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跟猫猫谈恋爱》 第1章 墨墨 清晨阳光明亮而透彻，穿透细纱般的薄雾，在地面上撒下斑驳的光影。 一阵微风吹过，树枝上开着的几朵嫩白小花簌簌发抖，几片花瓣在半空中打着旋落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随水流往远处漂去。 一只通体漆黑的半大小猫蹲坐在树下，仰着头正在观察着什么。耷拉在地上的尾巴左右晃动，掀起几根草屑。 墨墨来到临江大学已经快三个月了，在这里生活的日子是它目前短暂的喵生里最幸福最宁和的时候。 在这里，它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外出寻找食物，每天都有好心人类会投喂食物。 几个月前，它出生在临江大学附近一个公园里的灌木丛里，它的妈妈也是一只漂亮强大的黑猫。 墨墨还没睁开眼的那一段时间里，它一天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觉，偶尔醒来时，黑猫妈妈也打猎回来了，那时猫妈妈就会温柔地舔舔墨墨的小脑袋，给它喂食。 填饱了肚子后，墨墨只清醒了一会，就在温柔的舔舐下，贴着妈妈暖烘烘的肚皮再次沉入了梦乡。 等墨墨长大了些，它的眼睛也逐渐睁开了。一双翡翠般晶莹剔透的眼眸充满好奇，总是观察着周围的新鲜事物。 对于这个来到世界上没多久的小猫咪而言，值得探索的东西可太多了。 猫妈妈担心它出去会受到伤害，叮嘱了几声，墨墨就听话地待在灌木丛里，打着盹等妈妈回来。 有一天，墨墨仍然趴在小毛巾上等着妈妈回来。偶尔听到外面传来小动静时，墨墨小小的耳朵就会敏锐地抖动几下，身体紧绷，眼睛紧紧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等到外面声响消失后，墨墨才慢慢放松警惕，又趴了回去。 那天墨墨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月亮都升起来了，猫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缩成小小一团的墨墨蜷缩在毛巾下，又饥饿又害怕。它喵喵叫了几声，希望能听到温柔的回应。 可好久都没有听到熟悉的叫声。 它站了起来，抖落身上的毛巾，脚踩上砖沿，想出去找妈妈又害怕妈妈回来没找着它。 最终，它还是趴了回去，决定要是天亮了妈妈还没回来它就去找它。 后来，墨墨在不远处的树下闻到了黑猫的味道，看到浑身僵硬的黑猫。 黑猫的脸始终朝向前方，那是墨墨藏身的地方。 见识广的狸花猫告诉它说，黑猫是被咬死的，脊背处有着撕咬的痕迹。 之后，这个好心的狸花猫帮着用树叶埋葬了黑猫，叼着守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猫崽回了自己的领地。 墨墨就这么来到了临江大学。 零星的脚步声传来，墨墨动了动耳朵，没有在意，仍然专注地找着开得最好看的花。 墨绿色眼睛来回转动，凝在了最粗壮的那根树枝上。 墨墨身姿轻盈地跳到树干上，用爪子紧紧抓住树干的细缝，沿着纹理往上爬。它眼睛专注地盯着高处，然后轻巧地跃上树枝。 开在枝头的鸡蛋花都很娇艳，馥郁的幽香让墨墨耸了下鼻子。它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拨弄着花朵，等花掉到地上后，又熟练地下了树张嘴叼起了花。 花瓣太柔嫩，墨墨只得轻轻叼着才不会咬穿。 路上走着的学生看见叼着花的小黑猫，不少都掏出了手机拍照，记录下这萌萌的一幕。 之前墨墨看见人类拿着大块头对着它，还有些害怕，会朝着黑漆漆的东西哈气，但现在知道对方伤害不了它，也就习惯了。 “墨墨。” 听见自己的名字，墨墨叼着花回了下头，看见站在围墙上的奶牛猫。 奶牛猫见墨墨停了下来，从一人高的围墙上一跃而下，动作潇洒帅气。 后退一步，轻轻把花放到地上，墨墨竖起尾巴，跟奶牛猫打招呼，“皮皮哥哥。” 奶牛猫也就是皮皮不满地喵了一声，皮皮这个名字是猫协的学生们给它取的，原本它对于自己有名字了还是很开心的，但是自从有学生拿着个方盒子告诉它里面那只猫是它前辈后，它就觉得自己名字起得不够霸气。 于是，它给自己重新取了个名字：“叫我警长，我是奶牛猫警长。” 墨墨乖乖地喊了声，“警长哥哥。” 奶牛猫满意地点点头，身后的尾巴直挺挺地摇摆着。它看了眼地上的鸡蛋花，道：“你又去摘花换取食物了？” “是啊，我今天摘了好多朵漂亮的花。”墨墨说起这些，语气还有些骄傲。 奶牛猫听着这只小傻猫的话，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不用这么麻烦的啦。让人类摸一摸你的头就能得到食物了，真是不懂你怎么还要去摘花。” 说完，它看着小黑猫认真倾听的神色，莫名有点欺负幼崽的感觉，它讪讪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最近有见到那只白猫吗？” 白猫是前不久躲避其他猫时慌不择路闯入学校的。起初它脏兮兮的，还被一只凶神恶煞的流浪猫堵在角落里，眼看就要被打一顿，关键时刻，奶牛猫带着小弟出现，赶走了那只流浪猫。 因为奶牛猫到处吹嘘这桩英勇事迹，全校的猫都知道了有一只白猫新加入了学校。 墨墨想到昨天躺在地上对着人类撒娇的白猫，如实说道：“我昨天见到了它，它在学校里过得好像很开心。” “那就好。你下次见到它时，记得告诉它一声，要是还有猫欺负它，就来找警长！”奶牛猫舔了舔爪子，大义凛然地说。 说完了后，奶牛猫跃上了围墙，留下潇洒的背影。 它要继续巡逻去了。 —— 告别奶牛猫后，墨墨又低头叼起了花，回到了教学楼前的一棵树下。 它扒拉了一下地上的树叶，把花放到清理干净的地上，接着跳上树，把前几次叼过来的花一一放到地上。 墨墨乖巧地蹲坐在树下，细长的尾巴围在腿侧，等待好心的人类。 很快，就有几个女生结伴走出了教室，看见树下的黑猫时，有些惊喜。 被人揉捏着爪爪，墨墨也不生气，仰躺在地上，配合地收起指甲抬起前爪，嘴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有个女生摸了摸墨墨的耳朵，温柔道：“墨墨，今天我们没有带吃的，你还会给我们送小花吗？” 墨墨仰脸，喵了一声，随后就翻身坐了起来。 几个女生还以为墨墨听见没有吃的生气了呢，就看见小黑猫叼起了鸡蛋花挨个放到她们脚边，然后柔顺地用头蹭了蹭旁边人的裤腿。 戴着眼镜的女生面露感动，撸了把小猫软软的肚皮，“墨墨，你真是一只好小猫！” “我们带了吃的啦。” 一根打开的猫条递到嘴边，墨墨先是感激地蹭了人一下，才张嘴吃了起来。 在不远处躺着晒太阳的橘猫闻到食物的香气，跑过来吃地上的罐罐，墨墨也没驱赶它。 几个女生见状，怜爱地又给它开了个罐罐，墨墨开心地喵了一声。 在拍照发出的咔擦声中，小黑猫一点都不受影响地吃着饭。 徐易下了课，准备和蒋渊一起回宿舍，经过那棵树时，认出了正舔着毛的黑猫。 “哟，这不是那什么墨墨吗？” 徐易的女朋友江岚是学校猫协的成员，平时聊天时就喜欢发学校猫猫的照片给他，而江岚最经常发的就是墨墨的照片。 得益于此，徐易一眼就认出了那只绿眼睛的黑猫就是所谓的墨墨了。 想起女朋友说的墨墨的事情，徐易一时也来了兴趣，他扭头看了眼身旁的蒋渊，“听说那只黑猫会给人送花，我去试试。” 蒋渊神情不变，抬脚也走了过去。可能是跟小动物没什么缘分，他遇到的动物都不敢亲近他。朋友知道这事后，还调侃他真是猫嫌狗憎。 他没走太近，背着包站在几米开外。 墨墨正努力地清理着小脸，前爪刚放下，整只猫就被巨大的阴影覆盖住了。 它歪着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徐易慢慢蹲下身，把手放在墨墨面前让小猫嗅了嗅，“是墨墨吗？” 墨墨喵了一声，表示肯定。 小猫的叫声听起来嗲得不行，蒋渊被这声音吸引，看了好几眼。 徐易把早上没吃完的小笼包拿了一个出来，掰成两半，放到小猫面前。 墨墨闻了闻食物的味道，眼睛亮了下，这是它没吃过的食物，它又喵喵叫了好几声。 徐易已经快被眼前的萌物俘获了，满脸笑意地看着小黑猫低头要去咬包子，却又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把包子往前推了下，却见墨墨突然转身跑开了。 “喂，墨墨，你要去哪？” 眼见小猫上了树，徐易唉声叹气地准备转身离开，又见墨墨叼着东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墨墨把花放到人类面前就低头咬住了包子。 食物的味道太香了，墨墨实在没忍住。 徐易弯腰捡起花，转身看向蒋渊，他一脸惊奇，又有些得瑟，“生平第一次收到小猫送的花诶！” 蒋渊看着他笑得不值钱的样子，冷漠地挑了下眉。 两人往宿舍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就看见熟悉的黑色团子。 是墨墨。 它用爪子扒拉了下蒋渊的裤腿，见人类停下了脚步，眨着眼睛放下花，就如释重负地跑掉了。 墨墨心里还有些愧疚，今早摘的花花都送完了，它只能临时找了一朵红色的花花送给人了。 希望人不要介意。 墨墨送完花就一骨碌地跑了，没听见后面有个人类在夸它。 徐易目瞪口呆地看着墨墨千里赶来送花这一幕，有些不明白。 小腿似乎还残留着猫爪柔软的触感，蒋渊拾起花。 看来是欠了一顿饭了。 第2章 捕猎 墨墨回到树下时，正好看到吃得肚皮溜圆的橘猫低下头，嗅闻着刚才好心人类给的食物。 “不可以吃，那是我留给般般的!”它快步上前，着急地说道。 橘猫知道小黑猫说的应该是那只战力凶猛的狸花猫，它舔了舔嘴巴，有些可惜，“行吧，我不吃了，还给你。” 说完，橘猫就转身走了。它还没吃饱，得再跟人类要点食物。 往常墨墨还是很大方的，愿意把自己的食物分享给小伙伴，但今天这个包子不行。 因为这是墨墨吃过最好吃的食物，它想跟般般分享。 正午时分，往食堂那边走的人很多，墨墨嘴里叼着肉包子，步伐轻快地在人群中穿梭。 学校很大，光是建的食堂就有三个，好在狸花猫经常待的食堂离教学楼是最近的，墨墨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它轻车熟路地跟着人流进了大门，踮着脚往后门那走。 将墨墨捡回来的狸花猫是食堂阿姨专门养来捉老鼠的猫，每天上午尽职尽责地完成工作后，它就会走到食堂后门的角落里晒会太阳。 墨墨来找过狸花猫好几次了，也知道对方的习惯。 正慵懒地晒着太阳的狸花猫敏锐地转了下头，半眯的眸子盯着向它跑来的小黑猫。 它伸展了下身体，体态矫健，沐浴在阳光下的毛发油光水滑，一看便知道是只实力不可小觑的猫。 “墨墨，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把一路叼着的包子放到狸花猫面前，墨墨才高兴地说：“般般，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食物。” “这个是我用漂亮的花花跟人类交换的哦，不是吃白食。”墨墨蹲坐在地上，绿眼睛里充满了自豪。 狸花猫捡到墨墨时，小黑猫瘦瘦小小一团，奄奄一息，叫声都几不可闻。把墨墨带回自己的领地后，它仔细照料过一段时间。 跟着般般的那段时间，墨墨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它还记得般般说的一番话。 “我现在也是一只堂堂正正的猫了！” 尽管自己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但看着墨墨高兴的模样，般般也不忍泼冷水。 察觉到墨墨暗含期待的眼神，狸花猫顿了下，还是给面子地夸赞了它一番。 墨墨的耳朵轻颤，摊在地上的尾巴也紧紧地卷了起来，它有些害羞。 墨墨是只知恩图报的小猫，它经常带着自己换来的食物送给救了它的狸花猫，但般般也是个有原则的猫，它自认为捕猎技巧高超，还没有缺食物到要抢小猫崽口粮的地步，拒绝过几次。 只是被拒绝的小猫崽情绪低落得不行，后来般般也只好收下食物，然后把自己的食物分一些给小猫。 地上的包子只剩一半，个头不大，般般一口吞入，嚼了几下就咽下肚。 “走吧，我继续教你怎么捕猎。”说完，般般率先踏出食堂。 本来每只小猫都是由妈妈来教导捕猎技巧的，只是墨墨很小时就失去了妈妈。 这只特立独行的狸花猫格外有责任心，不仅把奄奄一息的墨墨救了回来，还把自己赖以生存的技巧尽数教导，只希望可怜的小黑猫能早日成长起来。 走在太阳下也感觉不到温暖，墨墨跟在威武大猫后面亦步亦趋，被迎面吹来的风冻得浑身一激灵。 般般倒是没什么感觉，察觉到小猫的动静，它扭头道：“过几天可能要下雪了，到时候你要注意保暖，不要到处乱跑。” “什么是下雪？”墨墨问。 年幼的小猫崽总是有很多问题要问。 般般想了想，“就是天上会下白色的东西，到时候会比风刮过还要冷。” 墨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一双大眼睛稚嫩而纯洁。 “算了，下雪了要是觉得冷或者肚子饿，你就来找我，知道吗？”般般耐心地说。 冬天到来时一些大猫都觉得日子难熬，更别提像墨墨这么大的猫崽了。 墨墨知道般般在关心它，有些感动。它心里暗暗想着，等它学会捕猎后，一定要捉很多很多食物送给般般。 “成为一个出色的猎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耐心。当我们发现猎物时，一定不能贸然出击，要先静静观察一会，找到它的薄弱点，然后再一击致命……” 狸花猫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猎手，教授起小猫崽来讲得也头头是道，挺直着身子的小黑猫目光认真地追寻着它。 “墨墨，你听明白我讲的了吗？”话说狸花猫这一套还是跟人类学的。与其他同类不同，它是一只乐于汲取知识的猫，之前还经常跑到教室跟人类一起上课，虽然大部分它都听不懂，但它对人类的话语倒精通了不少。 要是狸花猫能变成人，说不准也能成为一位优秀的教育工作者呢。 墨墨神色认真，努力回想着：“要有耐心。” “还有呢？”般般满意地问。看来小猫有在认真听它讲话。 “发现猎物时，要学会等待，然后一、一…击命。”墨墨皱了下鼻子，它有点忘记般般说的是什么了。 “一击致命，就是一下就捉住猎物的意思。”般般耐心引导道。 “真是孺子可教也！”般般很满意这个小猫学生，比它见过的其他崽子们乖巧多了。 墨墨歪了下脑袋，爪爪踩在尾巴上，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呀？” 般般像人类一样伸爪拍了拍小黑猫的脑袋，“是夸你很聪明，擅长学习。” “接下来我们要去抓猎物。”般般转身向不远处的湖走去。 湖里的鱼很是聪明，似乎知道周围还有它们的天敌，一直潜伏在湖水下面。 一大一小的两只猫很有耐心地守在湖边。 体型较大的那只狸花猫静静地趴在河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水面。它弓起脊背，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箭矢。下一秒，它闪电般窜入水里，精准地叼住了一条鱼。 那条鱼还在使劲扑腾着，溅起的水珠都甩到了墨墨身上。 小黑猫顶着头上的水珠，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羡慕以及崇拜，“般般，你好厉害啊！” 甜言蜜语果然容易让人心智迷糊，当然，对猫也一样。 狸花猫把鱼随口扔到地上，甩了下脑袋，“还记得我教你的吧，现在你去试试。” 墨墨点点头，心里有些紧张，它有些僵硬地学着般般的样子趴在湖旁边。 “别害怕，也不用紧张。这只是一次学习而已。”般般看出了它的紧张，轻声鼓励道。 深吸了一口气，墨墨双眼紧紧盯着水面，它看见水下游动的鱼了。 它有些兴奋，但想起般般的教导，立马又绷紧了脸。 眼看那只还没察觉到危险的鱼游到了它面前，墨墨瞄准目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去—— 抓了个空。 小黑猫茫然地从水里钻了出来，漆黑的小脸都被打湿了，水珠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 它有些局促地跺了下前爪，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做错了。 般般忍不住笑了一声，它凑过去舔了下湿漉漉的猫脑袋，“那条鱼的同伴刚被抓走，它在试探你呢。” “应该再多等一会儿才捉它，”狸花猫安慰低落的墨墨，“不过我第一次捕猎的时候动作都没你标准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吗？”墨墨抬头问。 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墨墨嘴角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那我一定努力学习捕猎技巧，早早捉到鱼！” —— 好像只是一夜的功夫，整个世界就变了个模样，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雪白。 墨墨忧愁地望着白白的地板，它终于知道什么是下雪了。 它本来是睡在树上的，可是雪层层堆在树上，差点把睡着的墨墨埋住，醒来的墨墨只好重新寻找住处。 它现在住在人给它准备的小窝里。 天上的雪花慢慢飘落，落到了墨墨身上，像漆黑的巧克力蛋糕点缀上奶油霜。 今天已经没有前几天那么冷了，墨墨这才出来找漂亮的花花。 这几天好多人类投喂它，但它没有花花，只能心慌慌地吃着人类递过来的食物。 它都要数不清它欠下多少花花了。 墨墨边走边看，之前摘过的花全都不见了，都变成雪了，它瘪了下嘴，继续往前走。 洁白无瑕的雪地上留下了一连串的猫爪印。 蒋利凯打来电话时，蒋渊正从外面回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上跳动的通话邀请，他垂眼接通。 “喂，有什么事？”他的声音很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不像是跟自己父亲在通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蒋渊眼中的冷意更甚，“如果你打电话来是想说这些，我没时间听。”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为了维持自己慈父的身份，把前妻的孩子带到宴会上，却又因为二儿子生气特意打电话过来敲打一通。 蒋渊简直想要冷笑出声。 蒋渊还在读初中时，他的父母就离婚了，原本象征爱情的结晶霎时变成没人要的累赘。 没几年两人就各自找到了真爱，重新组建了家庭。除了每月按时打过来的生活费，蒋渊的生活中再无一丝他们的痕迹。 此时他的心情算不上好，雪又越下越大。蒋渊往周围看了眼，进了旁边专供人休息的凉亭。 找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找到了还开着的花花，墨墨高兴地跳了两下。 它不认识这是什么花，只知道比之前见过的花都要好闻。 艳红的花小小一朵，墨墨的嘴巴能一次性叼两朵，它翘着尾巴欢快地从小树林里走了出来。 察觉到动静，墨墨的耳朵动了动，墨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方向。 不远处的亭子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衣摆被风吹得稍乱。 孤零零的一个人，看着有点可怜。 第3章 重逢 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没过几分钟，地上又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周边静悄悄的，除了积雪压住树上时发出点声响，就再无其他声音。 亭子的长凳上落了点雪，些许化成了水。蒋渊没坐，站在一旁，望着外面的雪景。 “咔吱——” 踩到干枯树枝发出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蒋渊回过神来，往声源处瞥了一眼。 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蹲坐在雪地里，白茫茫的一片衬得它小的可怜。细碎的雪落在猫的头顶、背上，它两只前爪垫在自己的尾巴上，不知道是冷还是风吹的缘故，瘦小的背影隐隐有些颤抖。 蒋渊皱了皱眉，他在学校里很忙，每天都有很多事情，从来不多关注周边，更别提学校里的猫了，但黑猫他倒是有印象。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只，他还记得之前那只主动亲近他的黑猫。 毕竟第一次遇见不怕他的小动物，这还是挺稀奇的。 雪还在下，那只黑猫就这样维持着蹲坐的姿势，微微仰头看着蒋渊。 亭子不算大，但再容纳一只猫那就是绰绰有余了。可小黑猫不知道是怎么了，呆呆地站在冰天雪地里，似乎并没有挪动脚步进到亭子里的打算。 蒋渊面无表情地盯着它看了几秒，视线停留在它被雪覆盖的脊背上。 像个漏陷的芝麻圆子。 半晌，他抬起脚步准备离开。 走了没几步，还没出亭子呢，蒋渊就看见原本蹲坐在雪地里的小黑猫也站了起来，哒哒哒地往他这边跑来。 等猫停在他脚下，离得近了蒋渊才发现小黑猫的嘴巴叼着两朵娇艳的红梅。 喜欢给人送花的猫，还是只黑猫，应该就是那只叫墨墨的猫了。 被拦住了路，蒋渊停下脚步，双眼平静地看着在他腿旁边打转的小猫。 这是…来找他要吃的？ “我身上现在没有食物，只能下次见面再给你。”蒋渊想起小黑猫上回送的花，淡淡说道。 墨墨听着人类说的话，有点不明白。它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类，也忘记了自己给对方送过花。它是只情感细腻的贴心猫咪，刚才远远地看见这个孤单的人类好像有些不开心，小猫想也没想就跑了过来。 见到的人类收到它送的花都表现得很高兴，脸上总是露出笑容，所以墨墨猜想人类都很喜欢花，收到好看的花眼前的人类也会开心起来吧。 眼前的人类好像以为它是来要吃的，墨墨嘴里叼着花不能开口说话，只好用爪子拍拍人类的鞋子。 蒋渊垂眼看地上的猫，不知怎么地从黑乎乎的猫脸上看出了着急的情绪，他顿了下，还是后退一步弯腰蹲了下来。 下一秒，眼前的小猫就身姿轻盈地跳进了他怀里，大腿上传来软乎乎的触感时，蒋渊差点没直接把怀里的猫甩出去。 蒋渊之前从来没抱过小动物，虽然怀里这只不怕生的小猫是主动跳进他怀里的，但他身子还是一瞬间紧绷起来。 小黑猫没什么分量，蹲坐在膝盖上就像一个大号的黑球，不是实心的那种。 怀里的猫仰着脸向上看，蒋渊才看清小黑猫有一双绿瞳，瞳孔随着光线变化时不时收缩与扩张。 长得是有点可爱，但对不怎么喜欢小动物的蒋渊来说，这招没用。 他垂眸扫了眼小猫沾着碎雪的小黑爪，又看了眼黑色裤子上沾到的雪，皱了一下眉头，语气平淡道，“我没带东西，你可以下去了。” 墨墨歪了下脑袋，听懂了眼前人说的话，心里有点委屈，难道在人的眼里它就是只势利小猫吗？它垂下小脑袋，明明只是想安慰人而已。 蒋渊看着膝盖上突然无精打采的小猫，不知道它这是怎么了。他迟疑地伸出根手指，轻轻地戳了下猫的脑袋。 毛绒绒的带着点温热，很陌生的手感。 黑色的小耳朵敏锐地扑扇了几下，墨墨察觉到脑袋上传来的动静，唰地一下抬起头来，视线捕捉到了僵在半空中的手。 被小黑猫直勾勾地盯着，蒋渊蜷了下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镇定自若地把手慢慢下垂。 只是小猫的动作更快，抬起黑爪拦截住了“作案工具”，两只前爪抱住了骨节分明的大手。 有点奇怪。 蒋渊想收回手，但凭着猫如今这番踮着脚前爪抱着他的手的姿势，要是他收回手估计会往后摔。 他看了眼小黑猫翘起来的尾巴，停住了想往回缩的手，冷着脸看着猫。可膝盖上的猫完全没被他冷嗖嗖的视线吓到，眨着绿眼睛软软地蹭了下他微张开的手心，让蒋渊被迫感受了下撸猫。 蒋渊只感觉手心发痒，像是被微弱的电流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他忍受不了地抬起另一只手，正要捏着猫的后脖子把它提下去，就见小黑猫停止了蹭他手心的动作，张开嘴巴。 柔软的梅花落在了他的掌心上。 墨墨回到最初蹲坐在人的膝盖的姿势，长长地喵了一声。 它仰着头等待着人露出笑容，可等到它脑袋都酸了，人还是没有笑。 “喵。”墨墨有点疑惑地叫了声。 得不到回应，它身后高高翘起的尾巴也失落地往下垂。 它看了眼人手掌上的红色花花，小小的两朵。明明有它的爪垫那么大的，怎么在人的手里就变小了呢。 是送的花花太小了吗，所以人才不笑？墨墨思考了一会，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原因。 于是墨墨跳下了人的膝盖，哒哒哒地准备往之前摘花的地方走，它要去再摘一些花，这样人应该就会高兴吧。 只是它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就被蒋渊下意识地捞了回来。 原来是给他送花的。蒋渊才意识到小黑猫奇怪行为的原因，就被往下跳的猫惊到了，来不及多想就伸手捞住了猫。 小黑猫很乖，被蒋渊抓在手里也没有挣扎，跟软面条似的搭在人手掌上。似乎是以为人在跟它玩，尾巴愉悦地翘了起来，微微晃了晃。 后知后觉意识到小猫是自己往下跳的后，蒋渊面上有些不自在，手稳稳地把猫又放回了地上。 安全落地后，墨墨也没急着往外跑了，乖乖地转了个身，观察着人的表情。 “送给我的？”蒋渊看着手里的梅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才吐出一句。 说完后，他沉默了，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被冻坏了，竟然跟语言不通甚至可能根本听不懂人话的猫说话。 墨墨可不懂眼前的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听到人问它，它就好脾气地回答。 于是蒋渊就看见眼前的猫像听懂了他的话，开始喵喵叫个不停，虽然他也听不懂猫的话，但通过猫的尾巴也知道此时对方很开心。 他能知道猫翘起尾巴是表达高兴，这还是因为徐易总是在宿舍里抱着手机如获至宝地学习这些“猫猫小贴士”，只为了能够安安心心撸猫。听得多了，宿舍的其他几个人也都知道了一些猫的知识。 墨墨转着眼睛，正专心回答着人的话呢，被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它晃了晃脑袋，尾巴也不翘了，盘在身前，前爪踩在上面取暖。 尾巴上的毛柔软蓬松，它把前爪搭在上面没一会儿就控制不住地踩起奶来。 蒋渊撑着膝盖正要站起身，感觉到手掌下的湿意，动作一顿。 墨墨顺着人的视线方向看过去，看见了黑色布料上还没完全化开的碎雪，它也愣了一下。默默低头，漆黑的肉垫上还挂着些雪，确定人裤子上的雪是自己的“杰作”后，它颇为心虚地喵了一声。 声音弱弱的，像是在道歉。 亭子外的雪停了，蒋渊站起来，再不走估计过不了多久雪又要开始下了。 地上的猫还在可怜巴巴地叫着，蒋渊低垂的眉眼一如往常冷淡。 他走出了亭子，身后仍然没有一丝动静。蒋渊回了下头，小黑猫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目送着他离开。 “我宿舍里有吃的。” 墨墨眨了下眼睛，人是在邀请它去他的宿舍里吃饭吗？ 本来它打算等人离开后，再去摘些花花换取食物的，但现在人这么说，它好像可以不用饿着肚子去爬树摘花了。 墨墨欢快地叫了一声，立马朝着人跑了过去。 第4章 温暖 柔软的积雪上深深浅浅地落着几个脚印，一人一猫静静地在雪地里行走。 耳边除了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就只有鞋底摩擦雪地发出的沙沙声响。 墨墨起先还能跟上人的脚步，但走了没几分钟，寒意就渗进爪垫。看着前方高大的身影，它甩了甩黏在爪子上的雪，继续往前走。 蒋渊回头就看见小黑猫打了个冷颤，偏偏跟他对视上后，又软乎乎地叫了声，小跑着冲到他旁边。 怎么突然不走了呢。墨墨有些疑惑地蹭了下蒋渊的裤腿。 小黑猫腿上的毛沾着雪，被打湿了不少。蒋渊皱着眉思索了一会， 比猫的身形大了好几圈的阴影垂下，墨墨下意识往后躲，只是退了没几步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托住了身体。 身体悬在半空中，它下意识挣扎了几下，柔软的身体跟面条似的扭动着。 被人在半空中抖了几下，下一秒，它整只猫就被塞进了外套里，拉链往下拉，只留个猫猫头在外面呼吸空气。 蒋渊体质好，在下雪的天里里头穿件单衣外面再裹层羽绒服也不觉得冷，走了几步路甚至还有点热。 热烘烘的体温传递到身上，温暖得墨墨趴在蒋渊胸膛上舒适地发出呼噜声，两只爪子更是不受控地踩起奶来。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发动机运作的声音，蒋渊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耳鸣了，只是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他才低下头看了眼怀里。 毛绒绒的猫脑袋舒适地蹭着他的胸膛，踩奶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一幅满意得不行的模样。 观察了十几秒后，蒋渊确定了那道类似发动机的声音的确是他趴在他怀里的小黑猫发出的。 他没养过猫，还是第一回知道原来一只小猫咪还能发出那么粗犷有力的声音。 也不是嫌弃，就是觉得跟小黑猫之前嗲嗲的叫声有些割裂。 全身被裹住的猫不知道他的复杂心情，仍然发出轰鸣声。 羽绒服中间鼓起个小包还怪显眼的，所幸路上的人少，偶有几个也是裹着围巾低着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因此也没什么人朝蒋渊投来异样的眼光。 蒋渊快步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察觉到怀里的猫不安分地仰起头要蹭他裸露在外的肩颈时，他眼疾手快地捏住小黑猫后脖颈制止它的动作。 他虽然没洁癖，但让一只在雪里溜达过的猫裹在自己的衣服里，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最大限度了。至于让猫拱脖子，蒋渊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被捏住后脖子，墨墨眼神无辜，轻轻喵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蒋渊眼神平淡无波地看了它一眼，把猫又往羽绒服里塞了塞，手指顺势点了下猫脑袋，“安分点。” 接下来的路上小黑猫可能是听懂了他的话，一直安安静静的趴在蒋渊怀里，没再试图往上爬去拱他脖子，就连踩奶的幅度也小了许多。 身前搂着个黑团子这么走了好一会，蒋渊也习惯了，绷着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 墨墨耳朵动了动，听着人心脏平稳跳动的声音，贪恋这冬日里的一时温暖。它想，这个人应该就是面冷心善的人吧。 真是个大好人。 临近饭点，不少人从宿舍里出来觅食。有人注意到蒋渊胸前鼓起的小包，投来好奇的视线，蒋渊不动声色地侧了下身，挡住对方窥探的视线。 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处时，蒋渊把猫拎出来放在地上。 被人从暖和的羽绒服里揪出来，墨墨一时还有些迷糊。它喵了一声，想问蒋渊是不是到了。 站在它跟前的蒋渊自然是听不懂它的喵言喵语，迎着小黑猫懵懂的目光，蒋渊神色严肃，“不要撒娇。” 墨墨闻言更是疑惑地喵了一声。 它没有撒娇啊。 冷风吹下树上干枯发黄的叶子，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一旁的小猫身上。 感觉到脑袋上盖了什么东西，墨墨使劲晃了晃脑袋。 睁开眼发现是片叶子后，它有些蠢蠢欲动，想伸爪子去拍。 “就剩几步路了，你自己走。”蒋渊看着垂下去的猫脑袋，低声道。 “喵。” 得知还没到人的宿舍，墨墨乖乖地跟在蒋渊后面。 它肚子已经有些饿了，这时候也没什么力气发出叫声了。 蒋渊放慢脚步，余光不时扫到紧跟着的小黑猫，总是想起猫趴在胸口暖烘烘的感觉。 “诶，蒋渊，回来了？”徐易从寝室里出来，没走几步路就碰见蒋渊。 “嗯，没什么事就回来了。”蒋渊道。 徐易打了个哈欠，忽然发现了什么，有些惊喜地蹲下身。 “这不是墨墨吗？怎么跟在你后头？” 他一时没想到猫是蒋渊带回来的，还以为是墨墨跟着人到宿舍。 经常有几只猫溜进学生宿舍蹭吃蹭喝，只是他还是第一次在宿舍这边看见墨墨这只黑猫。 墨墨挺亲人，徐易伸手摸它脑袋，它也不反抗，反而蹲坐在那里乖乖任人摸。在人要摸它肚皮时，墨墨才抬爪阻止那只大手，喵了声表示拒绝。 “真乖的猫！”徐易恋恋不舍地又撸了把猫背上的毛，才收回手，有些可惜地道：“是来蹭吃的吧，就是我宿舍里没吃的，不然可以给点食物。” 墨墨一听，喵喵叫了好几声，想告诉他蒋渊会给它食物。 徐易撸猫心切，自个说自话说得蛮起劲，蒋渊想插句话都没法。 等他摸完猫后，蒋渊才开口：“刚才在路上碰见的，带它来宿舍吃点东西。” “哦。”徐易越看墨墨越觉得它可爱，心不在焉地应了句后，才意识到蒋渊说的是啥。 “啊？你主动带墨墨回来的？”他有点纳闷，“你不是不喜欢猫吗？” 哪知蒋渊面不改色，比他更诧异，“我说过讨厌猫吗？” 那倒是没有。但之前蒋渊碰见猫一向都是目不斜视的样，久而久之他们可不就以为他不喜欢猫。徐易心中腹诽道。 这么想着，他嘴里也嘀咕道，“那以前你看着也不像喜欢小动物的样啊。” 蒋渊没作声。 反而是墨墨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一会看看徐易一会盯着蒋渊。 徐易被它那小模样可爱得不行，忍不住又摸了把猫脑袋，“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吗？眼睛一直盯着我们干啥？” 墨墨歪了下头，感觉被人看轻了，它想说自己当然听得懂，张嘴却是一串喵喵声。 蒋渊瞧着它那着急的小模样，掀唇笑了下。紧接着他拎起黑猫，推开半阖的宿舍门，把猫放在地板上。 宿舍其他两人有早八，早早就跑去上课去了，只剩徐易和蒋渊两个一人站在门外一人站在门内。 “你不是要出去吗？”蒋渊头也没回问道。 “是啊，我刚起肚子饿了，准备去吃个午饭。”徐易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他视线一转，“你放墨墨进屋干嘛？” 蒋渊手上摸索的动作不停，半晌回了句，“给它喂食物。” 他打开桌柜，拿出一袋猫条，撕开一根递到坐姿端正的小黑猫面前。 “吃吧。”语气仍然平淡，眼神却柔和了些许。 墨墨按照惯例蹭了蹭面前人的手表示感谢，又发表了几句感谢的话，才垂下头伸出舌头舔舐起香喷喷的猫条。 它不是第一次吃猫条，但每回吃猫条时都会为这鲜美的口感所折服。 小黑猫跟人似的露出陶醉表情，嘴里边吃还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声，俨然一副沉浸于美食的样子。蒋渊莫名觉得手有些痒，他默默移开视线，空着的另一只手翻出猫粮。 他端详着猫粮外包装，看着还蛮精致的，网上好评也多，就是价格也昂贵些。他看了好几个帖子，这款猫粮都被列入“养猫人必备猫粮”。 猫条分量不大，半大的小猫吃了还有些不饱。墨墨爱干净，吃完后舔掉嘴角沾上的残渣，抬起小手臂就开始洗起脸。 徐易倚着门有些稀奇地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心想蒋渊是啥时候买的猫粮这些。他上下打量了蒋渊一眼，看不出来他还有颗柔软的内心呢。 又看了一会，肚子发出抗议声，他这才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宿舍。 蒋渊应了声，倒了点猫粮到商家赠送的小碗，坐在椅子上看小黑猫吃得头也不抬。 倒在碗里的分量刚刚好，墨墨吃完肚子里也有了饱腹感。它眯起眸子，抬起爪子舔了舔，吃饱喝足还呆在温暖的室内，十分惬意。 黑猫半躺在地上露出圆滚滚的小肚子，忽然被人用手指头戳了一下，它立马敏锐地看向始作俑者。 蒋渊一脸淡定，仿佛不是他动的手。 墨墨试图跟他讲道理，“你不要摸我的肚子呀，有点痒痒的。”他补充了一句，“可以摸我的头。” 清洁完自己，又在暖和的寝室里待了一会，墨墨便起身向蒋渊告别。 它得去为自己的晚餐做准备啦。 蒋渊手腕被猫尾巴缠着，柔软的猫猫头也一直蹭着它，他只好顺着墨墨的动作摸了几下，“真黏人。” 墨墨蹭完他后就往外跑，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在向他告别。 小黑猫步伐轻快地往门的方向走，细长的尾巴竖在半空中。 “等一下。” 听见后头传来的声音，墨墨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转过身。 数秒后，寝室门打开了—— 穿着新鲜出炉的围巾版小衣服的小黑猫迈着步子哒哒哒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