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狂欢夜》 第1章 偶遇 这是钟遥晚第108次后悔为什么要开陈祁迟的那辆破车回老家。 手机信号彻底罢工,借来的老爷车在荒山野岭撂了挑子,还和半路上捡到的青年一起,被困在这个路灯都欠奉的**子里过夜。 但当他亲眼看见白发老太婆被怪物活吃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车子抛锚根本排不进今晚的倒霉事的前三名。 是,他是骂这里是**子来着,但是没让这里真的闹鬼啊! “那是什么?”钟遥晚从砖墙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去观察面前的怪异,他声音轻得就像害怕惊动了死神一般。 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一只形态狰狞、张牙舞爪的妖怪正肆无忌惮地进行着它的恶行。 那东西佝偻着脊背,就像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猿类。他的指甲尖长锋利,划破空气时还会带出一阵腐臭的味道,像是被掀开了个口的棺材一样。这只妖怪正贪婪地吞吃着它面前的老人。 钟遥晚和这个老人有过一面之缘,她是这个村里公认的古怪老虔婆。 他们今晚借住在一家天价山中旅馆里,兴许是平时没有人来,老板娘一看到人就漫天要价。可是方圆几公里也就这里能够借住了,钟遥晚最终还是咬牙付了钱。 八百一晚的住宿,环境差不说,旅馆里连厕所都没有,去趟茅厕还得往外走老远。 晚上钟遥晚和同伴在吃饭的时候,这个老虔婆就神神叨叨地来捣乱,先是打翻了钟遥晚的面碗又是要去抢他同伴的行李,难缠的很。 她的脸上还带着怪异而扭曲的笑容,一头蓬乱的白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被老板娘抄起扫把赶走以后还一路骂骂咧咧的。 据老板娘所说,这个老虔婆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常常表现出一种疯狂的状态,还总是说着什么“神马上就要来接我了”的这种疯话。 因此,村里的居民们大多对她敬而远之,不愿意与她有过多的接触。 而此刻,那个晚上还在发疯的老虔婆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一边,嘴里吐出了几个干枯的颤音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从她的状态来看,应该是已经断气了。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怪物呗。”钟遥晚身旁的青年如此回复着他。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让钟遥晚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问了一个蠢问题。 可是,这个世界里出现怪物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吗?! “你他妈不是说只是上个厕所吗?”钟遥晚压低的嗓音里还带着颤,“早知道会撞见怪物吃人,我就应该憋死你!” 青年盯着手中的长得像是指南针一般的罗盘,头也不抬:“所以我才非要叫上你啊,不然我一个人多危险?” 那只妖怪的头发长得惊人,如同一片花白的森林一般,蓬松而杂乱的头发几乎遮挡住了它的整个身体。 从钟遥晚这个角度看上去,甚至能够透过发丝看到它那几乎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隐约间似乎还能够嗅到丝丝腐臭味。 妖怪的指甲细长,只是轻轻一戳就轻松地贯穿了老虔婆的肩膀,将她的皮肉生剥下来塞进嘴里咀嚼。 它的嘴角沾满了老人的血肉,发间还飞舞着几只苍蝇,兴许是被它身上散发出的腐烂气息所吸引过来的。这些苍蝇在怪物头上盘旋,仿佛在庆祝一场血腥的盛宴,它们的嗡嗡声与怪物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交响乐。 钟遥晚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液,用胳膊肘戳了戳他身旁的青年:“我们要逃走吗?” “逃走?怎么逃?”青年回复,他手中罗盘上的指针“咔咔”转动着,发出一些细小的噪音,“我们现在一动那怪物就会注意到我们的。” 钟遥晚:“……”那能先把你那个吵人的罗盘给丢了吗? 怪物正享受着它的“美食”,或许是因为它咀嚼食物时发出的刺耳声音过于响亮,它并没有注意到青年手中罗盘所发出的噪音。 罗盘的指针在不停地快速旋转,一圈又一圈地剐出一串串刺耳的声响,仿佛正在寻找着什么。 钟遥晚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正当他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时,罗盘却突然停止了转动。 那恼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了,钟遥晚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寻找机会逃离这个地方时,青年手中的罗盘却又开始有了动静。 这罗盘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劣质材料制成的,每当指针移动,就会发出一连串的“滋啦”声,让钟遥晚的耳朵泛起针扎一般的疼痛。 下一刻,那根指针突然指向了正前方,开始一个劲地剧烈震颤,它似乎急切地想要向主人透露出某些重要的信息。 然而,这信息不仅被钟遥晚和他的身旁青年接收到了,甚至连那只可怕的怪物也察觉到了这异常的高频噪音。 它的耳尖似乎也跟着噪音频率动了动,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大餐,警觉地转过头来,用锐利的目光朝着钟遥晚他们的方向凝视过来。 钟遥晚他们躲的位置不好,这墙太矮了,即使这会儿还有夜色打掩护,怪物仍然一转头就发现他们了。 “快跑!”青年几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钟遥晚的领口开始夺路狂奔。 钟遥晚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被领口生生地勒了一下以后才开始迈开步子,他以一个倒着跑的姿势,绝望地跟着青年的步伐,看起来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荒诞不经的舞蹈,充满了滑稽和无奈。 钟遥晚欲哭无泪,忍不住朝着青年崩溃地大喊:“你遛狗呢?!就不能让我正过来跑吗!” 青年听到他的呼喊,也大声地回应道:“哪有时间让你正过来啊?!” 钟遥晚在青年的逼迫下只能被迫倒着跑,脚上像是打结了一样,活像只溺水的螃蟹。 他一会儿撞到路边的篱笆一会儿又绊到石头,偏偏脚上的速度半点都不敢停歇,跌跌撞撞地跑了老远才终于找到诀窍可以顺利跟上青年的步伐。 “看路啊!”青年边拽他边骂。 月亮正挂在漆黑的云层里。 在这个倒退的姿势下,钟遥晚别说看路了,他的视野里只能看到那只怪物正朝他们这里奔跑过来的模样。 那怪物转过身来,它的两条手臂异常地长,像是猿类一样垂落在地上,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的四肢上也长满了又粗又硬的白色毛发,脸却像是个长相惊悚骇人的女人。它的手腕上似乎戴着一截红绳,但是那绳子似乎不太合它的尺寸,红绳将它的皮肉割破了露出了里面森森的白骨。无法愈合的伤口也变成了腐烂的黑色,那只手看起来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它似乎并不懂得如何使用双腿站立,只能四肢着地,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向他们追击着,一头杂乱的头发也跟着它的动作在空中乱舞,像是一只发狂的美杜莎。 怪物跑动的速度极快,它张着血盆大口,两只眼睛里的瞳孔几乎撑满了整个眼眶,眼底还闪着恶毒又额度的光芒。 它看着钟遥晚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美味的晚餐一样。 确实,小鲜肉可比老干柴要好吃多了。 钟遥晚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膛。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生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青年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他猛地一拽钟遥晚,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那怪物见状,更是兴奋地尖叫起来,加快了追逐的步伐,仿佛要将他们两个人都撕成碎片。 就在钟遥晚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抓着他领口的力道忽然改变了方向。 青年拽着他一个闪身就躲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与此同时层层的黑云遮住了照明的最后一抹月光,让整个村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钟遥晚毫无防备,后背一下磕到了岩石上。湿冷的石面像是刀片一般硌进脊椎,疼得他眼前炸开一道白光。 钟遥晚想要痛呼出声,但是下一刻就有一只手死死地摁住了自己的嘴,不让他发出一个音节。 两个人狼狈地躲在岩石后面观察着怪物的动向,大气都不敢出。怪物在黑暗中徘徊,似乎在寻找他们的踪迹,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触动死亡的琴弦。 好在这个**子里没有路灯,黑暗成了他们此刻最好的掩护。 这个怪物的智力看起来不高,两个猎物在眼前忽然消失了它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了,在原地茫然地张望了两下以后就转身走了,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直到怪物离开了,捂着钟遥晚的那只手才松开了力道。 青年似乎也是吓坏了,一下子瘫坐到地上,喘气声重地像是拉风箱,攥着罗盘的手指关节发白。 他手中的那只罗盘又开始滋啦滋啦地转个不停,惹得钟遥晚不悦得恨恨踹了他一脚:“还不快点把你的破罗盘扔了!” “这可扔不得!”青年连忙把罗盘揣进兜里,有了一层布料的阻挡,指针倒是没有那么吵人了,“这可是宝贝。” “什么宝贝啊,都快害我丧命了!”钟遥晚靠着岩石气喘吁吁地坐下了,片刻后他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朝青年看过去,“你以前见过怪物吗?怎么感觉你这么淡定?” 青年闻言,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对钟遥晚的问题感到不可思议:“见过,难道你没见过吗?” 钟遥晚:“?” 看着青年理所当然的模样,钟遥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你是认真的吗?! * 两个人在原地歇了一会儿,钟遥晚身上的汗才消下去一些,他身旁的青年就再次躁动起来。 “我们得再回去一趟。”青年扒在岩石上,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张望。 怪物已经回去了,现在路上什么也看不见。 钟遥晚:“……”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钟遥晚问道。 这个青年是他在山下认识的,当时他看到青年在上一个休息站一幅苦恼的模样就上前关心了一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他的车抛锚了,虽然叫了拖车来,但是他急着去临江村,这一来一回又不知要拖多久才能到。 钟遥晚一听,临江村不是自己的老家吗! 于是他直接热心邀请了青年蹭自己的车,一路上他们相谈甚欢,却独独忘了问他的名字。 青年一愣:“应归燎。” “应归燎是吧?”钟遥晚复述了一遍,随后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紧接着还朝应归燎摆了摆手表示告别,“那你去吧,我会记住你的名字,找到你的家人,交代好你的后事,替你把尸骨安顿好的。” 应归燎见钟遥晚要走,立刻就拽住了钟遥晚的袖子不让他走:“拜托!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去面对那只大怪物吗?!” 钟遥晚面无表情地看着应归燎。 很显然,他舍得。 他现在甚至不想回天价旅馆了,去抛锚的车子里将就一晚可能都比留在这个村子里安全。 不过面对应归燎灼灼的目光,钟遥晚和他对视了几秒以后还是松口了,即使他刚刚看到那只怪物的时候腿都吓软了:“我们都已经逃走了还去找它做什么?”他看了一眼应归燎藏那只罗盘的衣兜,又补充道,“你那个盘子到底是干嘛的?” 应归燎此刻正盘腿坐在地上,仰头凝视着钟遥晚。 月亮恰巧又一次从云层后面露出了脸庞,银白色的月光洒落在钟遥晚的身上,他背对着月光,面部表情难以辨识。只有他左耳上那枚翡翠色的耳钉,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银色光芒。 片刻后,应归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终于愿意把他那只宝贝罗盘掏出来了,他的双指并拢在一起,在空中滑动了一下以后点在了罗盘的指针上。 不知道是不是钟遥晚的错觉,他总觉得刚刚那一瞬间,应归燎的之间似乎还有一抹微不可查的绿色光辉闪过。 那只一直在发出躁动声响的罗盘忽然停止了骚动,之间它的指针稳稳地在转动一圈以后指向了那只怪物离去的方向。 “其实,我是个捉灵师。” 钟遥晚听到应归燎这么说道。 让钟遥晚最后悔的三件事:选择走山路抄近路,入住山中旅馆,让应归燎蹭车 应归燎:怎么还有我的事?!! 钟遥晚:-_-你这车子杀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偶遇 第2章 捉灵师 钟遥晚盯着应归燎看了三秒:“哈?你有病吧。” 什么捉灵师,这又不是写小说。 应归燎大方地回望钟遥晚,语气平常:“可是你刚刚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那只猿身人面的怪物。” 哦,对哦。难道这真是小说? 应归燎见钟遥晚噎住了,继续侃侃而谈,他略显得意地立了立自己的衣领道:“而且这还是体制内的工作呢,七险一金齐全。” “所以你要去把它捉了?”钟遥晚根本不搭理应归燎的嘚瑟,他说话的声音仍然很低,生怕那只怪物什么时候会回来。 “开什么玩笑!”应归燎瞬间变脸,“你没看到吗,它一爪子就把那个老虔婆给捅了个对穿,我穿上铠甲都不敢去和它面对面啊!” “那你还算什么捉灵师啊?!” “捉灵师只是一个职业的名称嘛!”应归燎解释道,“那东西的存在需要一样……嗯,类似信物的东西,我们业内都叫它‘思绪体’。只要我去把思绪体净化了,怪物就会跟着消失了。” 钟遥晚皱眉:“什么意思?” “嗯……”应归燎沉思了一会儿,他的目光仔细地在钟遥晚身上审视,钟遥晚也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丝探究和疑惑。 应归燎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他的耳垂上,指尖也在同时无意识地摩挲罗盘边缘,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他的注视让钟遥晚感到一阵不适,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耳垂,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打断他:“你在看什么呢?” “唔,没什么。”应归燎被呵止了才终于收回了视线,他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只是在想你怎么会不知道捉灵师的事情,你姓钟对吧?你父母小时候没有给你讲捉灵师的故事吗?” 钟遥晚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坦言道:“从来没听过。” “哦——”应归燎长长地应了一声,露出那种惋惜的表情,“总而言之,我们捉灵师有一种叫‘灵力’的力量,你刚刚看到的妖怪,它其实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妖怪。它是由人类身上的负能量诞生出来的,当‘思绪体’吸了过量的负面能量,就会在周围磁场紊乱的时候爆发出像那样实体化的怪物。” “还有就是……”应归燎似是还没有说完,但是不知道考虑到了什么就又闭上了嘴。 钟遥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余光却瞥见月光被云层吞没。四周骤然间暗了下来,阴影中,远处的树影都似乎是在朝他张牙舞爪,就像是那只猿身人面的怪物仍然潜伏在附近一般。 许久他才整理好自己的声音,轻哽了一下才继续道:“所以,不净化它的话……那个怪物会一直存在吗?” “那倒也不是。”应归燎摇摇头,“‘思绪体’是由负面能量组成的怨力驱动的,只要怨力耗尽了就会消失。” “那你要怎么找到那个什么……嗯、‘思绪体’?” 钟遥晚觉得今天晚上接收的信息量有些太庞大了,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就是这个。”应归燎晃了晃那只罗盘,罗盘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指针嗡嗡晃动了两下,“这个罗盘可以感应到‘思绪体’的所在位置,只不过需要往里面注入一点灵力。或者像是刚刚那样,‘思绪体’的能量太强大,罗盘又距离它太近了,就会不受控地开始工作。” 这最后一句钟遥晚听懂了,总而言之,思绪体在那个怪物生啃老虔婆的地方。 钟遥晚还记得他们刚刚躲在砖墙后面偷窥的时候,罗盘的指针是直指着怪物的,也就是说要找到思绪体的话,必须要经过它才行。 光是回忆起那只怪物,钟遥晚就觉得身上一阵不寒而栗。 “不过。”应归燎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继续道,“按照刚刚罗盘的狂躁程度来看,那只怪物应该还能够实体化五个小时左右。夜间的磁场比较紊乱,通常到了白天就会稳定了。等到磁场稳定了,怪物就会消失了。” “也就是说,我们等怪物消失以后再回去就可以了?”钟遥晚喜出望外,“那我们先回屋去吧!” 夏夜的深山本该闷热,但是此刻却弥漫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湿冷。钟遥晚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起四周已经笼罩起了一层粘稠的雾气。 他们只是为了上厕所而出来的,本来以为出来一会儿就能回去了,所以他这会儿穿得非常单薄清凉。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只穿了一件皱巴巴的老头衫和四角裤而已。 谁成想,能被怪物拦在半道上。 钟遥晚缩了缩脖子,夜风像冰刀似的刮过后颈,他裸露的胳膊上爬满了鸡皮疙瘩,这会儿只能用力地搓自己的胳膊和大腿。他把皮肤搓到发红,可是换出的暖意转瞬即逝,就像是在搓一块冻僵的死肉一般。 他鬼鬼祟祟地站起身,脚下一截枯枝也随之被他踏碎发出“咔嚓”一声,在夜色钟显得格外响亮。 钟遥晚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条,确定这是自己造出的动静以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现在和应归燎在一块儿,不好推脱他说要回去案发现场的要求。可是只要回去房间,明天他再提出来要什么思绪体,自己总能够找到理由溜走的! 可是谁成想,他才刚刚站起来应归燎就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钟遥晚有点不爽,要甩开他的手:“喂,是你说的过几个消失怪物就消失了吧?等安全的时候去找那个什么思绪体的不是更加……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应归燎面色黑沉表情凝重,似乎在深思什么事情。 片刻后,钟遥晚看见应归燎抬起手,指向雾气钟若隐若现的一缕灯光——那方向也正对着老虔婆被啃食的地点:“我刚刚好像跑错边了,我们要回旅店的话,也得往回走才行。” 钟遥晚:“……”这还有王法吗。 钟遥晚:以天为盖地为庐,蚊子开席猛如虎。都怪你跑错路!!害我们喂饱蚊子的全家福! 应归燎(挠痒)(打蚊子)(还嘴硬):这算工伤,等回去了报给你瓶花露水,风油精也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捉灵师 第3章 废墟 最终两人决定轮流守夜,把岩石当床板,树叶当被子就这么将就一晚上。 第一个守夜的是应归燎,他不知道从哪儿折来了一片芭蕉叶,做出一副贴心的模样将叶片盖在钟遥晚身上,还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老钟。往好处想,我们旅馆里的床也是这么梆硬,被子也那么潮,和这里也差不多了。” 钟遥晚无语地把叶片往身上扯了扯,在心里吐槽他这可差太多了。 不过心里吐槽归心里吐槽,他还是没说出口。 万一把他惹毛了,待会儿怪物来了,应归燎没有叫醒他可就糟糕了。 钟遥晚睡了过去,不过今晚才刚刚见到那么血腥的一幕,导致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可怖的噩梦一个接一个。 本来说好每人守夜两个半小时,但是钟遥晚才睡了一个多点就起来了。噩梦像是蜘蛛网一样缠了他一整晚,他忽然惊喘着坐了起来,发现是梦以后才长舒一口气抹了把冷汗。 睡意全无,那就守夜吧。 应归燎倒是个没神经的,说睡就睡着了。他的呼吸平稳,似乎睡得还很香的样子。 一直到天光乍亮,应归燎才醒过来。 钟遥晚一晚上没睡,这会儿已经顶上熊猫眼了,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倒也不困。 两个人在野地里躺了一晚上,身上脏的就和去泥潭里打滚了一样。 “怪物应该消失了吧?”钟遥晚其实还对应归燎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非自然事件,这个世界上有妖怪已经够离谱了,再有灵力是不是就有点出格了? 再者说,那个怪物真的一到白天就会消失了吗? 应归燎将他那块罗盘掏了出来,他的手指推着指针转了一圈,罗盘上的刻字便散出了一层盈盈绿光。 随后,应归燎的手指离开了罗盘,上面的指针就开始自发转动起来。它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欢快地转动了两圈以后便指向了两人的来时路。 ——老虔婆被怪物啃食的地方。 白天有了光亮以后,钟遥晚也终于看清了那个罗盘的样子。 那是一只青铜色的罗盘,看起来已经有点历史了,边缘处还有些生锈了。 这只罗盘不大,不像是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道士拿着的那么大、那么笨重。它像是一个指南针一般,正好可以被握在手掌里。 罗盘有两层,底层是圆形的,上方还有一层六角形的装饰,每一个角上都刻了一个钟遥晚看不懂的字符。 总之应该不是写着东西南北。 “应该已经消失了。”应归燎看着罗盘得出了结论。 “行,那我们回去看看吧。”钟遥晚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子。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路往回走,钟遥晚这才发现他们昨天逃跑的时候根本就是慌不择路的。一路都是往丛林深处跑的,中途还蹋坏了好几颗小植物,在杂草间强行踩出了一条生路。 虽然白日里的亮光消减了恐怖的氛围,但是钟遥晚这会儿还是不敢太放肆,只敢跟在应归燎身后。 钟遥晚眼尖,在一些叶片上还发现了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这些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血迹是滴溅状的,像是一朵炸开的烟花,应该是那个怪物在追击他们的时候从嘴角滴落的。钟遥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健在的四肢,还好昨晚跑得快,要不然这血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他们一路往回走,一直到昨天他们躲藏的砖墙才终于回到主道上。 昨天到达村子的时候天色就很黑了,钟遥晚这才注意到这砖墙是深红色的。墙体不宽,但是正好可以躲下两个人。 在他的附近还有许多类似的砖墙,看起来是同一材质的,错落在不同的地方,连接起来看的话会发现这些墙体正好可以连成了一个四边形。 这是一栋房子。 破碎的墙体就像是被巨人啃过的骨头,断裂的砖墙交错地支棱着,每当山风吹过,断裂的墙体还会发出呜咽般的共振,像是在吟奏一曲哀壮的丧乐。 房子的屋顶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石块与碎砖散落一地,在它们中间的也不是普通的地面,而是一层斑驳的水泥地。地上散落着碎砖和陶片,边角处似乎还有一个用砖石堆起来的简陋炕头,配上杂乱的边墙,显得异常凄凉。 这栋房子,正好在半山腰的地方,很可能是被落石给砸成这样的。 而这里最触目惊心的莫过于正中间的一滩血污。 血迹已经凝固成了胶状,表面凝结出了一层透明的膜。老虔婆的身体连带骨头都被昨晚那只怪物啃食干净了,现场甚至连碎肉都没有一块,凑近看的话倒是可以在那滩血里找到几缕白色的断发。 不过也分不清是那老虔婆的还是怪物的。 应归燎的罗盘一到案发地就开始疯狂转动,指针快速地打旋,几乎都要转出重影了。 “罗盘只能指出大致的方向,距离思绪体太近的话,会被扰乱磁场。”应归燎看起来似乎对这种场景很熟悉的样子,他看了一眼那滩血迹还能够面不改色的上前去查看。 另一边的钟遥晚就没有他这么从容了,虽然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但是真实看到案发地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恍惚间似乎还能够闻到昨晚那股令人牙酸的腥臭味。 “呕……”钟遥晚扶着墙,把昨晚吃得那点面糊都吐了出来,他感觉耳根子嗡嗡的,都没有听清楚应归燎在说什么。一直到他把胃里清干净了才抬头去寻应归燎,“喂,你找到那个什么思绪体没有啊?我们能不能、呕……能不能走了?” 此刻应归燎正俯在那个炕头不知道在翻找什么,这种乡村里的自建房,炕头几乎都有几块砖是松动的,主人家可能会藏些什么宝贝在炕里。 建造炕的砖用的和于建造墙体的是一样的。 他围着那炕头摸索了一圈,手指指节不断地在砖头上敲动,耳朵也贴近在旁边,探听哪里的空间有缝隙。 钟遥晚见应归燎不回话,只能在一旁急地来回踱步。他现在无比地想念旅馆里那张潮湿又冰冷的床,起码那里没有一大滩的血腥现场。 话说这种情况应该要赶紧找警察才是吧?! 那边的应归燎没有注意到钟遥晚的动静,他尝试着摁动砖头,在忙活了几下以后终于找到了可以被取出的砖头。 他将挡住密闭空间的砖头挪开以后果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空间。 应归燎朝着洞里张望了一眼,即使现在是白天,这个屋子还没有顶棚,炕下的小洞里仍然透不进光线。应归燎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只能把手伸进去摸索。 他的指尖蹭到了一些尘土,贴着砖墙左拍右拍,将秘密空间都给摸了个遍也没有在里面发现任何东西。 看着应归燎的表情从胸有成竹转向疑惑,钟遥晚也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他刚要开口就感觉喉间一阵收缩,又干呕了一阵直到把胃酸都吐干净了才艰难地再次望向他:“里面是空的吗?” “对,不过这炕也够奇怪的,里面还有一层砖头,不过不像外层是水泥垒起来的,里面就是松松垮垮地堆了一层。她一个老太婆,还怕把炕睡塌了不成?”应归燎嘀嘀咕咕地吐槽着,他的语气轻松,但是脸色却显得有些阴沉,他不确定地看了一眼手中仍然在咕噜噜转动的罗盘,小声嘟囔,“可是这附近都被砸的稀巴烂,也不剩下什么了。思绪体还能藏在哪里?” “鬼知道!”钟遥晚已经快虚脱了,现在视线都不敢往正中间瞟,“找不到就先回去吧,指不定是你那个破罗盘坏了呢,正好回去修修吧!” 应归燎挠了挠头,虽然他不觉得罗盘坏掉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回去应该确实现下情况的一个解决方案。 现在对于眼下的情况他也是全瞎全盲,对于这件事件的了解只有那个老虔婆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而已。虽然不确定这个老虔婆是不是和那个“思绪体”有直接的联系,但是既然她总是嚷嚷着“神要来接她了”这种神神叨叨的话,那么从她着手一定是个好的切入点。 毕竟鬼怪和“思绪体”,要是凭空去和人讲述的话,他们应该也会觉得你神神叨叨的。 两人达成一致以后就开始往回走,一路上都有路的指引所以很顺利就回到了村庄。 旅馆距离方才的房屋废墟不过五分钟的旅程,但是山里的环境一绝,即使是居住的村庄里也种植着大量的树木。 从旅馆门口眺望过去的话,竟然只能看到树木和弯曲的路面。 “我们要不要和老板娘说一下,那个老虔婆死了,是被怪物吃掉的,让她赶紧报警。”钟遥晚的脸色惨白,看起来他才是那个被怪物洗干精血的人。 “嗯……”应归燎若有所思了片刻,“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吧。” 两个人还在旅馆前面商讨,老板娘就先一步看见了他们出来迎接了。 如果忽略八百一晚的房费的话,老板娘是个难得的热心肠。 “哎!两小伙子,俺找你们半天了,原来一大早就出去溜达了啊?来来来,早餐都准备好了,赶紧垫巴垫巴肚子吧!救援队的一般过了中午就来了。”老板娘身材丰满,圆润的脸庞上泛着油亮的光泽,倒是给人一种亲切和蔼的感觉,她的手上还沾着面粉,看起来是刚刚做完早餐。 “对啊,早上空气好,我们平时住在城市里,也难得有机会亲近大自然。”应归燎朝老板娘笑了笑,他回答得礼貌又得体还带着点小小的恭维,有心人可以听出来,他这是准备和老板娘套近乎了。 “哎呀!这你就说对了,俺们山里哪里都不好,就是环境啊——那可是真好。俺家那口子就是去城里打拼了,有一回俺去探他班,嗨呀,那一路都是汽车尾气,又吵又呛人的,还是俺们山里好!”老板娘说着还轻轻地哼哼了两声,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家乡。 应归燎顺着她的话,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热火朝天。老板娘连手里的活都放下了,在围裙上搓了搓手,拉着应归燎在小院里坐下了聊。 钟遥晚刚刚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了,这会儿难受的不行,进屋拿了个鸡蛋以后靠在门框边听着两人闲聊。 应归燎又问:“诶,姐。那你怎么想到要在山里开个旅馆的啊?平时不是都没人来吗?” “害,以前也有过像你们一样,车子跑一半就抛锚了的。俺们这里又偏僻,那救助队来得不及时不是?所以俺就想着弄个旅馆,也就是屋子里给你们辟出来间干净的而已,要是再有这样的事也能让你们歇歇脚啊,那住车里可不中!——而且俺这旅馆不挣钱也没事,俺们村里要用到钱的地方少。你看这后山里还有片田呢,远点还有溪,自给自足那是一点问题没有啊!” 钟遥晚:“……”不挣钱也没事还要八百一晚吗。 钟遥晚手里拿着剥好的鸡蛋去碰了碰应归燎肩膀,应归燎也很自然地接下了往嘴里塞。 他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不忘了继续和老板娘聊天,眼睛一眨还真的显出了几分真诚来:“后山有田?那是你们每户人家都有地吗。昨天那个来闹事的老大娘呢,我看她头发都白了,应该没办法种地了吧?” 老板娘和应归燎说得兴起,兴许是爱乡之情一下燃起来了,她都打算要带两个人去后山里转转了,结果听到了和老虔婆有关的事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原本还在爽朗地笑着,这会儿眉头却紧紧拧了起来,就和听到了瘟神一样,甚至还确定了四下没有其他人以后才凑近过去和两人小声说:“你们是外乡人所以不知道,这老婆子脑子有问题!” “我们知道啊!你昨晚和我们说过,你忘啦?”应归燎打断了她。 “嗨呀!我这不是刚要继续讲嘛!”老板娘也立刻打断了他,继续道,“那老婆子本来有个孙女的,叫二丫。娃也是倒霉啊,一出生父母就走了,只能跟着那个老婆子。那二丫的脑子可灵活了,和那个老婆子可不一样,人勤快还有灵气,主动帮着村口的张寡妇撒种子,帮着李三两口子带孩子的,爱笑还活泼,俺们村里人都可喜欢她了。” “那个老婆子是疯的不是,俺们村里人都不放心这个疯子带孩子,所以二丫也算是我们大家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但是他家里没钱啊,小学还没读完就回来干农活了,还说要养奶奶哩,结果十几岁……几岁来着,哦,十三岁的时候人就忽然疯了。那天天拿脑袋撞墙,还鬼哭狼嚎的,我们村里人都听着心疼呐!”老板娘说着说着眼睛里还泛起了水光,看起来她也参与了二丫的养成形成,也在那个孩子身上倾注了感情。 应归燎见状立刻给她递过去纸巾,老板娘接下以后蹭了蹭眼角的泪花。 兴许是注意到自己的鼻音太重,已经影响到说话了,她吸了吸鼻子又抹了一把眼睛以后才继续道:“二丫她有一段时间,忽然不见了。俺们村里人都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后来才发现她是被那个老婆子给关起来了!光天化日地,那孩子就哭得撕心裂肺地。俺们听到了就赶过去看,那老婆子就在门口发疯,说谁要是敢进去就杀人!嚣张得不行啊!可她是个疯婆子,俺们村都是老人小孩的,根本就那她没办法!” 老板娘越说越激动,钟遥晚和应归燎两边安抚着她才能够稳住身形。她气得脸都红了,应归燎扶她坐下,说话的声音也压轻了一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二丫她现在?” “二丫她……已经死了。”老板娘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肩膀抖动着似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声音依然变了形,“上个月下了场大雨,滚下来块大石头,正好砸她们家了。” “那个老虔婆在雨里撒疯,二丫……二丫还在屋子里呢。” 钟遥晚:思绪体呢? 应归燎:(尴尬)(埋头捣鼓罗盘)(捣鼓不好)(和罗盘蛐蛐钟遥晚坏) 钟遥晚:?关我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