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间当牛马却被满级大佬碰瓷》 第1章 惊雷召诡职 盛夏雨夜,雷电交加。 林澍穿着T恤大裤衩从浴室里带着雾气走出来,洗去身上的香火味,闻起来终于不像个移动的寺庙。 他看向镜子,泛红的眼尾微垂,许久没剪的碎发耷在没血色的面颊上。 镜子里反射出一张毫无表情却透着惨兮兮的脸。 他啧了声,用毛巾在头发上胡乱揉了一把。 “玄学都用上了,能找个好工作了吧。”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劈下。 “这...这个愿望有那么大逆不道吗?”林澍一惊,又很快调整好心态。 “也是,现在环境这么差,人人许愿都是搞钱、来财,就算神仙也为难,实在不行......” 他喃喃自语摊倒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来不及擦干,就着雨声昏睡过去。 嗒嗒,嗒嗒...... 寂静中突然响起由远及近的怪声,迷迷糊糊的林澍被吵得翻了个身。 嗒嗒,嗒嗒! 怪声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像是古装剧里有人驾马车路过的声音。 林澍半梦半醒间感觉烟雾缭绕,屋内隐约出现一匹马的形状。 马从天而降,悬在半空的马蹄急速蹬蹄,发出诡异的踏地声。 马? 从天而降??? 林澍从床上弹射起来。 雾气渐渐散开,一架诡异黑马车显现出来,马车占满了不大的出租屋,几乎要戳穿屋顶。 又一道惊雷落下,屋内霎时被照得像白天。 通体漆黑的车身若隐若现,像用枯骨拼成,老旧抽丝的红绳连接着车马,红绳上挂满铃铛。 “吁”一声,马一个急刹,带着车稳稳落地。 车顶四角暗红的灯笼亮起,几张扭曲的面孔好像要冲破纸糊的灯,发出凄厉的嚎哭。 车内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一个声调较高的男声激动道: “老范你导的什么破阴间导航!本月已经三次差点迟到五次走错地方,再被夜游那群家伙抓到把柄,你替我加班给老大写记忆消除术使用报告!” 另一个略显沧桑的低沉男声回答: “莫慌莫慌,老夫这回躲着值班夜游走的,而且我们用的本就是阴间导航。” 男高音更加激动叫道: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走错路迟到任务就完不成!任务完不成,我们就完了!你知道这次的任务有多重要吗?” 男低音无奈接话: “是老爷要响应上头用新系统推送的定位,定位不准怪不了老夫的导航,有意见找老爷。” 男高音明显弱下来:“少拿老大堵我......还没到吗?” “到了到了。” “这回没搞错地方?” “没错没错,便是这家。” “老范,你靠点谱行不行。” “你就说赶上没有吧?” “少学老大说话!” 说话声到这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梦?”林澍心想着,悄悄上前想继续听两人的对话。 他刚靠近马车,布满符咒的门帘突然自动卷起。 里面走出个身材瘦高、衣着时髦、长发后束、眼睛细长上挑的男人,月光下他的皮肤白得发寒。 是死了十天也没那么白的惨白。 瘦子瞅见快贴上马车的林澍显然一惊,俩人楞在当场大眼瞪小眼。 “你好。” 林澍下意识打了个招呼,刚才对话里的社畜味太浓,打工几年的他升起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孙少辞没料到眼前青年会淡定地打招呼,歪了歪头。 白天刚从寺庙回来,晚上就梦见穿着新中式半古不今的人,林澍觉得有意思,进入戏精状态演了起来。 “请问阁下哪位,大晚上来我家何事?”,他学着古装剧里的方式问。 孙少辞想起此行目的,他飞下车,理了理身上改良款浅紫色时髦长袍和明黄色腰带上的铜钱串珠,清了清喉咙说: “咳,吾乃地府特勤阴差孙少辞,特奉聘牒,以授幽职。” 他右手背在腰后,左手张开细长的手指在胸前一挥。 青烟卷起,凭空展开一幅半透明的红色卷轴,几串篆文浮在其中。 等他再开口,声音变得悠远空明,直通天灵: 幽冥敕命,酆都昭行。 林澍,十月十五丑时生人,八字合冥,魂火通幽。 今愿得闻,上察其衷,冥府乏吏,两相契合,特授此职。 承天恩,奉地旨,辟为生魂走阴。 牒至奉行,即随冥行。 接! * 屋内一片沉寂,只有窗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雨声。 什么鬼,生魂走阴?和鬼一起工作?什么鬼工作? 这段自带回声的话荡得林澍脑子发懵,瘦子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却进不去脑子。 孙少辞见林澍没有反应心下有点慌,挥手又调出另一幅黄色卷轴。 “呃,就是,就是说......” 孙少辞扭头对着马车里喊道: “老范啊!《新业务手册》里有写对应活人的话术吗?” 马车里钻出另一个头,真实的一个头。 一个孤零零的,头。 林澍还在发懵的脑子再次被狠狠冲击:为什么会飞出一颗头!?? 那颗头上戴着斗笠,灰白的头发束在头顶,长相是随处可见的中年大叔,脸上还戴着和发型、时间都不符的墨镜。 头的脖颈处切面平整,断面冒着黑烟,他晃晃悠悠飘得很慢。 他眼睛将四周打量了一圈,边悠边对孙少辞说: “说人话说人话,对着活人莫要装起来,活人不经吓。” 林澍目瞪口呆地想:老哥,你更吓人好吗! 那“头”突然像是听到林澍的心声一样,猛地扭头转向林澍,“嗖”地飞去停在林澍面前盯着他。 林澍被盯到心里发毛,老范才缓缓开口:“后生,他是说,你今早许愿一份好工作,地下如今正缺人,我们便来许你走阴这份好工作。” 林澍看着他没接话。 “你看你说的他也不明白。”孙少辞翻了个白眼。 老范头围着林澍左右扫视:“这后生莫不是被吓傻了。” 林澍呆了片刻,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头”的发髻。 孙少辞老范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愣住了。 林澍观察半天,实在好奇他的发髻是什么触感,他想反正在自己的梦里,可以随心所欲,于是抓起发髻搓了起来。 手心传来蓬松粗糙的质感和想象中一样,而这种真实的触感却让他背脊发麻! 难道眼前这些...... “卧槽!”,林澍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个脱手,把头扔了回去。 “欸欸欸,后生你怎么乱扔我头啊!” 林澍装作没听见,叨叨着转身回床:“今天是真累了,梦得什么乱七八糟。” 老范头在空中翻了一圈,停在孙少辞身边,无奈抬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无用!”孙少辞见林澍要睡回去,一个心急,抄起手边的老范朝着林澍砸过去。 “诶,你怎么也扔我头!这是头不是沙包啊啊啊啊啊!” 老范头撞向林澍的背,牙正好磕在林澍背上“砰”地发出巨响。 林澍被撞趴在地,背着老范头滑行了一段,疼得半天起不来。 其实摸到发髻的瞬间他就明白自己八成不是在做梦,这下是彻底装也装不下去了。 林澍撑起半身:“嘶......我不接受这份工作你们就要杀了我吗?” 孙少辞连忙摆手:“话可不能乱说,我不是,我没有!我们是正规有编制的阴差,不能随便杀人!” “我只是让你清楚这不是梦是真的,我们真是来给你工作的。” 不杀人就好办了,林澍问:“我可以拒绝吗?” 孙少辞有些为难:“啧,可以是可以......” 林澍听到这立刻起身,把老范从背上拔下来,甩下一句:“我拒绝,谢谢。” 他揉揉背转身准备回床。 “这份工作能积大功德!”孙少辞激动道。 林澍不为所动,躺回被窝。 老范甩了甩被扔得发晕的头,飘上来补充:“月薪是你之前的至少十倍、甚至百倍。” 林澍沉默一会,弹起身转过来问了句: “活人的钱?” “活人的钱。” 林澍犹豫了。 他现在迫切需要赚钱,也知道不是挑工作的时候,只是眼前这俩“人”和这份工作都太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过往的认知。 他虽然急需钱,但还不能拿命去搏,这里还有人需要他。 林澍又问:“这份工作具体要做什么?会有生命危险吗?” 孙少辞摸摸下巴答道:“具体内容面试中我们老大会同你细聊,我只能告诉你不会有生命危险,是又积阴德又有钱赚的好差事。” 林澍诧异:“还需要面试?” 孙少辞见他有点动摇,乘胜追击: “现在许愿求个好工作的人又不只有你一个,况且是开出绝世好待遇的工作,这好事也不是板上钉钉就归你。 不如先和我们回去面试,也可以顺便了解你想知道的细节。 你放心,假如你面试没通过或者到时还想拒绝,我们会把你平平安安原封不动送回来,连这段记忆你都不会留下。” “真的?” “当然了!我们可是有编制的正规阴差,做事都是讲规矩章程的。” 林澍看了看眼前撇着嘴有编制的瘦子和发型略显凌乱的头,得出结论: 不像坏鬼。 “好,我去。” 孙少辞松了口气,抬手轻推红色卷轴,对林澍说: “接!” “接?” 老范飘到林澍耳边,抬抬下巴提示道:“意思是让你用手接敕牒,喏,红色那个。” 林澍伸手去拿空中的卷轴。 手指接触卷轴的瞬间,响彻天际的惊雷再次落下,屋内一闪,马车连同两鬼一人瞬时消失。 黑暗中只留下卷轴燃尽后的烟灰,沾地不见。 林澍手触到红色卷轴的霎那手指一阵刺痛,接着眼前景色瞬息万变,折叠揉碎又展开。 他的意识被吸入一个混沌黑洞,马声、车轮声、尖叫声、小孩老人说话声交错混杂。 不知哪来的强风吹得他脸皮变形,无法呼吸又发不出声。 窒息感过后,比上一轮更强烈混乱袭来,像有人把他眼睛脑子耳朵都扯出来打了几个结再塞回去。 等一切平息,林澍才发现自己独自坐在马车里。 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心下一惊: 车内的一切让他只想立刻逃走! 第2章 色胚回忆录 车窗和车帘被封得透不出一丝光,连声音都被完全隔绝。 四壁层层叠叠贴满新旧不一的各色符纸,车顶画着巨大的暗色符文。 车中间立着一支红烛,摇曳的烛光印在墙上,忽明忽暗。 氛围实在太过阴间! 林澍已经开始后悔跟来,脑海里全是等会面试时该如何高情商拒绝这份“绝世好工作”。 正抠着手想对策,烛光突然熄灭。 车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林澍顿时觉得五感尽失! 他想拍门求助但完全找不到方向。 林澍尝试寻找墙面,手上却没有任何触感,只能用阻碍感判断手已经扶在墙上,又担心碰掉墙上的符纸触犯什么禁忌,只能一点点摸索。 摸半天没摸出个所以然,林澍渐渐适应了无声的黑暗。 他叹了口气:“许了个愿而已,不会千里迢迢把我骗来杀吧......” 正吐槽着,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 “还不相信我呢?” 林澍看见帘子卷起,微弱的光线射入,孙少辞的声音跟着传入。 “下车。” 随着门帘完全打开林澍恢复了所有知觉,他松口气瘫坐在地上。 “快下...”,孙少辞话说到一半才发现林澍手上的东西疑惑道:“你......你刚才在里面做什么?” “啊?” “车里的符纸你还用不上,拿了没用。” “符纸?”,林澍这才看到手上粘着张符纸,吓得他用力甩手把符甩掉。 “刚才里面太黑了,不小心摸下来的,不好意思啊。” 林澍跳下马车,拍了拍手上的尘,发现左手手心被印上浅浅的符文。 他把手递向孙少辞问道:“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孙少辞瞟了一眼,啧了声:“怎么还印上了?不过问题不大,回去用水洗掉就行了。” “但记住,洗掉之前千万别用这只手碰其他人鬼。” 孙少辞用手指朝着飘落的符纸一弹,符纸瞬时自燃。 处理完这头,他转身大吼:“老范你又提前熄火!” 身后哪还有什么老范,不知道是不是料到孙少辞会唠叨,老范早带着马车溜得不见踪影。 “这个老范......走,跟我进去,一定要跟紧我。”,孙少回头对林澍说。 林澍应了一声,注意力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原来阴间长这样! 两人走在一条小道上,道两旁平坦开阔,开着大片泛蓝光的小花。 这里光线阴暗但又不全黑,像暴雨前被云遮蔽天光的阴天,灰蓝的环境里弥漫着雾气,大部分地方饱和度看着都很低,但其中又有极个别处颜色特别鲜亮跳脱。 比如小道尽头的巨型牌坊。 牌坊像个入口,牌坊后被厚重的雾层挡住视线,底座缠着不知名的神兽,坊顶雕工精良、色彩艳丽,正中间的牌匾上洋洋洒洒四个大字——【天下同归】 走到牌坊前,孙少辞停下脚步。 “过了山门便是幽冥界,就是你们那说的地狱、地府,但幽冥不只有牢狱和衙门,所以那些叫法都不算准确。” “阴间呢?” “唔...阴间的叫法更贴切,不过阴间在你们那不已经变成形容词了吗?” “哈哈,确实是有点阴间通胀,遍地阴间。”,林澍挠挠后颈尴尬道。 孙少辞读不懂林澍的尴尬,自顾自继续说: “按理来说只有魂才能进入幽冥界,但这次时间紧急,不得不把你肉身也上。” 孙少辞说着凭空抽出一条长长的红色缎带,缎带飞向林澍,像活蛇一样缠绕包裹住他的左手手心。 林澍翻转手端详缎带,细看才发现上面绣着像电路板走线的暗红血色符文。 “这是【固阳绫】,要想魂不离体、肉身不烂就握紧了。” 孙少辞食指中指夹着丝带另一端,对着丝带低声念道: “阴阳勾连,形神相固;魂魄勿散,无常退避。绑定!” 符文突然通电般化成光流,从孙少辞手上那头直冲向林澍左手,灌入林澍的经脉,他感觉左手微微发烫。 “我已经用法术稳固你的灵魂不受幽冥影响而离体,缠好握紧我才能监测你的脉搏给你持续护法,缠在手上正好还能遮住手心的符文。” 孙少辞满意地对自己的杰作点点头,把丝带另一端随手塞在腰带上打了个结。 “走吧。” 孙少辞往前走,固阳绫牵动林澍左手,林澍被拉着也往前走,越看越像拴狗绳。 林澍连忙两步并三步跟上,两人走进山门。 穿过厚厚的雾气,景色清晰起来。 近处是几排传统砖瓦房屋和现代低层楼房,远处隐约高耸着一个钟楼。 楼房是带阳台的灰色老式现代公寓,屋顶和墙角装饰却是红绿配色的古代样式,每个阳台都塞满了杂物和发光的植物。 许多“人”盘腿飘荡穿梭在不同楼层,街道上也有许多穿着各时代服饰风格迥异的“人”。 说是人,因为他们乍看都是人形,但细看各有不同的诡异之处,林澍姑且在心里把他们归为“人”。 “我们现在去面试吗?”林澍问。 “咳,老大他...哦,就是我们的部门领导,他正在开会,我先带你四处看看。” “还没入职就参观职场环境?” 孙少辞本身就心虚,被突然一问有点结巴,不自然地回答: “对,对啊!根据《冥府走阴入职管理规范》第34条,阴气耐受测试需要在入职前完成,这是岗位安全评估,也算面试的一环。” 还真是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很好读懂的一款鬼。 他堆了个笑脸顺从地点点头:“理解理解,安全第一,应该的。具体流程是什么?” 孙少辞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准备好的说辞全没用,语气略带计划被打乱的不悦: “......流程就是跟我走!别乱碰任何物品,也别接任何像人的过路者说的话。” 走在街头,果真有几个路过的和林澍打招呼。 一会来个大爷问他是哪里人、一会小女孩让他帮忙找猫咪,甚至还有大妈过来要给他介绍对象,无论林澍如何装看不见,他们都一直纠缠,最后还是在看到孙少辞亮出令牌后才灰溜溜跑走。 路上孙少辞时不时介绍路过的重要建筑和幽冥界目前同步“现代化”的措施。 走了一会,一条小河出现在眼前,河边有个小亭子前排起长队,亭边簇拥着七八个人对着亭子一顿拜,不知道在拜什么。 走近亭子林澍才看清,里面放着一棵发财树。 发财树底部十分粗壮,枝叶繁茂,每个叶片又油又亮,上面还挂着许多许愿木牌、丝带和......工牌? 林澍看着和环境格格不入的发财树疑惑道:“这发财树有什么讲究?” “那玩意啊...” 孙少辞侧身躲开某个疯狂抡头的生魂使,不屑地挑挑眉说: “原本是之前一个生魂使从人间偷渡下来摆在办公室的,据说是唯一没被阴气腌成菜干的活物。” “可他们为什么都拜它?” “当然是那生魂使有点说法呀!那时我还在做判官,没接触过他,但听说是个胆识过人、手段了得的狠角色,入职没多久就收了人间盘桓几十年的恶魂。 他摆上发财树之后更是办了好些大案,积了大功德,职级上还破格连跳几级,到了生魂使从没到过的高度。 有些蠢货觉得他升职是发财树起的作用,所以他走后,沾点边的都来抢发财树,后来为了避免撕扯只好立个亭子专门放它。 现在那人不在了,发财树倒成了旺事业的著名景点,所以很多生魂使和阴差都爱拜它求事业运。” “既然这么厉害,他为什么要走?” “厉害是厉害嘛......” 说到这,孙少辞压低了嗓音: “可惜他是个老色胚!说是四处招惹风流债,连对孟婆都出手,最后惹事儿被开除了。” “职场骚扰?行为人品太恶劣!活该被开。” “不过嘛,也有说他不是因为这个才被开的。” “那是为了什么?” 孙少辞勾勾手,用更小的声音说: “听说他不止在这乱搞男女关系,还把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得罪了上面的。” 他边说边伸出手往上指了指。 “啊——懂了。”林澍了然点头。 “哎,本来是千年难遇的生魂使,好好干下去必定功德圆满,百年之后说不定还能排到个飞升的位置。 谁让他管不住自己,碰不该碰的人,彻底断了自己的路。 听说被开除的时候,他不但被销毁所有能力和记忆,攒的百万功德也全部归零,几年辛苦,可惜了咯。” 孙少辞摇摇头,语气里却带着点幸灾乐祸。 林澍说:“呵呵,可惜了。” 心里却想:可惜只是功德归零,没有受到惩罚。 如果不爱惜自己羽毛的败类能功德圆满,对其他认真工作却受他骚扰的人是最大的不公。 听完老色胚的职场传奇,林澍不禁想起自己惨不忍睹的工作经历...... 他的打工生涯能用四个字形容:企业冥灯。 林澍的简历被损友季文杰称为“死亡简历”。 只要被他入职写进简历的公司,无论国企、私企、民企、外企,大厂、小作坊,朝阳行业、夕阳行业,兼职、全职......都会在他在职一年内倒闭,干一家倒一家! 几年下来,林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干倒了简历整整两页A4纸,战绩斐然。 季文杰总说他是被鬼东西缠上了,劝他去拜拜,从前林澍不屑一顾。 但在第18次被迫失业、几个月没收入、再下去就没钱给医院续费后,无路可走的他决定试一试。 没想到今早刚拜完,晚上真被鬼东西找上门! 还是来给他派工作的那种鬼东西??? 鬼东西用手肘捅了捅林澍,继续介绍: “那个坑看到没?那就是孟婆当年用勺子砸生魂使磕出来的印子。还有那个......” 鬼也爱聊八卦,孙少辞渐渐改从介绍职场变成介绍老色胚留下的阴间传说。 正在孙少辞眉飞色舞说着色胚回忆录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一个声音尖叫: “别让他跑了!!!” 第3章 冥府特调科 林澍转身,只见一团黑烟正对他的脸飞来,一股恶臭扑面袭来,眼看不是什么善类。 原本在安静排队的生魂使见状乱成一团,发财树也不拜了纷纷四散开逃窜。 “是恶魂!快跑!” “好恶心,快快快,先别拜了!” “太倒霉了吧,刚出工就遇上这玩意……” 林澍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孙少辞表情严肃也没有挪步。 黑烟后跟着三个差使,见前方只剩下他们俩,对他们喊: “快拦住他!!!” “这是什么?”林澍惊讶地问。 “是恶魂,不好对付,快躲我......卧槽???” 话还没说完,孙少辞一个大扑街! 原来是林澍当机立断猛地扎身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两人连着固阳绫,本打算出手的孙少辞也连带被他拽倒。 黑烟嗖地从他们上方掠过,钻入远处的楼群。 “你做什么!?谁让你趴地上的!” 孙少辞生气地爬起。 “我没见过这场景,实在是吓人!条件反射......” 林澍熟练地摆出窝囊废表情。 孙少辞见林澍一副惊慌失措的可怜样也骂不下去,只能用看废物的眼神盯着他。 林澍抱歉地笑笑,人在阴间,保命要紧! 后面的差使赶了上来,可惜恶魂早不知道躲到哪去。 看着他们林澍想:原来哪的阿sir都差不多。 “你们哪个部门的?刚才怎么没拦住他!?你知不知道他有多难抓,这次没拦住后面麻烦就大了。” 说话的是穿黑色长袍、满脸横肉、态度嚣张的阴差,看起来是个领班。 他劈头盖脸对着孙少辞林澍一顿输出,仿佛这样就能把放跑恶魂的责任推到他们俩身上。 孙少辞掸掸长袍,冷脸开口: “我正带生人办差,不方便出手。要是不小心伤到他,出了事故你负责?” 领班见他不好欺负顿时没了刚才的声量,又放不下面子。 他指着孙少辞“你,你...你......”了半天没蹦出个屁。 站在他侧后方的灰袍三角眼阴差上前诶了一声: “这不是孙判官吗?噢不对,现在该叫你孙特勤了吧。带新人来入职?” “哼,你哪位?”,孙少辞撇了他一眼。 “在下是李健故,之前在行律司有幸见过孙特勤,还没恭喜孙特勤入职新单位呢。” 领班听到这来劲了:“特勤?哦——原来是新设的特调科啊!” 李健故点头,接着“关怀”道: “听说今天新部门快速响应号召升级系统,不愧是精英组织,效率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啊...... 只是系统好像出了点“小意外”?上面筛下来的十几页生魂候选名单就剩一个了? 这情况......不过看您接回来一位,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真是辛苦了!” 领班越听越幸灾乐祸,他表情夸张地嘲讽: “我说呢!原来是最后一根独苗,难怪当个宝贝供着,要是连他都保不住,某些人的饭碗也要一起崩了吧!” 领班转头对剩下另一个带着面具的差使继续说: “小姚,你看你就没赶上特调科享清福,只能跟着我们干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喽。” 那差使抬头呆呆地“啊?”了一声。 他的穿着林澍很熟悉:T恤加运动裤,像个清澈的大学生。 领班没理他,继续阴阳怪气: “看看这细胳膊细腿,还好没来我们这,要不成天都得在地上爬!哈哈哈哈哈!” 李建故应和:“是这位小哥运气好啊!” “这运气给你要不要?” 一个清冷无力的声音从阴差身后传来。 来的是个相貌清秀的女人,无框眼镜给她添了一丝淡漠。 她穿着立领白衬衫和烟灰色长裙,青色长袍敞着当外套,长发垂在一侧,木钗随意盘插在其中。 林澍想:这状态,至少已经加班一周。 她上前一步,盯着领班说: “《阴差司职条例》第七条:玩忽职守致恶魂逃脱者,削俸一至三年,最低棒刑五十; 第十六条:恶意纠缠生魂妨碍公务者,扣除当月全部功德。 是继续在这耍嘴皮还是去做你们该做的,好好想清楚。” “你谁啊!?你什么意思!” 领班作势要冲上去和女人理论,立刻被李建故拉住。 “何小姐这话说的,我们不是关心一下新部门新同事吗? 哎呀,时间也不早了,恶魂还没抓到,我们先走了。” 领班被李健故拉着朝着黑烟消失的方向飞去,小姚连忙屁颠屁颠跟上。 孙少辞冲他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转身问: “时宁,你怎么来了?” 何时宁抬头看向林澍,推推眼镜,轻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林澍点头回礼。 “老鬼找你。” 说完这句,她燃了个符便不见踪影。 “找我直接call我不就行了。” 孙少辞嘟囔着拿出令牌捧在左手上,右手指在上方向上一拨,连串的“令”争先恐后窜出来。 “卧槽!什么时候发的!完了完了完了!!” 他匆忙拽着林澍朝钟楼奔去。 * 林澍从没想过阴暗、湿冷、庄严、古韵、摩登、未来?这几个词能混搭在一起。 钟楼是琉璃瓦顶的砖木建筑,入口上方有个巨型神像,神像垂首俯视,怀中拿着个精美的轮盘。 轮盘缓缓转动,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盘面一环套一环刻着天干地支、星宿五行,彩色宝石镶嵌点缀在其中。 钟楼后是几幢高得看不到头的现代大楼,阴差乘着坐骑样式的金属飞船穿行在中间。 几条闪着不同色彩霓虹的超长自动楼梯连接钟楼和大楼。 林澍抬头看着气派的建筑群,心想在这上班好像也不错。 他正要迈步进入钟楼,就被孙少辞扯了一下。 “这边。” 林澍被拉着钻进路边一间不起眼的三层小平房。 门边靠着一个木牌,写着“冥府临时特调科”。 临时感满满。 进门后孙少辞带着林澍一路向下走楼梯,不知道多久终于看到个木雕门发出光亮。 刚到门口,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林澍通过门里透出的一点微光才看清,身影看起来是个三四十岁的男人,灰色短发胡乱翘着像刚睡醒,长刘海遮住一边眼睛,“睡衣风”长袍松垮地搭在肩上,脚上蹬着人字拖朝着他们走来。 “糟了。”,孙少辞轻声说。 只见那男的猛地从怀里抽出一块黑色方巾。 缓缓咬在嘴上,呜呜假哭起来: “阿辞好狠的心,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当初承诺得好好的说听我的话,现在也……” “咳,老大,这是林澍。 林澍,这是我们科的老大谢真。” 孙少辞把林澍推到谢真面前,打断他继续发作。 “呃,好啊好啊,里面坐里面坐。” 被打断“施法”的谢真点头满意地看林澍,嘴里还不断念着好啊好啊。 林澍跟着进了木门,被指引坐到一张木椅上。 他看了眼正绕着他转圈的谢真小心开口: “谢、谢大人你好,我叫林澍。 很荣幸收到邀请来参加贵司的面试,但是我完全没有相关经验,而且胆子也很小。 听说争取职位的候选人很多,我想这应该是热门又重要的岗位,需要找最契合的人选。 那什么…所以我认为……” 没等林澍说完,谢真一把抓住林澍的手握了起来。 “恭喜你入职我们特调科!” 林澍又惊讶又疑惑:“不是说还需要面试,互相了解一下?” “嗯?啊对......恭喜你通过面试!欢迎入职!” 谢真继续握手。 “这就通过面试了?” “对啊!” “你不需要再问问我的情况?” “我观你面相就知道你适合! 你看你,眉清目秀一小伙子,定是积了不少阴德,候选人里面属你八字最适合。 虽然缺点狠辣劲儿,但在我们单位里你主要负责对接活人,不需要出那种收恶鬼恶魂的危险外勤,你再适合不过了!” 谢真说到这,把手放在嘴边神神秘秘地样子继续说: “而且不瞒你说,出了点小意外,候选人只剩你一个。巧了不是?都是天意啊!缘分啊! 这份工作非你莫属!” 果然是只剩他一个候选的原因…… 林澍没信谢真的忽悠,他继续问面试常规问题: “这个工作有没有五险一金?” “阿宁啊,你来回答一下,这些我搞不懂的。” 谢真话音刚落,时宁出现在桌边,冷漠道: “没有。” “双休吗?” “不用坐班,有活就上班。” “节假日怎么算?” “你们的节假日基本是最忙的时候,不过中元节放一天假。” “那…具体工作内容是什么,可以大致说一下吗?” “你入职之后才告知。” “呃,薪资方面又怎么算呢?” 谢真招了招手,接过话头: “这个我知道,钱嘛,需要根据事件大小冥府财务自动结算,咱都一样; 功德嘛,我还是有点决定权的,你放心,这方面我保证不亏待你。” 谢真露出“你懂的”的笑容。 最重要的两个部分,一个语焉不详,一个画大饼??? 林澍吃过太多大饼,早就大饼不耐受,他犹豫起来: “我需要考虑一下,可以过几天再给你答复吗?” 谢真做作地敲敲脑袋: “哎呀,这可就麻烦了......怎么办啊,阿宁?” 何时宁看着谢真的样子叹了口气,对林澍说: “今天可以不答应,但你迟早得答应,除非你有足够存款度过三年没收入的空窗期。” 何时宁顿了一下,声音带了些若有似无的笑意接着说: “不过你既然发愿求工作,怕是也没这个条件吧。” “为什么!?”,林澍震惊。 “你的愿望已经被特别受理,上面既应了你的愿,你接不接受也只能是这个了。 如果你拒绝这个offer,三年之内必不会有任何其他工作机会。” “可我许愿的时候没有说要这么...特别的工作啊。” 谢真大手一挥,下了定论: “你就说找没找到工作吧?” 林澍语塞。 果然愿望不能随便乱许!!! 谢真托着腮问: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啦? 来嘛来嘛,很赚钱的!” 林澍内心万马奔腾,最后只能汇成一句: “好……我接受这份工作。” “欢迎你加入!” 谢真再次抓起他的手,狠狠握了几下,又说: “你们谁带他去逛一圈,熟悉熟悉新的职场环境。” “刚才您开会的时候已经逛过。”,孙少辞眨眨眼回答。 “哦......那就送回去好好休息!” 谢真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给林澍。 “哦对,这个你拿着。” 是一块白玉质地的牌,温润光泽,雕刻着复杂图案。 “这是生魂使的令牌,有活召唤你的时候会用到,阿辞等会教他用一下哈。 还有这是你肉身下来时穿的袍,是用来挡住阴气煞气......” 谢真边讲边把令牌放在林澍手上。 林澍接过令牌的一瞬,眼前一黑。 强烈的情绪和刺痛的记忆涌入脑海! 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飞速划过: “想好了吗?” “是不是背着我做坏事了?” “弱者才逃,你说过你不是弱者!” “抱歉,是我搞错了。” “别过去!别过去!不要走!!!” “你也要珍惜这条命啊......” ...... 林澍从震撼中清醒,剧烈地喘息起来。 这段记忆是...... 老色胚竟是我自己??? 老色胚就老色胚吧,但有一点必须说清楚: 狗屁被开除! 老子是自己提的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