未来是成为了二级咒术师?准一级咒术师?哈哈特级是不可能的吧,最多也就一级了。” 津岛怜央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其实,我只有很小的时候在咒术界待过……不过!如果是灰原君的未来的话,我恰好知道!” 他漆黑的长发随着轻快的步伐摇曳摆动着,系在头发上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清脆声响,素白漂亮的脸上是烂漫到近乎纯真的灿烂笑容。 津岛怜央抬手,食指直直地指向了灰原雄,为他做出近乎诅咒的预告,“灰原君,你没有什么从高专毕业成为咒术师的未来。” “明年,你就会死去了。” 诶? 灰原雄的笑容僵住了。 津岛怜央说出的话仿佛某种不可挣脱的束缚,将他钉在了原地,让他的头脑无法思考、一片空白,仅有一个念头在心中回荡着。 ——明年,他就要死了吗? 七海建人狠狠皱了眉。 本应该负责理论课的班主任临时接到任务外出,这次来给他们上课的老师是辅助监督黑田。 因为津岛怜央的到来,他今天特地给一年级生们复习了一遍咒力的定义、咒灵的等级划分等等最基础的常识。 对于已经知晓这些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来说,大概有些无聊吧。 平时小太阳般活力满满的灰原君心不在焉地一直看着窗外发呆,连一向认真又好学的七海君也频频回头去看灰原君。 好在应该认真学习的津岛怜央听的很认真,仰着一张小脸,眼神专注地跟着他走,时不时还会举手发问,用那样治愈人心的灿烂笑容礼貌地叫他“老师老师”。 不得不说,在问题儿童成堆的咒术高专中,津岛怜央真是天使啊。 黑田感叹道。【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津岛怜央的可乐汽水(五) 死。 这是每个咒术师在进入这一行最开始,就会被质问的课题。 ——想要成为咒术师?做好死的准备了吗? 虽然如此。 灰原雄苦恼地趴在课桌上,他将额头抵住坚硬冰凉的木质桌面,出神地想,但真正被预告死亡时间的时候,果然还是心情复杂啊。 “喂,没事吧?” 跟他同期进入东京咒术高专的好友七海建人,走到了他的课桌旁,这样问着。 灰原雄抬起头来,露出了近乎苦笑的神情,“怎么想也不可能没事吧,七海。” “啊啊,真是不想死啊。”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死在任务途中吧。连我都能杀死的咒灵,肯定也会伤害到非术师的,如果我的死能够挽救其他人的性命,那么,这也算是无悔而有益的死亡吧。” “——所以。” 灰原雄又露出了那样小太阳般温暖的笑容来,他竖起了大拇指,开朗地对七海建人说,“我决定接受这样的死亡!” 现在是课间,黑田监督上完理论课,已经先行离开了,而津岛怜央被他们拜托去跑腿买冰汽水了,此时教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七海建人一时有些无言,他拍了拍灰原雄的肩膀,沉痛地低下头哀悼,“节哀。” “等等!七海!我现在还没死呢!” 灰原雄的笑容僵住了,他呐喊抗议道,“请不要现在就用那样看死人的目光看我啊!” “不然呢。”七海建人相当冷淡,他说道,“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说什么[我决定接受这样的死亡]的话,除了为你哀悼,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做的。” “既然知道明年自己会遭遇死亡危机,那么至少今年应该拼命努力一下,把自己的实力提升上去吧。” “好、好现实主义的发言啊,七海……” 唰的一声。 教室门被拉开了。 “大家!”津岛怜央活力满满的声音响起,有着一头漂亮漆黑长发的少年高高举起了装满了冰汽水的塑料袋,如同小孩子第一次跑腿般高兴,“我跑腿回来啦!” “啊,还有,路上碰到了五条前辈、夏油前辈和硝子!” 津岛怜央将门又拉开了一点点,三个脑袋探了进来。 夏油杰扬起手来打招呼,“呦,灰原、七海,我们来串门了!” 家入硝子叹了口气,她有点困扰但又懒得纠正,“为什么独独我是直接叫的名字……” “这是灰原君的柠檬味波子汽水,这是七海君的咖啡味汽水,这是我的可乐汽水!” 津岛怜央一瓶一瓶地分发着汽水,“前辈们就没有了!” 五条悟走了进来,那双如天空无限延伸般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湛蓝眼瞳,在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神情上来回打量着,意味深长地说着,“总感觉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啊。” “怎么样?相处顺利吗?”夏油杰将手搭在了津岛怜央的肩膀上,“这孩子是我带回来的,总感觉有些不放心呢。” 五条悟摆出嫌恶脸来,“已经开始把自己当监护人了吗?真恶心,夏油妈妈。” 夏油杰的脸上蹦出了青筋,一拳揍在了五条悟头上,“真啰嗦,你这家伙!” “请不用担心,夏油前辈,我们大家相处的很好!”津岛怜央开朗道,“灰原君超热情!七海君也很可靠!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时间,但我觉得我们相性超合的!” 灰原雄&七海建人:…… 一来就说自己的同期明年会死,从哪看出来的相性超合……这人,真的是超没有自觉呢。 夏油杰看出了点他们之间别扭的气氛来,不过既然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没有提出来的话,他也就当作不知道了,这也是前辈们的智慧呢。 他从善如流地说,“是吗?那我就安心了。” 家入硝子谈起了正事,“下午,就由我们要带你们外出实践……老师们都不在,活都落在我们身上了。”她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津岛怜央,“津岛还没有做过入学定级,目前还不确定等级,稍微有些麻烦。” “不过,反正就是从三级咒灵开始的训练,不用担心。”家入硝子指了指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人虽然是人渣,但实力还是够格的。” 她冷淡道,“会保证你们活着回来的。” 夏油杰抽了抽嘴角,“人渣那句就不用加了吧……” 家入硝子无视了夏油杰的话,继续说道,“因为是简单的任务,所以这次没有辅助监督,需要我们自己处理问题,也算是锻炼的一环吧。”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现在就出发吧。” ——这是津岛怜央,首次作为咒术师去处理咒灵。 他只是以充满好奇的心思考着,绘里奈是特级,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但能够被绘里奈吸收掉的咒灵都分别被定为什么等级呢?三级?二级?一级? 说实在的,即便是认真听了黑田监督讲课,他也仍然有些混淆。 说是四级的话用球棒就可以对付,三级基本等同于手枪,二级得要散弹枪,一级可能用战车也无法应对,特级就得要子母弹进行地毯式轰炸。 虽然字面意思上是理解了啦……但是。 津岛怜央只是困惑的想,因为一直一直都是由绘里奈直接对咒灵进行吸收的,没有过需要津岛怜央亲身上阵进行战斗的情形,用黑田监督的话来讲,就是不论什么等级的咒灵都用子母弹进行地毯式轰炸的情形,那么他要怎么才能从残片里确认,这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咒灵呢? 因为没有辅助监督,他们得自己乘坐公共交通前往任务地点,作为领路人规划路线的是七海建人,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左右,因为地方偏僻,下了公交车之后还要再走一段路。 虽然入学还没多久,但二年级的前辈们有多不靠谱这一点,七海建人却已经充分认识到了。 “真是让人安心的可靠啊,娜娜米~”五条悟不出力也就算了,还总是在七海建人身边捣乱。 “别这样叫我。”七海建人露出了一副略有些不爽的神情。 “别搭理那个笨蛋,七海。” 趁着走路的时间,家入硝子将碎发整理到了耳后,认命地开始讲解这次任务的情报,毕竟同期是两个不靠谱的笨蛋,也只能靠她了,“我们这次的任务地点是一栋废弃公寓,因为十年前发生过恶性杀人事件被新闻报道,同一栋楼里的居民忍受不了闲言碎语,陆续搬离了,直到一年前,公寓楼彻底没人居住,成为废弃建筑,在周围居民的恐惧下,逐渐诞生了咒灵。” “这种人口不算稠密的地方,即便诞生咒灵,也不会很强大,经[窗]评估,定为三级咒灵。” “到了,就是这里。” 污水横流的街道边,耸立着一幢六层公寓,暖色的外墙剥落出灰色的水泥墙面,雨水侵蚀下有黑绿色的霉菌蔓延而上,黑洞洞的内里没有一丝人气,分明是白天,却看不到阳光照进去。 “哇!”津岛怜央发出了惊呼,很肯定地说,“是鬼屋呢!” “说的没错。”夏油杰说,“因为有着恐怖的传闻、灵异的气息,所以这栋废弃公寓成为了附近有名的探灵地点,名声逐渐传播出去,连带着咒灵也变多了,最近还发生了一起伤人事件。” “所以,情报中有部分要更正一下。”夏油杰笑眯眯地说,“你们要面对的是数量不定的三级及三级以下咒灵。” “——以!上!”五条悟在最后关头跳了出来收尾,露出了开朗的笑容,“就是这样!” ……根本什么都没说吧你。 家入硝子习以为常地无视了他,淡然地继续说道,“七海、灰原、津岛,你们三人进去祓除咒灵,如果碰到棘手的事情……” 灰原雄举手,眼神亮晶晶的,“就呼叫救援吗!” “不。”家入硝子点上了一根烟,呼出了一口长长的灰白烟气,“如果碰到棘手的事情你们就自己看着办,我要先去跟歌姬前辈逛街了。” 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约定好的时间了,先拜拜了。” 她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跟男同学们虚度青春上呢。 诶? 灰原雄的笑容僵住了。 “硝子~玩得开心。” “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开心的跟家入硝子挥手道别,津岛怜央混入其中也一脸阳光地跟着挥手。 dk们收回手来,一回头就看到了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略显绝望的表情。 五条悟好奇问道,“为什么要露出这种眼神,灰原、娜娜米?为什么为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七海建人叹了口气,“在为我们的生命安全担忧。” “五条前辈,夏油前辈,那个……我不是在不尊重你们。”灰原雄嘿嘿尴尬一笑,委婉地说,“要不你们也先去逛逛街?” 津岛怜央眨眨眼,结合起来一理解,就叮的一下恍然大悟了,“灰原君和七海君的意思难道是在说,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在场的话,比咒灵对我们生命安全造成的威胁更大吗?”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没有说话,但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正解。 “真过分啊,灰原、七海,不就是上次差点把你们埋了嘛,我们回去之后可是被夜蛾老师骂了诶!”五条悟说。 “被骂的人只有你,悟。” 夏油杰拍拍手,笑眯眯地说道,“好了,你们三人进去吧,我们会在外面等着的,如果你们自己顺利解决就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哦。” “好!我们会努力的!”津岛怜央如同第一次春游的孩子般,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对视了一眼,抬起脚步紧紧地跟上了。 “津岛,等一下,我们分一下工吧。” “我从上面开始,你和七海从下面开始,一层层地搜查过来,这样会稍微快一点。” 灰原雄有些担心津岛怜央应付不过来,特地让他跟七海建人一起。 但七海建人觉察出灰原雄落单,又想起了津岛怜央的预言。 [你没有什么从高专毕业成为咒术师的未来。] [明年,你就会死去了。] “不。”七海建人忍不住开口了,他将自己的忧虑隐藏在冷淡的外表下,提议道,“不然,还是三人一起吧,慢一点就慢一点。” “也是呢……这样稳妥一点。” 津岛怜央并无所谓,既然同伴们都同意了的话,他也没有特意反驳的理由,他只是明亮地应道,“好呀!” 第一只遇见的咒灵很弱,也就连四级都未达到的蝇头水准,津岛怜央如同拍苍蝇般啪的一下,两手合掌,立刻就被绘里奈所吸收了。 第二只也是。 第三只,他们终于遇见了情报中所说的那只三级咒灵,诞生于对杀人凶案的恐惧中的咒灵长相很丑,身躯如同瘦长的竹竿般干瘪,四肢却相当健壮,双手异化成了刀刃的形状,嘴里无意义地重复着“杀!杀!”的词汇,只一见到他们,就冲了上来。 不得不说,速度相当快,而且虽然咒力微弱,却似乎有智慧般在思考,甚至会扔石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七海建人拿起了咒具,准备开始战斗,他的术式是十划咒法瓦洛瓦洛,能够强行在敌人的三七分处制造出弱点,进行暴击,实话说,这个术式很难用,必须搭配强大的体术,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来。 不过,对付一只三级咒灵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他挥刀的前一刻,津岛怜央先行冲了上去,他欢呼着用手去接那只咒灵异化的手刀,嘴里还喊着,“祓除!祓除!” 不对。 好像是“工资!工资!” 在与他皮肤相接的那一刻,咒灵如泡沫般消成微小的咒力融进了津岛怜央的身体之中。 七海建人将咒具收了起来,用有些探究的目光看向了津岛怜央。 这家伙的术式,究竟是什么? 在他问出口前,灰原雄先问了。 他本来就是头脑简单的家伙,不会思考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想问就问了。 “呐,津岛,你的术式是什么啊,战斗中也完全看不出来诶!” “我没有术式啦,啊,好像忘记跟你们说了,”津岛怜央说,“那是绘里奈的功劳哦,绘里奈是咒灵,能够一定程度上吸收咒灵和咒力,所以如果有咒灵碰到我的话,住在我身体里的绘里奈就会帮忙处理一下。” “原来如此,受肉|体吗?”七海建人大概了解了。 说实在的,在咒术界里也有很多人并不把受肉|体看作是咒术师或是自己的同伴,对于他们而言,随时随地可能会被诅咒夺取身体的受肉|体,不如一开始就当作敌人看待,才不会因为大意而死去。 七海建人看向身体里的咒力完全没有异常波动、相当平稳的津岛怜央,想道,像他这样跟寄生的诅咒和谐共处的例子还真是少见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