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今天也想弄死他!》 1、染血的重逢 从绿川光进入基地开始,所有人的眼神都不怀好意。 他们的视线看过来,笑容意味深长。 绿川光只感觉头皮被黄蜂尾后针刺了一下,就连脸上的假笑都几乎无法维持。 那种眼神,那种笑容,宛如在看一只被关进笼中的猴子。 这绝非好事。 身为公安卧底,诸伏景光化名绿川光加入组织,一为捣毁这个邪恶的组织,二也为了寻找进入警校后便失去踪迹的兄长。 他的父母早年死于一场谋杀,就只剩兄长一个血脉至亲。 尽管被东京的亲戚收留,与兄长相处不多,但有关兄长的记忆,总伴随着梅雨时节的敦敦教诲。 细密的水帘在窗外笼上一层薄纱,高明哥坐在书桌的一端,左手手指轻轻在桌面敲出舒缓的节奏,右手便捧着一本儿童读物,口齿清晰又温柔地讲述梦一般的故事。 小小的他坐在小小的圆凳上,会努力将手肘搁到桌面上,然后用手掌去支撑他几乎够不到的小脑袋。 每当这时高明哥就会朝他笑笑,然后伸出手来揉揉他的头。 很温暖,是即便绿川光已经长大,还忘不掉的带着棉花糖味儿的暖烘烘。 就像是太阳晒过的被子,充满阳光的味道,扑上去便软蓬蓬的,真让人想整个都钻进去。 可是,那样温柔的哥哥却失踪了。 他考上了高明哥曾考上的警校,可惜没能找到任何线索,他们隔了很多届,教官也换了许多,没人记得高明哥,就好像高明哥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诸伏景光不相信任何人,高明哥在警校都可以失踪,不可能没有官方的手笔,所以他顺势答应了公安的招揽,成为一把插入组织的利刃。 他要捣毁组织,践行他与高明哥一般无二的正义。 他要赚取功绩,一步步往上爬,他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高层害了高明哥,又以一双无形大手迅速抹平那一切。 “绿川,你今天还敢来基地?”基安蒂眼神之中跳跃着不加掩饰的兴奋,虽然在调侃,却故意距离绿川光好几步远。 绿川光眼眸微闪,试图走过去问问,却见基安蒂又朝后退了好几步。 “我们无冤无仇,你可别害我!” 绿川光有些无奈地站在原地,视线朝周围打量一圈,苦笑着说:“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大家好像格外怕我,难道我身上也沾了老虎的味道?” 基安蒂向来爱说两句,虽然避绿川光如避蛇蝎,但还是开口:“我看是鬣狗才对。君度今天回来,被他看到你就死定了。” 君度?这名字绿川光可太熟了。 君度生有一双蓝色凤眼,长相也和他相似,而且是个极度霸道的家伙,尤其最讨厌和他长得像的人。 据说单单为了一双蓝眼睛,他至今和前搭档库拉索不对付,甚至几次差点弄死库拉索。 极度自负、自私自利、手段阴毒且毫无团队意识。 绿川光在心底为君度构建人物画像。 听人说,朗姆为了缓和君度和库拉索的关系,特意给了两人一个出国任务,这才让绿川光能平稳过渡新人期,如今要回来了吗? “多谢提醒。”绿川光毫不犹豫,转身便要朝基地外走,他才刚加入组织,没必要和风头正盛的变态硬碰硬。 可转过身后,绿川光的身子却僵住了,双脚也仿佛被钉子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他的双脚好像已流出汩汩鲜血,三寸长的铁钉撕裂他的血肉,就连呼吸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他的哥哥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条纹领带打了个规规整整的温莎结,西裤笔直地垂下,不带一丝皱纹。 他走来时,黑色的皮鞋会在地面敲出“笃笃”声,或许是因为周围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敲地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哥哥。 那是他的……哥哥。 了无音讯。 全无消息。 哪怕成为公安,绿川光利用官方网络依旧没能查到有关哥哥的任何情报。 他或许已经死了。 他的兄长是格外负责的人,哪怕要去做卧底,也一定会提前知会自己一声。 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失踪,只能是突发情况,让他来不及留下任何讯息。 可是今天,在自己卧底的组织中,绿川光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兄长。 克制住想要认亲的冲动,绿川光怔怔地看着兄长走到他的身前,那双脚步因他而停留,和他如出一辙的澄蓝眼眸中却没有一丝温情。 “你的名字。” “绿川光。”绿川光报上自己现在的名字。 “砰” 胸口的闷痛比头脑先一步反应,绿川光嘴角溢出鲜血,身体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他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地仰头望过去,正看到对方曲起的膝盖缓缓落下。 “卧槽,君度生气了!” “这还用你说,库拉索和君度只有眼睛颜色一样,君度都能像个疯狗一样追着她咬,绿川光和君度长这么像,他死定了!”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绿川光的心一点点冷却,眼神也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一丝彷徨。 君度……就是高明哥? 虽然常听人说他们长得像,但因为君度名声太差,绿川光从未有过如此荒唐的猜测。 高明哥那样温柔,打伞的时候会故意将伞倾向他,见他踩水也不生气,还会在他出去疯玩一整天后,拿温热的湿毛巾擦掉他脸上的灰尘。 两个人会爬到同一张床上,绿川光最喜欢抱着高明哥的胳膊,高明哥便会用另一只手捏捏他的鼻子,给他讲动听的童话故事。 君度怎么能是高明哥呢? 君度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就是组织豢养的一条疯狗,在组织里的恶名几乎能与琴酒相提并论了。 他怎么能是高明哥呢?! 不,或许……望着那双毫无感情的蓝色凤眼,绿川光自我欺骗着,他的确不是高明哥也说不定。 高明哥不会打他,高明哥不会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他,高明哥看他的时候,哪怕是演戏,眼神中总该有一丝情绪。 “君度,你闹够了没有?”低沉喑哑的嗓音传来。 君度回头,眼神中冰雪融化,那对上挑的凤眼竟流露出几分放荡,调侃着来者:“为什么这样说?琴酒,你知道的,我对这副长相的人一向不喜欢。还是说你爱屋及乌,喜欢我,就连他也要护着?”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君度果然够疯,除了他可没人敢这样戏谑琴酒。 琴酒没有被君度的话影响,他板着一张脸,硬邦邦道:“绿川光各项成绩表现优异,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拿到代号,他不是你的玩具。” 君度笑了。 他笑容温柔,仿佛在瞬间从一个冰冷的杀人狂变成了知书达理的教书先生,手却用力地一把扯住绿川光的头发,硬生生将他从地上薅了起来。 两人的脸贴得很近,君度甚至故意在绿川光的颈窝处吹了口热风。 “瞧啊,绿川君,他护着你。” 绿川光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我猜是因为这张脸,你觉得呢?”君度另一只手在绿川光脸上狠狠拧了一把,直拧得那块肉变成青紫色。 绿川光疼得面部狰狞,却又不敢泄露太多,只愤恨又恐惧地盯着君度。 高明哥…… 这是他的…… 面部一凉,紧接着又是一热。 汩汩鲜血涌出,伤口火辣辣得疼。 “可惜,他喜欢,我不喜欢。”不知何时,君度的手上已多了一把染血的匕首。 他松开绿川光,眼神死死盯着琴酒,然后手一松,刚刚划破绿川光脸的匕首便落到了地上。 “叮”地一声,甚至惊得绿川光一个激灵。 “替身是坏文明,琴酒。”君度极轻地笑了声,故意将手搭在琴酒的肩膀上,身体前倾过去,盯着他的眼睛说:“正主还在这里,你在朝哪看呢?” 琴酒在看着绿川光。 绿川光死死盯着匕首,两只手无措地捂住脸颊上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从手指的缝隙不停溢出。 “想活下来的话,就将你的脸毁掉。”头顶传来君度冷漠的声线。 “我很高兴我们能有这样相似的一张脸,一眼看去便知道我们是亲兄弟。”曾经,诸伏高明温柔笑语。 “想活下来的话,就将你的脸毁掉。”现在,君度冷漠地威胁他。 温柔与冷漠,天使与魔鬼,高明哥与君度的形象重合又分离。 绿川光大脑昏沉,但他却在一秒内做出选择,捡起地上的匕首狠狠划向自己的脸颊。 鲜血越是急涌,伤口越是疼痛,绿川光的大脑反倒愈发清醒。 在组织平静待了两个月后,绿川光在这一秒间被迫成长,仰头对着君度露出谦卑谄媚的笑容。 “是我不配,我这种人怎么配和您用这么相似的一张脸。”绿川光将涌出的鲜血捧给君度看,也捧出一颗绝对虔诚与臣服的心。 君度低头,对上绿川光的视线。 那双一直在笑但不含温度的眼眸,在此刻仿佛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但他很快调整好,面对绿川光的臣服,君度反倒嗤笑一声,嘲讽道:“你还真是拼了命地想活下来。” 他伸手入怀掏出枪,对着绿川光震惊的双眼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枪口被琴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高,子/弹/射/向天花板。 琴酒死死攥着君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断,“够了,君度。我说了,他不是你的玩具。” “干嘛啊,这么护着?”君度表情嫌弃,他用力挣扎了两下,却完全没能挣开。 “伏特加。”琴酒吩咐。 一直在旁边噤若寒蝉的伏特加连忙上前,掰开绿川光的手丢掉那把匕首,搀扶着他去医务室了。 待两人身影完全消失,琴酒这才松开君度。 君度揉着手腕,明明差一点搞出人命,却反而对琴酒表达不满:“你要护着他,我给你这个面子,不过只此一次。如果再让我看见他顶着这张脸出现在我的面前,琴酒,你的面子也没用了。” 说完,君度重重地冷哼一声,离开训练场。 琴酒威胁般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众人顿时不敢再看戏,纷纷散去。 琴酒走到角落,疲惫地闭上双眼,仿佛在沉淀剧烈波动的情绪,最终却不得不用深呼吸压制。 重新睁开眼睛,琴酒掏出手机敲出一行字发送:【先生,君度和绿川光并无关系。】【你现在阅读的是 】 2、芍药 君度几乎是砸在驾驶座位上的,他的后背已全被冷汗浸湿了。 在看到绿川光的第一时间,君度就已经踩在了钢丝上。 那是他的亲弟弟,也是他的催命符。如果可以,君度甘愿牺牲自己为弟弟铺路,可是不行,一旦他被人看出丝毫端倪,他和弟弟一个都活不下来。 先生在怀疑他,朗姆在怀疑他,甚至就连琴酒也在怀疑他。 自从绿川光出现在组织的那一刻,组织高层便开始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从他们明明这么像却完全没人和他透露过风声这点就能看得出来。 自从见到绿川光,君度朝他走了七步。 这七步,每一步君度都在心底反复谋划又推翻,比曹植的七步成诗不知揪心多少倍。 最终,君度选择了最符合自己人设也最疯狂的计划。 他毁了亲弟弟的脸,差一点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他知道琴酒不会允许他下杀手,因为他说“他不是你的玩具”。 如果琴酒真的任由他打杀,就不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 君度摸准了琴酒的心思,但开/枪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剧烈颤了下,有些事情,哪怕是算到分厘不差也还是会惊慌。 还好,他赌赢了。 他赢回了自己与弟弟的性命,以重伤弟弟为代价。 君度的手一根根落到方向盘上,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可以握紧。 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停留,他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不能让弟弟白白牺牲。 打火,发动车子。 君度苍白的脸色渐渐回血,他仍板着脸,仿佛变成了一台冷血却精密的机器,不允许自己出一点错。 远离组织,远离熟人。 确定无人跟踪后,君度这才稍稍放纵自己,他打开车窗,任由冷风呼啸着灌入,将车速猛地提了起来。 发动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君度连超数车,在高架桥上危险行驶,就连过弯时都不曾减速。 “前面那辆车,请你立即靠边停车!” 有警车追在后面,甚至亮起了警报灯。 是太快了吗?超速的确是个问题。君度叹了口气,放开油门轻踩刹车,车速却没有丝毫放缓。 他的脸色蓦地变得很难看,有人动了他的刹车! “我的车刹车坏了。”君度探头出去,语气没有丝毫慌张,第一时间打了双闪。 “什么?”外面那辆车上的警官先生模样很年轻,好像才从警校毕业没多久。 在意识到君度的确无法刹车后,他反而将车子提速,刚刚还和君度并排的车子立刻跑到了君度前方。 “小阵平,抓好了!” “喂,hagi,你别……” 君度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声音。 下一秒,君度注意到车前的警车缓慢减速,两车的距离正在缓缓减少。 不是吧? 哪怕加入组织多年,在这一刻,君度还是感受到了小警察的疯狂,他们新生代玩得这么疯吗?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不敢有丝毫放松,伴随着前车的匀速减速,也在心底数着倒计时。 3. 2. 1. “砰——” 两车终于相撞。 由于前车还在朝前行驶,这一下撞击并不剧烈,诸伏高明在身体剧烈颠簸的情况下依旧稳稳抓着方向盘不让方向偏移,却在下一次撞击时被弹出的安全气囊结结实实砸在了脸上。 两耳嗡鸣,声音和理智仿佛也离君度而去了。 恍惚中,他看到了面前模糊的影子,身体好像被人搬动,但就连这些触感,很快也完全消失了。 这是一片灰蒙蒙的天地。 君度静静地走在崎岖小路上,周围的露珠打湿了他的衣衫,一人多高带有锋利边缘的杂草划过他的脸颊,令他的眼睑火辣辣得疼,几乎睁不开。 黄泉吗? 迟钝的大脑无法回忆也做不出正确的反应,两条灌了铅般的腿茫然而沉重地朝前。 直到一股清雅的淡香钻入了他的鼻腔,萦绕在他大脑处的混沌仿佛也一下子消散了。 君度在病床上睁开了眼睛。 医护人员跑前跑后,阳光从窗外泻入,落到床头柜上淡紫色的芍药花蕊中,熟悉的味道渐渐抚平了君度焦灼又迷茫的心。 原来如此。 是出了车祸,然后被那两名年轻的警察好心送来医院了吗? 警察的车技很好,匀速减速可以让撞击的威力降到最低,君度其实没受什么伤,只是头不可避免得有些晕。 医生离开后,君度极缓慢地坐了起来,侧耳倾听护士和他交代警察的叮嘱。 什么车辆暂时被拖走,什么要记得去警局做笔录,两名警察还留了名片,由护士转交给他。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低头看着名片,君度忍不住笑了下,不是交番,而是爆/炸/物/处理班两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优秀警员。 “多谢。”君度朝护士微笑颔首,又重新登记过自己的身份,不顾医生的劝阻出院离开了。 他不能留在医院,既然有人对他的刹车动手,见他没死很可能二次出手。 敌暗我明,必须尽快离开。 站在医院门口,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君度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对面巷口抽烟的琴酒。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没有针锋相对与打雷闪电,却仿佛蕴藏着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宛如在浓雾中点燃了一簇烟火,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望过去,明明看不清明,却趋之若鹜。 半晌,君度笑了。 他勾了勾唇,又迅速压下,薄唇无声地动了动。 【让你失望了。】 远远的,君度挑衅一般。 他很快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大哥,他发现我们了。”相比起琴酒的淡定,伏特加表现得很不安:“完蛋了,我就说不该来的,这下子君度要怀疑是我们动的手了!” 琴酒掐灭香烟,指尖还残留芍药的清香。 他目送车辆远去,看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车水马龙之中,远得甚至连影子都再看不到。 将所有眷恋悉数压下,连同那复杂的心绪一同掩埋到最深处。 “他知道不是我。”琴酒语气笃定。 绝不会是琴酒。 出租车上,君度十分明确。 他了解琴酒,正如琴酒了解他。 他们之间的确有些小摩擦,但琴酒若是动手,绝不会用剪断他刹车线这样稚嫩的手段。 那么会是谁呢? 白兰地?百加得?还是朗姆? 君度的脑海内几乎同时出现这三个代号。 他试图仔细分析,思绪却不由飘向站在车旁的琴酒。 梅雨时节,尽管今日并没有落雨,但空气依旧潮湿,那黑色的大衣颜色也仿佛更深了些。 他的发丝就像是喷了一层细细的水雾,既不会湿润粘连,又比往日更加柔和,好像就连那张脸上的棱角也温顺许多。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门口? 他来了多久?那束花…… 君度低低地笑了声,身体朝后倚去,静静地闭上了双眼。 琴酒他啊,总是在不合时宜的心软。 组织的医务室不擅长精细处理,伤口仅仅被糊了一层药,简单包扎。 绿川光坐在病床边缘,那双蓝色的眼眸笼了一层阴霾,一句句回答百加得的审问。 “我没有父母,从小在中东长大,会来霓虹是因为这边人口审查比较简陋。”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代号,但百加得,希望你能够明白,是组织邀请我,不是我上赶着加入组织。与其现在怀疑我,不如去怀疑当初邀请我加入的猎头,别把我和其他没拿到代号的废物混为一谈。” 绿川光的回答始终很硬气。在这种组织,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一味忍让是没前途的。 什么代号与非代号成员的天差地别,只要足够有本事,完全可以逆转这一切。 “干嘛对我这么大意见?我只是例行公事来问问。倒是你,被君度打了,听说你当时还试图臣服他?”百加得金发碧眼,鼻梁高挺,明显的西方人长相。 他冷笑着,嘲讽着绿川光的不自量力,眼神中也有嫉恨的火焰熊熊燃烧。 “被拒绝的滋味儿怎么样?真是太天真了,就凭你也想碰瓷君度,他可是连库拉索的面子都不给。” 绿川光抬手,轻轻抚摸自己脸颊上包裹的纱布。 半晌,他竟然笑了。 “不会了。”绿川光平静极了,又像是在极力压抑胸口的怒火,一字一顿道:“我、要、他、死。” 百加得蓦然怔住。 他死死盯着绿川光的眼睛,试图从一片汪洋中看透他的真实情绪,幽幽蓝色却深不见底。 “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就算是朗姆来了,该说的话我照样会说。”绿川光站起身,面色已彻底冷下来:“他以为在冲谁狂吠?在霓虹这种小地方作威作福惯了,真以为就有个本事了?” 绿川光说完,用肩膀重重撞开百加得,大步生风地走了出去。 百加得眼神掀起一抹讶色,半晌后低低笑了,带着嘲讽:“中东。” 从中东战场下来的雇佣兵,可全都是疯子。 疯子对上疯子,以后定要有好戏看了。 百加得喊来医生,找来还未焚烧掉的纱布,用镊子夹着放进了塑封袋内。 看着上面几乎完全干掉的血迹,百加得其实不以为然。朗姆大人还是太谨慎了,琴酒明明已经试探过,却还是让他来收集绿川光的血液样本。 看他们两个互掐的趋势,两人怎么可能有关系? 不过百加得还是带走了那团染血的绷带,相比起一来二去的试探,基因比对更能让朗姆放心。【你现在阅读的是 】 3、辣! 深夜,琴酒回到安全屋。 门没有上锁,屋子的窗帘拉着,白炽灯透过墨一般的厚重窗帘,隐约可见微光。 琴酒脚步顿都没顿,开门走进去。 客厅的沙发上,戴着金丝框边眼镜的中年男人已等了他许久,半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左眼,他略微低了低头,便连右眼的情绪一同隐没在黑暗中。 听到有人进门,男人也不惊慌,甚至用手指有一搭没一哒地拨弄茶几上的玩具鳄鱼。 牙齿一颗颗被摁下,小鳄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嘴巴一动不动。 “白兰地,你怎么来了?”琴酒将大衣脱掉,虽然问了一句,但对于男人的来访似乎并不意外。 白兰地按下一颗牙齿,闻言头也不抬,声音像是在水里浸泡了三天三夜一样冰冷阴郁:“你那个当猎头的朋友最近招了不该招揽的人。” “你是说绿川光?” “我说的是安室透。”白兰地不满地撩了下眼皮,见到琴酒眼神中的茫然,顿时被气笑了。 “该记的一点不记,不该记的你倒是记得清楚。怎么?就因为他和君度长得像,让你这么难忘?” 琴酒似乎终于从脑海繁杂的信息中扒拉出“安室透”的情报,沉声道:“安室透是情报组的人,归属于朗姆,我没事记他做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他是得罪了谁才来组织的?朗姆招揽他进来,分明是想培养自己的情报网,如果他成长起来,你以为还能有你说话的份?” 琴酒不以为然:“我本来也不负责情报。” 白兰地似乎被气得狠了,连续按下小鳄鱼的三颗牙齿。 小鳄鱼的嘴巴一动不动,就像是无动于衷的琴酒。 “你清高,你对我说的全无兴趣,那君度呢?他能提起你的兴趣吗?”白兰地又狠狠摁下一颗牙齿。 琴酒嘴唇抿起,没有回答。 白兰地立刻来了兴趣,探过身子问:“是你做的?” “是朗姆。”琴酒语气笃定。 “朗姆不信他?他都背叛你两年了吧。” 琴酒的嘴角不悦地朝下垂了垂,“背叛”一词触及到了他心底最敏感的情绪。 白兰地无聊地摁着小鳄鱼的牙齿,恹恹道:“我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对于叛徒,就应该予以重击。” “我不会放过他。” 白兰地长长叹了口气。 自从两年前君度背刺琴酒,琴酒就说过这样的话。 结果呢?两年过去,君度活得好好的,在组织里地位水涨船高。 什么为了组织,什么顾全大局,他看全都是放屁。 琴酒不动君度,除了私情,还能是因为什么? 等等! 白兰地突然感觉不对。 他猛地直起身子,震惊地看着琴酒,质问:“既然不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去医院守着?别说你没有,我有我的消息渠道!” 因为激动,他的手指又摁下一颗牙齿。 “咔”地一声,机关被触动,小鳄鱼合拢嘴巴,将白兰地的手一口咬住。 白兰地也不在意,他甚至看都没看小鳄鱼,只死死盯着琴酒脸上的表情。 从震惊到恼火,最后变成无可奈何,白兰地只用了两秒。 “妈的!”他一巴掌抽飞了小鳄鱼。 小鳄鱼落在地上,被琴酒弯腰捡起。 “冲死物发火做什么?它又没惹你。”琴酒声音冷冰冰的。 旁人听了会恐惧,但白兰地只觉得窝火。 “你去保护他?你脑子是不是有病?还特么和我说你不会放过他!”白兰地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巢穴被黑熊占据的白头海雕,焦躁地在一旁支着翅膀蹦来蹦去,却又无可奈何。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琴酒打开冰箱,从里面摸出两瓶冰啤酒。 将其中一瓶丢给白兰地,琴酒打开另一瓶喝了口。 啤酒的口感比烈酒更清冽,带着麦芽的清香,细品竟还能品出点甜味儿来。 但这种甜和君度截然不同,君度更多是果香,口感香醇,层次丰富,既浓烈又温和,既清凉又温暖。 明明如此迥异对立,却偏偏可以完美融合进同一种酒内,令人饮过后便很难忘却。 琴酒品尝过的君度酒尤为如此,明明平日里端得是一副谦谦君子样,烈性起来却好似要人命,任由他如何挣扎如何求绕,也偏偏不肯退让半步,甚至愈发撩起了对方变态的兴致。 他看了眼手上的啤酒,刚刚喝着还觉爽利的冰啤酒仿佛也无滋无味起来。 “我当然不会放过他。”琴酒最终还是喝光了啤酒,然后用手指一点点将易拉罐揉捏成团,又将其团得越来越小。 铁皮越是小,就越要用力。 琴酒修长的五指因用力泛起苍白,骨节也愈发分明。 “滴”“滴”“滴” 熟悉而响亮的声音一下下响起。 白兰地震惊地看向茶几下面,语气悚然:“是炸/弹,还有三分钟!” 琴酒丢掉手上的铁球,只捞了无辜的小鳄鱼便朝外面走,三分钟倒计时,已经没必要尝试拆/弹了。 “轰——” 三分钟后,琴酒的安全屋燃起火光。 望着一片火海的安全屋,白兰地捏紧双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查,必须查清楚!” “是君度。”琴酒面无表情。 白兰地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是说君度出了车祸还有空来你这里放炸/弹?他怀疑你了?” 琴酒却摇了摇头。 炸/弹的确是君度放的,却未必是出车祸后,以那家伙的性格,大概回国后第一时间就为他准备了这份惊喜。 这不奇怪,那毕竟是君度。 一大早,琴酒安全屋被炸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比起关注琴酒,众人显然更关注君度。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基安蒂更是耐不住性子,主动凑上去询问:“君度,你知不知道琴酒的安全屋被炸/了?” 君度微笑着环视四周,回应基安蒂,也是在回应周围一双双八卦的眼睛:“我是个喜欢惊喜的人,尤其喜欢送朋友惊喜,琴酒可是我唯一的挚友。” 他轻声哼笑,一汪如水的眼眸也仿佛掺了蜂蜜,甜丝丝的。 不过这种甜蜜,可不是平常人能消受得起的。 基安蒂满足地瞪大眼睛,眼尾出的凤尾蝶也跟着扑扇翅膀。 “厉害,有种!”她朝君度竖起大拇指。 君度又笑了笑,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语气平缓温和:“送礼这种事情,自然是有来有往才最好。” “看来你猜到了。”百加得坐到君度身边。 “哦?” “那场车祸。” 君度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你也猜到了啊。”君度会心一笑,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安全屋爆/炸只是他回国后送琴酒的小小惊喜罢了,众人会将爆/炸和他的车祸联系起来也不奇怪,但百加得跳出来得太急了。 是他吧?即便不是百加得,也是朗姆一派的人。 两年时间,一次又一次针对琴酒的袭击,足以获得朗姆的信任。 可朗姆贪心不足,认为这还是不够,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和琴酒之间制造矛盾,之前如此,这次车祸也是如此。 君度也乐于在百加得面前演戏,略有些失望地说道:“可惜,琴酒他福大命大,提前跑出来了。” “命大倒是真的,哪来的福气?” 君度极轻地笑了一声,反手指了指自己,问他:“有我这样的帅哥24小时不间断地盯着,这福气还小吗?” 即便是试图看君度和琴酒笑话的百加得也不由一噎,这福气怕是没人想要! 周围的声音突然一静。 基安蒂也像是老鼠见了猫,迅速远离了君度。 百加得看向门口,果然见到琴酒正走进来,身边竟然没跟着伏特加。 “保重。”百加得重重拍了拍君度的肩膀,也匆匆远离了他。 君度看起来倒完全不在意,他的身体斜倚在吧台上,坐在可以旋转的圆凳上轻轻翘起二郎腿,将头一仰,杯中金色的酒液便滑入喉咙。 很呛,很辣。 是琴酒的味道。 “帮他点一杯君度橙酒。”脑袋还枕在吧台上,君度朝调酒师抬手。 调酒师虽然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问:“纯的吗?” “纯的,不需要调酒。”在周围没有蓝眼睛的时候,君度向来很好说话,甚至俏皮地朝对方眨了眨眼睛,声音缓慢悠然:“真要调的话,我们可以自己来。究竟是怎样的比例,是冰的还是常温,是金酒进入君度橙酒,还是君度橙酒进入金酒,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如此虎狼之词,调酒师听得有些腿软,仿佛幻视琴酒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慌忙倒了一杯君度橙酒递给君度,然后忙不迭地逃了。 “怎么这样,真没有服务意识。”君度直起身子,端着手上的君度橙酒走向琴酒。 “让开。” 君度却不让,他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侵/略与欲/望,在琴酒身上明目张胆地进行性/骚/扰,语气意味深长:“尝尝看嘛,你也很久没尝到了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4、高琴家暴! 琴酒的嘴角撇了撇,从牙齿缝隙挤出声音:“滚!” “干嘛这么大火气?难道我的离开让你很不满?不满的话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满?”君度丝毫没有退却,甚至故意朝琴酒身上贴了贴,朝着他的颈窝轻轻吹气:“琴酒,求求我,你求我的话,就什么都答应你。” 上一次他吹气,割开了绿川光的脸。 这一次他吹气,同样带着强势与危险。 不能说君度阴晴不定,他更偏向于斯文败类,是哪怕和你其乐融融开玩笑,下一秒也能毫不犹豫割断你喉咙的真正冷血无情的人。 就是凭借着这种冷血,他才一步步走到了与琴酒比肩的位置。 尽管地位还比不上琴酒,但在组织的凶名已不在其下了。 “多少也消消气,我都这样哄你了。”君度放软了语气,将杯子朝琴酒的脸上贴了贴。 玻璃杯凉凉的,琴酒的脸朝旁躲了躲,却又被君度贴了上来。 无可奈何之下,琴酒一把拍开他的手,杯子也随之被打落,香醇的酒液洒了一地。 君度的笑容渐渐收敛,蓝色的眼眸也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冷得刺骨。 他歪了歪头,眼神狠厉地扫过去,“不给面子啊,琴酒。” 琴酒没说话,而是握拳朝君度胸口砸去。 君度似乎也早有预料,一把扯过旁边的椅子格挡,拳头砸在椅子上,硬生生砸地君度一个踉跄。 琴酒也并不停手,再次抬起一脚朝君度踹去。 椅子被踹得稀碎,皮鞋突破障碍直接踹到了君度腹部,将他踹出三米远。 落地之后,君度用拇指抹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注意到琴酒正看着这边,甚至还朝他弯了弯眼睛,手上却毫不留情地抓起一块碎玻璃朝琴酒掷去。 玻璃在半空中飞速划过,反/射/的灯光闪了下琴酒的眼睛,琴酒偏开头,脸颊却依旧被划伤。 很轻的一道痕迹,但因为是君度留下的,便激得琴酒心头火起。 他大步上前,一把扯住君度的头发,狠狠将他的额头摁在了吧台上。 “哗啦”一声响,雕花的玻璃砖竟被君度的头硬生生砸碎了。 “琴酒,你放开他!”百加得终于无法再眼睁睁看着了,若是让朗姆知道他眼睁睁看着君度被干掉,自己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琴酒却看都没看百加得,拎着君度的脑袋让他面向自己。 鲜血汩汩涌出,甚至遮蔽了君度的眼睛,让一切都仿佛笼罩了一层模糊的血色滤镜。 琴酒低下头,在君度耳边低声威胁:“没本事承担后果的时候,就别来挑衅我。你不惜命,我也不介意送你下地狱。” 君度可能听到了,也好像没有听到。 他始终愣愣的,表情也木讷。 琴酒不得不再朝他靠近了几分威胁:“君度,你给我听好了……” “琴酒。” 君度只是唤了一声,琴酒的话便停下了。 君度眯起眼睛,透过眼前的血色望着琴酒,唇角逐渐勾起好看的弧度。 “从这个角度看,你还蛮漂亮的。” 疯子! 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是已经快步走到两人近前的百加得。 听到这句“夸赞”的一瞬间,百加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几乎想伸出手捂住君度的嘴。 琴酒是怎样的人物?与其说这是夸赞,倒不如说是挑衅。 他会死的!君度一定会死的! “等等,琴酒!”百加得试图补救,却也不敢直接伸手,只在一旁干巴巴说道:“君度他喝醉了,他酒量不好,你别和醉鬼一般见识。” 琴酒却没有松手,始终扯着君度的脑袋。 君度也依旧侧头看他,粘连在发丝上的鲜血一滴滴淌落,血色之下,就连琴酒的脸好像也渡上一层红晕。 他伸出手,染血的指间轻轻抚上了琴酒的脸颊,然后狠狠捏了下。 百加得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君度他怎么敢的? 不,他当然敢。百加得脑子晕乎乎的,关于君度的累累劣迹在脑海内迅速闪过,炸琴酒的车,炸琴酒的安全屋,开/枪/射/杀琴酒,相比起这些,他对库拉索做的那些事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百加得以前就知道君度是个疯子,但他突然在眼前犯病,几乎令百加得站不稳。 “砰” 琴酒的拳头狠狠落在君度脸上,将君度打倒在地。 百加得见两人分开,终于有胆量上前搀扶起君度。 “他喝醉了,我带他出去醒酒。”百加得慌忙说着,半拉半拽地带着君度离开了。 琴酒目送两人离去,手指轻轻搭在吧台上,指腹抹上了吧台碎裂的玻璃。 玻璃砖很脆,断茬还留有血迹,血明明已经凉了,却还是烫地琴酒一激灵,手指缓缓蜷缩。 真是…… 愚蠢至极。 医务室内,君度让医生为自己处理好伤口,便要了打火机来,将沾了血的棉签一股脑全烧了。 百加得在一旁看着,伸出手挥了挥风,也挥散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道。 “你还真是谨慎。”百加得有些惋惜地看着被焚烧的棉签,他还没能取得君度的基因样本。 君度也盯着火焰,直到火焰将一切焚烧殆尽,这才起身道:“别忘了我最初跟着谁。” 百加得撇撇嘴,还真是和琴酒如出一辙的谨慎。 按照朗姆的说法,君度投奔他们之前毕竟是琴酒的人,现在虽然忠诚,但比对基因这件事最好暗地里进行,以免引起对方反感。 可是,很难啊。 百加得有些犯愁,如果借助组织的研究所,琴酒必定会知道,到时说不定会故意破坏他们和君度之间的信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君度的唾液或血液,对方又和琴酒一样,对这方面简直防备到一丝不苟。 见这次不可能成功,百加得索性转移话题:“对了,你之前打的那个绿川光……” “诶——”君度颇有兴致地拉长音调,问:“他还活着?” “哪那么容易死,他可是琴酒死保的人。”百加得故意这样说,观察着君度的反应。 君度的脸色果然很快冷下来。 百加得在心底冷笑,言语也挑逗着:“琴酒之前还不怎么看重他,倒是你将人打了之后,他特意将人调到他那边一起行动,据说这两天就能拿到代号了。” 君度的手指放在大腿处,轻轻敲打出舒缓的节奏。 他似乎并不在意,也像是已经决定了绿川光的死期。 明明君度的脸色不如何冰冷,却还是让百加得从心底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 “我知道了。百加得,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君度望着百加得的眼神充满温柔。 百加得却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匆忙后退两步,警惕道:“你少来整我,我不是蓝眼睛,也和你长得不像!” “怎么能这样看我?我以为我们关系很好。”君度失望垂眸。 百加得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关系好?像琴酒一样吗? 他是正常人,不和疯子搞好关系! 百加得正恼火着,突然听到君度轻飘飘地说。 “那个绿川光,他拿不到代号。” 百加得胸口一震,他死死盯着君度的眼睛。 那双狭长的上挑凤眼却没有百加得想象中的冰冷阴鸷,反而带着几分轻佻,仿佛游戏人间的浪荡子。 君度从不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你现在阅读的是 】 5、我赢了 同一个代号任务,有时会好几个人争着做,谁抢到就是谁的。 但从没有一次,是以外围成员的性命做赌注。 “绿川光,诸星大,既然你们都是狙/击/手,这次就比比看,谁能先射/杀目标谁就能得到代号,慢了的人就去死。” 冰冷的口吻,不容置疑的命令。 绿川光和诸星大对视,他们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却谁都没有提出质疑。 “我知道你们的成绩都很优异,但这个世界上优秀的狙/击/手太多了,组织不缺你们一个。” 终于,绿川光开口了,却并非质疑琴酒的命令,而是问:“一定要按照射/杀目标来决胜负吗?” 诸星大挑眉,翡翠双瞳狼一般钉在绿川光身上。 琴酒勾了勾唇,绿川光说到了重点。 他的视线在绿川光和诸星大身上游移,能够感受到,在绿川光问出这句话后,两人身上的硝烟味道更重了几分。 “当然不是,如果能提前解决掉竞争对手,自然就不用担心竞争。” 琴酒话出口,就连空气都变得肃杀。 微弱的风好像也可以杀人,刮在皮肤上一扎一扎得疼。 绿川光弯了弯眼眸,对诸星大歉然地说道:“真是抱歉,我得杀了你。” “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诸星大冷笑。 两人到底还有些分寸,没有在琴酒面前动手。 距离任务时间,还有整整17个小时。 狙/击/手下手,需要有绝佳的位置,精密的计划。 但两人非但是狙/击/手,身手也十分了得,头脑更不相上下。 倒计时10小时。 诸星大对绿川光出手,远程/狙/爆/了绿川光车子的油箱。 可惜司机不是绿川光。 倒计时8小时。 绿川光对诸星大出手,送了他一枚炸/弹。 可惜被拆掉了。 两人如果隐藏起来,是可以安稳度过任务开始前这数小时的。 可惜,他们全都不是安分的主儿。 他们肆意出现在人前,肆意暴露自己的位置。 他们出手又反击,设置一个个陷阱。 他们在引/诱彼此,也在被彼此引/诱。 可惜,一切毫无建树。 倒计时3小时。 双方的行踪终于从对方的情报网络彻底消失。 两人彼此交流,看是不是在任务开始前先光明正大打一场,最终却都收敛,决定用狙/击的方式分出最后的胜负。 梅雨时节,雨说下就下。 两人各自选定狙/击位置,盯着目标的同时又彼此提防,还要注意狙/击/枪的防水。 雨水打湿了绿川光的绷带,渐渐渗透入肉里,前几天刚刚割伤的脸颊一阵阵刺痛。 他打了个喷嚏,脑袋好像也有些发昏。 这样下去不行。绿川光强打精神,他不能输。 这是风险,也是机遇,既然琴酒利用他铲除异己,只要他顺利完成任务,日后肯定会得到琴酒的重用。 无论如何,他得赢下这一局。 “大哥,你说他们谁能赢?” 伏特加和琴酒占据最佳狙/击位置,从这个方向可以同时锁定两人。 琴酒会在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解决掉败者。 “不知道。” “如果绿川光输掉就太可惜了。他可一定得赢,那个冒充大哥的混蛋赶紧去死!”伏特加捏紧拳头为绿川光加油。 琴酒讨厌诸星大。 一样的长发,一样的绿眼睛,就连射/杀目标时的冷厉都如出一辙。 就像是君度讨厌库拉索、绿川光一样,会讨厌自己的“替身”,这根本无需解释。 所有人都觉得,琴酒保下绿川光,又安排了这场对决,就是为了除掉那个碍眼的家伙。 可实际上,不管死的是诸星大还是绿川光,琴酒都感到高兴。 商业会议还剩最后的半小时。 吉川俊介反复看腕表的时间,眼睛也四处张望着,想见到来和自己接头的人。 他受够组织了! 虽然当初发家是因为组织的帮助,但随着他的企业越做越大,组织从他手里拿的钱也越来越多,简直贪婪无度。 吉川俊介明白,想要让自己的家族变成霓虹首屈一指的大企业,首先要摆脱组织这只吸血鬼。 于是,他利用暗网找到了帮手,准备给组织送一份大礼。 他们约好了在这次会议中见面,却始终没人来和他联系。 吉川俊介心焦如焚,难道他被骗了吗?他可是花了整整两个亿,对方答应过帮他整垮组织的! 突然,有人撞了下吉川俊介的身子。 吉川俊介不爽地瞪过去,却看到一双笑意晏晏的眼眸。 怎么回事?这个人…… “嘘。”君度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然后又朝他勾了勾,笑着走向一旁。 是他!一定是他! 吉川俊介早急得不行,匆忙追过去,跟着君度走进了卫生间。 他着急忙慌地去检查,一个个隔间看完,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趾高气昂地对着君度说:“你怎么才来?你们答应过我的,会毁掉组织,你们收了我两个亿!” “嗯,我知道。”君度微笑。 看着对方脑袋上缠裹的绷带,吉川俊介稍稍收敛,压低声音问:“你们决定怎么做?为什么非要到这里来谈?去我家不行吗?” “不约在你家是为你好。”君度说着走过去。 吉川俊介还想说什么,胸口突然一痛,他怔愣地低头,一把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胸口。 君度一把将他抵在墙壁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另一只手用力将匕首在吉川俊介的胸口处转了一圈,吉川俊介便连嘴里都开始涌出鲜血。 “你瞧,我从不说谎。如果约在你家,你妻女岂不是都要死?”君度温柔地在他耳边说道:“两个亿就想要解决组织,就凭你这样的脑子,这辈子都别想把家族企业做大做强。” 吉川俊介根本喊不出来,身体也开始抽搐,就连瞳孔都开始涣散。 君度松开手,任由他的尸体滑落到地上,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琴酒。 “何必呢?非要跟组织对着干,就连误入了组织的陷阱都不知道。” 冲洗着双手,君度幽幽叹息。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人死,也不是第一次杀人。 即便是卧底,在组织这种地方,想一直清清白白也绝无可能。 他可以救下一些人,也必须送一些人去死,他当然不是决定人生死的判官,他也不过是他人手中苦苦挣扎的一枚棋子罢了。 君度洗干净手,独自一人穿梭在人群中,他形象斯文,又穿了高定西装,哪怕头上缠裹着绷带,依旧完美融入了这群商业名流之中。 走人雨幕,君度撑起一把黑色的雨伞,然后他故意抬了抬雨,朝最佳狙/击/点露出清浅的笑意。 【我赢了。】 他启唇,无声挑衅。 这场赢取代号与性命的比赛,终究是赢家通吃。 琴酒没有杀死任何人,虽然两人的代号任务失败了,但他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君度:之前明明说好的,怎么就不算数了? 君度:他们任务失败,不该把他们全杀了吗? 伏特加开车,琴酒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君度…… 他到底是有多恨那两个家伙? 是的,除了蓝眼睛外,君度也不喜欢诸星大。 至于原因……琴酒抿紧嘴唇,心底竟诡异地涌起一抹欣慰。 白兰地说得没错,他真该杀了君度,君度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君度:你知道的吧?有我在一天,他们就别想拿到代号。 看着君度短信中明目张胆的威胁,琴酒冷哼,他要给谁代号,君度可拦不住。 深夜,君度一人坐在复古的居酒屋喝酒。 已经凌晨三点,虽然是通宵营业的居酒屋,此刻却也只剩君度一位客人。 服务生趴在吧台上打着哈欠,调酒师也已睡着了。 君度点了一整瓶杜松子酒,却只喝到第二杯,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 “叮铃” 门边的风铃响了,服务生一个激灵起身,却见对方朝他摆摆手,于是又坐了回去。 是琴酒。 君度下意识直了直身子,灰蒙蒙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我这有一杯喝了半杯的琴酒,还有一杯你品尝过的君度,你想喝什么?”君度点了点自己的唇。 琴酒没有犹豫,搂住君度的脖子在他唇上深吻了下去。 杜松子的味道混杂在两人的口腔中,明明不存在君度橙酒,琴酒却仿佛真的从这个吻中品到了一丝甜味儿。 “放荡。”琴酒松开君度,漠然点评。 “我要是矜持起来,难过的可就是你了。”君度含了口杜松子酒,贴上琴酒的唇,将辛辣的酒液渡到了他的唇里。 琴酒没有拒绝,照单全收,不管是杜松子酒还是君度橙酒。 咂了咂滋味儿,琴酒摸了摸他额头处缠裹的绷带,眼眸暗了暗。 他从君度的脸上移开视线,语气也冷下来:“今天为什么要捣乱?” “你杀掉他们了吗?” “没有。” 君度轻笑,视线傲慢地扫过琴酒,说道:“明明是你在给我捣乱,他们任务明明失败了,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我不可能一下子处理掉两个人才,先生也不会同意。”琴酒严厉地警告他。 君度顿觉索然无趣,他不高兴地推远琴酒,又为自己满上一杯杜松子酒。 烈酒入喉,不过半杯。 另外半杯被琴酒夺了去一口饮下,那张冷漠死板的脸也多了几分红晕。 琴酒的眼神渐渐开始迷蒙,他直勾勾盯着君度,盯了好久才喑哑着嗓音说:“能别再挑衅我了吗?我真的会忍不住杀了你。” “无所谓。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就认输。”君度单手撑着头,一汪清泉有涟漪微微浮动,他低缓地控诉:“琴酒,是你对不起我。”【你现在阅读的是 】 6、兄弟相认 宿醉醒来,头还有些晕。 琴酒蜷了蜷手指,麻木的神经令他的动作格外迟钝。 看着周围熟悉的简装风,他后知后觉,这里是距离居酒屋最近的安全屋。 是喝醉了吧?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人,会毫无防备的喝醉也很正常。 不过他的确很久没这样放纵过自己了。 真是的,那家伙既然把他送回家,怎么就不知道将君度一起送过来? 床头柜上摆了两串早产的妮娜皇后,一张便签纸贴在边上。 琴酒拿起便签纸看了眼,上面用娟秀的小字未卜先知回答了他的抱怨:垃圾要干湿分离。 署名是“好心的居酒屋老板”。 “你才垃圾。”琴酒将便签纸丢开,拿起洗好的葡萄吃了颗,鲜红色的葡萄带着馥郁的花香,或许是因为摘得早了些,比他上次吃到的口感稍差。 君度…… 他果然还在耿耿于怀。 可有些事情也是琴酒的原则,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睡过并不代表一切。 君度做了一场春/梦。 醒来后,脑海内却只剩下高/潮的余韵,梦中具体内容已记不得了。 但那种腰酸背痛的感觉,简直和极致的欢/愉一样清晰。 君度茫然地看向四周,意识到自己正睡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下被人人道主义般铺了一层单薄的毯子,身上却什么东西都没盖。 “阿嚏——” 睡得腰酸背痛的君度感冒了。 “你们老板来过了?”君度起身,将毯子拎起交给服务生。 服务生朝他投去怜悯的眼神。 调酒师则笑着说:“昨晚我们正打算把你们送去宾馆,老板就过来了。” 至于后面的事……反正琴酒是被他们老板好生生带走了。 君度摸了摸鼻子,他果然还是和那家伙相处不来。 走出居酒屋,君度摸了摸额头有些发烧,便去了附近的医院拿药。 拎着药出来的时候,君度与同样拎着药走到门口的绿川光相遇了。 两人视线对上又匆匆移开,然后迅速警惕四周,检查着周围可疑的人。 没人跟踪。 君度在前,绿川光在后,两人分别开不同的车先后离开。 回到自己的安全屋,君度下车进门,却并没有关门。 敞开的房门仿佛堆满蜂蜜的恶魔巢穴,吸引着绿川光的视线,让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跟上。 “咔哒” 在绿川光进门后,君度关门落锁。 “这里很安全。”君度平静地说道。 几乎是在君度话落的第一时间,绿川光开口喊:“哥!” 君度怔了怔,模样有些无措。 半晌,他偏开头,声音极轻地询问:“是我哪里演得不到位吗?” 他的声音既不冷漠,也不轻佻,好像又回到小时候夕阳下,和弟弟面对面坐着小马扎聊天,温润又理智,每一个气音都带着不可磨灭的感情。 绿川光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自己的亲哥哥。 他的眼泪止不住涌出来,在这个安全的地方无需遮掩自己的真实情绪,委屈与欣喜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你是我哥!”绿川光呜咽着又紧了紧手臂,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处不肯离开。 什么演技,什么破绽,绿川光不去看那些东西,他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哥哥呢? 因为是兄长,所以一定一定不可能认错! 君度的手颤了颤,也慢慢抚在了亲弟弟的后背上,他试图让弟弟冷静下来,眼泪却先一步滴落。 看着那滴在弟弟衣领上晕开的泪水,君度心底无声叹息,什么嘛,明明就连他也不算冷静。 但君度还是比绿川光先一步找回理智。 他留恋地揉了揉弟弟的头,感觉到不对立刻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问:“发烧了?” “嗯,之前任务淋了雨,有点感冒。”绿川光目光闪烁,代号任务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高明哥撑着伞走入他狙/击/镜的那一幕,几乎成为了他的梦魇,让他强忍住了才没有移开枪/口。 君度眼神暗了暗,问:“你为什么会来组织?” “我来卧底,哥呢?” “警察厅让你来的?”君度开始思索自己得罪的高层,究竟是谁那么恶毒将他的弟弟送了过来。 面对兄长,绿川光毫无保留:“是警视厅。哥,我是警视厅的公安。” 君度手指蜷了蜷,欲言又止。 他的弟弟…… 怎么就混到警视厅去了? 当初他潜入组织的时候警察厅是怎么对他保证过的?他们就是这样保护他弟弟的吗? “哥是警察厅的公安?太好了,我可以和哥一起对抗组织!”绿川光的蓝眼睛亮了起来,水润润地望着自己的兄长。 相比起绿川光的惊喜,君度的脸上却无半分喜色。 他伸手摸了摸弟弟脸上的绷带,眼神越来越黯然,“我很抱歉……” 君度的话还未说完,手已经被弟弟紧紧握住。 他的弟弟猫儿般用脸颊蹭了下他的手背,又用双手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下。 很可爱,就好像两人还小的时候,景光也喜欢这样晃他的手。 “为什么要道歉?哥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连声招呼都不打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一定是我把你吓到了。” 愧疚感潮水般袭来,一瞬吞没了君度的口鼻。 他张着嘴却无法呼吸,喉咙发紧哽住了所有言语。 小景…… 他的弟弟明明被他划伤了,却第一时间安慰他这个加害者。 “现在好了,我们互相通个气,以后就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了。” 君度甚至可以从绿川光眼中看到微小的窃喜。 和他相认后,他的弟弟就一直在开心。 他注意到弟弟抿平唇线,唇部的肌肉真的有在用力,但过不了两秒却又高高翘起来。 他注意到弟弟眼神中的光,如晨星,又好像一轮小太阳,明明性格内敛,此刻却几乎要呲着个大牙傻乐。 他失踪六年,这六年间,弟弟一定很难过,一定在拼了命地寻找他。 当年的分别终究太匆忙了。 “哥,我现在的身份是从中东战场上回来的,特别疯,所以说不定以后会和你对着干。” 说起这件事,他的弟弟得意洋洋,好像小孩子过家家。 但君度很快意识到,小景是注意到他情绪不对,这才故意说这些话来活跃气氛。 他真是个糟糕的哥哥,竟然需要做弟弟的操心。 君度很快调整好情绪,又是以一句道歉开场:“抱歉,我当年没将真相告诉你。” 不等绿川光开口,君度已经继续:“我读警校的时候意外撞见了波尔多杀人,当时中了枪,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情况特殊,公安插手,他受伤的消息被压了下来。 再之后,公安给了他两个选择:假死,或者是潜入组织。 他选择了后者。 “我醒来后,公安其实就已经将我的假身份弄好了,假身份和你不该有任何联系,而且当时担心组织的人会盯着,我没法将真相告知。”这就是君度当年失踪的真相。 “波尔多?”绿川光眼神冷下来。 君度安抚他:“波尔多已经死了。” 他是踩着波尔多的尸体加入组织的。 正因为他杀了波尔多,琴酒看中了他的能力和极强的报复心,便一直带着他。 直到四年前,君度和琴酒闹翻,这才跑去朗姆的阵营。 “琴酒现在虽然在保你,但我很了解他,他很敏锐,手段也狠辣,不想暴露最好尽快远离。”君度担心弟弟会被琴酒看出来。 绿川光点头,并叮嘱:“那哥你也离他远点!” 君度微妙地沉默了。 “哥?” “嗯,我知道。”为了不让弟弟担心,君度没和他说自己和琴酒的复杂关系,只含糊答应下来。 “哥,你是不是不想我来卧底?” “不想。”君度没丝毫犹豫。 绿川光急道:“可是我都已经来了,不可能毫无建树就撤出去,而且我现在撤出去,组织只会更怀疑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君度抿紧嘴唇,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他和绿川光目前虽然过了第一关,但如果绿川光突然消失,未免就太可疑了。 但若是让弟弟一直留在组织,却又是另一种风险。 说到底,警视厅那边从一开始就不该将他弟弟送过来,警察厅和警视厅真就一点气都不通吗? “哥你之前插手我的代号任务,就是希望我知难而退吗?”绿川光眼眸低垂,看着有点难过。 对于这点,君度倒的确不是那个意思。 “不,我只是认为你不一定能赢。”君度从不小看自己的弟弟,但诸星大的确很有本事。 绿川光皱眉,“他很强?” “我们曾经合作过,他的射程至少在800码以上。”君度不会拿弟弟的生命冒险。 他出手,琴酒不可能杀死两人。 他不出手,弟弟的赢面并不大,很可能死于一场无意义的比试。 “我也能达到!”绿川光的面部表情绷得很紧。 君度揉了揉他的头,温声说:“但并不简单对吧?如果不能稳定那样的成绩,最好不要和他硬碰硬,那是没意义的纷争。” “可琴酒很可能还会让我们继续比。” “不,他没机会了。”君度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说:“你们很快都可以拿到代号。”【你现在阅读的是 】 7、偷轮胎的贼 组织里最戏剧性的两个代号诞生了。 绿川光——苏格兰。 诸星大——莱伊。 没有代号任务,审核迅速,高层直发。 “因为君度喜欢莱伊,找朗姆大人帮忙,朗姆大人就真的给了莱伊代号?”安室透有着一头靓丽的金发,肤色比常人要深些,走在人群中永远是最亮的那个崽。 这样一个格外显眼的人,偏偏是个需要低调行事的情报人员。 他性格爽朗,逢人便带七分笑,才加入组织人缘便很不错。 和人聊起这个的时候,安室透言笑晏晏,阳光透过玻璃杯缠绕在他的颈间,亲昵地贴上他的肌肤。 他也存了几分看戏的心思,组织的瓜总吃不完,尤其是发生在高层身上,更是让他恨不得钻进爱恨情仇的正主心里去看个究竟。 “没错,所以琴酒那边一气之下,也给了苏格兰代号。”百加得冷笑,举起酒杯和安室透碰了碰。 这就是两个代号的由来。 组织里从来都是靠本事上位,虽然也不是说那两人没本事,但就这样上位,绝对会有人心生不满,未来的路未必好走。 不料,安室透拖长声音,竟然幽幽抱怨了一句:“啊——好羡慕啊——” “羡慕?” “对啊,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代号,难道不值得羡慕吗?”安室透苦闷地嘟起猫猫嘴,怨念越来越重:“不像我,到处都混不下去,还遭了前辈嫉恨,只能来组织苟延残喘。如果我也能走个后门拿到代号就好了。” 作为被朗姆盯上的情报高手,百加得知道一些内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让你非回国来?在美国不是混得挺好?” “可我是霓虹人,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安室透挺起胸膛,姿态骄傲。 两人幽幽对视。 “噗” “噗嗤” 他们很快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完后,安室透却更为无奈,叹道:“你以为我不想留在美国吗?我在霓虹的时候就一直因为金发被人欺负,事业怎么都发展不起来,就想着跑去美国总不会有人讨厌金发了,我也能更好发展。可惜肤色不正确啊!” 最后一句,安室透几乎是吼出来的。 “哈哈哈!”百加得笑得更开心了,虽然调查到了安室透的经历,但调查是一回事,听当事人抱怨是另一回事,果然还是很好笑。 安室透恹恹地看他一眼,好像是有点生气。 笑过之后,百加得又调侃:“但得罪king完全是你自己的问题了吧?” 安室透的脸顿时更黑了。 他自暴自弃般骂道:“我哪知道他那么神经,明明在美国查无此人,在霓虹就自称情报之王,我当然以为他是个软柿子!” 身为公安卧底,安室透虽然在美国混过一段时间,但大多数履历都是假的。 可回国之后,主动招惹king却是真的。 为了快速打出名气,安室透在暗网上搞情报的人里挑挑拣拣,排行前列的大多国际知名。但king不一样,他自称情报之王,在霓虹这边作威作福,但国际上查无此人,任谁一看都会觉得他是个窝里横的纸老虎。 尤其还是在霓虹窝里横,这简直触及到了安室透的底线。 于是安室透冲了,然后就被king迅速开户,赤/裸/裸把他钉在了暗网的耻辱柱上。 不知是不想得罪公安,还是公安做的假身份太真,他的真实身份倒是没有被扒出来,不过追杀他的杀手却是来了一波又一波。 再慢慢等组织发掘到他,他怕是都死好几轮了,安室透只能主动去碰瓷。 申请一次又一次被打回,组织根本不看他。 他也试着向其他组织投递“简历”,希望用迂回战术获得组织的青睐,结果才投了没几份,就发现自己已经上了霓虹所有组织的黑名单。 凭什么啊?那个king这么强吗?强到所有人都不敢得罪? 走投无路之际,安室透遇到了一个不务正业的猎头。 “要不要加入我们组织?没有五险一金,没有生命保障,但可以为你解决目前遇到的麻烦。”和他一样金发黑皮的猎头堂而皇之出现在他的面前,手还在给小孩子们发着氦气球,似乎只是路过他时随口一问。 虽然堪称一波三折,但安室透还是成功跳进了组织的碗里。 那个king也像是老鼠见了猫,将他的悬赏全撤了。 因为见识过king的厉害,安室透更了解到了组织的恐怖,能够逼得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情报贩子妥协,组织的强大可想而知。 不过自从加入组织,安室透便再没见过那个猎头了。 不清楚代号,不知道姓名,虽然对方也有显眼的金发黑皮,但在组织却低调的查无此人。 “你想拿到代号?” 安室透思绪被拉回,他笑着说:“肯定啊,都来组织了,拿个代号是基础吧。” 百加得打量着安室透,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缓缓说道:“那你走运了。朗姆大人让我考察你的能力,我给你一个任务,做完就算你及格。” 安室透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任务?” “知道君度吗?” “琴酒的死对头?听说他以前跟着琴酒,后来背刺了他,现在应该在朗姆大人手底下吧?我们算是一派的。”安室透侃侃而谈。 百加得面露讶色,赞赏道:“没想到你才来组织没多久,竟然知道这么多内情。” “人缘比较好。”安室透笑容得意。 “我要他的血,唾液和毛发也可以,但要注意不能被他发现。”百加得实在不好拿到,索性将任务推给安室透,既舍了麻烦又卖安室透一个人情。 安室透好奇地追问:“什么情况?他是哪个研究所里跑出来的怪物不成?要拿去化验?” “这就和你无关了。” 看出百加得的冷漠,安室透也不再追问,一口答应:“好,那就麻烦朗姆大人为我选一个好听的代号了。” 百加得哼笑一声,是提醒,也是警告:“别这么自信,君度很谨慎,他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拿到。” 安室透却不以为然:“百密终有一疏,只要是人就会有松懈的时候,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琴酒见到君度的时候,他正将保时捷的后车轱辘卸下来,并且用双手滚着要走远。 “咳。”琴酒重重咳嗽了一声。 一旁的伏特加头发都要气/炸/了,大声朝君度吼:“你神经病吧,把车轱辘放下!” 被发现了。君度叹了口气,将车轱辘推倒,转身面向琴酒。 “去。”琴酒吩咐了一声。 伏特加愤恨地瞪了君度一眼,走过去拿工具将车轱辘又朝车子上装。 ~ “你今年三岁吗?君度。”琴酒嘲讽着君度的幼稚。 卸人车轱辘这种事,也是个成年人能干出来的? “我不是在报复你。”君度平静地指了指一旁,道:“我的车爆胎了,没有带备胎。” 两人开的虽不是同一型号,但的确都是保时捷,车胎的型号也一致。 “那这也是我们的车轱辘,你这是偷!”伏特加恼火大骂。 但伏特加说的话,君度向来无视。 “我随便找了一辆保时捷卸,没想到这么巧,也算是一种缘分。”君度说这话时姿态从容,仿佛不是刚被抓包做坏事,而像是在同一个商业晚会碰面,彼此体面,矜持又优雅。 琴酒却只是冷笑:“别说你不认识我的车牌号。”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的车牌号?”君度揣着明白装糊涂。 琴酒也懒得与他争辩,见伏特加将车轱辘装好便要上车。 君度却故意跨了一步,挡住琴酒的路。 “大家一个公司的,我的车坏了,你就不能载我一程吗?” 琴酒死死盯着君度,比起载他一程,好像更想送他一程。 可这是在大马路上,周围还有行人。 琴酒极力压抑着怒火,强忍住没在大庭广众之下抽他。 “怎么样?能不能载我?”君度又朝琴酒迈了一步。 伏特加见状急了,张牙舞爪就朝着君度冲去。 君度抬起一脚,硬生生停在伏特加面门,也逼得对方停下脚步。 “少掺和我们的事。”君度冷冷警告。 琴酒冷哼一声,一脚踢在了君度立着的那条腿上,看着他身形不稳栽下去也毫不同情,反怼了回去:“少欺负我的人。” 君度坐在地上,伸直被踹的大长腿轻轻揉着,有些郁闷地抱怨:“你也稍微轻一点,很疼的。” 琴酒看都不看他,带着伏特加走向自己的车子。 “等……” “是谁偷人轮胎?”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了边上。 立刻有一个上班族指着君度说道:“警官先生,是我报的警,他刚刚在偷偷卸人轮胎!” 伊达航鹰隼一般将目光锁定嫌疑人。 君·偷轮胎嫌疑人·度:…… 虽然无语,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快速朝琴酒追去:“别走,黑泽,你得跟我给警察解释一下,我们刚刚只是在开玩笑。” 可惜琴酒连个衣角都没让他碰到,快走几步上车关门。 “你不会见死不救吧?黑泽,我们可是一辈子的挚友!”君度狼狈地拍打着车玻璃。 回应君度的,是伏特加打着的火与猛踩的油门。 蹲局子去吧!活该! 伏特加甚至还回头看了君度一眼,表情要多解气有多解气。 车子是回不来了,君度只能苦笑着转身,对着正义的警官先生抬手打了个招呼:“我可以解释。” ……最终还是被带去局子了。 虽然无人报损,再加上刚刚的情况,君度和琴酒看着的确认识,这起案件最终被定性为一场恶劣的恶作剧。 比君度还要年轻几岁的警官苦口婆心地劝告他:“川上先生,以后不能再做这样幼稚的事情了,不但浪费警力而且毫无意义。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干小孩子才会干的事。” “是,是,我知道了。”君度苦笑着应和。 “以后做事多少也为家里人考虑一下好吧?你这样做弟弟得有多尴尬!” 君度顿时一怔,然后反驳:“我没有弟弟。” 伊达航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也不继续纠缠,只道:“我有几个不省心的弟弟,所以顺口就说出来了,你别介意。” “不会。”君度笑笑,对伊达航又多了几分好感。 这个人,是弟弟的朋友。 这个人,是诸伏的哥哥。 两人几乎同时在心底判定。【你现在阅读的是 】 8、他暴露了! 残阳如血,从西山缓缓落下。 安室透穿了一件条纹衬衫,金发被梳理整齐,站在路口露出最完美的笑容。 一周前,他申请做君度的协助者。 君度答应了,却故意冷待他,拖了一周才答应和他见上一面。 这一面,至关重要。 冷血,斯文。 暴戾,理智。 明明相互对立的形容词,被轻飘飘写在情报上,占不了多少地方。 为了钱和利加入组织,亦或是为了寻求庇护,安室透都可以理解。 可君度加入组织,纯粹是享受蹂/躏他人生命的刺激。 加入即成名,踩着波尔多的尸体上位。 追随琴酒,拿到代号后又翻脸不认。 和库拉索组队,却三番两次差点杀死库拉索。 越是调查就越是心惊,安室透已经完全意识到,成为君度的协助者绝对是错误的选择。 以及…… 君度讨厌蓝眼睛。 君度他神经病吧,蓝眼睛有什么好讨厌的? 蓝眼睛那么漂亮,尤其是蓝眼睛小猫般直直盯着你的时候,水润润的眼里全是你一个人的倒影,真诚又温柔,难道不该是世间至宝吗? 区区犯罪分子,到底有什么资格讨厌蓝眼睛?又有什么资格生着一双那么漂亮的蓝眼睛! “哥哥。”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鹅黄色的卫衣,轻轻扯了扯安室透的衣服。 安室透微笑着看她,声音很温柔:“什么事?” “有人让我将这个交给你。”小女孩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安室透。 盒子上,用娟秀的小字写着一个名字——君度。 安室透立刻接过来,四处寻找君度的身影,却没能找到。 “小朋友,这个东西是谁让你交给我的?” “他说你拆开之后,可以去咖啡厅找他,是什么礼物吗?”小女孩好奇地朝包装精美的礼盒看了眼。 安室透立刻锁定附近的那家咖啡厅。 傍晚没多少人喝咖啡,远远望去,可以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 青年侧着身子,面部完全扭向另一边,端着咖啡的那只手修长白皙,袖口处佩有一枚蓝宝石的袖扣,简约大气。 那就是君度吗? 他从容不迫地坐在那里已经多久了?安室透提前一小时到,但对方显然比他来得还要早。 有准备有计划,是个相当难缠的家伙。 可他怎么感觉背影有点熟悉? “大哥哥?”小女孩又喊了句。 安室透回过神来,没有第一时间拆开礼盒,而是朝小女孩说道:“是礼物。谢谢你,小朋友,记得赶紧回家。” “嗯嗯,我妈妈就在咖啡店上班,哥哥再见。”小女孩朝安室透挥了挥手,转身小跑进咖啡店。 安室透目送她离开,果然看到小姑娘跑到黑衣男人边上,似乎开心地和他说着什么。 安室透的心又沉了沉,拿着礼盒走到无人处打开。 果然。 安室透深呼吸,里面果然是炸/弹。 他有提过自己会拆/弹吗? 他的资料中,有特意标明这一点吗? 拆/弹并不是加入组织的必备,他总要留张底牌,知道这一点的就只有他寥寥几个同期而已。 可是现在,君度却故意考验他的拆/弹技术。 不…… 如果君度想考验的不是他的拆/弹技术呢? 安室透咬紧下唇,这不是更糟糕了吗? “安室君,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君度的声音透过炸/弹上的通讯设备传出。 安室透顿时露出无奈地笑容,小声抱怨:“君度先生,别这样整我嘛,我可是真心崇拜您才申请做您下属的。” “可以回答我两个问题吗?”君度问。 声音很温和,足以令安室透对他的心理画像完全粉碎。 而且……熟悉。 有点熟悉。 看到背影时如此,听到声音时也是如此。 安室透更紧绷了,如果他以前见过君度,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安室君为什么要加入组织?” 很平常的一句询问。 这样的问题,安室透已经回答过无数次。 “因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能来组织寻求庇护。”安室透十分流畅地回答。 安室透猜,君度一定要问他得罪谁了,后续话术也早已准备完毕。 可君度却偏偏没问。 “安室君,你是如何看待生命的?” 面对这个问题,安室透怔了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反应很快,笑笑说道:“生命这种东西,组织的人没一个在意吧?不过我还是比较惜命的,尤其是我自己的性命。” “那么,安室君,做出选择吧。”君度的声音不急不缓:“将炸/弹交给小姑娘,让她去送给自己的母亲,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 安室透的表情凝固了。 他定定看着盒子里的炸/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君度和那个小姑娘有仇吗?还是单纯在试探他? 他不清楚,他的大脑突然变得很迟钝,好像已无法正常思考。 这个任务很荒谬,却也正好扎在了安室透的死穴上,令他进退两难。 “呵。”比头脑先一步行动的,是他的冷笑。 他抬起眼皮,冷漠地看了眼不远处的咖啡厅,死死盯着里面背对他的男人。 “我说过,我是因为崇拜你才申请做你的下属,但你似乎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安室透的嗓音仿佛浸入了冰水内,一字一顿质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君度没有回应。 “耍我玩吗?把我喊来,就是为了陪你玩这一出过家家的游戏?”他迈开脚步,将炸/弹的盒子一关,大步朝着咖啡厅走去。 赌一把! 赌上自己的性命! 安室透大步走进咖啡厅,小女孩正依偎在母亲身边,她的母亲是咖啡厅的服务员。 他丝毫没有停留,快步走向那个男人,一把将礼盒拍到桌子上。 “你知道我会如何对待戏耍我的家伙吗?”安室透将礼盒推向男人的方向,一只手死死摁着对方的肩膀,另一只手死死摁着礼盒。 他扯开嘴角,却笑容邪恶。 “喜欢烟花吗?先生。” 来和他一切看烟花绽放吧! “你……你谁啊?”男人惊慌失措地看着安室透,身子不停朝后退。 安室透挑眉,道:“还在装吗?没用的,我已经……” 他的话中途顿住。 等等! 不对,不对劲儿!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右手,将衣袖反复翻看。 袖扣呢?那只蓝宝石的袖扣呢? “刚刚在这里的人呢?”安室透疾声厉色。 男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哪知道,我来的时候这里就没人。” 小女孩的母亲匆匆跑过来,朝安室透说道:“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刚刚在这里的客人已经离开了。” 安室透捏紧了礼盒,离开了? 也就是说…… 他毫不犹豫,将礼盒朝怀里一抱,匆匆跑出咖啡厅。 没有爆/炸,这令他松了一口气。 但面对咖啡厅里几人疑惑的眼神,看着周围行人的打量,安室透咬了咬牙,走到无人处拆掉了炸/弹。 准确来说,他只拆了一半。 炸/弹拙劣极了,根本就是个假的,只拆掉一半就可以察觉这一点。 安室透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了。 事情还是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被试探,然后落入了罗网。 他这样异常的反应,实在是…… “嘟嘟——” 有汽车在朝他鸣笛。 安室透狼狈地抬起头,就看到自己那辆马自达没有熄火,正停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 车灯闪了两下,似乎在提醒他上车。 结束了。 安室透紧咬牙关,他明明一直都很小心,可刚刚那种情况……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嘟嘟——” 车子又鸣了两下喇叭,里面的人好像已等不及了。 安室透朝着自己的车走了两步,突然举枪瞄准了车子的油箱——【你现在阅读的是 】 9、不及格 “砰——” 一发子/弹击中了安室透手中的枪。 手/枪/碎/裂,崩得安室透右手血肉模糊。 车窗缓缓打开,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搭在车玻璃的边缘,隐约可见蓝宝石的袖扣反/射/着血一般的残阳。 那手手指朝他轻轻勾了下,又缓缓收回车内。 安室透知道,君度正在看着他。 他又朝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远远地看不清人影,但如跗骨之蛆的危机感告诉他,对方的枪/口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逃不掉了。安室透捂住自己的右手,咬牙朝车子走去,拉开车子的副驾驶上车。 君度仍背对着他。 他的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淡淡评价:“不及格。” 安室透抿紧嘴唇。 “满分是100分的话,我只能给你一半分数。第一时间表达不满,像是个疯子一样去咖啡厅找我,虽然可以解释你的行为是因为恼火,但到底太过牵强。” 安室透死死盯着车子的磁带盒,里面有一把手/枪。 如果能拿到的话…… 正在此时,君度缓缓将头转向安室透,平静地说道:“零君,你不适合卧底。” 安室透的表情凝固了。 短短几秒,却仿佛历经数年。 漫长的时间冲刷过两人的容颜,组织里对于君度的评价,那累累的恶名,以及……那个夏天。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高明哥,也是最后一次。 “就像是三国时期的孔明一样!”景光对哥哥的滤镜永远那样强大。 两人说笑间谈起时,总能听到温柔、睿智、理性之类的词汇。 那次见面,三人一起在咖啡厅喝了咖啡,之后安室透入住诸伏宅,音律、棋艺、书画、推理……短短几日,诸伏高明的冰山一角已对他迅速展开。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什么都精通的人! 和幼驯染一样,安室透也成了高明哥的小迷弟。 然后,高明哥失踪了。 安室透抿紧嘴唇,明明被喊出了身份,却仍是不敢相认。 “抱歉,我的人出手太重了。”君度拿来医疗箱,从里面找出药物和纱布帮安室透包扎伤口。 看着君度眼神中的温柔,安室透才终于小声呢喃:“高明哥?” “是我。”君度点头。 “可为什么……”后续的话淹没在沉默中。 君度耐心地为安室透包扎,声音低醇:“我在组织看到你资料的时候也吃了一惊,所以你是卧底进入组织的?” 安室透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警察厅?” 被发现了!安室透肌肉紧绷,仍旧低头不语。 “你和小景是同期,我想警视厅不会派同一批警校生来同一个组织卧底,你觉得呢?” 安室透这才抬起头,虽然还是没承认,但震惊的表情已经将他完全出卖了。 “小景是警视厅派来的,你和我都是警察厅派过来的,不过我比你早来几年,拿到了君度这个代号。”君度公开了自己的信息。 安室透却仍心存疑虑,警惕地问:“高明哥告诉我,不担心我汇报给组织吗?” “好吧,为了你现在的警惕,给你加10分,你及格了。”君度低低笑了。 安室透却没笑,反而越来越心惊,刚刚的考验,竟然都是高明哥安排的。 “你猜最后你能拿到多少分?” 安室透迟疑地开口:“60分?” “不,是zero。”君度的声音更沉了。 安室透顿时有种被大人查作业的慌乱,“为什么?” “你的演技还可以,最初的50分实至名归。但之后你离开咖啡厅,竟然将炸/弹带走了,所以是0。”君度无情地将他之前的分数全部扣光。 组织的人绝不会顾及普通人的性命,在察觉找错人之后,最加分的选择应该是将炸/弹丢下,独自离开,这样既远离了危险又展现了自己的冷血。 可惜,安室透完全做错了。 安室透的表情瞬间一片空白。 君度反而朝他倾了倾身子,问:“如果今天你遇到的君度不是我,而是组织的其他人,你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吗?你会被送去审讯,别以为你扛得住,第一时间会给你来一针逼/供的药剂,或许的确有天赋异禀者可以抗住神/经/性药物,但即便你是那个侥幸,也根本活不下来。” 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微颤了颤,似乎终于感受到恐惧。 “朗姆或许看重你,但你一没拿到代号,二没向他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还有是老鼠的嫌疑,他绝对不会保你。运气好的话,你会被刑/讯/逼/供后被杀死,运气不好,你会被送去研究所做一次性耗材。没有任何侥幸,你最后一定会死。”君度在组织多年,对于他们处理卧底的手段太了解了。 疑罪从有,犯罪组织处理一个外围成员不需要任何证据,所谓的拷/问,也只是想挖出可能存在的同伙罢了。 安室透瑟缩了一下身子,已经意识到自己差点踏入怎样的地狱。 但他还有疑问—— “怎样才能及格?”安室透喃喃发问。 “按照我的命令做,或者将炸/弹留在咖啡厅,你就可以获得60分。” “那些人会死!”安室透提高了音量。 君度点头,近乎无情:“所以才只能拿60分。” 安室透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就没有可以两全的方法吗? 要么牺牲自己、牺牲任务,要么牺牲无辜者的性命,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选择题? “高明哥……”他痛苦地抬起头,试图朝年长者寻求安慰。 可君度却只是摇了摇头,平静地用手指擦去他无意中流出的眼泪,道:“为了保护大多数人,有时小部分的牺牲在所难免。我真心希望,零君,在你之后的卧底中不要遇到这样的两难,但你最好提前思考好,对你来说究竟怎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微凉的指尖擦拭掉安室透脸上的泪水,也像是在安室透心脏处戳了一个窟窿,漏风的心脏冷飕飕的,浓重的血腥味儿直逼入鼻腔。 他终究要面对这一切—— 安室透明白,高明哥只是为他上一课,让他在之后面对选择时不会太狼狈。 可是…… 他还是好不甘心。 真的就不能两全吗? 真的就一定要在损害双方之间做出选择吗? 他没办法干脆利落地做出选择,难道就像是刚刚高明哥所说,他不适合做一个卧底吗? 可他又忍不住问:“那高明哥呢?高明哥会怎么做?” 君度的思绪渐渐飘远,雨水浸湿了他的衣服,潮湿了心脏。 那一日的枪火,是他卧底数年来最无法面对的。 他眼眸黯了黯,回道:“我也只拿到了60分。” 安室透突然就后悔了。 一股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他不该问,高明哥在组织卧底这么多年,一定也做了很多他内心绝不愿意去做的事。 但君度远比安室透想象中更快振作,他笑了笑,道:“没关系,60分足够了。” 也不等安室透多问,他开车,朝着附近的医院而去。 君度在医院门前停车,安室透才要下车,突然想到了什么。 “高……君度先生,可以给我一根你的头发吗?”安室透认真地拜托:“百加得告诉我,如果能拿到你的头发或者血液,就可以给我代号。” 君度明显愣了下,片刻后脸色阴沉下来。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安室透回想君度的话,很快也脸色一变,“难道他真的……” “没错,他来组织了。”君度摸了下自己的头发,道:“你知道,我不能给你。” 安室透立刻说道:“我会找一份假的交上去,不会让朗姆查到你和hiro的关系。” “不,你放弃这个任务。” “可万一他找别人……” “别人可以,但你不行。”君度坚定地打断安室透的话,他抬起手掌,阻止对方后面的话,道:“听我的,我会安排好。” 安室透虽心焦如焚,可君度是hiro的亲哥哥,不可能害他,又在组织多年,这方面肯定比他有门路。 于是他点点头,压低声音:“一切就交给你了,高明哥。” 目送安室透离去,君度眉头紧皱。 他没有门路。 他当然可以弄一份假的出来,只要不是零君经手,就算被发现朗姆也怪不到零君头上。 可万一被发现了,他和弟弟的处境就不妙了。 尤其是研究所那边曾采集过他的数据,很容易便可以看出端倪。 除非朗姆根本不借用研究所的力量,自然也看不出他的基因造假,可万一朗姆真的动用研究所…… 君度是个行动派,第一时间驱车前往研究所,却在门口和伏特加撞了个对眼。 伏特加一见君度就炸了毛,莽莽地冲了上去,扯着大嗓门嚷嚷:“你来研究所做什么?是不是想害大哥?” 来时的那点盘算完全消失了,君度的太阳穴一突一突的疼。 他一把扯住伏特加衣领,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不等伏特加回答,君度像是已找到答案,目光望向研究所的密码门。 “琴酒在里面?”虽然是询问,但语气很笃定。 伏特加语气发慌,焦急地否认:“不在,大哥不在!” 君度却毫不犹豫,丢开伏特加便过去刷卡。 “你别想了,大哥早把你权限取消了,你进不去研究所!”伏特加追了上去。 君度却已经用门禁卡刷开了门,反身一脚将伏特加踢开,大步进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他狠狠咬了一口 鲜血、药剂、插满管子的身体。 君度脚步匆匆,脑海内闪过五年前的那一幕。 彼时他刚拿到代号,经过一年的沉淀,他以为自己对组织已有了大概的了解,尤其是身边的琴酒。 琴酒心狠手辣,地位崇高,是组织的topkiller,是支撑整个组织的脊背。 他的血液流淌着比乌鸦还浓郁的黑色,亡魂纠缠在他的身边,此起彼伏地发出一声声哀鸣,他却只点上一根烟,一把火烧烂旧时光,顶着灼热的火焰从废墟中离开,就连眼睫毛都不会因此产生丝毫的颤动。 他是天生的杀手,自打出生开始就不知脆弱为何物。 君度曾一度那样认为。 可是那日他第一次进入研究所,却看到了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琴酒。 他的头发是白的,皮肤却要比发色更苍白,琴酒的血管显得那样纤细,拼命输送血液,却无法在他脸上渲染丝毫血色。 麻醉中的人无法移动,他呆呆张着嘴,可以看到藏在口腔内柔软的舌头,他的手脚被人搬来搬去,身上也插满了用来监控和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与管子。 君度远远地站在门口,那时他还没有对琴酒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情愫,但也是在那时,他突然发现这人除了冷冰冰机器之外的另一面。 脆弱的琴酒,好像变得更像是一个人了。 组织究竟还要他怎样的鞠躬尽瘁?将一个骨干绑上实验台,这就是组织对效忠于它的人的回报吗? 若乌鸦啖其血肉,他们又何必忠心耿耿? 乌鸦是食腐动物,至少白兰地不吃新鲜的血肉。 和君度所想不同,实验室内没发生什么丧心病狂的事,白兰地只是为琴酒抽了血,又用仪器扫描他的身体。 相比起研究员,白兰地此刻更像是一个医生,一边询问病情一边在本子上写写记记。 “有些喘不上气?” “是,做训练的时候格外明显。” “这不是身体的问题吧?任谁有你那样的训练强度,也会喘不上来气。” 琴酒却皱了下眉头,反驳:“我的身体我明白,最近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是肺部出问题了吗?” 白兰地扫描结束,要等几分钟才能出结果。 他也不着急,只坐在一旁幽幽盯着琴酒,眼神如深不见底的黑渊。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声音略有几分轻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兵器若是不趁手了,是会被上面换掉的。” 琴酒竟然也不反驳,他缓缓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直到灯光照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 此刻的琴酒,竟比平日多了几分乖顺,好似已认命了。 可他的话却偏偏不见半分温驯,乖戾又桀骜:“若真有那么一天,白兰地,最后帮我一把,毁了这个研究所。” 白兰地一怔,好似被琴酒的话刺伤,不爽地垂下眼去,懒洋洋道:“你在说什么呢?研究所不仅是组织的,也有我半生的心血,我为什么要陪着你疯?” “你知道的,你想要的根本不可能……” “琴酒!”白兰地严厉地打断他的话,他的眼神流露出一抹凶戾,却又在对上琴酒视线时将情绪极力压了下去,只沉声说道:“闭嘴吧,别以为我在意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别忘了,你的命始终掌握在我的手里。” “你的命也一样。”琴酒巍然不惧。 白兰地抿紧嘴唇,满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砰”地一声,实验室的大门被人暴力踹开。 两人齐齐朝门口望去。似乎是终于找到了可发泄的出口,白兰地抓起桌上的手术刀便朝君度掷去。 距离太近,速度太快。 君度只勉强避开要害,但手术刀还是插/入/了他的左肩。 琴酒瞳孔缩了缩,在白兰地要掷出第二把手术刀时摁住了他的手。 “琴酒!”白兰地怒视琴酒。 琴酒语气坚定,动作更坚定:“他是来找我的。” 他没有松开白兰地,反而朝两人中间跨了一步,站在怒意彼此冲击的中点,以一己之力平息他们的怒火。 君度进门,反手关上了实验室的门。 脸上阴翳的表情在见到琴酒后缓缓融化,他笑笑,一步步走向两人,甚至拿出了手机:“方便拍张照吗?两位,你们现在的表情很有趣。” “收起来!”琴酒喝斥,研究所的一切不允许外泄。 君度耸耸肩膀,从善如流地收起手机。 见白兰地情绪逐渐稳定,琴酒这才松开手,转身质问君度:“你来做什么?研究所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来为你收尸啊。”君度靠近琴酒,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耳边轻轻吹着气:“我们以前不是约好的?如果你死在实验中,就由我来为你收尸,以免你的尸体被这些人弄个乱七八糟。你没取消我进入研究所的权限,所以约定还生效,没错吧?” “你让他为你收尸?”白兰地声音发冷,以极大的恶意揣测着君度:“琴酒,你是疯了吗?你不怕他到时候鞭你的尸?” “这是污蔑,我和琴酒关系很好的。”君度搂住了琴酒的腰。 肩膀处的血液涌出来,粘连在琴酒的衣服上,君度不介意,琴酒也不介意。 白兰地向来见不得这个,脑海内迅速翻找杀人于无形的药剂,却又因琴酒的态度强憋了一口气。 “拿绷带来,白兰地。” “你让我给他拿绷带?”白兰地一副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 “嗯——”君度低低地呻吟一声,看着仍嵌在自己肩膀处的银色刀柄,吃痛地将头靠在琴酒肩膀上,声音软软的:“好疼啊,琴酒。” “你别乱动。”琴酒扶正他的身体,努力保持着肩膀不动,剪掉他的上衣将他平放在手术台上。他试探了一下,手术刀没什么阴险的设计,很轻松便拔了出来。 看着白兰地一动不动,琴酒叹了口气,只能自己去找止血喷雾。 琴酒到一旁翻找,白兰地则越看君度越不顺眼。 “你怎么敢的?所有人都知道你背叛了琴酒,刚刚是在对琴酒撒娇吗?”白兰地冷嘲热讽。 刚刚还在轻声哼哼的君度撩了下眼皮,反唇相讥:“你又在装什么好人?突然喊琴酒来研究所,怎么?还嫌害的他不够?” “我没……”白兰地眼神沉了沉,止住了话头。 他不能让人知道是琴酒主动找过来的,更不能让人知晓琴酒的身体状况。 琴酒已经找了止血喷雾过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为白兰地说话:“不是他喊我过来的,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来找他检查一下。” “琴酒!” “你身体出问题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 白兰地看着琴酒的眼神别提多生气了,身为组织的“兵器”,他的身体情况怎么能透露给一个叛徒听? 君度眼神不善地扫了眼白兰地,问:“和以前的实验有关吗?” “你这样问,是想让我杀了你吗?”白兰地眼神阴鸷,君度可没资格知道过去的实验。 两人眼看着就又要吵起来,还好,机器在这个时候响了,琴酒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 深夜,伏特加仍等在外面,墨镜后面藏着一双宛如探照灯般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 大哥还没有出来,君度那混蛋也没出来。 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如果到十二点还是等不到大哥,他就要开/枪闯研究所了。 该死的,君度到底对大哥做了什么? “咔哒”一声,门开了。 琴酒的银发,就算在夜里也格外显眼,如飘扬的银缎。 伏特加兴奋地冲上前,却又被琴酒扶着的人硬控在原地。 等……等等! 大哥你怀里抱的什么?不要乱捡垃圾啊! “大哥!”伏特加扯着大嗓门喊了一句,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被琴酒搂在怀里的君度。 “嗯。”琴酒看了眼伏特加,说:“你先回去吧。” “那大哥呢?” “我送他回家。” “轰隆隆——”伏特加的天塌了。 送谁回家?大哥刚刚说是要送哪个不要脸的背刺狂魔回家? 可琴酒却似乎不愿多解释,越过伏特加走在前面,将君度扶上了副驾驶。 琴酒开车的时候,君度还不忘降下车玻璃,满面春风地朝伏特加挥了挥手。 看着外面伏特加石化的表情,君度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关好。” 君度于是关好车窗,靠在副驾驶上舒畅地笑出声来。 “你不要总逗他,伏特加很容易当真。” “当真不好吗?我们关系本来就很好。”君度扬眉,语气甜得拉丝。 琴酒却板着一张脸,没有认可却也没反驳。 “这就没意思了,琴酒。”君度不系安全带,故意将自己的身体朝琴酒贴了贴,声音轻飘飘地:“我们做了四年的搭档,我的枪/法是你教的,我的身手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我们亲过也睡过,就算这样你也要说我们关系不好?” “你背叛……” “是你对我不信任。我向你解释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听?”君度语气缓慢,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始终执拗地盯着琴酒的眼睛。 思绪飘回两年前。 情报泄露,任务失败,朗姆横插一脚。 琴酒将君度堵在了无人的小巷。 “你认为是我泄密?琴酒,我没有。”君度的确曾对他解释。 他否认了泄密。 可当时,琴酒为什么没有信他? 因为整个任务流程,除了琴酒之外,君度是最了解的。 因为他们正在冷战,君度放话要跑去朗姆那边。 因为朗姆的确接触了君度,君度也没有表现出排斥。 因为、因为、因为…… 不管有多少个原因,君度没有泄密,琴酒不信任他,这就是最后的真相。 是他亲手将君度逼去另一方阵营的。 正因如此,在面对君度时,琴酒总不自觉便矮了三分。 “我也不是一定要和你作对。你说句软话,好好哄哄我,答应我的要求,朗姆算什么东西?我立刻会回到你身边,我们以后继续搭档,如何?”君度用头轻轻蹭了蹭琴酒的胳膊。 琴酒的手握紧了方向盘,浑身上下都麻酥酥的。 他几乎要一口答应,却又在开口前硬生生咬紧牙齿,直咬得牙龈都酸涩。 许久—— “不可能。君度,别痴心妄想。” 两年前,两人事后说过的话再一次重现,甚至就连语气都和当初没一丝一毫的差别。 琴酒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人类的牙齿并不锋利,咬合力也不如野兽,但君度还是硬生生将琴酒的手臂咬出鲜血。 鲜血浸湿了黑色的大衣,血腥味儿呛得君度头脑发昏,就连眼前都开始模糊,舌尖碰触到血液,烫得他心疼。 琴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泛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君度,指尖竟轻微颤了下。 车子在此刻停下,已经到了君度的安全屋。 君度也终于松开嘴,他用衣袖抹去唇上的鲜血,无事发生一般下了车。 走到另一侧,君度拉开车门,在琴酒的脸颊落下一个带着血腥味儿的吻。 那双骄傲的凤眼眼尾上挑,双眸泛着侵/略/性的冷光,右手的食指轻轻挑起琴酒的下巴,不爽地看着那张仿佛死了老公一样下半辈子都无法开心起来的怨妇脸道:“琴酒,你迟早死在我手上。” 说罢,君度用指尖划过琴酒的唇,带走唇上微弱的温度。 他离开时毫不留恋,转身大步,头都不回。【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他说他骚扰 “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会保你的命。” 少年穿着白大褂,却染了一头火红的长发。 他虚着一只眼睛,冷淡地扫过君度的身体,从头到脚。 片刻后,少年轻笑了一声,低低念出了君度的真实姓名:“诸伏高明。” 君度从噩梦中惊醒。 他抹了把额头,满手都是冷汗。 这是第多少次梦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幕,终究成为了君度一生的梦魇。 身为一个卧底,再没有什么比第一次见面的人突然叫出他的真实姓名更恐怖了。 红长直的少年一直盯着他,一直盯着他,一直盯着—— 就算是离开研究所,那道目光依旧如影随形,令君度如今想起都毛骨悚然。 偏偏自那次之后,红长直的少年就消失了。 之后无论跟着琴酒去了多少次研究所,都没能再见到那少年一面。 是敌是友?君度甚至不知道那少年现在是生是死。 他其实没有门路,去研究所也只是碰碰运气,可他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虽然大多数注意力放在琴酒身上,但君度也简单在研究所内转了转,完全没见到那个少年。 私心里,如果能和那少年再也不见就最好了。 但对方毕竟是组织的人,还是研究所的核心人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君度放心。 ——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叮”地一声,君度的手机响了。 【我调岗了,目前没在研究所。】 没有署名,是陌生号码。 君度的瞳孔缩了又缩。 是那个人! 君度的心底十分确定,这一定是那个少年,他知道自己在找他。 君度很快回复消息:能见一面吗? 对面却许久没有回应。 君度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入睡,在床上枯坐到天明,又到太阳高升。 温暖的阳光从窗子洒进来,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上午十点多,陌生号码才再次回他消息。 【你的事情我会解决。】 没提见面的事,君度也没和他说过自己的困境。 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少年可以查出他的真实姓名,自然也可以查到景光。 看着短信,君度的手指一点点蜷起,眼底冷得宛如西伯利亚的积雪,彻骨森寒。 他很确定,少年是个威胁。 相比起少年的帮助,他更想让少年死。 君度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手机,脑海内思绪纷飞,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拨号键,顺着对方发来短信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君度握着手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很少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他坚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会有解法,如果无法解决,要么是因为能力不够,要么是因为方式没用对。 所以君度绝不会消沉,他要么会将自己训练成强者,要么会寻找其他方式解决问题,像是这样盯着手机看却不做反应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代号,不清楚立场,他对少年一无所知。 就算是想暗中处理掉,也根本没有办法。 调岗?是谎言吧。 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不可能调岗,最多调去另一个研究所。 君度不允许自己消沉太久,他很快起身去赴约,百加得中午约了他。 君度进入包厢的时候,百加得正和安室透有说有笑,他的到来好像为两人按下了按停键,一切欢声笑语都消失了,就连脸上的表情都稍有凝固。 “君度,过来坐!”百加得很快起身,热情地招呼君度。 安室透也站了起来,他似乎很想朝君度笑笑,但笑容却怎么都显得怪异。 “他怎么也在?”君度不悦地瞥了安室透一眼。 安室透更加窘迫地站着,笑容牵强。 “我带他来给你道个歉,都是一起的同事,有什么过不去的?”百加得笑着拍了拍君度的肩膀,指着安室透的绷带道:“你看他,手都被你打伤了,你还真打算废他一只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君度拍开百加得的手,冷冷质问:“安室透,你没告诉他你都干了什么?” “没有。”安室透垂下头。 君度又看向百加得,皱眉道:“他什么都没告诉你,你也敢打这个圆场?” “怎么就不行了?大家毕竟都在朗姆大人手底下讨生活,一点小事也没必要揪着不放。”百加得连忙劝道。 “小事?”君度扯开一把椅子,没有坐过去,而是坐在了百加得和波本的正对面,手上把玩着碟子旁的餐刀,突然狠狠将餐刀插入木桌中,一字一顿:“他、性、骚、扰、我。” 百加得震惊地张大嘴巴,立刻转头去看安室透。 安室透身子也是一僵,笑容更加牵强,简直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我……我不是……” “你没有搂我的肩膀?还是没有硬生生贴过来?”君度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大锤,将“性/骚/扰”的名头狠狠锤死在安室透身上。 百加得表情扭曲,眼神甚至不自觉瞟向门口,看着很想逃。 可君度却不放过他,他朝椅背上一靠,双臂环胸,眼神宛如鹰隼盯着百加得质问:“你觉得我出手重了?” 百加得表情灰败,一句话都蹦不出来。 “只是伤了他的手,没将他的手整个废掉,是我给朗姆大人留的面子。你现在蹦出来指责我出手重?”君度手上的餐刀缓缓切割着桌面,眼底有深深的不虞。 “抱歉,我没问清楚就做和事佬,是我的错。”百加得自知理亏,拿了杯子来倒上满满三杯酒,朝君度举了举说:“我自罚三杯。” 三杯酒,百加得全喝了,君度连劝他的意思都没有。 烈性的威士忌,三杯下肚,酒劲儿直冲脑门。 看着仍无动于衷的君度,百加得苦笑一声,又扶着桌子坐下,说:“你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君度没有回答,甚至看都不看他了。 “说实话,安室透长得也不错,你要是好这口,不如把他给收了?”百加得不理旁边安室透在,和君度闲聊着,旁敲侧击:“以前也没见你喜欢过谁,试试?” “我不喜欢他这个类型。” “不喜欢类型,不是性别。”百加得揶揄地笑了。 君度点头,直白说出口:“我喜欢琴酒那样的。” “咳!”百加得顿时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醉意都散了不少。 谁?琴酒? 虽然之前说君度是喜欢莱伊才求朗姆大人给他代号,但也不过是玩笑话罢了,组织里的人有谁会当真吗? 最多觉得,这是君度在给琴酒难堪。 但此刻,可是君度自己说出来的。 喜欢琴酒那种类型,莱伊又和琴酒很像,难道当时求助朗姆大人,真的是因为私情? “琴酒那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硬得和块石头一样。”百加得还是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琴酒? 君度反而露出了进入包厢后的第一个笑容,眼神意味深长:“我就是喜欢闷骚一些的。” 百加得的眼睛顿时瞪大了。 他难以置信,又“咕嘟”“咕嘟”灌下去一杯酒,以此来欺骗自己已经喝醉了,听到的都是幻听。 闷骚?谁啊?琴酒? 开什么玩笑,琴酒那种人…… 百加得突然又有些警觉,如果君度喜欢琴酒,那对朗姆大人的忠诚或许就不纯了。 君度好像感觉有些热,脱掉了厚重的外套。 鲜血渗透了绷带,又在白衬衫上留下血渍。白衣、鲜血,苍白的一张脸,凑在一起竟无比和谐,甚至衬得君度有几分病弱美。 君度扫了眼受伤的肩膀,又不悦地扫了眼百加得,之前对方拍他肩膀太用力了。 “你受伤了?抱歉,我不知道!”百加得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没什么。” “安室透,你伤了君度?”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安室透几乎是立刻反驳:“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伤到他!” “的确不是他。”君度轻蔑地瞥了安室透一眼,看着自己的伤口露出阴狠地冷笑:“我迟早要将他踩在脚下,让他仰仗我的鼻息生活。不听话的野猫,是要被铁链拴起来的。” 君度的话意味深长。 百加得听懂了,却宁愿自己没听懂,喃喃问道:“该不会是琴酒吧?” “呵。”君度没有回答,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百加得瞬间老实了,脑海内突然想起朗姆对他说过的,君度投奔朗姆的理由是想要搞垮琴酒。 他当时只觉得是报复,结果竟然是因为这个? 因为琴酒高高在上的,没办法上了他,才要借助朗姆大人的手将琴酒从天上拽下来?这是爱吗?未免也太扭曲了! 想到君度一口一个挚友,也一/枪一个窟窿,百加得在他面前顿时有些发虚。 他是不是不该来做这个和事佬? 像是君度这样的变态,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接触。 “我的好朋友,可以帮我选一选吗?送什么花给琴酒才能表达我的心意?”君度笑容温和,眼底却仿佛淬了毒,带着疯狂造作的野心。 谁是你好朋友! 百加得惊得连连后退,快要贴到墙上了才尴尬地说道:“我还有事,朗姆大人刚发信息联系我。” 他仓促地晃了晃手机,转身就走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他蹭了蹭枪身 “呵。”君度轻笑,也不在意百加得的离去,端起威士忌饮了口。 甘烈的威士忌刺激着他的喉咙,君度眯了眯眼,似乎在消化酒的烈性。 “你受伤了,喝酒没关系吗?”安室透没话找话,也是真心在关心君度。 “小伤。” “琴酒为什么打伤你?” “因为我大晚上去爬他的床,怎么样?满意这个理由吗?”明明受伤了,但君度的语气却很轻快。 安室透当然不会相信,所谓喜欢琴酒想要征服琴酒,他相信只是高明哥的伪装。 “别再喝了。”安室透走过去,手掌按住了君度的杯子。 君度抬起头,对安室透露出不赞同的眼神。 安室透也明白自己太放肆了,于是用另一只手撩了下头发,借着君度的说辞往下演,故意凑近君度的耳边朝他吹气:“君度大人,我会担心你。” 君度不由想到了两人的初见。 金发的少年和景光并排走在一起,阳光透过咖啡厅门口的大树枝叶缝隙洒落,破碎的阳光落在他的金发上,开口时声音竟有些软,好像还带着莫名的羞涩。 人生的际遇真的很神奇,君度真没想到,多年过去,羞涩的少年竟变成了如今的花孔雀。 他外向,应对自如,甚至带着几分张扬,八面玲珑的模样真像是个情场浪子。 “君度,要不要和我试试看?”安室透站在君度一侧,深情地望着年长者。 君度哼笑,轻轻推开了他的脑袋。 “出去。” 安室透的笑容僵住了。 “如果你继续说下去,我真的会忍不住在你身上开个洞,听明白了吗?”君度用右手撑着头,淡淡地看向安室透,将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惊愕,茫然、难以置信。 最终,所有情绪又沉入那双紫灰色的眼眸中,只留下浮于表面的笑意。 安室透举起双手,投降一般告饶:“我错了,您慢慢吃,我先去买单。” 房门一开一合,也带去几分温度。 君度没有再端起酒杯,他单手撑着头,神色懒倦,脑海内此刻更多想的是那个红长直的神秘少年。 不找到对方,总令他感到非常不安。 可他调查这么多年,不管是组织里还是组织外,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却完全没能查到对方的下落。 不知过了多久,君度施施然起身,转身走出包厢。 皮鞋轻轻踩在高档餐厅的木质地板上,脑海内深思的,依旧是少年当年那冷漠的眼神。 他露出浅笑,却并非善意,而是一种令君度感到毛骨悚然的意味深长。 他的眼神很冷漠,冷得令人看不到一丝情绪,绿色的眼神如狼一般。 君度想到了琴酒。 同样是绿眸,同样很冷漠,但琴酒的眼神至少令君度能看出情绪,不管是不悦还是杀意。 可那少年不一样。 他更像是天生没有感情,眼中一片空茫茫。 君度缓缓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脚下一步步发出轻响,仿佛也在附和着他的叹息。 “阵平哥,帮帮忙啦,你外型超赞的,只是借用你原型做个动漫,又不是真的要让你去拍戏!” “不行。” “研二哥都答应我了!” “我才不跟你们犯神经,总之我不愿意!” 一个可怜兮兮哀求,一个黑着脸毫不心软。 萩原研二正搂住松田阵平的肩膀好笑,笑声一点点泄出唇齿。 是他们。 君度的思绪被拉回。 被两个警察救了之后,君度便仔细查过,萩原研二、松田阵平,非但是两个优秀的排/爆/警察,还非常巧合的是弟弟的同期。 他下意识放慢脚步,想要让他们先离开,毕竟他和弟弟长得太像,也不知上次有没有被认出来。 “不要,拜托,帮帮我!”看着才刚成年的可怜“狗狗”一下扑到了松田阵平背上,搂住他的脖子用双腿环住了他的腰,撞得人一个趔趄。 三个人搂在一起,瞬间身形不稳,宛如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歪倒。 看到墙壁上凸起的金属装饰,君度脸色一变,快走两步托住了撒娇“小狗”的头。 “朔,小心一点!” “差一点就撞上了,笨蛋!” 两个警察借力站稳身体,立刻怒瞪向黄泉朔。 一直缠着两人撒娇的黄泉朔缩了缩脖子,悻悻然不敢说话,又期期艾艾偷看助人为乐的恩人。 “这位先生,多谢你出手帮忙。你是不是有点眼熟?”注意到君度想走,萩原研二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朝他眨了眨眼睛。 “不……” 萩原研二却先一步打断,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刹车出问题的先生,怎么样?伤好了吗?交番那边说你一直没过去将车子提走,是最近太忙了吗?” 君度默了下,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被看穿了。 “原来是两位警官,多谢你们救了我的命,在下川上明。”君度没有继续逃避,而是先他们一步报出了自己的假名字。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迅速对视一眼,他们反应很快,立刻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 虽然很想帮同期好好问问,但高明哥正在执行特殊任务的话,他们最好不要接触太多。 两人已心生退意,黄泉朔却像是见到了肉骨头的狗,双手握住了君度的一只手,以一种“感恩上天”的口吻感叹:“哇,川上先生,你外型也很好啊!我最近正在筹划一部名叫《名侦探柯南》的动漫,能不能请你做其中一个警察的原型?” 君度朝他怔了下,温和拒绝:“抱歉,不太方便。” 他将手朝回抽了抽,却竟然没能抽动。 低头一看,黄泉朔用力攥着他的手,两只水汪汪的蓝眼睛可怜兮兮望着他,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拜托拜托,你考虑一下啦,我真觉得你很适合那种运筹帷幄的警察形象!” 君度的笑容顿时有些牵强。 警察啊…… 或许吧,但他真的很不方便。 “朔,哪有你这样的,快松手!” “别胡闹了,很没有礼貌!”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试图挽救。 可黄泉朔却死死抓着君度的手不肯松开,嘴里还不停劝着:“我保证,一定将你的形象塑造的非常帅气,我很有钱,可以给你一大笔版权费!” “不用了。”君度也开始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任由黄泉朔再如何不甘心,三人合力之下,终于还是将他和君度给分开了。 “不要啊——”黄泉朔痛苦地朝君度伸出了尔康手。 君度则快速后退,因为担心对方再抓上来,甚至都没和三人告辞便匆匆离开了。 “睿智的警官先生——”黄泉朔更加痛苦地呼喊。 “闭嘴啦!” “他不是警察!”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左一右捂住黄泉朔的嘴巴,后怕地朝君度看去,却看到对方正和一个金发青年匆匆离去。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头金毛……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有些犹豫,是那家伙吗? “别拦着我,让我去,让我过去!”手上不停扑腾的“野猫”瞬间拉回了两人的注意力。 松田阵平一手抓着黄泉朔,另一只手无奈地揪了揪头发,格外头疼地妥协:“别闹了,我答应行了吧,你随便画吧!” 黄泉朔瞬间不扑腾了。 他抬起头惊喜地看着松田阵平,问:“阵平哥,你同意让我把你当原型画进动漫里了?” “嗯嗯嗯,同意了同意了。”松田阵平无奈地敷衍着,随便吧,好歹是个警察不是个罪犯。 “好耶!”黄泉朔兴奋地挥舞拳头,大声宣布:“放心吧,我一定会超还原,不管是故事还是形象。我要填补这个世界上没有《名侦探柯南》的空缺!” 萩原研二看了松田阵平一眼,听得懂吗? 松田阵平无语地摇了摇头,能听懂才怪! 不过两人都已经习惯了,黄泉朔这个小朋友啊,总是在间歇性发神经,哪天正经起来才让人奇怪。 开着车,安室透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来帮帮我,零君,你学坏了啊。”君度的语气相当幽怨。 安室透连忙解释:“这可不关我的事,我要是过去了,可没那么容易脱身。” “至少我可以快点脱身。” 安室透一愣,他扭头看去,就见君度露出淡淡的笑意,顿时也无奈了:“高明哥!” 太坏了吧,高明哥总喜欢逗他! “高明哥,你知道组织的猎头吗?” “猎头?” “对,肤色和发色和我一样,身高比我矮一点。”安室透还挺奇怪的,他加入组织后似乎就没见过对方了。 君度表情有些怪异,说:“组织没有猎头。” 安室透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你该不会觉得,我们这种组织还有专门招人的人事吧?”君度忍不住好笑,那也太正规了。 “……没有吗?”那他遇见的是什么? “当然没有,但也难免有人看中你想收你做下属。既然能将你带进组织,应该有代号,他的代号是什么?” 安室透却茫然地摇摇头,对方什么都没告诉他。 “谁是你的负责人?” 安室透再一次摇头,他好像没有负责人。 朗姆和百加得当然不算,那是安室透四处都找不到领路人,才主动去攀上的关系。 君度皱了皱眉,对方将安室透领进组织后就不管了?这种不靠谱的感觉…… “你确定是金发?”君度朝安室透确认,不是红发吗? 安室透点头,眼神还是很茫然,对方若真是看重他,为什么还不出来把他收入麾下? 回到家,君度的安全屋却亮着灯。 安室透立刻警觉,甚至摸出了手/枪,问:“敌人?” “不,朋友。”相比起安室透的警惕,君度倒是满面春风,下车后朝他说道:“你先回去吧。” 安室透却仍警惕地盯着透光的窗子。 君度朝他摆摆手,拉开门走了进去,就算被枪顶在脑门上也毫不介意。 他上前一步,将抵住自己额头的手/枪朝下压了压,然后用脸颊蹭蹭枪/身,也蹭蹭持/枪的那只手。【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他的血该是冷的 “他是谁?”琴酒嫌弃地瞥了眼被玷/污的伯/莱/塔,犹豫着要不要丢掉,最终还是没舍得。 “安室透,朗姆的人。” “你让一个没拿到代号的人送你回来?”琴酒脸色很臭。 君度却十分受用,手掌轻轻贴了下琴酒的脸颊,问:“担心我?” 凑近之后,却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君度脸色剧变,一把掀开琴酒的衣服,黑色的大衣下,浅色的内衬早已被染成血色。 “谁伤了你?”君度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琴酒扯着大衣遮了遮,道:“一点小伤。” “别遮了。”君度气得将大衣扯下来,随手丢到了地上。 琴酒站在君度面前,虽然板着一张脸,但摩挲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无措。 就像是一只在外面称王称霸的狸花猫,被人一把抱住塞进水盆里,温暖的水流淌过毛发,那双翡翠色的猫眼却渐渐茫然。 君度很快找来伤药和绷带,剪开琴酒的衣服,他的脸色却更难看了。 是剑伤。 一共两剑,一剑划过侧腹,不算很深,另一剑却斩在了琴酒的肩膀上,然后从肩膀到胸口直划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伤口并不算深,但剑伤狭长,竟有三十多公分那么长。 “真有你的,你完全不处理伤口的吗?”君度顿时被气笑了。 琴酒的头稍稍朝后仰,他的头发很长,很轻易便搭在了沙发上,又密又滑,反射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如银绸一般。 他不挣扎,也没阻止,只身体朝后仰着,自下而上观察着君度的表情。 伤口或痒或痛琴酒都不在意,他只依稀想到自己之前受伤时,也是被君度强行摁在某个地方包扎。 君度的眉头会皱起来,眼神也凌厉,好像比自己受伤更让他感到不悦。 “伏特加呢?他也没为你包扎?”君度一边为琴酒包扎,一边又不悦地问了句。 琴酒仍是没回答,只静静看着他。 一只手托住了琴酒的头,将他的身子扶直。 君度面露不虞:“别告诉我,你是故意带着伤来我这里的。” “我倒也没那么无聊。”他有。 琴酒从裤子口袋抹出一盒香烟,才要拿出一支点上,已经被君度夺走折断。 看着被随意丢到地上的两截香烟,琴酒无可奈何地瞥了君度一眼,继续之前的话题:“情报出错,目标早有了准备。” “目标是?” 任务详情,就算是组织的人也不会询问,毕竟太过机密。 但显然君度和琴酒都没当回事。 “真田弦右卫门。” 君度一怔,继而释然。 是他啊。 如果是真田弦右卫门的话,琴酒会受伤就不足为奇了。 将伤口包扎好,君度去洗了手,回来后平静地与琴酒对视:“琥珀的情报从未出过错,你这次用的不是他给的情报,我说的没错吧?” 琴酒手指曲了曲,他又想抽烟了。 “明明有专属的情报员,却偏偏去用朗姆那边的人,还被对方提供的情报算计。琴酒,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君度一步步走到琴酒身边,眼神通透得仿佛已经将琴酒看穿。 琴酒没有摸出烟,只偏了偏头,“我不会背叛组织。” “你当然不会,没人比你对组织更忠心了。”对于这一点,君度毫不怀疑。 但他却笑了,意味深长地继续道:“组织虽重要,但毕竟不是人生的全部。家人,朋友,恋人以及……师长,终究还是会在你心里占一点分量的吧?” 真田弦右卫门,是琴酒的剑道老师。 抛却特殊的身份,两人的相遇宛如千里马遇伯乐。 真田是剑道世家,真田弦右卫门自幼练剑,挥舞起来剑如霜降,身法飘逸。 他也有几位弟子,可惜资质平平,难成大器。 14年前,琴酒离开组织的训练营,获得代号,主动拜师了赫赫有名的剑道大师真田弦右卫门。 琴酒是天才中的天才,真田弦右卫门从未遇到过如此天赋强大的弟子,自然是倾力相授。 君度加入组织的时候,琴酒其实已经学成,和真田弦右卫门之间来往不再密切,但偶尔会拿些东西过去探望。 真是……出奇的普通。 像是那种普通人会做的探望长辈之类的事情,君度很惊讶会在琴酒身上看到,毕竟这个男人看起来除了组织什么都不在意。 某一次,琴酒过去的时候,君度听到真田弦右卫门推荐他去道场做老师,还提到让琴酒放弃现在的工作。 “他很敏锐,你是他的弟子,虽然他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君度看向琴酒,此刻的topkiller很沉默,就像是那日从真田弦右卫门家里离开时一样。 或许从那时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们会师徒相残。 “他对你手下留情了。” 琴酒朝后靠,坐到了沙发上,或许是因为失血,也可能是有一点情感上的原因,他本就白皙的脸此刻堪称苍白。 他突然抬起手,纤细的手指直往上伸,灯光下,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更加明显。 “先生认为,一把合格的兵器不该有感情。” 他是一把合格的兵器吗? 他的血该是冷的,他的心也该是。 他从未忤逆过先生,也从未对组织的任务不负责。 这是第一次。 “君度,你当时为什么没将那件事汇报上去?”琴酒又看向君度。 因为琴酒的威胁?因为谨小慎微?理由在唇齿间辗转,最终却被君度吞下,直抒胸臆:“他希望你离开组织,真巧,我也有同样的期望。” 琴酒的眼神瞬间凌厉,刀子般钉在君度身上。 这是不该说的,不管如何想,这都是绝对不能说出的想法。 可君度却巍然不惧,甚至故意贴近琴酒,毛孔感知到浓烈的杀意,就连汗毛都根根立起。 可在刀尖上跳舞,这种事君度自从加入组织,已不知做过多少次了。 “如何?琴酒,要和我一起私奔吗?”君度的额头与琴酒的额头抵在一起。 冰冷与温热相触,体温彼此交融。 君度一瞬不错地望着那双翡翠色的眼眸,声音不曾慌乱,仍不疾不徐地说着:“让我们一起逃到地球的另一端如何?你和我一起的话,组织也无可奈何。” “别做梦了!”琴酒一把推开君度的脑袋。 君度的身子趔趄了一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没有拔枪,杀意也消失了,结果比君度想象中要好得多。 君度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琴酒,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琴酒的确动摇过。 “没有下一次。”琴酒恶狠狠地警告他,转身朝房门走去。 君度却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都来找我了,现在却想要丢下我离开,是不是有点太不解风情了?” 可琴酒却用力挣开了君度的手。 琴酒身上有伤,君度不敢硬来,只能无奈地松手。 “是你先扫兴的。”琴酒撂下一句,推门而去。 房门没有关,君度静静地站在门前,远远看着琴酒的身影消失在墨一般的黑暗,幽幽叹了口气。 你在执着什么?又在效忠什么? 哪怕明知道前方的道路是错误的,也要一往无前吗? 君度明白,组织在一次次让琴酒失望,并且毫无悔改。迟早有一天,这样的组织会让琴酒彻底死心,让琴酒自己便离开这片肮脏的废墟。 可那一天来临前,琴酒又会在一次次失望中失去多少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闹鬼了! 整整三天,真田弦右卫门闭门不出。 虽然只是个中学生,但相比起疲于工作的父亲与料理家事的母亲,真田弦一郎反而是最先发现祖父不寻常的。 突然放假的道场、祖父沙哑的嗓音以及……剑上的鲜血。 剑士的剑与生命有着同等重量,虽然经过社会发展,大家不再那样死板,但祖父的剑还是少有人动。 他的剑该端端正正挂在他房间的墙壁上,而不是随意地丢到床头柜上,无人问津。 真田弦一郎在上面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儿,拔出时,暗红色的血已经干掉,却的的确确存在。 祖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与谁战斗过?他杀人了吗? 真田弦一郎呆呆看着剑的时候,真田弦右卫门就坐在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那颗银杏树。 秋风吹过,银杏树叶片由绿转黄,风一吹,片片碎金便如麦浪般翻涌。 真田弦一郎足足沉默了半分钟,便着手将血迹弄干净,又拿来保养的油仔细为剑做保养。 “弦一郎,最近外出有遇到什么吗?” 真田弦一郎头也没抬,沉声道:“打打球,练练剑,什么都没有遇到。” “近期要小心一些。” “嗯。” 祖孙两个的交流不多,看似普通的话,却深深牵动了弦一郎的心。 他将剑保养好,又挂回往日挂着的位置,转身面向自己的祖父。 真田弦右卫门依旧看着外面,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如毒蛇吐信一般,总令人心中难安。 “叮咚” 有人按响了门铃。 父母都不在家,真田弦一郎才要去开门,却被祖父喊住了。 “回你的房间去,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瞳孔缩了缩,没有动作。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爷爷!” “去吧。” 明明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真田弦一郎感受到万钧的重量。 真田弦一郎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第一次想要忤逆自己的长辈,就要冲过去打开门,却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 真田弦右卫门正不赞同地看着他。 那点叛逆的小心思瞬间被击溃,真田弦一郎抿紧嘴唇,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间。 “叮咚” 门铃又响了一声。 外面的人似乎并不急躁,门铃响起的间隔很长。 真田弦右卫门起身,将墙壁上的剑取下,走过去打开了门。 “是你。”真田弦右卫门颇有些意外。 来看望长辈,君度拎了水果过来,笑吟吟地说道:“真田先生,久疏问候,今日特意来探望。请问方便吗?” “进来吧。”真田弦右卫门让开道路。 君度拎着水果进门,虽然只来过几次,但却不见任何生疏,将水果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今天就老先生一个人在家?”他四处看了看。 真田弦右卫门没有回答,从旁审视着君度,他记得这个人,是黑泽的朋友。 他的得意弟子黑泽阵是个剑道天才,对方的天赋足以令真田弦右卫门无视很多事,比如他年纪轻轻便有很重的训练痕迹,比如他出手便要人性命的招式,比如他手上不正常的茧子…… 真田弦右卫门只当没看到,他悉心教导黑泽阵,以最快的速度让他成才。 可他偶尔也还是会惋惜,明明知道自己只需要教导就好,多余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却还是忍不住三番两次想将他拉回正途。 事情比琴酒告诉君度的更令人吃惊。 琴酒并非完全受情报影响,那一日,他本身便没想偷袭,而是同样握着剑向自己的老师讨教。 他年富力强,又深得真传,两人的剑法究竟谁更胜一筹还真说不好。 可最终是琴酒输了。 他的剑变得犹豫,虽然偶尔会暴露出凌厉的杀意,剑却在浓郁的杀意中越来越钝。 用剑便不该犹豫,否则便没资格握起那把剑。 真田弦右卫门知道他的来意,知道他的纠结,却以毫不迟疑的剑术为他上了一堂课。 黑泽背后的组织或许会震怒,或许会再派人来暗杀,但真田弦右卫门并不在意。 “别牵扯到我的家人,黑泽。” 那日两人分开时,他只淡淡叮嘱了一句。 至于来刺杀的是弟子还是其他人,真田弦右卫门并不在意,他活的时间够长了,对生死也早早看淡。 却不成想,今日找上他的人竟是川上明。 “多谢您手下留情了,真田先生。”君度对真田弦右卫门深深鞠了一躬。 “黑泽是我这一生教出的最得意的弟子。”真田弦右卫门神情舒展,眼神中满是对琴酒的欣赏。 君度直起腰,笑道:“我今天不是来对您出手的。” 真田弦右卫门目光冷静,没有对君度出剑,却也没有因为君度的话便放松警惕。 “他或许擅长剑术,但却从不会用剑杀人,您教他的也从不是杀人的剑法。”君度深呼吸,他有些惊讶,却也不得不承认,琴酒并没有将学到的剑法当做杀人的手段,明明在组织苦苦挣扎,却还是将一切分得那样清。 他知道琴酒还会再来。 不只是琴酒,还有组织中其他的人,组织已容不下一个活着的真田弦右卫门。 君度的时间不多,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出国吧,真田先生。”君度目光坚定:“如果您愿意,我会安排好一切,等风头过去再回国就好。” 事情出乎真田弦右卫门的意料,他皱了皱眉,问:“他知道你来这里吗?” “还不知道。” “他同意你送我出国?” “他会同意的。”君度笑了,毕竟琴酒也不想杀死曾经的恩师。 真田弦右卫门抿紧嘴唇,面部肌肉也逐渐绷紧,他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叮咚” 又有人按响了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 对方显然比君度没有耐心,门铃响个不停。 君度脸色微变,掏出枪警惕地走了过去,从猫眼朝外面快速看了眼。 只一眼,君度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 门外……没有人?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依旧响个不停。 这一次君度直接将眼睛怼在了猫眼的位置,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打量,表情逐渐变得惊悚。 不是吧?闹鬼了吗? “是谁?”真田弦右卫门询问。 君度嘴唇嗫嚅,不知该如何回答。 真田弦右卫门皱了皱眉,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纸在空气中飘着,纸上的字迹颇有些稚嫩:【请问需要帮忙吗?真田先生。】 真田弦右卫门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右脚后撤步,突然拔剑朝漂浮的纸张斩了过去。 “唰”地一下,漂浮的纸被一分为二,轻飘飘落在地上。【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琥珀之梦 黑子哲也被吓到了,惊恐地后撤步,然后便蹲到角落去种蘑菇。 可怕,太可怕了! 平日里让他送个咖啡拿份被遗漏的文件也就罢了,怎么还有这样危险的任务? 那位爷爷长得好凶,剑“唰”一下就砍过来,真的好恐怖! 他的手都还在抖诶—— “恶鬼!”真田弦右卫门一声暴喝。 黑子哲也的身子又颤了颤,害怕地用手臂抱紧自己。 太可怕了吧! “爷爷,怎么了?”听到爷爷的怒吼,真田弦一郎终于再也忍不住冲了出来。 君度朝真田弦一郎笑了笑,平静地将手/枪收了起来。 真田弦一郎瞳孔缩了又缩,喂喂喂,那是枪吧! 然后他很快注意到了自己的爷爷,他的爷爷正在门外焦躁地走来走去,挥舞着剑似乎想要砍断什么。 “爷爷!”真田弦一郎立刻冲了过去,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爷爷。 “弦一郎,你退回去。”真田弦右卫门板着一张脸,眼神犀利。 不管是恶鬼还是妖魔,他都要统统斩杀! 眼见今日已谈不下去,君度将自己的名片给了真田弦一郎,让他有事随时找自己,便笑着朝真田弦右卫门告辞离开。 上车后,君度朝后看了眼,没发现什么端倪。 黑子哲也正缩在车子的后排,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是琥珀君吧?”虽然没有看到,但君度却了然地喊了声。 毫不意外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琥珀之梦,一种由干杜松子酒、法国查特酒、味美思和橙味苦精调制的鸡尾酒,因其色泽如凝固的夕阳般梦幻而得名。 在组织里,琥珀之梦是少有没有出现在君度面前的琴酒派。 传言中,琥珀之梦是组织最厉害的情报专家,不管想要什么情报,他都能在短时间内调查清楚,并神不知鬼不觉地放置在你的面前。 以往君度总认为那是夸大其词,不说调查情报的能力,神不知鬼不觉?这怎么可能。 可组织里多得是敏锐之人,三年过去,大家却还是没能将琥珀之梦的身份查清楚。 恰巧,君度是少有几个知道琥珀之梦身份的人。 他没有询问琴酒,而是通过自己的探查,总结对方每次出现的地点,总结周围所有的人,在拿到录像后细细分析,最终得出结论。 “赤司君,就不用继续躲了吧?”君度笑眯眯地喊破对方的身份。 啊?黑子哲也茫然地看着君度,赤司? “虽然你一向神出鬼没,但雁过留痕,一个人想要在这个世界上不留下任何痕迹是不可能的。”君度的语气从容淡定:“我已经调查过你了,虽然不明白大家族的继承人为什么会加入组织,但你的能力真的很强,我还蛮佩服的。” 黑子哲也将自己的双手平放在大腿上,眼神既无辜又无奈。 什么嘛,完全认错人了。 真有点不爽啊,明明他已经加入诚凛高中,努力避开“奇迹的世代”其他几人,却竟然会被人错认成赤司。 如果他突然出声暴露身份,对方一定会吓一跳吧。 不过算了…… 黑子哲也又叹了口气,这又不是什么正经组织,能不暴露自己还是不暴露自己为好。 黑子哲也是三年前加入组织的。 众所周知,在霓虹,15周岁以下去打工是违法的,所以就算黑子哲也想要在假期赚点生活费,也根本没有老板敢收留。 然后……他天定的“老板”出现了。 “也不能说是打工吧,只是需要你跑个腿。看到那个男人了吗?他每天都不好好吃饭,偶尔需要你带便当去给他。”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有着一双亲切的蓝眼睛,给了他一大笔跑腿费。 那个假期,黑子哲也几乎每天都在跑腿,不是帮忙带便当就是带咖啡过去,明明只是简单的跑腿,老板却大方得吓人,让他甚至赚到了未来几年的学费。 再之后,他开学了,对方问他要不要兼职。 霓虹不大,跑腿工作黑子哲也也很熟悉了,又有那么大方的老板,他几乎没太多考虑便答应了。 于是,在午休和放学的时候,黑子哲也继续帮忙跑腿,有时也会帮忙带几份文件和优盘过去。 再之后,老板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满意,给他注册了公司账号,还为他取名“琥珀之梦”。 嗯…… 就是这样。 等他终于意识到“公司”有点不太对劲儿后,他已经超越组织大多数人,拿到代号了。 “琥珀的情报真是绝了,从来没出过错!” 啊啊,装有情报的优盘都是老板给的,厉害的应该是老板。 “神出鬼没的,每天都找不见人!” 那是因为他要上学,他得去学校啊! “真可惜,他是琴酒的狗!” 黑子哲也:??? 怎么还人格侮辱呢! 他挺生气的,又不想和这群危险分子扯上关系,于是伸腿悄悄绊了对方一脚,趁他摔个狗吃屎连忙溜走了。 ……然后组织里就有了“说琥珀坏话会被诅咒”之类的传言。 黑子哲也:…… 不是,真把他当都市怪谈了? 总之,黑子哲也绝对不想和组织的人扯上关系,就算是以前站在琴酒身边的君度也不行! “你知道异能者吗?这个世界上是有异能者的,我调查过,你之前去过横滨。”君度却显然没有被讨厌的自觉,仍旧侃侃而谈着。 黑子哲也很意外,赤司还去过横滨吗?据说那边危险极了。 没能得到回应,君度过了会儿又问:“或者说,你知道咒灵吗?” 那是什么?黑子哲也没听说过。 “前些年发生的迦具都陨坑事件听说过吗?” 黑子哲也依旧迷茫。 “或许,你听说过魔法?” 那不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事情吗? 君度没有继续问,对方不肯说话,想必再说下去也不会得到回应。 传言中,琥珀之梦是一位强大的特殊能力者,只要他不开口说话,哪怕抹了你的脖子都无人察觉。 真是糟糕,组织竟然会有这样的人才。 想到前些年自己追随琴酒的时候,经常莫名出现在车上、安全屋桌子上的便当和咖啡,君度心底便一片骇然。 车子停下,车门一开一合,对方已经离开了。 君度缓缓舒出一口气,和一个“隐形人”共处一辆车,他压力还是蛮大的。 “叮”地一声,手机短信。 【和库拉索合作,立刻杀死真田弦右卫门。快,时间就是金钱!——朗姆。】 君度按灭手机屏幕,用小臂轻轻遮住了自己的额头。 事情还是到了他最不愿看到的地步。 琴酒任务失败,组织肯定会再派人去暗杀,人选里面,他是最合适的。 一方面,朗姆和琴酒不对付,先生肯定会让朗姆安排人。 另一方面,自己到底是从琴酒那边叛变去朗姆阵营的,不受信任是应该的,会指派他完成这次任务也很正常。 两年了。君度苦笑,朗姆到底是有多谨慎?两年过去他不知为朗姆完成过多少次任务,朗姆却竟然还不信任他。 一次又一次地试探,真令人厌烦。 君度叹息着,反手将这个消息转发给了琴酒。 深夜,组织的酒吧内。 君度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酒,清酒的度数并不高,正适合谈事情时浅酌。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库拉索大步走了进来。 她的动作还有些怪异,伤应该没好利索,最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她右眼的眼尾有一道疤痕,明显是被人近距离突袭划伤的。 众人看看库拉索,又看看君度,然后默默地低头当鹌鹑。 “真可惜,你竟然没死在美国,那么多fbi都没能杀了你,你该不会和fbi有什么勾结吧?”面对蓝眼睛,君度的态度向来不好,阴阳怪气得狠。 “这样说来,将我丢给fbi充功绩的人岂不是和他们关系更好?”库拉索眼神极冷,几乎在瞬间反唇相讥了回去。 库拉索对君度的杀意真情实感。 三个月前,她和君度在美国的任务完成,就要离开的时候,君度却突然惊动了fbi。 那很奇怪,因为君度一向很谨慎,不该发生那样的低级错误。 被君度三番两次坑了的库拉索提高警惕,可到底还是没防住,君度的匕首差一点便将她的眼睛挖出来,甚至发现了她佩戴美瞳的秘密。 那一瞬间,君度的眼神格外惊愕,似乎很想划开她的左眼看看是不是也戴了美瞳。 库拉索没给他那个机会,一脚踢开了他。 fbi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君度直接开车跑了,将她一个人丢在了fbi的包围圈里。 枪/战、跳海,狼狈逃窜。 库拉索中了三/枪,腿也摔断了,如果不是硬拖着伤腿找到了那边的黑医,恐怕就要因为伤口感染死在美国。 她不是第一次濒临死亡,但就算是死,她也要拖着君度一起下地狱! 怀揣着这样的信念,库拉索在手术台上一次又一次熬了过来,最终从地狱爬回人间。 君度抬手,朝库拉索的右眼探去。 库拉索用力打开他的手,姿丽的艳色,面容却冷峻:“君度,别逼我杀了你。” “呵。”君度忍不住笑了,尾音上扬:“原来如此,库拉索,你在挑衅我。” 库拉索摸了摸自己眼尾的伤疤,声音带着漠然:“我只是没必要迁就你。” “看来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君度直勾勾盯着她。 库拉索冷笑一声,语气漫不经心:“那只能你去死了,人渣。” 君度才要回一句,身旁一道人影经过,红色的长发扫过君度的脸颊,那双翡翠般的眼眸中毫无情绪。【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红长直就是变态 是他! 君度猛地站了起来。 库拉索还以为君度要在酒吧和她动手,立刻也站了起来,甚至掏出了枪。 君度却已经没空理会库拉索,快速朝走到前面的红长直追去。 眼睁睁看着君度跟着红长直越走越远,库拉索眉毛轻挑,问一旁的人:“那个红头发的是谁?” “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库拉索也没再追问,组织这么多人,遇到一两个没见过的也挺正常,奇怪的是君度为什么会对对方那样感兴趣,甚至连她都抛到脑后了。 红长直走,君度也走。 红长直停,君度也停。 两人虽然没有交流,但亦步亦趋,不曾分离。 直到红长直走出酒吧,君度这才快走了几步,同他并排。 他再次确认了一遍,的确是曾经在研究所遇到的人。 “你说你调岗了?” 红长直没看君度,只轻轻“嗯”了声。 “想去哪?我送你。” 红长直也没犹豫,甚至主动走向了君度的车子。 君度松了口气,对方同意上车,说明有得谈。 两人上车,红长直慵懒地靠在车子的椅背上,柔顺的发丝一直落到胸口处,他神色懒倦,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又是这样。 君度第一次见对方时,对方便表现出了这样的懒散。 与其说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倒不如说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 他漫不经心报了个地址,却让君度差一点将车刹停。 那是琴酒的安全屋! 而且据君度所知,琴酒这几天就睡在那个安全屋,红长直过去做什么?他和琴酒是什么关系? 可君度很快便没空胡思乱想了。 因为红长直轻飘飘地抛出炸/弹:“你还真下得去手,那可是你亲弟弟。” 君度身子挺直,本来便绷紧的肌肉绷得更紧了。 “还有降谷零,你真把他当霓虹人坑啊。” 当霓虹人坑?虽然不明白红长直是什么意思,但“降谷零”这个名字已经足够有份量。 为什么他会知道?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红长直不知道的? 君度紧紧握着方向盘,冷汗从鼻头细细密密渗出来,额前的碎发已完全被打湿。 “你最好现在给御鹿发消息,让他别过来了。你想杀我,也得知道我背后都有谁,有几个人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吧?”红长直抬眼,狼一般死死盯着君度。 君度蜷了蜷僵硬的手指,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给御鹿发消息让他取消行动。 他的确想除掉红长直。 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自从他说出“诸伏高明”这个名字,君度就想要除掉他了。 一直没有动手,无非是找不到机会罢了。 红长直来无影去无踪,才确认他的身份,君度便偷偷给御鹿去了消息,决定将红长直除掉。君度会主动和他搭讪,一方面是确认对方的位置,另一方面也是想确认他是不是将消息告诉了他人。 如今看来,红长直的确有同伙,今天是不方便出手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君度下意识屏住呼吸,声音轻得只有凑近过去才可以听到。 “猜出我的身份吧,诸伏高明。只要你能猜出我的真实身份,我就帮你,不管是除掉组织还是拿下琴酒。”说到“拿下琴酒”时,红长直那一向没什么感情的声线也多了几分揶揄。 君度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的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你一只苍蝇,不管是正义的一方还是邪恶的一方,所行之事都有各自因由。 可红长直不一样。 对方表现得太奇怪了,令君度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 “毁掉组织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 “但你却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君度语气笃定:“要么你在骗我,要么这一定也有符合你的利益。所以,你是卧底吗?” 他在询问,却只有三分怀疑。 因为太奇怪了,如果是卧底的话,能随意出入研究所,能触及组织的核心,组织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安安稳稳。 可如果忠于组织,他的表现不是更奇怪吗? “因为好玩。”红长直淡淡说道。 “好玩?”君度难以理解。 红长直拖长音调:“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我所能做的,就是让这场游戏更添些趣味儿性。拨乱一条条命运,让他们脱离原本的轨迹,朝着我所期望的方向发展,这不是很有趣吗?” 神经兮兮的,君度完全听不懂。 “还有……你,君度。”红长直扭头,用那双漂亮却毫无情绪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直看得人心里边瘆得慌。 他就像是一台机器。君度想。 “你为什么会来卧底,君度?”红长直询问。 君度皱眉,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细枝末节便没必要隐瞒。 “因为波尔多,我不小心看到了他杀人,便顺势潜入组织。” “不,是因为我。”红长直语气平静。 君度的心顿时掀起狂风骤浪。 “当时波尔多追着那只老鼠四处跑,为什么偏偏就跑到你的面前,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君度喉咙干涩,他以为那是一场意外。 “巧合”这个词,正是因为有巧合的事才会诞生。 可红长直的话却将他之前所有的猜测全都推翻了。 也就是说,他还是一个警校生的时候,红长直便故意引他入局,故意让波尔多发现了他。 那时候他才多大?十几岁的小孩? 公安呢?公安的安排有没有红长直的参与?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问出口的,甚至没感觉到自己嘴巴的开合:“我能来卧底,是因为侥幸活了下来,如果波尔多真的杀了我呢?” “没有如果,我只看结果。” 君度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对方绝不是什么好人! 如果他死了,也不过是多一具尸体罢了,红长直根本不在意。 他操纵这一切,恐怕真的只是因为“有趣”。 君度心头火气,快速问道:“那么我弟弟和零君……” “停车吧。”红长直却打断了君度的话。 君度皱了皱眉,这里距离琴酒的安全屋还有一段距离。 红长直却猜出他想说什么,极轻地笑了一声。 因为君度一直在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注意到,即便红长直在笑,他的眼神却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的声音极为愉悦,他的情绪却毫无波澜。 “今晚月色真美,你不觉得吗?” 突如其来的情话令君度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紧接着,却又变成了心底最深处的堵塞。 “这样美妙的夜晚,是专属于我和琴酒的,你就不要出现在琴酒面前了。” 车子停下了,红长直也下了车。 关门之前,红长直甚至故意朝君度舔了舔嘴唇,本就红润的唇染上几分月色,碎光莹莹。 他像是在故意炫耀,也像是想要激怒君度,可他又偏偏什么话都没再说,只转身朝琴酒的安全屋走去。 红长直脚步悠闲,红色的长发反射着月光,更增了几分艳丽。 君度一直目送他敲开了琴酒安全屋的门,琴酒竟然也毫不介意,就那样将人放了进去。 君度的心顿时更堵了。 明明更该担心自己和弟弟们的处境,该担心他们随时可能暴露的身份,脑海内却不由想到刚刚琴酒伸出来的那只手。 那只手稳稳落在红长直的肩膀上,红长直咧开嘴,嘴角几乎要翘到天上去。 他们或许说了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说,距离太远了君度什么都听不到,但两人的确姿态亲昵。 进入房间后,两人又会干些什么呢? 红长直的确干了一些事,却和君度所想完全不一样,他直接将自己眼睛里的美瞳抠了下来。 “好累,美瞳戴久了眼睛真的会无神。”红长直用力眨眨眼睛,又仰头在眼睛里滴了几滴眼药水,露出水润润的蓝眸。 琴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帮他将假发摘掉,现在“红长直”已经不再是红长直了。 “蓝橙酒,你又发什么疯?”琴酒嫌弃地丢掉假发,大晚上喊他来开门,就是为了找个地方卸妆? 蓝橙酒叹了口气,朝沙发上一窝苦闷地说道:“你还怨我?你知不知道这一天天的我有多累!” 琴酒没问他,反正蓝橙酒自己就会憋不住叭叭。 “我下午跑去横滨救了织田作,傍晚就又得去吠舞罗那边救多多良,天杀的,我要和你们这破世界拼了!”蓝橙酒眼睛都被气红了。 “你救他们做什么?”琴酒完全不明白,蓝橙酒是他最看不懂的一个,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瞎忙什么,他是组织代号成员又不是救火队员,哪有代号成员天天去救人的? 蓝橙酒却将双手叠放在胸前,安祥地躺在沙发上闭上双眼,道:“你不懂,那都是我的活/体周边。” 琴酒的眼皮跳了跳,简直想把人给轰出去。 “我真的要疯了,没有动漫,没有漫画,连文豪们写的书都大打折扣。”蓝橙酒很快又变成了“死得不安详”,手脚在沙发上扭曲着,好像刚被感染的丧尸,对着琴酒发出了灵魂质问:“你知不知道?琴酒,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漫展!” 琴酒叹了口气,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喝杯水吧。” “哦。”蓝橙酒“咕嘟”“咕嘟”喝下去,又朝琴酒抱怨:“你是不是根本听不懂?我的墙头全活了,但是我的墙头又没有了,简直就是薛定谔的墙头!” 琴酒没说话,在一旁抱胸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蓝橙酒说着说着,眼皮突然特别沉,最终老老实实睡着了。 “喂,醒醒。”琴酒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蛋,见人没反应顿时松了口气,给他拿了条毯子披上。 整天神神叨叨的,知不知道现在是凌晨一点? 一片安眠药不行就两片,两片不行就三片,琴酒有的是安眠药喂他。【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横滨很危险 他得拯救真田弦右卫门。 朗姆的任务下达之前,君度还有时间慢条斯理做计划,不管是设计一场假死还是送他出国。可在朗姆的任务下达之后,真田弦右卫门的生命便正式进入倒计时。 君度试图联系上面,可库拉索却像是能精准定位一样,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周围,让他根本不敢联络。 还好,他是个喜欢走一步看三步的人,提前便已经准备了planb。 planb,一旦他失联,他的联络人立刻会打申请,让真田弦右卫门加入公安系统,借此避难。 真田弦右卫门不是什么必须要除掉的政客,对组织也没有什么危害,组织想除掉他,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卸磨杀驴,不想让任何人影响到组织的“最强兵器”。 因此,只要除掉真田弦右卫门的阻碍足够多,后续影响足够大,组织立刻就会放弃。 除掉一个普通人和除掉一个公安,可能带来的负面印象可完全不一样。 君度有九成把握,只要组织还想要继续隐藏,就会放弃这个任务。 可申请需要时间—— 哪怕走卧底的特殊通道,也至少需要两天时间。 冗沉的程序,在此刻堪称致命。 君度一方面必须控制住库拉索,另一方面也必须牵制住朗姆的注意力,让他没心力派遣出第二队人去刺杀。 深夜,横滨的港口,海面波光粼粼。 大船发出“呜呜”的轰鸣,靠岸后将锚深深抛落,身穿黑衣服的搬运工来来往往,手脚麻利。 君度静静地站在港口朝远处眺望,思绪却始终落在自己身后。 “是不是我到哪里你都要跟上?”从唇齿间溢出笑声,君度没有回头。 “因为我有预感,不跟着你的话,你又会像在美国一样开始搞事。” “就不能稍微信任我一下吗?只是杀个老头而已。” “你是不是太看不起你自己了?和你搭档的每一个任务,从来都没有顺利完成的。” 君度回头,蓝色的眼眸中漾满笑意,说道:“即便如此,朗姆大人却还是致力于让我们搭档,他可真坚决。” 库拉索眼神冷了冷,走过去与君度并排站着,同样眺望远方说道:“因为朗姆大人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的人内斗。” 君度却“嗤”了一声,对此浑不在意。 他突然张开双臂,在库拉索震惊的目光下大喊:“啊——” 两人本来还不算起眼,但这一声过后,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混蛋,谁准你们过来的?” “别动,你们是谁的人?” 一群持/枪的大汉瞬间将两人包围。 库拉索平静的表情多了几分裂痕,难以置信地看着君度。 不是吧—— 就为了将她拖下水,君度甚至愿意让自己成为靶子? “喜欢跟着我啊,库拉索,这习惯很好。”君度歪头朝她笑了下。 库拉索胸口堵堵的,简直恨不得掏/枪出来灭了这混蛋,可在众多枪/口之下她完全不敢乱动。 “别动,放下枪!”有人匆匆赶来。 坂口安吾带队,异能特务科迅速围拢,将一众持/枪的大汉全围了起来。 “我们是异能特务科,收到线报,最近有人走私一批珠宝,我们要检查。”坂口安吾拿出搜查令。 一群大汉虽然握着枪,但面对官方机构,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足无措。 库拉索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相比起这里的mafia,她更不希望和官方机构有什么牵扯。 “哎呀,真不凑巧,看来是不小心牵扯进这边的斗争中了。”君度语气轻飘飘的,甚至故意挑衅库拉索:“你的假身份做得如何?不能过关的话,就等死吧。” “你以为你就能幸免吗?”库拉索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君度就不能和她好好配合一次呢? 因为蓝眼睛?因为美瞳? 库拉索最初是没在意,毕竟她的左眼本来就是蓝色,右眼戴蓝色美瞳不是很正常吗?在经历过几次背刺后,不在意便变成了赌气,无论如何也不肯将美瞳换个颜色了。 与其换一种美瞳,库拉索更想换个搭档,如果能将君度的脑袋揪下来当球踢就更好了。 一次、两次、三次…… 库拉索已经数不清是第多少次被君度坑了。 他每一次都有新花样,每次出手都格外狠毒。 库拉索本来以为,只要自己跟得紧,君度哪怕是为了自保也不会太过分,却不成想他这次竟然选择了“同归于尽”。 这可不是在美国被fbi追捕那次,君度绝对也逃不出去,他就那么自信他的假身份没问题吗?就算没问题,两个普通人大晚上来港口看风景,这本来就很奇怪了! “是不是很想逃啊?可是我看你好像有点逃不掉。”君度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甚至笑吟吟刺激着库拉索,如果对方受刺激掏/枪被异能特务科击毙,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批宝石是我的。” 低沉的嗓音,从两人上空传来。 没有直升机的轰鸣,君度抬起头,横滨的“特产”正双手插兜踩在两人上方的空气中。 异能特务科齐齐抬起枪/口对准了中原中也。 “喂,你这家伙,这种时候还敢出来露头,是笃定我不会杀了你吗?”中原中也无视枪/口,视线直指人群中的坂口安吾。 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坂口安吾的额头快速滚落。 “突突突突突——” 机/枪/扫/射/下,异能特务科的人纷纷倒地,霎时间只剩下坂口安吾一个人站在哀嚎的同伴中间。 坂口安吾没有回头,却已经猜到来人身份。 “呐,安吾,今年的长寿面是不是被你咬断了?”声音黏糊糊的,冰冷的枪/口抵在坂口安吾的后心,又不安分地在他后背上画着圈圈。 太宰治。 是太宰治! 坂口安吾嘴唇发青,他其实有考虑过,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该亲自现身,但他还是想来看看,尤其想和太宰治见上一面。 “太宰,织田作他……” “砰——” 坂口安吾左腿一痛,猝不及防地跪到地上。 “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太宰治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坂口安吾咬牙道:“我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事。” 异能特务科没见到织田作之助的尸体,就连港口mafia也没有见到。 虽然太宰治汇报说织田作之助与安德烈·纪德同归于尽,从分析上看也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太宰治提前收敛好友的尸体或许只是不希望好友死了尸体还被人当消遣,但坂口安吾总感觉不太对劲儿。 突然对森鸥外露出杀意的太宰治,因为太宰治杀意被提前从国外调回来的中原中也,这一切都很不对劲儿。 坂口安吾分析不出来,他只能亲自出来调查,冒着生命危险与太宰治见上这一面。 “别装得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安吾,你是有机会阻止那一切的。”太宰治说完又对着坂口安吾开了一枪。 子弹从后背没入,由腹部射/出。 坂口安吾跌在地上,嘴里呕出了一口鲜血。 “森先生刚刚拿到开业许可证,暂时不想和官方闹翻,感谢他的慈悲吧。”太宰治没有再理会坂口安吾,而是笑眯眯地走向不远处的库拉索,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暧昧:“美丽的小姐,请告诉我吧,是今晚的月色吸引了你,还是海上的血腥味儿吸引了你?” 库拉索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讳莫如深地退了一步。 库拉索本就站在边缘,这一步脚下踏空,身体后仰地朝下方栽去。 一只白净的手用力抓住了她。 半空中,库拉索震惊地看着君度,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为了救她而跳海。 下一刻,暗红色的光芒蔓延开来,中原中也的异能将两人重新拉了上来。 “带回去。”中原中也朝下属命令,不由分说。 “等等,我只是来看月亮的!”库拉索连忙解释,看到中原中也板着一张脸,于是转而看向太宰治,甚至朝着他主动伸出手去:“我真的是来看月亮的,请相信我。” 可太宰治却侧身避开了她。 “抱歉,你只有一次机会。”太宰治弯了弯眼睛,是美丽的小姐自己没抓住,不是吗? ……被关起来了。 独立的牢房,分开关押,君度甚至无法和库拉索提前串供。 会怎样审讯?又该怎样回答?是否还能活着离开这里? 这些统统都是未知数。 值得庆幸的是,君度也没让库拉索逃掉,他们是一起被关押起来的,等消息传回组织朗姆那边肯定要着急上火,等一切摆平再想处理真田弦右卫门,申请肯定已经通过了。 至少他保护了想要保护的。 君度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伸直,目光平静地望着牢门,泰然自若。 既来之则安之。 他是否能活着出去,就要看组织如何运作了。 动起来吧。 昏暗的牢房内,君度幽深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危险性,只有急匆匆动起来的组织,才会露出更多的破绽。【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小孩子 清冷的月也仿佛病了,它唉声叹气着,就连光芒都显得黯淡。 黑暗中,只一点星火在指间亮着,琴酒垂着眸,静静的站在寒风中。 先生决定放弃救援。 这很正常,得罪港口mafia百害而无一利,而组织的代号成员,本来就是可以随意被替换掉的消耗品。 琴酒没有反对。在这个组织久了,他早已学会如何生存下去,朝上面发火、反抗是不行的,只会招致更大的厄运。 想要救君度,他只能暗地里进行。 车前的探照灯极亮,好像在拼命将光塞进琴酒的眼里,他眯了眯眼睛,从手指的缝隙注意到蓝橙酒正走过来。 灯还亮着,车子也没离开,似乎在等蓝橙酒回去。 “谁送你来的?”远远地,琴酒朝车内瞄了一眼,可能是被灯照得太久了,他恍惚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眸。 “司机。”蓝橙酒随口回了句。 琴酒也不在意,他侧了侧身子,避开灯光的直/射,问:“怎么样?有消息吗?” 蓝橙酒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朝他倾了倾身子,眼神好奇地睁大,仔细观察着琴酒的表情。 “干嘛?你担心啊?” 他当然担心。在蓝橙酒面前,琴酒从未掩饰过自己对君度的在意。 “蓝橙酒,他对我很重要。” 琴酒语气之郑重,让蓝橙酒也不由直了直身子。 他语速很快地说道:“不管是想要将人偷出来还是抢出来,都太危险了,港口mafia不是普通黑/手/党,横滨特产异能者,这是连组织都不愿意去触碰的。” 琴酒自然明白,乌丸莲耶便是因此决定放弃。 “老头子年纪大了,怕死怕事很正常,但是你猜怎么着?朗姆也在私底下安排人救援。”蓝橙酒翘起嘴角,语气轻快地打了个转。 “君度对他来说很重要吗?” “什么君度?朗姆要救的当然是库拉索。” 琴酒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 虽只是一瞬,蓝橙酒却还是发现了,难以置信地问:“喂喂,你该不会忘记库拉索也被抓了吧?她就像是一台人形电脑,脑子里不知装了多少组织的情报,所以朗姆才会急于救援,就连先生的话都不听了。” 琴酒抿了抿唇,道:“她不重要。” “就连先生也因为她犹豫了!” “先生已经放弃了,所以她不重要。” 废物!琴酒在心底暗骂,如果库拉索掌握的情报更多一些,或许先生就不会放弃了,真是个毫无价值的蠢货。 蓝橙酒实在拿他没法,递给琴酒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是卡通的,一张可爱的大头,旁边则写着对方的姓名与联系方式,一看就出自蓝橙酒之手。 “他欠我一个人情,如果找他帮忙,君度就绝不会有事。” 琴酒立刻将明信片接过来,那双绿眸缓缓睁大,里面发出狼一样的幽光。 “现在是我欠你人情了,需要我做什么?”琴酒捏紧了明信片,却发现蓝橙酒已经转身走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还呼吸在这片土地上,还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知道我失去的东西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我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蓝橙酒背对琴酒摇了摇手,迎着光上了来时的车子。 司机动作很快,漂亮的一个调头,车子化身夜晚黑色的闪电,很快便彻底消失在了琴酒的视线中。 “总是说些让人完全听不懂的话。”琴酒笑骂了一句,循着明信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肃正表情开口:“请问是太宰先生吗?我是蓝橙酒的朋友,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深夜的牢房里,远远传来一道童声。 稚嫩的声音轻轻哼着歌,诡谲的调子在牢房内打着转,明明窗子不透风,却还是令君度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 他看向门口,身穿藏蓝小裙子的小孩看着还不到10岁,抱着有些渗人的娃娃,嘴里哼着怪异的调子,表情却天真无邪。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星星与太阳尽在他的瞳孔中,看得久了仿佛能吞噬掉人的灵魂。 “叔叔,要和我一起玩吗?”小孩轻轻握住了牢门的栏杆。 君度温和回应:“抱歉,叔叔出不去。” “来嘛来嘛,一起来玩!”小孩将一把钥匙丢了进去,笑容绚烂地自我介绍:“我叫梦野久作,现在很无聊,叔叔快来陪我玩吧~” 看着被丢到自己面前的钥匙,君度的表情微微凝固。 是打是骂,审讯亦或是处决,君度皆有预料。 可守卫森严的牢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甚至还给他丢来了钥匙,这就是君度完全没料到的了。 “叔叔,你只有一次机会呦~”梦野久作如恶魔低语:“是拿起钥匙走出来,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待死亡,是个人都知道该如何选吧?” “你说的没错。”君度笑了,捡起地上的钥匙站了起来。 梦野久作的笑容越来越大,开心地举起娃娃。 可下一秒,君度却将钥匙丢回给了梦野久作。 小孩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滞在脸上,他缓缓垂下手臂,娃娃也不开心地垂在身侧。 “横滨这边啊,异能者算是特产了,不管是耄耋之年还是懵懂幼子,都不能小瞧。这句话是写在《横滨旅游手册》上的,梦野君没看过吗?”君度负手,表情是一贯的从容与温和。 刚刚有一瞬,他真的很想出去。 事情太糟糕了。如果能落到官方手里,公安那边就可以进行交涉,非但能骗过组织,还能顺势逮捕库拉索。 可惜,港口mafia横插一脚,破坏了君度的计划。 既然有计划,君度自然就提前做了准备工作,虽然没查到梦野久作的身份和异能力,但能出现在这里,想想就很不寻常。 还有…… 他笑得太灿烂了。 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在横滨这种地方,如果遇到那种笑容灿烂看起来又格外无辜格外不谙世事的家伙,要小心了,对方绝对是boss级别的难搞。 “是制约性的异能力吗?”君度侃侃而谈:“那把钥匙说不定是你异能的展现形式,只要我用那把钥匙打开这扇门,就会任你宰割,我说的没错吧?” “完全猜错了!”梦野久作愤恨地瞪着君度。 君度也并不气馁,淡淡道:“异能力种类繁多,会猜错也很正常,但我是不会出去的。” “那我就进去!”梦野久作拿起钥匙,愤怒地塞进了锁眼里。 君度脸色微变,对方能直接进来? 那一扇牢门,突然就变得不安全了。 愤怒的时候,梦野久作动作粗暴,身上很快便渗出血来。 君度没有试图上前,他当然也有同情心,但现在情况明显不对,他最好想办法离那个小鬼远一点。 “打开了!”将锁丢到一旁,梦野久作打开大门,大摇大摆又得意洋洋:“看到了吧?你不出来,我就进来找你,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君度活动了一下手指,寻找下手的良机。 “干嘛?想打我吗?”意识到这一点,梦野久作的笑容反而更灿烂了。 不能打! 君度立刻意识到,若是动手,事情可能会更加糟糕。 可身后便是墙壁,他已经被梦野久作逼到退无可退。 “大哥哥,来抱抱吧!”梦野久作张开双臂,带着满身鲜血朝君度抱了过去。 君度脸色剧变,突然屈膝,而后猛地用力,一个前空翻越过梦野久作,直落到了牢门口。 “诶?”梦野久作呆住。 君度动作很快,捡起门锁趁梦野久作没反应过来直接锁了上去。 “诶?!!”梦野久作更震惊了。 小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小跑到牢门口,钥匙早在打开门的时候被他随手丢在外面,这会儿无论如何也扯不开门锁。 “坏叔叔,你好狡猾,快放我出去!”梦野久作愤怒地拍打着牢门,甚至试图去抓君度。 可君度却早就后退好几步,远远避开了梦野久作。 “我来找你玩,你把我关起来,你怎么那么坏!”梦野久作眼眶一红,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 “真是抱歉,梦野君,但是你先袭击我的。” “我没有,我只是找你玩!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这里好恐怖。”梦野久作不承认,用两只小手抹着眼泪,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君度却没有上当,开心到愤怒再到兴奋最后到伤心,梦野久作的情绪一直很大,转变也很快。 总结来说,这小孩情绪太不稳定了,总感觉精神有些问题。 这种人尽快远离得好,在横滨这种地方最好能收起多余的同情心。他无法拯救梦野久作,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 君度转身才想往外走,远远地却看到中原中也正走过来。 两人走了个对头,表情都是一愣。 “你出来了?” “我投降。” 君度举起双手,很理智地认了输,他还没厉害到可以和港口mafia的重力使一较高下。 中原中也却没有动手,而是瞄了眼他的牢房。 梦野久作这会儿已经安分了,不再哭出声也不大喊大叫,只是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看着还有几分害怕。【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吊死鬼啊! 中原中也露出恍然的表情,不爽地说道:“喂,小鬼,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我没有。”梦野久作扁扁嘴巴,眼泪一颗颗掉着。 “别哭啊。”中原中也烦躁地抓了抓头,走过去一把将门锁扯掉,问:“谁放你出来的?” 梦野久作眼睛“滴溜溜”乱转,不肯告诉他。 “那女人!”中原中也撇嘴,嘟囔:“早告诉你要少和她玩。” 那女人?君度思考着,是一个女人让梦野久作来袭击他的? “快回去,少在外头溜达。”中原中也催促着梦野久作。 “知道啦。”梦野久作蔫哒哒答应,走出牢门后还恶狠狠瞪了君度一眼,但或许是因为忌惮中原中也,他并没有做什么,小跑着离开了。 君度注意到,中原中也和梦野久作没有任何接触,甚至梦野久作跑出来的时候,中原中也还朝旁边躲了躲。 是接触吗? 异能里一般有某种发动条件,如果以接触为媒介,那他真该庆幸自己刚刚的谨慎。 “君度,你跟我来。”中原中也吩咐了一声。 君度皱了皱眉,但还是跟上了中原中也的脚步。 穿越地牢长长的走廊,两侧都是作为机关的重武器,有看守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却没人出来阻止。 中原中也似乎也不在意那些人,一边走一边询问:“为什么要来横滨?” 君度很惊讶,没有审讯,而是像闲聊一样打听吗? “来散步。” “你和那些说来横滨旅游的家伙一样不老实。” 君度虚伪地笑笑。 “你和库拉索关系不好?” “不,我们是搭档,关系好得很。”君度的笑容更虚伪了。 中原中也顿住脚步,诧异地看了君度一眼。 君度回以更温和的笑容,猜测可能是库拉索在审讯中说了他的坏话。 中原中也撇撇嘴,冷道:“我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是君度,你和太宰治是什么关系?” 君度的思路卡了一下,这是完全不在他思绪内的名字。 太宰治,五大干部之一,同时也是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 太宰治的威名,是哪怕不在横滨,整个军警系统与里世界都无人不知的。 可君度不认识太宰治,他和庸庸路人没任何区别,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仅此而已。 “他可是在外面做任务都打电话回来给我,让我将你从地牢里接出来。”中原中也打量着君度的表情,语气古怪:“你该不会不认识他吧?” “太宰干部的威名我是知道的。”君度语气寡淡。 “这不还是不认识。”中原中也更意外了,上上下下打量着君度,问:“你身上有什么让他图谋的东西吗?” 君度顿时将双手一摊,道:“空有一条烂命。” 中原中也忍不住多看了君度好几眼,最终没说什么,将他带去港口mafia的客房住下了。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中原中也欲言又止。 “中也先生,还有什么事吗?”虽然对方年纪小,但君度丝毫不敢小看他。 “你和库拉索关系看来是真不好,你都没问她一句。”中原中也忍不住吐槽。 君度顿了顿,片刻后又为自己找好了理由:“我不认识太宰治,虽然被带出牢房,但是福是祸还不知道,自然也没心情关心旁人。” “只是这样?” 君度点了点头,眼神一片真诚。 “总感觉你在鬼扯。”虽然这样吐槽,但中原中也看起来也并不是特别在意,很快离开了。 港口mafia大楼房间很多,但多数住的是自己人,客房是用来招待其他组织来合作的人的,只是大家一般忌惮港口mafia,并不会在此留宿,所以客房几乎就成了摆设。 君度用指腹轻轻抹了把桌子,厚厚的灰便蹭到了手指上。 他叹了口气,没有睡床,只简单将一把椅子擦干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一夜过去,天空刚泛起鱼肚白,君度的房门便被人敲响。 君度本就没有睡死,立刻睁开了眼睛,走过去低声询问。 “谁?” 无人回应。 “哒”“哒”“哒”…… 只有迟缓的敲打房门的声音一下下响起。 没有武器,君度便提了一把椅子,他将另一只手轻轻放在门把手上,然后猛地拉开。 手上的椅子刚提起,君度的心却更快地提了起来,甚至几乎要冲破嗓子眼。 吊死鬼啊! 字面上的意思—— 吊死鬼啊—— 一个浑身缠满了绷带的少年正将头挂在绳子里,粗麻绳的另一端挂在走廊的天花板上,他身体竟也不挣扎,只随绳子微微晃荡着,脚尖一下又一下碰触到站在门口的君度身上。 少年的眼睛闭着,表情祥和,舌头却被勒地吐了出来,软趴趴垂在嘴唇上。 君度来不及多想,用来打人的椅子成了踏板,踩在椅子上迅速将人给解了下来。 “太宰治?”君度认出了这个少年,却几乎不敢相信。 什么情况?因为救了他,所以太宰治被人报复吊死了吗? 可是不太对,有谁能对他这么大恶意,甚至不惜吊死港口mafia的干部? 君度开始按压太宰治的胸口,才按了一下,身下的太宰治便哀呼一声。 “好痛——啊,我的肋骨,我的肋骨一定被按断了!” 没死?君度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被太宰治揪住了衣领。 “就是你吧,按断了我的肋骨!”太宰治一双眼睛猛地瞪圆,宛如恶鬼。 君度的身体微微后仰,才活过来就开始颠倒黑白,他看这人的肋骨根本一点没事。 “我是在救你。” “你分明就是在谋杀!”太宰治一口咬定,指着依旧挂在上面的上吊绳嚷嚷:“我好好的按摩颈椎,你非要把我弄下来,还特别用力地打我!” 君度张了张嘴,他以前面对的都是正常人,完全没应对神经病的经验。 和太宰治比起来,琴酒的精神状态都算平稳,他只是稍微有点劳模罢了。 这就是横滨吗?美丽新世界? 谁来救救他啊—— 救星来了! 救星一记飞踢! 救星将太宰治踢飞了! 衣领被松开,君度的表情还有些凝固,就看到中原中也衣摆飞扬,只一张脸气得铁青。 “你神经病吧,大早上就在这里嚎,你知不知道我还在办公?”中原中也咬牙切齿。 会死的吧?君度有些紧张地瞄向太宰治,那么重的一脚,该不会被踢死了吧? 可太宰治一个鲤鱼打挺,竟然原地蹦了起来。 君度抿紧嘴唇,真不愧是异能者,横滨这边的人体质都这么好吗? 太宰治非但一点事没有,甚至还有心情嘲讽:“大早上就在工作,中也是又熬了一个通宵吗?也难怪你是个小矮子。” “混蛋青花鱼,我还在生长期啊!”中原中也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太宰治这次却避开了,他笑着与中原中也擦身而过,仍不怕死地嘲讽:“呦~是十八岁的成长期啊~” 然后就被中原中也从身后暴扣了。 眼睁睁看着太宰治的脑袋重重撞碎了地板砖,君度朝后退了两步,甚至有些想躲回房间里。 他或许根本就不该出来。 横滨这边有独属于他们的画风,很显然君度适应不来。 桌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唯一一把干净的椅子给了中原中也。 君度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太宰治在桌子上滚得全身脏兮兮,眼神也越来越无光了。 这就是……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 五大干部之一,港口mafia掌握最核心权力的人? 哪怕君度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这就是横滨特有的画风,但果然还是无法接受。 “喂,太宰,他在等你说话。”中原中也催促太宰治。 太宰治立刻拔长脖子看了君度一眼,现在的他更像是个死不瞑目的吊死鬼了。 君度回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太宰治一副被扫兴的模样,却还是爬起来坐到了桌面上,双腿垂下桌子,塌着肩膀,身体微微前倾对君度说道:“琴酒求我来救你。” 君度眸光一闪,那双蓝眸顿时璀璨如星子。 琴酒。他唇齿间反复碾磨着这个名字,眉眼弯了弯,仅仅是听到他的名字,心里压着的大石头便仿佛完全碎掉了。 可太宰治却话锋一转:“但我不想放人。”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凝固了。 中原中也双臂环胸,闻言表情都没有波动一下。 君度则沉默地看着太宰治,等待着他的后续。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情,他突然求我办事,会被我拒绝也很正常吧?”太宰治语气玩味儿,眼底带着深深地恶意:“所以现在,该你证明了,自己是否有活命的价值。” “喂,太宰!”中原中也皱了皱眉。 太宰治却没理他,他的手上多了一把手/枪,隔空对准了君度的头。 “现在,我数到三,随便想个理由来搪塞我吧,只要你能搪塞的过去。”太宰治微笑着开始数:“三。” 君度:!!! “砰——” 伴随着突然的“三”与枪声,君度的大脑一片空白。【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不同的际遇 没有子/弹,却爆/开一团红色的粉末 君度猝不及防被粉末扑了满脸,他先是呆滞,而后感到了火辣辣的疼痛。 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眼泪簌簌流下,他慌忙用手蹭了蹭,感觉手也一并发起烧来。 “这什么?” 君度听到中原中也的惊呼。 “一点辣椒粉罢了,别大惊小怪。”太宰治声音寡淡。 “你神经病吧!” “只是小报复。” 听着太宰治懒洋洋的音调,君度突然就想到自己在琴酒车上扔的那枚□□。 小报复?是琴酒要求的吗?君度又感觉不太对,他了解琴酒,对方应该干不出这种事,尤其是拜托别人干这种事。 所以这是自发的吗? 琴酒和太宰治的关系很好,所以太宰治才会看不顺眼他主动进行报复? 君度正想着,眼睛越来越疼了,他强忍住了没发出声音,摸索着冲去卫生间洗脸。 就像是约好的一样,等君度洗完脸出来,不管是太宰治还是中原中也都已经离开了。 他试图出去,却发现门口已经守了人,应该是禁止他离开。 君度重新退回房间,坐在椅子上抿紧嘴唇,他们不肯放自己离开,肯定还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你要亲自去见太宰治?我建议你别去。” 在琴酒决定来横滨前,蓝橙酒曾反对过。 “太宰治性格有点狗,信我,你把握不住。”蓝橙酒言辞凿凿。 可琴酒怎么能不来? 站在横滨的街头,琴酒没有抽烟,独自一人静静等着。 他和太宰治不熟,虽然拜托了对方帮忙,但不亲自跑一趟,他担心会出差错。 在君度的事情上,琴酒再也经不起丝毫差池。 他已经给太宰治打了电话,对方也很爽快,约了和他在这里见面。 一辆暗红色的机车在街道上奔驰,路人纷纷避让,风吹起了骑士的衣摆,那顶黑色的礼帽却仿佛黏在了他脑袋上,纹丝不动。 “琴酒?”机车停在了琴酒面前。 琴酒皱了皱眉,对着明信片上的形象对比了半天,既没有绷带又不是黑发,和眼前的人完全对不上。 “那张明信片……” “你是太宰治吗?”琴酒将明信片收了起来。 中原中也皱了皱眉,明显很在意那张明信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琴酒一番,先是一句警告:“别在横滨搞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然后又自我介绍:“我是中原中也,青花……太宰治喊我来接你。” “他人呢?” “谁知道,大概死了吧!”中原中也随口说道。 真扯。琴酒仔细打量中原中也,又当着他的面开始查资料,确认过中原中也的确是港口mafia的人才点了点头。 “太谨慎了吧你。”中原中也忍不住嘀咕。 琴酒没有表态,四处看了看,车呢? “上来。”中原中也示意。 看着中原中也屁股后面的小小位置,琴酒的表情凝固了。 “快点,我们该走了。”中原中也看了看手表,催促。 车的话,琴酒偏爱汽车,机车也不是没骑过,他还收藏了几辆重机车,但坐别人的机车这还是头一遭。 他板着一张脸,沉默地坐在中原中也身后。 “抱紧我。” “不必。”琴酒抓住了车子后面。 “随你。”中原中也也并不勉强,一踩油门,车子瞬间飞了起来。 不是形容词,而是确确实实飞了起来。 暗红色的重力下,机车变成了飞机,琴酒只感到呼啸的风声从耳畔吹过,刮得他皮肤刺痛。 琴酒的手抓得更紧了,额头甚至冒出了青筋。 虽然说中原中也是异能者,但青天白日的,就这样飞起来未免也太猖狂了吧。 “嗖——” 一枚子弹从身侧划过,琴酒定了定神,原本被风吹得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手/枪已经握在了人手里。 “别担心,不会让子/弹/射/中你。”低沉的、令人心安的嗓音响起,中原中也身上红光更胜,将琴酒一并笼罩其中。 “我们要去哪?”看着周围的建筑,琴酒俨然意识到了不对。 “最近有一批人在找我们港口mafia的茬,还截了我们的货,我们现在要去将东西讨回来。”中原中也的声音很冷静。 但…… 讨回东西? 中原中也不是要接他去见太宰治吗? 眼看着机车朝对方的仓库猛撞了过去,琴酒冷笑了一声,心底感觉荒谬极了。 蓝橙酒单告诉他太宰治不靠谱,是不是忘了告诉他中原中也也是个疯子? 等等,不对! 琴酒突然问:“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太宰说你是我这次任务的搭档。”中原中也张口就来。 琴酒:…… “怎么不说话?” “先干掉他们,等下慢慢聊。”车子已经回到了地面,琴酒下了车,举/枪对准了一众敌人。 眼前的人一个个仿佛全都变成了缠着绷带的太宰治,琴酒一枪一个,后槽牙都要咬断了。 给他去死—— 半小时后,居酒屋内,中原中也大骂着太宰治的无耻。 “那条混蛋青花鱼,他分明是故意翘班,还骗我说你是森先生安排给我的搭档!” “混蛋,我听到酒名的时候就该察觉到不对,他还说这是你私人爱好!” “啊啊啊啊啊——气死了,简直太无耻了!” 透过薄薄的雪见窗,柔和的阳光落在琴酒的腕上,皓腕一抬,也无奈地喝了口清酒。 真过分。 太宰治分明是为了翘班把他当成了工具人,关键的话根本没和中原中也说。 “再来一杯!”中原中也举起空酒杯大声嚷嚷。 老板来帮忙倒了酒,中原中也便又喝起来,他的脸泛起潮红,说话也开始含糊。 喝多了些,中原中也说话便没把门的,嘟嘟囔囔:“那个库拉索,满嘴都是谎言,还喜欢怂恿我们组织的人干坏事,简直教坏小孩子!” 琴酒立刻打起精神倾听。 “以后少让她回组织……”中原中也打了个哈欠,迷糊着趴到了桌子上。 琴酒等了一会儿,都没能等到后续,不由问道:“那君度呢?” “啊?库拉索她……” “我是问君度。”谁要听库拉索! 可中原中也显然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就要睡过去。 琴酒在一旁紧锁住眉头,什么嘛,中原中也到底靠不靠谱?管什么库拉索,他是为君度来的,这都不明白吗? 君度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到这一步的? 看着虎视眈眈瞪着自己的少年,君度满头黑线。 最初他只是发现窗外多了一个人,黑色挑染了白发的少年趴在窗户上,脸完全贴在了玻璃上,两只大眼睛恶狠狠瞪着君度。 君度大吃一惊,甚至揉了揉眼睛。 少年还在,那双眼睛依旧瞪得圆圆的,整个人又乖又凶。 担心少年出危险,君度快速过去打开窗户,少年便手脚麻利地爬进了屋子。 然后就是……沉默,一直在沉默。 问什么话也不说,就一直死死瞪着他,尴尬得君度也只能闭嘴。 可是已经足足五分钟了! 少年还在瞪着他,他还要瞪多久?他眼睛不酸吗? 空气越来越焦灼,对视的眼神逐渐产生了硝烟味儿,如果此刻有谁突然拔/出/枪来将对方干掉,想必看见的人完全不会感到意外。 突然,少年动了。 君度也朝后退了一步,提防着少年突然给他一枪。 却见少年抬起手,手指恶狠狠地指着君度,仿佛要用刀子将他的胸口狠狠刺穿:“是太宰先生将我捡回来的,太宰先生的上吊绳也是我挂上去的,我才是太宰先生最优秀的弟子!” “啊?”君度迷茫了一瞬。 先不说什么弟子不弟子,挂上吊绳又是什么情况?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帮这种忙吧! “总之,太宰先生不会加入你们组织,谁都别想将太宰先生从我身边带走!”少年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君度的血肉,却又像是在忌惮什么一样没有行动。 君度哭笑不得,却又不敢真的笑出来,因为少年的语气实在是太决绝了。 决绝到仿佛只要他一笑,少年立刻就会蹿过来给他一口。 他连忙解释:“我想你一定误会了,我没想将太宰先生带走,也不会邀请他加入我们组织。” 少年死死盯着君度,眼神中闪过漠然。 他冷冷说道:“太宰先生说得没错,你果然狡猾又阴险。” 君度表情迷茫,太宰治又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少年不再犹豫,愤怒地发动了自己的异能:“罗生门!” 黑色的外套化为来自地狱的黑/兽,朝着君度便扑咬了过去。 君度一脚踢翻了桌子试图挡下,黑兽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撕裂了桌子后直绞向他的身体。 锋利,是足以切断空间的锋利。 君度脸色剧变,一脚踹在墙壁上借力,险之又险避开了罗生门的袭击,顺势抓起柜子上的花瓶朝少年掷了过去。 “哗啦” 花瓶在中间便被拦截,罗生门狰狞着爪牙,在半空中无声咆哮。 召唤师吗?发动异能的媒介是外套。 君度迅速分析,可就算是知道这些,普通人就是普通人,想对抗异能者还是太勉强了。 不过刚刚少年已经露出了足够大的破绽。 君度露出惊讶的表情,朝少年身后喊:“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少年惊慌转身,罗生门也收了起来,可身后却空无一人。 上当了! 少年回过神来,立刻怒视君度,君度却已经踹开门冲出去了。 他一路跑一路喊:“救命,杀人了,来个人拦住他!” 看守君度的人都吃了一惊,别管是暗处的还是明处的,纷纷站了出来,却在看到紧追不舍的少年后有些气虚。 “芥、芥川大人……” 众人纷纷退避,不敢阻拦。 一群人中,只有一个女孩子胆大地跑了过去,张开双臂拦住了芥川龙之介。 “让开,银!” “不行,哥哥,他是太宰先生的客人!”银匆忙抱住了芥川龙之介,两只手摁着不停扑腾的外套,竟然像是安抚小兽一般稳住了他的异能力。 芥川龙之介就像是一只被人揪住后脖领的猫,因为害怕伤害到妹妹,硬生生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只那双眼睛愈发仇视地瞪着君度。 “哒”“哒”“哒” 木屐踩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仇恨的氛围,霎时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女人穿了一身暗红色绣有鲜红枫叶的和服,披一件粉色渐变的披风,唇角缓缓上扬,缓缓启唇:“首领的命令,让我带太宰君的贵客去见他。” 明明年纪不大,却有着如大和抚子一般的成熟与温柔,就连空气都仿佛变成了缱绻的春风。 女人朝君度微微颔首,转身在前面带路:“川上君,请随我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放开那个重力使! 尾崎红叶,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之一。 近些日子,她一直觉得mafia有些不平静。不是那些趁他们不注意抢些东西、妄图在横滨立足的外来鼠辈,而是更深一层的、已经完全浸染入港口mafia内部的白蚁,浑身散发着腥臭的黑暗味儿决定将港口mafia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森鸥外加强了大楼的守卫,甚至连干部都开始提防,整日和爱丽丝龟缩在铜墙铁壁的办公室内不知在研究什么。 太宰治开始笼络下属,甚至开始发展只属于自己的势力,虽然目前只有一点小小的苗头,但尾崎红叶很确定,以前太宰治从未在意过那些。 就连常年奔波在外的中原中也都被喊了过来,并且日日住在大楼内,虽然看起来和在外面做任务时没任何区别,但尾崎红叶就是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所有人都在准备,准备迎接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暴。 而这一切,都是从港口mafia拿下异能开业许可证开始的。 森首领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唤醒了某些准备沉眠一辈子的猛兽。 走到门前,尾崎红叶沉声道:“首领,我将人带到了。” “让他进来。” 尾崎红叶便朝一旁退去,示意君度进门。 君度推开门,不做声色地观察四周。首领办公室还算宽敞,周围却很空落,视野一片无遮,只在房间正中摆了一张实木方桌。 港口mafia传闻中的那位首领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后面,右手搭在左手上虚握成拳,手肘拄在桌面上,象征身份的红色围巾绕过脖颈在胸前垂着。 和君度想象中不同,港口mafia的boss寻常的就像是每一个碌碌无为行走在大街上的中年社畜。 “川上君,在我们这睡得还习惯吗?”就连开口,也只是稀松寻常的一句问候。 君度看不清对方的目的,只略微点头,恭维道:“港口mafia的环境很好,森首领也算治下有方,还要多谢港/黑的热情招待。” 森鸥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意味深长:“治下有方吗?你接触的那些人全是太宰君的下属。” 君度微怔。 虽说太宰治身为干部肯定会有自己的下属,但身为首领这样直接点出来就很不寻常了。 “我将你这样喊过来,不知道会不会被太宰君厌弃。”明明身为首领,却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疲惫又失落。 君度的心蓦地沉了下去。 港口mafia的首领和干部不睦吗?君度之前从未听说。 但听森鸥外的意思,两人的关系一定差到极点,几乎无法调和。 那么森鸥外将他喊过来,目的怕是不单纯。 君度在心底思考着对策,却见森鸥外将桌边的一个玻璃瓶抛扔给他。 君度连忙接住。 玻璃瓶只食指大小,透过澄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深蓝色的鳞粉,好像某种蛾子上掉落的一般,在灯光下竟闪出缤纷。 “这是……” “能帮我交给太宰君吗?那孩子最近不怎么理我,但如果是你,一定能帮我送到。”森鸥外和善的笑着,眼底一片真诚。 拒绝。他最好拒绝。 君度心脏狂跳,森鸥外突然喊他给太宰治带东西,想也知道不安好心。 “抱歉,我也不一定能……” “呵。”极轻的嗤笑,打断了君度的话。 君度的身体蓦地僵住了。 这一刻,仿佛就连灯光都化作张牙舞爪的魔鬼,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可四周都被钢板封着,根本没透风的地方。 君度的颈椎一卡一卡的,他艰难地抬起头,森鸥外仍坐在那里,笑容也依旧温和,却终究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川上君,可以吗?”森鸥外朝他微笑着,猩红的眼眸衬得他宛如等待开餐的吸血鬼。 “可以。”君度捏紧了玻璃瓶,明智者才能活得更久。 他已没有选择。 双腿像是灌了铅,后背也被冷汗浸湿,君度手握着玻璃瓶,宛如从淤泥中拔腿一样艰难地出了首领的办公室。 尾崎红叶还在外面等她,身材高挑的女人背靠在墙壁上,一把红伞轻巧地搭在肩头,红瞳温柔,不染尘埃。 君度下意识捏紧瓶子,朝尾崎红叶报以友善的微笑。 “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清楚。森首领让我带给太宰治,尾崎大人知道他在哪吗?”君度轻声询问。 “太宰君的话,这几天倒是很喜欢去中也那里。”尾崎红叶将中原中也的住址告诉了君度。 君度点头,却欲言又止。 既然中原中也见得到太宰治,为什么又要让他跑腿?难道就连中原中也都无法令森鸥外信任吗? 不,他们毕竟同属一个组织,君度却是个外人。 有什么事情是外人可以做自己人却做不得的? 君度的脸色渐渐变了,越来越难看。 尾崎红叶淡淡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手上的玻璃瓶上,情绪很淡:“他们在闹别扭。” 君度诧异。 “首领隐瞒了一些事,那孩子也不说,全都藏在心里让人去猜,大家都很担心。” 君度听不太懂,却仍旧努力分析。 “总感觉……很快就要失去些什么。”尾崎红叶默默闭上了双眼,中间冗长的沉默就像是不甘者的一声叹息。 可除了叹气,她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我不太明白。”君度试图询问。 可尾崎红叶却不解释,她站直了身子,将伞从伞尖一直抚到伞柄处,淡淡说道:“既然首领有吩咐,就去做吧,别辜负首领的期望。” 君度抿紧了嘴唇,知道无法再从这个女人身上获得任何情报,无奈地离开了。 就在君度离开后不久,角落的垃圾桶突然歪倒,摔出了里面的太宰治。 太宰治似乎才睡醒,倦怠地打了个哈欠,沉重地垂着眼皮不说话。 “太宰君,不去见见首领吗?”尾崎红叶询问。 不出意外地没有得到答案。 “有些话,我希望你们可以说开,就算是有什么误会……” “大姐,算了吧。”太宰治施施然起身,依旧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声音都闷闷地:“我和森先生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他笑了下,终于撩了下眼皮,看向首领办公室黑沉沉的大门,眼中一丝情绪也无。 “大姐给那个笨蛋指错了路,我得去找他才行。”太宰治转身,背对着尾崎红叶摇了摇手掌,仿佛在告别。 “太宰,你会回来吧?”尾崎红叶心底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想法,少见的情绪外露。 没有回应。 太宰治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渐渐地走到走廊的另一端,越来越远了。 太宰治虽然没在中原中也家,但琴酒在。 他站在床前,静静凝视着床上被粗麻绳绑了一圈又一圈的港/黑重力使,虽然面无表情,眼底深处的疲倦却给人一种“命好苦”的感觉。 从中原中也被坑,到两人喝酒,到中原中也喝醉后撒酒疯…… 他撒酒疯啊! 琴酒看中原中也迷迷糊糊睡着了,还以为他是个喝醉酒就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可是错了,一切都错了,大错特错。 琴酒手上那杯酒还没喝完,耳边便传来了唱戏声。 嗯? 唱戏??? 仿佛一个引子,中原中也紧接着飞了起来,然后一拳干废了酒柜。 乱七八糟的酒水撒了一地,无数碎玻璃纷飞,琴酒眼睁睁看着居酒屋的老板熟练地躲出去,迎面而来的就是泼洒的酒水。 真该死啊! 中原中也真该死啊! 但仔细想想,琴酒又感觉该死的另有其人。 总而言之,喝醉酒的中原中也就连他们港口mafia自己人都不敢接触,琴酒只能问出中原中也的住址,硬生生拖拽着他回了家。 要在不伤到对方的同时,将一个精通体术的家伙带回家,知道有多难吗? 最糟糕的是,这个体术大师还是个异能者! 暗红色的异能力并没有伤害琴酒,只像是在他身上绑了一圈又一圈沙袋。 琴酒走着,负重着,青筋暴起着。 一路上的艰辛他已不愿回想,总之总算是将人带回来了,又好好地捆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吧? “叭”地一声,中原中也翻了个身,绳子被轻松绷断。 ——连带着琴酒脑子里的弦也绷断了! 这混蛋—— 知道他费了多大劲儿吗? 港口mafia的人都是废物吗?这明明是他们的重力使,给他好好负起责任来啊!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琴酒去找了钢丝来,明明在一圈圈捆绑中原中也的身体,眼睛却死死盯着他白皙的天鹅颈。 勒死他!勒死他!勒死他! 脑海内有恶魔在不停叫嚣,但想想君度还在港口mafia,却也只能强忍了一口气,只将钢丝勒地更紧了些,甚至死死嵌入了中原中也的肉里,直掐向骨头。 琴酒听到了脚步声,但他不在意,他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床上,借力拼命拉拽着钢丝,势必要将这条脱缰的野狗固定在这里。 就算是港/黑的人来了也没关系,不乐意的话,就自己来管他! 可是,身后却响起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的声音。 “……琴酒?” 琴酒怔了下。 下一秒,他将钢丝的这端朝着中原中也的脖子绕了一圈,并狠狠用力一扯。 “琴酒,你在干什么?!” 君度的嗓子都喊破音了,放开他,放开那个重力使! 补药杀了他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病毒 拦下来了。 客厅里,君度疲惫地瘫软在椅子上。 他做到了。他拯救了即将被琴酒摧残的重力使,也拯救了自己和琴酒的小命。 人生的际遇,果然非常特殊。 琴酒站在门前点上一支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仿佛要一路爬到云朵上。 他没有说话,静等着君度解释。 “我想弄死库拉索。”君度耸了耸肩,理直气壮:“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她。” “所以就来了横滨?” “横滨很乱,很适合做她的处/刑/场。” “你很有自信对付这里的异能者?” 不等君度回答,琴酒已幽幽点评:“不,如果你真能对付得了,就不会被带去港口mafia。” 君度试图辩解。 “你知道先生已经放弃你们了吗?” 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君度错愕地看着琴酒,他和库拉索一起被抓,还以为至少为了库拉索,先生也会尽全力营救,却竟然就这样将他们给舍了? 库拉索脑子里的情报,被港/黑挖出来也没关系吗? “自大得总以为能掌控一切,事实上不过是一只蚂蚁,不用人刻意伸出手指,哪怕是稀松寻常在你周围走两步,便足以将你碾碎了。”琴酒的脸臭臭的,冷嘲热讽的语气几乎可以让脸皮博的人钻进地缝里去。 可君度的脸皮厚度却堪比城墙。 “你在担心我吗?” 声音很轻。 不像是过去那甜得能拉丝的恶心声音,轻快且愉悦。 小鸟飞来飞去,只不经意间用尾羽扫过心脏,却比拥抱与亲吻更令人心动。 琴酒看向君度,君度也正看着他。 他仍坐在椅子上,身体却几乎完全倾向琴酒的方向,笑容清浅真诚。 或许是因为琴酒自己太内敛的缘故,君度的爱意总十足炽烈。 君度喜欢一个人绝学不会珍之又重地藏在心底,他的嘴在诉说爱意,他的行为亲密又粘人,恨不得将一颗心都剖给琴酒看。 琴酒想,那一定是颗鲜红又滚烫的心脏。 “你来救我,你喜欢我。”君度语气笃定。 琴酒未置可否,只默默移开视线,不去接触他那仿佛能将人烤化的灼热视线。 “你我都在组织了,有今天没明天的,就活得恣意一些不好吗?” 君度还是那样直接。 但琴酒又忍不住去想,这或许才是组织成员的常态。 可他总觉得,君度是注定能活到最后的赢家,只要别和他扯上关系。 “让你篡位你要拿枪警告我,喊你私奔你也不肯,怎么?boss是救过你的命吗?琴酒。”君度的语气吊儿郎当,看似只带了三分真诚,那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琴酒。 琴酒有预感,只要自己表露出丝毫对君度的偏向,那家伙就会一鼓作气,一往无前。 于是琴酒的话格外难听起来:“我现在也想拿枪警告你。给我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早让你不要做梦了。” 可梦游的人是听不进劝告的。 君度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琴酒面前,捏住琴酒的下巴要吻下去。 琴酒提膝撞去,狠狠撞在了君度的腹部。 君度却也不生气,他只吃痛地一弯腰,顺势用手臂兜住琴酒的脖子,将他也硬生生扭摔在地上。 “你疯了?”琴酒完全没料到君度这样大胆,这里可是中原中也家。 “他喝醉了,这里不会有人来。” “这也不是你发疯的理由。”琴酒一拳朝君度下巴砸去。 君度侧头避开这可能会让自己昏厥的一拳,手肘也狠狠砸向琴酒的太阳穴,却被一股大力掀飞了出去。 “疯子。”琴酒骂着站起身,见君度的头撞到了桌子上,立刻朝他走了两步。 可他还没扶起君度,就见刚刚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一个利索的扫堂腿,硬生生将他给扫翻了。 君度翻身而起,一只手摁住了琴酒的肩膀,另一只手握拳狠狠朝琴酒喉结砸去,却又稳稳停在了距离喉结半寸出。 “形势逆转了,亲爱的琴酒大人。你手把手教我如何打架的时候,没想过有天会栽在我手上吧?”君度眨了眨眼睛,前半身朝琴酒微微倾斜。 “栽在你手上?”琴酒冷笑,抵在君度腰侧的匕首用力顶了顶,让他认清现实。 明明是冰冷的匕首,君度却毫无惧意,语气反带了几分玩味儿。 他双腿跨坐在琴酒腰上,握成拳头的手也缓缓舒展,轻抚着琴酒的脸颊,笑道:“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这样刺下去,会直接捅/穿我的肾脏,对你下半辈子的性/福没好处。” 你神经病吧!琴酒的手抖了下。 “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捅/进来,我就要亲下去了。”君度朝他眨了眨眼睛,开口猝不及防:“三。” 琴酒:??? 那双漂亮的绿眼睛猛地睁圆,就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猫,满眼都是对君度不要脸的难以置信与控诉。 可这个吻,终究没能落下去。 “你学的是不是也太快了?” 背后传来声音,打断了君度对琴酒单方面的调/情。 两人全都僵住了,明明不可能有人来的别墅中突然多出一个人。 太宰治站在门口,已不知看了多久,在两人难以置信望过来时还歪头朝他们笑笑。 “黑泥精”难得友善的笑容,对此刻的君度和琴酒来说却是极大的刺激,纷纷起身并此地无银般远离彼此。 “这里是小矮子的房子,你们在这里调情,是不是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没有人回答。 就好像是太宰治一个人的独角戏。 “趁他喝醉了,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太宰治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揶揄:“这像不像是小电影里‘睡不醒的丈夫’?” “咳。”君度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不得不做出回应:“我和中原先生没那种关系。” 琴酒死鱼眼般看过去,这个是重点吗? 就连太宰治都愣了一下,然后他捧腹大笑,就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正事总比较严肃,即便有了前面的闹剧,在拿到那只玻璃瓶的时候,太宰治的脸色依旧一片阴沉。 一周前,横滨飞过了一只彩娥。 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造梦行动,却又遵循着每一个人各自的性格,让所有人在梦境中走完了彼此的命运。 孩子与老板的死亡,异能开业许可证,mimic,森鸥外的算计,同归于尽。 那场梦境最大的特点在于,它扭曲了所有人的认知,让大家认为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虽然不是纯粹的异能力,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却还是稍稍影响了它的效果,至少他清楚的知道一切都是梦境,可如果不做点什么,一切就将循着梦境的轨迹发展。 织田作会死。 这个认知让太宰治打了个冷颤。 拥有去追求的价值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在得到的瞬间都注定要失去。值得延长这沉闷的生命去拼命追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太宰治一直这样认为。 即便如今,他依旧没有改变这样的想法。 但至少……他得让织田作活下来。 太宰治在梦境中做了很多计划,比如提前拦截mimic、杀死安德烈·纪德,比如保护好孩子们和老板,比如劝织田作之助离开港口mafia。 就算他注定要失去友人,即便以后再也见不到织田作,他也希望织田作可以在他看不到的另一个地方好好生活。 可醒来之后,一切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知道梦境是假的,他知道一切并未发生。 可是身边的人,却笃信那些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就连异能开业许可证也不知何时被森鸥外握在了手中。 mimic消失了,孩子们、老板、织田作全都不见了。 就连坂口安吾都回到了异能特务科,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暴露,甚至对无意中害死了织田作的事情深深愧疚。 一片浑噩中,太宰治是其中唯一的清醒者。 “是我带走了织田作之助和他身边的人。”蓝橙酒出现认领了这次异常。 “为什么?” “因为3-1=0是坏文明,和5-4=0一样都该被狠狠唾弃!”蓝橙酒说话时咬牙切齿,仿佛恨到了极点。 太宰治没明白,但聪明的大脑告诉他最好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多想。 “mimic呢?”太宰治转而询问另一个问题,mimic人手不算少,想要让一整个mimic的部队神不知鬼不觉消失这很困难,他们也不可能同意隐姓埋名去生活。 “他们?”蓝橙酒笑容淡去,轻飘飘说出了不得的话:“当然是全都杀死了。” 他又开始说太宰治听不懂的话了。 “我不讨厌mimic,虽然他们会杀死织田作,可所有人不过是命运的棋子罢了。就像你会离开港口mafia一样,织田作之助的死也是必然,在高维的捉弄下,一切悲剧都避无可避。” 太宰治心中震颤。 “但我是唯一的变数!”蓝橙酒仰起下巴,眼神骄傲。 “既然你可以拯救织田作,自然也可以拯救你不讨厌的mimic,可你并没有那样做。” “因为死亡是他们的追求与救赎。人只能救做好准备被救的人,你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吧?”那双眼眸中并无悲伤,也无喜悦,蓝橙酒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高维吗?太宰治打量着蓝橙酒,在这一刻,对方是入侵了他们世界的“病毒”这件事,在头脑中无比清晰。 不过目前来看,这个“病毒”对他有利。 可谁知道呢? 病毒的喜恶总轻飘飘的,可令万物复苏,覆手便又能将一切湮灭。 “杀毒这种事可不归我管啊~”那场谈话最后,以太宰治同样轻飘飘的话作为结尾。【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他决定加入组织 太宰治没有对蓝橙酒动手。 他承了对方的情,无论如何,在还掉这个人情之前,太宰治什么都不会对蓝橙酒做。 “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喊我帮忙。”他低低说道。 这算是还完人情了吗? 还真轻佻。 轻飘飘地救了人,又轻飘飘用掉了这份人情。 太宰治打量着琴酒和君度,这两个人,是蓝橙酒不惜用掉人情也要救下来的,他们对蓝橙酒很重要吗? 也未必。 以蓝橙酒游戏人间的心态,恐怕很难有什么事情是对他真正重要的。 “这是那只蛾子的鳞粉,也是那种能力发动的媒介。”太宰治说着,一把捏碎了玻璃瓶。 锋利的碎玻璃划破了太宰治的手掌,鲜血顺着他攥紧的拳头一滴滴落下来,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杀意。 不管是什么能力,影响力越广,就越容易留下破绽。 那场梦境在最初可以骗过所有人,可之后却未必。 便利店的售货员死而复生、被mimic杀死的门卫还兢兢业业把守着大门、甚至某处被破坏的建筑依旧完好无损…… 没有机票,也没有mimic潜入的痕迹。 异能特务科没有伤亡惨重,同理,港口mafia也一样。 尽管蓝橙酒处理掉了mimic,带走了织田作和其相关的所有人,也给了森先生异能开业许可证,甚至都不忘在异能特务科的内部网络上进行登记将一切合法化。 但是,没发生的事情就是没发生,很多微小的、大人物们一时不会去在意的事情,在短暂的修整后自然会慢慢引起大家注意。 森先生已经察觉到了,那异能特务科呢?大概也已经有所察觉。 大家只是还不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按照既定的轨迹继续发展。 那些人现在应该焦头烂额吧?在拼了命寻找幕后黑手,却注定要扑一场空。 “你还真大胆,他给你什么,你就真的带给我。”太宰治甩手,甩掉掌心的碎玻璃,也甩掉手掌的血迹。 “什么意思?”君度问。 “让你带给我这个,无非是逼我离开港口mafia。”太宰治知道森鸥外的意思。 【我知道织田作之助没有死,我可以花时间找到他。】森鸥外在用这个玻璃瓶暗暗警告他。 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让港口mafia内部的人来做。 红叶大姐说不定会察觉。 虽然小矮子的脑子不怎么好使,但难保不会突然灵光一下。 亲手逼走港口mafia的干部,这可是非常影响内部团结的。 君度和琴酒的脸色已经变了,显然都明白太宰治所说有多严重,森鸥外这是甩了一口大锅出来。 策反港口mafia的干部,组织未必能承受得住。 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得选择。 “所以,要加入我们吗?”君度问出了了不得的问题。 琴酒脸色剧变,但不知出于什么考量,竟然没有制止。 “蓝橙酒告诉我,我未来会去武装侦探社。”这是命运为他安排好的轨迹。 太宰治嗤笑。 即便蓝橙酒救了他,也还是希望他走上所谓的“正途”。 “在那里你能遇到不错的同事,表情有点凶但人很好的社长,还能收到一个新弟子!”蓝橙酒兴奋地叽叽喳喳,模样就像是一只惹人厌烦的麻雀。 他不要去。 就算同事和社长人很好,就算新弟子很有天赋,他也不要去。 太宰治天生是有那么一点反骨在的,他讨厌被安排好的一切,不会踏上既定的轨迹。 至于离了他的侦探社会如何,没有他指导的中岛敦又会如何……太宰治不在乎。 “我决定加入组织。”他很轻易就答应了君度的邀请。 他要去走一条不被任何人规划的道路。 “代号的话,利口酒如何?或者比特酒?” 如果他想要代号,加入的第一时间就可以拿到。 琴酒开口反驳:“先生不会同意。” “我的异能力人间失格,能力是消除正在发动中的异能。” 琴酒的瞳孔缩了又缩,薄唇也紧抿成一条线。 先生会同意。 哪怕有可能因此惹上港口mafia,先生也绝对会同意。 人间失格简直是对异能者特攻,拥有了太宰治,代表组织今后有了一份能与异能者抗衡的底牌,先生是个野心家,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有了太宰治的组织,等于半只脚踏入了异能者的地盘,会为组织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谁都不知道。 “我会汇报给先生。”琴酒思虑片刻,最终答应了。 一切根本不是他可以阻止的,倒不如利用这件事将君度的事情处理好。 不到半日,一份崭新的、君度策反太宰治逃出港口mafia的报告被琴酒交了上去。 先生或许会考虑,或许会忌惮,但他最终一定会同意太宰治的加入。 可出乎琴酒的意料,先生答应的太干脆了。 不到半小时,先生传来回话,非但欢迎太宰治加入组织,甚至直接授予了代号。 回魂,一款由金酒、白莉莱酒、橙味利口酒和柠檬汁巧妙混合而成的鸡尾酒,源于十九世纪,又名“复活者二号”。 授予这样的代号,或许本身便有着某种寓意。 而“复活者一号”复活之夜,曾被先生授予了一位咒术师。 先生将某种期望寄托在了咒术界与异能界,在琴酒还在担心太宰治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时,先生却对入侵异能界蓄谋已久。 还真是大胆,可先生难道忘了,野心需要有足够的实力作为支撑吗? 皮鞋踏在楼梯上,中原中也缓缓下楼。 他的眼神有着刚睡醒的懵懂,注意到客厅的三人时,那双鸢色的眼眸中闪过诧异,像是完全搞不懂目前的情况。 “你们……在我家聚会?”中原中也迟疑地问。 太宰治没有反驳,回答的同时还嘲讽着他的身高:“是啊,这里很大,刚好适合聚会。明明是个小矮子,却买了这么大一栋房子,每天住在这里,不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渺小吗?” “混蛋太宰!”就算没喝醉,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暴躁也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他飞起一脚,狠狠朝太宰治踹了过去,却被太宰治轻巧避开。 “喝醉了酒的小矮子,就连动作也迟钝了,你这样跳起来,是打算踹我膝盖吗?”太宰治嘲讽加倍。 回应太宰治的,是中原中也朝着他脸踹去的一脚。 速度加倍,力道也加倍。 认真起来的中原中也,太宰治是完全招架不住的,整个人瞬间镶在了墙上。 君度和琴酒齐齐后退一步,站直了身子。 君度下意识朝地上扫了眼,表情有些愕然。 “地上有什么?”中原中也顺着君度的目光望去。 没有,地上什么都没有。 可正因为没有才更令君度感到意外,他们并没有清理地上的碎玻璃,它明明就该在地上的,怎么会…… 君度猛地又看向太宰治,对方正呻/吟着起身,吃痛地揉着颈肩。 是刚刚那一脚吗? 太宰治被踹飞出去的时候,还顺便用风衣扫走了自己身后的碎玻璃? “他怎么说也是港口mafia的干部。”琴酒覆手在君度的肩膀上,提醒他太宰治的身份。 君度沉默,这样一个可怕的家伙要加入组织,他该不会为组织拉到了一条大腿吧? 如果…… 君度看向中原中也,若是中原中也知道了这件事,或许一切就还有转圜的机会。 “只要你们还没有离开横滨,就还在我的地盘上。”太宰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也趁机将那些碎玻璃收入衣服口袋,看似随意地警告一句。 君度瞬间抛却了捅破一切的想法。 “好歹也给我点面子嘛,我怎么说也是港口mafia的干部。”太宰治拉长声音朝中原中也抱怨。 “你睡垃圾桶的时候需要面子?”中原中也一记绝杀。 太宰治一噎。 中原中也的嘲讽还没完:“你在君度门口上吊的时候需要面子?” 君度:…… 那的确是相当没面子的。 “还有,你每天在河里飘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要面子?”中原中也说完看了眼琴酒,顿时更生气了,“你还骗我说琴酒是我任务的搭档!” 君度错愕地看向琴酒,用眼神询问:真的假的? 琴酒回以无语的表情。 君度立刻懂了,太宰治真就那么坑。 这样一个坑货进入组织,大概也会是一个坑货,危险系数瞬间降低。 “不和你聊了,我送他们出横滨。”太宰治撇撇嘴,因为无法反驳,所以格外嫌弃爆料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也嫌弃太宰治:“滚吧滚吧,有你在的地方空气都浑浊了!” “嘁!”太宰治更加不屑。 中原中也就要去冰箱找点吃的,突然就听见身后传来太宰治的告别。 “小矮子,再见咯~” 轻飘飘的尾音,充满欠揍的气息。 中原中也这次却没有攻击,他敏锐地转过身,看着站在墙边笑嘻嘻的太宰治,明明就连他脸上的笑容都那样欠揍,但中原中也还是感到了不安。 真奇怪,青花鱼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 “喂,青花鱼,你打算做什么?”中原中也警惕地盯着他。 “欸?为什么这样说?难道我偷开你酒柜喝你珍藏的事被你发现了?”太宰治笑容可恶。 “什么?我的酒!”中原中也大惊失色,立刻朝自己的酒柜跑去。 目送中原中也着急忙慌地跑开,太宰治发自真心地笑出了声,对两人说:“走吧。” “不多聊聊吗?”君度问。 “没必要。”太宰治恢复了冷漠,率先踏出门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24、谁会联系不上下属? 人是君度“招揽”的,太宰治自然安排到了君度手底下。 再加上太宰治是个头脑派,所以尽管朗姆对君度一个人逃出来却将库拉索丢在港/黑这件事很不满,但看在他为自己招揽了一个下属的份上也没找他的麻烦。 任务取消,随着时间流逝,真田弦右卫门已经被公安招揽,平日里住警校宿舍,组织再对付他得不偿失。 三日后,库拉索回归。 港口mafia会释放她,源于组织对港口mafia的挑衅,是故意让她回来带话的。 “森首领很生气,认为组织越界了。”视频会议上,库拉索垂着眼眸,语气恭敬:“先生,太宰治在港口mafia身份特殊,我们将他招揽进组织或许会为组织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朗姆紧跟着说道:“没错,先生,招揽太宰治这个决定还是太冒险了!” 我下属的下属不是我的下属,关于这一点,朗姆可太有发言权了。 在刚招揽到太宰治时,朗姆也非常兴奋,但是在几次命令他都没能得到很好反馈后,朗姆瞬间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别说做任务了,朗姆甚至都找不见太宰治的人影。 询问君度?君度也是个吃里扒外的,竟然说不知道太宰治在哪,也根本联系不上。 开什么玩笑! 人是君度亲手招揽进组织的,还成了君度的直系下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在哪! 君度脑子里那点心思,朗姆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得到了强有力的下属,便开始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将他这个上司当一回事了,他当然也不会任由君度舒坦发展。 琴酒没有开口,朗姆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先生能顶着压力招揽太宰治,本身便是一种讯号。 如此野心勃勃的人,是听不进他人劝告的。 君度看着长桌一端黑屏的笔记本电脑,像是这样的高层会议,伴随着君度在组织的地位越来越高,也参与过三四次了。 可先生就像是一只龟缩在硬壳内的乌龟,每一次都不敢现身,甚至连容貌都看不到。 太谨慎了,也太怯懦。 明明都敢招揽太宰治,却不敢用真面目示人,这种既懦弱又野心勃勃的违和感…… 在朗姆说完之后,君度也从容不迫地开口:“我认为不然。虽然港口mafia实力强劲,任何人对上他们都会很头疼,但港口mafia常年盘踞横滨,从未离开过他们的大本营,即便报复,也只会派遣小部分异能者。而太宰治是港口mafia曾经的干部之一,不知掌握了多少港口mafia的情报,森鸥外如果理智,就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而不是聚集人手来进行一场不符合港口mafia任何利益的报复。” “你就这么肯定?”朗姆恶狠狠盯着君度。 君度皱了皱眉,已然感受到了朗姆的针对,却依旧不卑不亢:“在这种事情上,谁都没有万全的把握。” “那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这是在赌,用组织的利益在赌!君度,组织在你的眼里,就这么无足轻重吗?”朗姆声音森冷,眼底阴毒闪烁,像是铁了心要将君度摁死在不忠组织这一点上。 琴酒撩了下眼皮,有些不悦地扫了朗姆一眼。 贝尔摩德则笑出了声,容貌姿丽的大明星撩了下头发,明艳地开口:“干嘛生这么大气,太宰治能力太强,威胁到你的地位了吗?朗姆。”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没那样想过,我为的都是组织的利益!”朗姆立刻驳斥了回去。 “够了。”乌丸莲耶开口喊停这一场闹剧,他语气毋庸置疑,是安抚也是警告:“朗姆,不要太小心眼,你是追随我多年的老人了,组织的二把手要有容人之量,这并不是一个只看能力的位置。我信任你,你也至少该尽好二把手的职责,不要针对新人。” 朗姆张了张嘴,试图解释:“先生,我没有……” “先生,太宰治加入组织,对组织来说或许是一大助力。但他毕竟曾经是港口mafia的人,我们还是要提防一下。”琴酒开口了。 朗姆只能将干巴巴的解释憋了回去,有些心虚地看向地板。 “我不会完全信任他,组织最核心的秘密,也不会让他掌握。”乌丸莲耶显然和琴酒想的一样。 琴酒不再说话,只又当一个听话的人偶。 “君度,你要看好他,别让他离开组织,也别让他知晓组织的秘密。”乌丸莲耶吩咐君度。 “是,先生。” 琴酒的嘴唇嗫嚅了下,却强忍住了没说话。 反倒是贝尔摩德提出质疑:“只让君度盯着?不是我看不起君度,目标是港口mafia的干部之一,君度的能力还不够看吧?太宰治又是个脑力派,别到时候让人耍得团团转。” 朗姆闻言立刻知道机会来了:“先生,不如将太宰治交给我,我一定将他盯死!” “我们要的是太宰治的忠诚,将人盯得太死,只会引起太宰治的反感。”乌丸莲耶喝斥了一句。 朗姆顿时不敢再说话,但看表情明显不怎么服气。 “琴酒,你来协助。”乌丸莲耶一锤定音。 会议结束后,朗姆气呼呼地走了。 贝尔摩德留下来和琴酒聊了几句,调侃了一番他和君度现在的针锋相对,在君度看过来时也不心虚,甚至朝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君度也朝贝尔摩德和善地笑笑,上了自己的车子。 琴酒毫不犹豫,抛下贝尔摩德便朝君度走去,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呦~”贝尔摩德发出揶揄的声音。 伏特加则急了,紧赶慢赶就要冲过去,可惜中途被人伸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伏特加踉跄站稳,愤怒地回头瞪向给他使绊子的人:“御鹿,你什么意思!” 御鹿黑发棕眼,是那种长相很乖的类型,年纪又不大,组织的黑衣服竟穿出了几分学生气。 他开口时,声音也温吞,令人总觉得错的不会是他:“抱歉,我刚刚不小心。” “胡说什么?你明明就是故意的!”伏特加却没有被御鹿骗过去。 御鹿抿紧了嘴唇,有些歉然地看着伏特加。 “够了,伏特加,别欺负御鹿。”贝尔摩德打断了伏特加的斥责,走过去轻轻捏了下御鹿的脸颊,笑容更盛:“还是这么嫩。御鹿,组织可不会看你柔弱就对你贴心,多得是伏特加那种不解风情的。如何,要跟姐姐走吗?姐姐会对你很温柔的。” “贝尔摩德大人,您说笑了。”御鹿垂下头,羞涩地红了脸颊。 “还是个小孩子呢。”贝尔摩德的唇勾了勾,却也放过了他,骑上机车离开了。 伏特加也冷哼一声,眼见再也追不上大哥,无趣地开车离开。 御鹿没有看他们,他的视线始终垂着,落在自己鞋子前方的空地上,琥珀色的眼眸逐渐幽深。 窗子开着,冷风呼呼地吹。 琴酒穿得厚重,一点都不觉得冷,大脑反倒更清醒了。 身边的君度在喋喋不休。 “朗姆在忌惮我,他之前问我太宰治在哪,我说联系不上,很显然他没信。” “找不到太宰治很奇怪吗?中原中也认识太宰治那么久,任务不照样被放鸽子?朗姆什么都不去了解,多疑倒是数第一。” “先生也是老狐狸,竟然让你我共同监管,他知道我们关系不好,根本就是故意的,这样谁都别想完全将太宰治抓在手里。那老东西在玩制衡,可他应该没想到,我们关系其实好得很。” 君度笑着,也等着琴酒的斥责。 可很奇怪。 这一次,琴酒并没有斥责君度的口无遮拦与对先生的不敬。 君度狐疑地望过去,就看到琴酒眼眸沉沉,甚至没看他,只是直视前方。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君度一手握着方向盘,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戳戳琴酒的胳膊。 琴酒这才终于纡尊降贵朝他投来个眼神,问:“你为什么会被港口mafia抓住?” 君度皱了皱眉,不明白琴酒为什么会再问一遍,但还是给出答案:“因为想弄死库拉索,横滨是个好地方,被抓只是意外。” 他还抱怨了一句:“真遗憾啊,还以为港口mafia会发火直接弄死库拉索,没想到竟然将人给好生生放回来了。琴酒,你说库拉索是不是投敌了?” 琴酒眼神更沉了沉。 “除此之外呢?” “什么?” “难道不是在拖延时间?”琴酒质问君度。 他嗤笑一声,语气嘲讽:“真巧,只是拖延了几天,公安就带走了真田弦右卫门。为什么公安会突然插手?” 琴酒死死盯着君度,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君度脸上呈现懵逼的状态。 他怔怔地看着琴酒,疑惑地“啊”了一声。 琴酒的眉眼却逐渐舒展开。 “只是巧合?”他语气不再那样生硬。 “我也很懵的好不好,你突然这样问我,干嘛?怀疑我是卧底?”就算被怀疑,君度也没有朝着琴酒发火,而是撒娇一般抱怨:“我心好痛啊!不行,琴酒,你伤了我的心,你得补偿我。” “少发神经。”琴酒长舒出一口气。 原来真的是巧合。 也对,君度是他亲自招揽进组织的,又是一手调/教,是怎样的人琴酒再了解不过。 他虽然不是大家口中的“疯子”,也不是肤浅到只看表面的人眼中的“君子”,但总体来说,君度温和的表面下是藏着一股疯劲儿的。 不惹到他的时候,他可以和你好好相处,甚至可以在他的身上获得帮助与暖意,他甚至可以很善良很热心。但若是招惹到了他,就像是被君度蹲了两个多月,终于找到机会下手的波尔多一样,毒蛇不会放过他的猎物,死亡是被标记者的唯一归宿。 这样的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是个警察。 不过…… 琴酒也曾真心实意后悔过。 “我或许不该招揽你加入组织。”他当时应该无视君度走开,反正他也不在意波尔多。 君度适合组织,却也不止适合组织,他擅长伪装,就算在普通人的世界也能过得很好。 “招都招进来了,现在后悔了想放养我,未免也太迟了。”君度话没说两句,又将话题转回到之前的位置:“所以你要怎么补偿我?” 琴酒没有回话,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可在这种事情上,君度总是不依不饶。 “今晚你去我家?或者我去你家?” “停车。” “干嘛?要逃啊?我可不会……” “我好像看到太宰治了。”琴酒的视线落到窗外。 一条小河中,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河水里浮浮沉沉,标志性的绷带散开,化为一长条飘着,好像猴子的尾巴。 君度也注意到了,顿时惊愕地张大了嘴巴,慌忙停车朝河边跑去。 “他淹死了?”这就是太宰治这几天失联的原因? 琴酒丢了块石头过去。 太宰治吃痛,翘在河面上的一条腿抽搐了下。 “还没有。”琴酒松了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你现在阅读的是 】 25、他一拳砸了上去 琴酒水性还不错,很快将人给捞了上来,为他进行心肺复苏。 “噗” 按压很有效果,一条水柱从太宰治口中喷出。 “噗” 又按一下,又是一条水柱。 太宰治就像是一条吐水的美人鱼,尽管他的性格更像是海洋街溜子。 “咳!咳咳!” 终于,在琴酒的努力下,太宰治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没事吧。”琴酒将湿漉漉的发丝撩上去,稍微用手一顺,便从长发上顺下一滩水来。 “嘁!”太宰治发出嫌弃的声音。 君度一听便皱了眉,用鞋尖踢踢他的腿,说道:“琴酒救了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救?我有说需要他救我吗?”太宰治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满脸惋惜地控诉:“你知不知道我已经快要到彼岸了?明明划船的船夫都接受了我的金币,结果却被你们硬生生给拉回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琴酒皱紧了眉头。 君度则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问:“你该不会是自己跳下去的吧?” “当然是了!” 竟然也能回答得如此理直气壮。 君度瞬间有些麻爪,虽然他猜到太宰治或许有些难搞,但这是不是也太难搞了? 联想到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数落…… 君度的眼前一黑又一黑,感觉自己遭遇了卧底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太宰治哪天该不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突然就死了吧? “阿嚏!”太宰治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撇撇嘴,眼神倦怠地不肯抬起,随手扯了君度刚刚脱掉的外套擦鼻涕。 才脱掉外套打算给琴酒披上的君度:…… 拿着外套的手,微微颤抖。 “不用。”琴酒看出君度的打算,嫌弃地拒绝。 “你真行。”君度被气笑了,他怀疑太宰治根本就是故意的,可惜没有证据。 “好冷啊。”太宰治蜷缩了下身子,眼神可怜地望着君度。 “给你。”君度将擦了鼻涕的外套丢给太宰治。 太宰治也不嫌弃,宛如蚕蛹一般将自己塞进了外套里。 琴酒的衣服已经湿了,索性将上衣全脱掉,露出胸腹结实的肌肉。 水滴顺着弧线优美的胸部滑落,一滴滴落在地面上,将黄土地砸出一个又一个小坑。 “咻~” 有人在吹口哨。 琴酒最初以为是君度,毕竟这完全就是他的作风,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太宰治。 “身材不错!”太宰治目光欣赏。 被太宰治骚扰一般的眼神盯着,琴酒也不遮掩,反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弱鸡。”他嫌弃地嘲讽。 “我不瘦弱些,怎么显得你大呢!是吧,男菩萨!”太宰治却一点不尴尬,论脸皮厚度,他是不会输的。 琴酒不假辞色:“无聊。” 可君度却也幽幽看向琴酒的胸口,嘀嘀咕咕:“的确是男菩萨啊,不知道能不能嘬出奶来。” 琴酒难以置信地看向君度,人言否? 他又看了眼太宰治,瞬间黑了脸,狠狠一脚朝君度踹了过去。 君度正盯着琴酒的胸口看,半点没防备,立刻便吃痛地捂住了肚子。 “太用力了吧!”君度抗议,指着太宰治喊:“他也说了,你怎么不踹他?” “他是横滨出来的神经病,你也是吗?” 君度一噎,竟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横滨啊…… 那地方指定是有点说法的,至少君度过去这几天,完全没见到正常人。 “你们组织的人是不是都眼瞎?你们都这么腻歪了,他们却觉得你们是死对头?”太宰治完全无法理解,那很瞎了。 “别乱说话。”琴酒警告了一句。 君度倒十分开心地认领了:“我觉得他们也眼瞎,我们爱的明明那么明显!” “可惜立场不同。”太宰治意味深长。 琴酒没在意,以为太宰治指的是君度加入朗姆阵营的事。 君度却上了心,眼神凌厉地扫了太宰治一眼。 “凶巴巴的可不招人喜欢。”太宰治恶意满满地笑了,问君度:“如何?要来做我的狗吗?对我摇尾乞怜的话,我就放过你。” “呵。”君度笑了,他双手摁在太宰治的肩膀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语气危险:“太宰君,你知道你的异能力只是消除其他人的异能力吗?在我面前,这种能力没有任何优势。还是你觉得自己身手不错,我杀不死你?” “你要杀我?”太宰治惊讶极了。 他夸张地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难以置信地问:“真的吗?先生也同意吗?杀死我的话,他就没合适的跳板进入异能界了。给我回魂这样的代号,他不是哪怕舍弃一切也要活下去吗?就算是让他做我的狗,只要能让他活下去,他也绝对会答应的。在这一点上,那老东西可比你坦诚多了。” 君度的手指扣紧了太宰治的肩膀,表情有些恍惚。 太宰治说了什么? 刚刚会议上先生是怎么说的来着? 不让太宰治叛逃,不让太宰治接触组织的核心秘密,可太宰治这不是完全一清二楚吗? 等等,先生的目标是永生? 这太荒谬了,君度看向琴酒,却震惊地发现对方没任何反驳的意思。 “怎么知道的?”琴酒只是淡淡问了句。 他承认了! 君度难以置信,这样荒谬的终极目标,竟然是真的? “很简单,多和研究所的人聊聊,他们在研究的那点东西就全套出来了。”太宰治语气轻松。 “怎么找到研究所的?” 太宰治惊讶地看着琴酒,又有些嫌弃:“不会吧?琴酒,你是小学生做题吗?每一步都需要人为你拆分解说,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琴酒和君度都陷入沉默。 不,这一点都不简单。 该说不愧是港口mafia的前干部吗?短短几天,便将组织连底裤都扒得不剩了。 相比起琴酒,君度则更加对太宰治叹为观止。 这么厉害的家伙,就该来做卧底啊,做mafia真是白瞎了! 这什么天生卧底圣体?虽然君度已经足够兢兢业业了,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公安派来卧底组织的人是太宰治,组织说不定早没了。 “你快死了。” 突如其来的炸/雷打乱了君度的思绪。 他刚想说这小孩怎么还咒人,却发现太宰治正幽幽盯着琴酒,表情不似作伪。 “能让你变强的药剂同时还透支着你的生命力,组织根本没想让你活下来。”太宰治只是在陈述事实。 有关rh2351药剂,没人比琴酒更了解了,哪怕是白兰地也不行。 他是直接的受害者与受益者,白兰地或许可以通过他的数据观察药效,但真正细枝末节的变化,只有琴酒自己才最清楚。 “说完了?”琴酒语气嘲讽,太宰治的话根本提不起他丝毫兴趣。 可太宰治接下来的话,却出乎琴酒预料:“下一轮实验就要开始了,你认为你还能活下来吗?” 琴酒终于微微色变。 “下一轮实验?”君度立刻追问:“什么时候?你知道多少?” 太宰治却没回答,只玩味儿地勾了勾唇。 他的身体朝后仰了仰,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却仿佛有更黏稠的黑暗正从他的身体中漫出来。 如此直白的恶意,琴酒和君度不至于察觉不到,却不知从何而来。 太宰治张开双臂,君度的大衣随着他的动作飞起,暂时遮挡了阳光。 阴影快速从太宰治脸上闪过,然后下坠,落入河水中。 没有人去在意那件衣服。 琴酒淡漠地看着太宰治,君度则更多将注意力放在琴酒身上。 他想要看到琴酒的愤怒,他试图挖掘琴酒内心深处的仇恨。 可惜,一无所获。 琴酒表现得一直很淡然,仿佛根本事不关己。 有时君度真不明白琴酒在想什么,组织都这样对他了还不跑,真就忠诚到能为组织牺牲一切吗? 可面前有太宰治,君度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咬牙将话吞咽了回去,仿佛强行吞咽锋利的钉子,扎得他喉咙滚烫的鲜血直涌出来,浓烈的血型味儿熏得人几乎昏厥。 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生,也不在乎死,似乎只要为组织尽忠,哪怕组织要牺牲他的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君度下意识朝琴酒走了一步,却又在太宰治的注视下硬生生忍住。 “真有意思。”太宰治欣赏着这一切,宛如在看一场精彩的猴戏。 一个警察,一个杀手,竟然会产生这样的情感。 “需要我帮你制止这次实验吗?”太宰治轻飘飘地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君度立刻朝他望去,问:“你能做到?” “当然。” “不需要。” 太宰治和琴酒几乎同时开口。 太宰治看了琴酒一眼,若有所思,笑了下离开了。 君度立刻想将他拉回来,肩膀却被一只手摁住,他回过头,就发现琴酒站在他的身后,眼眸深沉,极力隐忍着情绪。 君度张了张嘴,最终却无声闭上。 他的眼睛也闭起,神情落魄,明明一直都很安静,却突然扬起拳头,狠狠在琴酒的脸上砸了一拳。【你现在阅读的是 】 26、他的保证 琴酒离开了。 什么都没有解释,更没有报复回来。 他走得很决绝,头也没回,还开走了君度的车。 君度沉默地站在原地,阳光被云朵遮住,天空暗下来,只有风依旧肃杀。 他突然很想抽根烟,手指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两下,什么都没有摸到。 一支香烟突然被递到了君度面前。 身前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只一支香烟凭空漂浮着。 灵异事件! 这是第二次了! 不,与其说是灵异事件,倒不如说是…… “琥珀君?” 没有人回话,香烟也没有移开。 君度沉默片刻,伸出手接住香烟,紧接着就听“叭”地一声,凭空飘着的打火机打着了火。 就着打火机的小火苗,君度朝前探了探头,点着了烟。 但他的手却也毫不犹豫,一把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稳稳将他摁在了自己身前。 有实感,摸起来很瘦弱。 可他在曲着腿吗?身高似乎和君度调查到的有些对不上。 身下的人挣扎了下,似乎是完全挣扎不开,索性放弃了,就老老实实被君度摁着。 “琥珀君,为什么不说话?” 黑子哲也紧紧闭着嘴巴。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微弱到仿佛有超能力。 面对不熟悉的人,只要自己不开口,哪怕对方已经碰触到了他的身体,也根本看不见他。 他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正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周围的人最初会很惊讶,但慢慢也会接受,以至于黑子哲也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事情。 被抓住了,和对方聊聊似乎也没什么,反正也跑不掉。 但…… 这人把他当赤司了。 只要想想就觉得很窝火,以至于黑子哲也一点都不想和对方打好关系,更不愿意在对方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琥珀君?”君度试探着喊他。 黑子哲也被抓着根本动不了,想了想一脚朝君度膝盖踹去,以往无往而不利的一招,却被君度躲了过去。 黑子哲也吃了一惊,紧接着就被摁到地上了。 “琥珀君,怎么突然就动手了?”君度微笑着,甚至拿出了枪,对准黑子哲也的头。 黑子哲也瞬间冷汗直流。 “虽然看不见,但这里应该是你的脑袋?琥珀君还不打算开口吗?”君度当然不可能对他做什么,毕竟琥珀之梦是琴酒的人。 但吓唬一下,应该无伤大雅。 “诸伏警官,这么喜欢吓唬小孩吗?” 先传来的是冷漠的声线。 脚步迈动,天空随云朵移动,阳光也重新露头,光芒却落在他的身后,仿佛追不上蓝橙酒的脚步。 蓝橙酒又戴起那头火红的长发,因为美瞳戴得太久,眼神也显得无光,突出几分非人感。 他走上前,光影被身侧的大树分割,阳光只照亮了他的半身。 那张脸始终落在阴影中,嘴角勾起的弧度竟有些锋利。 见到蓝橙酒,君度下意识松了力道,手掌下的人挣扎起来,很快便脱离了他的掌控。 虽然看不到,但琥珀之梦应该已经到来人身边了。 君度施施然起身,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衬,掐腰的内衬勾勒出他的身形,或许是衣服有些紧,也或许是因为突然被人叫破身份,竟让他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看来你和他很熟。” “因为琥珀之梦是我的人。” 君度的表情没有丝毫意外,从蓝橙酒出现叫破他的身份,他就已经有所预料。 不过这件事琴酒知道吗? 琥珀之梦经常出现在琴酒周围,是红长直要求的吗? “别误会,我和琴酒也是很好的朋友,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蓝橙酒用手指顺着自己的长发,笑容意味深长。 黑夜,门前,举止亲密的两人。 君度的呼吸紊乱一瞬,他的确看见了,而且那是他绝不想看见的。 “在琥珀君面前喊破我的身份,这合适吗?”君度努力将自己的思绪从那个旖旎的夜晚拉回,眼神却有些无法聚焦。 “你不知道吗?琥珀君是组织最强的情报专家。”蓝橙酒扯谎眼都不眨一下。 黑子哲也扯了扯他的胳膊,别乱说啊,他不懂什么情报收集。 君度却已经意会到了:“看来他才是最先看破我身份的人。” 黑子哲也又郁闷地看向君度,不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是警察吗? 想到自己刚刚毫无反抗地被摁住,还有那冰冷的枪/口…… 这家伙哪里像是警察了? “琥珀,你可以走了,我想和君度好好聊聊。”蓝橙酒将手背到身后,朝黑子哲也做了个“开溜”的手势。 琥珀之梦来去无踪,今天君度还是没能彻底抓到对方。 沿着河堤,君度和蓝橙酒肩并肩走着。 没有硝烟,没有针锋相对。 “能知道你的代号吗?”君度问。 “代号不过是组织给的一个身份罢了,并不重要。” “……” “人形兵器计划是组织为了对抗特殊能力者开启的实验。组织以各种方式获取了几百个小孩子,在他们身上进行实验,希望能引发他们身体的变异,让他们拥有对抗特殊能力者的力量。” 君度瞳孔缩了缩,明白红长直在和他说琴酒的事。 “6岁,第一轮实验,幸存三分之一。7岁,第二轮实验,幸存15人。8岁,第三轮实验。”说到这里,蓝橙酒顿住脚步,身体转向君度,冷静地宣布:“实验成功了,琴酒是唯一的幸存者。” 三轮实验,几百个小孩,最终只活下来了一个。 简直令人发指。 “马上要开启的第四轮实验,你猜他还能活下来吗?”蓝橙酒垂下眼帘,表情看不出喜怒。 君度深呼吸,他吸气时,好像要将自己的肺部撑爆,呼气时,又像是将所有的郁气一股脑吐了出去。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脸色一片苍白。 该相信吗?该求助吗? 向恶魔求助—— 但是到如今,君度似乎也没得选了。 “我希望琴酒能活下来,我希望实验不要开始。”没能对太宰治说出的话,君度对蓝橙酒完全倾诉。 “真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蓝橙酒似乎是笑了一下。 君度听到了微小的气音,却又不敢确定。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我,琴酒会谈恋爱,那我一定把伏特加塞他嘴里去。” 伏特加?为什么要塞伏特加? 君度思绪飘飞,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等等,重点是谈恋爱吗? “你和琴酒也算得上朋友吧?我看得出,他很信任你。”君度又回忆起了那个夜晚。 如果不是足够熟悉,如果不是足够信任,琴酒是不会允许红长直进去的。 在组织里,琴酒能真心对待的人不多,既然红长直算一个,那君度也愿意试着去信任他。 至少在救下琴酒这件事情上,他们应该是一致的。 “知道为什么朗姆最近没再调查你和诸伏景光吗?研究所那边为诸伏景光做了体检,拿到了他的血液样本。通过对比,确认你们无血缘关系。”在不知不觉中,蓝橙酒已经将一切搞定了。 君度感激蓝橙酒,却更忌惮蓝橙酒。 “你的意思是,虽然你离开了研究所,但依旧对研究所有足够的掌控力?” “不,我是想说需要你帮我个忙,抓两个实验材料进研究所。”蓝橙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那两个家伙愚蠢又该死,像是他们那种蛆/虫,就该在痛苦挣扎之后死去,你认为呢?” “你知道我的身份。”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将这个任务交给苏格兰和安室透,相比起你,他们才是最合适的。”蓝橙酒语气漫不经心。 君度不再犹豫:“将目标信息给我,我会抓到他们。所以琴酒那边……” “嘘。” 蓝橙酒在嘴边竖起食指,阴影下,他的表情无比愉悦。 “只要我不允许,就没人可以杀死他。” 这像是一句保证。 但相比起心安,君度反而更悚然些。 求助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魔鬼,真的是对的吗? 研究所内,正配药的白兰地被琴酒一把扯倒,跌在地上茫然无措地仰头望着琴酒。 “第四轮实验。”琴酒帮他起了个头。 白兰地肉眼可见地惊慌起来,甚至都忘了爬起来,惊呼:“你怎么会知道?” “所以果然是真的。”琴酒冷笑,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白兰地立刻用双手去挡,巨大的力道却还是将他踹飞到了墙上。 后背遭受重击,白兰地骨头都撞得生疼,两条胳膊更像是要断掉了。 “你先别生气,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白兰地大声解释。 琴酒却根本不想听,反而嘲讽:“所谓的原因,就是你根本不想告诉我。怎么?担心我提前和你同归于尽?” “琴酒!”白兰地急了,匆匆站了起来。 “现在知道怕了?以前倒是很胆大,在我身上实验的时候故意减少了药物的用量,否则那次实验应该一个幸存者都没有。”琴酒轻飘飘说出了了不得的真相。 白兰地脸都绿了,冲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音:“你疯了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7、戏耍罪犯 琴酒冷笑,一把扯开了他的手。 白兰地眼眸暗了暗,神情依旧紧绷,嘶哑着嗓音近乎哀求:“你到底怎样才能相信?我和你是一伙的。” “怎样都不相信。” 白兰地气急,却又只能哄着:“我当初是为了救你还记得吗?如果我用正常量,你会死的。你真以为自己天赋异禀?那么多小孩子都没活下来,就你不会有事?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如果被上面知道了,我是没有好果子吃,你以为你就能好过?” 琴酒目光幽深,像是听进去了。 “我们和平共处这么多年,我不说让你记我的情,但至少你别卖我!” 琴酒抿紧了嘴唇,拳头也攥紧了。 “而且你以为你现在情况很好吗?多少有点自觉好吧,就算没有这次实验,你也活不了多长时间,还不如干脆赌一把。”白兰地咬牙,他从不缺破釜沉舟的勇气,就连当初加入组织,不也是赌上自己的一切等一个机会吗? “可为什么没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做什么?等你来打我吗?”白兰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他低了低头,弯了弯腰,卑微地哄着他:“琴酒,你信我这一次,我一定尽全力治好你,不会让你死在实验台上。” “随你吧。”琴酒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而是将对自己的处置权完全交给了白兰地。 无所谓了。 他能够活到现在,本来是因为白兰地的一时心软,如今将这条命还给对方也理所应当。 琴酒早知道的,从他发现药剂实际用量和白兰地呈交给乌丸莲耶的报告用量完全不对等后,他和白兰地就注定有天要你死我活。 平日里还无所谓,他们彼此制衡,有共同的利益,谁都不会将真相说出来。 可…… 如果其中一个人,突然要活不下去了呢? 既然注定活不下去,为什么不拖着另一个人一起去死? 所以,在琴酒身体出状况的时候,白兰地一定也开始慌了。 哪怕琴酒从没有想过要拖着白兰地一起去死。 这个世界上谁都靠不住,想让要对方闭嘴,就得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琴酒明白这个道理,白兰地就一定也懂。 进行实验,给他治愈的希望,然后让他死在实验室里。 只要他死了,就什么都说不出去了。 “你放心,琴酒,我一定会救你!”白兰地仍在说着。 骗人。 “这么多年,我早将你当我的亲弟弟了,我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死,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弟弟再死一次了!” 骗子! 琴酒垂着眼帘,始终无动于衷。 “能验个血吗?” 琴酒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抽过血后,白兰地似乎想修复关系,故意挤出笑容问:“还没吃饭吧?我定个酒店,等下一起……” “不必了。”琴酒的声音冷冰冰的,他似乎只是来揍白兰地一顿,揍完人转身就走。 “琴酒!”白兰地追了出去,但顾忌到走廊中的监控,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能眼睁睁看着琴酒的背影消失。 明明组织已经确定了要继续实验,可琴酒依旧不改劳模本色,甚至比以前更劳模、也更不惜命。 从枪林弹雨中杀出去后,琴酒靠在即将爆/炸的大楼墙壁上抽烟。 伏特加明明看到了,却劝都不敢劝。 大哥这几天心情好像不太好,不,准确来说,是非常不好。 吃得少了,咖啡倒是不要钱似的喝。 大哥的话更少了,原本便没有几句,如今出来做任务,更是长时间的沉默。 该死的,都怪君度! 想到组织中最近疯传的君度一拳砸在琴酒脸上的照片,伏特加恨得牙痒痒,要不是这几天任务一个接一个,他早就替大哥去将场子找回来了。 什么狗东西,竟然也敢欺负大哥! 大哥怎么就没打回去呢?伏特加阴暗地想,君度说不定是掌握了大哥的某个秘密,才让大哥投鼠忌器,不敢打回去。 以前一起搭档的时候伏特加就很讨厌君度,如今真是更讨厌了。 “大哥,我们走吧,快到时间了。”伏特加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就要炸/了,离得太近说不定会被波及。 琴酒直起身,缓缓朝保时捷走去。 伏特加连忙跟上,提前帮琴酒开好副驾驶的门,这才走到驾驶位去开车。 车子发动,跑出一段距离的时候,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三楼的窗口,有火光跳跃,炸/弹/爆/炸/了。 “伏特加。” “大哥你说。”伏特加反应很快,立刻分出神来关注琴酒。 “我和君度的关系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伏特加顿时满脸厌恶,即便是面对琴酒,他也还是有点不高兴地说:“大哥,能别提他了吗?他就是个叛徒!” 伏特加要被气死了,大哥好不容易愿意多和他说两句话,结果开口就是君度,君度他何德何能? “如果以后遇到麻烦,就去找他帮忙,他一定会帮你。” 伏特加顿时更火大了,可又不能冲着琴酒发火,只谩骂君度:“那疯子才不会帮我!他狼心狗肺的,干的都不是人事,我要是真的落难了,他不落井下石都算是个人了。不过没关系,大哥总还是对我好的。” 可琴酒却沉默了。 感受到空气中的安静,伏特加心底越来越不安,有些彷徨地望过去:“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好好开车。”琴酒却只吩咐了一句,对下次实验的事只字不提。 郊外,废弃的工厂内。 两个炸/弹/犯身上被绑了炸/弹,脖子上也被绑了炸/弹项圈。 其中一个炸/弹/犯正颤巍巍用钳子剪开自己身上的一条线,值得庆幸的是,炸弹并没有爆/炸。 “接下来剪什么颜色?红线还是蓝线?不如剪黄线怎么样?”蓝橙酒在一旁幽幽开口。 两人身上,都被绑了一模一样的炸/弹,共有五颜六色的线路十几根,其中有一条线是彻底解除倒计时的,还有一根线剪到便会引/爆/炸/弹。 设计炸/弹的人真的非常好心,线路都是一致的,只要两人的关系足够好,其中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牺牲生命,无论如何也能有一个幸存者。 可很显然,他们并没有为彼此牺牲的意思。 他们你一根我一根地剪线,彼此又距离很近,相比起让另一个人活下去,他们更愿意拉着对方去死。 “同生共死,怎么能不算是关系好呢?”蓝橙酒语气嘲讽。 君度却觉得有些过了,皱眉问:“你不是要将他们送去研究所?” “送去之前戏弄他们一下,不是很有意思吗?”蓝橙酒没半点惭愧,表情甚至有几分解气。 “他们到底怎么惹到你了?”君度不明白,这看着简直血海深仇。 蓝橙酒却摊了摊手,表示:“没有啊,不过我听说他们关系很好,是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人就要拉着全世界下地狱的深厚感情。” “啊?”君度很茫然。 他又看向两个炸/弹/犯,两人彼此提防着,完全不想放对方闪远。 这也算……感情深厚? “太慢了,不如一下子剪三根线,谁先来?”蓝橙酒修改了游戏规则。 被枪/口指着,两人都不敢忤逆,却几乎异口同声:“他先!” 三根线啊…… 爆/炸的概率已经不低了,虽然两人如今的距离肯定是逃不掉一死,但还是不愿意自己先动剪刀。 万一呢?万一炸/弹的威力没有那么大,万一不剪线的人还能够活下来呢? 两人都在赌这个根本不可能的概率。 谁都不想剪,蓝橙酒索性举/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速度!”他催促。 君度又有些看不下去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太过分了。” “你懂什么!没被刀过的家伙少说风凉话!”蓝橙酒恶狠狠地瞪着两个炸/弹/犯,无比嚣张地开口:“别耽误我的时间,没人会来救你们,毕竟你们全都是社会的渣滓,优秀的警力资源是不会浪费在你们身上的!” 两个炸/弹/犯顿时全哭了,懊悔着朝蓝橙酒求绕。 可惜蓝橙酒铁石心肠,甚至慢悠悠提醒:“就算你们不剪下去,倒计时也只剩下十分钟了。” 两人的哭声瞬间被吓停了。 君度不忍地移开视线。 进入组织,君度当然也不可能完全没害死过无辜,甚至两个炸/弹/犯也根本算不上无辜,可杀人的方式有很多,蓝橙酒的方式是最令他无法忍受的。 利用生死危机,使两人兄弟阋墙,还要这样折磨他们…… 实在是丧尽天良!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红长直背后的人曝光他的身份,君度早杀了这家伙。 突然,蓝橙酒侧了侧身子,一发子弹擦着他持枪的手划过。 君度错愕地掏出手/枪,蓝橙酒也毫不犹豫将枪//口对准了子/弹/射/来的方向,两人却谁都没有扣下扳/机。 “别开/枪!他们是警察!”反正身份已经在蓝橙酒面前暴露,君度便没有丝毫遮掩,横跨一步挡在了蓝橙酒和两名警官中间,同时阻隔了双方的射击路线。【你现在阅读的是 】 28、嚣张的人渣 蓝橙酒的脸板着,心也仿佛死了。 救救他!救救他! 是萩原哥和松田哥! 怎么会是他们啊?蓝橙酒想过可能会是炸/弹/犯的同伙,虽然他根本没见过这两个家伙有其他同伙;也想过可能会是组织的人,比如某个看他不顺眼的家伙。 蓝橙酒甚至也想到了警察……但怎么能是这两个警察! 你们两个拆/炸/弹的,跑到这里来抓人算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两个炸/弹/犯身上的炸/弹吗?如果是,蓝橙酒宁愿全拆了换两人从未来过! 一击不中,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默契地朝两侧躲去,分别藏进了两个掩体处。 君度也一把扯住蓝橙酒的手,带着他躲藏起来。 即便已经躲了起来,蓝橙酒的心却还在发慌,这种做坏事被大人抓包的感觉实在太煎熬了。 可对于炸/弹/犯来说,两名英勇的警官先生简直如神兵天降,给他们黑暗的世界带来了希望之光。 “救救我,救救我们!” “有人在我们身上绑了炸/弹!” 趁着蓝橙酒无暇顾及,两名炸/弹/犯拼命朝两个警察跑去。 “到这里来!” “我们会拆/弹,快过来!” 这是一场炸/弹/犯与排/爆双子星的双向奔赴。 ——本该如此。 蓝橙酒面无表情地掏出了引/爆/器。 君度瞳孔骤缩,卧底的身份让他犹豫要不要阻止。 只耽搁片刻,蓝橙酒便毫不迟疑地按下了引/爆/按钮。 “轰——” 轰鸣声其实不算大,却很清晰,君度快速朝外面看了眼,两个炸/弹/犯的颈环燃起紫色的火焰,瞬间将他们的脖子给炸/断了。 火舌朝四周舔去,在两个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前已经舔上他们胸口的炸/弹,瞬间又是一声轰鸣,两具原本还完好的尸体被炸/得支离破碎。 鲜血迸溅,残肢乱飞。 两个炸/弹/犯前一秒还如蒙大赦,庆幸的表情还浮现在脸上,下一秒却变成了一堆大地的肥料,滋润本就肥沃的土地。 这惨烈的一幕,瞬间没入了在场三名警察的眼中,也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上。 君度捏紧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手竟然有些抖。 恶魔! 他的感觉没错,红长直的确是戏弄生命的恶魔,来组织说不定就只是为了追求刺激。 这样的一个恶魔,就应该被抓起来,甚至应该被即刻处决! 可惜君度什么都做不了,身份被对方掌握,现在是他受制于人。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投降,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喊话的是松田阵平。 他的音量很大,几乎是在嘶吼,即将救下的人质就那样死在了他的面前,令他恨不得将蓝橙酒杀之后快。 萩原研二没有说话,他是不是还在之前的掩体处也不知道,他和松田阵平配合一向默契,说不定已经趁着喊话偷偷朝里面摸近了。 君度心焦如焚,快速看向蓝橙酒,也提防蓝橙酒突然朝两人发难。 蓝橙酒垂着眼帘,身体静静地靠在掩体处,微微佝偻着。枪明明握在手里,枪口却始终垂着,似乎并没有抬起的意思。 可这不代表他就无害了。 以他冷漠的性格,能在两个警察面前炸/死那两人,自然也可以突然举/枪对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射/击。 君度越来越不安,总感觉这变态的脑海内在构思一场大戏,他现在的沉默,或许只是在思考如何让自己的大戏更加精彩。 “外面那两个人我认识……”说到一半,君度又万分懊恼。 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保下两人,但这种方式对正常人来说可以,对变态却只会起到反作用。 红长直或许会兴奋。 不,他一定会兴奋,然后更加疯狂地针对两名警察,让他们死得更为惨烈。 君度捏紧了手/枪,如果红长直真的那样做了,他该如何? 要阻拦吗? 能阻拦吗? 还是说就像以前一样,一切以自己的任务为重? 他以前能杀死同为卧底的托卡伊,今天就可以杀死景光的同期,没有什么比卧底组织更加重要,从加入组织开始,君度就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可君度的鼻尖却冒出细密的冷汗,四肢都冷得刺骨,僵硬得好像连枪都举不起来。 “我不会杀他们,他们还有用。” 宛如天籁! 君度惊喜地望过去,却依旧没在蓝橙酒脸上找到什么情绪。 “你认识他们?” 这个问题,并没能得到蓝橙酒的回应。 蓝橙酒收起手枪,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抓钩枪,对着废弃厂房的上方便射/出/抓钩。 “喂,你……” “抱住我。” 君度来不及多想,一把搂住了蓝橙酒的肩膀,两人同时升空。 居高临下,蓝橙酒和君度看清了两名警察的位置。 松田阵平错愕地望着天空,因为太过意外,甚至没来得及举/枪。 萩原研二果然不在之前的掩体处了,正朝着蓝橙酒和君度刚刚的位置缓慢前进,再过不久就可以到达,结果这一幕却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短暂的惊愕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同时举/枪。 可从上方而来的子/弹却更快。 “砰”“砰” 子/弹落在地面上,也逼得两人再次寻找掩体。 “他们两个是炸/弹/犯,何必为了两个人渣同我作对?”蓝橙酒朗声喊话,已经站到了钢架结构的横梁上。 “砰”“砰”“砰” 子/弹在钢架上擦出火花,却无法击中蓝橙酒的身体。 “不管他们是不是人渣,都该由法律来制裁!”回应蓝橙酒的是松田阵平。 这是当然的,标准的警察思维。 虽然口口声声喊着“要狠狠将警示总监给揍一顿”,但松田阵平终究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 这就是为什么,蓝橙酒一定要在炸/弹/犯跑到他们身边前引/爆/炸/弹。 “霓虹的法律并不完善,哪怕杀了人,也根本判不了死刑,我只是将他们该有的归宿送给他们!” 萩原研二冷笑道:“私刑就是私刑,哪怕你说的再冠冕堂皇,也不该随意决定他人的生死。这位朋友,既然你知道不会被判死刑,不如下来好好聊聊,又在跑什么呢?” 两人寻找着射/击的角度,可蓝橙酒被钢铁横梁挡得严严实实,没留丝毫空档给他们。 蓝橙酒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苦闷。 他扒拉了一下旁边的君度,问:“你要不要帮我解释一下?” 君度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红长直有病吗?这要怎么解释? “算了,我们先出去。”蓝橙酒又射/出钩/抓,然后将枪递给君度。 君度的表情瞬间无比复杂。 阴,也太阴了吧! 第一次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第二次用钩抓枪,两人肯定有所防备。 可是这一次,蓝橙酒却将“机会”让给了他。 君度死死盯着蓝橙酒,试图唤醒他的良心,可很明显蓝橙酒根本没那种东西。 “算你狠。”君度咬牙,收拢钩爪,整个人也随着力道飞了上去。 “砰——” “噗”,子/弹没入了君度的肩膀,他差点吃痛地松开,却强忍住了。 下面的人开了一/枪后便不再开枪,显然意识到了飞上去的人是谁。 两枚烟雾弹滚落,霎时间整个工厂内都升起浓郁的烟雾。 君度已经到了工厂的顶端,看到这一幕后狠狠磨了磨牙齿,真行啊,他看红长直根本就是故意的,有这东西不早拿出来! 捂着受伤的肩膀,君度半点等对方的意思都没有,快速翻下去准备离开。 白色的烟雾下,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以最快的速度集合,背靠背警惕四周。 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却也警惕着匪徒趁机逃出去,索性占据了门口位置。 “我没想和你们作对。” 蓝橙酒真情实感。 他杀死的那两人,以后会害死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他是为了两人的安全才动手的。 他没有做坏事,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自己的墙头,他做错了什么? “你们的反应真令人伤心。” 蓝橙酒有一点点难过。 对于自己的墙头,蓝橙酒从不吝啬表达热爱:“亲爱的警官先生,我爱你们,我想我们一定可以和平相处,未来也请多多关照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没有回话,两人默契地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却只捡到了一枚不知何时被放到地上的喇叭。 烟雾散去,匪徒早消失在废弃工厂,两人一无所获。 看着周围炸/弹/犯的血肉,松田阵平没忍住爆了粗口:“妈的!那混蛋在挑衅我们,hagi,你听到没有?他刚刚在挑衅我们!” 什么和平相处,什么多多关照,是指以后还会犯下大案吗! 松田阵平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任由鲜血缓缓渗出。 “我要抓到他,hagi,我绝对要抓到他!”松田阵平从牙齿间碾磨出声音,将这次的耻辱混着鲜血吞下。 他迟早会抓住那个红头发的家伙,他要将对方塞进去吃猪扒饭,他发誓! 萩原研二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两名受害者的尸体,微长的头发垂下,遮住了他紫灰色的眼眸。 虽内敛着没有说出来,但他此刻的心情和松田阵平是一样的,他绝不会放过那个嚣张的人渣!【你现在阅读的是 】 29、他们在岩石上看海 君度开着车,蓝橙酒则嚣张地坐在车顶上。 他的左腿缓缓垂下,搭在前挡风玻璃上,右腿则高高翘起,嘴里发出“吼吼吼”的吼声,仿佛从峨眉山出逃的野猴。 “你能不能先下来?很多人在看我们。”君度开着车窗,眼睛努力从对方垂下来的大长腿上移开,无奈地朝上方喊。 回应他的,却是新一轮的野猴狂叫。 君度:…… 够了,真的。 他单知道红长直是个以他人生命取乐的变态,不成想还是个神经病。 “呜哇”“呜哇”“呜哇” “前面的人听着,立刻靠边停车!” 警笛鸣响,交警在后面大喝。 “开快点!开快点!”蓝橙酒却兴奋地大叫起来。 说实话,君度很想停车,最好能将这个家伙送去精神病院,可他却没法解释自己肩膀上的枪/伤。 “坐稳了。”君度深呼吸,一脚油门踩到底。 车速飙升,车子偶尔遇到点颠簸,便仿佛能直接飞起来。 “好耶!”蓝橙酒欢呼起来,那头红色的长发发丝飞扬,眼中没半分恐惧。 最好把你颠下去!君度恶意地想着,丝毫不顾及车顶上的蓝橙酒,车子开得飞快,很快便让后面一□□警望尘莫及。 车子停下来时,交警已经追丢了。 不管是加速还是急刹,亦或者行到颠簸处车子“起飞”,蓝橙酒竟然都稳稳坐在上面,纹丝不动。 他轻巧地跳下车顶,拍了拍君度的肩膀,称赞:“干得漂亮!” “嘶——”君度吃痛,蓝橙酒一巴掌拍他伤口上了。 “以后还找你开车。”蓝橙酒没一点愧疚,满眼都是即将得到一个优秀司机的满足。 君度拨开他的手,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疏离:“我没有给人当司机的兴趣。” 蓝橙酒看着自己被打开的手怔了下,但很快又自己将自己哄好了,笑道:“好吧,你不喜欢也没办法,我不找你,我去找安室透,他开车比你还厉害。” 君度强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伸手拉住了蓝橙酒的手臂。 蓝橙酒笑眯眯看着他,阳光下,那勾起的唇角更显出几分邪恶。 君度低着头,万千思绪从眼中一闪而过,明明恨不得将蓝橙酒一拳打趴下,声音却刻意比往日更加温柔,也笑吟吟地:“虽然我没有给人当司机的兴趣,但你总是例外的,需要用车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蓝橙酒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揶揄:“真的假的?看你好像比较想刀了我。” “说笑了。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自己的能力,我可不敢对你做什么。” “这倒是。”蓝橙酒轻笑,想了想又故意凑近过去,在君度的耳边说:“最近有个任务,需要你和琴酒搭档,你最好拒绝。” 君度眸光微闪,立刻反应过来:“朗姆?” “你和朗姆离心,他当然要除掉你。” 君度苦笑,因为太宰治吗?太宰治没加入组织的时候,哪怕他和琴酒暗通款曲,也从来都没有被朗姆怀疑过。 从这方面来看,太宰治可真是害人精。 夕阳缓缓下坠,火光从云朵上蔓延下来,在大海燃起一片火焰。 琴酒静静地坐在岩石上,双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发丝便一直垂落到他的手掌旁。 有人挽起那发丝,珍之又重地凑近嗅了下,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儿扑鼻。 “看海的话,当然是两个人比较有趣。”君度坐到了他的身旁, 古川俊太郎说:我们坐在岩石上看海,或许我们就会头顶岩石相爱。 两人静静坐着,身子挨着身子,发丝挨着发丝。海风微微吹拂,两人身上的味道便轻轻纠缠在一起,仿佛两人深深纠缠的命运。 君度将一杯柠檬水递给琴酒,自己也咬上吸管,喝自己的这一杯。 大海中的火焰愈演愈烈,烧出上千里,望眼全是一片绯色。 君度将自己的双腿曲起,用一条胳膊环抱着,喝着柠檬水欣赏这一副美景。 琴酒也抿了口,柠檬水独有的酸甜口令他“啧”了下,感觉牙都要倒了。 “突然喊我出来玩,倒是挺让人惊讶。”君度虽然这样说,但语气间的开心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琴酒瞥了他一眼,问:“肩膀还好吗?” 君度微微一怔,下意识抚上自己受伤的肩膀。 不知是萩原研二还是松田阵平射/来的一/枪,两人的枪/法实在很好,明明都没能辨认出他的身份,却竟然可以那么精准命中他的肩膀。 伤口还痒痒的,在一片贫瘠的土地上,无法被阳光笼罩的地方,君度却看到了倔强生长的小草。 警界的新生代已经成长起来了。 他勾了勾唇,虽然疼了点,但这种感觉还不错。 “已经没事了。” “他让我代他向你道歉,说不该一时冲动就打伤你。” 君度的心底有些茫然,谁? “蓝橙酒,他的代号。” 蓝橙酒为了遮掩他的身份,硬生生接下了这口黑锅。 君度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转向琴酒,顾不上肩膀的伤势被扯痛,语气惊讶:“那个红长直?他的代号是蓝橙酒?” 听到“红长直”这个形容,琴酒眼角抽搐了下,嘴也撇了撇,似乎很不适应。 “他一直很羡慕我的长发,所以……”就戴了假发。 可后续的话还没说出口,君度已经抢话:“他是喜欢你的长发,还是喜欢你?” 琴酒的表情十分有十二分的懵逼,难以置信地看着君度,似乎不敢相信君度说出了什么。 他的嘴角抽搐着,额头的青筋也在往外面蹦,就像是遇到了某种恐怖的事情,身体朝后仰了仰,几乎要跌到岩石下面去了。 “别说那么恐怖的话!”琴酒的语气格外坚决,甚至是决绝。 君度意外地打量着他,琴酒就像是真正遇到了某种恐怖的事情,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什么爱意,眼底只有嫌弃。 “他真的不喜欢你?” “我们之间的关系没那么肤浅!”琴酒立刻反驳,好像这个猜测再多持续一秒,他就会被恶心得忍不住吐出来。 君度是了解琴酒的,所以看他现在的表情与反应,内心便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原来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啊。 那之前蓝橙酒深夜去琴酒的安全屋…… 问题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君度吞咽了回去。 或许只是公事,也可能是蓝橙酒故意挑衅他,君度不能上他的当。 于是君度的双腿伸展开,发出舒心地轻吟,又朝着琴酒张开双臂,快活得宛如一只小鸟,“抱抱!” 琴酒没有抱,而是嫌弃地冷哼一声。 “琴酒,抱抱我~” “你是小孩子吗?” “大孩子也需要抱抱。”见琴酒无动于衷,君度“嘶”地一声,苦闷道:“好痛啊,我的肩膀。” 装的! 琴酒对君度的恶劣一清二楚,怎么可能刚刚一点反应都没有,突然就喊起“疼”来? 可他还是默默抱住了君度,刻意避开他受伤的肩膀,只俯身轻轻环住了他的腰。 和之前相比,君度他壮了许多。 腰腹多了些坚硬的肌肉,和以前仿佛营养不良的弱鸡模样很不一样,琴酒还记得他刚加入组织的时候,除了眼睛里那股狠劲儿,处处都透着一股小可怜的气息。 毕竟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琴酒想,就和他一样。 没有了父母的庇护,也没有其他亲友,想活下来就只能靠周围的接济。 君度小时候一定过得很惨,琴酒要比他好一点,早早便遇到了组织,从此就再没缺过吃喝。 虽然他对组织并无感激,但像是君度三番两次提出的“离开组织”之类的话,琴酒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环境是很能影响一个人的,琴酒虽然有自己的思维,但他毕竟在组织生活了二十多年,不是说走就可以放下一切离开的。 以及…… 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如果他和普通人一样,未来还有五六十年的人生,哪怕他的未来只有二三十年的人生,琴酒也会努力去改变,努力脱离组织做一只自由的鸟。 可他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他的日子早就没几年了。 还折腾什么?就算侥幸脱离了组织的掌控,不过是换一个地方去死。 还不如继续留在组织里,至少不用为金钱发愁,也可以做自己熟悉的事情,贸然的改变,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风险,是会应激的。 无论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我很高兴,你已经成长起来了。”琴酒的眼睛里浮现浅浅的碎光,是火一般的炙热。 君度下意识挣开他的怀抱,眉头紧紧锁着,不悦地瞪着琴酒。 “干嘛突然像交代遗言一样?”他不想听这些话。 可琴酒却移开视线,不愿意同他对视。 “别告诉我,你刚刚就是在交代遗言。”君度捏住琴酒的腮帮子,硬生生将他的脸又转向自己,死死盯着那双墨绿的眼眸。 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没有情绪,眼珠向下,不肯与君度对视。 “我说让你离开组织,你听了吗?” 没有! “我说要和你私奔,你答应了吗?” 也没有! “既然你知道接下来的实验会有危险,为什么还要配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和一头待宰的年猪没任何区别?你可是琴酒,这种时候你都不反抗吗?”君度急得嗓子都要冒烟了,总感觉自己在一口火一口火往外喷。 可被喷的人呢?他在做什么? 他吻住了君度的唇。 ——是热情的、辉映着夕阳的、仿佛在熊熊燃烧着的一个吻。【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催命符 ……又剩自己一个人了。 君度蜷缩在岩石上,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大海黑沉沉的,风冷得令人挨不住。 琴酒总是这样,轻而易举撩动他的情绪,却又那么果断地离开。 君度的鼻子酸了酸,却在落泪前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他为什么要哭?是他没有努力吗? 他努力劝过,甚至不惜说出“私奔”这样的话语,就差对着琴酒剖开自己的身份告诉他自己是卧底了。 他一直在努力,从没有努力过、始终站在原地不动的人是琴酒! 他那么坏,让人心潮澎湃,又让人心如死水。 他一点都不好,君度想的话,可以找出无数个比琴酒更好的人,比琴酒更温柔,比琴酒更听话,总之样样都是琴酒望尘莫及的。 可君度一直记得,当初将他领回组织的人是琴酒。因为杀了波尔多,他被组织针对,差点死在审讯室的时候,也是琴酒亲自来捞了他。 他很坏。 奸佞、邪恶、狠辣。 他杀过很多人。 组织的topkiller手下从无老幼,只要影响到他的任务,只要阻碍到组织发展,不管对方有多么无辜,都将死在伯/莱/塔的子/弹/之下。 他那种坏,是公安根本难容的,君度也曾想动手抓捕他,甚至付诸过行动,可惜没能成功。 不,非但没能成功,还…… 轰鸣的发动机,破碎的窗子,断桥。 黑色的保时捷在断桥上高高跃起,又在另一端险险落地,颠簸的君度几乎要飞起来,却被一旁的琴酒摁住肩膀一把稳住。 君度惊魂未定,他朝琴酒望去,却看到对方镇定的一推档位,方向盘不放,便在刹那间又将保时捷稳住,彻底冲破了公安的包围圈。 “帮我擦下汗。”已经冲出很远,琴酒才一歪头,唤醒了君度麻木的神经。 可那不是汗水。 君度拿起帕子,却有些不敢动手,鲜血从琴酒的额头汩汩涌出来,上面的碎玻璃都还没拔/掉。 虽然不该如此称呼犯罪分子—— 但他简直是个超人! 琴酒是个对下属极为负责的人,明明自己还伤着,进入组织的医院之后,甚至让医生先查看君度的情况。 然后琴酒一只手拿手机写报告,另一只手则签了一份报销单,让伏特加送去报销,还帮君度申请了一笔任务补偿金。 君度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琴酒动心的了,以他的职业素养,他绝不该对一个犯罪分子动心,可是以一个正常人类来看,对琴酒这种人心怀不轨,似乎也人之常情。 “滴”“滴” 有车子在后面鸣笛。 后车灯照过来,落在君度的身上,也彻底将君度的思绪拉回现实。 君度兴冲冲回头,却在看到车子的第一时间失去了兴致。 那是一辆白色的雪佛兰。 他没有上车,而是静静地坐在原地,在心底将琴酒骂了几百遍。 “君度大人,我来接你了。”莱伊走到了岩石处,他手握一支红玫瑰,很有心机地单膝跪地,将玫瑰呈到了君度面前。 “你就是这样骗到宫野明美的?” “大人不喜欢我交女朋友吗?”莱伊歪了歪头,十分渣男发言:“组织这么压抑,任务又危险又重,不找个女人来消遣日子也太难熬了。不过如果大人不喜欢,我随时可以踹了她,所以大人,我们是不是能互相消遣下?” 君度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莱伊思忖片刻,语气很夸张地问:“难道大人你是纯爱派?谈恋爱的话,我也可以的。” “呵。”君度笑了下,像是被取悦到了。 莱伊眼睛一亮,尤其是当手上的红玫瑰被拿走,他的表情便越来越明媚。 “张嘴。”君度命令。 莱伊不明所以,但还是张开了嘴巴。 君度将红玫瑰的茎朝下,一点点没入莱伊的喉咙,最后只剩下红艳艳的花朵还静静绽放在他的嘴里。 “很美。”君度眼神欣赏。 莱伊却并不觉得美,他只感觉自己的喉咙被刺激得一阵阵泛起恶心,几乎要呕吐出来。 可他完全不敢动,高高地仰着头,保持着嘴巴、喉咙与胃部的三点一线。 君度缓缓起身,跳下岩石后拍了拍有些发麻的大腿,这才瞥了莱伊一眼,道:“下次再耍流氓,我会在你嘴里塞一支没剪过刺的玫瑰。” 眼看着君度大步朝车子走去,莱伊这才小心翼翼将玫瑰的茎从喉咙里拔出来,被刺激地猛咳了几声,眼中泛着泪花,眼尾也越来越红。 可他看着君度,非但没丝毫恐惧,反而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够劲儿! 真不愧是君度,说发火就发火,完全不给人转圜的余地。 猫与狗的区别就在于此。人类满足于犬类的忠诚与乖顺,却又可以轻易被桀骜不驯的喵咪挑起征服欲,想用大手包裹住它的脑袋,想揉遍它的全身,想看孤高的猫咪身上充满人类的味道。 “是猫啊。”望着君度的背影,莱伊发出如此感慨。 他快走两步,先君度一步打开副驾驶的门,格外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看着一秒恢复活蹦乱跳的莱伊,君度的表情复杂极了。 这种韧性、这种恢复能力……莱伊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开着车,莱伊聊起了琴酒。 “琴酒突然打电话给我,天,我真是吃了一惊,他竟然喊我来接你。” 莱伊语气算得上活泼,可君度却一点不感到高兴。 琴酒离开了,反倒让莱伊来接他,这算个什么道理?难道就连琴酒都承认了莱伊是他的“替身”? “君度大人,你要不要给我点精神补偿?” “精神补偿?”君度瞥了莱伊一眼,他倒没见莱伊受到什么精神伤害,他惯会给其他人造成精神伤害。 莱伊却理直气壮:“那可是琴酒!他亲自打电话给我,多可怕啊,组织里可是公认的,接到琴酒的电话,简直不亚于在黄泉路上走一圈!” “是这样吗?”君度语气听不出喜怒。 “当然了!所以君度大人,我想要补偿!” “好。” “那我就要……” “补偿你今晚去我家。” 到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莱伊的眼神闪过锐色,惊喜问:“真的?” “当然。”君度报出了自己其中一处安全屋的地址。 仿佛日子也有了奔头,莱伊立刻加速,很快便到了君度的安全屋。 两人进去,周围灰扑扑的,角落甚至结了蜘蛛网。 莱伊抿紧嘴唇,看得出来,这处安全屋君度已经很久没住过了,不过他也并没有失望,组织的人是要谨慎些,不带他去常去的安全屋也很正常。 那么接下来,君度又要和他做到哪一步呢? “开始吧。”君度道。 这就开始了?莱伊虽然对这方面很开放,但这也太快了。 君度指着角落说:“那边有扫帚和簸箕,这个安全屋就交给你打扫了,一晚上应该没问题吧?我的房间不用清洁,别进来,记得安静点。” 吩咐完,君度便施施然回了自己房间,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莱伊。 等……等等? 他请问呢?这不对吧! 莱伊震惊地看着君度,直到他关好门都没有移开视线,这就走了?就这? 任由谁带他这样一个精壮的汉子来安全屋,都不可能单纯把他当保姆吧! 莱伊大跨步走过去,才要敲门,却又硬生生停住了。 最后他一咬牙,抓起扫帚就开始扫了起来。 他扫扫扫扫扫—— 他用扫帚去扫墙,用马桶水涮墩布,他扫扫扫扫扫—— 不就是大扫除吗?他干得来! 莱伊在外面大刀阔斧干了一晚上,君度也一晚上没有睡觉。 晨光微熹,君度合上书,敞开窗户,清新的空气跳跃着鸟语,从窗□□泼地飘进来。 “嗨~”对着树上的小鸟打了声招呼,君度伸了个懒腰,露出温润的笑意。 “扣扣” 莱伊在敲门。 “君度大人,我听到您好像起了,我为您准备了早餐,要吃点吗?” “好啊。”君度应了一声。 洗漱过,君度走到客厅,就见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早餐。 莱伊则围了一条灰色的围裙,装模作样擦了把额上不存在的汗水,对君度露出十分乖巧的笑容。 “你做的?”君度问。 莱伊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宛如等待夸奖的狗狗,说:“君度大人喜欢就好!” “你又不是没有代号的新人,干嘛一口一个大人?”君度在桌边坐下,用筷子扒拉了一下,感慨:“距离两公里的那家餐厅,你去过吗?这刺身和他家的很像。” 莱伊脸上的笑容一僵,表情也尴尬起来。 啊……被发现了。 莱伊不会做饭,不能说完全不会,煮个泡面还是可以的,但做这样满满一桌大餐就不可能了。 为了避免被君度看出来,莱伊东拼西凑,从各个地方买来各种美食,只希望能够给君度留一个好印象。 “米饭味道很香,楼下那家喜欢在白米饭里加猪油,算是他家的招牌。”君度又点评米饭。 莱伊默默地垂下头,又被看出来一道。 “这家汤的话,应该是大排档的吧?不过他家都是在深夜开门,你是怎么在早上买到的?” 莱伊:…… 不,他是昨晚买到的,早上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 这不是完全被看穿了吗! 莱伊尴尬极了,君度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人艰不拆啊? “有心了,虽然不是你做的,但坐下一起吃吧。”君度招呼他一起。 莱伊松了口气,坐下后立刻便吃了起来。 君度就在一旁看着,莱伊吃一道他吃一道,模样慢条斯理。 等吃得差不多了,君度用纸巾擦擦嘴,温和地朝莱伊说:“昨晚你在我这里过夜,想过如何对宫野明美解释吗?” 莱伊苦笑,喃喃:“这也算是过夜吗?” “怎么不算呢。对了,我和宫野明美说过了,你来骚扰我,还一定要跟着我回家过夜,她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君度笑眯眯地说出了了不得的话。 莱伊的表情霎时间一片空白。 正在此时—— “叮咚”,门铃响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四合一 文案回收! 平常宫野明美超级温柔, 这次打开门她却活像个夜叉。 他明明是在君度家里大扫除了一整晚,一早上都是精疲力尽,上下眼皮耷拉想睡觉,明明都是这么兢兢业业了, 君度为什么还要这样坑他? 该死的, 他到底惹了君度什么?他怀疑自己被君度做局了。 君度, 你赢了! 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君度的! 打开房门,迎接狂风骤雨, 莱伊一边被宫野明美质问着, 一边面无表情地产生如上控诉。 “明美,相信我, 我有哪次骗过你吗?”莱伊双手扶住宫野明美的双肩, 眼神认真又深情。 他甚至还有证据。 “你瞧, 这个水泡。”他抬起一只手, 给宫野明美看手掌上并不明显的水泡,又指了指一旁的扫帚:“我昨晚一直在大扫除, 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君度大人, 麻烦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明美都误会我了。” 莱伊搂住宫野明美的腰,无奈地朝着君度控诉。 君度打量了两人一眼,问宫野明美:“你相信他?” 宫野明美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明美?”莱伊感到有些受伤。 宫野明美似乎是下定决心,认真地告诉君度:“君度大人, 我相信大君,这只是一个玩笑对吧?像您这样的上位者,随便戏耍我这种小人物取乐,再正常不过了。” 她垂下眼眸, 眼神落寞。 “为什么觉得自己是小人物?”君度很意外,他缓缓走过去。 随着君度的靠近,宫野明美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的刺都快要竖起来了。 莱伊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了宫野明美和君度中间。 “莱伊?” “君度大人,您对我不满,直接和我说就好,没必要将明美牵扯进来吧。”他的眼神中隐隐透出几分哀求。 君度很意外,听昨天莱伊的人渣发言,他还以为这家伙根本不将宫野明美当一回事,可今天却敢挡在宫野明美面前和他对峙了。 “你和她不是玩玩?” 莱伊握紧了宫野明美的手,回答:“当然不是,我真心爱着她。” “可你昨晚不是这样和我说的。” “在您面前,我敢说实话吗?”莱伊苦笑。 很合理,真的非常合理。 君度都要为莱伊鼓掌了,如果昨晚不是莱伊主动撩拨他的话。 怎么?看在他这里没什么机会,所以便又回去抱紧宫野明美大腿了?虽然宫野明美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特殊,君度却是知道的。 “你的妹妹宫野志保是个小天才,未来能够成为科研组的中坚力量。”君度不得不点宫野明美几句:“你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别人在你身上也图谋不到什么,可既然你有一个好妹妹,也该多长点心才行,别将豺狼当好人。” 莱伊表情微凝,却还是坚定不移地挡在宫野明美身前。 宫野明美大声反驳:“君度大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和大君都是很认真的,请不要侮辱我们的感情!” “呵。”君度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嘲。 宫野明美明显很紧张,身子都抖了抖。 “那么害怕,就别对我大吼大叫。”君度对宫野明美没什么恶感,她只是一个外围成员,也没害过人,只是因为父母与妹妹的缘故不得不留在组织罢了。 可一个被强迫留在组织的可怜人,如果学不会如何生存,可是很危险的。 “你的眼睛……” “君度大人!”莱伊激动地打断,同时将宫野明美护得更紧了。 蓝眼睛,宫野明美有一双宝蓝色的眼睛! 该死,莱伊在心底暗骂,君度要犯病了! “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拿她怎样。毕竟她是控制宫野志保的关键,比苏格兰可重要多了。” 君度越是这样说,莱伊的精神就越是紧绷,当初苏格兰可是差点被弄死。 “他护不住你。宫野明美,我要动什么人,只凭莱伊是保不住的。不过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你来我身边,我可以暂时不动你。”君度救不了所有人,但既然看到了,他就不会不管,他得想个办法将宫野明美送出组织。 可这一次,哪怕是得罪君度,莱伊也还是大声阻止:“明美,不要相信他,他会杀了你!” “对、对不起,我想给我的监护人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见。”宫野明美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看着君度。 君度做了个“请”的手势,半点不在意,组织应该没人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然而…… “喂。” 低沉的嗓音,熟悉的味道。 君度愣了下,完全没想到宫野明美的监护人竟然会是琴酒。 “琴酒大人,我遇到了君度大人,我说让我去他那边。”宫野明美紧张地朝琴酒告着状:“他……他有点可怕,琴酒大人,请帮帮我。” 她害怕琴酒,因为琴酒总对她很凶,还时不时威胁要杀了她这个废物。 但相比起琴酒,此刻笑眯眯的君度简直就是个变态,更令宫野明美不愿接触。 莱伊轻声笑了,有琴酒在,君度也无法奈何宫野明美。 “手机。”君度朝宫野明美要手机。 “给他。”琴酒的命令言简意赅。 宫野明美立刻将手机递给君度,暗暗松了口气,两位大佬直接对线,不用她夹在中间真是太好了。 莱伊勾着嘴唇,安慰似地揉了揉宫野明美的头,没关系,琴酒一定能压下君度。 可他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你知道宫野明美谈恋爱了吗?”君度一句话将火烧到了莱伊身上。 莱伊嘴角抿平,僵硬地看着君度。 “你说什么?”琴酒果然不知情。 “组织里应该也有八卦吧?没人和你说过吗?” 对面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君度立刻就明白了:“就算是有人和你聊起,你也完全忘记了对吧?毕竟八卦这种事情,向来无法占据你聪明的脑子。” “少阴阳怪气。”琴酒斥了句。 “她男朋友是莱伊,这个代号耳熟吧?没错,就是昨晚来接我的那个莱伊,听说还是你打的电话?”君度用揶揄强压下自己的不满:“如何?你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没想过莱伊还有女朋友吧?” 琴酒深呼吸,他的确没考虑过这件事。 “所以……” “宫野明美,和他分手。”琴酒的语气不容置疑。 君度勾了勾唇,瞥了莱伊一眼。 表情好阴沉啊,怎么不笑了?是天生不爱笑吗? 君度的心情更加愉悦,能够给组织的人添堵,对于卧底来说也算是一项政绩。 莱伊忍不住插嘴:“琴酒,你过分了吧?这是我们的私事,你这也要控制明美?” “好,我知道了。”宫野明美却低声应了。 莱伊猝不及防,迅速看向宫野明美。 宫野明美的眼中都是愧疚,但还是对他说道:“很抱歉,大君,我们分手吧。” “明美?”莱伊完全没料到自己就这样被甩了,问:“是我哪里不够好吗?总不可能就因为琴酒一句话,你就要和我分手吧?等等,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我昨晚虽然留在君度这里,但我和君度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一次,失去笑容的变成了君度。 君度不笑了。 仿佛被西伯利亚的冰雪冰封,如果不解释清楚,他大概下半辈子都笑不出来了。 “嗯……其实昨晚……” “嘟嘟嘟——” 琴酒挂断了电话。 君度:…… 完蛋了! 他明明只是想日行一善,结果却不小心将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君度甚至怀疑莱伊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否则怎么可能就这样精准踩雷? 可莱伊还在一旁和宫野明美解释着,根本没理他的意思,又让君度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他了。 可不管是不是误会,琴酒都挂了电话,以琴酒的脾气,他怕是有得磨了。 君度将手机还给宫野明美的时候,宫野明美已经反过来对莱伊解释了。 “很抱歉,大君,你真的很好很好,我也很喜欢你,我没有误会你和君度大人,但是我不能不管志保。既然琴酒大人让我们分手,为了志保,我想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妹妹也是宫野明美的软肋。 莱伊突然就闭了嘴,像是不知该如何劝她。 “这个房子送你了。”君度当着莱伊的面将房子的钥匙交给宫野明美,笑眯眯地:“我不喜欢有人碰我的东西。” 打扫了一整晚的莱伊:??? 突然收到一栋房子的宫野明美受宠若惊,“可是我什么都没做……” “走了。”君度打了声招呼,出门便上了一辆车。 车子贴了防窥膜,任由莱伊如何探头,都看不清开车的人是谁。 车上,御鹿将一份档案递给君度。 “朗姆的任务总算是来了。”君度感慨了一声,虽然蓝橙酒提醒过他让他不要接这次任务,但既然朗姆出招,他一味躲闪也不行。 最重要的是,这次任务的搭档是琴酒,他可以推掉,可琴酒呢?就算提醒琴酒有问题,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推。 君度拆开档案,只看了一眼要暗杀的目标,眼睛便瞪大了。 朗姆该不会是终于疯了吧? 黄泉忍,男,26岁,是霓虹屈居铃木财团的黄泉财团的掌权者。 年少多金,谋略过人,手段强硬。 组织不是没有针对过有钱人,但突然针对霓虹排名第二的富豪,是不是有些过了? 君度很肯定,为了组织的发展,先生绝不会这样莽撞,所以朗姆大概是真的疯了?为了对付他和琴酒,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这种任务也敢发下来。 君度给琴酒打了个电话,琴酒很快便接通。 “你有没有看到任务详情?好像是对付黄泉忍。” “朗姆脑子有病!”琴酒毫不犹豫。 君度默了下,真的是好干脆也好难以反驳啊。 “这件事情很可能没通过先生首肯,只要我们汇报上去,这次任务很可能会取消,还是说你有其他想法?” 琴酒“嗤”了声,言语间满是不屑与森寒:“他既然要玩,自然要陪他玩到底,你猜如果黄泉忍死了,黄泉家盯上组织,朗姆会受到什么惩罚?” 君度抿紧了嘴唇,眼神在这一刻冷得吓人。 “这是我一个人的任务,你推掉吧。”似乎是担心君度说什么,琴酒随即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君度的胸口剧烈起伏,嘴唇抿得也越来越紧。 他歪了歪头,车窗上倒映着他此刻狼狈的模样,无光的眼神,就像是一只被抛弃的丧家之犬,又在冰冷的雨水中淋了好几天似的。 “君度,你不该接这次任务。”御鹿也开口了。 窗子上,御鹿身影模糊,从侧脸看不出他的表情。 “抱歉,御鹿。”君度垂下眼眸,此刻只能抱歉。 御鹿没有再说话,气氛在沉默中越来越压抑。他将君度拉到了地方,君度很快下车独自一人前往琴酒的安全屋。 远远的,在琴酒门口,君度看到了那个性格阴晴不定的红长直。 “嗨,蓝橙酒。”君度朝他打了个招呼,脸上露出绚烂的笑容。 蓝橙酒愣了下,了然:“琴酒告诉你的?” “代号而已,也不用捂得那么严实吧。”君度故意朝蓝橙酒炫耀着自己和琴酒的好关系。 蓝橙酒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按门铃,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君度死死盯着这一幕,在蓝橙酒拿出钥匙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笑容便尽数褪去了。 琴酒安全屋的钥匙绝不会轻易交给旁人。 “不进来吗?”蓝橙酒勾了勾唇,故意站在屋子里面邀请君度。 君度耸耸肩膀,走了进去。 客厅的布置还是那样没品,墙壁是最普通的白色,木质地板倒富有格调,却明显没有被精心养护过,甚至有些纵横的划痕。 琴酒不在意这些外物,他的人生有只属于他自己的一套规矩。 君度观察四周的时候,蓝橙酒已经去泡了茶过来,是新采的雪片茶,香味儿浓郁,色泽红润。 “给。”蓝橙酒宛如主人翁似的,将冲泡好的茶水递给君度一杯。 君度深深看了蓝橙酒一眼,接过杯子抿了口。 蓝橙酒明明不懂什么茶艺,但或许是冲泡时的水温正好,也可能是茶叶的多少很讲究,茶香浓而不苦,很有一番滋味儿。 可君度越是喝,就越是感觉嘴里头发苦,就算吃一百颗糖果也无法化解。 “琴酒呢?”君度朝四周望去。 “他很快回来,别介意,当自己家就好。” 君度沉默着又抿了口茶水,啊……这强烈的主人翁既视感。 他和琴酒很熟吗?他为什么知道茶叶在哪?他经常来这里吗? 君度满脑子都是问号,最后却都克制地深深埋下,最终将视线森*晚*整*理定格在桌子一角的小鳄鱼玩具上。 眼神蓦地便柔和了,他伸手拿了起来,眼神充满了怀念。 “你别乱动,琴酒很宝贝的。”蓝橙酒立刻提醒。 一句话落,君度的腰板立刻挺得笔直,宛如一只斗胜的大公鸡,霎时间激昂又自信。 “是吗?他很宝贝啊。”君度把玩着手上的小鳄鱼,抬了下眼皮,声音温柔极了:“这是我买给他的。琴酒的生活实在太单调了,我有些看不下去,就给他买了这个,当时琴酒还嫌幼稚,我以为他早就丢掉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它。” 蓝橙酒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你时常过来,琴酒没和你说过吗?”君度又问了句,仿佛闲谈。 似乎根本没想过要等蓝橙酒回应,君度又开始自言自语:“他总是这样,喜欢将情绪藏在心底,真正宝贝的事情从来不和人提。” 蓝橙酒又为君度倒上茶水,语气恹恹地敷衍他:“喝茶吧,喝茶吧好吗?” “你好像有点不高兴?”君度高兴了,甚至玩味儿地打量着蓝橙酒。 蓝橙酒叹了口气,朝沙发上一靠,声音也懒懒地:“别理我,你继续自言自语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危害,不高兴了只能将组织里的卧底统统点一次名,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君度:…… 他咬了咬牙,默默将小鳄鱼放下了。 蓝橙酒这家伙,真是讨厌极了。 琴酒进门的时候,客厅里的两人已经恢复了相敬如宾的状态,脸上全带着虚伪的笑容,却又好像随时都可以捅对方一刀。 “琴酒,你回来了!”君度第一个注意到,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嗯。”琴酒应了声,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两人,总感觉面前的情况很诡异。 蓝橙酒也提起精神,开口便是一句:“我开门见山了,琴酒,你最好放弃这次任务。” 君度诧异地看向蓝橙酒,他有猜到蓝橙酒是察觉任务不对专程来提醒琴酒的,却不成想对方竟然如此干脆。 以琴酒的性格,这样强硬的态度,他会答应才怪。 果然,琴酒脸立刻沉下来,冷道:“别添乱。” “你想坑朗姆我没意见,但这次根本就是朗姆在对你设套,你顺水推舟去做任务,怎么就知道自己不会死在任务里?”蓝橙酒表情不悦,用脚狠踢了一下茶几,杯子中的水撒到了桌子上。 虽然和蓝橙酒关系不好,但至少此刻,君度和蓝橙酒意见一致,也开口阻止:“琴酒,想坑朗姆,我们完全可以选择将这次任务汇报给先生,先生自然会惩罚他。” 报复朗姆罢了,他们有很多种方法,可却没有一种方法比顺势做任务对朗姆的打击大。 琴酒的态度始终很坚决:“这次任务我会做。” “我现在就上报给先生!”蓝橙酒咬牙,抬起下巴怒视着琴酒。 琴酒有些烦躁地斜了他一眼,警告:“如果你还当我是你朋友,就别上报。” 君度才要开口,却被琴酒狠狠瞪了一眼。 “你也一样。” 君度抿紧了嘴唇,琴酒这种态度,实在是很不正常。 “你们都不必参与这次任务,一切后果我来承担。”琴酒显然有自己的打算。 君度立刻反驳:“朗姆同时也喊了我参加,既然你一定要做,我当然也不能不去。” 君度说完又看向蓝橙酒,认为他一定也会参与。 可出乎君度的意料,蓝橙酒竟然退缩了。 “好,我不参加。” 不只是君度,就连琴酒都对蓝橙酒投去异样的目光。 “这次任务和我无关,我当然不会参加。”蓝橙酒又强调了一句,像是在解释,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琴酒狐疑地打量着蓝橙酒,突然上前一步,质问:“你是不是要搞事?” 蓝橙酒扬起头,一副难搞刺头的模样反问:“如果是呢?你要打我啊?” 琴酒收回目光,没有作答。 “总之就这样,我走了,这次任务你找别人提供情报吧。”蓝橙酒说完离开了。 望着蓝橙酒走出安全屋,琴酒的眉头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倒也并不是一定要蓝橙酒参与,可蓝橙酒的反应太奇怪了,总令琴酒感到不安。 “喂。”君度伸手在琴酒眼前晃了晃,揶揄:“看什么呢?人已经走远了。” 琴酒回过神来,毫不留情地逐客:“你也走吧。” 君度哼笑一声,他的确走到门边,却直接关上了门。 “君度,我今天没心情和你闹,你还是……” “可是我想和你闹。”君度大步走向琴酒,三两步便逼至身前。 琴酒下意识想躲,衣领却被君度伸手扯住。 “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次任务?”君度又朝琴酒逼了逼,这是很有压迫性的姿势。 两人挨得太近了,温热的鼻息都交汇在一起。 那双绿色的眼眸低垂着,仿佛蒙了一层雾霭,里面的情绪就连君度都看不分明。 可君度不着急,他将人抓在手里,就算看不清,他也要让人讲清楚。 自从知道琴酒将接受新一轮的实验,君度就一直很不安,尤其是琴酒的表现,更是令君度感到不妙。 拼命地出任务,比以前更加劳模,他想做什么?猝死吗?还是不小心死在哪次任务中? “我还是那句话,要和我私奔吗?琴酒。” 炙热的、灼热地、滚烫地—— 君度的爱意永远如此炽烈。 他不去管其他,他深情注视着琴酒的时候,眼神里就只剩下琴酒一个人。 他迫切地想要将琴酒带出这片泥潭,他卧底的这几年救了许多人,现在他想要救琴酒。 可在琴酒的唇凑过来时,君度却用两根手指抵住了。 “别再想要一个吻就打发我,琴酒。”君度拥抱着琴酒,他的手臂环住琴酒的腰间与脖颈,如一条盯上猎物的巨蟒,缠住便不肯松开。 下雪了。 大朵大朵的雪花从空中飘落,落到公司门旁盛放的红梅上,雪色将绯红压下,却在积压的雪花越来越厚重时,红梅的枝条猛地弹起,破雪而出,为一片白茫茫又点缀几分艳丽。 在这样的大雪里,围坐暖炉煮一壶红茶,实在是一件美事。 可今日的黄泉忍却颇有些心不在焉,一次谈判中,已经是第三次走神了。 “黄泉先生?”眼看着黄泉忍的眼神又开始发直,中原中也叹了口气,不得不唤回他的思绪。 “抱歉,我走神了。”黄泉忍连忙道歉,眉眼间满是歉意。 中原中也也不生气,只好奇地笑问:“以前合作的时候,黄泉先生总表现得像一台机器,不管是合同条款还是待客态度都不会出错,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还是外面的雪景太美,谈工作过于庸俗了?” 看着中原中也眼神中的揶揄,黄泉忍摆手笑道:“说笑了,中原先生。今日倒没什么特殊的,雪也很一般,但因为我弟弟要回来,所以便格外惦念。” 中原中也闻言一愣,弟弟啊?虽然港口Mafia与黄泉家合作多年,却从未见过黄泉忍的弟弟,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提到自己的弟弟,黄泉忍一向冷静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温软,声音柔柔地:“他有些叛逆,实在不喜欢着家,七八岁就满世界乱跑了,一年到头根本见不到几次。这次他突然回来,想到又能见到他,我的心便一直安静不下来,还请中原先生见谅。”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先回去见弟弟?”中原中也再不放人就有些不通人情了。 不料,黄泉忍却拒绝了,只笑道:“不必,他等下会来公司见我。” 合作又开始谈起来,或许是因为已经提到弟弟的缘故,接下来的谈判中,黄泉忍总三句不离那个叛逆又招人疼的弟弟,中原中也牙酸的同时也跟着附和几句。 琴酒与君度的行动悄然开始了。 因为明显是圈套,君度和琴酒都没有带其他人,换了工作服,两人很顺利便潜入了黄泉家的公司。 黄泉忍的办公室门前,此刻守了两拨人。 一波是黄泉忍雇佣的保镖,这个在资料上已有详情,但另一拨却令君度和琴酒都拿不定主意。 君度用眼神询问琴酒:那些黑衣人是谁? 琴酒暗暗摇头,他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看着那些黑衣人,便仿佛可以听到亡魂的哀嚎,琴酒本身就是个杀戮很重的人,对这方面十分敏感。 君度则犹豫不决,这些人给他的感觉有点像……港/黑? 但那不可能,港口Mafia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京? 事已至此,哪怕出现了不确定因素,也不能就此收手。 君度和琴酒对视一眼,琴酒便拿着文件上前。 “黄泉先生需要的文件。”琴酒低头请示。 比琴酒想象中要更简单,没有搜身,没有请示,门外的人直接放琴酒进去了。 君度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立在一旁等待琴酒出来,也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突发状况。 琴酒进门,并没能第一时间引起黄泉忍的警惕。 反倒是中原中也看了琴酒一眼,有些迷茫:“你……” “我来送文件。”琴酒始终低垂着头,像是认出了中原中也,也像是根本没认出来。 “他是你的员工?”中原中也更迷茫了。 黄泉忍轻皱起眉头,说:“我没有文件遗漏。谁让你来的?” 琴酒撩起眼皮,二话不说扣下扳机,子/弹从文件下方射/出。 “嗡”地一声,暗红色的异能挡住了子/弹。 “琴酒!”中原中也确认自己没认错,顿时咬牙切齿。 搞什么?突然要谋杀他的合作对象,也太不把他们港口Mafia当回事了吧! “砰”“砰” 外面也传来枪/声,显然君度也动手了。 既然已经被拆穿,琴酒便也不再犹豫,丢掉文件朝黄泉忍举/枪。 风衣猎猎,中原中也挡在黄泉忍身前,强大的重力朝琴酒压去。 “住手,琴酒!” 黄泉忍竟也没什么恐惧,一双金色的眼眸褪去情感,站在中原中也身后冷漠注视着琴酒,仿佛注视着落入蛛网的蚊蝇。 “乌鸦。”他缓缓说出组织的象征。 琴酒瞳孔一缩,毫不犹豫朝黄泉忍再度扣下扳机。 “混蛋!”中原中也一把抓住了子弹,用力将金属子弹捏成了铁片。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腾空而起,狠狠一脚踢向了琴酒的胸口。 “砰——” 琴酒的身体撞破墙壁,重重跌到了外面。 “琴酒!”君度慌忙上前,震惊地看着飞出来的中原中也。 怎么会—— 这就是朗姆的自信吗? 来自港口Mafia的重力使,有他保护,黄泉忍不会有事,他和琴酒也绝逃不出去。 “叭”地一声,是瓶盖开启的声音。 君度看向琴酒,就见他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瓶子,正将里面的液体仰头倒进嘴里。 那是什么?君度从未见过,心底却深深不安。 “混蛋,找死吗?敢来杀我护着的人!”中原中也又一脚朝君度踢去。 琴酒用力扯开君度,另一只手握拳狠狠砸向了中原中也踢来的脚。 中原中也还立在原地,琴酒却已经跌飞了出去。 倨傲的重力使立在空中,有些意外地看着琴酒,问:“你手臂好像没断?” 琴酒甩了甩手臂,冷道:“断了。” 但断掉的骨骼迅速修复,眨眼间便已愈合。 身为扛过三轮实验的终极兵器,他总不能毫无长处。 “君度,你先走。”琴酒示意君度离开。 一旁有枪/口对准君度,琴酒抓起几块石头,狠狠砸碎了他们手中的枪。 “我无意与港/黑交恶,这只是个意外。”琴酒又开始喘不过来气了,服下禁/药后这种窒/息感尤为强烈。 靠人/体/实/验制造出的怪物,终究比不上天生的异能者,尤其是中原中也这样的强者。 “你身上好像还挺多秘密的。”中原中也勾起一抹嚣张的笑来,说:“但无所谓,敢与重力一战的人,都将被重力碾碎!” “中原先生!” “小心!” 下属在惊呼。 中原中也还没反应过来,有人从地上拉了他的脚一下,将他狠狠扯了下去。 “该死!”中原中也咬牙切齿,这种格外熟悉的恶心感—— 他扭头一看,果然是太宰治。 “好怕啊,重力该不会要碾碎我吧?”太宰治自己抱紧自己,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很快又笑出了声。 “混蛋太宰,我还没和你算账!”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中原中也完全将琴酒抛之脑后,狠狠一拳朝太宰治的脸砸去,周围港口Mafia的人也都紧张地开始劝架。 “我们走!”趁着中原中也无暇顾及,君度拉起琴酒的手,带着他一路狂奔。 一直逃到顶楼上,按照他们的计划,伏特加应该在这里接应。 可是,没有。 直升机没有出现。 “琴酒,怎么回事?”君度看向琴酒。 琴酒看了眼手机,伏特加没传来任何消息,可接应的时间已经到了。 出事了。 哪怕琴酒没让伏特加参与刺杀,只让他做后勤工作,伏特加还是被朗姆给针对了。 胸口越来越闷了,琴酒走在雪地上,突然一个趔趄,竟从楼顶直栽下去,还好慌忙之中伸手扒住了楼顶的边缘。 君度先是一惊,几乎要喊出声,但看琴酒又扒住了边缘,顿时长舒出一口气。 “怎么回事啊你?马失前蹄?”君度弯腰,朝琴酒露出欠揍的笑容。 肺部要炸了一般,琴酒的眼前都开始模糊,心跳也剧烈得不正常。 “你身体里各处脏器都遭到了破坏,你也知道当年的实验性质。所谓‘人形兵器计划’,就是短时间内激发一个人的潜能,使之可以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就算在你的身上实验成功了,也是以压缩你寿命的方式达成目标,肺部的脏器是最先撑不住的,接下来就是心脏。这不是病,也不是伤,是潜能被过度消耗后的自然衰老。” 脑海内,仿佛又回响起白兰地曾下过的结论。 这很好。琴酒想,心脏第二个坏掉,至少他不需要拖着一副残躯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一次性死掉也足够利索。 明知道身体撑不住,却还是用了“炽天使”,他的“那一瞬”,想必很快就能到来了。 楼上,君度已经坏心眼地用脚轻轻踩在他的手上。 不疼,只麻酥酥的。 君度并没有用力踩实,就好像彼此推拒着调情,将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压下。 琴酒仰起头,视线内,是君度灿烂的笑容。 他的眼睛真亮,比星星还要亮。 大朵的雪花飘落,明明手脚都僵冷,心脏处却一片滚烫。 那双凤眼朝上挑了挑,他的声音也轻飘飘地:“说句软话,我拉你上来。” 真美啊。 那笑容映入琴酒眼中,比满城的雪景更加梦幻。 临死前最后一幕见到的是这个笑容,真是太好了。 于是琴酒也笑了笑,松懈了手上的力道。 “琴酒——” 如折翼的飞鸟、如陨落的星子、如这漫天的雪花……琴酒朝下方坠去。 君度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冷静与从容的表情寸寸龟裂,他的眼神惊慌失措,几乎是追着琴酒的身影一同下坠,用力攥住了他白皙的手腕。 腕骨硌痛了君度的手,仿佛一根针刺入了他的心脏。 ……琴酒竟然已这么瘦了。 “琴酒,你疯了吗?”君度一只手抓着琴酒,另一只手扒着刚刚琴酒扒着的位置,用力将人朝上提了提。 “放手吧,君度。”琴酒脸上一片漠然。 “去你妈的,琴酒!”君度双眼泛红,手因为用力青筋暴起。 他向来斯文,骂人的时候也夹枪带棒,从不直接。 可这一次,君度却爆了粗口。 “你找死啊!”是骂声,也是真相。 君度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刚刚琴酒根本就是在自己找死。 琴酒仰头注视着他,声音冷淡:“松手。” “我不会松手的,我要永远抓着你,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君度,别傻了。你今天能救我的命,却救不了我的明天。” “我不管!”君度音量很大,态度又坚决:“明天还没有到,你怎么知道我救不了你?只要明天一天没有到来,那明天就是未知的,你觉得绝望的明天,在我看来恰恰充满希望!” 琴酒的眼神微微动容。 “我们上去。就当可怜可怜我,跟我上去行不行?”君度用力朝上拉琴酒。 可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用力是不行的。 有些事情,有些人生,只有一个人努力永远是不够的。 “好。”琴酒主动抓紧了君度的手腕。 君度惊喜地看着琴酒,两人抓着彼此的手腕,一起努力向上,但仍旧几次都没成功。 “拉住我的手,琴酒!”蓝橙酒不知何时已到了楼顶,朝着琴酒伸出了手。 君度毫不犹豫,将琴酒朝蓝橙酒的方向递去。 蓝橙酒一个用力,立刻将琴酒拉了上去。 琴酒另一只手始终紧紧拉着君度,顺势将君度也带了上来。 两人虽然都上来了,但情况却没有好多少。 黄泉忍的保镖已经包围了他们,众多枪/口下,三人只能束手就擒。 突然,人群让开,露出一条道路。 黄泉忍穿一身深棕色的西服,领带规整地打着,众星捧月般走入人群。 “乌鸦竟然会派人暗杀我,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利益冲突。”黄泉忍微笑着,即便是面对差点杀了自己的杀手,他依旧彬彬有礼。 黄泉忍看着三人,在注意到蓝橙酒的时候,笑容仿佛才终于在他的双眼中流转。 “不过之后,恐怕就有冲突了。”黄泉忍发出报复宣言。 琴酒想说句什么,一股温热却从鼻孔中涌出,不是一滴一滴,而是喷泉般落到地上。 是……血? 琴酒抬起手,看着喷洒在手上的鲜血,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琴酒!琴酒!” 好像有人在他的耳边大喊。 是谁呢?还不等琴酒分辨,整个人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再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滴”“滴”“滴” 监测仪器发出一声又一声催命音。 君度静静地立在一旁,熬红了双眼,头发也有些凌乱。 他后悔了。 他该拦下琴酒,不惜一切代价。 至少不该让琴酒喝下禁药。 S2351,是当初用来实验的RH2351的稀释版,可以极大的激发一个人的潜能,使人暂时拥有可以抗衡异能者与咒术师的强悍体魄。 可如同它强悍的效果,副作用同样巨大。 白兰地又进来了,照例采集了琴酒的血液,却没有对他进行任何治疗。 这已经是琴酒昏迷18个小时内他第三次进来了。 “白兰地,你不担心吗?”君度没有看白兰地,他只是静静望着琴酒。 琴酒的外套被脱去,只穿了一身里衣。他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台子上,脸色苍白,鼻尖冒汗。 君度用纸巾一次又一次擦去他脸上的汗水,冷汗却又细细密密冒了出来,明明如此“水润”,嘴唇却干裂出血。 君度紧紧咬着下嘴唇,也将嘴唇咬得出血,腥甜的液体流进嘴里,就连舌尖都刺得麻酥酥的。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或者说,琴酒还能不能醒来? 白兰地身为他的兄长,此时就只管取血做实验,他对琴酒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感情在吗? “我没办法治疗。” “难道他的身体……” “别太担心,他身体没有大碍。”白兰地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说:“他当初经历的实验,是让一个人身体超负荷运行,更强的力量、更强的速度、更强的反应能力与自愈能力。但本质上,琴酒只是一个普通人,使用这种力量是有代价的,会大大缩减一个人的寿命。所以他现在不是生病也不是受伤,他只是老了,谁能拯救衰老呢?就连先生都不能。” 随着白兰地的话,君度的脸色变了又变。 “君度,别傻了。你今天能救我的命,却救不了我的明天。” 君度突然又想到琴酒对自己说过的这句话。 所以,他早就知道是吗? 琴酒一早就知道,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明天。 琴酒会选择放手,是因为他的命的确到此为止了,服下S2351的后果没人比琴酒更清楚,他只是希望自己能轰轰烈烈的死去,而不是躺在这里等死。 可他才26岁。 不管怎么说,因为“衰老”而死还是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如果他3小时内还是无法醒来,我会对他进行新一轮实验。” “白兰地,你是畜生吗?”君度一把掐住白兰地的脖子。 白兰地没有说话,他仰着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君度突然就有些掐不下去了,手也变得无力。 “新一轮实验的构想,是我提出的,如果不是我,根本就不会有下一轮实验。” 君度这次却没有发火,他嗓音沙哑,已然明白了什么:“因为琴酒的身体就要撑不下去了。” “没错。搏一搏总有一线生机,一味等待就只有死路一条。”白兰地拿开了君度的手,他看向琴酒,喃喃道:“他不信我。但哪怕他不相信我,我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能够活下去。” 君度缓缓闭上双眼,他仰起头,似乎在抗拒琴酒的命运。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有晶莹在他眼中闪烁,细碎的光却照不亮黑暗的前路。 “有把握吗?”君度的手虚虚扶在床头柜上,目光一瞬不错地注视着昏迷中的琴酒。 “没有。” “几成把握?” “一成都没有。” 君度终于忍不住又看向白兰地。 白兰地则注视着琴酒,毫不心虚,只喟然长叹:“如果他醒不过来,能够在昏睡中结束他的生命,这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你说对吧?” 心脏仿佛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窸窸窣窣的,不是什么蛇虫鼠蚁爬行的声音,而是心脏每一寸的龟裂声。 难以言喻的痛苦席卷了君度,他捂住胸口,手脚发软,呼吸不畅。 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明已经申报上去了,却没有进行实验的具体日期。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没有确定好一个治疗方法,所以只能继续拖着,拖到我找到一个有胜算的方法,或者拖到琴酒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下去。”白兰地没有对君度隐瞒。 琴酒认为白兰地想害死他,但不是的,白兰地是真的希望琴酒能活下去,琴酒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寄托了。 破釜沉舟,依旧希望渺茫。 “如果他能活下来,一定是上天的奇迹。”白兰地指了指天花板。 那就别做了。君度想说,可话到嘴边却又吞咽了回去。 不做实验,然后呢?琴酒就一定可以醒过来吗? 如果他再也醒不过来,如果他就这样死去了呢? 哪怕有一成希望他也要试试,可如果哪怕一成希望都没有呢? 君度仿佛被整个世界的恶趣味儿包围,完全喘不过气来。 他还是要试试。 哪怕终究徒劳……他果然还是不甘心。 在这一刻,君度选择了和白兰地相同的道路。 门开了又关,无人察觉。 黑子哲也悄悄溜进了实验室,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掰开琴酒的嘴就要将里面的液体喂给他。 一只手,却格外精准地抓住了黑子哲也的手腕。 差一点叫出声,黑子哲也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琥珀君,是你吧?”君度叫破他的身份。 “琥珀之梦?他来了?”白兰地很诧异,身子转了转寻找,最终定格在君度虚虚攥着的那只手上。 君度将人从琴酒身边拉开,问:“你要给琴酒喂什么?” 黑子哲也没说话,手腕挣扎着想要从君度手上离开。 这是个坏人! 被他抓到很麻烦的,更何况这次蓝橙酒被亲哥缠上,恐怕根本空不出手来捞他,那他岂不是逃不出去了? 不料,这次君度却格外好说话,直接松开了黑子哲也。 黑子哲也快速朝后退了好几步,确定君度没有要再来抓他的意思才松了口气。 “刚刚是我失礼了,琥珀君,你是不是有办法救琴酒?”君度眼神希冀,又带了那么点讨好与小心翼翼。 黑子哲也狠狠打了个冷颤,真是吓到他了,君度突然这种态度也太可怕了吧! 黑子哲也连忙过去给琴酒喂了药,不再停留地离开了。 看着房门一开一合,君度将注意力收回,重新放到了昏迷不醒的琴酒身上。 “你信他?琥珀之梦只是个搞情报的,怎么救琴酒?”白兰地完全不信。 君度抿紧了嘴唇,他也不完全信任琥珀之梦,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毕竟他们都毫无办法。 正在此时,君度的眼睛蓦地瞪大。 琴酒睁开了眼睛。 第32章 复仇 伏伏也是个狠人 半小时后, 白兰地骂骂咧咧为琴酒检查好了身体。 “你怎么没死啊?真奇怪,身体出状况还敢喝S2351,这种情况你应该死透了才对。” 琴酒沉默着,因为心虚没有反驳。 就算是检查的时候, 君度也没有离开半步, 在一旁用不赞同的眼神盯着琴酒。 “我有分寸。”琴酒试图解释。 他不解释还好, 一解释,四面八方的炮/弹便砸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 在敌人面前吐血昏迷, 这算是有分寸?”来自君度的阴阳怪气。 “分寸?你心里能不能有点b数?还嫌自己死不透是吗?”来自白兰地的大骂。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这样说话没人想打死你吗?”来自君度加量的阴阳怪气。 “我现在就想弄死你!”白兰地很想做一个施暴者。 如果是往常, 琴酒早拿出伯/莱/塔死亡警告了, 但这次毕竟是他错了。 早许多年前, 他就答应过白兰地, 他是绝对不会使用S2351的。 可为了坑死朗姆,琴酒任务前犹豫了一下, 还是拿上了一瓶S2351。 使用S2351是最坏的结果, 代表他会和朗姆同归于尽。不,以朗姆在组织的地位,他会遭受重罚,却不会被杀死,所以一旦用了S2351,理论上来说就是琴酒亏了。 但无所谓。 琴酒已经衡量过了, 他迟早要死,死之前能压一压朗姆,给伏特加比较平稳的发展、过渡时间,也能助君度趁乱上位, 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等朗姆重新得势,他手底下的人已经全部崛起,甚至以君度的手段,朗姆还能不能得势都不好说。 一切计划都很顺利。 虽然没能杀死黄泉忍,但黄泉忍明显知道他们的身份。 因为朗姆发布的任务,无缘无故为组织树了强敌,还折损了组织“珍贵的兵器”,朗姆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的死亡可以将利益最大化。 以壮烈换利益,琴酒将一切都计算到了,唯独没算到他还能活下来。 嗯…… 就很尴尬。 琴酒心虚地望着数落他的两人,整个人宛如一只鹌鹑,甚至都没敢插话。 “刚刚是琥珀之梦过来救了你,他为什么会有能救你的药?”白兰地数落完,还不忘问琴酒一句。 琴酒的表情有些迷茫,显然也不知情。 君度倒是没感到诧异,毕竟琥珀之梦并不是琴酒的人,而是蓝橙酒的人。 话说…… “退下。” 想到昨日,蓝橙酒冷冷对黄泉家的保镖下令,一行人竟然真的退下的那一幕,君度便打从心底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蓝橙酒到底什么时候换了黄泉忍的保镖? 神不知鬼不觉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说蓝橙酒想要黄泉忍的命,岂不是轻而易举? 但当时君度急着带琴酒离开,完全没空多想,此时想来才感到后怕。 琴酒一直在研究所又待到晚上,夜深了才同君度离开。 坐上车子,琴酒才想询问,君度已经细细地说开了。 “伏特加没事,他只是暂时被朗姆给扣住了,先生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生气,已经将朗姆关起来了。” “你昏迷之后,蓝橙酒控制了黄泉忍的保镖,让我先带你离开,他自己留下了,应该是要给黄泉忍一个交代。” “琥珀之梦是蓝橙酒的人吧?他带来的药物可以让你的脏器重新焕发生机,从某种方面来说拥有返老还童的效果,你知不知道从哪来的?我猜是蓝橙酒找到的。” 琴酒没有反驳,君度所说,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琥珀之梦?他不行。 虽然琥珀之梦的能力很特殊,可以轻而易举潜入各种地方不被人发现,但若是遇到过于敏锐的人,哪怕看不到琥珀之梦,也可以抓住他。 而蓝橙酒就不一样了,他以前在研究所待过森*晚*整*理,胆量又大,做事又小心,能拿到那种药物再正常不过。 “APTX4869。”琴酒说出了药物的名字。 “是什么?”君度问。 “一种毒/药。” 君度皱了皱眉,他可没看出来。 琴酒淡淡解释:“先生希望获得永生,所以研究出了APTX4869,据说可以令人返老还童。但理论上的功效和实际效果八竿子打不着,所有服用过这种药物的实验体都死了,无一例外,所以我才称呼它为毒/药。” “可你活了下来。”君度狐疑地打量着琴酒。 琴酒点头,问他:“还记得吗?白兰地取了我的血,好几管。他大概也想查查看,究竟是APTX4869正对我的症,还是蓝橙酒对APTX4869进行了改良。” “改良?蓝橙酒能做到吗?”君度轻嘲。 可出乎君度意料,琴酒竟没有回答,而是用格外复杂的眼神望着君度。 不会吧? 意识到琴酒的意思,君度难以置信。 组织那么多年都没能研究成功的东西,蓝橙酒轻轻松松就可以改良好? “他的科研水平那么高吗?”君度呢喃,所以组织到底为什么要给他调岗?如果蓝橙酒真有那么大本事,就该一辈子被关在研究所做研究才对。 还好,琴酒否认了这个说法。 “不,蓝橙酒不懂研究,他当年去研究所,也只是对那里比较感兴趣罢了。” “那你又觉得他能改良?” “因为他足够有钱。”琴酒理智地进行分析:“他有钱到可以雇佣世界各地的科研人员来为他研究,所以改良APTX4869也不是没可能。” 君度却还是有些疑惑:“不应该吧?你也没有富到可以自组科研团队。他工资比你还高?” “他并不完全依赖组织,或者说组织只是他的兴趣。”琴酒的表情很复杂,有疲惫,有怅然,又无法理解。 因为蓝橙酒的确是个令他无法理解的家伙。 “他还有一个身份,虽然你不是情报组,但应该也听说过,霓虹的情报之王——King。”琴酒说着,又开始介绍King有多厉害,有多捞钱,完全没注意到君度已经越来越沉默。 King啊…… 这名字他可太熟了。 先不提安室透加入组织的原因就是被King逼得无处可去,就单单说他前些年为了查蓝橙酒,四处找靠谱的情报贩子,单单在King的手上就花了不少钱。 可以说,他的任务金有三分之二全被King捞去了。 偏偏对方每次都不给他准确情报,反倒旁枝末节的情报给了他不少,也算捞回本钱。 难怪了…… 他在找蓝橙酒调查蓝橙酒啊! “就连朗姆都觉得,琥珀之梦是我手底下最强的情报人员,其实蓝橙酒才是,琥珀之梦不过是他丢出来的靶子罢了。” “他让一个孩子当靶子?”君度有些鄙夷,虽然蓝橙酒看着也不大,琥珀之梦可比蓝橙酒还小,今年才16岁。 “怎么了吗?”琴酒疑惑。 君度收敛表情,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实在太疲惫了,所以才会一时松懈。 组织的人,又有哪个会真正爱护小孩子呢? “前面左拐,去基地。”琴酒看着道路指挥。 君度明白他要去做什么,只是有些担忧:“不再休息一下?” “我已经睡蛮久了。”琴酒冷笑,朗姆逼得他不得不“同归于尽”,他得去看看朗姆的笑话才行。 审讯室内,扑鼻的血腥味儿。 鞭子弃置一旁,伏特加手上握着匕首,狠狠将朗姆的右臂割烂,又用电烙铁粗暴地止血。 御鹿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没有动手。 “伏特加,你这样整他,不怕朗姆报复吗?”御鹿提醒伏特加不要做得太过。 朗姆冷笑,嘶哑着嗓音宛如毒蛇:“现在想停手?已经迟了,我绝对会……” “呲呲——” “啊——” 凄厉的惨叫让御鹿一个激灵,连忙从靠墙的状态站直身子,有些毛骨悚然地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伏特加竟然将发红的电烙铁摁到朗姆脸上了! “我怕死了。”伏特加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大哥若出事,先生也保不住你。” 一向高高在上的朗姆哪里经受过这种委屈,他才要大骂出声,却看到了伏特加血一样的双眼,顿时打了个寒颤。 “御鹿,去叫人,快去喊人,伏特加疯了!”朗姆大喊着,浓水混杂着血水从脸颊淌落,充满了蛋白质的焦糊味儿。 “你敢!”伏特加掏/枪对准了御鹿。 御鹿连忙举起双手表态:“我不会出去,也不会喊人,无意介入你们的私人恩怨。” 御鹿很快又指了指旁边的小桌,有些胆怯地问:“用来刑/讯的药物是不是要注/射?就算他是朗姆,也说不准有没有投敌。” “你在胡说什么?”朗姆目眦欲裂。 御鹿顿时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完全不敢过去。 “你说得对。”伏特加寒着声音,拿起注/射/器直接插对方另一只完好的胳膊上了,一股脑将药物全摁了下去。 朗姆顿时疼得眼睛乱转,再加上迅速起效的药物,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第33章 他想要被拯救 gin朝前迈了一步…… 朗姆大概是伤得太重了, 注/射/下药物后意识一片模糊,很快便高烧昏迷。 “醒醒!给我醒醒!” 伏特加抽打,伏特加割肉,可任由伏特加如何折腾, 朗姆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便宜你了。”伏特加丢掉刑/具, 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这里眼睁睁盯着朗姆越烧越厉害,完全没招呼人救治他的意思。 御鹿凑近过去, 小心翼翼问伏特加:“你打算就这样看着他死去吗?” 看着与组织风格截然不符, 一副乖宝宝模样的御鹿,伏特加心底对他生出几分歉疚:“连累你了。” 朗姆会死。 伏特加自己也会死。 虽然御鹿只是被牵连的倒霉蛋, 但二把手死了, 他一个平平无奇的代号成员也是逃不掉的。 什么遇到事情记得找君度帮忙。 什么他该长点心不然未来没人服他。 伏特加不需要有人服他, 也不想去找君度帮忙, 他统统都不听,是不是大哥就会回来了? 虽然他傻, 但他也能听得出来, 琴酒前几日是有那么点交代后事的意思在里头的。 伏特加想着,如果大哥被组织给害死了,以他的本事根本没办法找组织报仇,大概只会老老实实给组织干一辈子吧。 可大哥不该被朗姆害死。 又那么恰好,先生震怒,朗姆落难, 就这样落到了他和御鹿手上。 先生找御鹿来,是来盯着他别让他做错事的,偏偏伏特加又一直很怂,任由谁都不相信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所以当他关闭监控的时候,根本没人过来看一眼,只觉得他要打朗姆一顿发泄情绪。 就连御鹿最初都是那样认为的,等他想出去报信的时候,伏特加已经控制住了他。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胆子竟然这么大。”御鹿没有试图跑出去,而是也挨着伏特加坐下。 鲜血流淌到地上,浸湿了两人的衣服,却谁都没有在意。 “吓到你了?” “干得真棒!” 两人同时开口,却都被对方的话弄得一愣。 御鹿很快笑起来,看着伏特加迷茫的表情说道:“朗姆死了,他手底下就百加得还能和君度争一争,库拉索从本质上就上不了位。按君度和百加得的本事,百加得估计会被君度活活玩死,二把手的位置绝对会被君度收入囊中。” 伏特加更加迷茫,“君度上位,你高兴什么?你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因为我看百加得不爽啊。”御鹿随口编了个理由。 对付伏特加,不需要太缜密的借口,他的脑子是真的想不来太多。 伏特加也不介意,只要御鹿不阻止他搞死朗姆,他们就能成为朋友。 有人在动审讯室的门。 伏特加和御鹿都警惕起来,几乎同时将枪/口对准了门口。 伏特加狐疑地看了御鹿一眼,他是担心有人进来救朗姆,御鹿干嘛也对来人这么大敌意?他什么时候拿出枪来的? “别走神。”御鹿提醒伏特加,眼底的笑意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鸷。 伏特加狠狠打了个冷颤,他还是第一次见御鹿这副表情,虽然听说御鹿是杀死卧底才获得代号的,但一直以来都不温不火,所有人都将御鹿当个混日子的小废物。 “咔嚓”,门打开了。 “诶?”面对两只枪/口,开门的君度明显愣了下。 “怎么了?”琴酒朝里头一探头,顿时也愣住了。 “大哥,你没死!”伏特加惊喜地站了起来,他还以为大哥这次被朗姆害死了。 看着胡乱丢在地上的各种刑具,琴酒沉默片刻,问伏特加:“人死了吗?” “还没,还没有!”伏特加连忙应道。 “去喊人,别让他死了。”琴酒嫌弃地瞥了朗姆一眼。 伏特加连连点头,就要去喊人来救,却被御鹿拦住了。 “朗姆死了不好吗?”御鹿反问琴酒:“朗姆若死了,你就少了一个死对头,在组织会自由不少,而让朗姆死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有区区一个伏特加而已。”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琴酒,倔强中带着一股戾气,他似乎比伏特加更恨不得将朗姆除之后快。 “你的人?”琴酒看向君度。 君度沉默,一直以来,他和御鹿都是秘密联系,除了那次在安室透面前透了一嘴,组织没人知道御鹿是他的人。 不过他还是很快应道:“是我的人。” “你也是这样想的?用伏特加和御鹿换朗姆去死?” 君度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反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拿手底下的人命当回事?我可没那么极端。” 琴酒深深看了君度好一会儿,确定了他的确没那个意思,所以极端的是御鹿? “去喊人。”琴酒又命令伏特加。 御鹿还想拦,却被君度摁住了肩膀。 他焦急解释:“如果朗姆死了,你就可以上位,说不定能成为组织的二把手,到那个时候……” “御鹿,还没到那种时候。” 御鹿怔了怔。 “还没到需要用你的牺牲来换取我上位的时候。”君度重申,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 御鹿快速低下头,眼睛里很快蓄上一层水雾,沉默地任由伏特加忙来忙去。 朗姆被伏特加打了个重伤,血肉翻飞的,又被一烙铁彻底毁了容,最后还注/射/了用来逼供的药物,可以说伏特加是一点活路没给他留。 就算是送去了组织的医院,也还是连续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好在最后硬生生将命给拉了回来。 琴酒和君度都松了口气,虽然朗姆死了最符合他们的利益,但两人都是重情义的,不希望自己的下属为此牺牲。 至于事后的追责…… “先生,我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我感觉胸闷气短,心脏也跳得厉害。”琴酒罕见地开始装可怜。 只要乌丸莲耶一提朗姆,琴酒立刻就病,再提的话,琴酒很快就恹恹地要死了。 再加上这次本来就是朗姆做得不对,伏特加手段是过激了些,但人这不还没死吗?只要人没死,琴酒就有把握将人给保住。 什么重伤?都怪朗姆自己太弱了,伏特加那么怂的性格,怎么可能真的对朗姆下狠手? 神经药物?这个琴酒得承认,可也是先生默许的啊,总不能出了问题就怪下属吧?大家的责任至少一半一半。 毁容?琴酒表示不知情。 朗姆本来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日里不是见不到人就是易容,谁说他毁容了?他以前就长那样好不好! 总之,在琴酒的耍赖与乌丸莲耶的默许下,伏特加和御鹿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当然,最重要的是,乌丸莲耶还需要琴酒为他做事。 “这几日黄泉财团一直在针对我们组织,而且他们的情报来源很精准,甚至找到了我们研究所的位置。黄泉忍少年当家,从来睚眦必报,但他这次竟然有谈和的意思,甚至还可以同我们组织进行合作。这件事情终究是朗姆有错在先,可如果能促成合作,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你放心,功劳全算你的。”乌丸莲耶的语气很温和,就像是拿着棒棒糖诱骗小孩子的怪蜀黍。 琴酒立刻察觉不对,却也只能顺着乌丸莲耶的话往下说:“先生希望我亲自去谈?可我之前暗杀他,万一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不,正因为他看到了你,所以才想同组织谈和。” 琴酒的表情很茫然。 乌丸莲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琴酒,也难怪贝尔摩德对你一直念念不忘,我如今才发现,你生的的确十分美丽。” “轰隆隆——” 宛如一道炸/雷,瞬间炸/得琴酒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什么念念不忘?什么十分美丽? 等等,黄泉忍他该不会是…… 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涌上来,直达嗓子眼,几乎就要让琴酒呕吐出来。 “先生,我不是……” “别让我失望,琴酒。你或许还不知道,白兰地打算重启对你的实验,目前被我压下去了,我总认为你不该是一件被实验来实验去的工具,而是我忠心耿耿的下属。我知道,所有人里,你是最忠心的了。”乌丸莲耶声音含笑,明明很温柔,却硬生生将琴酒的话给堵了回去。 不是一件工具? 琴酒心底冷笑,不,他只是从一件被实验的工具变成了另一种用法的工具罢了。 先生明明同意了白兰地重启实验的计划,只是未定时间,如今却又说是压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逼他就范吗? 如果他不肯出卖自己的身体,就代表不够忠诚,不够忠诚的走狗自然要进入实验室回炉重造。 而他的先生,永远站在道德最高点,居高临下地指指点点。 事到如今,琴酒也只能有一个回答。 “是,先生,我会去的。” 他会亲自去和黄泉忍谈,他要去见见那个恶心的玩意儿。 身为组织的兵器,他该毫不犹豫地执行组织下达的所有命令。 可是今天,琴酒质疑组织,更质疑先生。 他的脑海中又回忆起君度抓住他手时那熠熠闪光的眼睛,也没法忘记君度想拯救他的明天。 琴酒想要被君度拯救。 第34章 请你安息吧 他曾经的不及格 傍晚, 夕阳红透了半边天。 许是才下过雪的缘故,公园没多少人烟,琴酒独自一人站在靠南的四角小亭内,雪地里只有他来时踏过的那条脚印。 这个公园, 是他和君度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那日的夕阳和今天的一样红, 俏生生的, 就连云朵都羞红了脸。 他们在公园里同合作对象完成了物品的交接,伏特加去开车, 君度却突然凑了上来。 他的笑容很灿烂, 眼睛比星子还要亮,他就那样吻了上来, 坦坦荡荡。 那是君度第一次同他说“爱”。 可惜彼时的他并不懂爱情, 只当做一种消磨人的玩意儿。 消磨人的意志, 消磨人的青春, 能让一个强大的人变得萎靡不振,让无懈可击的人拥有致命的弱点。 数年过去, 琴酒才明白自己当时究竟错过了什么, 他忘不了君度失落的表情,那撇下去的嘴角,那幽怨的眼神。 爱可改天换地,既可消磨人,也可使人重获新生。 行路人匆匆而来,他的鞋子踏在雪地上, 与琴酒踩出的脚印成双成对。 君度上身穿一件深蓝色掐腰西服,用来装饰的双排扣有着优雅的磨砂质感,下身是同色的西裤,黑色哑光质感的皮鞋踏在雪地里, 将积雪踩地咯吱作响…… 明明自己就穿得花枝招展,却偏偏对琴酒那件鼠灰色的羊毛衫更感兴趣,伸出手轻轻抚摸。 “怎么不穿你那身黑大衣了?”君度眼尾上挑,唇角也勾了勾,明眸带笑。 琴酒轻轻拥住他,手臂环住君度的身体,在他的后背处交叠,声音含含糊糊:“不想穿。” 黑色,是属于乌鸦的颜色。 他曾穿了那样的黑色二十几年,骨与血全部浸透在那样的阴暗与腐朽中,浑身上下散发出糜/烂的恶臭味儿。 如今,他也想换一种风格,今天是温柔的鼠灰色,明天或许会穿一身明快的姜黄色,在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里,他想重新找回活着的意义。 可君度似乎被他突然的热情闹懵了,双手无措地在半空中虚举着,迟疑了十几秒才小心翼翼放到了他的腰上。 他的语气也小心翼翼,像稚嫩的雏鸟用鹅黄的喙轻轻啄着蓬松的羽毛:“琴酒?” 琴酒将手臂环得更紧,以此汲取着温暖与力量。 分开这两年,他偶尔会打听君度的状况,却要避开时而炸毛的伏特加,只敢对蓝橙酒小声念叨。 今日君度是否遇到了危险? 有人提拔他了吗?有人打压他了吗? 他和君度这种转头便走的渣男可不一样,他细细地打听着,静静听着蓝橙酒朝他汇报君度的近况,将君度一直都圈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知道我不少秘密,防患于未然罢了。”对蓝橙酒,他是这样解释的。 可除了打听,琴酒却也没再做过什么。 君度知道他的车,他仍旧开着那辆保时捷,车牌都没换过,甚至任由君度复刻了他的车钥匙。 君度知道他的安全屋,他将君度最熟悉的那间打扫干净,堂而皇之地住了进去。 他们偶尔会打架,这真是再正常不过,但君度炸/了他的房子、毁了他的车子,差点在任务中害死他……诸如此类,就比较过分了。 于是琴酒也打回去,打得君度遍体鳞伤,就只能躺在地上大喘着粗气。 子/弹也曾穿透君度的胸口,让君度距离死亡仅一线之隔。 他们是这样的,组织的人,又有几个会真正在意生命的流逝?哪怕君度真死在他手里,琴酒大概也只会失落片刻,第二日便投入到繁重的任务中去了。 他们的工作太过刺激,容不下情绪的过渡,沉淀不了那么厚重的多愁善感。 可是琴酒想要改变,他想在自己短暂的余生中,努力试着去品味普通人的情感。 那如细水般涓涓长流的、他以前不曾认真体悟过的情感。 “君度,我们私奔吧。”怀抱着君度,琴酒清晰感受到了他胸口突然激荡的起伏。 一次、两次、三四次…… 以往很多次,都是由君度发起类似的话题,然后被琴酒无情压下。 这是第一次,琴酒主动对君度提及。 “离开组织,去哪里都好,我想离开一段时间。”琴酒对组织感受到了深深的厌倦。 他早该离开。 或许,从那日先生命令他去杀真田弦右卫门开始,亦或是更早一些的时候,他就该看透这个从来便没有人情味儿的组织。 可他总觉得自己是有用的,身处这样的环境,只要足够有用,日子总可以过得下去。 一直以来,他不都是这样熬过去的吗? 可先生还是重启了实验,哪怕他说得冠冕堂皇。 可先生还是对他弃之如履,随随便便便将他当做礼物送给黄泉忍。 琴酒终于意识到,混在这样的组织,利益使然下,所有人都是先生手里的一样工具,而身为工具,连选择自己种类的自由都没有。 所谓的历经实验、任劳任怨,都只是更让先生能放下心来压榨他的三两经历罢了。 当权者只会在意工具好不好用,至于工具的想法,工具是否希望被磨损或折断,从来不在上位者的考虑内。 这是侮辱。 这是蔑视。 从未接触过类似色/诱的任务,反倒让琴酒保留了那么点敏感的神经,让他第一次有了叛逆的想法。 他得离开组织,从这个让他彻底寒心的组织里逃走。 此时此刻,他唯一想要带上也必须要带上的,就只有君度了。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走……” “我当然愿意和你走!”君度坚定地打断了琴酒的话。 琴酒松开君度,注意到了他眼神中火一般的灼热…… 一簇光,猛地从君度眼睛里迸发,仿佛春日里抽条的枝丫,仿佛久久干涸的土地突然喝到了水,仿佛候鸟在空中盘旋许久,终于找到了可以落脚的树枝,希望一瞬间填满了君度的眼睛。 那双蓝色的眼睛—— 如郎朗晴空,如静默的海—— 它包容着一切,接纳了琴酒漂泊半生的彷徨。 “在离开前,我有秘密要告诉你。”君度表现得有些局促,他舔了舔嘴唇,目光闪烁着,却还是顺从本心地作出决定:“我总觉得,这个时候不告诉你真相,对你实在有些不公平。但是琴酒,无论你听到什么,相信我,唯独在爱你这件事情上,我不曾有半分欺骗。” 琴酒的手随意地搭在君度的肩膀上,那双狼一般犀利的绿眸,此刻竟浮现出几分温和的笑意。 他并不介意,也不催促。 不管是什么秘密,只要君度还愿意陪他一起离开,旁枝末节都无需在意。 被这样温和的目光望着,君度也慢慢调整好情绪,声线稳重:“其实我当年加入组织……” “砰——” 子弹划破静谧的雪景,也打破两人之间融洽的氛围。 琴酒的肩膀流出血来,殷红的鲜血落在亭子里,又顺着地面一直流淌到外面,慢慢浸没入比他的长发更白的雪地里。 枪/声惊飞了久久觅食不到歇息在亭子一角的小雀,灰色的小雀扑棱棱飞远了。 宛如被激怒的雄狮,君度第一时间将琴酒护在身后,愤怒地看向开/枪/者。 是库拉索和百加得。 “别动,君度。”百加得将枪/口对准君度,制止了他掏/枪的危险行为。 库拉索的情绪始终很淡,就像是毫无感情的机械,一丝不苟执行着上面的命令。 她垂着眸,长长的睫毛也跟着低垂,枪/口本来对准着琴酒的要害,却因为君度挡住了他,只能落在君度的眉心处。 “我不是冲你,君度。伏特加将朗姆大人害成那副模样,想也知道是谁的命令,他今天别想活着离开。”百加得眼神如狼,凶狠得仿佛下一秒便要扑将过去,啖其血肉。 “先生不会同意的!”君度挡在琴酒身前,分寸不让。 “只要他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百加得打定主意要杀了琴酒。 一旁的库拉索轻声说:“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 库拉索的话似乎点醒了百加得,百加得顿时狠狠瞪了君度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情情爱爱的,琴酒可是差点杀了朗姆大人!”百加得朝他喝斥:“快站过来,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打算给琴酒挡/枪吗?” “过去。”琴酒也说道。 可君度的双脚却仿佛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君度!”百加得被气到了。 “他对琴酒是真心的,就算他过来,之后也会暴露我们。”库拉索死死盯着君度,开口:“君度,你杀了他!” 君度的瞳孔狠狠一缩。 明明是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却令君度打从骨髓里都感到发寒。 “这次是秘密任务,我们不会留下一个可能会暴露我们的祸害,要么你杀了他,表示你和我们一条心,要么你就和他一起死在这里。” “库拉索?”百加得吃了一惊,低声说:“朗姆大人没说要动君度。” “如果朗姆大人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同意我的做法。”库拉索直视君度,是君度自己将公报私仇的刀递到她手里来的。 百加得又看了眼琴酒和君度,算是认同了库拉索的话,他们的关系的确太亲近了。 “君度,杀了他!”百加得催促。 “君度,你来动手。”琴酒也在催促。 夕阳渐渐沉下去,在阳光照不到的小亭内,君度的思绪也跟着恍惚。 面前的声音好像噪杂的蚊蝇,系在命运的另一端,硬生生拖拽着君度朝前。 他仿佛又回到那深不见底的黑夜—— 鲜血在黑得极致的夜里也如墨,也有可能是君度刻意忽视了大衣上的血迹,可怀中人的虚弱总无法忽视。 她终于再也撑不住了,明明脚下没什么阻碍,却偏偏跌倒下去。 “托卡伊,坚持住!”他惊呼。 托卡伊生了一张洋娃娃似的脸,金发在一侧编了条麻花辫,平日里走动时总一甩一甩的,可此刻却也显得疲惫,好像摇动不起来。 彼时少年还没得到“御鹿”这个代号,跟着他们气喘吁吁跑着,疲于奔命。 “君度,杀了我,这是最好的选择。”托卡伊稳住声线中的虚浮,以极为认真与沉稳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同时拉过他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不要,托卡伊,你不能死!”少年跌跌撞撞而来,强忍了一路的眼泪决堤,满脸泪水与脆弱。 那一夜,君度没敢抬头看月亮,不知是否也如灾难降临一般在空中悬着一轮血月。 他的枪/口移向一侧,他的嘴唇嗫嚅着,试图说些什么,面对此刻的局面,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半点办法。 “没人会来接应我,我逃不掉的。君度,杀了我,我将这份功劳送给你。但是相应的,你得帮我护住牙。”她又温柔地看向一直追着他们的少年,温柔地告诉他:“别恨君度。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哪一方的人,但我相信他,牙,你也得相信他。” “我不,你能撑下去的,托卡伊!”少年根本不听,猛摇着头,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即将到来的悲剧。 可君度明白,对于现状,他已经束手无策了。 有脚步声匆匆而来。 “没时间了!要么杀了我,要么我们三个人都会死!”托卡伊压低声音喝斥。 “请你安息吧。”君度决绝地扣下了扳机。 死亡就是这样,它来临时或许是毫无预兆的,容不得多情人再多些时间互诉衷肠。 君度决定了托卡伊的死亡,也担下了她年轻的性命。 人生中,哪有什么都满分的完美的人呢?有时就连这可怜的刚好及格,都已是拼尽全力的结果。 强忍悲痛,君度将枪塞进了少年手里,握住他的手让他牢牢抓紧手/枪。 “记得,是你杀死了她。” 一条人命的逝去,轻飘飘的。 托卡伊的尸体甚至还温热,便已经被人将她的死利用到极致。 他会担下罪责,然后,将少年高高托起。 可及格分也并不是那样好拿的。 正因为拿过一次及格,君度才无法承受第二次。 君度望着琴酒,涣散的视线渐渐凝聚,面对终于下定决心要和他一起私奔的恋人,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吗? 第35章 她是卧底 他猜对了 “库拉索, 我们做个交易吧。”君度看向库拉索,蓝色的眼眸似乎也失去了感情,只剩理智在涓涓流淌。 “什么?” “你放过琴酒,我也放过你。” 库拉索的眼眸间, 仿佛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是讥笑。 “现在的你似乎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库拉索勾了勾唇角, 仿佛一只在戏谑老鼠的俄罗斯白猫。 “真是的,这个能说吗?”君度不好意思地朝百加得笑笑, 随后丢下一句王/炸:“库拉索, 你是港口Mafia派来组织的卧底,我没说错吧?” 百加得的表情霎时间一片空白。 “砰——” 库拉索开/枪/了, 子/弹/击中了君度的肩膀。 伤口很疼, 但君度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收敛, 他伸手挡掉琴酒的关心, 笑吟吟地看着库拉索,问她:“为什么没有杀了我?是担心我还有后手吗?如果你今天在这里杀了我, 明天开始, 太宰治就会将这个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库拉索眼底一片冷意,宛如结了冰。 “库拉索,他说的是真的吗?”百加得用一把枪对准君度和琴酒,又拿出一把枪对准了库拉索。 “假的。”库拉索面无表情。 “你怎么证明?” “我为什么要证明?他说我是卧底我就是卧底,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库拉索寒着声音,凶狠地瞪了百加得一眼。 水, 自然是越浑越好。 君度深知这个道理,于是他劝了起来:“干嘛那么凶?别担心嘛,库拉索,被百加得知道又没什么, 毕竟他喜欢你,就算你是卧底,他也肯定会帮你隐瞒下来。” “你不要乱说!”百加得反而像是被踩了尾巴,匆忙地朝君度大吼。 君度没理她,而是笑看着沉默不语的库拉索,说:“你瞧,你不也是很明白吗?像你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百加得喜欢你呢,只是一直以来都没将他的喜欢放心上罢了。” 百加得震惊地看向库拉索。 库拉索依旧沉默,似乎是默认了。 “真是个冰美人啊,面对那样真挚的爱意却不作回应,未免也太绝情了。”君度哼笑了声,甚至又朝着森*晚*整*理百加得挑拨:“你干什么这么生气?库拉索是卧底,你该感到庆幸才对。” “你在胡说些什么!”百加得恶狠狠地想要制止。 可凶恶的态度却威吓不住君度,于是他的嘴依旧一张一合:“如果她一丝瑕疵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轮得到你?知道她是卧底,进可以举报她获取功劳,退可以用这个威胁她当你的情人,这种事情还需要人来教你吗?” 百加得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他似乎想对着库拉索解释,却又被库拉索冷冷喝止。 “我说了,我不是卧底。”库拉索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直直盯着百加得,问:“你信他的话?” “没有,我没信。”百加得这样解释,枪/口却还指在库拉索头上。 君度勾起唇角,火候已到了。 他并没有胡扯。 这种情况下,胡扯除了能恶心人之外,拖延不了半点时间,更没法为他和琴酒争取到一线生机。 百加得喜欢库拉索,靓男追求靓女,这在组织不是什么稀罕事,稀罕的是藏于心底不敢诉诸于口的暗恋。 君度最初是听自称“情圣”的卡慕说的,那个人斩男又斩女,谈过的恋爱无数,关于感情苗头的话,君度总要信几分。 可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君度也只付之一笑,并不认为能派上什么用场。 至于库拉索是卧底这件事,就要从他们一起被港口Mafia的人抓住开始说起了。 分开关押,让他们互不见面,这本来就是审讯惯用的手段,没什么稀奇。 可君度根本没有遭受审讯。 这当然也可推说是太宰治的作用,但中原中也脸上是藏不住事的,他提到库拉索时的异样,君度不至于眼瞎到看不出。 他被梦野久作夜袭的时候,中原中也也曾警告过那小孩少和一个女人玩。 他当时并没有提到女人的名字,可能是随口,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不方便当着他的面提起那个女人的名字。 当然,这些疑点并不能做实库拉索的卧底身份,只能说可疑,可她一点伤没受就回到组织,就颇有些说不通了。 森鸥外的确给了理由,但听来也太过牵强。 君度没有组织其他人对库拉索先入为主的思维,那些人打从一开始就不认为库拉索会叛变,他怀揣着探索心里,一步步分析,总感觉疑点重重。 而就在刚刚,他提出交易爆出惊雷的时候,库拉索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是朗姆下达的命令,但想要杀死琴酒,这本来就是超纲的任务。你们已经打伤了他,想必在朗姆心里已经超额完成了他的期待,我们各退一步如何?”君度直视库拉索的眼睛。 他在赌,赌库拉索不敢赌。 港口Mafia派遣她进来肯定有他们的理由,库拉索若是因为这种事情暴露身份,回去后未必能够交代。 只要库拉索还有所忌惮,那他就能带着琴酒活着离开此处。 库拉索不语,她在思索,在衡量此事的利弊。 但君度不给她彻底想清楚的机会,趁热打铁带着琴酒便走:“如果你开/枪的话,大家就彻底撕破脸了,你就等着被赶回横滨吧。” 两人走得干脆。 库拉索猝不及防,朝两人追了一步,却终究停下。 开/枪? 可万一呢,君度走得太干脆了,万一他真的有后手呢? 不开/枪? 先不说朗姆的任务,百加得肯定会怀疑她。 库拉索只稍微迟疑,两人便已经走远了。 “百加得。”库拉索意识到不好,转身看向百加得。 百加得同样没有开/枪,他更多将注意力放到库拉索身上,此刻低头蹙眉,似乎在沉思。 该怎么办?百加得一定怀疑她了。 库拉索心底懊恼,她刚刚应该开/枪……不,她应该趁百加得还没对她戒备,开/枪/杀了百加得。 可她什么都没有做,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你真的是卧底?” 库拉索表情变了又变,试图解释:“我不是!” 但太过苍白,只一句反驳,又有谁会相信呢? 出乎库拉索的意料,百加得收起了枪。 “朗姆大人虽然下了命令,但琴酒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会失手实在太正常了,我们能打伤他已经算对朗姆大人有个交代。”百加得望向君度和琴酒离开的方向。 一片白茫茫的雪景,已经再看不到那两人的身影。 他很羡慕。 能够相濡以沫,生死面前都不放弃彼此,在组织是无比稀缺的感情。 “我倒也没迷恋你到那种地步。”百加得声音中的情绪很淡,如一片雪落入水中,令人无法捕捉。 他做不到为库拉索而死,也不会为库拉索挡/枪。 在生死危机面前,当然还是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 “早点回去吧。”百加得只淡淡留下一句,转身离开了。 望着百加得离去的背影,库拉索缓缓舒出一口气,却并没有对他开/枪。 她或许不懂感情,尤其不理解百加得对她的爱意,但至少打从心底里明白,现在的她是无法对百加得扣下扳/机的。 伏特加在哭。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眼泪却从墨镜后面流出来,他一边给琴酒包扎,眼泪一边流得更加汹涌。 “都怪君度!”伏特加怒斥着。 君度就坐在一旁,御鹿正在为他细心地处理伤口,用镊子和匕首将肩膀里的子/弹夹出来,又迅速止血,最后上药包扎。 两人无视伏特加的谩骂,在琴酒的安全屋里都很沉默。 “如果不是君度,大哥怎么可能会受伤!”伏特加颇有种不依不饶的意思,嘴里边碎碎念着:“就算是特别危险的任务,大哥也很少会受伤,可是和君度在一起,明明什么任务都没有做,大哥还是受伤了,君度就是个扫把星!” 君度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他好冤。 可君度什么都不能说,毕竟琴酒不想让伏特加得知真相,虽然伏特加看着块头很大,但若是知道琴酒受伤都是因为帮他担下了朗姆的报复,肯定会嚎啕大哭的。 “大哥,你以后离君度远一点,靠近他就没好事!”伏特加说着扭头瞪了君度一眼。 应该是瞪吧?隔着墨镜,君度看不到,但能够感受到伏特加的愤怒。 “琴酒,你不说句话吗?”君度郁闷地申请援助。 琴酒抿紧嘴唇,什么话都不肯说。 君度:…… 就真看他被伏特加骂啊? “君度,你别妄想了,大哥才不会帮你说话!”似乎是从琴酒的态度中汲取到了莫大的勇气,伏特加态度愈发恶劣:“要我看,你就应该给大哥切腹谢罪,以前背叛大哥也好,现在害大哥受伤也好,全都是因为你!” 君度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不…… 伏特加,这全是因为你啊! 两年前,他和琴酒大吵了一架,甚至赌气说了要跑去朗姆阵营一方的暴言。 吵架的原因先不提,后面他被琴酒斥责、硬生生逼去了朗姆阵营,可完全是因为伏特加啊! 任务情报暴露,朗姆的人横插一脚,琴酒受伤。 泄密、朗姆、赌气说换阵营。 事情就是那么巧地凑一起了,虽然当初君度被质问的时候很生气,但凭心而论,换了君度自己,也肯定会怀疑是不是他泄密。 君度解释,并说明了自己前几天的动向。 他的确有哄琴酒,哪怕前几天还在和琴酒生气,但被质问时也不得不放软了语气。 可琴酒还是抛下他了,甚至和伏特加接了个出国的任务,几个月后才回来。 君度能怎么办?丧家之犬只能改换门庭,组织还是要混的,任务还是要做的。 然而…… 那次的任务泄露,最后查出是伏特加喝醉后大嘴巴,不小心透露了出去。 君度格外核善地看着伏特加,暗中磨了磨牙齿。 “别和他一般计较。”琴酒尴尬地开口了。 “是,大哥!”伏特加高声应和。 君度则冷笑,点他呢?伏特加年纪是小点,今年也二十多岁了吧?琴酒这是把伏特加当小孩子带?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好他那一口。”君度冷嘲热讽。 琴酒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喊了声:“君度。” 声音并不生硬,在琴酒身上,这应该算得上是在讨好了。 君度于是不和伏特加一般见识,肩膀包扎好了,他便缓缓走向琴酒,视线始终在琴酒的唇上打转。 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琴酒的唇有些苍白,只是看着那唇,君度便仿佛感到一丝冰凉凉的触感。 一定很好亲。 用力亲下去的话,定可以让那苍白的唇染上几分绯色。 君度还有好多话想对琴酒说,说他的身份,说他来组织的目的,说他对琴酒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心动。 他又不是什么渣男,想要“私奔”的话,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明白的好。 可伏特加却向来没眼力,大咧咧朝两人中间一站,誓死捍卫琴酒的贞操:“大哥,天色这么晚了,你该让他们滚出去了!” 第36章 伏伏的过往 伏伏顽皮又能吃…… 琴酒最终还是将君度和御鹿赶出去了, 哪怕君度的眼神是那样幽怨。 毕竟他和君度还有未来很多个日夜可以聊,但若是离开组织,未来未必再有机会和伏特加谈心了。 伏特加在为琴酒铺床,他一向任劳任怨, 可以跟着他上阵杀人, 也可以当黑客骇进别人的程序, 还可以帮忙处理尸体,铺床、买饭这样的活儿也从不嫌弃。 自从将伏特加招进组织, 琴酒与其说多了个搭档, 倒更像是多了个处处照顾他的生活助理。 伏特加和君度又是截然不同的,他很懂分寸, 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妄想, 老老实实, 本本分分。 换做是君度, 铺好床后,应该会拉着他的手一起扑到被褥上, 共同品尝这旖旎的夜色。 可伏特加不会, 他铺好床便准备出去,早挑好了最新出道的女星美野子的写真集,打算彻夜拜读。 “伏特加,后悔加入组织吗?” “啊?” 明明看不见眼睛,琴酒却还是能感受到伏特加的茫然。 伏特加就像是一只无辜路过的小狗,好好走路上却被人踹了一脚, 顿时指天骂地:“大哥,我对组织忠心耿耿,是不是君度说了什么?你别听那混蛋乱说,他要害我!” “你对他也别那么大敌意。” 可伏特加却冷哼一声, 这会儿又像是一条气呼呼的博美了,嘴里呜咽着,恨不得咬君度一口肉下来。 “你跟我有几年了?” 听到这个问题,伏特加立刻掰着手指算起来:“我12岁就跟着大哥了,今年整整10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琴酒感慨。 他倒并不至于真的忘记伏特加跟自己几年,只是颇为感慨,当初那个小小的、叛逆的策划了一场出逃游戏的孩子王,如今已长成大人模样。 这种被迫成长,对伏特加来说或许并非善事。 琴酒最初遇到伏特加的时候,才只有16岁,但他和16岁的其他孩子不同,因为积年累月的杀戮,他算得上早熟,也算得上不通人情。 小小的年纪,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所能想到的消解时间的事情,便是蹲在树干上捉雀。 他并不喜欢那种生物,脆弱的、一捏就死的鸟雀,就算是烤了也无二两肉,单单是拔毛都要烦死人。所以他捉了放、放了捉,刻意收敛自己的杀意,也将存在感降到最低,最优秀的猎人耐心地蹲坐在粗树枝上,看傻头傻鸟的小雀停下来歇息,又跳着脚距离他越来越近。 即将要捉到的时候,下方突然跑过一群哄闹的孩子…… “快跑,大婶来了!” “跑跑跑,快跑啊!” “被抓到要被训了,别放弃,冲鸭!” 大大小小的孩子,大的十一二岁,小的看着只有五六岁,跌一跤便被后面的护工抓住了。 他们简直比呆头呆脑的小雀更愚蠢,宛如苍蝇般四处乱撞,被捉住他们的人扒掉裤子,巴掌拍在屁股上,落下便是一个红手印。 鸟雀惊飞,琴酒抱着树干,收敛呼吸不发出任何声音。 明明不会被发现的,可偏偏有人注意到了他。 “哇,你什么时候爬到树上去了?”孩子们的领头羊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福利院的护工也惊慌失措。 一阵闹腾中,琴酒猿一般从树上灵巧跃下,抓了拆穿他的那小孩的手,一溜烟跑远了。 “呼哧”“呼哧” “砰”“邦邦” 从最初大喘气地跟着琴酒跑,到后面终于累得跌倒,小孩子被琴酒抓着,凄惨地在地上拖行,不时撞飞一块块小石头。 不多久,能吵得人耳聋的嚎哭声便传了过来。 烦死了! 琴酒看后面已经没了追兵,索性松开小胖子的手,一脚狠狠踹在他的屁股上。 “呜呜嗷!呜呜呜——” 哭声更大了。 “小鬼,你找死啊!”琴酒独自一人从训练场拼杀出来,又早早拿到代号,已有了几分戾气。 小孩子对杀意应该有种小动物独有的敏感才对,可偏偏被琴酒抓着的这个是个粗神经。 他没有被吓得止住哭声,而是越哭越大声,越哭越大声。 琴酒脑袋被吵得都要炸/了,可当他伸出手要扭断小孩脖子的时候,小孩却又顺杆爬般抱住了他的胳膊。 “大哥,你好厉害啊,你带我逃出来了,我以后要跟着你混!” 虽然琴酒杀人,但不代表他就嗜杀,而且小孩嘴巴很甜,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追随”,很快便哄得琴酒收敛了杀意。 听着小胖子数落着福利院的暴行,比如不给他们吃饭、经常打骂他们、还天天让他们背书……有那么一段时间,琴酒将福利院当成了某种如组织一般的邪恶机构。 直到他发现小胖子经常组织人一起出逃……被打似乎也不冤枉。 背书的话,有些孩子的确到了念书的年纪了。 至于什么不给饭吃更是无稽之谈,琴酒看到小胖子连吃五大碗米饭的时候,都差点把他的碗给抢了。 不是,你不怕撑死啊! 可小胖子没撑死,他变成了一个圆润的大胖子,又在琴酒看不下去的捶打下变成了一个威武雄壮的成年男性。 琴酒的视线从伏特加胸口和胳膊上的肌肉处扫过,对于自己调/教下的成果十分满意。 “伏特加,我会在近期离开组织。” 伏特加半点没惊慌,更没有面对叛徒时的愤怒,而是煞有其事地问:“要换个地方工作了吗?那我得准备一下,前几天我买了一批美野子的物料,也得通知物流改地址才行。” “我没打算带你一起。” 伏特加僵住了,他的表情终于多了几分惊慌,墨镜掉下去,瞪着那双看来没任何威胁的卡姿兰大眼睛问:“不带我?大哥,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不带我?新老板不喜欢我吗?我可以免费打工的!” “我不打算再找新老板了。”琴酒冷淡地说道:“离开组织后,我手底下的人大概也会接受审查,尤其是你,之前还得罪了朗姆。但我可以将在组织积攒的所有底牌都留给你,至少能保住你的命,也能让你在组织有一席之地。你有那些势力,就算是先生想卸磨杀驴,也不敢做得太过。可你跟着我的话,接下来就得东躲西藏逃避组织的追杀,伏特加,你不适合太不稳定的生活。” 伏特加嘴唇嗫嚅,半晌才讷讷问道:“是我太弱了?” 琴酒没有回答,默认了。 “可就算我逃不过追杀,也尽量不给大哥拖后腿,如果我真拖了你的后腿,你别管我就是了。”伏特加语气干巴巴地:“我离开福利院后就跟着大哥了,你现在不要我,我也没办法回福利院了。” 琴酒抿紧了嘴唇。 “我不管,你把我从福利院带出来,你就得负责到底。”伏特加干脆坐到地上,和以前还小的时候一样,对着琴酒撒泼耍赖起来。 琴酒默不作声地看着,干脆漠视他。 躺在床上,琴酒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君度对他发出的私奔邀请,可他才想答应,伏特加便总会突然蹦出来,在他身边哭个稀里哗啦。 琴酒:…… 够了,真的够了。 可他虽然抱怨,却也不得不正视,毕竟伏特加是他亲手拉入组织的,那时候伏特加还没有健全的心理,还不懂如何选择,便被他强硬地固定了一生。 而除了伏特加外,还有科恩,基安蒂,蓝橙酒…… 虽然那些人不是被琴酒拉入组织的,却已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固定在了他的阵营,一旦他叛逃,那些人又将面对怎样的狂风骤雨? 君度是他的恋人,这毋庸置疑。 他承认自己对君度的爱意,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甚至开始构想两人的未来。 APTX4869只能暂时稳住他的身体,却不能彻底保住他的命。 即便短暂,但琴酒更希望是烟花,在组织讨生活的人,相比起日复一日的平静,本来就更习惯一刹那的绚烂。 可行动组是他的责任。 当理性回归,重新将冲破桎梏的感性压下,琴酒感受到了自己沉重的双肩与灌了铅般的双腿,这种移动的迟滞感将伴随他的一生。 次日,琴酒早早到了黄泉财团的公司楼下。 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对组织妥协,他想要再试一试,试一试能不能继续留在组织。 只要日子还过得下去,总可以熬一熬的。 君度:为什么反悔? 君度:不私奔了是什么意思?你有本事说有本事解释清楚! 君度:为什么不回话?你现在在哪?别告诉我你去做那垃圾任务了! 琴酒看着手机,沉默无言。 今日的君度好像格外暴躁,暴躁得琴酒都有点不认识他了。 琴酒“啧”了一声,将手机收了起来,走进大楼后被专人带去见了黄泉忍。 黄泉忍高高瘦瘦,穿一身黑色的正装,若和琴酒站在一起,完全可以说是两只乌鸦,可偏偏眼睛是璀璨的金色,仿佛将阳光都敛入其中。 这样的一双眼睛,是绝不可能出现在乌鸦眼中的。 黄泉忍端坐在镂空木雕的椅子上,茶几上有一壶新沏的雪片茶,桌子的另一端也放了一盏茶杯,刚刚应该有客人在,只是看琴酒来了才匆匆离去,以至于连杯子都没来得及收。 琴酒又看向楼梯,会客室通向二楼黄泉忍专用的休息室,那位客人若是上了楼,和黄泉忍的关系便非同寻常了。 “我是代表组织来谈判的。”琴酒开门见山,哪怕明知道黄泉忍有什么意思,他说话依旧生硬,公事公办。 会发怒?还是要摔茶杯? 琴酒静等着黄泉忍发泄。 可黄泉忍的情绪却稳定极了,甚至嗅了嗅茶香,笑容满意又温柔。 琴酒的胃部突然一阵翻腾,黄泉忍这种资本家露出这样的表情,很难不让人感到恶心。 “黄泉先生,我带合同来了。”琴酒将文件递了过去。 黄泉忍看都没看一眼,他撩了下衣袖,用镊子夹起一只崭新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浇了几圈,便递到琴酒面前。 琴酒的眼皮狠狠跳了下,既然决定暂时留在组织,也只能忍辱负重,端起杯子来抿了一口。 琴酒:…… 他有些不确定,于是又抿了一口。 很好。他额上的青筋开始狂跳,甚至有了掀桌的冲动。 第37章 飞吻 所有人都疯了 君度急匆匆赶往黄泉家的公司。 根据御鹿的消息, 琴酒今天一早就去了公司,而且还带了合同,看样子是要代表组织进行谈判。 但那就是个坑! 天坑! 琴酒不知道吗?他知道,乌丸莲耶肯定已经和他讲过了, 不然也不敢放琴酒过去。 乌丸莲耶安抚了琴酒, 并且和他达成了一致。 也就是说, 对黄泉忍进行色/诱,琴酒自己也是认可的! 这不行! 君度不认可, 并且无法接受。 他一路飙车, 急匆匆来到公司门口,却被黄泉忍公司的保安给拦住了。 “我要见黄泉先生。” “有预约吗?没预约不准进去。” “抱歉, 我有很紧急的事情……” “出去出去!”保安开始将君度朝外面推。 君度深呼吸, 说了声“抱歉”, 反手便一拳砸对方脸上了, 然后趁着保安倒地迅速冲了进去。 “站住,不准进去!” “给我站住, 来人啊, 拦住他!” 君度一路狂奔,一扇扇门开过去,还没能找到琴酒,倒看到琴酒听到动静先开门探头出来。 君度顿时眼前一亮,迅速朝琴酒冲去。 门外的助理也拦住保安,对于君度的进入视而不见, 只专心在门外站岗。 “怎么样?他有刁难你吗?”君度打量着琴酒的状态,应该没有受伤,只不过其他方面是否遭到侮辱就不知道了。 再看房间里,桌子已经被掀飞了, 茶水撒了一地。 不远处,模样乖巧的年轻人抱着近两米的泰迪熊玩偶,郁闷地缩在玩偶后面,只能看到他露出来的些许额发。 君度突然就沉默了,眼神有些茫然地四处看了看,最终定格在冷着脸的琴酒身上。 “出了什么事?” 情况好像不太对,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却又没有君度想象中的危险。 总感觉……琴酒很生气。 “琴酒,谁教你这么没礼貌的?你跑来我家,就是为了掀我的桌子,摔我的茶杯,打我的弟弟吗?”黄泉忍挡在玩偶前面,更将身后的弟弟遮了个严严实实。 啊?君度更迷茫了。 难道琴酒今天不是来谈合作的?而是觉得反正怎么都要叛逃,所以特地来再点一把火的? 可君度看这情况,又感觉有些对不上。 不管怎么说,跑人家家里来闹事都不太好,于是君度堆起笑容,朝黄泉忍道歉:“抱歉,黄泉先生,琴酒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让您见笑了。今天损坏了什么,要什么赔偿,大家都可以谈。” “赔偿?我要的赔偿,他给不起。”黄泉忍面如寒霜,一副不想谈却又强忍住没彻底发作的模样。 琴酒的脸顿时更黑了,喉咙间仿佛发出滚滚震雷:“你还想要赔偿?” “别生气,琴酒。”君度立刻阻止,他们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 琴酒却不依不饶,冷冷问:“你也打算要赔偿吗?蓝橙酒。” 君度一个向日葵扭头,眼神迅速盯住黄泉忍,这是蓝橙酒? 不,不对,黄泉忍明显不是蓝橙酒,那蓝橙酒就是…… 君度的眼神,瞬间又犀利盯了黄泉忍身后的玩偶上,试图从玩偶的边缘看到一点旁枝末节,好让他知道那背后藏着的究竟是不是蓝橙酒。 “我不要赔偿。”声音很乖,也很尴尬,有一种错坏事被大人抓包的既视感。 君度的眼神顿时更为犀利,难道真的是蓝橙酒? 在君度持久的注视下,背后那人终于往前拱了拱,却只从黄泉忍腰侧露出一个蓬松的小脑袋瓜,是很柔软的黑发,却不乌亮,仿佛墨水里混入了几滴鹅黄,颜色是略有些浅的。 不是红长直。 君度略有些诧异,这和他印象中的蓝橙酒截然不同。 “滚出来!”琴酒喝斥。 黄泉忍顿时怒了:“你吼什么?他就是个孩子,他能有什么错?” 啊…… 君度略微张开嘴巴,这奇葩又熟悉的话,黄泉忍此刻真的很像是熊孩子背后的熊家长,平日里那副精英模样也荡然无存了。 “琴酒,别吓到他了。”君度握住琴酒的手臂,朝他轻轻摇了摇头,又笑眯眯地诱/惑着蓝橙酒:“蓝橙酒,你出来好不好?琴酒脾气不好,但他还是蛮关照朋友的,你是他很重要的朋友。” 那只脑袋又朝外拱了拱,马上就可以露出眼睛了。 “骗我很好玩吗?”琴酒又是一声喝斥。 “嗖”地一下,那只脑袋迅速缩了回去,连半根毛都让人见不到了。 “琴酒。”君度很无奈,这不又缩回去了? “黄泉忍的弟弟是蓝橙酒,让组织拿我做利益交换,全都是蓝橙酒的主意。”琴酒面无表情地诉说真相,他因为这件事对组织寒心,甚至差点从组织叛逃,结果现在和他说一切都是蓝橙酒的恶作剧,他在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这太过分了! 虽然蓝橙酒平日也喜欢搞事,却多少有些分寸,这次实在是太过了! 怪不得刺杀黄泉忍的时候蓝橙酒拒绝提供情报,怪不得这几天蓝橙酒一直都查无此人,感情他们兄弟两个一直在幕后看戏。 “原来是这样啊。”君度不再拦琴酒了,虽然还是笑眯眯的,却多少有点阴郁男鬼的意思。 所以琴酒想要叛逃,完全是因为蓝橙酒的整蛊?现在琴酒不叛逃了,也是因为蓝橙酒? 这可真讨厌。蓝橙酒就不能再藏在幕后多一点时间,等他和琴酒叛逃后再出来吗? “我的笑话就那么好看吗?”琴酒几乎要将护在蓝橙酒身前的黄泉忍给盯出一个窟窿,这对兄弟真让他冒火。 蓝橙酒当即忍不住了,脑袋“嗖”一下从亲哥背后钻出来,小嘴叭叭地反驳:“我没有!我哥是想向组织要我,把我从组织挖出来,但我没同意,我藏得好好的,他这样一搞我身份容易暴露。他要你完全是他自己的行为!” “为什么?”君度立刻追问,狐疑地打量着黄泉忍。 黄泉忍似乎是被盯得烦了,额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格外嫌弃地斜了琴酒一眼,说:“我对这种拐人家弟弟的家伙没任何好感,只想给他添点堵罢了。” “我没有拐你弟弟。” “是,你没有拐,是小朔跟着你跑出去的,放着好好的富二代不当,非要去你那个破组织搞情报,一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回来的时候都瘦了。但是你我都知道,这全是他自愿的,他就是喜欢吃苦。”黄泉忍阴阳怪气着,显然对拐走自己亲弟弟的家伙十分不满。 “你脑子有病!”琴酒不和神经病争执。 君度这次没帮他说话,因为他正仔细观察着蓝橙酒。 蓝橙酒,黄泉忍的弟弟黄泉朔,此刻正朝他露出可爱的笑容,娇嫩的肌肤上,悄然绽放着两个小梨涡,活泼又俏丽。 当然,这并非完全吸引了君度注意力的重点,重点是这个人……他曾经见过。 之前在酒店里偶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跟在两人身边纠缠不休的阳光小狗,不正是面前毫无伪装的黄泉朔吗? 不可能吧…… 君度的脑袋嗡嗡的,突然又想到那日玩弄炸/弹/犯时,蓝橙酒并没有对突然感到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起杀心。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不但认识,而且相交甚密。 不过他当时那样嚣张地进行挑衅,就从没想过自己有天可能会暴露身份吗?到那时可是会被两人摁在地上打的。 还是说蓝橙酒根本不在乎?他是富二代,又是情报之王,所以根本不怕两个警察,也从来没将他们之间的感情真当一回事。 “喂,君度,你好像在想很可怕的事。”黄泉朔喊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眨了眨,水润润又亮晶晶地盯着他。 和伪装成红长直时不一样,黄泉朔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那双蓝眸仿佛盛了一汪水,就算没有阳光,自己便可泛起粼粼的光。 君度敛了敛眸,不着痕迹道:“我只是在想,我平日里遇见的红长直都是你的伪装吧?现在的你,是不是也是易容后的?” 黄泉朔还没说话,黄泉忍已经虎视眈眈地盯住了他。 “红长直是怎么回事?”作为亲哥,黄泉忍焦躁地扒拉着黄泉朔的头发,就连发根都要看个清楚:“你染头发了?你现在的头发多漂亮,干嘛非要染成红色?非要对标琴酒去混社会吗?” 君度沉默地看看琴酒,银长直……啊这,当哥哥的担心似乎也不无道理。 “琴酒能是什么好东西?和他学,你是想学他杀人放火还是学他找个不靠谱的老板?你也看到了,他那个老板和畜生一样,我就随便说一句,转头就将人送过来了,他那种人就该挂路灯上,倒吊着挂上去才行!” 黄泉忍很会骂。 关键君度很赞同,尤其是后半部分,先生是真畜生啊。 “好啦,我没有染头发,只是戴假发啦。”黄泉朔将自己哥哥的手扒拉开,无奈极了:“而且哥你到底懂不懂?那是一种潮流。像是琴酒这样的白毛,不知是多少人的梦中情男,我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看上他的!” 黄泉朔大胆示爱,当着黄泉忍和君度的面便对着琴酒飞了个吻。 场面寂静了一瞬,紧接着彻底疯了。 第38章 愧森*晚*整*理疚 你信命吗? “打破了头”并不是夸张的说法, 而是陈述。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不知谁的脚踹在了谁的屁股上,不知谁的拳头砸在了谁的脸上,更不知是谁用力推了谁一把—— 宛如烈火烹油, 会客厅十足混乱。 总之最后, 一行人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 黄泉忍的额头已经在流血了。 “你是狗吗?疯子!”琴酒端起自己的右手,虎口处还留有渗着血的牙印。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我不会同意你进门的!”黄泉忍龇着牙, 额头的伤口还不能让他收敛。 君度皮笑肉不笑地用湿巾擦干净琴酒手上的口水,回怼:“黄泉先生, 我想你误会了, 没人对你弟弟有兴趣。” “他这么好, 你们敢对他没兴趣?”这不知又触及到了黄泉忍的哪一处逆鳞, 堂堂精英又开始如野兽般龇牙咧嘴起来。 黄泉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拎着两只耳朵转身, 在远离三人的另一端面壁思过去了。 工作, 是谈不了一点的。 虽不至于被刁难到想叛逃,但琴酒现在却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蓝橙酒,滚过来。” “你敢骂他!” 黄泉朔顿时小跑过来,嘴里母鸡叫一般打着圆场:“哥哥哥,够了够了。” 看在弟弟的份上,黄泉忍强忍了一口气, 却站在自己弟弟身后,做他最坚定的护盾。 琴酒板着一张脸,语气也硬邦邦地:“解释。” 黄泉朔叹了口气,说:“总之事情很麻烦的, 这个世界有我爱的人,很多很多,我只能将心掰成一瓣又一瓣,但是你放心,我对你们都是真爱!” 他说得坚定,也足够深情,却听得琴酒很想锤他。 又是这样,琴酒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他早该想到蓝橙酒是脑子有问题,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说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胡话。 他真该将蓝橙酒送去精神病院看看脑子! “你对琴酒也是真爱?”君度笑眯眯的,一边询问黄泉朔,一边又伸出手搭在琴酒的肩膀上,警告他老实待着。 琴酒压下心头的烦躁,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看着事情愈演愈烈。 “当然,我爱他!”黄泉朔又开始胡扯了。 黄泉忍原本眼睛里的金色几乎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赤红,好像有火焰汹涌地直蹿出来。 黄泉朔还在激昂地表达爱意:“想给他拍照,想做成小卡,想将他的吧唧和立牌摆得满房间都是,还想给他换各种各样的衣服!” 君度脸上虚伪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啊这…… 爱吗?好像真的很爱,但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你难道就不想看琴酒扎马尾的样子吗?”黄泉朔眨了眨漂亮的蓝眼睛,声音充满蛊惑。 君度没受诱惑,毕竟他已经看过了。 他见过琴酒最意气风发的模样,也看过他试图私奔时脆弱的情绪外露。 他曾看着琴酒从浴室中走出来,只裹一条吸水性良好的浴袍,水珠一滴滴从那头长长的银发上滚落,大滴大滴的。水珠紧跟着滚上脸颊、白皙的长颈、随后便滚入前胸、顺着前胸肌肉的纹路一直滚到看不见的浴袍里头去了。 他也曾见过琴酒潮/红着一张脸,时而声嘶力竭,时而隐忍闷哼,双手不时抓紧床上的被褥,又在他的背部留下一道道血色的痕迹。 他曾吻过琴酒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会在下腹处刻意停留,细细把玩。 君度的脸开始烧起来,这顿时引起了黄泉朔的疑惑,看着黄泉朔那双澄澈透亮充满好奇的蓝眼睛,他完全意识到,黄泉朔所表达的爱意和他带颜色的脑内废料完全是两码事。 “我也很喜欢你啊!”虽然不知道君度为什么脸红,但黄泉朔还是热情地表达:“我也想将你做成小卡,就摆在琴酒的小卡旁边,哇,这美好的化学效应,强强就是最绝的!仙品!” 君度回了回神,却仍旧发出一声茫然地“啊?” 君度又看向琴酒,发现对方的表情毫不意外,也丝毫没有吃醋的模样,显然在过往漫长的时间里,已经被黄泉朔磨平了性子。 “他有病。”琴酒一锤定音。 有病就去治! 君度反倒笑了笑,那停留在他心中神秘莫测的乐子人红长直、那热情表达爱意当面撬墙角的阳光小狗……所有的形象顷刻粉碎,都变成了黄泉朔此刻病病的模样。 这当然不是病。君度总觉得,这似乎是黄泉朔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认知在作祟,却又无法找到具体的症结所在。 扭曲的认知总不会是毫无理由的,君度想,蓝橙酒一定经历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才会有现在这种乐子人的性格。 “看来你们已经明白了。”黄泉朔大胆上前,一手抓住琴酒的手,一手抓住君度的手,用力将两人的手怼在了一起:“虽然我爱你们,但别介意,你们两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朔!”黄泉忍开始表达不满了,快松开,脏死了! 可黄泉朔只是歪了歪头,弯了弯眼睛,将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俏生生地露出来,便瞬间抚平了黄泉忍的情绪。 “哥哥,我跟他们都是假玩,和你才是真玩,就算我爱着很多人,但只有你是我的亲哥哥!”黄泉朔声音也脆生生的,很轻易便说出了了不得地渣男发言。 偏偏黄泉忍很吃这一套。 君度眼睁睁看着黄泉忍从焦躁到完全的祥和,化身佛系青年,嘴角狠狠抽了下,感觉黄泉家完了。 有这么两个不靠谱的兄弟,黄泉家何愁不破产! 可当黄泉忍的情绪稳定下来,开始谈与组织的合作时,却又恢复了他一向的缜密,各种合作细节一条条敲定,合同里的陷阱也一个个被挖了出来。 君度本来在陪着的,中途却看到黄泉朔朝他招了招手,便跟着黄泉朔上楼去了。 楼上虽然是黄泉忍的专用休息室,但这里却并没有留下多少黄泉忍的个人痕迹,统一的床垫和被褥整齐叠放着,柜子上也没摆什么私人物品。 唯一一样比较能代表身份的,是一张照片,一张被精心装潢放在床头柜上的小孩照片。 君度仔细打量那张照片,应该是黄泉朔六七岁时拍的,他的发色比现在还要更浅一些,看着也更为柔软,虹膜的蓝色还很浅,却比现在的眼睛更亮,好像有一束光正打在上面。 黄泉朔穿着小鸭子的连体衣,就连两只小脚都包在衣服里面,只露出一只小脑袋,帽子上还探出小鸭子嫩黄的小嘴。 他将小嘴顶在脑袋上,更像是顶了一只犄角。 他没笑,也不哭,手中捧着一本无字的书,眼神虽然清澈,却颇有种与全世界的疏离感。 “是你吗?”君度笑着问他。 黄泉朔显然没当回事,随意地点点头,然后窜上床,拍了拍自己屁股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谢谢。”君度坐了过去。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挨这么近,黄泉朔还是红长直的形象时,威胁他时,被他拉着避开子/弹时,两人也曾有过近距离接触。 可却没有哪次如这次一样,周围平平无奇,两人的情绪也平静祥和。 “琴酒不能离开组织。”黄泉朔开门见山,显然已经知晓了两人之前的打算。 君度仍笑着,态度也温和:“为什么?” “你信命吗?我能算命。” “我更相信人定胜天。”君度语气坚定。 于是黄泉朔开始犯愁,他的表情纠结着,小眼神郁闷地滴溜溜乱转,嘀咕道:“我就知道,你们警察最难搞了。” 君度笑笑,未置可否。 如果能离开,君度当然要带琴酒离开,哪怕现在琴酒有了继续留在组织的打算,他也还是想努力尝试。组织对琴酒不好,只要继续留在组织,等待着琴酒的永远是折磨与罪恶。 在他打算对琴酒坦白一切的前提下,黄泉朔已经无法威胁到他了。 “你看这个。”黄泉朔拿出一管蓝色的液体。 玻璃管只小指粗细,不到半寸的长度,却在第一时间吸引了君度的注意力。 “这是?” “S。通过APTX4869进行改良,只适用于琴酒体质的特效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将他溃败的身体拉回正常水平。” 君度死死盯着药剂,这就是琥珀之梦曾经给琴酒喂下的那支药剂吗? “但S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就算有这种药剂作为支撑,琴酒最多也只能再撑两三年罢了。”黄泉朔缓缓叹了口气,用力捏碎了玻璃瓶,任由里面珍贵的药剂顺着手指淌落到床单上。 君度没有阻止,眼睛却仿佛已离不开流淌的液体。 当液体晕湿床单,完全没入柔软的床垫中,君度这才抬起头问黄泉朔:“你对琴酒的关心超出了常态,为什么?” 因为“爱意”?不,君度虽然能感受到对方那纯粹而炽烈的情感,却总感觉面对琴酒,蓝橙酒应该还夹杂着某种特殊的情感。 不是爱,并非崇拜、依恋那类的情绪,而是…… 黄泉朔嘴角朝下撇去,长长的睫毛也遮住了他的半只眼睛。 他扭捏着手指,攥紧了自己的裤子,低声说:“如果不是我,琴酒大概也不用接受那样的实验。” 是愧疚。 第39章 野心 朗姆:我忠心的下属呢? 君度和黄泉朔下楼后, 琴酒和黄泉忍也已经谈完了合作,签好了合同。 “走了。”琴酒喊君度,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拜拜~”黄泉朔朝两人笑着摆手。 琴酒没理他,反倒是君度微笑着摆了摆手, 算作回应。 离开黄泉家, 在车上的时候, 君度总忍不住打量正开车的琴酒,仿佛有很多迷思没得到解决。 “他和你说了什么?” “嗯……很多话, 而且我有些听不太懂。”君度思考片刻, 叹息一声,问:“琴酒, 你第一次进行实验是在6岁的时候?” “是。” “你今年26岁, 蓝橙酒18岁, 也就是说, 你被做实验的时候,蓝橙酒还没有出生。”君度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了。 “你想说什么?” “蓝橙酒告诉我, 你会遭受实验是他造成的, 他好像对你很愧疚。”君度想不通蓝橙酒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琴酒似乎对蓝橙酒的抽风已经习惯了,干脆利落地说道:“这和他无关。是先生想要得到可以对抗特殊能力者的武器,才会开启‘人形兵器计划’,别说他了,就连他的父母都没有和组织接触过,他一向喜欢胡说。” “我也不相信, 可他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假的。” “你信他?”琴酒扭头扫了君度一眼,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 蓝橙酒就是个疯子,有哪里值得人信任了?相信蓝橙酒说的话, 倒不如信他琴酒是乌丸莲耶。 人心思动。 朗姆重伤,琴酒又拿到了黄泉家的合作,虽然背地里有人传琴酒手段龌龊,但这并不影响利益开始倾向于琴酒。 朗姆手底下本就不是铁板一块,君度索性直接和朗姆撕破脸,重新回到了琴酒身边。 宛如烈火烹油,君度的举动直接将本就浮躁的人心点燃了。 朗姆躺在病床上,除了库拉索外不见任何人,就连百加得都见不到他的面。 静静听着库拉索的汇报,朗姆本就苍白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的脸毁了,还好毁掉的是左脸,没有影响到他右边的眼睛。被伏特加割烂的右臂彻底不中用了,又感染发热,最后不得不截肢。 朗姆昏昏然躺在床上,一天之中,就只有两三个小时意识是清醒的。 报复,他要报复! 复仇,他要向琴酒复仇! “嗬嗬——” 他张开嘴,喉咙中发出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烙铁从左脸一直压到了他的喉咙,烫坏了他的气管。 “朗姆大人,还请保重。”库拉索安抚了一句,又向他说一些比较正向的事情:“安室透最近拿到了代号,波本。他收集情报的能力很不错,或许是个可以取代君度的天才。” 朗姆却狰狞着表情,被烧焦的肉都扭曲着,眼神更为歇斯底里。 不,没有人能取代君度! 尽管朗姆不完全信任君度,总觉得他从琴酒身边过来是有所图谋,但朗姆却很认可君度的能力。 库拉索不行,百加得不行,波本自然更不行! 君度是由琴酒亲手调/教出来的,是和伏特加截然不同,拥有聪明大脑的代号成员,有脑子又有身手,不是其他什么人可以碰瓷的。 可君度背叛了他。 他明明背叛了琴酒,琴酒为什么还同意他回去?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给君度机会? 或许…… 朗姆的眼神一阵阵发狠,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两人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送君度来他身边做卧底。 真可恨啊,他们在戏耍他! 朗姆又开始大喘气,插在喉咙里的管子也掉了出来,他的心跳开始不正常,仪器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 有医护人员赶了进来,手忙脚乱地为朗姆实施急救。 库拉索被挤到一旁,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意识到,朗姆这艘大船即将沉没,就快要再也庇护不了她了。 朗姆的生命体征最终被稳下,意识却再次陷入昏睡。 库拉索离开医院,独自一人前往会议,代替朗姆安抚手底下的人。 “朗姆大人怎么样了?” “朗姆大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才进入会议室,库拉索便听到一声又一声的追问。 她没有解释,只轻轻叹了口气,便仿佛将一切都说明了。 百加得见状皱紧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将话吞咽了回去。 波本坐在位置的中段,并不急于出头,也不隐没在最后,泯然于人群中。 他才拿到代号,太出彩容易招前辈忌恨,只穿了一件平平无奇的灰色夹克,见到库拉索叹气的时候,落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了下。 面上仍充满担忧与悲伤,波本的心情却愉悦起来,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如果库拉索有心,可以易容而来,毕竟在场没几个真正见过朗姆,只要稍作伪装,她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就算她不够有心,至少也不该在他人询问的时候叹息。这代表着一种信号,一种即将腐烂、沉没、崩坏的,令人无措而慌乱的信号。 朗姆阵营如今这么乱,其中怕是缺不了库拉索的推波助澜。 “琴酒胆敢纵容手下对朗姆大人下手,这个场子我们是必须帮朗姆大人讨回来的,否则以后还有谁会将我们当一回事?”库拉索淡定地落座。 她扫了众人一眼,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慌乱与无措,激昂与愤恨,人终究是利己的,会有纷乱复杂的情绪也很正常。 库拉索神情冷淡,侃侃而谈:“不管是新人还是跟随朗姆大人多年的老人,我想大家的心都是一致的,决不能容忍朗姆大人被这样欺辱。” 她说完,刻意看了百加得一眼。 波本也饶有兴致看向百加得,并不意外地看到对方保持沉默。 这几日的聚会皆是如此。 由库拉索主持,百加得则站在一旁,看似为库拉索站队,可库拉索提出的各种建议,却从来没有附和过。 他们同为朗姆的左膀右臂,却明显产生了矛盾与分歧。 “波本。” 猝不及防被点名,波本先是一愣,立刻肃正表情望向库拉索。 “你是新人,这次对付琴酒,该多谢表现才行。” 波本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感谢:“库拉索大人能信任我,我实在是太感动了,我一定不会让琴酒好过!” 他宣誓一般,格外坚决与积极。 可当积极的一面展现完,却又垂下眼睫,流露出深深地担忧:“可我毕竟只是新人,能力相比琴酒有所欠缺,万一我没能杀死琴酒反倒打草惊蛇,影响了朗姆大人的大计,那可真是万死难赎。” “放心,不让你对付琴酒,是和你差不多时间加入的新人,只是凭借着不正当手段比你早一些时日拿到代号。” 库拉索的描述令波本有种微妙的既视感,总感觉情况很不妙。 果然,库拉索很快报出波本熟悉的代号。 “苏格兰。杀了他,波本,没问题吧?”库拉索问。 有问题,有大问题。 可波本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 “没问题。”波本的笑容仿佛掺了蜜,态度好得无懈可击。 坐在角落里的莱伊突然就有了存在感,开口道:“苏格兰吗?我和他上次没能比出高低,我也想参与这次任务。” 库拉索没有拒绝:“好,你们一起,别让我失望。” 然后库拉索又开始点名,一个代号成员或几个代号成员,分别狙/击琴酒手底下的人,似乎有将琴酒变成光杆司令的意思。 最后,她终于提到了自己:“至于琴酒,就交给我和百加得来处理。大家,没问题吧?” 将最难的目标留给自己,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众人纷纷表示没问题。 可就在此时,有人站了起来。 “我有问题。”是百加得。 几次会议他一向沉默,如今突然开口,却是反驳库拉索。 库拉索看向百加得,面无表情地问他:“你有什么问题?” “第一,朗姆大人还在休养,我们突然针对琴酒,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反扑?谁来保证朗姆大人的安全?第二,先生已经明确表示此事不可再追究,我们私底下报复一下可以,可库拉索,你要将琴酒和他手底下的人一网打尽,组织会损失多少人手,先生会怎样雷霆大怒,你有考虑过这些后果吗?” 百加得终于无法再忍。 他知道库拉索的身份,并且也帮忙隐瞒了下来,一次两次的胡搞他也都强忍着。 可现在是在做什么?他在损毁朗姆大人的根基。 先不提他们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引起先生的反感,情报组要去和行动组掰手腕,通过暗杀的方式?这太荒谬了。 如此人心浮动之下,还搞这一套,逼着大家去进行无意义的牺牲,只会让人心散得更快。 百加得必须阻止。 可库拉索却同样站了起来,寒着声音告诉他:“这是朗姆大人的命令。” 此话一出,堂内皆静。 就连百加得都被震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库拉索,完全没想到对方敢说出这样的谎话。 要拆穿吗?可若是拆穿了库拉索,谎报朗姆的命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绝对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可不拆穿?她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还有谁敢违抗这荒唐的命令?人心岂不是要散得更快了? “我只是在执行朗姆大人的命令而已,朗姆大人说了,要干就干得彻底,要将琴酒的人彻底赶尽杀绝。”库拉索似乎一点都不怕被拆穿,冷冽地质问百加得:“百加得,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没有了。”百加得落寞地摇了摇头,重新落座。 百加得坐在座位上,仰头看着那个仍旧站着的、高高在上的女人,仿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窥伺到了她勃勃的野心。 第40章 真相 那晚,我看到了 “hiro, 你要小心,朗姆要对付你。” “哥,这几天要小心了,朗姆的人要针对我们进行刺杀。” “琴酒, 朗姆的人好像疯了。” 一个传一个, 消息格外顺畅地传到了琴酒耳中。 “什么?”琴酒正在保养伯/莱/塔, 听到这话表情迷惑。 “有人告诉我,朗姆的人决定全面针对我们这一派的人, 实行一对一暗杀计划。”君度丝毫没和琴酒客气, 才回来两天,已经成为“我们”这一派了。 “哪来的谣言?”琴酒并不当一回事, 这一听就很假。 “消息确凿, 来源也可以信任。” 琴酒不擦枪了, 他的表情充满了迷惑, 看起来很想去保养一下朗姆的脑袋。 他试图给先生打个电话举报,让他看看朗姆究竟是如何阳奉阴违的, 可刚要拨号却又停住了。 半晌, 琴酒收起手机,状似无事。 还不到火候。 不管这是不是朗姆的本意,但这个命令传下去,肯定是要有大变动的,朗姆这是在自取灭亡。 他根本不需要反击,只要给手底下的人打声招呼, 让他们有所提防,不出几天就会有朗姆的人忍不住投奔过来。 琴酒哼笑了一声,又低头开始填单子,完全没理会搞事的朗姆。 他接下来, 可还打算从组织大捞一笔呢。 房子,车子,甚至养武器的钱。 琴酒的确没打算现在就离开组织,但他却也没想过要继续为组织打一辈子工。 他这人本就冷情,一旦对什么寒了心,是不会给对方第二次机会的。 但是离开组织后的花销有些大,他要赚的这笔钱也并不容易。 先是君度,他肯定要养的,房子车子都得准备好,不过关于这个,琴酒已经积攒下了可以供他们挥霍一生的财产,否则之前也不会那么干脆就想要离开。 可除了君度,还有伏特加、基安蒂、科恩、蓝橙酒…… 总之都是些从他组建势力就围拢在他身边的元老,伏特加的纠缠固然令琴酒心累,但也让他真正下定了决心,反正都要和组织撕破脸了,又担心组织磋磨他的人,倒不如直接拉一条势力出去单干。 组织的这点手段,琴酒再了解不过了,以前追杀卧底和叛徒可都是琴酒的工作。 琴酒现在觉得,就是因为以前的人都不够大胆,势力也不够硬,所以才会被一抓一个准,最后统统见了阎王。 若像他一样单拉出一队势力,组织的人来了就刚/枪,组织再没有哪一个小队实力比他手底下的人硬了,这样刚上几次,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各自安好,互不相干。 什么出国避风头,什么躲躲藏藏,他完全可以更大胆一些。 他当然知道自己拉一队人抵不过整个组织,可他知道组织的不少秘密,真逼得他破釜沉舟,组织也别想好过。 “你这个报销单……”君度拿起一张报销单,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儿。 “怎么了?” “你报销车子的汽油?” “不行吗?贝尔摩德连化妆品都填报销单。”琴酒已经在努力学习了,可惜还是没学到精髓。 君度惊讶极了,他盯着琴酒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错愕地问:“你在……坑钱?” “要养家。” “养我啊?”君度笑着,随手拿过一张报销单,在上面填了琴酒日常的烟酒。 又拿起一张,这次是西装的钱。 第三张报销单里,君度填的则是去和黄泉忍谈判时,黄泉忍对琴酒造成的精神损失赔偿。 琴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抬起头猛地看向君度,眼神中少有得表现出了震惊与迷茫。 啊?报销单还可以这样填写? “你想捞钱,就得现在捞。你刚从黄泉忍那里谈完一笔大生意,虽然你我都知道他什么都没对你做,但先生不清楚。你就算报销的东西再离谱,金额再如何巨大,先生也只会认为你是在和他怄气,他非但不会驳回来,还会加倍补偿给你,以此来换取你的效忠。”君度嘴角在笑,眼里却半点笑意没有,只有针尖一般锋利的冰冷。 琴酒反而笑了,问:“你在生气?” “除了想杀了他之外,也没有太生气。” “那就是气到极点。”琴酒用手臂拢住了君度的身体,告诉他:“我不会再那么听话,我迟早要离开组织。” 君度心中微动,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和琴酒私奔? 但是蓝橙酒让他们留在组织。 根据蓝橙酒所言,琴酒留在组织是因为相对稳定,环境也比较熟悉,蓝橙酒可以掌控一切,不会让琴酒突然就死在某个地方。 简直荒唐。 琴酒不是那么脆弱的人,这种罩在瓶子里被保护,实在很不符合琴酒的身份。 什么命运! 君度不信,琴酒大抵也不会信。 他还是想要带琴酒离开,他以及他身后的公安都可以做琴酒的保障,琴酒知道太多组织的秘密了,完全可以向公安交换一些东西。 比如自由,比如金钱与权力。 君度明白,身为公安,他最好设计将琴酒抓住,彻底地控制住琴酒,这样才能将公安的利益最大化。 他以前那样做过,可惜公安没抓住机会,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在再抓琴酒了。 “组织里的卧底总也杀不净呢。”君度笑笑,企图引起琴酒的注意。 琴酒的确看向他,环住他身体的手又紧了紧,语气有些莫名:“为什么提到卧底?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在乎组织,只是随便找个栖身之处罢了。” “不,并不随便。”君度纠正他:“因为这里有你,没有你的地方,怎么也算不上栖身之处。” “你这话倒有些像是哄女孩子的渣男了。”琴酒扯了扯他的脸颊,看他被扯得嘟起嘴巴,于是轻轻吻了下他的唇。 很软,又带着浅浅的体温,和想象中一样好亲。 琴酒便解释起来:“卧底本就是杀不净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卧底杀一个来一双,只会多不会少。” 他很肯定,虽然组织以铁血手段处死了不少卧底,但现在相较起前些年,卧底的数量肯定要更多一些。 这是高层都清楚的事情,组织根本没中层和底层人员想的那样隐秘,组织现在还能够隐藏在黑暗中,只是因为有些不该透光的部分,不便拎到普通民众面前去提罢了。 可琴酒是清楚的,君度所不知道的那些腐朽难堪的事情,琴酒已不知看过多少。 “给你讲个笑话,以前有个FBI,好不容易掌握了我们组织的机密,却被自己人用来换取了部分利益。”琴酒嗤笑,眼底一片嘲讽。 “换取利益?” “组织给了那个高层三支可以延寿的药剂,其实效果不算好,抛却乱七八糟的副作用来说,真正的效果也不过是让人再苟延残喘上几年罢了。那个高官简直高兴疯了,转手就将已经深埋入我们组织的卧底出卖给了我们。知道吗?组织有延寿的药剂这件事,还是那个卧底汇报给他的。”琴酒弹起一根烟叼在嘴里,牙齿轻轻咬着烟嘴,又松开君度拿出打火机。 那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背刺。 琴酒不同情卧底,只感到可笑,对于组织的人来说,这的确可称得上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君度低着头,从额头垂下的发丝暂时遮掩了他的表情,他的声音也没有多少起伏:“被出卖的是谁?” “托卡伊。加入组织有七八年了,组织也算信任她,这才把她调去研究所那边,如果不是那高层捧着资料来交易,现在在研究所估计也混成个小头目了。”火机点着了香烟,琴酒吸了一口,又将烟圈喷吐在君度的脸上。 烟雾弥漫间,君度极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大脑被冲击造成的迟滞仿佛也影响到了他的身体。 “是她啊。”君度低低地叹息。 “她蛮敏锐的,竟然提前逃走了,当时在组织闹得沸沸扬扬,我记得你也去追她了?” “嗯。”君度心情沉重。 没人会来接应我,我逃不掉的。托卡伊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原来……是这样啊。 那的确是没人会接应,最想要托卡伊死在组织手里的,正是她有所期待的上司。 托卡伊会在组织动手之前逃走,想必那时,她心底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君度,别同情卧底。”琴酒将额头抵住了君度的额头。 香烟被手指夹到一旁,但吐息间,却依旧有烟草的淡淡味道。 “你不是个心软的人,我并不担心你滥好心,但你决不能走错路。”琴酒没怀疑过君度是卧底,但他却以一种警告般的口吻在叮嘱:“所谓卧底,从进入组织开始就注定了要成为会被拎出来牺牲掉的筹码,同情卧底,人生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噩梦。” 君度抿紧了嘴唇,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此刻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琴酒轻轻抱住了君度,黑色的大衣包裹住君度的身体,乌鸦张开翅膀,以黑暗围拢住自己的恋人。 藏在心底数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琴酒终于是说出了口。 “那晚,我看到了。”他将恋人的头轻轻摁在了自己的胸口处,让他听自己剧烈鼓动的心跳声。 身为追捕老鼠的鬣狗,在那晚追与逃的游戏中,他又怎会缺席?【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咪咪 是一只小奶猫! 凌晨三点的夜空, 星斗孜孜不倦地挂在天际,俯身和下方失森*晚*整*理眠的人悄声低语。 君度躺在床上,两只眼睛毫无睡意,满脑子都是琴酒今日所说。 “君度, 别同情卧底。 “你不是个心软的人, 我并不担心你滥好心, 但你决不能走错路。” “所谓卧底,从进入组织开始就注定了要成为会被拎出来牺牲掉的筹码, 同情卧底, 人生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噩梦。” 琴酒并没有怀疑他是卧底。 这是好事,却也显得讽刺。 那一晚, 琴酒虽未露面, 却的确参与了追捕。 他就在一旁藏着, 不知躲在哪处黑暗中, 也不知是否藏在哪棵大树上,那双眼睛狼一般发着幽幽冷光, 将君度所做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琴酒一定曾看着他抱起托卡伊, 也曾看着他将枪亲手交到了御鹿的手上。 他或许也将枪/口无声对准过他,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开/枪。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却又仿佛完全被黑暗吞没,连同骨血都一并被碾碎。 比刚好及格更加惨烈的,是零分。 如果不是因为琴酒莫名的心软, 君度那晚只能拿到零分。 果然,做卧底,不管是待人还是待己,都容不得任何的心软, 哪怕只有一次,也足以万劫不复。 琴酒今日将这个说出来,是希望他能够认清现实,尤其不要在卧底身上浪费他的感情,可他偏偏就是琴酒口中注定了要被拎出来牺牲掉的卧底。 君度还是没能告诉琴酒真相。 他不知该如何向琴酒说明,琴酒已有了离开组织的打算,未必会因为他的身份而生气,但他所做的一切,却注定成为琴酒眼中的一场笑话。 琴酒既不信任组织,也不信任官方,他是不可能向公安求助的。 君度想说公安不是那样的。 可他能想到带着琴酒去寻求公安庇护,能想到利用琴酒所知道的情报同公安交易,这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当初死掉的人是FBI,只是因为那恰巧是个FBI。 仅此而已。 君度还是睡不着,他翻来覆去的,明明已经快要天明,却仍是不见任何睡意。 他忽又坐了起来,瞪着清明的双眼,眉宇间紧紧蹙着。 他又重新躺下,身体“梆”一下撞在床板上,薄薄的小褥无法完全抵消这股冲击力。 “喵~”外面突然传来微弱的猫叫声。 现在已是严冬,又下了雪,平日能在附近见到的那群野猫,早半个月便没了踪迹,大概已冻死了吧。 君度坐起来,这次索性没躺下,而是穿了衣服,推开门趟着雪走出去。 霓虹的雪并不湿黏,干粉似的,沾在裤脚上许久都未湿透进去,皮鞋踏在雪地里,发出沙沙的声音。 远远的,君度见到了那只猫。 小猫看着才足月,浑身雪白,只一双蓝眼睛在雪地里格外明显,四周没有大猫,甚至没多余的脚印,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雪地里一般。 君度快走几步,小猫也并没有跑,而是将身子蜷缩起来,明明还小便初见蓬松的长尾巴环住身体,又被它的嘴巴轻轻咬住。 它歪了歪头,用湿润的鼻子轻轻嗅嗅,似乎对世界充满好奇。 就像是一只叼着尾巴的雪豹,但君度拿起仔细看过,的确只是一只猫,看品种大概是布偶。 太小了,他并不确定。 “你的母亲呢?”君度四处看了眼,仍没有见到大猫的踪迹。 “喵~”猫儿弱弱地喊了声,两只耳朵也朝后压了压,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君度。 它又将头朝前拱了拱,小嘴含住了君度的手指,轻轻嘬着他小指的指腹,这样的动作好像让它放松了些,耳朵不再压了,炸起的毛发也变得柔顺。 君度叹了口气,只能将这只可怜的小猫暂时带回屋子,拿了条没用过的毛巾将猫裹成个长条,便丢去暖炉旁的沙发上了。 “喵!喵!” 君度去冲羊奶的时候,猫咪便奋力挣扎,它的嗓音越来越尖锐,好像遭遇了一场性质恶劣的绑架。 但当温度正好的羊奶放到它嘴边时,小家伙却好似很尴尬似的,老老实实用舌头舔着,不炸毛,也不敢看君度的眼睛。 “怎么这么乖?”君度用一根手指揉了揉它的脑袋瓜,力道明明已经很小了,却还是将小猫按得仰头歪倒。 然后它又开始用爪子去够君度的手指,四只爪子全抱上去,怎么也不肯松手了。 “碰瓷吗?小家伙。”君度虎着一张脸。 小猫什么都不知道,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君度于是又笑了,抽出自己的手指用毛巾和纸盒暂时弄了个猫窝。 它赢了。 越是弱小的小动物,就越是拥有另一番本领,君度被治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投降。 喝了奶,屋子也暖烘烘的,小猫的身体被毛巾挤着,就像是窝在母猫柔软的腹部,很快便在纸壳子里睡着了。 君度也不再上床,而是原地热身,做了一套训练后轻手轻脚端起纸盒,载着小猫一起去了琴酒的安全屋。 “琴酒!琴酒!” 站在门口,君度没按门铃,而是站在雪地里,仰头对着琴酒卧室的窗子喊着。 琴酒一向醒得早,从窗子看了眼,很快便下楼来开了门。 “我给你带了礼物。”君度搓搓手,明明自己被冻得手掌都红了,小猫却被精心护在大衣里,就连外面的纸壳都是温热的。 “什么?” “是一只猫!”君度打开顶端的盖子,向他展示这只可爱的小猫。 琴酒微微一怔。 自己喜欢的人一大清早等在门外,笑容比清晨的阳光还要灿烂,用大衣裹着为他带来了一只可爱的小奶猫。 这在普通人中看似平常,在组织却是难以想象的。 琴酒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他平日里明明从不在意这种小玩意儿,此刻却手不敢伸、眼睛也移不开,大脑放空地呆呆看着。 “不摸摸看吗?” 琴酒的手却猛地缩回去。这只猫太小了,总感觉他一伸手,这只奶猫就要像那些被他轻松碾死的虫子一样,身体硬挺了、不动了、再没有这样灵活的双眼了。 “琴酒?” “我不喜欢猫。”他终于从这只猫身上移开了视线。 君度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将整个盒子都塞给琴酒,笑着说:“那就从今天开始喜欢。” 琴酒不得不接过来,语气仓促:“喂,你……” “啵~” 很大声的一个吻。 琴酒瞬间僵住了,眼神也有些发讷。 “你又不和我私奔,现在想和你一起养只猫,这都要拒绝我?”君度将双手背在身后,朝琴酒微倾了倾身子,明明是笑着的,却颇有种“你不答应我就要生气”的压迫感。 “不务正业。”琴酒将盒子放到了茶几上。 “就是喜欢不务正业。”君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在这种破组织埋头猛干?能吃苦的人多吃苦,摸鱼养猫才是长久之计,这组织都不把员工当人看的。 有人嘴上说着“不务正业”,背地里却猫窝、猫爬架都买好了,猫咪还小不能吃猫粮,便特意买了给小猫专门调配的营养餐,针管大小的流食,一支就要2000日元,琴酒足足买了300支。 猫是早上送到的,东西是中午就准备好的,就这琴酒还要念叨君度两句“不务正业”? 君度忍不住笑了又笑。 琴酒最初还脸红,被笑得多了,索性厚脸皮起来,拎起小猫的后脖颈将它塞进了柔软的猫窝里。 “喵~喵~”奶猫叫着,蹭着,也开始嘬琴酒的手指。 或许是因为触碰太柔软,也或许是因为猫咪太无害,从未和这种小东西打过交道的琴酒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将手指移开,而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指尖落下水痕。 “看来你还是蛮喜欢嘛。” 听到君度的调侃,琴酒这才将手指从小猫嘴边移开,拿湿巾将口水擦拭干净。 “我讨厌弱小的东西。”琴酒心口不一。 “没关系,我喜欢。”君度倒是很坦诚地说道,又撩拨琴酒:“我喜欢弱小的,也喜欢强大的,尤其是喜欢你这样的。” “少来。”琴酒推开他的脑袋,嘴角却如论如何都压不住。 养一只可爱的小动物是藏不住的,越可爱越难藏,就算是琴酒也不例外。 因为他买猫零食、买猫砂、买猫薄荷…… 总之,不到半个月,组织里大多数人都知道琴酒养了一只猫,甚至就连手机壁纸都换成了一条白色蓬松的尾巴。 虽然只一条尾巴,但已经可见对方的可爱。 可当伏特加夸几句猫咪,又夸大哥照顾的好时,琴酒却总会如之前一般否认。 “我讨厌弱小的东西。” 艳阳天,雪已经化了不少。 琴酒完成任务,照例反驳了伏特加,却突然遭受了凶猛的一拐。 “咣——” 枪/身与浮萍拐碰撞,发出金戈交鸣声,琴酒和云雀同时朝后跳去。 “巧了,我也讨厌弱小的东西。”云雀恭弥的嘴角噙着愉悦的笑,一双眼睛鹰隼般盯住了琴酒,浮萍拐反/射过阳光,露出其冰冷凌厉的一面。 他像是见猎心喜,但除了交手,也还有另一件事情牵动云雀的心。 “那只猫是我的。”未来的云之守护者冷笑着朝琴酒挑衅。 琴酒深呼吸,举/枪对准了这个任务外的突发状况。 一天的好心情,从遇到云雀恭弥开始结束。 第42章 操心师 黑漆漆的黑泥! “你不在并盛好好待着, 来东京做什么?” “因为有人抢了我的东西,所以来讨回来。”云雀恭弥扫了眼琴酒身边的伏特加,不屑地说道:“你还是这么喜欢和草食动物待在一起。” 琴酒示意伏特加后退,脸色很臭:“没人抢你的东西。” “那只猫。” “那是我的猫。”琴酒真有点生气了。 三年前, 琴酒任务时进入并盛, 和当年还是小学生的云雀恭弥打过一架。 现在的小学生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又大性格又暴力, 琴酒是从训练场杀出来的,云雀算什么?普通日常的小孩子有那么强? 那一战, 没有赢家。 任务目标突然闯出来, 搏斗中的琴酒给了目标一枪,云雀也给了目标一拐, 暂时休战了。 因为云雀恭弥很强, 所以即便只见过一次, 琴酒还是记住了对方, 并且完全不想再和这家伙过招。 他并不惧怕,但也不好战, 像是这种无意义的争斗完全可以避免。 可是这一次…… “我不会将猫给你。”琴酒冷冷拒绝, 那可是君度送他的猫,突然冒出个什么人来就想要抢走吗? “咬杀你!”云雀恭弥人狠话不多,双手浮萍拐狠狠朝琴酒砸去。 “砰”“砰” “叮”“咣” 子弹被浮萍拐弹飞,拐转瞬已至琴酒身前。 相比起三年前,云雀的速度更快、力道也更重。 琴酒避其锋芒,侧身避开后一个扫腿, 瞬间将云雀恭弥扫倒。 “叮”,浮萍拐戳地,又撑着云雀恭弥弹了起来,一瞬间站稳。 “小鬼, 我没心情和你闹,不想死就给我滚!”琴酒持/枪对准了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却丝毫不惧,反而冷冷宣告:“你是第一个敢抢我东西的人。如果现在交出云雀露露,我可以让你死得干脆些。” 琴酒头疼,什么云雀露露,君度已经给猫咪取名字了,叫“公主”! “去死吧!”伏特加的咆哮突兀传来。 云雀恭弥转身,迎面对上保时捷的车前灯,只微微眯眼的功夫,身体已经被一股大力撞飞了出去。 “大哥,上车!”伏特加开车撞飞云雀后,迅速探过半边身子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琴酒一步跨上去,伏特加已经默契地加速,车子潇洒地一个急转弯,掉头朝远处驶去。 “咳、咳咳。”灰尘弥漫中,云雀恭弥用双拐撑着站直了身子,嘴角却溢出鲜血。 他的眼神直勾勾盯着那辆车子,眼底的怒火愈演愈烈。 卑鄙的草食动物! “云雀!云雀!”云豆在空中盘旋,等烟尘散去,这才绕着云雀又近距离飞了几圈,落到他伸出的手指上。 小肥啾看着云雀嘴角的鲜血,又担忧地叫起来:“云雀!云雀!” “啊,找到了。”云雀恭弥答非所问,手指轻轻碰了碰云豆的头,又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此刻已经不见车子的踪影了。 但既然云雀露露在这里,那他就一定能找到,不管是组织还是琴酒,都别想阻止他将云雀露露带回去。 “它是属于并盛的,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云豆。” 云雀像是在对云豆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孤高的云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属于并盛的东西,终究要回到并盛。 “一定是朗姆!”回到安全屋,伏特加顿时开始阴谋论:“朗姆本来就打算派人对付我们,前些日子一直没动静就很可疑,原来是找了外援!” 琴酒沉默不语。 不,朗姆还使唤不动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虽然脾气不好,但性格向来直来直去,他说是为了猫,就一定是为了猫。 可是…… 公主? 它才那么小,怎么可能从并盛那种地方跑来这里? 就算公主真的是云雀露露,凭什么还给他?既然会被人抢走,既然会被丢在雪地里,就说明云雀恭弥没有保护好猫,他当然可以接手。 “大哥,我们要不要反击?”伏特加摩拳擦掌,已经打算给朗姆那边点颜色瞧瞧了。 琴酒收回思绪,朝他摇了摇头,道:“不是朗姆。” “不是他还能有谁?” “云雀恭弥就是为猫而来的。” “喵?”公主已经能撒丫子到处跑了,小爪子踩在沙发上,朝着琴酒疑惑地歪了歪头。 “就为这么个小崽子?”伏特加难以置信,这也值得得罪大哥? 琴酒拎着猫咪的后脖颈将它拎起来,问:“认识云雀恭弥吗?”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应。 伏特加忍不住笑了,大哥也真是的,猫怎么可能回答。 “你是怎么出现在雪地里的?”琴酒依旧盯着公主看。 刚刚还没什么反应的公主身上的毛瞬间炸了起来,两只眼睛也滴溜溜乱转,半晌,它又一歪头,格外可爱地“喵”了一声。 琴酒嗤笑,将猫又丢回沙发上。 这只猫很不一般。 聪明猫装笨是很难的,琴酒养了不到两天就明白了,不管是吃饭还是定点上厕所,公主聪明得不用人教第二遍。它好像能听懂人说话,你讨论它的时候它就竖起耳朵听着,但当你看过去,它就会瞪圆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可可爱爱地朝你叫一声。 聪明得有些不正常了,简直就像是人变的。 嗯…… 琴酒微妙地沉默了。 这个世界上,有异能者也有咒术师,还有彭格列和王权者,突然有个人能变成猫,似乎也很正常吧? 于是他又死死盯住了猫咪,直盯得猫浑身的毛发都炸起来,耳朵朝下压,尾巴又紧张地叼在嘴里头了。 没有再和伏特加讨论,只是在君度过来的时候,他避开猫咪,和君度提了这个设想。 “可它变成猫接近我们有什么目的?”君度并不是不怀疑,只是不太明白。 两人对视,同时出声。 “先生的试探?” “朗姆的阴谋?” “喵!”打断他们的,是一声不爽的猫叫。 两人这才注意到,被他们刻意关在门外的猫咪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房间里,正瞪着他们满脸怒火。 听懂了,这只猫一定是听懂了! 这么聪明的猫,要么它是人变的,要么它就是成精了。 “这只猫不能养了。”琴酒总感觉再养要出事。 可君度却幽幽地说:“猫砂盆。” “万一它真的是人变的……” “猫窝。” “我在和你说正经的,君度。” “猫零食。” 琴酒:…… 怪他买的太多? 他养猫之前,只感觉自己养了个脆弱的生物,没想到这家伙还可能是个人啊! “想知道这只猫是人还是猫不是很简单吗?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虽然是对异能特攻,但也并非只对异能力生效,也可以一定程度削弱其他力量。只要让太宰治抱一抱这只猫,自然就可以看出来。”君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微妙。 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见太宰治了。 自从太宰治出现在暗杀黄泉忍的任务中,“很不经意”地将中原中也拉下去后,他就彻底失踪了。 君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港口Mafia带回去处决了,但联想到太宰治的难搞,他又觉得森鸥外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 “那就让他过来。” 君度闻言立刻看向琴酒,惊讶:“你知道太宰治在哪?” 琴酒的确知道,而且提起他时心情还蛮不错的:“他在朗姆那边。” 太宰治在祸害朗姆。 他这种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个祸害,从来不干什么正经事的。 病房内,看着病床上的朗姆,太宰治身穿宽大的白大褂,施施然拿着注/射/器走近病床。 “嗬——唔,呜呜——” 朗姆拼命挣扎着,身体却沉重而痛苦,话还是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微弱的呜咽。 “朗姆大人,真是太可怜了,您都已经在这里躺快一个月了,身体却完全不见好呢。”太宰治作担忧状,假惺惺地关心着:“最近几天,您手底下很多人都去投奔琴酒了,这也没办法,毕竟您天天躺在这里,大家很慌张呢。” 朗姆用仅剩的那只眼睛愤怒地瞪着太宰治,他一直躺在这里,还不是因为太宰治对他乱来,否则他早就能起来了! “别对着医生生气,否则后果很严重的。”太宰治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俯身问朗姆:“要猜猜看吗?我今天为你带来了什么。” “呜……” “没错,就是你最爱的S2351,因为你没接受过实验,所以特意稀释过,是专门为朗姆大人调配的哦~”太宰治带着愉悦的尾音,将针管中的药剂注/射/入朗姆体内。 朗姆顿时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哀鸣:“呜——呜——” 可惜无人在意。 太宰治后退一步,平静地看着朗姆痛苦的挣扎,特别调制的药剂不会让朗姆的伤势快速愈合,只保留了副作用,除了折磨人之外毫无用处。 像是这样的事情,太宰治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他本就是刽子手,又精于审讯与精神控制,朗姆已经被逼得几近崩溃,只要再一些时日,就可以彻底控制住朗姆,让他成为一条只懂得摇尾乞怜的狗。 病房的门打开,库拉索半只脚踏进来,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已极快的速度重新退了出去,如避蛇蝎般迅速关门。 第43章 妖怪 弃猫行为! 太宰治走出病房。 库拉索在一旁垂手, 她低着头,只看到黑色的皮鞋与宽大白衣的衣角,衣角越来越近,宛如野兽猩红的舌头兜头舔过来, 仿佛可以看到它尖锐的獠牙、嗅到它腥臭的口气。 “处理掉。” 一样东西被抛过来, 库拉索连忙接住, 是一支已经被用过的注/射/器。 接物的时候,库拉索的头也跟着抬起, 却只用余光扫到注/射/器, 多数注意力则停留在太宰治身上。 弟子似师。太宰治穿了这身白大褂,表情淡泊的模样, 令库拉索想到了曾站在先代首领病床前时的森鸥外。 森鸥外褪去了往日常挂在嘴边的笑意, 面上也无丝毫担忧, 他平静地看着重病不醒的先代, 就像是看着一具已经埋入土里的尸体。 不,人在看见尸体时尚且有情绪波动, 可森鸥外却全然没有。 他更像是看着野草、看着路边不起眼的石子, 终归不该是看人的眼神。 而此刻,她又感受到了这股眼神。 “森先生还没放弃吗?”太宰治漫不经心地摘掉一次性手套,轻轻甩了甩因为被包裹闷热发汗的双手。 “是。” “那你找到了吗?” 库拉索复又低下头,沉默以对。 “是没找到?还是不愿说?因为我已经离开了港口Mafia,所以要对我进行保密?”似乎是感到十分有趣,太宰治哼笑出声。 他姿态悠闲, 身体朝旁靠在墙壁上,白皙的脸与苍白的墙壁仿佛完全同化。 “库拉索,你不觉得生命很无趣吗?从出生到死亡,人的命运被一本书框在其中, 所谓对命运的反抗,不过是小虫撞击灯罩,先不提有没有撞破灯罩的力气,即便撞破,也无非飞蛾扑火罢了。”太宰治垂下眼眸。 鸦黑的睫羽,姣好的容貌。 库拉索忍不住抬眸偷看,她不明白,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前途无量,这话可以由任何人说出来,却独独不该由太宰治说出来。 她不明白太宰治为何叛逃,更不明白他为何加入组织,身为对异能特攻的异能者,无论加入异能界的任何机构,都是要被奉为座上宾的。 可在组织,他的异能根本无从施展。 若凭借他的头脑,就算在组织也可以获得身居高位,可他偏偏欺上瞒下,不仅没有伪装忠诚,还将叛逆演绎了个十成十。 正因为晋升的道路已经被他堵死,所以太宰治才会想要控制朗姆吧?可他当初为什么又要堵死自己的路? 不要去猜测太宰治的心理。 和太宰治鲜有的几次打交道,库拉索早早悟出了这个道理,但当她看到这个少年时,却依旧忍不住用常人的思维去揣测。 手机铃声响起,太宰治看了眼,挂断了。 他抬起那双鸢色的眼眸,对库拉索吩咐:“我这几天都不会过来,尽快让朗姆恢复,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去。” 库拉索一惊,难以置信:“您不来了吗?” “嗯。” “可……”话到嘴边,库拉索却谨慎地没有说出来,只是心底越发笼罩迷雾。 可是为什么? 明明已经快要对朗姆完成精神控制,明明已经快让他成为傀儡,为什么突然又放弃? 太宰治总是如此,旁人是永远无法看透他的。 目送太宰治的背影远去,库拉索缓缓舒出一口气,整个人重新放松下来。 猫,云雀,彭格列。 指环争夺战即将开始,云雀恭弥却跑了出来,只为了寻找一只……猫? 琴酒的安全屋内,太宰治用两根手指捏住了猫咪的耳朵。 猫咪抖了抖耳朵,身形的确有所变化。 ——从一只小团子变成了一只大团子。 坏消息,这只猫的确有古怪! 好消息,猫看起来真的只是一只猫。 “成精了?”琴酒疑惑。 君度则捏了捏它另一只耳朵,笑着问:“该不会是一只妖怪吧?我倒是听说八原那边有很多妖怪。虽然普通人无法见到妖怪,但若是实力强横的大妖,是可以现身在人前的。” “大妖?”琴酒面带讥嘲。 君度也觉有趣,若是大妖,又怎么会伪装成一只小猫咪潜伏到他们身边,妖怪都这样闲得慌吗? 公主被识破身份,却全然不见慌乱,反而高高竖起越发蓬松的猫尾巴,昂首挺胸,踩着优雅的步子,趾高气昂地在君度与琴酒面前走来走去,还时不时用尾巴抽一下太宰治的手腕。 琴酒没有养妖怪的打算,开了灵智的猫妖,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在家里养个“人”还是太超过了。 他看向君度,如果养的是君度,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该不会要弃猫吧?”君度察觉到了琴酒的心思,侧头问他。 公主也猛地抬起头,满脸难以置信。 琴酒一巴掌摁下猫咪的头,大大的手掌将猫头完全包裹,掌心缓缓用力。 他很理所应当:“没人会想养一只妖怪。” “喵!喵喵!”公主挣扎着反驳,夏目就养了啊,那只可恶的三花都可以被人类接纳,它怎么就不可以了? “要交给云雀恭弥?”君度倒也并不反对,养一只妖怪也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喵呜!”公主大吼着拒绝,它亲手选定的铲屎官,怎么可以将它随随便便就送给别人。 琴酒的确没将它交出去的意思。 但…… 琴酒打开了窗户,一把拎起猫后颈,在猫咪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嗖”一下丢出窗外。 “喵嗷——” 猫咪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君度快步走到窗旁朝外张望,虽然被人从二楼丢下,但猫咪的平衡感极强,又是大妖,很安全便落了地,站在地面上仰着头骂骂咧咧。 听着一声比一声更愤怒的猫叫,琴酒索性关好了窗子,甚至拉上窗帘,眼不见心不烦。 君度去开了灯,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太宰治正不知从哪翻出了一份资料在看。 “太宰君,你手上拿的什么?”君度蹙眉。 “从暗格里翻出来的。”太宰治指了指一旁墙壁的凹陷。 琴酒脸色一变,大跨步过去抢过来,还用枪/口抵住了太宰治的头。 “你找死吗?”他语气间氤氲着怒意。 君度忙过去握住琴酒的手腕,想让他冷静下来,太宰治这人心思太重,还是不要得罪比较好。 太宰治却无视枪/口,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愉悦地笑了。 “原来你是这样活下来的,当年白兰地为你注/射的RH2351稀释过,药量不够,所以你才能活到现在。”太宰治已经将资料全看完了,还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要将这份资料放在家里?提防白兰地会灭你的口?” 琴酒没有说话,额头上的青筋越来越明显。 君度脸色微变,立刻从琴酒手上拿过那份文件,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根据数据,太宰治说的是真的,当年琴酒注/射的的确并非完成品。 白兰地怎么敢? 不,如果琴酒是他的亲弟弟…… “白兰地那家伙,因为亲弟弟死了,就移情到你身上了吗?” 伴随着太宰治的话,君度错愕地看过去,移情? 琴酒不就是白兰地的弟弟吗? 等等,这件事情究竟是谁说的?为什么他会如此坚定? “琴酒,我亲爱的弟弟~” 是白兰地! 君度亲耳听到过,他还在琴酒身边的时候,白兰地的确用甜腻腻的语气这样称呼过琴酒。 而琴酒当时并没有反驳。 君度现在仔细想起来,琴酒只是没有反驳,却从来没有主动去攀关系,以前他总觉得这是因为琴酒心中对白兰地仍有怨恨,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想要彻底治疗好你的身体吗?”太宰治的话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琴酒看起来神色淡淡,反倒是君度立刻问:“你有办法?” “普通人想要救治这样的身体,就只能通过最愚笨的方法,一点点进行研究,可对于我们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来说,想治好一具残败的身体有太多办法了。”太宰治熟稔地数着:“像是异能界中的‘请君勿死’,亦或是咒术界中的‘反转术式’,都可以轻松将你的身体状态刷新。但是,你却用不了那些方法,我说的没错吧?” 太宰治笑眯眯的,看着琴酒的眼神充满揶揄。 “为什么?”君度紧紧蹙眉。 太宰治没有说明,眼神中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琴酒始终保持沉默。 “拿走了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要承担相应的代价。你以为你得到了宝物,事实上,那只是你的催命符罢了。”太宰治朝琴酒伸出手,身体前倾,以一种很有压迫感的姿势索要:“现在,将‘书’交给我,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 鸢色眼眸深沉,幽绿的光森然。 他们是彼此领域内的强者,不会轻易向任何人妥协。 答应,或者拒绝? 太宰治思考过琴酒可能的选择,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不觉得意外。 但唯独不该是这种—— “你在鬼扯什么?”森然的眼神多了几分迷惑,琴酒不耐烦地喝斥。 第44章 动漫上映后 怎么还原名啊? “你……不知道书?” “什么书?谁写的书?” 迷惑的情绪似乎能传染, 太宰治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空茫。 他怔怔地看着琴酒,能感受到对方体内阻碍特殊能力的那股力量,通过多方打听、数年的情报搜集,琴酒是最有可能拿到“书”的人。 可琴酒竟然不知道! “呵。”半晌森*晚*整*理, 太宰治倏然笑了, 而后便是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 他捂着小腹, 笑得仿佛天地颠倒,笑得整个人都发着抖。 琴酒立刻拉着君度朝后退了一步, 仿佛看到一条发了疯的狗, 提防着他突然咬上来。 君度也将手摁在手/枪的位置,港口Mafia的前干部看来是被琴酒刺激到了, 真难想他等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太宰治什么都没有做。 他只是笑, 笑过后便恢复了正常, 用那双深沉的鸢色眼眸幽幽注视着琴酒。 琴酒浑不在意, 任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 他很坦然,因为他的确不知道什么“书”。 论看书, 还是君度看得多些, 好像什么类型的书都看过几本,琴酒则专一地喜欢推理小说,尤爱《福尔摩斯探案集》。 不过只要太宰治说出书的名字,无论他知不知道,稍作调查,就算是限量珍藏, 琴酒也能为他寻来。 “真没想到啊,森先生找了那么久的书,最终锁定组织,还让库拉索守着。”太宰治心情愉悦, 尾音都愉快地打着转,他暧昧地朝琴酒眨眨眼睛,说:“身怀重宝的人自己都不清楚宝物的所在,他又能调查出什么?将‘书’放在你身上的人可真厉害。” “‘书’到底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太宰治朝后退去,转眼已到了门口,他将门敞开,半边身体已经出了门,却故意将半边身体探进屋子里,笑眯眯地朝两人打趣:“你们应该都没有维护组织的意思吧?我打算大闹一场,组织肯定要动荡,想趁乱做点什么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没人询问太宰治要如何做,更没人阻止太宰治。 太宰治离开后,琴酒从君度手上拿过那份资料,重新塞回暗格里放好。 君度也从太宰治暴露出的巨量信息中回过神来,他轻轻用手指戳戳琴酒的胸口,问他:“你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不告诉太宰治?” “我瞒不过他。” “所以你是真不知道。”君度面露讶色,还有些忧虑。 书…… 再加上太宰治来自横滨,这其中的特殊意义就很明了。 是横滨传说中掌管所有人命运的“书”。 据说那本书上,写满了所有人的命运,当一个人出生,他的名字便落在书上,继而一生都随之落笔。 没有人能挑衅命运的权威,没有人可以逆天改命。 拿到那本书的人,将成为异能界的王! “是横滨那本吧?”君度猜测。 琴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知道你说的哪本,但是那本‘书’,不管是政府还是我们里世界都鲜有人知,消息一直被异能特务科捂得严严实实,否则早就被人盯上了,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君度的表情为之一僵。 是啊,这样的机密,他是从哪里听说的? 公安不可能知晓,就算公安内部真的有消息,那也一定是最高等级的机密,哪怕他伴随积攒下的功绩一步步在公安高升,也绝对接触不到那种等级的消息。 组织呢?先生知道吗? 就算先生知道,“书”也不该出现在他的视线内,这个消息更不该经他的耳。 “琴酒,你是怎么知道‘书’的?” “我当然是……”琴酒话说到一半,另一半却哽在喉咙中,又像是本就空无一物。 琴酒的眼神充满茫然,他伸出手,捂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心脏拼命鼓动着胸腔,仿佛即将破体而出。 他不知道,他不该知道。 就在太宰治询问他的时候,就在这一刻的前一分钟,他都不知道“书”是什么。 琴酒演技不算好,他自认骗不过太宰治。 当时的他的确是不知道的,可为什么突然就明白“书”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用力按了按心口,神色间有几分焦躁:“‘书’可能的确在我身上。” 如果不这样,无法解释现在的情况。 因为他们提到了“书”,所以“书”在合适的时间给了他们不存在的记忆,让他们有了对“书”的理解。 那么“书”在哪? ……“书”在哪? 琴酒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他的心脏越跳越厉害,好像成了一枚单独的活物,向他彰显着与众不同的生命力。 琴酒眼神一暗,深深压下这个不安的猜测。 他的眼前真的黑暗下来,一只修长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想不到就别想了,不管‘书’在不在你身上,太宰治目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我不确定。” “他跟着我们离开组织,应该也如你一样,是对先前的组织厌倦了的。就算森鸥外有什么吩咐,他也不会照做,我看他挺懒散的,不像是喜欢主动做事的人。” “可你的手很冰。”琴酒抬起手,轻轻覆在君度冰冷的手上。 君度的手背很冰,手心更像是真正的冰,盖在他的眼睛上好似艾草眼贴,贴得他凉飕飕的。 “紧张?害怕?”琴酒分析着君度的情绪。 君度的声线始终平稳:“没有。” “根本不用太宰治做什么,只要‘书’在我身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哪怕所有人都没有确切的答案,那些想要逆天改命的人就会一拥而上。对上异能者,我们没有胜算。”琴酒只是在叙说事实。 君度的声音蓦地低沉:“说到底,那只是一种猜测。” “有些人也只需要一点风吹草动。” “琴酒……” “我会去拿几支S2351以备不时之需。”琴酒才说完,眼前豁然开朗。 他眨了眨眼睛,双眼适应光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寒着一张脸的君度。 君度看起来很生气,他的脸紧绷着,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蓝橙酒已经研究出了S,少用几支药没关系。” “但那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而且风险很大,你上次差点死了。” 琴酒哼笑一声,温醇的笑声宛如陈酿。 他凑近过去,轻轻吻住了君度的额头,又将人温柔地揽入怀中。 “祸害遗千年。君度,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不会死。” 这可真是个地狱笑话,可君度却无法再反对。 如果异能者找上门来,用不用S2351根本不由他们说的算,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 “喵!喵喵!” 猫在叫。 “喵喵喵!” 猫一直叫。 已经三天了,自从琴酒将猫丢出去,公主便又缠上了君度,在他任务的时候、出门锻炼的时候、采买食材的时候……总之它总会突然间出现,围着他转,围着他“喵喵”叫。 明明已经恢复了成猫体格,却依旧那样粘人,声音也夹夹的。 君度对它视若无睹。 “请问这是你的猫吗?”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君度扭头,就见一个半长发的青年正笑眯眯看着他,温柔的声线明明很熟悉,但帽子、围巾、口罩一戴,却给他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 “萩原警官?”君度错愕。 “嘘!”萩原研二立刻捂住了君度的嘴,还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怎么了吗?”君度很茫然,这又是唱的哪出? “你这几天有看电视吗?”萩原研二神神秘秘地问。 君度摇头,不管是卧底的任务还是组织的任务都挺忙的,他蛮少时间看电视。 “动漫上映了。”萩原研二捏紧了拳头,一向最擅交际的人,此刻却也露出了些许狼狈。 君度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是黄泉朔用两位警官做原型的动漫开播了。 “小阵平最近都不出门了,只能我来采买。”萩原研二皱了皱鼻子,尽管捂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表情,听声音便给人一种“命好苦”的感觉。 君度“噗嗤”一笑,又在心里边不停腹诽,蓝橙酒是真会玩啊,两个警察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好在他对警察没什么恶意。 “你还笑!”萩原研二磨了磨牙齿。 “各位,今日活动,购物满一千日元送爆破双子星的贴纸!购物满一万日元送双人立牌一枚!”超市的服务员突然大喊起来,表情兴奋地挥舞着手上两个动漫周边。 超市门口,也被搬来了宣传《爆破双子星》动漫的等身大立牌。 君度看热闹般瞥去一眼,顿时又笑了,还别说,虽然是二次元,但和萩原研二超级像,简直一眼就可以看出两者的相似。 尤其是名字也和萩原研二很像,竟然也叫萩原研二。 等等! 萩原研二? 君度看看立牌又看看萩原研二,难以置信,弟弟的同期这么不避讳的吗?用真名啊! “你们名字都不换?”君度朝萩原研二低语。 萩原研二苦笑,同样压低嗓音:“我们拿到了黄泉家的巨额赔偿。” 君度:…… 换而言之,这根本就是黄泉朔先斩后奏吧! 第45章 君度VS云守 他们一起跌在地上 “就当给你们做宣传了。”君度很快莞尔, 他倒是并不担心两名警察遇到什么危险,他们做的本就是明面上的工作,蓝橙酒对他们也应是抱有善意的。 真离谱啊。 对于黄泉朔就是蓝橙酒这件事,君度直到现在都没办法完全平和的接受。 “你也跑不了。”萩原研二磨着牙齿说, 甚至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嗯?” “你的形象, 也被小朔录入信息库了, 我猜他不会放过你。”这也算是一句提醒。 君度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什么? 虽然知道黄泉朔就是蓝橙酒,虽然知道蓝橙酒的搞事能力相比起太宰治都是不差的, 但他认为对方至少知道一些分寸。 蓝橙酒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 就算不知道他是卧底,用组织成员的形象随随便便来制造动漫, 这也很离谱好吧! “他打算拍摄一部《名O探柯南》的动漫, 据他说要先拍一千集试试水。”萩原研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一千集啊! 真亏黄泉朔能说得出来, 这得是个大长篇了吧。 “你放心, 你只是里面的一个小配角。”萩原研二拍了拍君度的肩膀。 君度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他肃正了表情, 问:“你没试图阻拦?”他出手阻止是肯定没用的, 但萩原研二知道他是卧底,应该帮他说句话吧? 萩原研二却只是无奈地耸耸肩。 君度:…… 懂了,阻止了,但没用。 黄泉朔到底想做什么?瞄准他一个人坑吗? 虽然他是卧底,但他和琴酒关系还蛮好的,甚至都决定要一起离开组织了, 蓝橙酒总不会因为琴酒的事情找他麻烦吧? 君度有些怀疑,难道他看起来比较好欺负,所以才会让蓝橙酒如此肆意的压榨? “你生气了?”萩原研二语气忐忑。 “没有。”君度皮笑肉不笑。 萩原研二却狠狠打了个冷颤,不, 这看起来非常生气啊! 萩原研二不得不为自己的糊涂小朋友打补丁:“那个……小朔就是看你长得帅,哈哈,川上先生的确蛮帅气的!” 他先是夸奖了一句,见君度表情没什么变化,顿时心里苦起来。 萩原研二压低嗓音:“小朔性格太活泼了,不过他很善良也很热情,就是有时候会少一些边界感。高明哥,你别生他的气,那么长一部动漫,就算是制作也要制作个好几年,再加上送审,说不定到时候你任务都结束了。” 君度眸光微闪,这倒也是,一千集的动漫制作周期肯定特别长。 但是…… 性格活泼?善良热情? 君度实在没办法对萩原研二缓和表情,反而更严肃了。 被骗了啊! 小景的同期被蓝橙酒狠狠骗了啊! “还记得那天死去的两个人吗?”君度问。 很明显的,萩原研二呼吸一滞。 他停顿了几秒,像是在刻意稳定自己的情绪,甚至露出了笑容,可说出口的话还是带了几分冲劲儿:“怎么会不记得?我可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那个混蛋—— 当着警察的面就胆敢行凶,简直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就那样葬送在了人渣的手里! “能告诉我他是谁吗?”萩原研二掰了掰手腕,眼神炙热地看着君度。 君度静静地注视着萩原研二,或许是在组织待的太久了,他真的很喜欢这种年轻人身上的英勇与正义。 年轻的警官先生毫无阴霾,眼底燃烧着足以将罪恶焚烧的熊熊烈焰。 ——明媚,善良,一往无前。 可君度却又不可能将蓝橙酒的真实身份告知他,那对萩原研二来说太危险了,他无法保证黄泉朔身份暴露后还能不对两个警察做什么。 他不该提起,甚至该转身就走。 可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君度的脑海,让他想要朝前跨一步,也能更清晰看清黄泉朔的心。 “我只能告诉你,他的代号是蓝橙酒。”君度半遮半掩,却的确送了萩原研二正确的情报。 萩原研二立刻贴近过去,追问:“他在哪?” 君度笑了笑,缄默不语。 “高明哥,我都喊你哥了。”萩原研二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既然你喊我哥,那最后给你个忠告,以后少和黄泉朔联系。”君度语气认真。 萩原研二明显愣了两秒,问:“他怎么了?” “他和我卧底的组织有联系。”君度言尽于此。 萩原研二却恍然大悟,一副早已发现的模样,点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高明哥,以后见,我去找他!” “喂,你……”君度喊了一声,但人已经跑远了,他只能闭上了嘴巴。 怎么就过去找他了?君度有些茫然,萩原研二又知道什么?黄泉朔不可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吧。 “喵~喵~” 君度走出超市后,猫还在叫。 他看都不看公主一眼,径直朝前方走去。 “喵~喵~喵~” 猫叫声不停。 君度脚步也不停。 走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前方豁然开朗,大树下方的积雪还未完全消融,却连风都是温柔的,不见半点凉意。 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艳阳天,正适合散步、晒太阳以及……访友。 不过他今日要拜访的并非朋友。 “你将它带走,我是完全没意见的,今后别再袭击琴酒了。”君度抬起头,仰头四十五度,刚好对上树上那双细长的凤眼。 云雀恭弥倚靠在树干上,侧头看着君度,说:“我没有见到露露。” “它就在后面,刚刚还在叫。”君度朝身后看了眼,却空无一物。 猫叫声不知何时已听不到了,公主大概是察觉着了埋伏,趁他不注意逃远了吧。 君度缓缓叹了一口气,那只猫还真麻烦。 正因为是开了灵智的聪明猫咪,君度才更加不敢养。 “嗖” 云雀恭弥的身体在半空中柔韧的舒展,动作干净利索,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浮萍拐握在手上,只轻轻挥动便发出破空声,逼得君度连退数步。 “请停一下。”君度立刻制止,解释:“那只猫我和琴酒都不打算养了,也已经将它驱逐出去,虽然今天没能将它骗过来,但我们目前应该不存在利益冲突。” 正常来说,没有利益冲突,又没有撕破脸,一般都不会想要自己多个敌人。 可偏偏云雀恭弥不是正常人。 “你的身手很不错,虽然比不上他,但也不是什么草食性动物。” 听到云雀恭弥的夸奖,君度露出笑容,脑海内回忆起自己被琴酒拉练的日日夜夜。 他本也没有这样强的,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警校中途辍学的青年,结果遇到了“良师益友”。 那可真是一段惨绝人寰的时光。 但只要熬过来了,不管是对上谁,君度都有自信可以过上几招。 可现在完全没必要,君度也不想节外生枝,友善地回应:“我今天来是想要将猫给你带来,没有任何恶意,我想我们用不着打吧?” 云雀恭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再次挥动浮萍拐,狠狠砸向君度的肩膀。 君度连忙躲闪,脸色蓦地沉下来,一记侧踢朝云雀恭弥踢去。 “云雀恭弥,立刻住手,否则别怪我心狠了。” 云雀恭弥却完全没停手的意思,他要打谁,是不讲道理也毫无理由的。 君度突然抬手,对着虚空打了个手势。 “砰——” 一发子/弹从远处射/来,直逼云雀恭弥的肩膀。 “咣——” 浮萍拐一扫,瞬间将子/弹/弹/飞。 君度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的确听琴酒说云雀恭弥很厉害,但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是子/弹,云雀恭弥到底是怎么用一只拐将子弹挡下的? “你安排了人要杀我?”云雀恭弥看向子弹刚刚射/来的方向。 深深的小巷内,见不到枪/手的影子。 云雀恭弥也并不失望,而是更多将注意力放到君度身上,浮萍拐狠狠砸了过去。 君度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子弹接连不断射/向云雀恭弥。 “叮”“咣”“咣” 接连不断的子弹纷纷如冰雹落地,浮萍拐挥舞成残影,将云雀恭弥的身体完全笼罩。 君度冷静地站在原地,脚步没有移动分毫,冷漠地警告云雀恭弥:“我并没有要与你为敌的打算,安排枪/手也只为自保。如果你现在停手,我的人也会停手,云雀恭弥,你是打不过子/弹的。” 子弹擦伤了云雀恭弥的手臂。 鲜血晕湿了他的衣服,白色的内衬被染得鲜红。 可云雀恭弥却笑了,他掂了掂右手的浮萍拐,愉悦地低语:“找到了。” 下一秒,浮萍拐脱手,狠狠朝小巷内的一处掩体抛去。 “嘭——” 金属制的浮萍拐砸碎石头,土石迸溅间,浮萍拐仿佛丝毫不受阻碍地直砸向御鹿的头。 御鹿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死亡就在一瞬。 “砰——” 一发子弹,顺着浮萍拐的方向而至,却比浮萍拐速度更快,重重击飞了浮萍拐。 御鹿眼神中的惊恐渐渐褪去,满脸喜色地看向为自己打歪这一拐的君度,有着最纯粹的孺慕。 “去死!”云雀恭弥左手的拐狠狠砸在了君度的腹部,就要自下而上砸烂他的头,却不料腰部也被君度的膝盖顶住,身体失控地跌在地上。 第46章 惊喜 他们都准备了一个惊喜…… 他, 被打倒了。 云雀恭弥呆呆地看着天空。 不是被车撞飞,不是被子弹划伤,而是被人用膝盖顶倒了。 “呵。”云雀恭弥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起身,而是将右臂枕到自己的脑袋下面, 悠然看着从身旁爬起来的君度。 “你很不错。”云雀恭弥发自真心地夸赞。 君度脸色难看地捂着自己的腹部, 另一只手撑在大树上, 勉强站立。 这力气……超纲了吧。 琴酒打他的时候可都没这么大力气,当然, 琴酒手下留情的可能性更大。 但这样的力气和身手, 怎么也不该出现在一个初中生身上。 “我以为东京会很无聊,结果却接连遇到了琴酒和你。”云雀恭弥语气轻松, 似乎刚刚面临枪/手袭击的人并不是他, 他只是纯粹享受着这场战斗。 君度从地上捡起/枪, 刚刚腹部被重击跌倒时, 手/枪也不慎掉落了。 举枪对准云雀恭弥,君度声音发狠:“离开这里, 回你的并盛去。” 云雀恭弥却只是欣赏地看着君度。 “这里是乌鸦的地盘。”君度的声音带了几分杀意。 云雀恭弥还不曾杀过人, 但他却也不曾被敌人的杀意逼退过,他以前见过很多气势汹汹的敌人,校内的、校外的,那些小混混或大混混。 但无一例外,那些人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你拥有强大的实力,为什么要用枪这种东西?工具终究只是外物。”云雀恭弥平静地说道。 “你不也用拐?” “但总感觉用热兵器的话, 打架就不够爽了。” 君度深呼吸,“我打架,从来就不是为了爽快。” “嗖——” 云雀恭弥手上仅余的浮萍拐猛地被甩飞,一瞬间砸到了君度身前, 硬生生磕飞了他手上的枪。 君度脸色剧变,一道黑影已袭至身前。 两人距离刹那间贴近,云雀恭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就连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战斗的喜悦,同样是狭长的凤眼,比之君度的冷静、沉稳,云雀恭弥的眼睛显得更有攻击性,侵略感十足。 “砰——” 拳头砸向君度的胸口,被他的手臂格挡。 君度只感觉手臂一阵发麻,仿佛整只胳膊都不再属于自己。酥麻过后是针扎一般的痛楚,他的皮肤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就连头皮都要炸开了。 “砰—— 又是一记鞭腿。 君度终于挡不下来,被硬生生抽飞了出去。 “噗”,嘴里吐出鲜血,君度用右手的拇指用力擦去嘴角的残留,神情凝重地盯着云雀恭弥。 不对劲儿。 相比起倒地之前,云雀恭弥的速度更快、力道更猛,就像是被打出了二阶段的boss,整个人的战斗力都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这家伙是什么抖/m吗?还被打得兴奋起来了? 看着云雀恭弥一步步朝自己逼近,君度不得不承认,云雀恭弥已经完全嗨起来了。 “不准伤害君度大人!”御鹿快速挡在君度身前,他的双腿发着抖,双手却稳稳举枪对准云雀恭弥。 “真搞不懂,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和草食动物混在一起?”云雀恭弥顿步,不悦地扫了御鹿一眼。 你们?君度想,另一个指的是琴酒吧,看来伏特加也被对方归类于草食动物了。 君度笑了,声音如清凌凌的河水,一路流淌留下轻快而明净的声音:“说什么呢?御鹿可是我生死与共的搭档。” 他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扶在御鹿的肩膀上,御鹿也正回过头,表情仿佛激动地要哭出来了。 “别分心,御鹿。”君度提醒他。 御鹿重重点头,稳稳将枪对准云雀恭弥。 人有所长,各不相同。 君度算比较均衡的,被琴酒带出来的兵总不会太差。 御鹿身手虽差些,却使得一手好枪,不管是手/枪还是狙/击/枪,在组织里都是能数得上的。 他还精于枪斗术。不是影视作品中可以控制子/弹走向的“法术”,而是很基本的,藏匿枪械,在近战中出其不意、快速拔/枪,是一种很阴险的招式,也是为了弥补他近战能力的不足。就算提前将枪亮出来,他也能在近战中寻找机会射/击,一般人是防不住子/弹的。 云雀恭弥这种,实在是个异类。 “别再靠近君度大人,否则我就杀了你!”御鹿之前一直不曾将枪/口瞄准云雀恭弥的要害,但如果云雀恭弥要继续攻击,他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君度也并没有阻止,自己都要被杀了,却去关心敌人,他可不是那样的蠢货。 云雀恭弥显然并不在意,硬顶着枪/口朝前。 御鹿的眼神变得凌厉,手指即将扣下扳/机,他要等一个确切的机会。 突然。 “喵——” 一声猫叫,打断了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 公主从墙头一跃而下,大摇大摆出现在双方面前,蓬松的尾巴高高翘着。 君度松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我们之前养的猫,叫公主。” “它不是露露。”云雀恭弥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君度微怔。 “露露是一只黑猫。”云雀恭弥此刻已经明白自己搞错了,他的露露并没被组织的人抢走。 可他身上战意不减,完全没因为搞错猫而尴尬,并不打算退却。 既然已经打了起来,倒不如打个痛快。 浮萍拐已经全丢出去了,云雀恭弥捏紧拳头,如果失去了武器便毫无战力,那他就不是云雀恭弥了。 似乎是看出了云雀恭弥的意思,公主浑身的毛发炸了起来,它几乎是一个原地起跳,高高跃起朝云雀恭弥挥出了爪子。 “喵嗷——” 尖锐的指甲划过云雀恭弥用来格挡的手臂,在他的胳膊上抓出好几道血痕,血呼呼地染红一片。 “公主!”到底是养了多日,君度有些担忧地上前想抱回公主,以免它被发狂的云雀恭弥一拳头砸死。 可才跨出一步,君度却愣住了。 云雀恭弥的确抓住了那只猫,却只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它的后脖颈,任由猫咪拼命挣扎,将他的胳膊和手抓出一道道伤痕,也并没有出手攻击。 “安静一点。”云雀恭弥警告。 似乎是没察觉到危险,公主骂骂咧咧不肯闭嘴,一扭头狠狠咬在了云雀的手指上。 “公——”君度紧张出声,却又硬生生止住。 “露露比它乖多了,从来都不会挠我,不过这才像一只猫,如此有攻击性,至少不会被其他猫欺负。”云雀恭弥的鲜血流出来,流到了白猫雪一般纯净的毛发上,宛如梅花一片片绽放。 鲜血的颜色,竟也能如此浪漫。 云雀恭弥用另一只手捏开猫咪的嘴巴,将自己的手指解救了出来,再看向君度与御鹿时,却仿佛被扫了兴,再没有刚刚那种战斗的爽快了。 他干脆将猫咪放到地上,在君度与御鹿警惕的目光中捡回自己的浮萍拐,大步背对着两人离去了。 “喵!喵喵!喵喵喵——”公主仍不依不饶朝云雀恭弥的背影狂叫,听起来骂得很脏。 骂完之后,公主又高傲地扭回头看向君度,一个起跳朝君度扑了过去。 “小心!”御鹿惊呼。 君度却下意识张开手,接住了这只蓬松的傲娇大猫,刚刚还对着云雀恭弥张牙舞爪的大猫在他的怀中却格外安分,好像又恢复了曾经小奶猫时乖巧的模样,只是重量变成了一只猫咪大卡。 “喵!喵!”公主的声音也细下来,撒娇一般在君度怀中轻轻蹭着。 “它好乖。”御鹿惊讶地看着,这只猫变脸也太快了吧!他又踌躇地看了君度一眼,轻声问:“君度,你不养了吗?” 公主捕捉到关键词,也仰起头控诉地望着君度,两只卡姿兰大眼睛水润润的,好像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君度下意识环紧了猫咪,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终于无可奈何地长长叹了口气,破罐破摔:“养,还养的。” 不愧是一只小妖精。 这祖宗,君度感觉这辈子都丢不下了。 与此同时,琴酒遇到了另一只猫,一只黑猫。 黑猫身体修长,浑身黝黑看不到一丝杂色,宛如月下精灵,却从废弃仓库照射不到光的雪中慢悠悠走来,姿态优雅地到了琴酒的脚边,也不蹭蹭,只高昂着头等待人类的主动抚摸。 琴酒看不出黑猫的品种,有些像是东短,却比东短的脸型更圆润,像是英短,又比英短的毛发要短些。 说起来,这只猫和公主简直没半点相似,不像公主黏人,毛发更是和公主完全相反的颜色,但琴酒却总想到这几天的君度。 对于驱逐公主,君度似乎一直都耿耿于怀,他对那只猫应该是很喜爱的,否则也不会大半夜都出去捡回来。 只可惜,那是只妖怪。 琴酒心思微动,在黑猫面前蹲下,伸出一只手朝它招了招。 “过来。” 如果这只猫靠近他的手,说明他们有缘,琴酒会带回去,反正猫窝和猫粮都准备好了,也能安抚君度的情绪。 如果这只猫不肯过来…… 还未想完,黑猫已经慢悠悠走近。 靠得近了,琴酒才注意到这只猫同样是一双蓝眼睛,只是被黑色衬托着并不明显,刚刚琴酒并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走吧。”他认定这是一种缘分,捏住猫咪的后颈便将猫拎了起来,抱上车后便给君度发消息。 琴酒: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君度:巧了,我也有惊喜要给你。 看着君度回复的消息,琴酒发自真心地笑了,谈恋爱的感觉还不错。 他很期待啊,来自恋人的惊喜。 第47章 威胁 你拿一只猫威胁他? 琴酒要先到家, 他将黑猫仔仔细细洗了一遍,猫咪竟然也没有应激,吹干后便舒舒服服窝进了猫窝里。 看着猫咪如此配合,琴酒反倒疑窦丛生。 “你该不会是公主秽土转生吧?”琴酒猜测着, 难道是那只猫妖换了个皮肤, 故意挤进来了? 可黑猫却不理他, 只悠哉打了个哈欠。 琴酒无法确定,只能先给猫咪准备了食物, 就放在猫窝附近。 黑猫却也不出去, 在猫窝里伸展四肢,舒舒服服地滚来滚去。 琴酒放心了, 这看着的确不是公主, 那是个馋猫, 每次见到吃的都会饿猪扑食, “哐哐”吃个一干二净。 猫咪到家后,为了减少应激, 应该先让它自己待一会儿, 熟悉熟悉新环境,于是琴酒并不打扰,只将猫爬架朝猫窝方向靠了靠,以便黑猫能第一时间见到。 君度回到安全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给琴酒看到猫,而是准备了一个有森*晚*整*理着雪花纹路的白色礼盒, 用一条蓝色的丝带系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双手抱着进了门。 “瞧,我为你带了礼物!” “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琴酒笑了笑,下意识朝猫窝方向看了眼。 那只黑猫还是很慵懒, 始终窝在猫窝里,可若说它有什么应激却又不至于,毕竟它始终表现得很悠闲,看着只是单纯的懒。 “是公主!”君度扯开蝴蝶结,盖子刚打开,公主便从里面探出头来,十分配合的用两只爪爪扒住礼盒的边缘,乖巧地朝琴酒“喵”了声。 比起被丢出去前,公主好像更会撒娇了,歪着头,大眼睛呆萌呆萌,更加可爱。 琴酒呼吸一滞,虽然他看君度的确有些舍不得公主,但也没想到君度还能将这只猫给带回来。 “我想过了,虽然公主是一只猫妖,但看起来最多开了智,就当养一只智慧高点的宠物。” “你确定吗?”琴酒打量着君度,君度说这话不违心吗? 君度的确违心,他默默抬起头,视线飘向天花板。 能够在人面前显形的妖怪,无一不是大妖,可不只是一只智慧高点的宠物。 可是今天公主能为了他扑向云雀恭弥,君度也不好再将人往外赶了。 “可以养在我家。”君度朝琴酒商量着,他抱起公主,又抓住公主的两只爪爪朝琴酒招招:“拜托,你瞧它多可爱。” 公主呆呆萌萌地朝琴酒歪了歪头,爪爪开花。 琴酒却并没有被迷惑,“它可是会吃人的妖怪。” “喵!”公主反驳,它才不吃人。 琴酒睨了公主一眼,又道:“我怀疑它会说人话,可它从来都没有说过。” 公主缩了缩脖子,转身朝君度怀里一撞,委屈地蹭蹭。 不愧是妖怪…… 君度和琴酒心底同时生出这个念头。 公主显然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只管可可爱爱,剩下的交给铲屎官。 “我可不认可这是个惊喜。”琴酒双臂环胸,对君度的话十足质疑。 君度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又问琴酒:“那你的惊喜呢?” 琴酒的表情瞬间空白。 公主也又悄咪咪看琴酒,琴酒的惊喜呢? 君度还以为是琴酒百忙中忘了准备,很理解地笑笑,说:“没准备也没关系,我把公主的猫窝带走了,还有你买的那些猫粮,这次也用不着浪费了。” 他说着,朝猫窝那边走去。 琴酒下意识阻止:“等等!” 可已经迟了。 走近猫窝,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窝着的那只懒猫,对方只睁开眼睛睨了他一眼,又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喵——”公主浑身的毛发却都炸了。 大胆,狗贼! 这是什么?这里面是什么! 公主从君度的怀中一跃而下,焦躁地围着猫窝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嗅一嗅,属于另一只猫的陌生气味儿令它的毛炸了又炸。 “喵!喵嗷!”公主弓起身子,却是对着琴酒大骂。 该死的铲屎官,它才被丢出去短短几天,竟然这么快找了新欢! 住它的窝,吃它的猫粮,还玩它的猫爬架! 它的!它的!全是它的! “喵嗷——喵呜——嗷嗷嗷——” 公主发出变了调的凄厉叫声,简直比当初被丢出窗子还要凄惨。 琴酒揉了揉耳朵,表情很是别扭。 “琴酒,这是……” “我准备的惊喜。因为看你很喜欢猫,所以带了回来。”琴酒别扭地回答,谁知道君度竟然将这只不安分的白猫也给带回来了。 似乎是被公主的惨叫终于惊动,黑猫纡尊降贵地从猫窝中走了出来,它迈着优雅地猫步,平等地睥睨着在场所有人和猫。 好高贵的一只猫! 君度的眼前顿时一亮。 有些猫,只看眼神就能明白,面前的黑猫简直是猫咪中的王,威严又优雅,睥睨众生。 相比起高冷的黑猫,公主更像是一只小甜心,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完全的两种性格,是不同风格的猫! 不对,黑猫? 君度的脸色微微一变,试探着喊了一句:“露露?” 黑猫耳朵一动。 君度:…… 他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琴酒一眼,再次朝猫咪确认:“云雀露露?” “喵~”很短促的一声。 如果是公主像是个小甜心,那黑猫的声音则是高冷的小帅哥,嗓音清冽,宛如高山之巅的冰雪,和它高冷的形象格外匹配。 没错了,这就是云雀露露! 君度苦笑一声,很是无奈地说道:“琴酒,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它是云雀恭弥的猫?” “嗯,云雀恭弥今天才说过,他的猫是一只黑猫,没想到这么巧。” “今天?”琴酒扫了君度一眼,语气不悦:“是他打伤了你?”他早就看出来了,君度的动作有些迟滞,明显是带了伤。 没想到是云雀恭弥,那家伙是真把东京当并盛了吗?真是没半点收敛。 “抱歉,我以为我做了万全的准备。”君度表情歉然,他实在没想到云雀恭弥能那么强,非但用浮萍拐挡住了子弹,还硬生生将御鹿给逼了出来。 如果不是公主,他今天怕是真要危险了。 “他很爱小动物,公主今天帮了我的忙。”君度伸手摸了摸公主的头,又指了指露露:“将露露还回去吧,没必要招惹他。” 如果是以前,琴酒一定举双手赞同,可是现在? “他打伤了你,还要我将猫还回去?”琴酒一把摁在黑猫的脑袋上,说道:“我养了。” “琴酒!” “一只猫也是养,两只猫也是养,我都养了。”琴酒扫了两只猫一眼,道:“刚好可以给它们配个对,还能生一窝小猫,你不是喜欢吗?多少我也养得起。” 君度张大嘴巴,不,他倒也没这么喜欢。 不对,这两只猫能配对吗?他还没看过公母。 不不不,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云雀恭弥怎么办?那家伙不找回云雀露露,怕是根本不会离开。 “喵呜——”公主不同意,之前明明只它一个的,怎么就又要多养一只了? 它用爪子推搡着黑猫,想要将它从家里赶走,还炸起毛来威胁恐吓。 云雀露露却看都不看它,轻轻跃起,直接跳到了琴酒的肩膀上。 “喵——”公主不甘示弱,又跳回了君度的怀抱里。 “我觉得养两只会打架,还是送一只走吧。”君度实在不想让琴酒对上云雀恭弥,尝试着和他讲道理。 公主也连连点头,对,快把那只黑猫送走! 琴酒却看透了君度的小心思,冷笑一声,道:“行,那把猫妖送走吧。” “喵呜,喵呜呜——”公主可怜兮兮地蹭蹭君度,琴酒坏,琴酒好坏,琴酒一直都不喜欢它。 “琴酒……”君度的表情十分无奈。 琴酒深吸一口气,道:“我没有要和云雀恭弥争斗的意思,这不符合我的利益,但他打伤了你,总得给个交代才行。” 君度还想说话,却被琴酒打断。 “我会和他谈一谈,你放心,不会打起来的。”轻轻抚摸着黑猫柔顺的毛发,琴酒已经有了打算。 云雀恭弥并不曾放弃猫咪哪怕一秒。 自从云雀露露出走,他便立刻跟上,一直追到东京,锁定组织,希望可以将云雀露露带回去。 云雀露露是属于并盛的,没有人可以将属于并盛的东西夺走。 他袭击过琴酒,也被君度找上过,如今,找上他的人变成了琴酒。 琴酒下车,君度紧随其后。 君度仍抱着那只白猫,云雀恭弥扫了眼,并没有攻击,那不是他的猫。 但是在看到琴酒肩膀上的黑猫时,云雀恭弥明显一愣,立刻举起了浮萍拐。 “露露。”云雀恭弥喊了声。 “喵!”云雀露露短促地回应。 是它。 云雀恭弥不会认错自己的猫,毕竟云雀露露太特殊了,不管是性格还是叫声,在猫咪之中都别具一格。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琴酒用手捏住了黑猫的脖子。 黑猫的毛发很短,脖子也很细,用拇指和食指一圈很轻易便圈了过来。 黑猫也不挣扎,身体凌空晃着,被琴酒的手指吊在了半空中。 “你找死!”云雀恭弥眼中凶光毕露。 “虽然从没想过我会用一只猫来威胁别人,但我并不介意当着你的面捏死它。”琴酒唇角勾起邪恶的弧度。 妈耶!公主被吓得瑟瑟发抖,求安慰般又在君度的怀里拱了拱。 第48章 指环是什么? 他也没火焰啊! 云雀恭弥投鼠忌器, 并没有妄动。 琴酒错愕地看着他,虽然他的确在威胁,却不成想一只猫竟然真的可以让云雀恭弥心生顾忌,他不是最讨厌无能的草食动物了吗? “你想要什么?”云雀恭弥对这种状况十分陌生, 他很少会被人威胁, 也很少有人敢威胁他。 “你打伤了君度。” 云雀恭弥扫了君度一眼, 倏然冷笑,浮萍拐反手朝着自己的腹部砸去。 他显然不屑于耍滑头, 力道不轻, 嘴角甚至都溢出了鲜血。 君度很难想象云雀恭弥对一只猫的喜爱竟然可以到这种地步,但他摁住了琴酒的肩膀, 提醒他适可而止。 “感谢君度吧, 是他在为你求情。” “我可不会感激他。”云雀恭弥半点不领情, 他向来如此, 可以受伤,却从不卑躬屈膝。他冷着一张脸, 盯着琴酒手上的猫说道:“如果不够的话, 你可以朝我开/枪,我不会躲。” 疯子! 琴酒没有开/枪,面对这样一个疯子,如果没有杀死他的打算,那最好不要去招惹。 有这么一瞬,琴酒对云雀恭弥起了杀心。 只是肩膀上的手又捏了捏他, 让他只能强压下杀意。 琴酒明白,他终究是要习惯的。 他要离开组织,就不能只想着杀戮,他或许会过一段平静的人生, 过去的生活方式已不再适合他。 他得学着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处理事情,就从现在这件事开始。 “我可以将猫还给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锁定了组织?”琴酒说出自己的疑惑。 从进入东京开始,不,甚至找来东京,这都是有明确目标的,云雀恭弥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云雀露露在东京,从一开始就知道它会和组织扯上关系,但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就是你的疑惑?”云雀恭弥感觉没意思,坦然道:“是露露告诉我的。” 琴酒和君度皆是一愣。 就连公主都愣住了,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同类,这也是一只大妖怪吗? “露露临走前告诉我,它要来组织,让我不用担心。” “猫?会说话?”琴酒讶然。 这样的信息,总不可能是“喵喵”叫着能传递出来的,要么会说话,要么会写字,总之也不是什么正经猫。 云雀恭弥回答地很肯定:“会。” 琴酒手指一松,放开了手上的“妖孽”。 云雀露露却并没有跑过去,它完全没遭遇危险的自觉,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在双方中间悠然踱步。 君度忍不住问:“你没觉得一只猫会说话很惊悚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当杀手的婴儿,自然也有会说话的猫。”云雀恭弥态度如常,好像真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琴酒:…… 君度:…… 等等,当杀手的婴儿又是什么情况? 不对劲儿,并盛真的很不对劲儿! 琴酒曾去过那边执行任务,不过他当时以为那不过是个武德充沛的地方,再加上云雀恭弥天赋异禀,但如今看来真是哪哪都不对劲儿。 连会说话的猫都不放在心上,怎么可能没有特殊能力者! 君度显然也想到这点,好奇地问:“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吗?” “没有。” “就是比如异能和咒术那种。” 云雀恭弥冷哼一声,嘴角往下撇,不屑地说道:“像是幻术之类的低级玩意儿,只有废物才会在那上面下功夫。” 琴酒和君度对视一眼,懂了,并盛有幻术师之类的特殊能力者,看起来云雀恭弥还在幻术上栽过大跟头。 “露露,我们走了。”云雀恭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云雀露露上来。 云雀露露却完全没过去的意思,反而原地蹲下。 “露露?” “我说了,我要回组织,你不用来找我。”猫说话了。 虽然公主是猫妖,但先开口说话的却是云雀露露。 公主震惊地看着黑猫,几乎要一头从君度怀里栽下去。 琴酒和君度也都震惊地看向黑猫,无他,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好像是…… 不,这绝对是—— “蓝橙酒。”琴酒语气笃定。 “嗯,是我。”黑猫朝琴酒点头,又慢悠悠将头扭回去,朝云雀恭弥说道:“抱歉,我不属于并盛,而且你搞错了,我并不是一只猫。” 黑猫说完,原地大变活人。 黄泉朔没有化妆,仍旧是那副格外乖巧的模样,眼神充满无奈。 “现在看清楚了吗?我,是人类。”黄泉朔甚至在云雀恭弥面前走了走。 君度都忍不住为黄泉朔捏一把冷汗,担心云雀恭弥会破防动手伤人。 可云雀恭弥只是目光幽深地盯着他,半晌冷冷命令:“变回去!” 黄泉朔:…… 看戏的琴酒和君度对视一眼,都有些幸灾乐祸。 黄泉朔有些无语,朝云雀恭弥再次强调:“我,我是人!” “我知道你是猫妖,这点你骗不过我。”云雀恭弥选择无视黄泉朔的话。 “猫、猫妖?”黄泉朔被气笑了,谁啊?谁猫妖啊?他明明就是个人好吧! 一旁窝在君度怀里的公主有些忍不住了,嘴里又开始“喵呜喵呜”地叫,它是猫妖,它才是猫妖好吧! 该死的狗贼,不但抢了它的猫窝、猫粮、猫爬架,现在就连猫妖的名头都要和它抢! 黄泉朔则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转身指着公主对云雀恭弥解释:“那才是一只猫妖,你喜欢的话,现在就带走好吧!” “喵呜——”公主更生气了,竟然还想怂恿人抢走它! “在夜里扑我的是不是你?”云雀恭弥突然问。 黄泉朔摸了摸鼻子,没法反驳:“是我。” “偷我便当的是不是你?” “……因为我也要吃饭嘛,我可不吃猫粮。” “深入黑曜乐园,挠了那个凤梨头的人也是你吧。” 黄泉朔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到。 云雀恭弥死死盯着他,直盯得黄泉朔百爪挠心,终于破了功。 “好嘛,是我是我,我承认。但是看到名场面,过去打个卡是个人都不会拒绝的吧!”黄泉朔解释着:“而且我也不止挠了他,我还扑到他怀里去了,你也看到了,云雀,我主人很多的,我就是这样一只花心的小猫咪。” 云雀恭弥的确看到了。 虽然露露挠了凤梨头,但转眼就“认贼作父”,在凤梨头怀里翻滚撒娇。 它很坏,简直毫无忠诚。 但猫咪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云雀恭弥一早就明白。 如果露露真的是一个人…… 云雀恭弥的气息变得危险,浮萍拐也慢慢举了起来。 “你现在还要说你是个人吗?”云雀恭弥杀机毕露。 很难想象,云雀恭弥第一次露出如此浓烈的杀机,不是针对琴酒,也不是针对君度,而是针对仿佛无害的黄泉朔。 黄泉朔的表情空白一瞬,他怔怔望着云雀恭弥,好半晌才难以置信地说:“用不着吧?你这是在逼人为猫?” 下一秒,浮萍拐狠狠朝黄泉朔下巴砸去。 “咣”地一声,琴酒用匕首挡住了这一击。 真难想象,明明前一秒还表现得那么喜爱,下一秒就可以毫不留情动手。 “咬杀你。”云雀恭弥一字一顿,却没有看琴酒,而是死死盯着黄泉朔。 黄泉朔扁了扁嘴巴,感觉委屈极了。 这可是他的墙头啊。 他心心念念,超级喜爱的墙头啊! 太宰治想“杀毒”,云雀恭弥又想咬杀他,他的墙头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暴力? 黄泉朔朝后退去,接过君度递给他的白猫,嘴里边不停念叨:“孤高的云……墙头……一生挚爱……好多老婆……” 在君度看来,他的神经仿佛都错乱了,所以才会说一些旁人听都听不懂的疯言疯语。 君度也没时间理他,跟上琴酒的脚步,同琴酒联手默契地将云雀恭弥给摁住了。 “放开我,你们找死吗?”云雀恭弥奋力挣扎,却没能挣脱两人的束缚。 “现在找死的是你。”琴酒已经忍不住了,拿出枪对准了云雀恭弥的脑袋,冷笑:“冷静下来了吗?云雀恭弥。” “你在说什么蠢话?想要用这个来控制我吗?”云雀恭弥不屑一顾。 琴酒微怔,没想到被抢抵住脑袋云雀恭弥还能这样嚣张。 他将枪/口朝下移动,抵住了云雀恭弥的肩膀,就要开/枪,但一个头上带火只穿了一条花裤衩的少年却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抱着必死的决心救人!” 啊?饶是琴酒这样的人,见到少年时也不由一怔。 机会转瞬而逝,少年瞬间将琴酒和君度掀飞,连带着云雀恭弥也飞得更高,落下来是却被他双手一抄,公主抱抱在了怀里。 “呼哧”“呼哧” 少年喘息着,额头处的火焰渐渐熄灭。 他坚定的眼神也变得迷茫,甚至胆怯。 “云、云雀学长!”沢田纲吉震惊地看着自己怀中的云雀恭弥,仿佛从那双泛着冷光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啪”,浮萍拐重重砸在沢田纲吉的脸上。 沢田纲吉被抽飞,云雀恭弥却不依不饶,又追过去举起浮萍拐便砸。 “啊,不要,救救我,里包恩!”沢田纲吉一边跑一边发出凄厉的呼救。 “真是太不优雅了,阿纲。”里包恩压了压礼帽,并没有过去救援,而是走到了琴酒面前,朝他伸出了手,礼貌地说道:“请将彭格列指环交给我。” 彭格列……指环? 琴酒和君度是全然没听过的,但两人显然明白应该找谁,默契地将视线盯在了黄泉朔身上。 第49章 卡慕 翻车了啊 “你们看我做什么?他们找你们要什么, 你们给他就好了。”黄泉朔一副无辜路过的模样。 里包恩也看了黄泉朔一眼,继续对琴酒和君度说道:“指环争夺战在即,但彭格列指环却失踪了,有人留了信, 让我来找一个叫琴酒的人来拿。” 里包恩看向琴酒, 虽然只是个小婴儿, 但身上压迫感十足,更有十足意大利贵族的气质, 神秘而优雅。 “我不知道什么指环。”琴酒实话实说。 里包恩皱了皱眉, 表情突然一变,眼神微妙地盯着琴酒的双手。 琴酒疑惑地低头, 而后也沉默了。 他的左手和右手上, 叮叮咣咣戴了一堆的彭格列指环, 正在不同的手指上熠熠生辉。 “不知道?”里包恩打量着琴酒。 琴酒沉默着将所有指环都薅下来还他, 然后转身一脚踹在即将溜走的黄泉朔屁股上,直接踹了他一个狗啃泥。 “好痛!”黄泉朔大声控诉:“琴酒, 你也太凶了吧!” 琴酒没有和里包恩告别, 一手拉着君度,另一只手捏住了黄泉朔的衣领,硬生生扯着他离开。 上到车上,两人在前面,黄泉朔抱着猫咪坐在后排,很不服气地扁着嘴巴。 “解释一下指环的事情。”琴酒冷冷开口。 “要什么解释?送你们礼物都不行吗?你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吗?那是我给你们准备的戒指。”黄泉朔随口胡扯。 这借口一点都不走心, 琴酒简直想伸手过去锤他。 君度则叹了口气,握住琴酒的手臂安抚他,又对身后的黄泉朔问:“那‘书’是怎么回事?也在琴酒的身上对吗?除此之外,你还将什么弄到他身上了?” 黄泉朔抬头望天, 没有回应。 君度也想放过他,可惜不行,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彭格列指环会招来彭格列的袭击,“书”则会影响到整个异能界,一旦被发现,琴酒就会变成一个靶子,这有多危险君度不相信黄泉朔会想不到。 他只是办事幼稚又直接,并不是个傻子。 君度扭头盯着黄泉朔,直盯得他浑身不自在,鼻尖都开始冒出汗珠。 终于。 “好啦,我说。”黄泉朔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书’从很多年前我就放琴酒身上了,主要是为了中和特殊的能力,让他不至于遇到异能者或者咒术师之流就毫无应对手段。彭格列指环也是我故意弄来的,想看看能不能激发出琴酒身上的火焰,结果显然不行。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就只能给琴酒搞把剑了。” 黄泉朔仰头望天。 达摩克利斯之剑的话,倒是很快会空缺出一把,可让琴酒去当“调停者”,实在是难以想象。 琴酒深呼吸,片刻后道:“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天赋,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会去强求。” “可是我觉得……” “如果坠剑呢?” 黄泉朔闭紧了嘴巴。 君度在一旁静静听着,他能感受得出来,黄泉朔似乎想要帮琴酒去获取强大的力量,得到本不属于他的权柄,可他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喜爱?愧疚? 纷杂的情绪缠绕,令君度看不清明。 黄泉朔对他们的情感纯粹而炽烈,浑身都充满谜团,作为解谜的人,君度总觉得自己缺乏最关键的那条线索。 “早知道我就不玩游戏了。”黄泉朔用手掌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又开始说琴酒和君度听不懂的话了:“我不该将琴酒送去研究所,也不该为了好玩混入这么多不同的世界,以至于现在无法收场。” 琴酒静静地听着,沉默不语。 君度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但线索转瞬即逝,很快又从他的脑海内溜走了。 “我要离开几天,这是我朋友的号码,情报方面的事情可以问他。”黄泉朔递过来一张名片。 琴酒在开车,君度帮忙接了过来。 上面没写名字,只有一行电话号码,情报贩子果然都是神秘主义者。 “朗姆这几天会出院,他现在废了一条胳膊,整个人和疯狗一样,你们没事别惹他。”黄泉朔又不放心地叮嘱。 琴酒从后视镜扫了他一眼,问:“要去很久?” “还不清楚。” “有危险吗?” “别逗了,这个世界可没谁能威胁到我。” 自大,狂妄。 但琴酒并没有多说,他们相交多年,彼此有多少本事都清楚,他倒也并不担心黄泉朔会翻车。 出人意料的,朗姆并没有在出院的第一时间报复琴酒,而是忍了一口气,收拢自己的势力,看起来打算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因为库拉索明里暗里的算计,朗姆一派的人基本全散了,能用的就只剩一个百加得和库拉索,再加上一个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卡慕。 至于波本与莱伊,到底经验尚浅,加入时间也不长,暂时得不到朗姆的重用。 之前因为君度的背叛着急上火,这会儿见到卡慕,朗姆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论身手,卡慕不及君度,君度毕竟是琴酒一手调/教出来的,是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人才。 可论搜集情报的能力,整个情报组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卡慕。 卡慕出国之前,朗姆甚至认为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和琥珀之梦抗衡的人,可惜他出国太坚决,又好像逃难似的,就连朗姆都没能留得住。 这次回来,虽然卡慕看起来和出国前没什么区别,但他的立场却有待商榷。 只是时势所逼,朗姆也不得不重用他。 朗姆罕见地以真面目示人,只是毁容的那半边脸覆盖了半张面具,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右半边胳膊也装了义肢。 “朗姆大人,我带了伴手礼回来给您。”卡慕微笑着迎上前,丝毫没有因为朗姆的异变露出惊讶的神情,而是拿出一盒名贵的虫草:“这是我从种花那边带来的虫草,能强身健体,增强免疫力,最重要的是能够补肾。” 说到最后一句,卡慕朝他暧昧地眨了眨眼睛。 朗姆顿时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打趣道:“你还是这么爱玩,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漂亮的帅哥靓女怎么能算是阴沟呢?就算真翻了,那也是我的不对,又菜又爱玩。”卡慕拿出一根烟递给朗姆,又为他点上。 朗姆很受用。 目前组织局势已定,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被琴酒压着打了,不提那些已经背叛了他的,就算是勉强留在他手底下的,看他的眼神也不再纯粹,偶尔还带了几分鄙夷。 朗姆看在眼里,恨在心里,却因为目前的窘迫只能忍一口气。 像是卡慕这样尊敬他、处处以他为先的人,自然让朗姆十分舒心。 朗姆长叹一声,也和卡慕说句掏心窝的话:“现在在组织里,琴酒是越来越威风了,你也看到了,大多人都在观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槽,跟着我怕是要受一段时间委屈了。“ 朗姆观察着卡慕的表情。 有些事情瞒不住人,不如他直接说明白,若是能早点发现卡慕态度不对,他也能早做准备。 卡慕却没有丝毫意外,这很正常,这点事情简直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可他完全没跳槽的意思,反而扬了扬眉,语气轻快:“那我的机会来了!” 卡慕有一双淡紫色的桃花眼,只是看着那双眼睛中潋滟的柔情,便令人移不开目光。 此刻,那双眼睛更是泛起微光,期待地望着朗姆,眼神中尽是孺慕。 “朗姆大人,您可别嫌弃我不中用,斗不过那个琥珀之梦。”卡慕眼神中燃起熊熊战意,虽然他嘴上说着“斗不过”,明显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卡慕,我看好你。”朗姆拍了拍卡慕的肩膀,对他十分满意。 和朗姆分开,卡慕走在大街上,远远的便看见有人朝他招手。 他愣了一下,继而露出温柔的笑容,大步走了过去。 “很久不见了,君度。”卡慕张开双臂,语气轻松愉悦:“抱一下?” “不了,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君度朝卡慕摆了摆手。 卡慕并不生气,只幽怨来了一句:“别炫耀啊,我可是还在空窗期。” 君度明显愣了下,眼神满满的难以置信。 印象中,卡慕的空窗期实在短得很。 他是个很特别的男人。说他渣男,可不管是和男人交往还是和女人交往,交往的时候总一心一意,永远只专注一个。说他专一,他的每段恋情却基本不超过一月,之后虽不说无缝衔接,但基本三日内便能寻到新欢。 感情来得快断得更快,卡慕从不会为哪一朵花便停下自己的脚步。 君度每每看到他换恋人,都有种卡慕很快就会翻车的感觉,对方却始终浪到现在。 结果今天,君度竟然遇到了卡慕难得一见的空窗期。 “真难得,你竟然会有空窗期。” “以后空窗期还会更多。”卡慕无奈地撇撇嘴,眼尾却挑了挑。 君度立刻捕捉到,开玩笑问:“怎么了?我们的大情圣该不会是终于翻车了吧?” 君度说完清朗大笑,笑着笑着却感觉不太对,因为卡慕非但没笑,眼神还越来越幽怨了。 第50章 针锋相对 他以为他们是朋友 不是吧? 君度心底一惊, 真翻车了? 以前的卡慕就像是一只快活的小鸟,和整个组织阴沉的气氛截然不同,正因如此君度才喜欢和他聊天,卡慕情商高又活力满满, 看多了组织里的腌臜事, 总感觉可以在他这里充充能。 结果小鸟也折翅了, 倒真是稀奇。 “还记得我两年前在和谁谈恋爱吗?”卡慕问。 “你问哪个?” 卡慕朝君度竖起大拇指,问得好! “看吧, 就连你都不记得, 也知道我换恋人很快,怎么四玫瑰就不懂呢?”卡慕幽幽叹息, 眼神越来越灰暗。 君度记得四玫瑰, 那也是卡慕的恋人之一, 君度去找他充能的时候, 四玫瑰偶尔会在边上。 那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喜欢画浓妆, 喜欢穿暗黑系的洛丽塔, 层层叠叠的裙子装饰累累,给君度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很擅长厨艺,常为卡慕准备爱心便当,也会为他剥葡萄,注视着卡慕的眼神就算是再不懂情/爱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深情。 “倒是很久没见四玫瑰了。”君度感叹。 “因为她追着我去意大利了!”卡慕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压低嗓音:“我当时就是为了躲她才去国外的, 结果我去意大利她也去意大利,我去美国她也去美国,根本就甩不掉!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回来霓虹, 她果然也追回来了。” 君度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很不厚道,但活该,他早看卡慕对爱情的态度不顺眼了。 “我们谈恋爱之前都说好的,就只谈一个月,一个月后就分手,当时她也答应了的。是她违约在先,她怎么能一直追着我?她还年轻,白白浪费两年青春算什么?她明知道我不会回头。”卡慕磨了磨牙齿,面对好友,他要比面对朗姆时态度更随意些,敢说出口的话也更多。 “既然她喜欢你,不如就从了她?” “死也不!” 卡慕的态度太坚决了,坚决到君度感到莫名其妙。 “她森*晚*整*理对你不好?” “很好。” “不喜欢她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四玫瑰长那么漂亮。” 君度这就不明白了:“那为什么还非要和她分手?” “我要是想找个女朋友定下来,早定下来了好不好?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快乐,我想多换个女朋友又怎么了?”卡慕理直气壮,而且他也的确有理由:“我和他们每一个恋爱前都提前说好的,不能接受就不要和我恋爱,说好了一个月就是一个月,这样死缠烂打又算什么?” “算你魅力大。”君度笑笑,拉着他上了车。 坐在车上,卡慕还在和君度吐槽,他这次的空窗期已经快两年了。 他本也没当回事,出国避开了四玫瑰,便打算找个新恋人,结果他的恋人却被人给打了。 卡慕找到了打人的小混混,问出主使后便将他们灭了口,却也明白自己不能再纵容四玫瑰了。 他为当时的恋人留了几千万作为补偿,之后便和她分手,约了四玫瑰打算和她做个了断。 他是打算给四玫瑰一个教训的,虽不至于杀了对方。 可四玫瑰换上了最华丽的裙子,将长长的金发烫得卷翘,踩一双黑色马丁靴,宛如个夜幕精灵一般,从月色下缓缓朝他走来。 她甚至没有带枪,没有一丝丝的防备,满脸璀璨的笑容。 卡慕只远远地看她一眼,转身就逃了。 “我只恋爱,不结婚。”卡慕苦恼地说道。 “四玫瑰催婚了?” “没有。” “那你烦什么?” “两个人长长久久在一起,和结婚有什么区别?”卡慕抓狂地抓抓脑袋,将一头飒爽的短发抓乱。 君度笑了笑,越过这个话题和他谈正事:“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 卡慕淡淡瞥了他一眼,兴致缺缺。 “我想你也能看出来,朗姆手底下能用的牌越来越少了,他出院之后根本没敢报复琴酒,这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君度循循善诱。 君度对卡慕是有所期待的,一方面两人以前关系还算不错,另一方面卡慕的确很有能力,他是个能和所有人都混不错的人才,这种情商用来搜集情报实在是太合适了,组织根本没人和他交恶,有什么都愿意和他说两句。 如果能招揽到卡慕,对他和琴酒的发展很有好处。 “我刚刚才和朗姆说了想和他干。” “可你出门就上了我的车,朗姆肯定会怀疑你。” “坑我啊?我不在乎。”卡慕无所谓,颇有些摆烂的意思:“反正该干的事情我会干,情报该怎么收集怎么收集,朗姆想要我就给,我原本也没想爬多高,你知道的,我当年加入组织只是因为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是个大美女,又是个大明星。 卡慕曾经疯狂地追求过贝尔摩德一段时间,可惜每次都差点意思,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贝尔摩德的秘密,顺势加入组织,也成功和贝尔摩德谈起了恋爱。 两个月后,两人和平分手。 都是浪迹花丛的人,彼此分开后也算是朋友,只是再做不成恋人了。 之后卡慕没有离开组织,组织内外谈了很多场恋爱,最后栽在了四玫瑰手上。 总之,对卡慕来说,谈恋爱比组织重要多了。 “我也不是不能答应,但是我想见见琥珀之梦。”卡慕舔了舔下嘴唇,痴迷地说道:“我听说过他的事迹,是个很厉害的情报专家,组织里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他,如果能让我见见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君度却微妙地沉默了。 卡慕的这种态度,令君度想到了某种不好的可能。 “你想和琥珀之梦谈恋爱?” “和他谈恋爱的话,四玫瑰是报复不了他的。” “可你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不知道他年岁几何,更是连他的长相都没见过。” 卡慕摆摆手,那些都无所谓。 他谈恋爱,讲的是一颗心。 “牵个线?我可以帮你们盯着朗姆。” 君度没答应,根据他的调查,琥珀之梦还是个未成年。 “你不答应,我就去找琴酒,他总不会拒绝我。”卡慕嘴角浮现笑意,撒娇一般哼哼着:“干嘛啊?君度,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我只是希望你牵线让我们认识一下,又不是让你卖了琥珀之梦,追人这种事情当然由我自己来。你是了解我的,我从不做强迫人的事。” “其实就算有你帮助,朗姆也逆转不了局面。” “但是有我里应外合,你们可以更快扳倒朗姆。” 君度摇头,神色漠然。 没必要。 有些时候,琴酒也是需要一些敌人的,先生想要制衡,就不会纵容一家独大。 朗姆还在,这可以大大降低先生的戒心,他们倒也没必要将朗姆这么快搞垮。 “好嘛,你不同意,那我只能去找波本谈恋爱了。”卡慕幽幽叹息。 君度却差一点控制不住表情,找谁?波本? “波本是朗姆手底下的人,和我的身份比较匹配,而且组织的人至少不会轻易被四玫瑰干掉。”卡慕细数着和波本谈恋爱的好处,说到后面,他莞尔一笑,开玩笑一般继续:“最重要的是,他和苏格兰有一腿,你是不是比较有紧迫感了?” 君度捏紧了方向盘,控制住没有去看卡慕。 “在这个世界上,想要不留下痕迹是很难的,就算基因证明你们不是亲兄弟,但自从你伤到苏格兰一次,之后似乎就没找过他的麻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故意到他面前说你的坏话,虽然他努力附和我,但我对情绪太敏锐了,他对你应该很有好感。”卡慕玩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嘴里轻声呢喃着。 君度的心跳越来越激烈了。 真不愧是卡慕,传说中若不是去了国外,完全可以和琥珀之梦相提并论的情报专家。 他对情报的敏锐度、头脑的灵活度以及猜测的大胆与执行力,都远不是其他人所能比的。 “你现在对我产生了杀意,这很正常,在说出口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宁愿伤害他都不愿意承认你们是兄弟,我猜那个原因一定非常炸/裂,比如你们是……” “嗖——” 匕首破空,直割向卡慕的喉咙。 卡慕即便早有准备,喉咙还是被划伤,好险没割得太深。 车子里面不方便逃窜,卡慕的瞳孔缩了缩,匕首又朝他的心脏刺来。 “砰——” 子弹击中了车玻璃,也打断了君度的动作。 君度慌乱间踩下刹车,猛打方向盘,避开了随后而来的射/击。 “你准备了枪/手?”君度用匕首抵住卡慕的太阳穴。 “只是个阴魂不散的追求者罢了,但你现在杀了我的话,绝对会有大麻烦。”卡慕紧张地喘息着,满脸都是冷汗,显然没料到君度下手这样狠,被拆穿立刻就想要灭口。 “四玫瑰?”君度说完,将卡慕拎了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 前方的车子停了,四玫瑰下车,枪/口稳稳地对准君度的车子。 “君度,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作为人质,卡慕紧张地举起双手,语气受伤又难以置信:“你知道我的,我只对朋友说话才没分寸。” 君度狐疑地打量着卡慕,不明白自己是哪里给了他这种错觉,他虽然以前常和卡慕一起喝酒,但也只算得上是狐朋狗友,卡慕真觉得他们有多深的感情不成?【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哥你说话啊!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君度, 放开卡慕!”四玫瑰恶狠狠地朝君度喊。 君度拎着卡慕下车,始终将卡慕当做掩体。 “干嘛这么生气?他已经不要你了,这种渣男还是早点干掉比较好。”君度调侃了一句。 四玫瑰移开枪/口,接着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操! 君度脸色一变, 四玫瑰瞄准的是车子的油箱! “轰——” 车子发生爆/炸, 君度和卡慕全都被爆/炸的气浪掀飞, 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咳、咳咳。”君度猛咳了几声,迎着一片火浪爬起来, 迅速翻身跳下了高架桥。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几声枪响, 却没有击中目标的感觉。 四玫瑰看着下方恢复平静的海面,沉默着收起枪, 这才缓缓走到了卡慕身边。 两年了, 有情人变成怨偶, 这再正常不过。 可看着卡慕仿佛要将一颗肺全都咳出来, 四玫瑰还是收起枪,在炙热的火光中将卡慕打横抱起。 “你……” “除了我, 谁都别想伤害你。”四玫瑰低头, 轻轻舔/舐掉卡慕颈部的血珠,抱着他上了自己的车子。 卡慕反应过来,几乎是爬着要逃走。 四玫瑰也没阻止,只冷静地关了中控锁,封锁了对方的退路。 “我不要……不要跟你回去。”卡慕无力地捶打着车窗,可他伤得实在太重了, 就连嘴里都在呕血。 四玫瑰没有看他,发动车子载着战利品从滚滚浓烟中离开。 冰冷的海水冲刷着君度的身体,他的四肢拼命划动着,身体却越来越冷, 动作也越来越僵硬。 就在他即将沉没之时,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后背,有力地拉扯着他。 君度下意识反击,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哥,是我。” 小景…… 他心神一松,终于昏了过去。 被子软蓬蓬的,有太阳的味道,仿佛被温暖的阳光包裹。 君度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明明是陌生的环境,但只要见到站在床边满脸担忧的弟弟,一切不安便烟消云散。 “哥,你醒了,这里是我的安全屋,很安全。”苏格兰松了一口气,立刻将温热的姜汤端给哥哥。 君度喝了姜汤,又看了下手臂的擦伤,已经全都涂了药。 “你怎么会在哪里?”君度问了句,巧合的可能性太低了。 “卡慕约了我在那里见一面,结果我没见到卡慕,就看到哥你从上面掉下来。”苏格兰当时真被吓到了,慌忙跳进海里去救人,还好哥没受太重的伤。 君度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卡慕约了你?约你的理由是什么?” “他没说,只说见一面。” 君度内心百感交集。 他之前以为是卡慕不小心翻了车,但如今看来,就连小景都安排好了,卡慕当时是故意刺激他的。 卡慕上了他的车,定然会引起朗姆怀疑。 卡慕也知道四玫瑰随时都在监控他的动向,所以敢说出那样的话。 又让小景在下面等着救人,分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卡慕的目的是什么?获取朗姆的信任?当时的翻脸和卡慕身上的伤,的确可以让朗姆加倍相信他,可仅凭这点,真值得卡慕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还是说…… “原来他不确定。”君度低声呢喃。 “什么?” “但现在他应该确定了。”君度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卡慕应该并不能确定他和小景之间的关系,那只是一种怀疑,可小景既然救了他,那种怀疑便能够被坐实了。 接下来呢?卡慕会举报他们吗?不,卡慕若是想举报,哪怕不确定,也可以申请上面的调查,卡慕做这一切一定有更深的考量。 “卡慕应该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君度说着,看着弟弟突变的脸色,又安慰他:“他并非一心效忠组织,应该是想利用这个秘密获取什么利益。” 苏格兰慌忙问:“他想要什么?” 君度摇头,现在他还不确定,一切只能等卡慕出招。 苏格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心情复杂极了,突然身份暴露,这很恐怖啊,而且对方还想要利用他们,肯定有什么大阴谋。 一根手指,轻轻按在了苏格兰的眉心处。 苏格兰身子一僵,怔怔地望着自己的亲哥哥。 “别皱眉,小景,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我比你更了解卡慕,他暂时不会将我们的身份暴露出去。”君度手指轻柔地按揉着苏格兰的眉心,又顺着他的眉心揉到了眉毛处,将他紧紧皱着的眉头轻轻揉开、抚平。 手指的些许温热,令苏格兰的心渐渐安定,他闭上眼睛享受着兄长的安抚,还将脑袋故意在君度的手腕处贴了贴。 就像是一只猫,黏糊糊的。 他们两兄弟已经很久没这样腻在一起了。 要说慌乱,其实也没多慌乱,在组织里见到哥哥,最先涌现的其实是惊喜。 那一刀很疼,也让苏格兰心凉,但他更关心的其实还是高明哥的心理状态,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他当然懂得哥哥有多疼爱自己。 如果这次任务能顺利完成,他和哥哥就再也不要分开了。 不是分居两地,被亲戚收养。 不是渺无音讯,各自为战。 苏格兰想要买一间大房子,自己和哥哥全住进去,等他们各自有了喜欢的人,就在大房子旁边再买上一间,做最好的邻居,可以随时过去串门。 他也想和哥哥一起去祭拜父母,他想要告诉爸妈,他们现在过得很好,他们抓住了那个杀人犯,也互相扶持,他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可那双蓝色的猫眼还是晦暗了,组织的情况越来越难明,浓重的迷雾与派系斗争如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便会狠狠坠下。 他们或许无法活着离开,他们明明用尽浑身解数,任务却毫无进展。 尤其是他的哥哥,最近还传出他和琴酒在一起的传闻,这种污名落在哥哥的身上,实在让苏格兰心痛,可他却又不能靠近。他和哥哥,苏格兰和君度,在组织注定了要势同水火。 “哥,琴酒没有为难你吧?”在担心哥哥的同时,苏格兰也担心琴酒的反应,那家伙一看就不会喜欢那种谣言,难保不会迁怒到哥哥。 “琴酒?他人很好。” 苏格兰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揉了揉耳朵,将耳朵揉得发红,又朝君度确认:“哥,你刚刚说谁人好?” “我说……” “叮咚”,有人按响了门铃。 苏格兰立刻握紧手/枪,深夜登门,来者不善。 “谁?”苏格兰走到门的一侧,轻声询问。 君度也走出卧室,大衣早已经脱掉了,白色的衬衣还有些凌乱,正用手指梳理着凌乱的头发。 “砰——” 没有回应,来人直接踹门。 苏格兰立刻将枪/口怼了过去,与此同时,伯/莱/塔的枪/口也怼到了苏格兰脑门上。 君度梳理头发的手指停住了,他怔怔地看着气势汹汹的琴酒,琴酒明显也注意到了他,表情却更加愤怒了。 “等等,琴酒,你误会了!”突然意识到什么,君度连忙出声阻止。 “砰——” 苏格兰眼神发狠,率先开了枪。 可惜子弹只堪堪擦过琴酒手臂的皮肤,下一刻苏格兰遭受众创,被琴酒狠狠一脚踹飞了五米远。 手/枪摔落在一旁,苏格兰痛苦地看向琴酒,就见自己的哥哥已经将琴酒拦住,阻止了他下杀手。 “解释。”琴酒扫了君度一眼,视线从他没系扣子的领口略过,握枪的手更紧了紧。 “他……他……”君度看看琴酒,又看看跌倒在一旁的弟弟,一咬牙说道:“他是我弟弟。” 没有愤怒,也没有意外。 就像是早已知道的答案被人再次说出来,琴酒的脸上半点反应也无。 “哥!”苏格兰难以置信,哥怎么能将他们的关系告诉琴酒? 话已开头,后面便简单了。 君度又朝琴酒逼近一步,本来便没系扣子的衬衫坦荡地裸露出腹/肌,带着男性荷尔蒙的味道直压了过去。 君度毫不犹豫地继续说道:“我骗了你,我根本不叫川上明,也不是孤儿,当时进入组织也并不是为了复仇。” 令君度松了一口气又提了一口气的是,面对这样的暴击,琴酒仍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早已知晓。 果然,蓝橙酒能调查到,卡慕也能试探出,他和景光长得太像了,这样的秘密,又怎么可能瞒得住和他朝夕相处的琴酒? 琴酒只是一直装傻,因为他不说,所以便从未问过。 “琴酒,我很抱歉。”君度垂下头,满脸歉然。 琴酒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君度,走过去将摔在地上的苏格兰提了起来。 “真有你的,骗我很好玩吗?”他一抬手,将苏格兰丢到了墙上。 苏格兰摔了个七荤八素,几乎要呕出血来。 紧接着又挨了一脚,还伴随着琴酒冷冰冰的一句话:“老子最烦卧底!” 等、等等! 苏格兰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儿了。 “在我身边混了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又是一脚。 “噗”,苏格兰这次真被踹得吐血了。 不对劲儿! 他狼狈地抬起头,头发凌乱,眼神也凌乱。 他没在琴酒身边混很多年啊! 哥,哥你说话啊哥! 第52章 他们在谈恋爱 弟弟能屈能伸 君度当然有阻止, 那可是他亲弟弟。 可惜他被爆炸掀飞、又泡了水着了凉,这会儿自己都还晕着,被琴酒随便扒拉两下便摔一边去了。 琴酒掐住苏格兰的脖子,硬生生将人摁在了墙壁上, 冷漠地质问:“现在知道错了?” 苏格兰想说话, 可就连呼吸都费劲儿, 根本挤不出声音。 倒是琴酒身后,君度迅速认错:“知道知道, 我错了, 琴酒。” “你知道我最擅长做什么。”琴酒死死盯着苏格兰的眼睛,手上的力道缓缓加大。 苏格兰的脸顿时涨红起来, 身体却越来越无力。 “我之前和你说过,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 只有一件事我是认真的, 那就是我爱你!”君度扶着沙发从地上起身,快步朝琴酒走去。 “别过来。”琴酒掐着苏格兰的脖子, 用苏格兰的性命来威胁君度。 苏格兰艰难地朝自己的哥哥看去一眼, 完全没料到哥哥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对琴酒表白。 更令苏格兰没料到的是,哥哥明明听到了琴酒的威胁,脚步却停都不停。 看着越走越近的兄长,“咔嚓”一声,苏格兰的心碎了。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君度握住了琴酒的手,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抚摸, 仿佛要将琴酒手背上的青筋一点点抚平,语气温柔又坚决:“他是我的弟弟,也是你的弟弟。你现在只是气我之前没和你说清楚,并不是真的想把弟弟怎样。” 苏格兰缺氧的大脑茫然地打出问号。 哥, 你让我觉得陌生! 他都快被掐死了,你还在继续调/情? 可琴酒却在君度的安抚下松了手。 “咳、咳咳!”苏格兰捂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猛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 高明哥奇怪,琴酒也奇怪,怎么就真的把他松开了? 这种情况下,琴酒不是该很生气,然后杀了他再将高明哥送去审/讯/室/严/刑/拷/打吗? “别生我的气,我之前几次都想和你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君度明白琴酒生气的点在哪,他已经不再忠诚于组织,只是在气他的欺骗和隐瞒。 琴酒冷哼一声,转身坐到沙发上,高傲地翘起二郎腿,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苏格兰又扶着墙壁起身,见哥哥要追过去,连忙拉住了哥哥的手。 “哥,你别……” “安心。”君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走向琴酒。 君度没有坐下,而是在琴酒面前蹲下,抬头仰望着琴酒。 他眼神认真,蓝色的眼眸明智又沉稳,声线稳定地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我真名叫诸伏高明,家乡在长野,虽然不算发达,但风景很美。琴酒,我想邀请你一起去长野走走,看看长野的风,看看长野的水,尤其是一到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从腐朽中诞生出生命的那一刻,能让人打从心底里感受到勃勃的生命力。” 长野很美。 从君度的描述中,琴酒已可窥见一二。 可君度瞒了他这么多年,可不是说两句好话,琴酒就可以原谅他的。 “别生我的气,我当时刚加入组织,又是卧底,怎么敢和你说真话。”君度苦兮兮地注视着琴酒,双手合十朝他讨饶。 “那后来呢?” “其实我前段时间就想……” “所以两年前,你说要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想告诉我真相?”琴酒的眼神一瞬间凌厉。 两年前…… 君度缓缓闭上眼睛,心底涌现丝丝缕缕的苦涩。 两年前,他和琴酒第一次上床,两人之间终于突破了身体上的最后一层桎梏。 那一夜的疯狂,声嘶力竭与筋疲力尽,君度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但记忆更深刻的,是白天醒来时,琴酒冷漠的表情。 “不可能。君度,别痴心妄想。” 当时君度欣喜地和琴酒畅谈未来,和琴酒畅谈两人的以后,他虽然还没将真实身份告知,却已经有了和琴酒长长久久的打算。 可是,琴酒就用那句话无情地拒绝了他。 琴酒只想找个走肾不走心的情人,最好是一夜情。 夜里的事情过去,之后就还是兄弟,还是搭档、上下属,不存在其他任何的关系。 君度当时简直要被气死了,他和琴酒大吵了一架,不,准确来说,是他对着琴酒大骂了一通。 琴酒就像是个毫无感情的机器,静静地在床边坐着,点上一支烟,对他的谩骂与控诉置若罔闻。 他可真失败。 君度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说服琴酒,完全动摇不了琴酒的心。 所以,他怒极之下说了要去投奔朗姆。 所以,任务泄露后琴酒第一时间怀疑他。 所以,最后他只能灰溜溜跑到朗姆那边,和琴酒公开对立了两年时间。 如今,琴酒又提到了两年前的事。 和两年前一样,现在的他们,再一次面临感情危机,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又会闹掰。 可相比起两年前,两人都已不再那样冲动,琴酒没有离开,静等着君度解释,君度的情绪虽然剧烈起伏,话说出口时却是沉稳的。 君度低垂下头,又朝前倾倒,额头静静地贴在琴酒的膝盖处。 如果两年前,他们不曾分手,或许君度早就将真相告诉琴酒了,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愿意赌上自己的性命。 可他却没有那样解释。 那样的说辞,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很可能会引来更大的不满。 于是君度只用额头蹭了蹭琴酒的腿,卑微地道着歉,说着自己的懊悔:“对不起,是我不够信任你,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已经决定要将真相告诉你了,并不是被你撞破才无奈说出口。我担心你生气,又怕你不理我,我总想着‘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可却永远猜不到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如今意外先到了,也算是我的报应,可这不该是你的。” 他弯着腿,半蹲半站,试图朝琴酒更加靠近。 幸运的是,琴酒并没有制止他。 君度顺利地抱到了琴酒,脑袋在他脖子上蹭蹭,又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一些撒娇、求饶的话。 苏格兰靠在墙壁上,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哥哥去讨琴酒的欢心。 最初,他心如刀绞,认为哥哥为了自己承受了太多。 然后,他们就抱起来了…… 还……亲起来了…… 苏格兰的眼睛越瞪越大,别说他原本就很敏锐,就算再迟钝的人这会儿也该发现不对劲儿了。 哥,不是演戏吗?你玩真的啊! 苏格兰大气都不敢出,在后面静静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琴酒最初还冷着一张脸,可渐渐地就连耳根都开始泛红,哥哥最初还是很正经地解释,可这会儿已经不说话了,嘴里叼着琴酒的头发媚眼如丝。 苏格兰:…… 不是,这两个人是不是忘了他还在房间里? 眼看着两人就要更进一步,苏格兰终于忍不住了,特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咳!” 非常响亮。 这终于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君度看着是真忘了,连忙将嘴里的头发松开,脸也有些发红。 琴酒倒是颇不满意,回头瞪了苏格兰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我……这里是我的安全屋。” “滚出去!” 也太理直气壮了吧! 苏格兰气不过,却又不敢挑衅琴酒,无奈地看向自己的亲哥。 君度按了琴酒的肩膀一下,温柔地在他耳边说:“我们在这里不方便,等回去的。不过我们的事情,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琴酒斜了君度一眼,又朝苏格兰喝斥:“滚过来。” “什么滚出去滚过来的,你说话客气点。”苏格兰争辩了一句,但还是走了过去。 刚刚不动还好,这一走动,胸口便一扯一扯得疼,喉咙也扯得发痒,一阵阵腥甜又涌了上来。 疼痛令苏格兰的头脑更加清醒,他再次意识到,琴酒是组织的top killer,十足危险,尤其是此刻的情况。 可是枪被摔得很远,打又明显打不过,苏格兰只能绷紧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格外僵硬地走到琴酒面前。 “名字。” “他叫……”君度想帮忙介绍,被琴酒狠狠瞪了一眼,只能悻悻然闭上了嘴巴。 苏格兰知道琴酒问的是真名,却很有些气不过,咬牙道:“绿川光。” “找死的话,我可以成全你。”琴酒用力地掰了下手腕,骨头“咔吧”作响。 苏格兰顿时有些气虚,他又看向自己的兄长,却发现高明哥这次竟然移开了目光。 苏格兰:…… 高明哥永远给他心安的感觉,如此靠不住这还是第一次。 “你知道我们是卧底却没有要杀了我们的意思,说明你对组织也心生不满,大家可以合作,一起搞跨组织。”苏格兰直视琴酒的眼睛,给出诱人的条件:“就算组织不存在了,你也不必遭受通缉,我们有特殊的政策,可以让你未来安枕无忧。” 琴酒挑挑眉,不悦地睨了他一眼:“你听不懂人话吗?我在问你的名字。” 苏格兰冷笑,就要和琴酒对着干:“如果你现在回头的话……” 话说到一半,被直接抵到他头顶的枪逼了回去。 “我回不回头你不用管,但我可以让你没有头。” 好冷的声音,好迫人的一句话。 苏格兰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刚刚的嚣张全然不见了,仿佛换了个人一般老老实实回答:“我叫诸伏景光。” 第53章 一根手指 他要gin死! 诸伏景光, 卧底公安,在今日遭遇了生命的大危机。 被犯罪分子发现身份,在这种罪犯的面前暴露,后果绝对很凄惨, 为了不落到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手上受尽折磨, 不如就地自杀。 可苏格兰万万没想到, 自己有天会被问这样拉家常的问题。 “家里还有谁?” “啊?”苏格兰茫然片刻,还是给出回答:“就只剩一个哥哥了。” “父母呢?” “早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杀死了。” 琴酒看了君度一眼, 君度倒是没和他说。 君度眼神落寞, 却又不想用这种事情来卖苦肉计,所以刚刚并没有说明。 “为什么要当警察?” “我想保护家人。”苏格兰看向自己的兄长, 这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那为什么要来组织卧底?” 听到这话, 苏格兰又看向自己的兄长, 心情格外复杂。 “是公安挑选了我, 我当时并不知道哥哥也在组织,如果知道的话……如果知道, 我可能还是会来组织。” 苏格兰低垂下头, 这是错误的选择。 可他很想念自己的哥哥,他想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不是还活着,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哪怕见不到,能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也好。 加入组织遇到哥哥,这算是误打误撞, 着实令苏格兰惊喜。 君度却垂眸,掩下眼底深深的落寞与凌厉。 “除了你,公安还派了谁来卧底?” 苏格兰瞬间一个激灵,缄默不言。 之前只是问一些家常, 偏偏他除了哥哥没有家人,也不怕琴酒做什么,所以回答得很干脆。 可是现在,问到可能存在的同事,苏格兰就决不能告诉琴酒了。 可他一沉默,琴酒反倒知道了答案。 “还有谁?”这次琴酒问的是君度。 君度叹了口气,实话实说:“小景有个幼驯染,也来组织卧底了。” “该不会是莱伊吧?”琴酒表情有些不太好看,组织里莱伊和苏格兰接触最多了。 还好,君度摇头,不是莱伊。 琴酒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他还蛮不喜欢莱伊的,那家伙和他太像了。 “是波本,目前他在朗姆那边。”君度并没有隐瞒。 “哥!”苏格兰大惊,这怎么能告诉琴酒! “无事。”君度朝苏格兰摇摇头,琴酒早就不和组织一条心了。 “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琴酒这次是问的君度。 君度想了想,说:“应该没有了吧。” “其他的弟弟妹妹也没有了?青森*晚*整*理梅竹马呢?该不会还有人在家等着你履行婚约吧?”琴酒只是随口一说,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 君度却微妙地沉默了。 “你真有婚约?”琴酒眼眸微沉。 君度连忙反驳:“没有没有,不过青梅竹马还是有的,到时候我带你去长野见见,都是很好的人。” 琴酒怀疑地盯着君度。 君度沉默半晌,不得不改口。 “……都是很好的警察。” 琴酒捏了捏眉心,心神疲倦。 恋人是警察,恋人的家人是警察,恋人的青梅竹马还是警察。 他这是捅了警察窝吗? 君度坐到了琴酒身边,用双手搓搓他的脸,哄着他:“别生气了,我打算和上面提你的事,你知道的情报很多,可以和公安换很多利益,不过至少得先换一个清白的身份。” 苏格兰在旁欲言又止,他还在呢,当着他的面说这个好吗?转念一想苏格兰更无语了,就算不提他,高明哥也是个公安吧。 公安坑公安,这不太对吧? “你这么有把握我会跟你走?”琴酒嘲讽地扫了君度一眼。 君度立刻朝琴酒贴贴,温柔地说:“不,是我想跟你走。但我跟了你,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一个安稳的生活?我们总不能一直被通缉吧?” 琴酒嗤之以鼻,这和他跟君度走有什么区别?不照样要和公安合作。 苏格兰在边上已经看傻了,这还是他的亲哥吗?他哥可是警察! 似乎是看出了弟弟的想法,君度解释:“半年,是我在警校以及公安那边培训时间加起来的总和。” 他的确从小便正直,父母也是普通又善良的人。 大是大非面前,君度不会出大错。 但他毕竟只培训了半年,而在组织,如今已经是第六年了。 君度只能说,他如今还算站在正义的一方,会努力去维护普通人的生命安全,却并不在意是否符合程序正义,只要结果对就够了。 苏格兰不理解:“可是哥,我们是卧底啊,不管在组织多少年,我们首先是公安。” “你在组织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君度笑笑,对于苏格兰稚嫩的想法十分理解。 卧底是一种两边都不讨好的工作。人心都是肉长的,和组织的人混的太好,容易下不去手,和组织的人混的太坏,又不利于展开卧底工作。 最关键的是,卧底的时间越长,就越是会引起自己人的怀疑。 君度能理解,因为这是人之常情。可正因为是人之常情,这项工作才显得格外残忍。 君度很庆幸苏格兰还没能体会到这些,也希望他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来帮我。”君度望着自己的恋人。 琴酒嫌弃地推开他。 “我想为小景做些什么。”君度又扯了扯琴酒的衣袖。 “别乱拽。”琴酒向来对君度的撒娇无可奈何,又不悦地瞥了眼苏格兰,问:“最近调查到什么了?” 苏格兰扭开头,他调查到什么为什么要和琴酒说? “我会为你准备用来交差的情报,别在组织里乱试探,容易暴露。” 有那么一瞬间,苏格兰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也可能是在做梦,这梦境ooc严重,他竟然梦到琴酒要给他准备情报! 可现实远比梦境离谱。 “我本来打算赚一笔就离开组织,但既然君度对你不放心,我可以在走之前重创组织,或者干脆毁掉组织。”琴酒平静地说道。 如果这话由别人来说,苏格兰一定认为对方是大言不惭,可说这话的是琴酒就另当别论了。 难以置信过后,苏格兰内心的惊喜喷涌而出,琴酒从小就待在组织,而且目前已经能压过二把手了,如果他带头想毁掉组织,恐怕高高在上的那位也会非常头疼。 然而…… “毁掉组织其实并不难,问题是,公安想不想让组织毁灭。”琴酒的眼神犹如一道利箭,直指苏格兰心脏。 苏格兰很不理解:“公安当然想要让组织毁灭。” “那可未必。”琴酒语气嘲讽,还是太年轻了,根本不懂得上面那些人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朗姆在意的永远是权力。 他是二把手,就要有二把手的权柄,而不是被琴酒一次又一次地打压,最后丢盔弃甲。 他甚至已经不满足于当二把手,他还想继续往上爬,他想将先生拉下来,想要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等他真正成为组织的boss,第一件事就是杀了琴酒和君度! 而如今,终于让他等来了机会。 “库拉索,知道这是什么吗?” 由于百加得为库拉索遮掩了一切,库拉索仍旧是朗姆最信任的人。 她安静立在一旁,闻言朝朗姆看去一眼,视线多落在他手上布满咒纹的罐子上。 罐子是透明的,透过密密麻麻咒纹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是根枯干的手指。 “属下不知。”库拉索低垂下头。 “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朗姆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罐子,就像是摩挲着这个世界上仅此一枚的珍宝。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然,语气却愉悦:“在咒术界中,诅咒之王代表着权威,若是我能将这根手指交给先生,之前所做的一切错事都将一笔勾销。” 库拉索静静听着,并未发言。 “当然,这还不够,已经流失的人才不会再回来,但琴酒也别想好过。”朗姆仅剩的右眼中,突然迸发出仿佛吞没一切的熊熊怒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要他死!他是组织里最适合吞下手指的人,先生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库拉索神色未变,却提出质疑:“万一琴酒真的掌握了手指的力量……” “没可能的,库拉索,两面宿傩的手指有剧毒,琴酒只是区区实验室的产物,没可能活得下来。” “先生或许会犹豫……” “他不会。”朗姆打断了库拉索的话。 迎着库拉索疑惑地目光,朗姆冷笑出声,从微弱的音量渐渐放大,眼神充满嘲讽。 半晌,笑意蓦地停歇。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朗姆森冷的声音响起:“他不在乎琴酒。除了他自己,他什么都不在乎。” 库拉索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等着瞧吧,库拉索,我会从琴酒手中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朗姆高举起罐子,勃勃的野心从他的眼底喷薄而出。 “誓死追随朗姆大人。”库拉索低声宣誓忠诚。 离开朗姆的办公室,库拉索走到隐蔽处,掏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出去。 消息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库拉索的脸色变了变,没有回消息,是让她按兵不动的意思。 蓝橙酒已经彻底放弃琴酒了吗? 第54章 他朝横滨飞去 “书”VS诅咒之王…… 新年在即, 君度和琴酒一起布置,他们采买了门松,准备了贺卡,屋子里面一片吉祥喜庆。 琴酒静静站在门边, 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屋子, 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生活的改变。 他真的不再是一个人了。 君度没来的时候, 琴酒也会和伏特加跨年,可伏特加不善布置, 没太多浪漫细胞, 反倒是会拿上一碟磁带,听某个女团的歌一整晚。 琴酒倒也不讨厌, 但相比起现在, 感觉是大大不同的。 “来。”君度拿着一套专门找人定制的西服朝琴酒招呼。 “这什么?” “专门定制的新年礼服。你一套, 我一套。”君度说着, 将手上这套给琴酒穿上。 礼服正合身,红白相间的颜色, 袖口处金色的纹路伏藏在暗红色的海洋中, 但依稀可见温柔的松纹。 “很漂亮。”君度用右手的小指勾了勾琴酒白皙的手腕,暗红色的西服衬托下,皓腕被衬得更加白净与纤细。 “你的呢?” “跨年夜里,我穿给你看。”君度说着,轻轻在琴酒的唇上啄了一下,那双水润的蓝眼睛微笑看着他, 又说:“但是你现在就要穿。” “不公平。” “谁让你天天穿一身黑,赶紧洗洗你身上的乌鸦味儿。” 琴酒顿时哑口无言,他轻轻扯了扯衣袖,看着上面象征着长寿与开运的松纹, 眉眼越来越柔和。 他是该洗净这身乌鸦味儿,乌鸦再如何吉祥,食腐的鸟与高明终究是不匹配的。 距离新年还剩三天,琴酒换上了高明为他定制的新年礼服。 距离新年还剩两天,两人敲定了跨年夜的活动,并邀请了苏格兰和波本一同跨年。 距离新年还剩一天,琴酒清晨收到先生的命令,孤身前往基地。 自此,琴酒失踪了。 残羹冷炙无人在意,凌乱的碗碟也无人收拾。 门松已有些枯黄,无人浇灌,用以装饰的花草在几日内迅速枯萎。 起初君度并不在意,认为那只是组织不当人的表现,新年期间给组织成员安排任务再正常不过。 可当晚琴酒没有回来,君度便隐隐察觉到不对。 他问了御鹿和伏特加,两人都没有收到消息,他又给黄泉朔打去电话,却无人接通。 君度亲自去找了黄泉忍,据黄泉忍所说,他的弟弟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回家。 君度当然也打了黄泉朔留下的那个号码,据说可以帮助他们的情报贩子,可电话打过去,却始终无人接听。 君度四处打听,最后是波本传来消息,说朗姆最近心情非常好,或许和琴酒的失踪有关。 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当时的那个电话是先生亲自打给琴酒的,就算真的和朗姆有关,先生也首肯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琴酒已经掌控了大半个组织,朗姆一次又一次的犯错,他能有什么方法让先生重新重用他? “叮”地一声,有短消息。 君度立刻打开,是他未拨通的情报贩子的号码。 “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受肉……”看到上面的信息,君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阴沉得几乎可以滴下水来。 他的琴酒,被害死了! 琴酒的“尸体”在地下室已经停放了许久。 由于事发突然,琴酒没有准备,第一时间被控制,之后被强行喂下两面宿傩的手指。 意识昏沉间,他感到了自己的可笑。 他明明已经不再信任先生,明明已经决定和君度离开。 果然,不到最后一秒,谁都无法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真是抱歉,君度。 琴酒心底生出浓浓的歉意。 他应该多些警惕,他应该早点叛变,他想要等一个完美的时机,他想要等自己准备充分,结果却是乌丸莲耶毫不留情地翻脸。 他以为自己已经稳住了乌丸莲耶。可事实上,即便乌丸莲耶不提防他,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照样会成为牺牲品。 一切都被瞒得很好,直到他被打断双腿、折断手臂、被人拖死狗一样拖到地下室喂下手指前,琴酒没听到任何风声。 他一定会死。 看着带着浓浓不祥气息的手指,琴酒毫无疑问,特级咒物的剧毒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先生一定也明白这件事,可他不在乎。 不管活过来的是琴酒还是两面宿傩,先生永远只在乎自己。 他想利用两面宿傩的力量,他想扩张组织,也想获得永生,他认为自己可以用权与财诱惑到两面宿傩。 琴酒对此嗤之以鼻,他会在地狱里等着先生,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定也会很快被打入地狱。 可偏偏,琴酒没有死。 尸山血海堆砌的王座之上,两面宿傩高傲地坐着。 诅咒之王的生得领域血腥味儿浓重,即便是琴酒,此刻也感受到了深深的不适。 “跪下。”两面宿傩讥笑着。 可琴酒没有下跪,也仿佛感受不到扑面而来的威压,而是四处寻找着出去的方法。 两面宿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一挥手,就像是碾死一只小虫子般,动作轻松随意。 “咔” 斩击随之降临。 “嗡——” 一声嗡鸣,白色的光化作绸缎缠绕上斩击,硬生生将斩击搅碎。 一本无字天书从琴酒的体内飘出,柔和的白光将琴酒笼罩其中,也隔绝了周围的腥臭味儿。 “那是什么?”两面宿傩看起来很感兴趣。 琴酒没见过这本书,但他却已经猜到了“书”的来历。 他伸出手,“书”落在他的掌心,书页无风自动,“簌簌”地快速翻动。 “有意思。”两面宿傩手指轻划,再次划落一道斩击。 明明第一次拿到“书”,琴酒却仿佛已经知晓了它的全部用法。 “异能力·彩画集。” 伴随着琴酒的低吟,一张书页飘了出来,化作金色的方块将自己笼罩其中,也隔绝了两面宿傩的斩击。 两面宿傩朝琴酒倾了倾身子,眼底兴味儿十足。 琴酒却闭上了双眼。 他的心空落落的,他明明记得一切,却仿佛有什么遗失了。 没有恐惧、没有喜悦、没有担忧、没有愤怒。 什么都没有。 在拿到“书”的那一刻,权柄在他的手上具现化,令他成神,却也带走了他全部的人性。 “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 重力自琴酒的脚下扩散,一直蔓延到坐在尸山上的宿傩身上。 尸山被挤压、下沉,猛然坍塌。 两面宿傩却硬顶着压力飞了起来,看着下方的小山变成一片血肉凝聚的平地,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死吧。”他语气轻描淡写,手上抽出了一把火焰之箭。 火箭直射向琴酒,贯穿了金色的小方块,贯穿了“书”的白光,彻底贯穿了琴酒的身体。 可一只蝴蝶,却在半空中翩翩起舞。 两面宿傩死死盯着那只蝴蝶,他的生得领域内没有蝴蝶。 蝴蝶驻足焦尸,琴酒死而复生。 两面宿傩才要攻击,却突然眼前一花,琴酒的身影刹那间遍布整个生得领域。 是分/身?不,是幻象。 那么—— “解。”两面宿傩比了个手势。 霎时间,大量斩击充斥整个生得领域。 在大面积斩击之下,幻象无法再继续,琴酒化身巨大的白虎,高高跃起,利爪狠狠朝空中的两面宿傩撕去。 “呵。”伴随着两面宿傩的一声冷笑,斩击落在了白虎身上,将白虎瞬间切成两半。 可白虎依旧没有停下。 借助之前起跳的惯性,白虎已跳至两面宿傩身前,利爪狠狠划下。 “噗呲——” 可以切断一切的利爪抓破了两面宿傩的身体。 两面宿傩难以置信地看向白虎,在自己的生得领域内,这还是他第一次受伤。 伤势在一瞬间痊愈,但被伤到的震撼,却在他的脑海内始终盘旋,经久不息。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两面宿傩手势一变,冷道:“捌!” “书”散发出一道紫光,瞬间笼罩了琴酒,却没能阻止“捌”的降临。 “唰——” 强力的斩击瞬息而至,琴酒的身体瞬间被切成碎块。 没有蝴蝶,没有复活。 两面宿傩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已经完全属于他了。 “哈哈哈哈哈!”两面宿傩在地下室发出了震天的大笑声。 即便抵抗了剧毒又如何?不照样还是死了! 女人,小孩,烤肉—— 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可真好啊! “两面宿傩大人,我为您准备了上好的食材。”喇叭里传出乌丸莲耶的声音。 地下室的门打开,两个保镖一人抓一个女人,硬生生将她们推进了房间,然后便风也似地关上门逃走了。 两面宿傩并不在意,兴冲冲地大步走向女人,手掌冒出火焰,这是他最爱的烤肉。 “啊——” 女人的尖叫并不让两面宿傩感到生气,就像是美味佳肴前的小曲,更令他感到兴奋。 可是突然,他的手指抽搐了一下,火焰随之消散。 “怎么会——” 两面宿傩话音戛然而止,身上的咒纹在瞬间褪去,又恢复了琴酒清清白白的模样。 “琴酒!”乌丸莲耶的语气变了。 兴奋、激动、惊喜! 琴酒战胜了两面宿傩! 这也意味着,他的组织可以拥有一个对标两面宿傩的战力了! “我一直都相信,只要是琴酒就一定能赢,我一直都……” “咔嚓” 琴酒挥手,地下室连同上方的建筑一并被切开。 他足尖轻点,倒塌的建筑也在为他让路,一路畅行无阻地回到了地面上。 然后便停也不停,头也不回地朝着横滨飞去。 第55章 朗姆死了 迅速干掉朗姆 异能特务科最近遇到了大麻烦。 他们特务科被一个人占领了。 那个人冲进异能特务科, 打飞了接近他的每一个人,然后朝着特务科存放重宝的仓库而去,明明是个一米九的大汉,却偏偏要往他们狭窄的保险柜里面钻。 “琴酒先生, 请等一等, 你是钻不进去的!”坂口安吾远远地拿着个大喇叭朝他喊。 琴酒不听不信, 只一味往里面钻。 “咔嚓”,保险柜被撑爆了。 坂口安吾:…… 看着被挤到一旁的重宝, 坂口安吾心疼得仿佛在滴血, 却也只能任由他留在里面。 坂口安吾原本想通知公安那边,可种田山头火却说“书”在琴酒身上, 于是他们只能强压下消息, 打算先将“书”从琴酒身上拿过来再说。 无法靠近、无法交流。 琴酒好像只剩下了本能, 一心要“回家”的本能。 “哗啦” 琴酒又朝里面挤了挤, 将其他的东西全挤了出去,掉在地上。 坂口安吾捂住自己的胸口, 心痛得无法自抑。 “琴酒, 我能过去吗?我可以帮你清理清理。”坂口安吾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地上的宝物重新安放好了。 琴酒没有动作,他整个人都缩在保险柜里,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外面。 “坂口大人,这个给您。”下属拿来了一支刷子。 存放在异能特务科的重宝也会定期清理,这支刷子正是他们之前用来清理宝物的刷子。 坂口安吾拿着刷子,硬着头皮朝琴酒的方向靠近一步。 很好, 没遭到攻击。 坂口安吾晃了晃手上的刷子,琴酒的视线也跟着刷子上下移动。 “我过去了?我帮你清理。”坂口安吾轻手轻脚地朝琴酒移动。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距离琴酒还剩两米,坂口安吾总算是长舒出一口气,确定了琴酒不会再攻击他。 “你能出来吗?你在这个人身体里, 我没办法帮你清理。”坂口安吾试探着问他。 “书”没有出来,琴酒侧了侧脑袋,示意坂口安吾为自己清理。 坂口安吾:…… 不是,这对吗? 但为了不引起琴酒的警惕与反感,他还是硬着头皮将刷子抬起,轻轻扫了扫琴酒银色的长发。 琴酒顿时舒适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很享受对方的照料。 “你是琴酒还是‘书’?” 没有回应。 “你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还是没有回应。 “这些年你都待在琴酒身上吗?” 琴酒的耳朵抖了抖,睁开眼睛看了坂口安吾一眼,似乎是嫌弃这人的聒噪。 坂口安吾瞬间闭了嘴,老老实实给琴酒刷毛。 因为有坂口安吾在,旁边的人将其他宝物带出去,并没有遭到琴酒的攻击,他只是将身子又蜷了蜷,明明都将自己在保险箱内团成了虾子,令人看着便觉无比难受,却竟然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打击对手,收拢利益。 在将两面宿傩的手指送给先生之后,琴酒便随之消失,朗姆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几日他一直四处奔走,可惜琴酒的势力宛如铁板一块,失踪短短两周的时间,根本不足以令人心涣散。 可即便如此,朗姆也还是挽回了部分势力,这让他的心情变得大好。 又谈成一笔生意,朗姆慢悠悠走向自己的车子,旁边的乞丐却突然伸出了一条腿。 “混蛋!”差点摔倒的朗姆愤怒地谩骂,还用脚狠狠踹了乞丐一脚。 乞丐瑟缩了下身子,宛如个鹌鹑,就连脖子都朝里缩了半寸。 等在车旁的库拉索快速走近,轻声询问:“朗姆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把他带上车!”朗姆凶戾地瞪了乞丐一眼,率先钻进车子。 库拉索微怔,觉得实在没必要,就是个乞丐而已。 可她从不会忤逆朗姆,将地上的乞丐硬扯了起来,期间乞丐微微抬头,虽然很快便又将头低下去,却还是被库拉索看了个分明。 她的手颤了颤,却更用力扯住了乞丐乱糟糟的头发。 乞丐被狠狠摔在后排,朗姆立刻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乞丐的腹部。 “杀了你,真是脏了我的车子。” “那就不要杀。”乞丐一改刚刚的惊慌,声音喑哑,但这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却令朗姆感到不安。 朗姆毫不犹豫,直接将刀子刺向乞丐,刀刃却已被对方抓住。 “朗姆大人,别生气嘛。”君度说着,狠狠将刀刃一掰,他的手流出血来,却也将匕首夺了过来。 “君度,怎么会是你?”朗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对啊,怎么会是我呢?虽然我敢背叛你,但当面袭击你这种事情,给我八个胆子我都做不出来才对。”君度哼笑了一声,突然狠狠将匕首刺入朗姆的大腿,又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了朗姆的嘴巴,将他的惨叫尽数湮灭在喉咙中,几乎贴着朗姆的脸颊和他聊:“您是不是忘记了?我背叛琴酒之后,可是真刀真枪针对他搞过几次袭杀。” 朗姆根本说不出话,吃痛地看向前方的库拉索。 可库拉索却仿佛没听到后面的动静,只一味开车,行驶的路也越来越偏僻。 “你觉得库拉索会救你?她早就不是你的人了。”君度敢动手,是因为库拉索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完全没声张。 真是太可笑了,虽然情报贩子提过库拉索不会阻拦,但真正发生的时候,还是令君度感到讽刺。 朗姆的眼光还真是差,看错了他,也看错了库拉索,就连身边的百加得也在帮库拉索遮他的眼睛。 “告诉我,琴酒在哪?”君度稍稍松开了捂着朗姆嘴的手。 “我不知道,是先生要他过去,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别和我说两面宿傩的手指不是你提供的。” 朗姆脸色剧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君度。 “很奇怪吗?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虽然你才是情报组的负责人,但不可否认,琴酒的情报网就是要比你好。” 朗姆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将他的情报网给了你?他竟然这么信任你,他怎么敢信任你!啊——” 惨叫声从朗姆口中发出。 君度将匕首在朗姆的大腿上转了半圈,鲜血浸湿了座椅,他朝旁挪了挪,有些嫌弃地看着那些脏血。 “你猜我敢不敢杀了你?朗姆。”君度仿佛失去了所有耐性,声音也变得阴鸷。 库拉索仍没有动静,她好像一个聋子,又仿佛一个开车机器,只一味地踩着油门。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或许已经死了。我只是将两面宿傩的手指交给先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是先生自己喊琴酒过去的,要琴酒死的人是先生!”朗姆拼命辩解。 可惜他的辩解,只迎来了君度的报复。 匕首一起一落,又在朗姆的大腿上扎了一个洞,朗姆的惨叫声很大,鲜血也涌出更多。 “停手吧,君度。他快死了。”库拉索不得不出声。 君度却仿佛没有听到,匕首再一次狠狠刺向朗姆。 如果他停了手,那琴酒呢?没有人会为琴酒停手,没有人会对琴酒心生怜悯。 虽然君度才是警察,但在对待组织上,他真觉得琴酒有些太瞻前顾后了。 担心叛逃后组织会报复,担心忤逆先生后引起先生怀疑,担心干掉朗姆会让先生对他严防死守。 琴酒似乎总是以大局为重,可天有不测风云,他在放过朗姆的时候,恐怕没想过朗姆会如此果决地对他下杀手吧? 车内的惨叫响起一声又一声。 库拉索只劝了一句,车子开得很是平稳,很快便到了横滨的边界。 当车子停下的时候,君度也已经料理好了朗姆,打开车门将朗姆血肉模糊的尸体一脚踹了下去。 “你将人杀了,我没法再回去了。”库拉索下车,对君度说道:“我可以帮你处理尸体,君度,离开横滨。” “我很奇怪,你是怎么加入横滨的?”君度没有从朗姆嘴里得到答案,却仿佛对库拉索产生了兴趣,细说出她的来历:“你的大脑构造特殊,可以记下所有的细节,因为知道的秘密太多,组织当年决定处死你,是朗姆开口才留了你一条命。可如今看到他的尸体,你却无动于衷,说明港口Mafia招揽你的时间比朗姆更早,甚至是港口Mafia将你送进组织的。” 可是不对,这不对。 “太宰治告诉我,你是在加入组织后,才被森首领策反的。”君度死死盯着库拉索的眼睛。 如果朗姆在前,港口Mafia在后,库拉索该对朗姆有感恩才对,可是没有。 这是不是说明,有一个人,在朗姆与港口Mafia之前联系了库拉索,并顺利收服了她? 库拉索究竟是谁的人?她在组织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猜不透库拉索的来历,但港口Mafia的目的倒是很好猜。 “琴酒就在横滨。”君度观察着库拉索的表情,同样拉开车门下了车,他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头发虽还乱着,表情却充满自信:“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库拉索。” 第56章 暴走 火焰凶巴巴地退避 事关特级咒物, 君度自然第一时间调查了咒术界。 他去见了咒术师,也去见了诅咒师,可咒术界无波无澜,更没听说哪里冒出个叫“琴酒”的怪物。 新年刚过, 天气远没到转暖的时候, 簌簌的冷风刮在脸上, 仿佛迎面给人几个耳刮子。 君度从里到外都凉透了,骨头缝隙叫嚣着痛苦, 他却仍站定在原地, 不避狂风。 “他在港口Mafia吗?” “没有。” “那就是在异能特务科。”君度勾了勾唇,呼啸而来的冷风都温柔了。 他拒绝接受琴酒的死, 一方面是因为情感,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书”。 “书”会保护琴酒, 既然咒术界没有动静, 那琴酒的失踪肯定和异能界有关。 异能界想要得到“书”的势力——港口Mafia。 “书”原本的保管者——异能特务科。 尽管库拉索真正效忠的对象尚不明确,但君度更倾向于对方没有说谎, 于是转身朝异能特务科而去。 “君度, 异能界不像你想象中那样简单!”远远的,库拉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一向平淡的情绪此刻竟起伏跌宕。 可君度脚步没停。 他向来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要卧底,就一直往上爬,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要爱情,就不惜一切去争取, 始终坚定不移。 他现在要找到琴酒。所以不管旁人说什么,他都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直到再次见到自己的恋人。 此刻,异能特务科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书”总是很老实的, 一年到头都睡在保险箱里,除了在横滨发生大动荡时显露出强大的力量,平日里简直查无此宝。 但人不同。一个正常的人类,无法忍受一直待在逼仄的角落,人类的本能会驱使着他奔赴自由。 “书”的本性与人类的本能能对撞,变成了一个时而缩在保险箱里,时而出来溜溜达达的神经质。 梳完头发后,就连坂口安吾都无法再靠近他了,只能远远地盯着,只要接近他十米之内立刻便会引起琴酒的警觉。 “坂口先生,他朝资料室去了,他会不会把资料室拆了?” “坂口先生,请想想办法!” 坂口安吾一个头两个大,总感觉一群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个不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文职而已,他能有什么办法? 毁灭吧,这个世界! 可种田先生不在,他也只能试图劝说:“琴酒,能停下来吗?那里不是你能去的。” 琴酒回头,那双仿佛无机质的眼睛朝他看过来,脚步停都不停地拆了资料室的门。 “琴酒——” 坂口安吾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别,资料室有机关—— “啪”地一声,千万电压瞬间打在琴酒身上,众人的心都为之提起。 可淡淡的白光亮起,琴酒的身上宛如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膜,无论什么都伤不到他,在任何环境都如鱼得水。 然后他拆了柜子,拿出里面的一份档案。 坂口安吾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该怎么办?那是他们异能特务科的机密,琴酒会看吗?琴酒会公之于众吗? 坂口安吾做了个手势,霎时间,所有重兵器都对准了琴酒,一旦他做出泄露机密的事情来,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咔嚓”,档案袋的封皮被啃开了。 “撕拉——” 琴酒叼住文件的一角,直接撕下来一条。 然后…… “嚼嚼嚼” “嚼嚼嚼” “撕拉”“嚼嚼嚼”…… 所有人全都傻森*晚*整*理了眼。 好消息,琴酒没泄密的意思,也没偷窥异能特务科的资料。 坏消息,琴酒他把机密文件吃了!他吃了! “不要啊!”坂口安吾都快哭了,关了机关就朝琴酒那边跑,却不出意外地被一股力道排斥开,根本无法靠近。 琴酒甚至没看他一眼,又扯开一份文件,放进嘴里“嚼嚼嚼”。 别吃了别吃了! 坂口安吾心痛得无法呼吸,社畜的黑眼圈与皱纹在这一刻似乎更深了。 那些可都是独一份的机密,天知道他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搜集起来,最后存放在这无人能够入侵的资料室内,如今却都变成了琴酒的食物。 等等……食物? 坂口安吾福至心灵,同时自己都感到荒谬,琴酒该不会是……饿了吧? 琴酒来这里已经快一周了,期间滴水未进。 “书”不需要进食,但人却需要。 “谁有吃的?”坂口安吾朝周围的同事大喊。 周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终于有人举起手,弱弱出声:“我、我去拿!” 不多久,青年跑了回来,怀里抱着五六包薯片,全都交给了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立刻拿起一包薯片朝琴酒晃晃,试探着喊他:“琴酒,吃吗?” 先回应坂口安吾的,是一只金色的方块。 被困在方块中的坂口安吾身子一僵,几乎一动不敢动,眼前一花手里的薯片便消失不见,紧接着地上那几包也全没了。 “咔嚓”“咔嚓” 听着薯片清脆的响声,坂口安吾长舒出一口气,周围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纷纷回去将自己带来的小零食拿了过来。 “琴酒,吃这个。” “吃我这个,刚买的汉堡。” “来个苹果吗?” 琴酒吃东西的时候并不排斥人,众人得以接近,将自己的食物小心翼翼堆放到琴酒面前的地板上,甚至有人大着胆子摸了把琴酒的长发。 琴酒立刻扭头看去。 摸头发的人身子一僵,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琴酒却又将头扭开,继续专心致志地吃东西。 那人松了口气,便看到自己的同事们也都开始大起胆子来,将罪恶之手伸向了琴酒的头发,最大胆的那个甚至伸到了琴酒的手背上。 指腹擦碰过琴酒的手背,那人顿时中大奖一样捂着自己的手跳了起来,兴奋地跑出老远。 “你们在做什么?”坂口安吾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大家终于疯了吗? “坂口先生,这是‘书’,这可是‘书’!”摸了琴酒手背的人双手合十,原地“做起法来”,叽叽咕咕地念叨。 坂口安吾凑近了一听,就听对方正在狂许愿望:“请神明保佑我不用加班,保佑我中一个亿,保佑我能娶到一个大和抚子一样的贤妻,保佑我……” 坂口安吾:…… 完蛋了,这个特务科完蛋了。 坂口安吾痛苦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他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同事这么不正常啊! 拿来最多食物的“子民”跪倒在琴酒面前,用最虔诚最热烈的眼神注视着琴酒,嘴里却说着最为大胆最大逆不道的话:“神明大人,请赐福于我!请脱掉你的衣服,请滋润我,请赏赐我,请将你的衣服赐给我吧!” “咚”,坂口安吾一脑袋撞在墙壁上。 他该庆幸吗?庆幸这家伙只是想要琴酒的衣服,而不是想对琴酒有更深的不轨,也该庆幸这家伙跪地祈求的模样还算安分,而没有直接上去扒。 等等,他伸手了! 坂口安吾转头就看到对方big胆,身子爬伏在地上手却已经扯到了琴酒的衣服上。 不要啊—— 琴酒只是被“书”寄生,他的衣服没有赐福的功效,不能让人变幸运! 跪在地上的人扯了扯。 琴酒感觉到不对劲儿,也往回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跪在地上的人不甘心,用力扯了扯。 琴酒转身,用屁股对准对方,拢住自己的衣服。 跪在地上的人再一次用力—— “呲啦——” 跪在地上的人:…… 异能特务科众人:…… 坂口安吾:!!! 琴酒咀嚼食物的动作一顿,真真切切地愣了两秒,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被撕扯坏的衣摆,宛如一只嘴里塞满食物的仓鼠突然被陌生人戳了一下。 然后…… “轰——”红色的火焰霎时间席卷了整个异能特务科。 虽然没有伤人,但无论是建筑还是存放的资料,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所有人从半空中跌落,被会飞的异能者接住,呆呆地趴在废墟里。 不,异能特务科仿佛被汽化,甚至连废墟都没有,周围空荡荡的,一览无余。 扯坏琴酒衣服的人默默将头也埋进了地里,脚趾在鞋子里面疯狂扣动,两只手也抓进了地面。 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祸?! 红色的火焰却还未停,以异能特务科为中心朝四周扩散,仿佛要席卷整个横滨。 “琴酒,停手!”坂口安吾大喝了一声,因为完全没用,不得不再次下令:“制住他!” 无人响应。 异能特务科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好不尴尬。 虽然他们的衣服没有被一并抹消,但手上对付异能者的特殊武器却全部被销毁了,现在大家手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琴酒漂浮在半空中,红色的火焰在他身周跃动,只能看到一个挺拔而模糊的身影。 几个异能者飞了上去,却转瞬被火焰掀飞,无济于事。 周围的高楼宛如奶油遇到了阳光,在火焰的侵蚀下迅速消融,转眼间已多出大片荒地。 坂口安吾铁青着一张脸,狠了狠心下令:“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杀了他。” 匕首割伤了坂口安吾的喉咙,有血珠慢慢渗出来,即将深入。 “我不同意。”君度一只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摁住了坂口安吾的肩膀,将他死死钳制在自己手上。 就在这一瞬,火焰从坂口安吾身周消失了。 明明所有人都笼罩在红色的火焰中,却偏偏君度一路走来,没有沾染任何的攻击,宛如臣子遇到了他的君王,他身周的火焰迅速后退,于熊熊火光中衍生出只此一片的安宁。 第57章 换他跳楼了! 他得把gin拉回来…… “是你!”坂口安吾认出了君度。 君度没有回应。他仰着头, 灼灼的目光落在半空中的模糊身影上,琴酒还穿着他送出的那身暗红色西服,他们本该在一起度过十分美好的新年,而不是在横滨相遇, 在一片火光中重逢。 他们失联了足足两周的时间。 死亡甚至一度成为盘亘在君度头顶的利刃, 让他只要想到便从胃里翻涌出生理性的恶心。 “琴酒!” 声音穿透火浪, 传递到了琴酒身边。 君度希冀地望着,却没能等到琴酒的回眸。 那个孤高的人依旧静静站在半空中, 不曾移动分毫, 甚至没投来一个目光。 君度下意识捏紧了匕首,质问坂口安吾:“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他来横滨时就这样了。” “他不认识我!” “他现在谁都不认识。你知道‘书’吗?他被‘书’寄生了, 人的意识是无法打败‘书’的, 他属于人类的意识已经完全被压下去了。” 君度睫毛微颤。 他一路赶来, 没来得及换一身衣服,依旧穿得破破烂烂, 头发虽紧急梳理过, 却也看不出平日的精致。 只那双眼睛依旧贵气,宛如蓝宝石一般的双瞳水雾弥漫,仿佛在表面蒙了一层磨砂。 君度松开坂口安吾,下意识朝琴酒走近,却被坂口安吾用力拉了回来。 “别发疯!你没有异能,‘书’不认可你, 说不定会杀了你。”坂口安吾语气焦急。 “放开我。” “君度!” 君度始终仰着头,脖颈都有些发酸,却坚持不辍。 他一字一顿,说得极为笃定:“让我过去, 他不会伤害我。” “我已经说过了,他现在完全被书操控,根本不认识你!” 君度无视他的警告,再一次迈步上前。 坂口安吾想将人拉回来,却被另一只手阻拦。 “种田长官!”看到突然出现的种田山头火,坂口安吾放松的同时又怒火上涌,“你怎么才来?种田长官,琴酒暴走了!” “别那么大火气。”种田山头火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笑呵呵地说:“一切损失由政府承担。‘书’是属于异能界的,无论做出什么,都没人能对他追责。” 坂口安吾却依旧脸色铁青:“您为什么阻止我?君度会死的!” “坂口君,注意看。”种田山头火用扇子一指君度。 君度的身影在火海中穿行,却没有受到火焰的攻击,火焰虽不伤人,行走其间,却总能感受到黏稠与沉重,可看君度的动作竟丝毫不受影响。 坂口安吾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火焰在为君度让行。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连异能者都不是,“书”为什么会对君度优待? 难道是琴酒……不,绝不可能,人类的意志是无法突破“书”的! “是不是很有意思?真令人难以置信,就算在‘书’的压制下,竟然还能留有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意识。”种田山头火笑眯眯地看着半空中的琴酒,这会是个奇迹也说不定。 但是,火焰不能再继续扩散了。 “嗡——” 四方阵起。 金色的光芒从四周亮起,光壁与光壁连接,形成一个巨大的四方体,将火焰困在结界内不得逾越。 “这是……”坂口安吾远眺,喃喃:“军警。” “是猎犬。‘书’本来就不是我们异能特务科可以一手压下的,所以我去求援了,目前只希望能够将‘书’的消息封锁在横滨的范围内,不要再生事端。”种田山头火语气变得严肃,若让外界都知晓了“书”的存在与现身,他们横滨就要不宁了。 火焰是温暖的,并不灼热。 君度一路走来,感觉风都是暖和的,他距离自己的恋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两人到了一处,一上一下。 站定在琴酒下面,君度将手在嘴边环成喇叭,朝上方的琴酒大喊:“琴酒,下来,我来找你了!” 他的声音嘹亮,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因为火焰太过骇人,有不少人之前甚至都没发现他,这会儿一个个震惊地瞪圆眼睛盯着已经走到琴酒下方的君度。 “那家伙是什么情况?‘书’没有攻击他。”福地樱痴大步走到种田山头火面前询问。 “他和‘书’的寄宿体是朋友。” “是吗?”福地樱痴朝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也冲向琴酒。 火焰化作蛟龙,瞬间朝福地樱痴缠了过去,刀光闪烁,就连火焰都被斩开。 可下一秒,福地樱痴只感觉一股虚弱感涌了上来,甚至就连握刀的手都有些发软,越是靠近就越是虚弱得厉害。 在事态还能控制之前,福地樱痴迅速后撤,对于身体的掌控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福地樱痴缓缓舒出一口气,兴味儿地看向半空中的琴酒与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走到事态中心的君度,感慨:“不愧是‘书’,就连老夫也无法接近。” 种田山头火在旁说道:“理论上来说,‘书’是我们异能界的基石,就像是德累斯顿石板于王权者的意义,源自‘书’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打败‘书’的。” “哈哈哈哈,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靠近‘书’似乎也没那么困难!”福地樱痴爽朗地大笑,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君度。 可惜,君度不会飞,琴酒也不肯下来。 两人遥遥对望,宛如牛郎织女。 “琴酒,我是君度,还记得吗?我们约好了一起跨年!” 君度的呼喊没能得到任何回应,琴酒始终立于半空,俯瞰着整个横滨。 “琴酒,下来,我们回家了!” “琴酒——” 一声又一声,直到嗓音嘶哑。 君度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含着一团火,火辣辣得疼,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了。 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黎明,琴酒好像睡着了,可他又偏偏醒着,宛如横滨的星星一般,挂在天上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没用的…… 君度心底的声音疯狂造作。 没用的,琴酒已经不认识他了,他现在不是琴酒,他是“书”,是属于异能界的神明。 人是无法打败神明的,事已至此,他只能放弃。 可是他的琴酒呢?他的琴酒明明就在这里,明明就在上面,怎么能够说他不存在呢? 君度终究还是转身走了。 “你要放弃吗?如果就连你都放弃,就没人能唤醒他的意识了。”种田山头火喊住君度。 君度却只用沙哑得不像话的嗓音询问:“能打开结界吗?我要出去。” 一直都笑呵呵的种田山头火这次似乎真急了:“他在看你,君度,琴酒在看你!” 在君度转身的那一刻,琴酒就在注视着他了。 琴酒明明还有意识,只要君度再努力一些,说不定就可以唤回琴酒的意识,也能帮助琴酒与“书”分离。 可君度的意志却始终没改变,态度淡淡地:“麻烦你们打开结界。” “让他出去,废物。”福地樱痴鄙夷地扫了君度一眼。 君度没有辩解,拖着沉重的双腿从结界打开的出口离开了。 结界隔绝了内外,内里已经是一片荒芜,在火焰的燎原攻势下半分建筑物都没能留存,外面却高楼林立,与之形成鲜明而荒诞的对比。 有异能者在奔来跑去,武装侦探社在,港口Mafia也在,大家无法进入结界,却试图守在外面,以求结界破裂的第一时间分一杯羹。 猎犬没有制止这些人,因为结界一旦破裂,这些也将是对抗“书”的战力之一,没有将“帮手”往外推的道理。 君度从结界内出来,第一时间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 一部分人试图拦住他询问情况,另一部分人则私下盯着,试图从君度身上获取情报。 君度一概不理,他只是拖着已经疲软的双腿,穿越横滨,一路进入港口Mafia的大楼,走上顶端,站在了最高的那栋楼顶上。 狂风呼啸,君度遮了遮眼睛,却仿佛就连身子都要一并被吹走了。 “boss?”中原中也有些惊愕,就让他站在顶上吗? 一路纵容、给君度开绿灯的森鸥外站在楼下微笑着仰望楼顶,爱丽丝已护在身边。 “去盯着他,中也。”森鸥外吩咐。 中原中也领命,立刻飞了上去,不远不近地盯着。 君度完全没理会他,他只是远远朝结界内眺望。 距离太远了,又有火焰狂舞,就连琴酒的身影都已经看不到了。 但,如果是琴酒,只要是琴酒,哪怕只有琴酒的一丝丝意识,他就一定会关注着他。 他看不清琴酒,琴酒看他却一定非常清晰。 毕竟这里是横滨,毕竟那是“书”。 赌一把吧,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快唤醒琴酒意识的方法了,他不能再犹豫,被“书”占据身体的时间越长,琴酒回来的几率就越渺茫。 他们是恋人,本就甘愿为对方赌上自己的性命。 在中原中也震惊的目光中,君度站在楼顶的边缘张开双臂,身体前倾,缓缓朝下方倒去。 第58章 啃一口 这个能吃吗? “别!” 中原中也瞪大双眼, 几乎难以置信。 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快一步,还未来得及思考便已经朝跳楼的君度飞去,有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 暗红的衣袍,珀金的长发。 发丝飘散在空气中, 每一根都均匀被阳光染上熔金色。 绿眼睛的青年与中原中也擦肩而过, 他比重力更胜一筹。 中原中也僵在原地, 明明只是一个照面,琴酒却给他极强烈的威胁感。 这就是“书”吗? 明明上一秒还在远到看不见的位置, 这一秒就可以瞬移过来救下君度, 比他这个跟在君度身边的人还要快。 等等,他是来救君度的? 中原中也的眼睛瞪得更远了, 宛如一个震惊的猫猫。 现在的琴酒不是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吗?他怎么会来救君度? 中原中也震惊地望过去, 又脸红地移开视线, 头顶仿佛都在升腾热气。 这两人…… 在接吻啊!!! 此时不接吻, 更待何时? 担心琴酒再跑掉,君度第一时间用口封了他的口, 他热情而诚挚, 吻出了琴酒的唇,搂住了琴酒的腰,在半空中对琴酒为所欲为。 “那……那是……”有异能者嗫嚅。 “神明——”有异能者虔诚信仰。 更多的异能者,则是准备用异能干/爆君度的头。 可纷杂的异能尽数被白色的防护罩挡住,他们的神明拒绝了他们胡乱插手。 “清醒了?”望着自己的恋人,君度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懂得护着他的琴酒又回来了。 可惜…… “哼哼哼哼!”琴酒朝君度怀里一钻, 哼哼唧唧起来。 君度的笑容还在脸上,身子却僵住了。 等、等等! 不对劲儿,这不对吧! “琴酒?”君度试探着喊他。 没有得到回应,只得到了又一阵的哼哼唧唧。 这果然不对吧! 君度错愕地看着琴酒, 还没恢复吗?但是会护着他,会来救他,会回应他的吻,会朝他怀里钻……好吧,琴酒不会朝他怀里钻。 该死的,这明明就该是他的琴酒,现在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君度回过神来,他的手里被塞了一块布。 “你衣服怎么坏了?”君度蹙眉,琴酒的衣摆这是被谁扯坏了? “哼哼哼哼!”宛如找到了母亲的小鸡,琴酒哼哼唧唧地开始告状,一味地将坏掉的衣服展示给君度看。 告完状,琴酒又揉揉肚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君度,特委屈地将头靠在君度的怀里。 “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君度试探着问。 “嗯。”琴酒答应一声,带着君度降落,却依旧抱着他的半边身子不肯撒手,宛如树懒找到了最合适他攀爬的那棵大树。 “君度,尝试让他和‘书’分离!”福地樱痴赶了过来。 他话音刚落,一颗四四方方的金色方块便罩住了他。 福地樱痴被困在金色的异能中,才要拔刀斩开,便见琴酒朝他冲了过来。 福地樱痴脸色一变,也不切方块了,拔刀对准了冲过来的琴酒。 琴酒近了,琴酒到了,琴酒飞起一脚, 射门—— 福地樱痴整个人跟随被踢飞的金色方块打着滚便飞了出去,震惊的表情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 射门过后,琴酒又瞬移回君度身边,搂住了他的一条胳膊。 森鸥外本来笑呵呵想要上前打招呼,远远地看到一颗“足球”消失,又默默将脚缩了回去。 反倒是种田山头火急匆匆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问:“君度,你、要带他去哪?” “我们去吃饭,他饿了。另外能找个裁缝来吗?不知道谁弄坏了他的衣服,他很不高兴。”君度也很不高兴,毕竟这+是他送琴酒的礼物。 种田山头火显然已经了解了“拜神事件”,脸瞬间一黑,连忙答应了。 横滨最大的餐厅内,君度开了个大包间,又将菜单上的菜品全点了一个遍。 餐前酒才上桌,琴酒便已经吃了半个桌角。 ……是的,桌角。 如果不是君度阻止,那掰下来的桌角琴酒大概要全吃掉。 嘎嘣脆,鸡肉味儿,什么咬不动不好消化,在“书”的面前统统不是问题。 君度会阻止他,主要现在是琴酒的身体,他担心琴酒会吃坏肚子。 “这个不能吃,也不好吃,来尝尝这个。”君度将餐前酒递给琴酒。 “咔嚓”“咔嚓咔嚓” 喝酒能喝出如此清脆的声音,这当然是杯子的味道! 眼看着琴酒将杯子一并吞了,君度瞪大双眼,立刻掰开嘴去看琴酒的口腔。 还好还好,没有伤口,没被割伤。 这牙口也太好了吧! “你现在是琴酒还是‘书’?”君度问他。 琴酒眨了眨那双很睿智的大眼睛,突然一歪头,将脑袋贴在了君度的脸颊上。 君度:…… 天,这也太黏人了吧! 琴酒清醒的时候,可没有对他这么黏人过! 君度感觉自己这一天心脏波澜起伏的,本以为找到琴酒就可以安心了,现在好像更不放心了。 “能剥离掉‘书’吗?” 琴酒歪头想了想,选择和君度贴贴。 “你现在到底是不是琴酒啊?” 琴酒点了点头,再次和君度贴贴。 “琴酒可不会这样黏糊糊贴在我身上。”一般都是君度主动贴上去的。 琴酒矜持地朝后靠了靠,但很快失败,又贴到了君度的身上。 “‘书’虽然无法完全压制他的意志,但也对他造成了很大影响,现在的琴酒比较率性而为,准确来说更依赖自己的本能行动。”来上菜的服务员突然开口。 君度诧异地望过去,服务员是个白头发的帅哥,发梢还挑染着鲜艳的红色。 条野采菊眯着眼睛,一边将小推车上的菜肴端上去,一边快速给君度出主意:“琴酒情况特殊,很容易暴走伤害他人,我知道你的身份,为了国民考虑,等下和我们上飞机,一起去默尔索。” “那是什么地方?” “默尔索是专门关押异能者的监狱,或许对‘书’也能有所压制。” 君度脸色一变,才要开口,便又被条野采菊压了下来。 “你是公安,不会真把自己当犯罪分子了吧?我已经和公安高层联系过,他们同意了我的计划。” 君度的心顿时一沉。 虽然他从未在正义与邪恶之间摇摆,但一直以来,他都在公安与琴酒之间摇摆不定,想要在其中寻一个平衡点。 他知道琴酒做错了很多事,但公安也并不清白,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一步一步去平衡,达成双赢的结局。 可是如今,琴酒的特殊情况将一切都加速了。 君度不得不承认,他还没做好平衡一切的准备,还不能完善地处理好一切。 所以现在,他只能选其一。 “抱歉,我拒绝。”君度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条野采菊的提议。 条野采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我不会将琴酒送去任何一个监狱,哪怕只是暂时的。”君度不信任异能者,哪怕他们隶属于官方。 条野采菊平静地说道:“我以猎犬的荣誉向你保证,我们绝不会伤害琴酒,一旦将‘书’剥离,立刻会释放他。” “我不相信。” “你不是异能者,或许没听说过我们猎犬的名声,只要我们做出保证,就一定会……” “来自猎犬的先生,很抱歉,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一个群体。”君度打断了条野采菊的表述。 他信任个人,他看见的,他所能接触到的,同他有着深厚情感连结的。 他信任自己的联络人,信任自己在公安的直属上司,相信他们都有为了正义献身的觉悟。 但他不相信群体,他不相信公安全都是好的,也不相信猎犬的承诺。 “如果是我向你承诺呢?”或许是因为“书”的缘故,条野采菊此刻耐性十足。 君度看了他一眼,问:”如果猎犬全体叛变要杀了琴酒,你能挡住他们吗?“ 条野采菊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片刻后,他笑了,“你说笑了,猎犬不可能叛变,我信任我的同伴。” “但那不是我的同伴。” “所以没得谈?”条野采菊收敛了笑容。 君度拒绝地毫不犹豫:“没得谈。” 条野采菊冷漠地“观察”着君度,不明白他一个普通人有什么底气拒绝他,即便是公安,在他们猎犬这边也是说不上话的。就算想要为恋人争取权益,也得先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吧? “我必须提醒你,得罪我们猎犬对你没任何好处,军警做事,有时是比公安还更极端的,哪怕不小心杀了你……唔!”条野采菊突然闷哼一声。 “琴酒,你在吃什么?不要乱啃,很脏的!”君度一个没看住,琴酒直接就咬条野采菊手臂上去了,连忙过去将人扯过来,还拿餐前酒给他漱口。 琴酒这次倒没将杯子一起吞掉,老老实实在君度的指挥下漱口,又吐出来,露出一口白净的小牙。 这牙口,真是越来越好了。 条野采菊脸色苍白地捂着自己被啃的手臂,刚刚那一口,直接将他的骨头给咬碎了,疼得他鼻尖冒汗。 “抱歉,你也知道,他现在不听我话。”君度拉住琴酒,诚意十足地向条野采菊道歉,又解释:“我不想和你们军警闹翻,但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不信任你们,不可能将琴酒交给你们处置,哪怕是公安的命令都不行。” 条野采菊还想说什么,便感觉琴酒又目光幽幽地盯上了自己,喉咙处一阵发凉。 “……我明白了,之后我会联系你。”条野采菊转身就走了,他只擅长和人交流,和被蒙蔽了心智的“野兽”交谈,他真的很不擅长。 第59章 儿子 他们哪来这么大儿子! 猎犬开会。 条野采菊的伤已经被擅长治疗的异能者治愈, 将君度的顾虑与琴酒现在的状态详细说明。 “该死,竟然不信任我们!”大仓烨子暴脾气地一拍桌子,就要去找君度算账。 “哈哈哈哈!”福地樱痴却爽朗地大笑起来,拍了拍大仓烨子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说道:“别在意, 他只是不了解我们猎犬罢了。条野, 你大可以告诉他,‘书’在琴酒身上, 我们是不可能伤害他的, ‘书’一旦分离,我们也没必要伤害他, 他的担心从一开始就没必要。” 条野采菊无奈地解释:“您没有看到他当时的态度, 就算我这样说了, 他估计也会怀疑我们会将‘书’和琴酒一起销毁。” 末广铁肠耿直地说道:“一旦毁掉‘书’, 我们都将失去异能力,没人会做那样的事。” “真是谨慎。”福地樱痴笑着摇头。 “队长, 让我去将人抓过来!”大仓烨子朝福地樱痴请缨。 条野采菊摇头, 叹道:“还是算了吧,‘书’一旦反抗……” “可以。”福地樱痴答应了。 条野采菊惊得站了起来。 大仓烨子却没有多想,狂笑着便冲了出去,旁边人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队长,那可是‘书’。”条野采菊看向福地樱痴。 福地樱痴却依旧笑呵呵的,爽朗地说道:“我们可是猎犬!” 条野采菊张了张嘴, 却将后面的话尽数吞咽了回去,什么都没有说。 夜幕降临时,天空开始落雪,横滨的天空一团乌黑, 地面却霓虹闪烁,霓虹灯牌照亮了碎雪,也照亮了琴酒白皙的脸。 琴酒仰着头,张开嘴,任由雪花一片片掉进嘴里。 他咂了咂滋味儿,似乎是没尝到甜味儿,有些闷闷不乐。 “给你雪糕!”君度从一旁的商店出来,将雪糕快速拆封塞进了琴酒的嘴里。 甜的! 琴酒的绿眼睛瞪圆了,美滋滋舔着雪糕表面。 “你现在的模样好怪。”君度捏了捏眉心,心神疲惫。 有些乖,但更怪。 “还记得我是谁吗?”君度在他面前晃晃手。 琴酒将手上的雪糕递过去,眼睛亮晶晶地同他分享美味。 “你吃吧。”君度笑着推开雪糕,眼神却更疲倦了。 接吻、拥抱、拉手、和琴酒讲述两人的故事。 能试过的方法君度都尝试过,但琴酒还是和之前一个样,乖乖巧巧的,和他平日大相径庭。 难道真的要去默尔索监狱?那毕竟是个监狱,君度担心猎犬靠不住。 手机铃声响起,君度不知道第多少次挂断,是他的联络人。 联络人以前都不敢这样打他电话,想必是公安强硬派发了任务,可事关琴酒,君度更不敢接听。 他也不敢关机,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叮咚”,短信来了。 【你就听我的吧,把琴酒交出去。】 是来自联络人的苦口婆心。 【如果不是异能特务科,我都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这种关系,上司已经承诺过,只要你这次全力配合,公安就不会追究你。】 联络人是为他好,君度能感受到,但他同样在意琴酒。 他们都不懂。 被丢到一个陌生的组织里,全组织上下都对他虎视眈眈,甚至有人因为波尔多的死算计、报复他。 在那种情况下,琴酒的庇护有多令人心动。 他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就算扒去这层恋爱的皮,琴酒也不知道救过他多少次的性命。 他的未来计划中,琴酒早就占据一席之地了。 君度在心底默默道歉,装作没看见联络人的消息。 “琴酒,我们离开横滨好吗?”君度能感受到,横滨很多异能者都对他们虎视眈眈。 不出意外的,琴酒摇头拒绝。 君度叹了口气,这是“书”对横滨的留恋。 “你们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清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君度警惕地转身,就见身后站着一长森*晚*整*理发的青年,青年中分的长发被均匀分成白、紫两色,眉眼温柔。 青年的视线越过君度,直勾勾落在琴酒身上,炙热又真诚。 “母亲!”青年上前,双手握住了琴酒的手。 出乎意料的,和其他才想靠近便被琴酒排斥开的异能者不同,青年即便握住了琴酒的双手,依旧没遭到攻击。 他热泪盈眶,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在他白净的脸上落下一道道水痕。 宛如归巢的小鸟,青年在琴酒这里找到了他的栖息之地。 “你放开他!”君度立刻伸手要将青年的手打开。 青年大喝一声:“滚开!” “轰——” 滚开了。 声势浩大,于烟尘之中滚到远处,又艰难迷茫站起来的,分明是青年自己。 “母亲,是我啊,我是西格玛!”西格玛踉跄起身,难以置信地看向琴酒。 琴酒却没有看他,而是抱住了君度的胳膊,用脑袋朝他蹭蹭。 西格玛顿时傻了眼,片刻后,他低垂下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母亲。” 然后,西格玛望向了君度。 望着西格玛濡湿的双眼,君度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要阻止,却迟了一步。 “我很抱歉,父亲。” 君度如遭雷击。 母亲……父亲? 面前这家伙究竟怎么回事?他没有这么大的儿子! 在西格玛不伤害君度的前提下,西格玛在琴酒那里是有特权的,至少可以接近,不会被打飞出去。 三人找了个小亭,西格玛慢慢讲述自己的身世,君度认真听着,琴酒则继续舔那根还剩一点点的雪糕。 “我是两个月前诞生的,一个蓝眼睛的年轻人利用‘书页’创造了我,并且告诉我等在横滨就可以见到母亲。” “蓝眼睛。”君度呢喃着这个特征,是蓝橙酒。 两个月前,那应该是蓝橙酒说有事情要处理离开前后发生的事。 所以……蓝橙酒的大事就是给琴酒捏了个儿子? “那个人呢?” “他说有事要先离开,让我提醒你们,小心天人五衰,也要小心羂索。”西格玛认真地说道:“我并没有骗你们,横滨高手如云,羂索尚且有所顾忌,并不敢出现在横滨,但只要你们离开横滨,立刻就会被羂索盯上,那是个非常阴险的诅咒师。” 君度听说过羂索,就在最近。 尽管蓝橙酒失踪了,但他给了其他情报贩子的联系方式,那个人也能力了得,就连咒术界的事情也一清二楚,甚至说明了这次琴酒中招,表面上看是朗姆动手,实际上却是羂索的算计。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明处的朗姆君度已经干掉了,可羂索却实难找到,而且对方能力很强,就算找到也不是君度可以消灭掉的。 还是要变强—— 君度的心底涌现变强的强烈欲/望,都是因为他不够强,既斗不过异能者又斗不过诅咒师,所以才什么都做不到,无法为琴酒分担压力。 如果他能更强一些,拥有对抗异能者和诅咒师的能力,肯定不会如此被动。 “啊。”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呼。 君度抬眼望去,就见一个小女孩跌在雪地里,手肘都磕红了,眼看着要渗出血来。 “好痛。”大仓烨子化作五六岁的小姑娘,可怜兮兮地坐在雪地里,眼泪要掉不掉。 可怜,无助,彷徨。 周围没有其他大人,静悄悄的,令人不安。 在这种环境下,身为公安,自然要出手相助。 可君度却只是环视一圈,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也阻止了西格玛起身。 “她摔倒了。”西格玛心生不忍,担忧都写在脸上了。 君度则叹了口气,才两个月啊。 虽然西格玛看起来已经是个成年人,但其实诞生才两个月,心思纯良也很正常。 “这是横滨。在横滨,无论老幼都不能小觑,必须多加小心。”君度认真地告诫。 西格玛表情茫然,看起来很不能理解,却还是恭恭敬敬答应:“多谢父亲教诲。” “我不是你父亲。”君度叹息着捂住额头。 那个小姑娘开始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周围还是没有大人,雪还在下,落在孩子的头上、身上,冻得她打了个冷颤。 君度最终叹了口气,在西格玛诧异的目光中起身朝小孩走去。 “父亲!”西格玛紧张地喊他,表情更加疑惑,不是说不能放松警惕吗? 君度耸耸肩膀,只能再次补充:“是要多加小心,但并不是指要变得冷血。” “可如果她有问题呢?” 君度原地思考了两秒,轻轻拉住了琴酒的手,和琴酒一同走过去。 还未走到大仓烨子面前,琴酒便已经一挥手,一道力量将大仓烨子抽飞了。 君度沉默地看着,没有阻止琴酒的暴行,远远就看到小女孩稳稳落地,灵活地一个转身,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异能者!”西格玛立刻惊呼。 “是啊,是异能者。”君度握着琴酒的手,心情复杂地说道:“琴酒虽然没能恢复意识,但恰恰是这样的他,对人身上的情绪感知非常敏锐,尤其是异能者的情绪,只要有一丁点不对劲儿就会被他排斥。” 西格玛恍然大悟:“所以母亲是警报器!” 君度:…… 不,倒也不必这样形容。 横滨这地方,老弱妇孺皆不能小觑。 君度重新回到小亭内,继续和西格玛讨论,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西格玛的确知道一些东西。 “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可以让琴酒和母亲分离。” 君度眼前一亮,只要能找到太宰治,他就可以完全唤醒琴酒的意识。 可很快他的眼神又黯淡,他不知道太宰治在哪,也联系不到他。 第60章 天人五衰 首领出没! 默尔索监狱内, 太宰治抱着自己的被子,开开心心地同对面的费奥多尔打招呼。 “嗨——” “那边的老鼠,听得到吗——” 他拉长着声音,声音却无法穿透屏障, 因为“书”的缘故, 默尔索监狱进行S级戒严。 “哈!”太宰治突然将自己的被子朝费奥多尔丢去。 费奥多尔始终笑眯眯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也不说话,也不打手势, 仿佛来度假一般悠闲。 太宰治无聊地朝后一仰, 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满脸无奈。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离开了横滨, 明明加入了组织, 他拒绝和既定的命运扯上任何关系。 然而, 在费奥多尔开始搞事的时候, 依旧第一时间ban了他。 太宰治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迎着模拟出的太阳光, 表情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不见。 是因为“人间失格”。 拥有这样的异能力, 就注定了成为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哪怕棋子自己不想待在棋盘上,另一方也会担心他在棋盘外乱来,所以硬生生将他固定在此处。 费奥多尔是来盯着他的,但费奥多尔将他死死锁在原地的同时,却也将他自己困在了默尔索监狱。 太宰治受够了。 从织田作之助被人营救, 从他在梦境中了解一切开始,他就非常讨厌被命运摆布,可命运却一次又一次将他拉回到原地。 太宰治忽又坐了起来,远远朝着费奥多尔露出一个笑容。 可这一次, 费奥多尔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你们自找的。】太宰治和他比了个口型。 既然将他拉回到命运之内,那么,魔人,准备好迎接昂贵的代价了吗? 他伸出手,竖起三根手指。 三。 手指又曲起一根。 二。 最后,只剩右手的食指孤零零立着。 一。 “哗啦” 太宰治手指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费奥多尔猛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过去,就见一个红发的男人手持双/枪,一/枪干碎了默尔索监狱引以为豪的护罩。 外界的风呼啸着灌入,吹动红发青年额前的碎发,那缕呆毛也随之一翘一翘的。 远远地,茶褐色的眼睛与太宰治鸢色的双眸对视,风仿佛在这一瞬静止了。 太宰治的手指蜷了蜷,宛如被针扎到一般,竟有些想要退缩。 但他依旧站在原地,他也无路可退。 “砰”“砰” 又是两/枪,击穿了禁锢太宰治的护罩。 身穿沙色风衣的青年一步步靠近,他的胡茬许久没刮过,更显沧桑,眼神中有与故友重逢的淡淡喜悦,以及能抚平人不安的大海一般的包容。 “织田作之助,他不是死了吗?”费奥多尔脱口而出。 他的声音被护罩挡住,没有外溢分毫。 已经自由的太宰治没理他,织田作之助也对他毫不在意。 “太宰,我们走了。”织田作之助站在距离太宰治仅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 这最后一步,是太宰治朝他奔去。 他用热情遮掩自己内心深处的慌张,却又用抱怨来掩盖喜悦。 “织田作,来得太慢了~”他幽幽抱怨一句,或许是因为不想影响织田作之助的发挥,或许是近乡情怯,始终不曾碰倒织田作的衣角。 织田作之助如往常一般正正经经对他解释:“因为要学习咒术。” “咒术?织田作这么内敛的性格,玩咒术实在太亏了。” “嗯。”织田作之助收起一把枪,主动拉住了太宰治的手。 太宰治惊讶地睁大眼睛,虽然没有了“天衣无缝”的辅助,但咒力在两人身上蔓延,形成了一道强力的防护罩。 “砰”“砰”“砰” “突突突突——” 重武器一瞬压下,火力覆盖。 一片火光中,织田作之助面容坚毅,目光平静地朝上方一伸手,一条咒力凝结的光鞭朝上方蔓延,牢牢抓到一处,载着两人迅速朝上方飞去。 清凉的风拂过太宰治的脸颊,太宰治睁大一对猫眼,好奇地左顾右盼。 “太宰,松手。” 听到织田作之助的话,太宰治才注意到,虽然刚刚是织田作之助拉住他,他却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用力反握住了织田作之助的手。 他连忙松开。 受“人间失格”影响的咒力完全解放,光鞭化身一条两人合抱粗细的白色巨蟒,转瞬将周围的阻击湮灭,所有人被打落纷纷掉进海里。 “真厉害啊,织田作,你的小蛇会跳舞吗?” 织田作之助的白蟒僵了下。 紧接着,白蟒扭曲着身子,在太宰治面前有韵律地扭动起来,但或许是因为太过巨大,怎么看怎么渗人,没有丝毫美感。 “跳得不好。”织田作之助总是很老实。 “噗”,太宰治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只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 “你的意思是,太宰治被关到默尔索监狱去了?”君度从情报贩子的口中得知噩耗。 手机另一端,情报贩子的声音有条不紊:“没错,猎犬想让你去默尔索监狱,就是希望利用太宰治的异能力分离琴酒和‘书’。” “他们为什么不直说?” “没有人会将底牌全部交给你,况且他们说了你就会信吗?” 不会。君度最了解自己,他会要求对方将太宰治从默尔索监狱带出来,而不是让琴酒住进去。 “你对猎犬的提防是正确的,他们的队长福地樱痴是天人五衰的首领。” 君度微妙地沉默了。 “别让琴酒与猎犬接触,尤其是福地樱痴,你最好也躲开他。” “如果躲不开呢?”君度的声音低了两个度。 “什么?” “如果我刚好遇到了他呢?”君度直直地看着前方,福地樱痴正满脸笑容地站在距他不足五米处,手上还拎着西格玛。 “母亲,父亲,救我!”西格玛双手朝前伸着,试图寻求帮助。 福地樱痴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对君度比了个手势,示意他放下手机。 “等下聊。”君度不得不将手机挂断,收了起来。 “果然,只要和西格玛在一起,琴酒就不会发动攻击。”福地樱痴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掐着西格玛一步步朝琴酒靠近。 君度立刻拉着琴酒后退,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现在放弃他,立刻离开,我还可以卖公安一个面子,你也不想打扰军警办事吧?” 君度没傻到拆穿他的身份,笑眯眯地和他讨价还价:“你们猎犬的威名,就算我在公安也早有耳闻,可我手中这个是我的恋人,总不好将他就这样交出去。你给我一点时间如何?我会想办法分离他和‘书’。” “琴酒的状态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你要拿周围这么多人的性命来赌吗?公安,在你眼里,他一个人的性命可以高过这么多人吗?”福地樱痴步步紧逼。 “当然不能,但目前我还能掌控……” “你能掌控什么?”福地樱痴手上加大力道。 “唔——”西格玛脸都涨红了,痛苦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却始终无法挣脱。 君度脸色一变,立刻质问:“您要伤害无辜的人吗?” “无辜的……人?他是人吗?”福地樱痴反问。 君度心中一突,被发现了。 福地樱痴再次对君度说道:“将琴酒交给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否则的话……” 他手上力气越来越大,西格玛嘴角溢出鲜血。 “别杀他!”君度惊呼。 与此同时,福地樱痴的动作停住了,然后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极为不情愿地松开了西格玛。 是“书”,“书”又开始发力了! 西格玛虚弱地跌在地上,朝着君度和琴酒大喊:“母亲,父亲,你们快跑,他是天人五衰的首领,他要毁掉‘书’!” 愚蠢! 君度心脏跳了又跳,身份被拆穿,只会让福地樱痴更加肆无忌惮。 果然,福地樱痴控制住自己的手指后,拔刀便朝着西格玛斩去。 “住手!”君度毫不犹豫,拔枪便/射。 “砰”“砰”“砰” 子弹一枚枚射/出,却都被福地樱痴的刀斩成两半。 “去死!”福地樱痴放弃斩杀西格玛,转而举刀朝琴酒斩了过去。 琴酒对一切置若罔闻,甚至打了个哈欠。 “咣”地一声,有人格挡住了这一击。 末广铁肠人未至,刀先到,拉长的刀锋硬生生挡住了福地樱痴的斩击。 “你们怎么来了?”福地樱痴望过去,末广铁肠和条野采菊正大步朝这边靠近。 “饭后散步。”末广铁肠看向条野采菊,反正条野是这样说的。 条野采菊笑眯眯地说:“队长,我们是来帮你的,‘书’不好对付,还是我们一起出手比较好。” “帮我?”福地樱痴看向末广铁肠的刀。 条野采菊没有丝毫紧张,点头说道:“是啊,琴酒现在对攻击很敏感,还好铁肠帮忙挡下了,否则您怕是要被打飞了。” 福地樱痴冷冷看着自己的两个下属,这两个人不对劲儿。【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都是受害者 暗号正确! “你们刚刚听到了什么?”福地樱痴微笑着询问两人。 末广铁肠才要开口, 左脚狠狠一痛,立刻又闭了嘴。 条野采菊则满脸笑容地一脚踩在末广铁肠的脚上,一边装傻:“什么?刚刚你们在讨论什么吗?” “你相信了?”福地樱痴询问。 条野采菊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福地樱痴叹息一声,说道:“如果你不相信, 是不会在我面前装傻的。” 笑容终于彻底从条野采菊的脸上消失。 他捏紧拳头, 痛心疾首。 “还记得吗?队长, 是您将我从犯罪组织带出来的。”条野采菊面对福地樱痴,语气冷静地近乎无情:“您教我, 保护民众的喜悦一定远超过倾听那些惨叫的喜悦, 可现在,想要让民众发出惨叫的似乎是您。” “我没有要他们发出惨叫。” “攻击‘书’, 撕毁‘书’, 不说能不能成功, 只说‘书’的暴走, 队长不是见识过吗?” “只是被摧毁一些建筑而已。” “那是因为‘书’还能保有理智,不想伤人。”条野采菊平静地说道:“一旦‘书’完全暴走, 不知道瞬间会死多少人, 就连你我也不能例外。” “你还是不懂,条野。”福地樱痴重重叹息,道:“在这个世界上,异能者才是真正害人的蛀虫,你我也都一样。如果没有异能力,我们能伤害那么多人吗?拥有异能力的我们, 一旦暴走起来,瞬间斩杀几十人甚至上百人都不在话下,这么多异能者暴走,岂不是比‘书’的暴走更加恐怖?我想毁掉‘书’, 毁掉这个世界上的异能力,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些许牺牲是必要的。” 条野采菊感到恶心。 这是诡辩。 “书”在控制自己,异能者也在控制自己,这个世界上有专门管理异能者的机构。 异能者因为强大所以充满危害性,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就算没有异能力,就算这个世界上其他的特殊能力也全都消失,普通人之间,也还是有强弱之分。 武器、体术、智慧。 人类的能力总是不平均的,强者还是可以对弱者造成压倒性的局面,企图消灭异能者来换取和平根本是不可能的,只有管理者足够强大、足够规范、足够正义,才能杜绝凄惨的事情发生。 他们身为猎犬,本就有管理异能者的能力和权力,这些年也制止了不少恶性案件,为什么队长就是不明白呢? “你们先走,这是我们猎犬内部的事情。”条野采菊示意君度他们离开。 君度一手拉着琴酒,一手拉着西格玛,毫不犹豫地逃跑。 “条野,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福地樱痴对他很失望。 条野采菊没有回答,而是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铁肠,你也要背叛我吗?” 末广铁肠语气如常,淡淡地却很坚定:“我相信条野的判断。” “好吧,你们赢了,我认输。”明明拥有必胜的把握,福地樱痴却反而收起刀,无奈地朝两人说道:“先回去吧,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末广铁肠松了口气,和队长开战,他也是有很大压力的。 条野采菊则脸色一变,质问:“队长,你有帮手?” “轰——” 远远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条野采菊和末广铁肠都脸色一变。 两人谁都没注意到,福地樱痴竟也微微变了脸色。 那片火光是附近的大楼,君度一行人半路遭遇果戈里的袭击,不得已只能躲进大楼,却不料才躲进去便发生了爆/炸。 一片火光中,果戈里静静地站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死掉了? 书、书页,不管是哪种,都很难死掉才对。 可刚刚的爆/炸真的很剧烈,果戈里试着用自己的异能力进去探了探,四处都很热,热得他几乎要被烤化了,不得以只能暂时出来。 他也见到了尸体,只有君度一个人的,他还没来及去近看,尸体附近便再次发生了爆/炸。 是什么?提前埋伏的炸/弹?还是“书”的暴走? “书”和“书页”的确没事,可君度却死了。 那琴酒呢?西格玛呢?他们的尸体也在里面吗?“书”已经分离了吗? 果戈里尝试再次潜入,却又被热浪掀了出来,就连斗篷都被烧着了。 “书”,消失了。 横滨之外,君度“噗”地吐出一口黑灰,他整个人都糊糊的,裹了一层黑。 就在拉着琴酒和西格玛离开的时候,君度意识到,在那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他只能被动地挨打。 为了摆脱困局,短短时间内,君度想出了一个仓促却又可行的计划。 诈死! 诈死的难点在于“书”不会被消灭,因为异能不会从异能者身上消失,“书”的存活大家有目共睹。 西格玛并不重要,虽然他是书页,但知道的人其实不多,他也没在异能者眼里占太大分量。 真正的要点,其实是他这个“书”的弱点。 只要他死了,“书”就会失去弱点,甚至就算是失去行踪,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书”原本就很隐秘。 为了让诈死变得真实,他甚至没有让琴酒利用幻象类异能力,而是真真实实躺在了爆/炸里面,直到被果戈里察觉,然后在阿果戈里碰触到自己前炸/飞了自己。 这很危险,一不小心便会真死掉,就算能够被琴酒的异能力救回来也会很难受。 可君度硬生生忍住了,并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次“请君勿死”的威力。 无论如何,现在他才是胜利者。 “别跑。”君度疲惫地躺在地上,拉住了琴酒的手。 琴酒回头看他,眼神有些委屈,一直想要朝横滨冲。 “母亲想回到他的城市。”西格玛在一旁帮琴酒说话。 君度却无情拒绝:“不行,不能回去。” “可是母亲很难受,他……” “等分离之后,随便‘书’去哪都好,但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君度语气坚决。 西格玛弱弱看向君度,问:“你已经有分离的方法了吗?” 君度默默点头。 西格玛有些局促地立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除了找到太宰治之外,想分离琴酒和“书”还有另一种方法。 王不见王。 “书”是异能者的基石,不管是咒术界还是王权者那边,都有独属于他们的基石,若是两方基石碰撞,便会引起世界的动荡,所以一般来说基石之间是会互相排斥的。 只要君度硬拉着琴酒接触其他基石,已经诞生些许意识的“书”自然会脱离他的身体。 除了“书”,最具代表性的基石就只有一个——德累斯顿石板。 “你愿意相信我吗?”君度握住琴酒的手,眼神真挚地望着他,他相信,琴酒一定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哪怕只有一刻—— 琴酒点了点头。 君度的眼睛“唰”一下亮起。 “书”只想回横滨,会点头,这绝对是琴酒的意识。 “书”并不能吞没他的意识,甚至无法完全压制,就目前来看,琴酒虽然几乎只剩下本能,其实也并没有输给“书”。 “放心吧,我会带你回来。”君度对琴酒保证。 他会将琴酒拉回来,重新拉回到这个人间。 不去管横滨会发生怎样的动荡,一家三口上了路。 Scepter 4总部。 君度一行人才进入王权者的地盘,便被Scepter 4逮捕了。 宗像礼司将他们暂时丢在会客室里,硬生生凉了他们几个小时,直到傍晚才同他们见面。 “说明你们的来意。”宗像礼司端坐在椅子上,手指相互交叉,手肘静静地拄在桌面上,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 君度却也不卑不亢:“我想看看德累斯顿石板。” “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你欠某人一个人情。” 宗像礼司朝前倾了倾身子,将君度耳朵上的耳麦摘了下来,塞进了自己耳朵里。 耳麦中,对面正冷静地指挥着。 “告诉宗像礼司,如果他不愿意,你可以去找周防尊,周防尊一定愿意帮你。他会同意的,他宁愿让你去碰石板,也不愿意和周防尊打架。” “呵。”宗像礼司笑了,问:“你觉得我害怕周防尊?” 耳麦另一边的情报贩子愣了下,半晌莞尔问道:“你不怕他坠剑吗?” 他怕。 宗像礼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第三王权者是暴力与热血的象征,本就是最不稳定的,周防尊虽一直在克制,但有迦具都玄示坠剑在前,周防尊始终是Scepter 4重点监控对象。 对方知道的还真多啊。 可是,有谁有资格可以同时搬动他和周防尊呢? “你说我欠某人人情?” “那个人帮忙抓了无色之王,还记得吗?” “咔嚓”,宗像礼司捏碎了耳麦。 原来是他。 “你和他认识?”宗像礼司冷冷看向君度。 君度始终观察着宗像礼司的表情,总感觉他并没有多少感激,反而有种随时要发难的冲动。 是蓝橙酒吧? 刚刚情报贩子提起的时候,君度就在猜测了,这种令人又感激又抓狂的感觉—— 君度调整笑容,给出一个最合适的说辞:“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们一样,都是受害者。” 第62章 没有人的家人是一本书 他该拥有真正的…… 宗像礼司的心绪莫名就被抚平了。 果然, 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他们遭受摧残。 “我可以带你们去石板那里,但如果你再次见到他,帮我告诉他,将无色之王还回来。”宗像礼司说到最后, 语气十分无奈。 来帮忙, 他很高兴。 尤其是蓝橙酒救下十束多多良, 挽救了即将坠剑的周防尊,这让宗像礼司对他很有好感, 可是……那家伙来则来了, 不该将无色之王当伴手礼给带走! 即便是恶王,也该由他们自己处理。 就算蓝橙酒非要横插一脚, 那就当着他们的面将无色之王处理掉, 而不是将活生生的无色之王带走, 一个活着的恶王, 能够引起的变量实在太多了。 他们Scepter 4就因为这点,整整几个月都在加班! “他……带走了王?”君度也挺难以理解的。 “无色之王。” “为什么?” 宗像礼司摇头, 那家伙的脑回路, 谁又能搞得懂呢? 宗像礼司打申请,非时院很快通过,登上一个又一个阶梯,穿越一层又一层屏障,一行人到达了德累斯顿石板的前所在地。 之所以说是“前”,是因为—— “呜——” 警笛长鸣。 兔子们胡乱蹦跶。 “石板不见了!” “德累斯顿石板失踪了, 快报告给王!” 一阵鸡飞狗跳,没人再顾得上宗像礼司一行人。 西格玛眼睛亮了亮,抓住君度的衣袖问:“父亲,石板不见了, 是不是就无法将母亲分离了?” “目前来看是如此。”君度没太惊讶,反而诡异的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太顺了。 这一路走来顺顺当当,反倒令君度感到不适应,“书”应该是万众瞩目,即便他想方设法诈死,也不可能逃过所有人的视线,更没那么简单分离。 如今出现波折,反而令君度感到安心。 君度在非时院留了两天,在黄金之王面前证明了自己的无辜,这才重获自由。 “我真是受不了这几个喜欢吃白米饭的家伙了。”非时院门外,穿了一身黑色衣服的青年无奈地喊了句,自来熟地朝君度几人招手,喊:“快过来,尤其是那个傻子。” “傻子”琴酒歪了歪头,对着青年伸出一根手指,指尖积蓄能量。 “喂!”青年大叫一声,立刻躲到了一个白衣服的青年身后。 “那个,不要打架,不要打架,拜托。”伊佐那社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西服,西服上用金线细细绣着云纹,正慌张地晃着双手。 君度立刻拦住琴酒,试探着问:“情报贩子?” “是我。”刚躲到伊佐那社身后的青年立刻应声,自我介绍道:“我是折原临也,一个小小的情报贩子罢了,和身边这些大人物可比不得。” “是坏人!”猫在一旁大叫。 夜刀神狗朗拉住猫,却也用不善的目光盯着折原临也。 就有种……嗯…… 君度很熟悉的,很想揍他一顿却又格外忌惮的感觉。 只一眼,君度便了然,这是个和蓝橙酒一样难搞的家伙。 难道搞情报的都这样?他也没见波本这么欠揍啊。 “开始吧,威斯曼。”折原临也重重退了伊佐那社一下。 伊佐那社一个踉跄。 “王!” “小社!” 夜刀神狗朗连忙扶住他。 猫则对着折原临也怒目相对,眼看着就要咬上去。 折原临也则老神在在地靠在树干上,说道:“第一王权者威斯曼,能力是‘不变’,即便被‘书’附身,凭借他的能力也可以暂时唤回琴酒的意志,因为这具身体、这个灵魂,都是‘不变’的,就算是‘书’也无法改变。” 君度眼睛一亮。 伊佐那社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他是那样说啦,但事实上我失忆了,什么第一王权者都不记得了。不过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 “那就麻烦了。”君度拉着琴酒走到了伊佐那社面前。 伊佐那社抿紧嘴唇,紧张地看着琴酒。 琴酒的眼神渐渐变得冷厉,如野兽一般。 “好可怕。”伊佐那社有些胆怯,但还是伸出手搭在了琴酒的肩膀上。 别……别咬我啊! 应该不会咬人吧? 伊佐那社担忧着,还好琴酒并没有乱来,伴随着白色的光芒笼罩琴酒全身,琴酒的眼神越来越幽冷。 “我可以先让你做我的氏族,以暂时获得清明……你别这样看我。”伊佐那社说到最后又心虚起来。 “多谢。”回应伊佐那社的,是低沉而冷静的声音。 君度没有说话,而是下意识握紧了琴酒的手臂。 琴酒身子一僵,竟没有第一时间扭头看向君度。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指头一直爬到头顶,又从头顶酥酥麻麻到脚底板。 他…… 全都记得。 不管是在异能特务科内拆家还是在君度的身上贴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正森*晚*整*理如之前所有人分析的那样,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被“书”吞没,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却不太清醒地做出决断。 比如他饥肠辘辘,想吃东西,做出的决定却是开始吃档案袋。 比如他衣服坏了,很生气,就瞬间暴走摧毁了异能特务科。 比如他想跟着君度,不想让君度离开,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搂住他的胳膊不肯撒手,还将脑袋朝君度怀里拱。 他在做什么? 他疯了吗?他是疯了吧! 他完蛋了,他这辈子都没法抬起头来做人了! 有人主动抱住了他。 很用力很用力,几乎勒地琴酒喘不过气来。 感受着君度体内剧烈的心跳,那些难以启齿的部分似乎也变得无足轻重,琴酒反手抱住了君度,极轻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君度于是抱得更紧了。 “那个……麻烦帮我们一个忙!”伊佐那社的脸都红透了,但为了目前的现状,他还是喊了出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 伊佐那社说道:“临也君说,只要我帮忙,你们就一定也会帮我,可以帮我找回石板吗?” “临也君?”君度看向折原临也。 折原临也笑得轻松,“你来我往,很正常嘛。” 虽然感觉不太妙,但折原临也说得没错,他们不能就这样离开,而且目前“书”只是暂时被压制,而不是完全分离。 找到石板,利用石板的力量分离“书”,这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深夜,君度和琴酒已睡熟了。 周围一片白茫茫,是梦境,两人都心知肚明。 “嗨~”有人入梦来,是黄泉朔。 黄泉朔穿着一身高专校服,手上拎着一条小白蛇,笑嘻嘻地朝他们打招呼。 “你又在搞什么?”琴酒皱眉,问:“‘书’的事情你怎么解决?” “怪我咯?如果不是‘书’,你早就被两面宿傩给占据身体了。”黄泉朔表情悠哉,奉劝琴酒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入梦的能力,是异能还是术式?”君度问。 “都不是,是这个。”黄泉朔晃了晃手上的小白蛇,说:“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拥有可以入梦的能力,可以进入人的意识内并夺取人的身体,侵蚀人的灵魂。这东西太危险了,所以我提前抓了。” “宗像礼司让你交出去。” “这可不行。” 君度皱眉,黄泉朔拿着这个有什么用?利用他入梦四处玩? 黄泉朔肃正表情,说道:“第一,德累斯顿石板是被绿之王比水流拿走了,他想要解放石板的力量,让所有人都拥有特殊能力。” 君度质问:“谁在帮他?” 黄金之王还在,能够从非时院将石板拿走,绝对不可能只是绿之王自己能办到的。 黄泉朔也不避讳:“我。” 君度心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虽然早知道黄泉朔喜欢搞事,但为未免也太乱搞了,被其他王权者知道恐怕全都要对付黄泉朔。 “第二,小心你们身边的西格玛,他不希望‘书’分离出去。”黄泉朔说到这里,语气也十分无奈:“他很可怜的,从‘书’中诞生,意味着他从一出生便没有父母,而且又是以成年人的形象诞生的,他根本没有童年,也没法过渡,直接就要经历大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你们可以说是他的父母,但若是‘书’分离出去呢?他会再次失去家人。西格玛不想那样,所以他会竭尽所能去阻止‘书’的分离。” 说完之后,黄泉朔惊讶地看着两人,问:“你们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看出来了。”君度叹了口气。 琴酒则打了个寒颤,被人喊“母亲”的记忆并不美好,但他也的确有所察觉。 “一方面希望我们提防他,一方面又希望我们善待他,你将人创造出来后就当了甩手掌柜,黄泉朔,没有这样的道理。”君度抬手,挥散了黄泉朔的身影。 黄泉朔的身影宛如镜花水月,被轻轻一晃便散了,虽努力聚合却不得其法。 “君度,别这样,我只是想给大家一个美好的结局!” “离开我的梦。”君度毫不留情地说道。 “咔”地一声轻响,梦境破裂。 君度从床上醒来,他摸了摸身边温热的身体,转了个身轻轻抱住琴酒。 “我们最好将西格玛赶走。”琴酒也醒了。 君度在琴酒耳边温热吐息:“没有人的家人是一本书,我很确定这一点。” 第63章 王权更替 无色之王发出最后的一声惨叫…… 次日, 太阳升起,西格玛却迟迟不愿离开房间。 君度和琴酒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西格玛正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地板, 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 “母亲, 父亲。”见到两人, 西格玛慌忙起身。 琴酒显然不适应这个称呼,表情扭曲了下。 君度则温和地安抚着他:“坐吧, 不用站起来。昨晚没睡好吗?” 西格玛不敢抬头看两人。 “做噩梦了?” 西格玛眼睫一颤, 那真的是很恐怖的噩梦。 他梦到了自己的创造者。 那个人出现在他的梦中,并且和他讲“大道理”, 告诉他不能干涉父母的行动。 哪怕要和“书”分离, 也不能干涉。 西格玛一直都在纠结, 如果琴酒和“书”分离了, 那琴酒还能算是他的母亲吗?君度还算是他的父亲吗? 他是自“书”中诞生的,他是不是应该追随母亲而去?而不该留在此地, 纠缠两个和他没太大关系的人。 可是……可是…… 西格玛总感觉心底空落落的, 他太小了,不懂得分辨是非,也不懂感情,只感到十分难受与恐慌。 “我们不是你的父母,这个你知道吧?”君度的话戳破了西格玛的幻想。 西格玛的眼睛又开始蓄起水雾,“不……” “你会将我们当做父母, 其实就只是因为‘书’。”君度拆穿了对方一直想维持的美好与和平。 假象被撕裂,血淋淋的现实令西格玛不安。 “为了父母,我什么都愿意做,真的!”西格玛坚强地忍住泪水, 固执地看着君度。 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其他危险的事情,都可以交给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留下来,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价值。 “我的异能可以获取情报,如果父亲您愿意的话……” “西格玛,我们不能是朋友吗?”君度微笑着问他。 “朋友?”西格玛愣住。 朋友?那是什么?陌生的东西无法带给西格玛安全感,他更加恐慌了。 “如果一定要做家人的话,就来做我们的弟弟吧。”君度温柔地抚摸对方的长发。 在西格玛惶恐的眼神中,君度温声细语:“不是父母,而是兄长,不是‘书’,而是君度和琴酒。” 没有人的父母是一本“书”。 如果西格玛从一开始便那样坚定的认为“书”是他的母亲,知道要分离“书”时,他该感到高兴才对,那样他的母亲将更加纯粹。 西格玛需要的是一个会关心他的人。 不,哪怕不关心他也没什么,但至少应该是个活物,而不是冷冰冰的“书”。 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认知。 他在毫无认知的情况下进入了这个世界,又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到现在。 他只是需要有人引导。 “就算‘书’被分离,你也可以一直跟着我们,以弟弟的身份。”君度认真地给他保证。 琴酒扯了扯君度的手臂,君度却无动于衷。 琴酒深呼吸,他要怎么带一个孩子?就算不回组织直接叛逃,带这么一个白纸一张的小孩也很麻烦。 “人类的手是有温度的,西格玛,你的手便很温暖。”无论西格玛以前是什么,但现在,他是一个人。 西格玛怔愣。 人,他是个人。 他有手有脚,有体温更有自己的思考,他该是个人才对。 君度的手也很温暖,暖得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西格玛下意识抓住君度的手,紧紧攥着,不肯松手。 相比起这几天对他爱搭不理的母亲,君度很温柔,很照顾他,他很不想和君度分开。 “我要做你的弟弟!”西格玛很快作出决定。 他不要抱着一本书自己生活,他要和君度在一起,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只要是君度就可以。 可是很快,西格玛的手便被扯开了。 “说归说,别动手动脚的。”琴酒不悦地喝斥。 西格玛讷讷不敢说话,前几天母亲还只是不乐意搭理他,今天的母亲却凶巴巴的,比以前更难相处了。 “用来防身。”琴酒将自己的伯/莱/塔递给西格玛。 西格玛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接住。 君度倒笑了,兴味儿地看着琴酒。 琴酒默默移开视线,他只是给君度一个面子罢了,没别的原因。 “轰——” 外面传来了爆/炸/声。 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传来。 大地震颤,震得人几乎站不稳。 “哈哈哈,我有超能力了!”有人冲到了窗边,手里举着一团火朝琴酒一行人喊:“给我跪下,迎接新世界的王!” 君度面色一沉,虽然早知道普通人拥有超能力可能会乱套,却不成想乱这么快。 琴酒冷哼,一道斩击瞬间将对方斩落。 “‘书’的能力?” “不,是两面宿傩的能力。”琴酒解释了一句,一步跨了出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乱局。 身穿蓝衣服的人正在努力控制,可惜拥有超能力的人太多了,始终乱哄哄的。 为今之计,是先找到石板,只有石板才能制止这一切。 “君度!”琴酒朝君度伸出手。 君度跨步过去拉住了琴酒的手,两人一同漂浮在半空中。 “兄长大人!”西格玛有些担忧地喊。 “你先去Scepter 4总部寻求庇护,我们之后总部集合!”君度吩咐了一声,便跟着琴酒离开了。 呼啸的风被透明的薄膜挡住,君度静静地靠在琴酒身上,和他一同看周围的乱局。 太糟糕了,真是太糟糕了。 这些人原本没有这样坏,他们原本都是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却因为拥有了能力,一瞬间情绪爆发,竟然胡作非为起来。 世界会乱套的,不仅仅是王权者。 他们终究会离开这片城市,会跑去远方,会打乱其他人的生活。 “石板在那边!”君度指向一个方向。 “你怎么知道?” 君度闭上双眼,却反而看得更广阔了,将整个城市的乱状都收入眼帘。 这就是石板的力量吗? “我或许也拥有了超能力。”君度指挥着琴酒,“朝前,一直朝前,它就在那里。” 石板在呼唤他! 绿之氏族内剑拔弩张,比水流正在同黄泉朔对峙。 “朔君,请远离石板。”族人都已经到外面执行任务,就只剩比水流还在守护石板。 “如果我不远离呢?”黄泉朔将手按在石板上,石板的光芒渐渐黯淡。 “我不明白,你明明一直帮助我,为什么突然反水?你说过,我是你信任的王。” “你是我信任的王,但是你的理念是错的,你看到外面了吗?已经出现伤亡了。”黄泉朔压制着石板的力量,也压制着所有因石板获取力量的人的力量,将损失努力降到最低。 “他们很快就会适应力量,只要所有人都拥有力量,全民进化,自然就不会再打。”比水流始终坚定自己的信念。 黄泉朔皱了皱眉,摇头道:“你不了解人性。” 人嘛,只是因为个体很弱小,所以才老实本分。 一旦拥有力量,破坏力剧增,自己就会将自己毁掉。 互相残杀,彼此掠夺,科技与武器在超能力面前效果微乎其微,人们将失去敬畏,变得无比猖狂。 “有人来了。”黄泉朔注意到了飞驰而来的琴酒和君度。 他松开了按着石板的手,在比水流的面前消失无踪。 比水流没有惊讶,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黄泉朔很厉害,他们绿色氏族也向来有教无类,欢迎各种强者加入。 只是没想到,一旦反水,竟然就连他这个王都压制不住。 “咔”地一声,地下被斩开,琴酒和君度冲了进来。 “你们不是王权者。”比水流朝两人伸出手,绿色的电流龙一般游去。 琴酒的手上出现了一只火焰之箭,与电流狠狠相撞,彼此消弭。 王权者的力量vs两面宿傩的力量。 不相上下。 “嗡——” 石板随琴酒和君度的靠近发出一声嗡鸣。 琴酒的嘴角溢出鲜血,踉跄着止步,被君度搀扶住。 “怎么样?” “石板在排斥我。”琴酒的眼神更为执着,这是好事。 只要他再靠近一些,“书”大概就会从他的体内脱离。 “如果只是想借用石板的力量,那我们没必要打。”比水流有些忌惮地看着琴酒,但更忌惮的,则是琴酒身边的君度。 很奇怪,比水流在君度身上感受到了奇异的熟悉感。 有些像是王的感觉,却又不是王。 七个王权者已经齐备,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多出第八位王。 “嗡——” 石板发出嗡鸣。 与此同时,君度的心脏也随之颤动。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朝石板遥遥望去,彼此呼应。 “共振。”比水流深吸一口气。 当石板与人形成共振,王便会诞生。 有王陨落了吗?比水流的网络遍布整个城市,可所有王都活着,就连最容易坠剑的周防尊也活得好好的。 他从未听说过有第八位王,也没听说过有王会被剥离王的身份,进行更替。 除非—— “嗖——” 一条白色的蛇猛然袭来,直直朝君度冲去。 不妙! 比水流突然就明白了,他朝四周看去,却还是没能找到黄泉朔的下落。 琴酒反应极快,一道斩击从天而降,将白蛇从中间斩成两段。 “啊——”无色之王发出最后的一声惨叫。 与此同时,石板发出强光,与君度身上的强光交相呼应。 王权,更替了。 第64章 你会死 安娜的预言 王的诞生, 或声势浩大,或平静无波,各不相同。 但君度成为王却格外特殊,没有太浩大的声势, 却令比水流心底生悸, 一股寒凉之意直涌上来。 必须阻止他! 比水流忍不住了, 抬手朝君度攻去,却中途被琴酒硬生生将电流折断。 琴酒挡在君度身前, 如同忠诚的护卫, 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 “让开!”比水流大喝。 琴酒却动都不动,他抬起双手, 无数斩击朝比水流斩去, 逼得他不得不后退。 “呲啦”一声, 电光闪烁。 本来坐在轮椅上的比水流站了起来, 他立在半空中,一头乌发刹那转白。 雷光跃动, 是属于绿之王的变革之力。 “你们根本不明白, 我生来就注定要改变这一切的,这就是我成为王的使命。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不管你们是否成为王,都别想阻拦我!”无边电网山呼海啸般朝琴酒与君度兜去,密密麻麻令两人逃无可逃。 琴酒虽然掌握了两面宿傩的能力,但毕竟动用比较少, 面对这一幕一时有些无措。 “叮——” 清脆而悠扬。 宛如泉水轻轻击打在铜磬上,仿佛就连人的灵魂都因为这空灵的声音为之震颤。 “轰——” 有人冲了进来。 周防尊、宗像礼司、伊佐那社。 磐舟天鸡、御芍神紫、五条须久那。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琴酒身后,共同见证新王的诞生。 声波穿透众人,没有伤害到众人分毫, 却狠狠震碎了电网。 当光芒完全收敛,君度从琴酒身后站了出来,属于无色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高悬于空。 “原来如此。”君度声音极轻,但在这辽阔而寂静的地方,却令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样?”琴酒看向自己的恋人。 君度勾了勾唇,示意自己无事,又对比水流说道:“你决定引诱无色之王与赤之王同归于尽的做法是正确的。” 宗像礼司忍不住看向周防尊,担心他突然发难。 周防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已心知肚明。 “无色之王向来是王权者之间的调停者,这并非偶然,而是力量使然。不管是再之前的贤王,还是刚刚被杀死的恶王,无色之王象征着干涉,拥有干涉、影响其他王力量的能力。”成为王的那一刻,君度看到了很多东西,对一切早已了然。 夜刀神狗朗来得迟了些,却也见证了新任无色之王的诞生,见证了这一番话。 他神色微动,这就是三轮一言大人为什么会叮嘱他辅佐明君,铲除恶王的原因吗?因为无色之王的力量太bug,一旦为恶,后果不堪设想。 比水流听明白了,却不以为然地笑笑,反问:“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干涉我的力量?不过是新王而已,现在的你还没有完全掌握那股力量,就已经开始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了吗?” 他毫不犹豫,右手握拳。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八个雷电球迅速朝君度靠拢,朝着他兜头砸去。 君度脸色一变,被看穿了,他刚刚那番发言的确是有些色厉内荏,毕竟他还需要时间来适应这股力量力量。 不过现在的他,也并非孤身一人在战斗。 红、蓝、白银,三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天空,光芒交相辉映。 三人也同时冲出,分别为君度挡住了两枚雷电球,仅剩的两枚也被琴酒挡住。 “别只知道吹啊。”琴酒感受着自己被电得发麻的手臂,有些被君度给气笑了。 “拖延时间嘛。”君度叹了口气,试图链接自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用来调动更强的力量。 力量的确很强、也很庞大。 达摩克利斯之剑链接石板,理论上来说,只要一个人足够有天赋,可以调动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 但就是因为太强了,仓促之间突然调动,是很难控制好力量的。 坠剑的多数原因,便是自身力量的失控。 君度不想坠剑,他也足够有天赋,可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 “用异能·人上人不造。”耳边传来提醒。 琴酒微怔,一把握住君度的肩膀,借用“书”施展出了不属于他的异能力。 庞大而不听调动的力量一瞬温驯,君度尝试了下,简直如臂使指。 他大为惊喜,立刻朝比水流伸出手去,透明的力量流向比水流,将他的身体笼罩其中。 “小流!”磐舟天鸡无法再眼睁睁看着,他掏出一把枪,枪/口却是对准比水流。 “别想!”虽然不明缘由,可宗像礼司还是出手阻拦。 磐舟天鸡身上的气势猛地荡开,属于灰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空。 在宗像礼司的震惊中,磐舟天鸡开出了这一枪。 “砰——” 灰之王,代表守护。 绝对的防御能力。 子弹在穿透干涉的力量时,虽然受到了影响,但还是将坚不可摧的力量传递到了比水流身上,将他身上纠缠的干涉之力尽数排斥开。 没有任何犹豫,磐舟天鸡随后冲向比水流,带着比水流扬长而去。 所有王之中,只有周防尊试图追击,却被宗像礼司给拦了回来。 绿之王的氏族也趁乱退去。 “就让他那么走了?”琴酒对王权者们的处理很不满。 宗像礼司不得不解释:“刚刚护送他离开的人真名叫凤圣悟,是代表绝对守护的灰之王。想攻克他的防御,恐怕只有攻击力最强的赤之王才有可能做到。” 而赤之王,不能出手。 琴酒不想理会那么多,他只觉得比水流的逃走始终是一种威胁,对敌当然要斩草除根才最好。 君度却已经从石板传递给自己的信息中了解了一切,朝琴酒轻轻摇头。 接下来的分离仪式非常顺利,“书”显然不想触碰到石板,在发现琴酒铁了心地朝上面靠后,便立刻飞离了出去。 然后,被一道突然出现的身影用力抓住。 “抓到你了。”太宰治愉悦地哼笑了一声,“书”在他的手里变成了乖宝宝,一动不动,任他翻阅。 “太宰治!”琴酒一惊。 君度也很震惊:“你该不会一直在跟着我们吧?” “因为我的异能没办法分离,只能压制,所以就没有出来,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太宰治笑得宛如一只狐狸。 织田作之助闭上双眼,听声辨位,突然出手,将隐身的黄泉朔给揪了出来。 “喂,你别抓我啊!”黄泉朔被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王权者阵营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喝斥。 “是你!” “别跑!” “站住!” 黄泉朔惊得忙挣开织田作之助的手,在众人面前将身形重新隐去。 “他还在看戏吗?”太宰治问。 织田作之助摇头,黄泉朔已经离开了。 新王诞生,又夺回了石板,由宗像礼司牵头,Scepter 4招待,为君度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 宴会上,白米党悠闲地吃东西,周防尊静静看着自己的下属打闹,宗像礼司统筹一切,在宴会的后半程终于抽出时间走到君度面前聊聊。 西格玛捧着一杯牛奶,见宗像礼司靠近立刻警惕地挡住了他。 “你要找我的兄长做什么?”西格玛眼神很冷。 “只是聊聊。” “是吗?很高兴认识你。”西格玛朝宗像礼司伸出手。 宗像礼司微笑,和他轻轻握了握,表情却突然一变。 西格玛阻拦他的原因是……看他不像个好人? 宗像礼司扶额,他哪里不像好人了?等等,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会突然出现这个答案? 西格玛则迅速后退,在君度耳边小声说:“他想将你留在这里,成为王之间新的调停者。” 君度惊喜地看了西格玛一眼,他的能力还真好用。 于是,继西格玛之后,宗像礼司迎来了第二条拦路虎。 “和我谈吧。”琴酒排斥着宗像礼司,甚至不准他和君度说话。 宗像礼司不得不耐着性子说:“是关于王权者之间的事情。” “也可以和我说,他不方便。” 宗像礼司皱眉,问:“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是,是因为他太有道德。”琴酒说得很直接。 有道德才可能被宗像礼司道德绑架,但琴酒没有,可以随便谈,反正他不会照做。 宗像礼司沉默了下,求助性地望向君度。 西格玛立刻发现他的目光,虎视眈眈地朝前挡了挡,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宗像礼司:…… 他真的很不擅长和不讲道理的人打交道,真的。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受欢迎并且无法接近君度的,栉名安娜便是其中一个。 因为她足够单纯,根据西格玛的异能,她想要靠近君度只是感觉君度人很好罢了。 在宗像礼司想方设法想要靠近君度的时候,栉名安娜已经在为君度介绍赤之王了。 “你看,那个就是尊,尊的身上最温暖了,有我最喜欢的红色。”栉名安娜声音缓缓,带着淡淡的幸福感。 君度递给她一杯热可可,又隔空朝周防尊抬手打了个招呼,笑着对安娜说:“我也很喜欢热情的人,以后会去你们的酒吧坐坐的。” 栉名安娜歪头露出笑容,将玻璃珠对准眼睛,又对准了君度。 渐渐地,她的笑容消失了。 “你……”栉名安娜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言明。 “什么?”君度笑容随和。 “你会死的,无色之王。”栉名安娜喃喃。 伴随着栉名安娜的话落,琴酒猛地转身,西格玛也难以置信地看向栉名安娜。 周防尊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栉名安娜抱了起来,搂进自己怀里朝几人说道:“抱歉,童言无忌。” 栉名安娜却没有道歉,她只是害怕地紧紧抓住了周防尊的衣服,手脚冰凉。 一阵悠扬的音乐,君度的手机铃声响起。 君度掏出手机。 “不要接!”栉名安娜猛地大喊。 君度怔了怔,手却已经下意识按下了接听键。 第65章 阳谋 他必须答应 “君度, 恭喜你成为无色之王。”手机另一端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琴酒脸色微变,是先生! “您是?” “乌鸦的首领。” 君度的呼吸有一瞬间凝滞了。 这就是乌鸦的首领。他很苍老,却中气十足,不像是琴酒之前描述的只能躺在床上的病秧子。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君度环视四周, 虽然自己成了王, 但王权者内部的事情其实也是很隐秘的, 不会有人故意散播。 琴酒的心已经不再靠向组织,肯定不是他, 难道是太宰治?还是蓝橙酒? 君度在脑海内将所有人过了一遍, 却没能得到答案。 “回组织吧,君度, 我会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本来也什么都没有做。”君度语气轻松:“我只是和琴酒出来度个假, 难道组织连成员的私人时间都要过问?” “所以你会回来?” 君度笑了。 他不会。 虽然被公安除名, 但君度也没想过去解释, 更不会回去为组织卖命。 他如果回去,肯定是奔着要组织命去的。 他成为了无色之王, 可以拥有自己的族地, 拥有自己的族人,七位王同气连枝,虽然关系并没有到密不可分的地步,但若是有外人想对他出手,其他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至于琴酒的身体,在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后, 他的体质得到了质的飞跃,再不用去理会实验的副作用了。 简单来说,君度和琴酒已经能彻底摆脱组织了。 乌丸莲耶似乎是明白了君度的意思,轻笑着说道:“不想回来?可你好像落了什么东西。” “什么?” “你将苏格兰落在组织了。” 君度握着手机的手猛然收紧。 小景…… 不, 冷静一点,乌丸莲耶没有证据。 君度努力让自己镇定,基因已经检测过,表面上两人也针锋相对,乌丸莲耶没理由怀疑他们是亲兄弟。 “我可以丢弃掉一个普通的代号成员,但你呢?能舍弃掉你的弟弟吗?”乌丸莲耶也没等君度回话,说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君度握着手机,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渐渐隐去了,他听不到大家的呼唤,也听不清那些安慰。 只一道声音,迅速地穿透一切,被君度真真切切听到。 “我们回去。”讲话的是琴酒。 君度眼神复杂地看向琴酒,回去吗?那是狼窝,是虎穴,是鳄鱼的聚餐地。 时至今日,琴酒明明才该是最想要摆脱那一切的,现在琴酒却要陪着他回去。 “不行,你不能回去!”西格玛仿佛受到了刺激,他松开栉名安娜的手,大声反驳:“你回去会死的,只要你不回去,只要你一直留在这里,乌丸莲耶的手暂时伸不到这里来!” 他看到了预言。 一片火光中,西格玛看到了君度。 君度他静静地躺在实验台上,脸上无一丝血色,就连胸口的起伏也停止了。 回去组织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知道你们究竟看到了什么,但预言中的我会回去,现在我就一定也要回去。我的亲弟弟在组织里面,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去救他,这是我身为兄长的责任。”君度的视线扫过西格玛,最终落在了栉名安娜身上。 栉名安娜难过地抱住了周防尊。 又是这样。 总是这样,预言的能力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让她更早的感受悲剧。 可她不想看着无色之王死去,不想…… “我随您一起回去。”夜刀神狗朗走近,垂眸,温驯道:“在下夜刀神狗朗,乃前前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大人的弟子,奉三轮一言大人命令,辅佐新王。” “狗朗!”猫立刻想扑过去。 伊佐那社却将猫拉住,平静地望着夜刀神狗朗,他有自己的职责。 “好啊,麻烦你了。”君度微笑着点头,并没有拒绝送上门的助力。 西格玛顿时更急了:“你不能……” “换做是你的话,我也一定会回去救你。”君度的话将西格玛的阻拦堵了回去。 他要回去的。 他得去救自己的弟弟,也必须给自己和组织之间划下一个完满的句号。 太宰治拿到“书”的那一刻,天人五衰的计划便宣告破产。 福地樱痴暴露,从民族英雄变成了通缉犯。 果戈里不知所踪,大概去追求“自由”了。 费奥多尔从默尔索监狱离开,看着被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心力交瘁。 不过,他还有最后一搏。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的组合虽然强势,但想要保住“书”,他们还远不够看,所以肯定会想办法将“书”隐藏起来。 他必须在太宰治动手之前拿到“书”,否则恐怕就再没机会了。 身边的助力一个接一个消失,费奥多尔只能自己来。 他拿出一个布满咒纹的罐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节干枯的手指。 费奥多尔看着手指的卖相皱了皱眉,但还是仰头将手指吞下。 血池、尸山、宿傩。 生得领域内,费奥多尔平静地同宿傩对视。 “吞下了我的手指?真是大胆。”两面宿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费奥多尔,最近胆大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在我面前展示你的力量吧,两面宿傩。”费奥森*晚*整*理多尔微笑着,做出个“请”的手势。 两面宿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越发阴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挑衅他。 他毫不犹豫,一道斩击朝费奥多尔削去。 经过上次同琴酒的战斗,两面宿傩已经做好了对方反击的准备,可这一击却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宛如切豆腐一般确切开了费奥多尔的身体。 “死了?”两面宿傩自己都感到惊讶。 在他面前吹嘘一通,然后被他一招秒了? 重获新生和在生得领域内的感觉截然不同,两面宿傩活动着手脚,感受着自己获得的这副身体。 有些弱,但无妨。 他要去找之前那个白毛,他要残忍的杀死他! 可脚下迈出一步,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宛如接触不良般,两面宿傩摔倒在地上。 有淡淡的紫光泛起…… 这种感觉…… 这种被强制拔网线的感觉…… 两面宿傩想起来了,上次那个白毛就是用同样的方式抢回了身体! “很惊讶吧,宿傩,这就是我的异能力。”费奥多尔重新掌控了身体,在两面宿傩的意识被完全压回去前,他微笑着说道:“我是不死的,杀死我的人将会被我夺取身体,就连诅咒之王也不例外。” 他的确被诅咒之王杀死了。 诅咒之王杀死了他,夺取了他的身体。 但同样,因为异能的存在,费奥多尔将会夺取诅咒之王的身体。 这是一个套娃,从一开始,费奥多尔就立于不败之地。 “感谢你的力量,诅咒之王。”费奥多尔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咒力与相关术式,微笑着推开了门。 昏暗的房间被外面的阳光入侵,一瞬照亮。 费奥多尔沐浴着阳光,表情惬意而舒适,眼神坚定。 接下来,该去夺回“书”了。 苏格兰的卧底生涯真是糟透了。 和莱伊争,和波本对面相逢不相识,和自己哥哥上演相爱相杀戏码。 最后呢?审讯室一关,人生好像也跟着完蛋了。 没有人对他严刑拷打,负责看守的是御鹿,来问话的是波本。 在和幼驯染的交流中,苏格兰渐渐理解了自己的处境,也对组织发生的一切感到震惊。 琴酒失踪,君度叛逃。 朗姆死了? 等等,朗姆他死了? 因为朗姆死的太突然,波本忙着和百加得争权夺利,库拉索却不知所踪。 总之,被一系列的消息冲击得回不过神来,苏格兰只能呆呆地看着幼驯染迷茫。 “君度已经答应回组织了,是因为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波本冷酷地看着自己的幼驯染。 苏格兰苦笑,道:“我和君度真的没关系,他一见面就想毁了我,我也早想弄死他了。” “先生愿意给你这个表忠心的机会。”波本心情沉重,拿出一支药剂对苏格兰说道:“这是麻醉剂,只要你能给君度注/射,先生就会相信你的忠诚,不管你们是不是亲兄弟。” 看着那支药剂,苏格兰的心蓦地沉下来。 糟糕了,这是阳谋。 如果他不答应,说明他和君度的确有关系,如果他答应下来,组织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抓到君度。 相比起兄长,他宁愿自己去死。 “苏格兰,这只是一支麻/醉/剂。”波本看出了他的想法,他俯下身子,压低声音警告他:“就算你不答应,组织也有得是办法,但生命只有一次,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苏格兰怔怔地看着波本的眼睛,波本想让他答应,他很清楚。 “你将人麻醉后,将由我负责将他送去研究所。”波本又补充了一句。 苏格兰心底一跳,原来如此,是打算在移送的过程中动手脚吗? “只要你答应下来,现在就可以离开审/讯/室。”波本死死盯着苏格兰的眼睛。 苏格兰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自己离开后,肯定还会有人盯着他,但只要他为君度注/射/麻/醉/剂,盯着他的人自然会放松,到时他也能从中脱身。 而兄长有波本安排,也可以安枕无忧。 这是最优解。 “好。”苏格兰拿起麻/醉/剂,笑容不达眼底:“既然组织不信任我,那就让我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吧。” 第66章 想见你弟弟吗? 奇怪的卡慕 “砰——” 黄泉朔一脚踹在桌子上, 他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 “你们为什么要回来?你们回来,就是死路一条!” 君度安抚着西格玛,夜刀神狗朗站在他的身边。 琴酒则抬眼瞥向黄泉朔,问:“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黄泉朔张了张嘴, 又咬牙闭紧。 “先生的目的是长生, 这是从加入组织开始, 就已经灌输在我脑子里的东西。”琴酒虽然不是APTX4869的实验体,但同在实验室, 自然听说了不少。 那是无比荒谬的课题, 没人觉得乌丸莲耶会成功,当时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可是为什么? 异能、咒术、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力量, 为什么偏偏永生令人感到离谱? 因为他的思想被局限了, 他太小, 不知道那么多力量体系, 只知道通过科学方式来实现永生实在太过荒谬。 可是其他人呢?那些大人,那些研究员, 甚至乌丸莲耶自己。 这个世界那么大, 乌丸莲耶就没想过利用其他方式来延长寿命吗? 他没有。 他依旧死磕实验,钱投进去,宛如一个无底洞。 这个世界有问题,琴酒一直都知道。 可他要做的,只是积极完成组织的任务,努力成为组织里一把好用的刀。 他以前只是不愿想, 但事实上很多逻辑,根本就站不住跟脚。 “成为白银之王,成为白银之王的氏族。去找大仓烨子,甚至去咒术界寻一门可以永葆青春的术式。”琴酒细数着, 他们明明有那么多的办法。 他望着黄泉朔,试图从他这里寻求一个答案。 一切的根结,所有的脉络,全部和蓝橙酒息息相关。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黄泉朔突然有些慌。 “因为你能将‘书’放在我身上,也能压制石板的力量。” 黄泉朔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声嚷嚷起来:“因为我想帮你!这个世界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将最好的留给本命,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你现在却在质问我,我又没有害过你!” 君度观察着蓝橙酒,他说话的时候眼珠乱窜,明显有所隐瞒。 “你又在胡言乱语,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是你听不懂,我明明条理清晰!” “蓝橙酒,你可以解释下吗?现在乌丸莲耶让君度过去,你是不是在其中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我从来不害你!你们现在都拥有那么强的力量,这可都是我一步步筹谋得到的!” “那乌丸莲耶得到了什么?”君度逼视着黄泉朔。 黄泉朔瞬间有些慌,他试图逃走,却发现夜刀神狗朗已经挡在了门口。 西格玛一步步朝黄泉朔走去,伸出了手:“或许我们该重新认识一下?” 黄泉朔瞬间将双手背在身后,警惕地盯着西格玛。 “你从来不和我握手,说明你虽然强,却也无法免疫我的能力。” 琴酒也说道:“我很感谢你为我筹谋,让我拥有这样的力量,但你依旧认为我们回组织是死路一条。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组织,里面的都是普通人,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认知?事关君度,蓝橙酒,我想知道你给了乌丸莲耶怎样的力量。” 黄泉朔的脸色变了又变,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出口。 “轰——” 房门突然被炸/开。 一片硝烟中,夜刀神狗朗对上外面的消瘦青年。 “临也君,你来做什么?”门外的是折原临也。 “来找黄泉朔。”折原临也勾了勾嘴角,朝屋子里面的黄泉朔喊:“走了,不是说要一起吃火锅吗?” “临也。”黄泉朔立刻就要过去。 “蓝橙酒!” 黄泉朔脚步一顿。 “叮——” “咣——” 折原临也用匕首挡开夜刀神狗朗的刀,不顾肩膀上被刀锋撩出的血色,旋身到了黄泉朔身边。 他轻“啧”了声,伸手搂住黄泉朔的肩膀,鲜血蔓延到了黄泉朔浅色的衬衫上。 “想欺负人吗?”他笑笑,匕首的刀锋直指向琴酒,声音发冷:“我要带他走!” 四对二,战力并不平衡,唯一的变数是黄泉朔。 只要黄泉朔不出手,凭折原临也别想将人带走。 “他当时突然就缠上我,说要和我做朋友,和我一起吃火锅,人类之中是有这样的笨蛋。”折原临也紧紧搂着黄泉朔,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琴酒,他当时缠上你的时候,也这样莫名其妙吧?” 琴酒沉默。 那的确很莫名其妙。 组织里突然来了个新人,空降,直接拿到代号。 他神神秘秘,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蓝橙酒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安全屋。 “嗨,琴酒,要交个朋友吗?”蓝橙酒朝他抬起手,满脸纯真与热情。 他太奇怪了,也知道太多,琴酒甚至数次对他动过杀心。 友谊莫名其妙的增长,对蓝橙酒的警惕与杀意被时间磨平,这几年琴酒已经很少对他动过恶念了。 琴酒被折原临也唤醒了过去的记忆,看着黄泉朔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琴酒,我发誓,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你!” 对于黄泉朔的发誓,琴酒未置可否。 “乌丸莲耶那边出了一点差错,我会想办法搞定,这段时间你们都不要去找他,好吗?”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 “我一定能解决。”黄泉朔说着要朝外面走。 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琴酒,就连君度也是。 这是琴酒的朋友,拦与不拦,要琴酒给一个答案。 “让他们走。”琴酒转过身,索性不去看黄泉朔。 他能拿黄泉朔怎样?琴酒擅长审讯,尤其擅长拷问,可那些内容,都不是能用在黄泉朔身上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黄泉朔这些年的琴酒与帮助,早在琴酒的心里占据了一定地位,和伏特加也相差无几了。 不管是两面宿傩的力量,还是王权者的力量,都不是普通的组织所能应对的。 君度和琴酒在基地内漫步,肆无忌惮。 乌丸莲耶数次打电话给君度,都被君度拒听。 乌丸莲耶也给琴酒打了电话,却直接被琴酒拉黑了。 他们在明明白白告诉乌丸莲耶,即便重新回到组织,他们也不再是乌丸莲耶所能掌控的。 乌丸莲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是苏格兰。 可越是如此,君度就越要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上,避免受制于人。 “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叛变。”卡慕在君度身边落座,并要了一杯柳橙汁。 “来酒吧喝果汁?”君度诧异地看向卡慕。 “身上有伤,实在不能饮酒。” “先生突然怀疑我的身份,尤其是我和苏格兰的关系,或许你知道原因?” 卡慕抿了口果汁,眼神幽幽地盯着君度。 君度也不急,耐心地等他解释。 “你真的好忙啊,我被四玫瑰带回去的那天,我以为你会来救我,就算是为了苏格兰也会来我面前逼问一番,可是我等啊等啊,什么都没有等到。”卡慕眨了眨那双淡紫色的桃花眼,一只手捏着杯子,另一只手握拳在自己胸口处揉了揉,“我伤了四玫瑰的心,她就开始报复我,用鞭子,用拳脚,虽然她是个女孩子,但毕竟是组织的人,下手实在很重。” 君度静静地听着,虽然没有看到,却已经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他经历了什么。 “我是前几天才逃出来的,只要四玫瑰不肯杀我,我总能从她手里逃出来。”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和四玫瑰之间的纠缠,除非一个人死了,否则永远不会罢休。 “然后你就报复我,将对我和苏格兰的怀疑上报了?” 卡慕轻笑,反问:“为什么认为是我?我们的先生是个全知全能的人,他想知道什么,不需要我去告密。” 这出乎君度的意料。 或是卡慕告密,或是其他人举报,或是乌丸莲耶根本不相信当初的基因检测。 总而言之,君度认为他总要有个理由,可听卡慕所说,乌丸莲耶毫无理由,直接就锁定了他们兄弟。 四玫瑰远远走来,穿一身繁琐精致的洛丽塔,手上拎着一个保温瓶。 她笑容满面,完全看不出对卡慕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煮的鸡汤。”四玫瑰双手将保温瓶递给卡慕。 卡慕微笑着收下,声音也温柔:“辛苦了,四玫瑰,我会好好品尝的。” 君度静静看着,身体朝后倾了倾。 奇怪,好奇怪。 真是好奇怪的相处模式! 等到四玫瑰离开,君度这才又低声询问:“你就收下了?等下要丢掉吗?” “丢掉?”卡慕眼神古怪地看着君度,反驳道:“女人的心意是不能轻贱的,她亲手为我煲汤,我当然要细细品尝才行。” “所以你们在谈恋爱?”君度一下子放松了,也露出笑容。 可卡慕却否定了。 “没有。” 君度脸上的笑容一僵。 “虽然四玫瑰不懂,但我们之间的确已经结束了,收下她的礼物只是不想轻贱她的心意,并不代表我爱她。”卡慕握着保温壶,平静叙说着。 “你迟早死在女人手里,卡慕。” 卡慕轻笑,语气轻缓:“君度,想见你弟弟吗?我可以帮你。” 第67章 假死计划 他要见到先生 黄泉家。 黄泉忍在客厅走来走去, 他的弟弟午饭都没吃,一直都待在房间里,已经七八个小时了。 黄泉忍忍不了了。 虽然弟弟警告他不要进去,但黄泉忍还是拿了一瓶牛奶, 轻轻敲响了弟弟房间的门。 “朔, 出来吃点东西, 喝瓶奶也可以。” 门内静悄悄的,无人回答。 “朔?” 接连敲门几次, 都没能得到回应。 黄泉忍咬了咬牙, 一把将房门推开。 黄泉朔拉了窗帘,没有开灯,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全都挡在外面, 屋子里只有幽微的蓝光闪烁。 黄泉朔盘膝坐在床上, 十几面蓝色广屏在他的面前展开, 照亮了他白皙却没有表情的脸。 “朔!” 听到惊呼,黄泉朔吓了一跳, 手指不小心碰触到一面光屏, 正朝他冲来的哥哥身体宛如被什么切碎,粒子般在他面前消散。 “糟了!”黄泉朔慌忙操纵光屏。 掉落在地上的牛奶飞了起来,被打开的门也重新合拢。 “扣扣”,门外传来敲门声。 “朔,出来吃点东西,喝瓶奶也可以。” 黄泉朔伸手抚住自己跳动剧烈的胸口, 收起光屏,赤着脚便走过去开门。 “哥哥!”他接过牛奶,朝黄泉忍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不吃东西,胃会不舒服的。”黄泉忍朝房间里看了看, 没发现什么端倪。 “我有事嘛!” “事情解决了?” 黄泉朔顿时长叹一声。 没有。 很奇怪,这个世界的数据他都可以找到,却偏偏找不到乌丸莲耶的数据。 原本动动手指就能解决的事情,突然间失控,令黄泉朔非常不安。 他想去和乌丸莲耶聊聊,却又担心事情真如自己想象中那样,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在此刻突然遭了报应,令他彷徨、令他不安、令他心生恐惧。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需要支持的话,整个黄泉家都可以给你。”黄泉忍对弟弟的爱是无私的。 黄泉朔自然相信,他怔怔地看着黄泉忍,这是他亲手设计出的哥哥。 黄泉朔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和很多穿越者不同,穿越之前的他过得并不凄惨。 他家很有钱,父亲每年会送他一辆超跑作为生日礼物,母亲则会送他一家门店,逢年过节更是红包拿到手软。 他穿越之前,刚刚才花了五千万拍下一张青眼白龙卡。 可他家又有着那种豪门家族的刻板印象,父母每天都在外面跑,一家人聚少离多,所有的亲情全靠金钱来维系。 为了填补心底的空虚,黄泉朔在二次元找到了自己的“家”。 他恋慕那些角色,痴迷于他们的强大、善良、勇敢。 ……同时也痴迷于他们的冷酷、邪恶、帅气。 他越来越痴迷,简单的吃谷与漫展已经无法满足他,于是他开始设计自己的小窝。 他甩钱买下各个动漫的版权,将所有喜欢的角色拼凑到一起,又拼凑出了一个集合各种动漫的游戏。 之后,他日日泡在游戏里,直到某天在电竞房内猝死、穿越。 黄泉朔,是他操纵的第二个角色。 由于对父母的感觉只有不停的打钱打钱打钱,黄泉朔直接删去了主控的父母。 但他又渴望亲情,所以他设计出一个兄长,黄泉忍的底层编码便是“疼爱弟弟”。 什么家族,什么钱,只要黄泉朔一句话,疼爱弟弟的兄长可以抛弃一切。 黄泉朔望着自己的哥哥,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个底层代码了。 因为他穿越了进来,一切都如此真实,想到这个代码时总有种与现实的割裂感,好像他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可就在刚刚,他操纵失误,差一点抹去兄长的编码。 果然啊…… 这只是一场游戏,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全部都是受他操控的。 可是,琴酒爱上了君度。 真真切切,毫无虚假。 琴酒的底层代码内没有爱情。 和老贼一样,黄泉朔同样认为,琴酒就是个不会谈恋爱的组织劳模,所以编写的时候他特意将“不谈恋爱”加了进去。 可琴酒却还是爱上了君度。 黄泉朔看到了一个奇迹,也让黄泉朔更清晰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再被所谓的一行行代码操控。 “放心吧哥,我会解决的,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一切。”黄泉朔眼底有数据流一闪而过。 他得找到乌丸莲耶,找到他的代码。 没人能去破坏琴酒的爱情,没人能打破这场生命的奇迹! 夜深人静,君度跟着卡慕来到了一处公寓。 “看到还亮灯的那个房间了吗?你弟弟就在里面。” 君度望过去,回答一丝不苟:“我没有弟弟。” “行,你没有。”卡慕耸耸肩,随他死不承认,又道:“你看四周,全都是盯着他的人,虽然他离开了审讯室,但乌丸莲耶盯他盯得更死了。” 君度闭上双眼,视线内,是十几个和他们一样偷偷摸摸盯着的人。 但是没关系。 君度很有自信,他现在拥有王的力量,普通人根本挡不住他。 只是…… 波本。君度在盯着苏格兰的人里见到了波本。 “看那边,她是宫野明美,心地善良,一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外围。” “那边,基安蒂和科恩。” “你知道组织也有个咒术师对吧?复活之夜。” “还有朗姆以前的余孽。” 卡慕一个个介绍过去,如数家珍。 最后,他讽刺地笑了,说:“只要你带走苏格兰,他们全都会被处死。” 君度并不意外,用一群人的性命来困住他这种事,乌丸莲耶绝对干得出来。 “公安?还是FBI?” “FBI。”君度随口回答。 卡慕眨了眨眼睛,笑了,“原来你是公安。” 君度没反驳,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遮掩了。 他深呼吸,从隐蔽处走了出去。 “喂,你真的要将人带走?”卡慕朝君度抓去,却没能碰到他的手臂,顿时急了:“你至少等琴酒一起来处理!” “没必要。”君度抬起头,与夜色遮掩下的夜刀神狗朗对上视线。 一个王,一个白银之王的族人。 哪怕是横冲直撞进去,将人带出来再扬长而去,也实在再简单不过。 只不过有些麻烦,要带走小景就必须解决这些人,在场很多人他都是不想伤害的。 无论如何,先去见见弟弟。 君度大步朝公寓走去。 卡慕脸色更难看了,压低声音喊:“你会被发现的?” “卡慕,这是阳谋。”君度平静地说道,头也没回的进入公寓。 “当圣域展开,会平等的排斥周围的一切,能杀死王的,要么是和王同源力量的族人,要么是能顶着圣域的威压攻击的王。”君度曾和琴酒讨论过这个问题。 “如果不展开圣域呢?” “可乌丸莲耶肯定会将圣域计算在其中,所以不太可能用正面袭击的方式。” “偷袭也很难吧。” “是,但如果是我信任的人,就很简单。比如小景。”讨论的最后,君度一口咬在了琴酒的肩膀上,感受着那股腥甜的味道涌入自己口腔。 君度走到了苏格兰房间门口。 虽然早有猜测,但事实上,君度想不到弟弟对自己出手的理由。 除非他迫不得已,除非这是最优解。 “扣扣”,君度屈指,敲了敲房门。 苏格兰本就没睡,很快走过来开门,见到君度后眼睛顿时一亮。 他看了看门外,见无人跟着便迅速将君度拉进房间。 “你怎么来了?现在很多人都在盯着我,很危险的!”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听我的,回公安吧。” 苏格兰抿了抿嘴唇,似乎有难言之隐。 半晌,苏格兰才垂着头问:“哥,你成了王对吗?” “嗯。” “你不再管组织的事了?” “我会毁掉组织,你安心回去,一切交给我。” “可我的联络人说,你已经被公安除名了。”苏格兰抬起头,澄澈的眼神似有些委屈。 他在为自己的兄长不甘。 君度也叹了口气,是因为“书”那件事。 公安得罪不起猎犬,所以反应很大,处理很迅速。 可惜太迅速了,现在他成了王,当时负责拍板开除他的人应该正被各方追责吧。 公安肯定还会来邀请他,只是早晚的问题,他们必须做出足够的诚意才敢过来。 然而君度已经不想回去了。 “等解决完组织,我会去申请一块族地,到时你也过来吧。”君度握住了苏格兰的手,将自己的力量传输了过去,让他成为了自己的族人。 他的力量不算强,但作为他的族人,在组织里自保绰绰有余。 “乌丸莲耶将你放出来,需要你做什么?”君度问。 苏格兰眼神闪烁,不知该不该说。 “告诉我,小景。” 苏格兰终于拿出一支药剂,递给君度说:“是这个,强力麻/醉/剂。将你麻醉后,会交给波本处理,大概会将你送去实验室。” 苏格兰说着,轻轻扯了扯君度的衣服。 君度明白了苏格兰的意思。 可他看着麻/醉/剂,眼神却越来越冷。 “谁告诉你这是麻/醉/剂吗?” “波本。” “那又是谁告诉他的?”君度没等苏格兰回答,拿起麻/醉/剂仔细打量,片刻后笃定地说:“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人在骗波本,这根本不是什么麻/醉/剂,而是致死药剂。” 是毒。 只是信任的人还不够,想要让他一击便失去反击的力量,要用毒。 君度轻笑一声,拿起桌上的注/射/器拆封,当着苏格兰的面将“麻/醉/剂”注/射/了进去。 “哥!”遭信息轰炸呆滞的苏格兰后知后觉,惊恐地叫了出来。 第68章 赌一把 他进入了一个大殿 琴酒静静地在安全屋等待。 他知道, 这会儿君度大概已经“死”了。 “叮咚”,有短消息。 琴酒看了眼,起身拿上早已准备好的咒具,出发。 根据夜刀神狗朗的消息, 君度已经假死, 波本将君度带走, 目前夜刀神狗朗正跟在他们后面。 这是他们商议之下的结果。 栉名安娜说君度会死,但她也只是看到了君度无声无息躺在实验台上的场景。 那可以是死亡, 也可以是一场由他们自己设计的假死。 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什么比两面宿傩的毒更毒,当君度咬破他的皮肤, 吸允他的血液, 又用王的力量去对抗那股毒素并成功转化, 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毒能伤得到君度。 而要乌丸莲耶现身, 再没有什么比一具尸体更能令乌丸莲耶放心的了。 他们要一步到位,彻底杀死乌丸莲耶, 毁掉组织。 琴酒踏出门, 忽然又一条短信息传来。 依旧是夜刀神狗朗。 他低头看了眼,脸色剧变。 【我跟丢了!】 君度隐约感觉自己闯入了什么特殊的能量内。 开车的波本只是个普通人,并没能察觉,但君度却清晰感受到了一股充满恶意的能量。 这就是乌丸莲耶的底牌吗? 这样驳杂的能量,有异能、有咒力、有火焰,甚至还有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 君度的心越来越沉, 乌丸莲耶究竟得到了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有极力克制的悲伤在空气中蔓延,君度控制住自己的心跳与呼吸,竟然听到了眼泪滴落的声音。 波本在哭。 君度深表歉意,却又不可能在此刻“复活”, 他目前已经到了乌丸莲耶的能量掌控内,更要努力掩盖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君度来不及对自己的弟弟说明,在他的面前直接“自杀”。 波本并不知道这码事,在他眼里,是他给了苏格兰“麻/醉/剂”,又努力劝告苏格兰动手,最后才造成了他的死亡。 不是这样的,零君。 君度在心底叹息,他只是不能透露太多,目前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内。 等这件事情结束,去给弟弟们道个歉吧。 ……大概要被埋怨上很久。 “你来了。”白兰地站在研究所门口。 君度的能力,能够让他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也看到周围的一切,甚至看得更加清晰。 他隐约注意到,虽然波本一路走来路都十分熟悉,事实上早已跨过空间折叠,此处的研究所和他常去的那个一模一样,却已经是在组织成员所不知道的地方了。 “你们骗了我!”早在车上便调整好情绪,波本的眼神没有悲伤,只有愤怒。 他一把扯住白兰地的衣领,狠狠将他摁在了车身上。 “那根本就不是麻/醉/剂!” “嗯,那是一种致死的药剂。”白兰地神情疲倦,眼神惫懒地扫了波本一眼,反问:“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你不希望君度死?” “我当然不希望!如果他死了,琴酒还不变成疯狗追着我咬,我死定了!”波本的话半真半假。 “如果你现在不松手,才是真的死定了。” 波本面部扭曲,似乎很想将白兰地给弄死,但最终还是放开了他。 白兰地起身,拍了拍地上的土,示意波本带着君度的“尸体”进入研究所。 君度的“尸体”被随意丢在实验台上,面上无一丝血色,呼吸与心跳统统不见了。 波本默默移开视线,他不敢再看,生怕自己当着白兰地的面滴下泪来。 他没有将君度的“尸体”带回公安。 为了高明哥能活下去,哪怕冒着暴露的风险,波本也会放手一搏,让公安的人将高明哥带走。 但是…… 一具尸体,是毫无意义的。 波本强忍内心的悲痛,做出了对自己来说最正确的选择。 “你们要用他做什么实验?” “他是无色之王,先生想知道王究竟是怎样一种东西,解剖他或许能给我们的实验带来启发。” 波本攥紧了拳头。 “他是肯定要死的,波本。”白兰地叹了口气,定定地望着病床上的尸体说道:“先生讨厌一切超能力者,别说是君度,就连琴酒也逃不掉。” 不,这是错的。 君度在心底反驳。 琴酒会拥有宿傩的能力,本质上就是因为乌丸莲耶命人给他喂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不止如此,乌丸莲耶还招揽咒术师,招揽异能者,甚至想进军异能界和咒术界。 这些都是琴酒告诉他的,而根据君度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白兰地显然是错的。 那么…… 卡慕的目的呢? 他出现的很突兀,卡慕刚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察觉了。 事实上,卡慕的每一次现身都很有目的性。 之前,卡慕曾故意在他面前提醒他,百加得喜欢库拉索,这才能让君度在百加得和库拉索面前有机可乘,带着琴酒脱身。 上一次,卡慕在他的面前现身,是为了验证他和苏格兰之间的关系,对方成功了。 而这一次,卡慕似乎就是专门为了将他送过来,给他机会让他假死。 就算卡慕表现得很无辜,君度也不会放过这一次次疑点。 咒术界?异能界?王权者?彭格列? 君度细数着这些世界,却没能得到答案。 在他思考的时候,波本离开了,实验室内只剩下白兰地。 “如果我将你解剖,琴酒大概会杀了我。”白兰地手上握着手术刀,目光凝视着君度,问他:“你为什么要回来?” 为了弟弟。 为了毁掉组织。 “认为自己成了王就肆意妄为,事实上,你根本不明白先生是怎样的怪物。” 怪物?君度静静听着,能够用“怪物”一词来形容,先生的力量或许超乎了他的想象。 “你想见他对吧?等你见到了他,一森*晚*整*理定会后悔的。” 听到这话,君度的心猛地一跳。 这是什么意思?白兰地知道自己是假死了! 实验台被推动,台子下的小轮子滑过平整的地砖,除了实验室,渐渐到了最尽头的那个房间。 房间内有一扇银白色的传送门。 白兰地平静的注视着传送门,声音冷静又冷漠:“我没想害死你,君度,我也只是想复活弟弟而已。我现在给你选择,如果你现在起来,我就停手,否则我将会送你去找先生,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君度的心脏突然怦怦直跳。 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在白兰地的面前彻底暴露。 理智上君度想要做起来,迅速制止这一切。 面前这扇门并没有给他极为危险的感觉,危险的是门后的东西。 琴酒或许失去了他的联系。 夜刀神狗朗没有跟来。 一切最好从长计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 这是第一次,这是君度距离乌丸莲耶第一次如此接近。 即便公安将他除名,他也为了这个任务奔波多年,如今似乎终于要完成了。 赌一把! 君度重新屏息,也将心跳压了下去。 白兰地抓着君度的左手腕,感受到脉搏的跳动重新隐去,他已经明白了君度的选择。 “这不怪我,这是你自找的。” 白兰地不再犹豫,推着君度跨越了银色的传送门。 一座哥特式建筑伫立,漂亮的玫瑰窗色彩缤纷,细长的立柱给人轻盈的垂直感。 门前摆放着两尊石像,一尊为兽型,状如雌狮,却又一对巨大的翅膀。一尊为人形,同样拥有一对漂亮的翅膀。 如果熟悉小樱这个动漫,立刻就可以辨认出这是小樱的守护兽可鲁贝洛斯与月。 可君度不知道这个动漫,他在脑海内迅速将自己看过的书籍过了一遍,都没找到这两个守护神的原型,只觉得这大概是乌丸莲耶独特的信仰。 “你自己进去吧,先生就在里面。”白兰地低声说道,转身通过传送门离开了。 真?假? 君度在实验台上静静躺着,又装死了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才缓缓从实验台上起身。 他曲起腿,坐在实验台上,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建筑。 他的假死没骗过乌丸莲耶,但乌丸莲耶就这样放他进去,也定然大意了。 短短几日的调整,君度已经能熟练运用自己所获得的力量。 他走下实验台,达摩克利斯之剑也在他的头顶浮现,圣域在瞬间将他笼罩。 一步又一步,君度越过两只守护神像,跨过大门,走进了大殿。 这是栋有着13层楼的建筑,很奇怪,一般建筑都会尽量避开13这个数字,毕竟很不吉利。 可乌丸莲耶偏偏用了,他明明那样忌讳死亡。 建筑内和建筑外完全两种风格,没有华丽的装修,没有缤纷的色彩,到处都是一片白。 很圣洁,也……很晦气。 太纯粹的白色,会令人产生压抑感,长期居住在这样的环境内,心理是肯定会变态的。 君度不明白,乌丸莲耶明明那样有钱,为什么会给自己建造这样一栋宛如坟墓的建筑。 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既然乌丸莲耶这样反其道而行之,那他应该就在这栋建筑的——第四层。 君度踏上了第四层,长长的走廊内,是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寥与寂寞。 “咔哒” 有一扇门打开了。 第69章 谁要被处决? 三天后,他们要处决琴酒…… 在来见乌丸莲耶前, 君度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无论乌丸莲耶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君度都不会感到太意外。 可乌丸莲耶不该是黄泉朔! 蓝眼睛,黑头发, 一身休闲运动服, 模样乖巧, 赫然是黄泉朔! 君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就是黄泉朔不愿意他们来找乌丸莲耶的原因吗? 可又不太对, 黄泉朔不想让他们知道, 大可以不喊他们回来,为什么要做如此奇怪的事? 君度的嘴唇嗫嚅了下, 却被对方扬起的笑容打断。 “很惊讶吗?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样子?”乌丸莲耶的笑容充满邪性。 君度见过黄泉朔的笑, 乖乖巧巧, 甚至有时还会带一点腼腆。 他也见过蓝橙酒的笑, 披上马甲的他截然不同,邪魅又带着几分冷意, 令人看不到什么感情。 可乌丸莲耶的笑和以上两者都不相同, 虽然同样冷漠,却又带着勃勃的野心,就连两只眼睛都充满恶意。 看得人身体发冷,看得君度不由让圣域更盛了些。 “你不是蓝橙酒。”君度语气笃定。 “我当然不是他。” 果然如此。 君度没有丝毫放松,相熟的容貌反而更令他全神戒备。 “知道吗?君度,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乌丸莲耶朝君度靠近。 圣域的边缘, 被很轻易地突破。 君度错愕地看着这一幕,圣域对乌丸莲耶竟没有丝毫阻碍。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真正属于我,但我总觉得琴酒是不一样的。”乌丸莲耶的表情充满自豪:“他是组织最优秀的兵器, 是组织的劳模,组织的top killer,不管平日里做什么,只要我一句话,他就是我最忠诚的下属。‘忠诚’这两个字,本来就是琴酒的核心,谁都无法改变。” 可是,偏偏变了。 乌丸莲耶的手摁在君度的肩膀上。 圣域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为什么要和你谈恋爱?”乌丸莲耶倾着身子,眼神阴鸷地盯着君度。 这是错误的。 琴酒不该谈恋爱,他的原始程序里没有“恋爱”这码事。 “除了我的神明之外,没有人能改变这一切,但是你,君度,你是病毒。”乌丸莲耶掐住了君度的脖子。 达摩利克斯之剑受到攻击,摇摇欲坠。 但是圣域依旧没能锁定敌人,它震颤起来,仿佛没头的苍蝇,哪怕敌人已经近在咫尺依旧无法捕捉。 不得已,君度只能主动出手。 蓄力的一拳狠狠砸向乌丸莲耶的腹部,带着无色之王的力量。 乌丸莲耶冷笑,硬生生挨了这一下,手上却更加用力。 “没用的,君度,这是更高维度的力量。”乌丸莲耶的眼底闪过绿色的数据流。 他并不急着杀死君度,而是向他展示自己的力量。 他将人硬生生提了起来,将他举出窗口,让他去看那把宛若透明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王权者的力量,终究只是我玩腻了的东西。” 他另一只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叭” 伴随着响指声音落下,达摩克利斯之剑迅速解体、崩溃。 君度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双眼布满红血丝。 “叭” 又是一声响指。 达摩克利斯之剑重新凝聚,崭新如初。 怎么会—— 君度心底掀起巨浪,乌丸莲耶怎么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就连研究石板时间最长的第一王权者威斯曼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更高维度的力量…… 那是什么? “说实话,如果你不进来,我根本拿你没办法,毕竟我不能从这里出去,只要一出去就会被他捕捉到。”乌丸莲耶嘲讽着:“但是你进来了。还真是英勇无畏,明明猜到我可能拥有强大的能力,你还是进来了。” 乌丸莲耶稍松了些力道,君度也得以喘息。 “可是你拦住了琴酒。”君度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乌丸莲耶拥有这样的力量,不管来多少人,都只是送菜而已。 可他偏偏拦住了琴酒! “你在怕他。”君度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乌丸莲耶的脸色顿时被气得涨红,怒道:“我不怕他!他只是我手上的一把刀,他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怕他!” 他气得猛然收紧了力道。 君度的脸色也涨红起来,他说不出话,却也没有放弃。 即便无法呼吸,这具身体却还是在凝聚力量,他不知道乌丸莲耶为什么会这样厉害,但王的力量也绝非虚设! 君度的手掌间,倏然出现一把缩小版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剑锋闪烁光芒,被君度手掌一推,狠狠朝乌丸莲耶刺去。 “嗖——” 无色之剑带起破空声,从乌丸莲耶身上穿胸而过。 乌丸莲耶手一松,踉跄后退。 “咳咳!”君度也捂住自己的脖子猛咳起来。 “怎么会?”乌丸莲耶像是见了鬼,眼神中第一次闪现惊慌。 “因为无色之王的力量是‘干涉’。”无色之剑在他身前凝聚,渐渐化作一米半的长剑,被君度紧紧握在手中。 就如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虽然无法完全抹消其他的能力,却也能够削弱。 君度不知道乌丸莲耶手上握着怎样的力量,但他相信,“干涉”的力量也是如此。 可能被削弱,但肯定也会有影响。 他赌对了。 “干涉”的力量真的可以影响到乌丸莲耶,能暂时动摇他身上“更高维度”的力量。 “你的神明是黄泉朔吧。”君度注视着乌丸莲耶与黄泉朔一模一样的容貌,说出了这个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判断。 也只能是他了。 所有人中,君度只听黄泉朔说过什么“更高维度”之类的怪话。 注意到乌丸莲耶瞳孔一缩,君度忍不住冷笑。 “如果是他的话,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就没人能治得了你?”君度不了解乌丸莲耶,但他和黄泉朔接触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黄泉朔偶尔脱线,很多时候都十分猖狂,却并没有乌丸莲耶如此肆无忌惮。 就在前不久,黄泉朔不才躲避过西格玛的“握手”吗? “你之前说,你不能出去,是这里特殊的力量屏蔽了你的位置吧?”君度总能抓住最敏锐的那个点。 圣域扩大。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即将笼罩这整个空间。 与此同时,君度的嘴角溢出鲜血,他的身体已有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但他的眼神却带着疯狂与得意。 “我可以影响到你的力量,应该也可以影响到护着你的力量。”君度要将这一切都扰乱掉。 他不知道乌丸莲耶为什么那样害怕黄泉朔,但只要他害怕,君度就去做。 “不,别!”乌丸莲耶慌乱起来,他试图操控君度停下,可君度却铁了心地将力量提到最高,就连乌丸莲耶的操纵竟然都一时无法得逞。 终于—— “滚出去!滚出我的地盘!”乌丸莲耶忍无可忍地怒吼。 “轰——” 被整个空间排斥,君度被狠狠甩出了乌丸莲耶的领域。 “咳、咳咳。”君度又咳了口血,摸出手机给琴酒打电话,却只收到对方关机的提示音。 眼前越来越模糊了,君度的眼皮开始打架。 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白毛。 不是琴酒…… 弥留之际,君度兀自想着,琴酒的头发要比他长多了。 “老子一发茈下去,咒灵瞬间成渣渣!” “当时他就躺在那,口吐鲜血,不过不是老子打的,他是凭空出现的哦!” 好吵。 “人渣啊,伤了人还不承认。” “硝子——不是老子,说了不是老子就不是老子,他就是突然就出现了!” 真的好吵。 君度的意志和眼皮斗争着,终于在两人的争执中睁开了眼睛。 那个白毛还在,旁边还有个有着浓重黑眼圈的女人,看着便命苦得很。 “你醒了。”家入硝子缓缓舒了口气,她的同期不用因为杀了人去蹲监狱了。 五条悟则摇晃君度的肩膀,大声嚷嚷:“快给我解释,和她说你不是我打的,快洗脱老子的冤屈啊!” 君度只感觉眼前一阵发昏,被摇晃得头痛欲裂。 “人渣!”家入硝子立刻扯开五条悟的手,对他怒目相视。 “他……他说的对,我不是他打伤的。”眩晕中的君度努力解释。 五条悟高傲地挺起胸膛,瞧,他就说了! 家入硝子却狠狠瞪了五条悟一眼,一锤定音:“就算不是你打的,也改不了你是个人渣的事实!” 五条悟嘴一撇,瞬间又萎靡了。 君度对此也没有反驳,就冲五条悟刚刚那样摇晃一个伤患,这行为就非常之人渣了。 “我的手机……”君度试图拿到自己的手机。 家入硝子递给他。 君度才要拨号,就听五条悟在旁问:“给琴酒打电话?没用的,他接不了。” 君度定了定神,疑惑地看向五条悟。 “他被判定为诅咒师了,刚刚才被抓去总监会。” “你怎么知道?” 五条悟骄傲一笑,反问:“你觉得,咒术界还有谁能抓得住他?他可是拥有了两面宿傩的术式!” 君度:…… 不,这不好笑,五条悟。 君度之前为了找到琴酒,和咒术界打过招呼,但和几人也不过点头之交。 此刻从床上爬起来,君度朝两人道谢,之后便要离开。 “三天后,总监会将要公开处/决琴酒,你要来看吗?”五条悟状似随意地提了句。 “多谢提醒,我会去的。” 目送君度离开,家入硝子狠狠踩了五条悟一脚,却被五条悟用“无下限”挡住。 “你是故意的吗?他肯定会去砸场子!” 五条悟却无所谓地笑笑,随口说道:“随便啦,就算他不去砸,我也会去砸,琴酒根本没被两面宿傩附身,完全有自己的意识。” “可那毕竟是两面宿傩的力量,那群老头子应该很怕吧。” “因为他们活太长啦!”五条悟发出暴言:“活得越长就越是胆小,是该淘汰一批给年轻人让位啦!” 家入硝子立刻用双手捂住耳朵,这种话别讲给她听啊,混蛋! 第70章 得干掉五条 他说是古董市场淘来的…… 为了保护琴酒, 夜刀神狗朗和西格玛重伤,目前正在休养。 五条悟当时是想留手的,但琴酒运用两面宿傩的力量越来越熟练了,他也只能先将两个碍事的家伙打倒, 再慢慢对付琴酒。 不过五条悟并非他们的敌人。 “五条悟不会让琴酒死, 就算你不去也没问题。”黄泉朔了解五条悟。 可君度却无法拿琴酒的性命去赌。 “我必须要去, 你能带我进去吗?” “我啊……不太方便吧。”黄泉朔仰头望天。 君度皱眉,黄泉朔四处都有人情在, 没想到这次竟如此犹豫。 “你跟着五条悟进去就好, 他肯定会带你。”黄泉朔想了想,又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君度。 “这是什么?”君度抚摸着令牌, 令牌是木质的, 上面有御三家的家纹, 虽然因年代久远有些磨损, 但还是可以辨认得出。 “古董市场淘到的,遇到麻烦就拿出来, 总监会应该会给个面子。” 君度没有再多问, 将令牌收了起来,黄泉朔总能淘到一些稀奇古怪却能够破局的小玩意儿。 是夜,总监会监牢,五条悟去看望琴酒,同时将君度没事的消息告诉他。 “多谢。”琴酒的手脚都被篆刻有特殊咒纹的锁链捆绑着,本来对五条悟的些许反感在听到对方带来的消息后也消弭了。 “三天后的处/刑他或许会来看。” 琴酒哼笑, 这群人还真敢。 “你好像一点都不紧张,就这么肯定总监会杀不了你?”五条悟好奇极了。 琴酒注视着五条悟,淡淡说道:“当时灰原雄加入组织,是我帮他抹除了一切痕迹。” 五条悟眨眨眼睛。 “你会让我死?五条悟, 那我倒真是很惊讶了。” 五条悟顿时笑了,开心地说道:“你还真有趣,怪不得这样有恃无恐,原来是将我也算计了进来,你就这么坚信我一定会救你?说不定我对灰原的感情没那么深,根本就不理你呢。” “就算你不管,夏油杰也会来。”琴酒完全没怕的。 琴酒和咒术界的人不熟,最熟悉的一个,也不过灰原雄而已。 当时蓝橙酒风风火火将人带到他面前,说灰原雄被总监会的一群老东西盯上了,让他帮忙照顾。 蓝橙酒真不是个东西,丢给他之后就又跑出去浪了。 琴酒矜矜业业抹除了灰原雄的痕迹,让他彻底消失在总监会的视线内,又请示先生给了灰原雄代号。 所谓“复活之夜”,组织内唯一的咒术师,便是灰原雄了。 琴酒在咒术界实在没什么人缘,幸运的是,灰原雄人缘极好。 “如果夏油杰来救我,你会阻止吗?”琴酒问。 五条悟耸耸肩膀,当然不会。 “如果你不阻止,就没人能阻止得了他。”所以琴酒有什么好怕的?总监会的那群家伙还不够夏油杰一只咒灵吃的。 “还是让他在盘星教好好待着吧。”五条悟拎起琴酒手上的锁链晃了晃,漫不经心道:“如果他们真判你死刑,我会带你走。不过记得,你接下来得给我打一辈子的工。” “那我宁愿去给夏油杰打黑工。” 五条悟一愣,撒娇一般靠过去,“别这样嘛,给我也可以是打黑工啊~” 琴酒别开头,“我宁愿死。” 五条悟:…… 好一个郎心似铁! 他们咒术界有那么糟糕吗?让琴酒宁愿去当诅咒师都不愿意来当咒术师,他们咒术界还是蛮好的嘛! 嗯…… 好吧。 哪怕五条悟来自御三家之一,仔细思考后也不得不承认,咒术界就是狗/屎! “五条悟,你在做什么?” “五条悟,离开那里,不准靠近琴酒!” 一群老人乌泱泱而来,远远地便朝五条悟喊。 “烂橘子。”五条悟低声咒骂了句。 琴酒嗤笑,咒术界和组织一样,已经无可救药了。 五条悟朝后退了两步,再看向烂橘子们的时候嘴角勾起轻佻的笑容,朝他们懒洋洋打招呼:“老爷子们,走路慢一些嘛,万一因为骨质疏松‘啪嚓’一下摔死,我可是要放鞭炮庆祝的!” “五条悟,你简直目无尊长!” “蛤?你是我们五条家的吗?算哪门子长辈?”五条悟抬了抬墨镜,朝前倾了倾身子反问。 那位高层被五条悟气得脸色涨红,怒骂了一声:“混账!” 五条悟重新戴好墨镜,对这种毫无杀伤力的谩骂嗤之以鼻。 “五条悟,你省省吧,他可是两面宿傩的容器,绝不可能让你带走!”另一名高层大声朝五条悟吼。 五条悟揉揉耳朵,满脸不屑地说道:“中气十足嘛,这么有力气不如出去祓除咒灵。”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两面宿傩的事情不容小觑,他必须得死!” “可是你们看啊,他好好的,很清醒,也很有理智,根本没有被寄宿的样子。”五条悟指着琴酒说。 “那你告诉我,他有没有吞下手指?他使用的是不是两面宿傩的术式?你的‘六眼’看得一清二楚吧。” “嘁!”五条悟狠狠一撇嘴。 好烦啊,好想把他们都杀了。 烂橘子什么的,都是一群听不懂人话的家伙,他都已经说了琴酒有理智,他明明完全压制住了两面宿傩的力量。 像是这样的人才,不更应该被保护起来,作为祓除咒灵的主力吗? 老头子们活得太长了,胆子太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咋咋呼呼。 “总之这几天你不准再靠近他,否则我们就要请出盟主令了!” 听到这话,五条悟顿时更烦了。 总监会,最初其实是御三家为了结盟设置的机构,里面的成员也多是御三家成员。 后来五条家和禅院家的家主同归于尽,结盟名存实亡。 御三家的人渐渐脱离总监会,由其他家系的血脉补充,但不管到了哪一步,碍于面子,象征着御三家结盟的盟主令还是有一些作用的。 “盟主令?你们有吗?”五条悟嫌弃地看着他们。 “我们当然有!”为首的人色厉内荏。 “拿出来看看!”五条悟朝他伸出手。 “盟主令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请出来,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五条悟更不屑了。 凭借身高的优势,他睥睨着这群人,语气倨傲:“据我所知,你们十几年前就已经将盟主令给遗失了,所以现在总监会全是长老,根本就没有选出所谓的会长。不是你们不想选,是不能选吧?一点选出会长,继任仪式上就必须请出盟主令,你们现在还能请得出来吗?” “别胡说八道,我们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一群高层明明神色紧绷,却依旧嘴硬。 他们在对峙,也在赌。 赌五条悟不确定,赌五条悟不敢撕破脸。 毕竟盟主令是否遗失,目前没有准确的消息,一旦他们请了出来,就算是五条悟也会丢一个大脸,连带着整个五条家都要被人耻笑。 果然,五条悟见好就收,并没有对一行人出手。 他神色依旧懒洋洋的,指了指牢房里面的琴酒,警告他们:“既然三天后要对他进行公审,你们最好保证他能活蹦乱跳的出席,否则别怪老子真要领教一下你们手上的盟主令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是威胁,但你们敢不听吗?”五条悟赤/裸/裸地告诉他们。 无人应答。 五条悟大摇大摆离开了总监会,也没人去找琴酒的麻烦,将门一关便开始商议。 “大长老,怎么办?三天后五条悟肯定会来闹!” “我能怎么办?你觉得我打得过他?还是能拿得出盟主令?我说各位,如果你们手上谁有盟主令,就直接拿出来嘛,凡能拿出盟主令的人,将会成为总监会新的会长。”大长老环视四周。 可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全都没有盟主令。 大长老叹了口气,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大家都拿不出来也很正常。 该死的,到底是谁偷走了盟主令?害得他们现在对御三家越来越卑躬屈膝了,以前可不是这样。 “列位都是在咒术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有办法能压一压五条悟的气焰?” 会议室内瞬间一片寂静,就连呼吸声都被刻意压制。 大长老越看越冒火,一遇到五条悟就全都哑了火,他们总监会眼看着就要被一个毛头小子压住,以后也用不着继续发展了。 “大长老,我有办法。”有人站了起来。 大长老立刻望过去,站起来的人在高层中年级不算大,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名字叫近藤煌,平日里在总监会总不显山不露水的,给人印象不深。 但此刻,大长老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问:“你说!” 近藤煌拿出一物,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他的额头上有着一条扭曲的缝合线,再配上他的笑容,总令人感觉这人阴森森的。 “这是狱门疆,就算是五条悟,也逃不出它的封印。” 周围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狱门疆?好像听说过,是个特级咒物。” “连五条悟也能封印吗?” “应该能吧,只要被狱门疆封印进去,据说连咒力都调动不了。” 大长老也很激动,但他尚留了一分理智,仍有顾虑:“可五条悟是五条家的神子,我们无缘无故将他封印起来,五条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近藤煌很能理解,微笑道:“您说的对,所以不是无缘无故。五条悟肯定会来劫囚,我们可以先对他发出警告,然后通缉,最后使用狱门疆来封印。他很强,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弱者,所以根本不会太戒备,我们封印他也有理有据,五条家哪怕不甘心,也会被其他两家压下来。御三家,现在可不是铁板一块。” 他等不及了。 附身近藤煌的羂索想,他的计划已经出现了太多纰漏,为了他的大业,必须尽快将五条悟干掉!【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他也有一块 脑花拿出的令牌好眼熟啊—…… 三日后, 公审。 偌大的宫殿内,座位圆形分布,位置居高。 被审判的人则处于正中心的低位,从视觉上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琴酒仰头望着一圈的人, 烂橘子烂橘子烂橘子……白头发的小橘子以及君度。 羂索的位置并不起眼, 他伸手摸了摸衣服口袋, 感受着其中四四方方的木质令牌。 他伪造了盟主令。 总监会已经很久没有过会长了。谁能拿出盟主令,谁就是新任会长。 盟主令, 集御三家之大成, 非但是可以调动御三家的信物,更是一枚特技咒具。 刚好, 羂索在制作咒具上颇有心得。 虽然这是假的, 但同样沾染了御三家的气息, 只要真的盟主令不出现, 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羂索说它是真的, 它就是真的。 “审判开始!”大长老一声令下, 所有人虎视眈眈看向琴酒。 君度也注视着琴酒,看着琴酒疲倦的神色,看着琴酒被束缚的手脚,眼底不由流露出心疼。 “黑泽阵,你是否吃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是。” “你使用的,是否是来自两面宿傩的术式?” “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琴酒本就缺乏睡眠, 上面那些人还一直在叽叽歪歪。 他烦躁地一仰头,爆了粗口:“你们一群傻/逼!” 众人全都惊呆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简直难以置信。 “噗”, 笑出声来的是五条悟。 他肆无忌惮地和君度点评着:“琴酒有点意思,我喜欢。” “你离他远点。”君度倒并不是吃醋,但和咒术师扯上关系,总没有什么好事。 “简直冥顽不灵,死刑!”大长老下了判决。 “死刑!” “死刑!” 一声高过一声,象征着权力的狰狞。 琴酒没有去理会那些傻/逼,而是将视线落到君度的身上,眉眼稍稍柔和。 “该老子登场了!”五条悟一步跨过桌子,脚踩在空中,几步便到了琴酒的身边。 “五条悟,你打算做什么?”虽然早猜到五条悟会动手,但大长老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 面对五条悟,没人会不忌惮。 “老子要带他离开!”五条悟一把扯断束缚琴酒的锁链。 琴酒活动了活动哦乖乖女手腕,表情不爽:“太慢了。” “总要让他们将台词讲完。” “有必要吗?”琴酒对着大长老比了个手势。 五条悟连忙将他的手压下,脸上虽笑嘻嘻的,但还是警告他:“别搞事,我可是你的担保人。” 琴酒扫了五条悟一眼,没有再试图攻击,而是朝君度露出安抚的眼神。 君度也松了一口气,这毕竟是咒术界,能够由五条悟出面调和再好不过。 “五条悟,你放肆!”大长老愤怒地一拍桌子,斥道:“他被判处了死刑,立刻杀了他,我当今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五条悟嬉皮笑脸地说道:“老爷子,别生气嘛。真不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老子可是最强,就算两面宿傩真的出来,也有老子负责!” “杀了他!” “大家互相给个面子,人我带走,有我担保,你们应该放心了。”五条悟语气轻松。 向来如此。 总监会拿不出盟主令,却依旧可以调动五条悟。 五条悟偶尔会保下一些人,总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彼此让步,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一向如此。 可这一次,总监会的坚决却出乎了五条悟的意料。 “如果你带走黑泽阵,那就是挑衅总监会,背叛咒术界!” 听着大长老的控诉,五条悟的表情不由一怔。 他像是没听清楚,用力揉了揉耳朵,用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大长老。 “杀了黑泽阵,这是命令!”大长老再次下令。 周围的人也跟着大喝:“杀了黑泽阵!” 阵阵喊杀声中,五条悟原地转了个圈,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无比认真。 玩真的? 总监会以后不过了? 五条悟抬起一根手指,指尖蓝芒闪烁。 “你们刚刚说什么?”五条悟冷笑出声,将指尖对准了大长老。 一滴滴冷汗,从大长老的鼻尖冒出来。 但他必须打压五条悟! 这些年来,五条悟不知道多少次挑衅总监会的权威,若是再不杀杀五条悟的气焰,他们总监会以后也不必存在了。 “五条悟数次挑衅总监会,目无法纪,包庇宿傩容器,其心可诛,立刻束手就擒!”大长老硬顶着压力喊了出来。 “真有意思。”五条悟被气笑了,这是真要拿他来开刀? 什么破总监会,他倒要试试看总监会是不是真有盟主令! “轰——” 蓝芒呼啸,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大长老慌乱躲闪,大喝:“五条悟叛变,杀了他!” 一时之间,各种术式朝五条悟砸去。 无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浮现,君度跃至琴酒身边,圣域展开,为他挡住攻森*晚*整*理击。 与此同时,斩击呼啸而至,瞬间斩伤数人。 五条悟没有再阻止,这会儿他也窝火得厉害,索性冲过去一拳砸在大长老的脸上,将他打得倒飞了出去。 “你很勇啊,这是想拿老子开刀?”五条悟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大长老吐出一口鲜血,艰难地警告他:“五条悟,别忘了总监会是御三家牵头才搞起来的,五条家也是宣誓过的!” “盟主令呢?拿出来瞧瞧。” 大长老呼吸一滞。 五条悟更加鄙夷:“御三家认令不认人,什么总监会,也就是大家愿意陪着你们过家家罢了。” 咒术界需要一个统辖一切的机构,所以才有总监会。 但这并不代表,总监会就可以骑在御三家的头上,一旦大家不再配合,总监会就什么都不是。 没了盟主令,这群烂橘子们竟然还敢这样嚣张,实在是笑死人。 “五条悟!”羂索大喝了一声。 五条悟回头,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白色的小方块。 “狱门疆,开门。” 一瞬间,“六眼”疯狂预警,来自狱门疆的信息迅速涌入脑海。 他下意识就要后退,却见羂索抬起手,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质令牌。 “盟主令在此!” 五条悟的脚步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从出生以来,这是五条悟第一次见到盟主令。 但很奇怪的,或许是因为盟主令上纠缠的御三家的气息,仅仅是一眼,五条悟便被吸引,对它的真实性毫无质疑。 “轰——” 穹顶破碎。 虹龙呼啸而入,一个甩尾便将五条悟脚边的狱门疆给扫飞出去。 羂索脸色一变,该死! 他明明都要成功了! 假货就是假货,就算可以以假乱真,但羂索还是没将希望完全倾注在上面,他最在意的还是狱门疆。 用令牌吸引五条悟的注意,用狱门疆封印五条悟,这才是羂索的真实目的。 可是,失败了。 羂索仰起头,虹龙巨大的身躯上,身穿袈裟的年轻人正侧坐在上面,嘴角虽在笑,眼神却一片冰冷。 “太逊啦,悟。”虽然叛逃多年,但夏油杰对五条悟的称呼依旧熟稔,甚至调笑了一句:“如果不是我,你可就要被封印了。” 五条悟也已经回过神来,看着夏油杰的眼神无比复杂。 “被通缉的人少大摇大摆出现!” “我好怕啊,你要来抓我吗?”夏油杰调侃着,又朝君度和琴酒喊:“亲爱的学弟拜托我来救你们,上来吧。” 虹龙缓缓降落,示意两人坐上来。 五条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没阻拦的意思。 “五条悟,他是诅咒师,杀了他!” “五条悟,你果然和夏油杰有勾结,他当年就是你故意放走的!” “你是要背叛咒术界吗?” 一声声控诉,吵得五条悟耳朵发疼。 他满不在乎地扫了周围的人一眼,众人顿时噤若寒蝉。 瞧,就是这样。 五条悟感到无趣。 说什么咒术界权力的核心,还不是实力为上。 但凡他们能顶着压力多喊几句,五条悟都会称赞他们有自己的信念。 于混乱之中,羂索高举起盟主令。 “五条悟,我命令你抓住他们!” 所有的视线,瞬息间全集中到了羂索身上。 羂索气喘吁吁,目光却格外坚定。 他不知道五条悟什么时候可以看透,但至少此刻,五条悟必须听调。 这是必然的。 违抗盟主令,意味着五条悟置祖先的命令于不顾,不忠不孝不义,整个五条家都会因此蒙羞。 但同时羂索也不敢将人逼得太狠,所以他说的是“抓”,而并非“杀”。 大家各退一步,羂索为彼此留了转圜的余地。 五条悟眉宇间闪过恼火,盟主令那么多年都消失无踪,怎么偏偏现在冒了出来? 要动手吗?动手之后假装不敌? 两面宿傩、王再加一个最恶诅咒师。 这样的力量,应该可以让他演一演吧? 五条悟在犹豫,君度也在迟疑。 那块令牌……好眼熟啊! 上面的三个家纹,木头的材质,蕴含的特殊力量…… 君度摸了摸衣服口袋,不对,令牌明明还在他衣服口袋里放着啊。 “为什么他拿出令牌你就要听话?”君度不太明白,黄泉朔将令牌给他的时候什么都没解释。 “因为这是盟主令!持有盟主令者,不论身份、不论资历,都将成为总监会的会长!”羂索骄傲地说道。 大长老盯着令牌一阵眼热,但此刻也不得不附和:“没错,近藤煌拿出令牌,就是我们总监会新一任的会长!” “五条悟,你还不动手!” 总监会的人又开始沸腾。 五条悟松松肩膀,无奈道:“就像他们所说的,那块令牌是御三家共同打造,作为总监会最高权力的象征,可以直接命令御三家的人。” 他虽然还没有动手,却已经表明了态度,就算是他也不会公然违抗令牌的命令。 “令牌一共有几块?”远远看着那块令牌,君度狐疑地问。 “当然只有一块。” 听到五条悟的回答,君度的眼神顿时怪异起来。 一块? 如果近藤煌手上那块是盟主令,那他手里这块又是什么? 第72章 他不希望君度出事 死脑花才是最美味的…… “准备好了吗?杰, 我们很久没打架了。”五条悟活动活动手腕,他准备要动手了,就算是演戏,至少也得演个差不多才行。 夏油杰倒也不怕他, 特级咒灵一个个被召唤了出来, 在身边列阵。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君度出声喊停:“等一下,你们就没想过那块盟主令是假的吗?” “的确有可能, 之后我会去验证。”五条悟没有否认这个猜测, 但公然抗命将五条家的脸面往地上踩,这样的事情五条悟也做不出来。 等事情解决, 五条悟肯定要去验验真假, 不过此刻他只能照办。 “我觉得你现在就该去验证, 因为同样的令牌我也有一块。”君度将口袋里的盟主令拿了出来。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同样的家纹, 同样的材质,同样特殊的力量。 大家看看这块又看看那块, 一时迟滞, 不知道哪块才是真的。 五条悟也愣住了,片刻后他忍不住笑出了声,饶有兴致地收了手。 “抱歉啊,我肯定不会不理盟主令的命令,但现在有两块,这让我很难做。”他双臂环胸, 兴致勃勃,竟是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羂索头顶冒汗,难以置信地看着君度手上的盟主令。 什么情况?为什么真的盟主令突然就冒出来了?还在一个与咒术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身上。 但此时此刻,已容不得羂索退却。 “我手上这块才是真的, 他都不是咒术界的人,没可能拿得到盟主令!” 总监会的人立刻附和,是这样没错,都不是咒术界的人,怎么可能拥有真正的盟主令? “可我认为我手上这块才是真的。至于我不是咒术界的人,没关系,之后就是了,毕竟我就要成为总监会的会长了。”君度笑眯眯地说,又问一群人:“我说的没错吧?不论身份,不论资历,只要能拿出盟主令就能成为总监会的会长。” 总监会的人瞬间脸色铁青。 五条悟看热闹不嫌事大,在旁附和:“没错,他们刚刚是这样说的!” “既然不知道真假,那今天就算了,我们私底下做过鉴定再说。”羂索勉力支撑,但他毕竟心虚,终究还是露了怯。 君度却不上当,“私底下鉴定?怕是你们会私底下夺宝灭口吧?要鉴定现在就鉴定,当着所有人的面做鉴定!” “你以为那么容易就可以鉴定出来吗?” 不等君度开口,五条悟抢先说道:“盟主令集结御三家的力量打造而成,是无法被御三家的力量破坏掉的,只要让我轰一下就知道真假。” 羂索脸色一变,怒道:“大胆,你敢对盟主令不敬?” 五条悟嬉皮笑脸,摆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也是为了将假货找出来,先祖是不会在意的。” 五条悟说着,伸出手指比了个“枪”,对准了羂索手上的盟主令。 “biu——” 咒力凝聚,浓缩成一发子/弹,迅速射/向了羂索手上的令牌。 令牌发出白光,但毕竟是假货,转瞬便碎成碎片。 “呦~”五条悟拖长音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羂索被这股力道击得连退数步,又指着君度手上的令牌喊:“他那块也是假的!” “那就来吧。”君度将令牌举了起来。 他不知道盟主令是什么样子的,但他相信黄泉朔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整他。 “biu——” 同样的咒力,同样的攻击。 盟主令散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在周身形成一道“无下限”,硬生生将五条悟的咒力挡住。 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眼见事情败露,羂索转身就要逃。 君度却也不是好脾气的,面对敌人,他毫不留情。 “伪造盟主令,心怀不轨者,死!” 手握无色之剑,君度狠狠刺入了羂索胸口。 “你——” 羂索瞪大双眼,“干涉”的力量影响到了他的术式,宛如被摇晃的啤酒突然被开启,他头顶的脑壳“叭”一下崩飞,露出里面长着牙齿的脑花。 脑花的嘴巴一张一合,牙齿也跟着一张一合,难以置信地说:“你能干扰到我的术式?” 脑髓液飞溅到空中,那团脑花上还朝下滴着液体,君度瞬间被恶心到了,无色之剑从他的胸腔拔出,瞬间给脑花来了一记口吞大宝剑。 “咔嚓”一声,无色之剑塞进了脑花的嘴里,就连牙齿都被砸碎了几颗。 总监会的人哪见过这种场面?就连咒灵他们都很少去祓除了,瞬间又吐又怕,齐刷刷退开让出一片空地。 “你们应该感激我,如果不是我,琴酒也得不到宿傩的力量。”脑花明明已经被刺/穿了,却还能说出话来。 “原来是你。”琴酒眼神发冷,他就说朗姆是怎么拿到的宿傩手指,原来一直都是这家伙在背后搞事。 “叭”地一声,琴酒打了个响指。 一道斩击斩落,瞬间连脑花带尸体一同斩成两半。 “你们就这样把他杀了?我还打算拿回去给硝子当伴手礼呢,她一定特别喜欢!”五条悟遗憾地看着地上被切成两半的脑花,脸上流露出极为夸张的悲伤,简直要来一出黛玉悟葬脑花的戏码。 “你放过家入医生吧。”为了不让家入硝子遭受摧残,君度举起剑便朝着脑花连刺,瞬间将脑花给搅碎了。 这下子就连五条悟都开始嫌弃,他迅速后退,用“无下限”挡住了迸溅过来的脑髓液。 最后的最后,由夏油杰新收服的火山头咒灵出手,将那摊脑子泥烤成了焦炭,保准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不知为何,总感觉很看不顺眼。”夏油杰捂着自己的胸口,对于脑花的厌恶几乎达到了极点。 “比看猴子还不顺眼吗?”五条悟调侃。 “什么猴子不猴子的,你可别乱说,我们盘星教的教义是消灭所有烂橘子,与猴子无关。”夏油杰说着扫了一群烂橘子一眼。 总监会的人个个噤若寒蝉,哪怕被如此侮辱,此刻也不敢出声反驳。 “走了。”见事情已经完全被己方掌控,夏油杰虹龙一飞冲天,载着他离去了。 五条悟倒是没急着离开,而是催促着总监会立刻举行会长继任仪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君度给抬上去。 总监会众人敢怒不敢言,反正被五条悟骑在头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擅长的就是搞事和忍辱负重。 君度虽然对上位没什么兴趣,但在五条悟的疯狂暗示下,也还是利用盟主令,成为了总监会的新任会长。 “芜湖~” 离开总监会时,五条悟反倒成了最兴奋的那个。 五条悟在外面一蹦一跳,在他后面,君度和琴酒手牵着手。 “我本来是去找你的,没想到还要你来救我。” “也不能说是救,就算我不来,你也能安然无恙。” “但你还是来了。” “因为想第一时间见到你。”君度说着,身体下意识朝琴酒靠去。 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你们有没有兴趣来高专当老师?”五条悟突然回头。 君度和琴酒下意识离远,脸色都不太好看。 “抱歉,没兴趣。”君度直接拒绝。 “来嘛来嘛,教学生很有趣的!”五条悟身后仿佛长出了尾巴,摇摇晃晃地朝两人撒娇。 琴酒看得眉头直皱,强忍着不适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撒娇?我要吐了。” 五条悟一僵,片刻后更加可怜兮兮地望着琴酒。 琴酒受不来了,拉着君度的手加快脚步,很快远离了五条悟。 “阿阵很讨厌男人撒娇吗?”君度无师自通,将头朝琴酒靠了过去,称呼也更加亲昵。 琴酒没说话,也没有推开他的脑袋。 “那我每天这样缠着你,是不是也很讨厌啊?”君度用手指轻轻扒拉着他的衣领,声音愈发轻柔:“我好担心你啊,突然就被咒术界抓走,他们很坏的。” 好娇! 娇得有些刻意了。 若是再配上几声喘/息,应该会更好听吧。 君度好像一只猫啊,时不时便朝人身上蹭蹭的猫咪,黏人又乖巧。 琴酒下意识搂紧了君度,低沉的和他道歉:“抱歉,让你担心了。” 君度低着头,在琴酒看不见的地方眨眨眼睛,果然要先发制人,他先抱怨了,琴酒就不会责怪他了,他毕竟做出了那样冒险的事情。 可琴酒还是提了起来:“你的假死计划出了那么大纰漏,为什么还要继续?我听白兰地说了,你当时明明可以退出来的。” 君度身子一僵,完辣! “君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为王就无所不能了?你不可能察觉不到那股力量,但你还是决定进去,如果你在里面出了事,我甚至都无法为你收尸。”琴酒越说越生气,怎么就不能等他一起从长计议呢?非要自己一个人逞英雄? “对不起。”见遮掩不过去,君度诚恳道歉,并解释:“当时情况紧急,如果错过那次机会,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乌丸莲耶,是我大意了。” “你不是大意,你是在赌命,你赌乌丸莲耶命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性命放在了天秤上。”琴酒顿住脚步,皱眉看着君度。 君度并不惜命。 在长时间与对方的接触下,琴酒隐约察觉到了对方的问题,他孤注一掷进入组织,和他上/床,和他决裂,包括两人和好之后,同库拉索、百加得的对峙,一意孤行的去横滨找他,无视猎犬的警告,甚至最后被公安除名…… 明明琴酒才是刀口舔血的组织成员,君度的骨子里却有常人难以企及的野性与狠绝。 琴酒不希望君度出事。 第73章 他是二号机 一号机是乌丸莲耶 君度抿紧了嘴唇。 赌命吗?或许是吧。 很小的时候, 还在上学、父母也都在的时候,他并不是这样的。 可是那一天清晨,他踩着已经干掉的血迹走进屋子,神情木讷地看到父母的尸体, 又行尸走肉一般从柜子里拉出自己的弟弟。 从那个时候开始, 君度的人生开始崩塌。 再也吃不到母亲准备的便当。 早上出门时, 再也见不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父亲。 甚至就连小景,也被接去了东京生活。 诸伏宅明明不大, 四处却都空落落的, 空得君度心底发寒。 他想要当警察,想要坚守正义, 想要抓住杀害父母的犯人, 也想去保护那些本来不该遭受伤害的无辜者。 他和幼驯染们一起长大, 时光轻快地迈动步子, 周围一切都那样美好,仿佛悲伤的过去已经被遗忘。 但某一次抓贼的时候, 君度却下了狠手, 违背了他所遵循的正义。 那可以说是一场意外。 人有失手,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当时过于剧烈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跳动更快。 肾上腺素飙升,君度的眼睛都热起来,打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快意。 想打一拳, 再打一拳,狠狠地—— 直到将面前的罪犯人道毁灭掉! 那次之后,君度去看了心理医生,但医生并不能疗愈他极端的内心, 君度只能强硬地自我压抑住。 警察不是疯子,也绝对不能成为疯子。 日复一日的压抑中,君度对罪犯的极端,渐渐转换到了对待自己身上。 他不惧危险,任何情况下都敢舍命一搏。 他简直是天生的公安,所以在不小心撞破组织行事又被公安招揽后,君度几乎没犹豫太久便答应了。 这很危险,组织有太多杀人的机会了。 杀死波尔多是第一步,他希望也是最后一步,他将更尖锐的矛头对准自己,可在组织里,又怎么可能不杀人呢? “君度,我见过的尸体已经够多了,唯独不愿意见到同伴的尸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君度看向琴酒,印象中,琴酒是很内敛的性格,尤其很少会表达这样的情绪。 他果然太过分了。 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明明是他纠缠着琴酒非要让他承认自己,如今却又做出了这样混账的事情。 君度不再试图蒙混过关,他深呼吸,正视自己的错误。 “以后不会了,就算再如何紧急,我也会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可以信任你吗?” “我向你保证!”君度举起一只手发誓。 琴酒拍开他的手,真幼稚,他不相信誓言,但他愿意去相信君度。 乌丸莲耶的情况实在特殊,君度和琴酒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去了黄泉家。 并不意外的,黄泉朔不在家。 “他总是出去,家里是关不住他的。”黄泉忍让管家为两人上了茶。 君度观察着四周,黄泉家不比公司,这里更多的是一些个人风格很强的装修。 ——比如客厅内满墙壁的画。 画师的水平还算可以,但风格绝算不上典雅,和黄泉忍的审美不是很相符。 可同样风格的画,却遍布客厅,让每一个走进黄泉宅的人都可以看得到。 “这是黄泉朔画的?” “没错,在绘画上,我弟弟很有天赋。”黄泉忍注意到君度的视线,起身为他介绍:“这幅画是他6岁的时候画的,据他说是一场爆/炸。” 是镭钵街的大/爆/炸。 君度又看向另外一张,上面是几个戒指,这个他已经见识过了,是彭格列戒指。 “这就更早了,是他3岁时画的。” 琴酒嗤之以鼻:“3岁能画成这样?” 君度也觉得异样,3岁?黄泉朔能拿稳笔吗? “这有什么,我弟弟是个天才!”黄泉忍大声说道。 君度看着黄泉朔,他的眼神中只有对弟弟的推崇,竟完全没感到怪异。 3岁画这样?这分明是闹鬼了吧! 高楼、摩天轮、大/爆/炸。 看着最角落的两个正在奸笑的熟悉面孔,君度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黄泉朔要那样残忍的杀死两个爆/炸/犯。 还有狱门疆、那团脑花…… 德累斯顿石板,达摩克利斯之剑…… 像是这样的内容,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子所能知晓的。 “你弟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去乱逛的?”君度问。 “不到十岁吧。” “所以他3岁的时候,没有四处跑?”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3岁的小孩怎么可能自己跑出去!” 君度了然,也就是说,在还没接触过彭格列时,黄泉朔就已经画出了彭格列祖传的戒指。 这很奇怪,但想到是黄泉朔,一切似乎就没那么离谱了。 “琴酒,我怀疑黄泉朔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君度看向琴酒,当着黄泉忍的面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琴酒还没开口,黄泉忍便先爆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弟弟我能不清楚吗?我从那么大点将他抱到大,他只是比其他人聪明,你怎么敢这样污蔑他!”黄泉忍推搡着君度,愤怒地指向门口:“出去,给我滚出去,我不欢迎你!” 君度身体纹丝不动,平静地看着黄泉忍。 “忍君,你真的没一点察觉吗?” “察觉什么?真荒唐,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不了解!” “你当然了解他,但是在溺爱与浓厚的滤镜下,你刻意忽视了那些疑点。”君度一针见血地指出:“我所说的这些,你从很早以前就已经有所怀疑,否则现在情绪绝对不会这样激动。你反驳我,只是希望能维护自己的弟弟。” 黄泉忍咬牙,狠狠一拳朝君度砸去。 君度抬手,轻而易举挡住了黄泉忍的拳头。 “别生气,我向你保证,我没有伤害黄泉朔的意思,我们是朋友,无关他的身份。” 君度的话却并不能安抚到黄泉忍,他将身上弟弟给他的攻击物品启动,就要攻击君度。 “哥。”身后传来黄泉朔的声音。 黄泉忍身子一僵,他迅速放下武器,扭头对自己的弟弟仓促说道:“你先回房间,没事的,哥哥会解决好。” “他们是我的朋友,你别担心。”黄泉朔走过去,将黄泉忍和君度的手分开,无奈地叹了口气。 君度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黄泉朔,却并没有太多警惕。 他们并不是第一天认识,尤其是琴酒,他和黄泉朔的关系极好。 君度所了解的,尽管黄泉朔偶尔会做出一些夸张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来,却没有一件事情是对他们不利的,所以即便到了现在,他也愿意去信任黄泉朔。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想要找你帮忙。”君度放缓了语气。 “那也别刺激我哥啊。” “我不刺激他,你会现身吗?”君度勾了勾唇。 他果然没猜错,黄泉朔对于周围的一切都有所掌控,能了解他们的动向。 就像是乌丸莲耶一样—— 乌丸莲耶可以看穿他的假死,蓝橙酒自然也可以关注到他的动向。 他们的手中,都握有“更高维度的力量”。 “你先回房间吧,哥,我和他们聊聊。”黄泉朔安抚自己的哥哥。 “不行,万一他们对你……” “你知道的,没人能伤得到我。” 黄泉忍一滞,呼吸都有些紊乱。 黄泉朔却将头轻轻靠了过去,额头抵着黄泉忍的额头安抚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从小到大,都是哥哥在照顾我,所以不管我是什么人,你都是我的兄长,这一点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 似乎是终于稳住情绪,黄泉忍担忧地最后看了黄泉朔一眼,上楼回房间去了。 “接下来,该我们了。”黄泉朔从兄长的背影上收回视线,一抬手,七把王权者之剑在他的掌心浮现,虽然都是缩小版,但力量却没有丝毫衰减。 这是第一次,黄泉朔肆无忌惮地在君度和琴酒面前展示自己真正的力量。 “要怎么说呢?穿越,重生,怎样都好。”黄泉朔开口,声音好像从四面八方而来。 君度看向四周,周围已经聚了一圈的黄泉朔,或捏着宿傩的手指,或佩戴彭格列戒指,也有些拿着网球或篮球,甚至有“书”在身边环绕…… 这些力量,都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如今却集中在一人身上。 “我来自更高维度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你们全都是漫画、游戏、小说……现在你们明白之前我为什么不肯说了吧?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好事。” 君度心中一沉,黄泉朔是对的。 知道自己的命运始终被他人掌控,知道自己只是创作者一时兴起的产物,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现实。 君度突然想到了太宰治,他就是因此才加入组织的吧,为了打破既定的命运。 “我和你们的联系更直接些,我买下你们作品的版权,制作成了一个大型游戏,结果玩游戏太入迷不小心猝死,醒来就发现穿越进了游戏里。黄泉朔是我为自己设定的主控二号机,从出生开始,我重新在游戏里活了一遍。” “二号机?”君度的心底隐隐有种猜测,那一号机是…… 黄泉朔笑容苦涩,直视君度的眼睛,肯定了他的猜测:“你猜的没错,一号机是乌丸莲耶。” 第74章 谁被篡改了? 查卡慕 黄泉朔很坏, 他坏透了。 在还在玩游戏的时候,在操纵乌丸莲耶那个角色时,因为一切只是游戏,所以黄泉朔肆无忌惮。 他将自己设置为酒厂boss, 他发展科技, 发展药业, 研发长生不死的药物。 他控制下属,手段狠辣, 让所有人对他望而生畏。 名柯之中, 黄泉朔最喜欢的角色就是琴酒。 这就很糟糕了。 在他无知无觉的时候,他早早将琴酒找到, 将他送去了实验室, 让他参与“人形兵器计划”。 他当时丝毫没察觉到这对琴酒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而认为这是一种优待, 是为了给琴酒增强战力,毕竟那只是一场游戏。 他洋洋得意, 兴冲冲将他喜爱的角色培养成新一任的美强惨。 但穿越之后, 所有的恶意凝为实质,变成了现实。 在加入组织之前,他远远地看过琴酒,也同对方擦肩而过。 实验室里银发的孩子长成了少年,长发披肩,墨绿的双瞳中毫无感情。 也就是在那一刻, 黄泉朔才明白他究竟对琴酒做了怎样不可挽回的事情。 “对不起,琴酒,我没想到。”黄泉朔低垂下头,不敢看琴酒的眼睛。 琴酒静静地听着他叙说曾经, 眼眸深邃,情绪越发莫测。 君度有些担忧地拉了拉琴酒的手,担心他发难,又担心他不发难。 原来当时黄泉朔是这个意思。 琴酒所遭受的一切,全部都是黄泉朔一手操纵的,他们之间应隔着血海的深仇。 可他们同样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君度不清楚两人细致的过去,但从平日的接触来看,琴酒明显很在意黄泉朔。 “我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你,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君度叹了口气。 “不是有意”,轻飘飘的四个字,便造就了琴酒童年的悲惨,甚至是一生的悲剧。 “你要打我骂我也好,你别不说话啊!”黄泉朔语气焦急起来。 琴酒淡淡瞥了他一眼。 黄泉朔更加慌了,迫不及待想要去拉琴酒的手。 可琴酒却突然挥拳,狠狠一拳砸在了黄泉朔的脸上。 拳头很重,拳风极猛。 黄泉朔倒飞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他吐出一口血,还混杂了一颗牙齿。 黄泉朔趴在地上,抬起头,用小白兔一样无辜又迷茫的双眼望着琴酒。 “我已经打过你了,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琴酒寒着一张脸。 君度缓缓舒出一口气,走过去将黄泉朔搀扶了起来,说:“琴酒不怪你,他虽然很生气,但愿意原谅你。” 琴酒顿时瞪了君度一眼。 君度装作没看到,他有一个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感情的恋人,就得一句句帮他解释清楚。 黄泉朔的眼睛顿时也亮了起来。 他一挥手,牙齿和脸上的青肿都痊愈了。 君度在一旁看着,缓缓张开了嘴巴。 哪怕是琴酒,也不由骂了一句:“你非要这样上赶着找骂吗?你是抖/m吗?” 黄泉朔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可是很疼啊,你下手好重!” 君度欲言又止。 就算下手再重,这也不是黄泉朔立刻治好自己的理由吧?他但凡能晚个几分钟,君度都能当他有个脑子。 而现在…… 君度担忧地看向琴酒,琴酒该不会觉得这是黄泉朔在挑衅吧? 可他望过去,却只看到了一个超级忍人。 琴酒很明显地磨了磨牙齿,盯着黄泉朔的眼神几乎要撕了他,最后却竟然移开了目光。 眼不见心不烦。 君度:…… 辛苦了,阿阵。 只要一想到琴酒认识这样的家伙已经很多年了,君度就忍不住为他狠狠掬一把同情泪。 “说说吧,该怎么对付乌丸莲耶?” 君度一步上前,将话题转移开。 黄泉朔闻言重重叹了口气,一挥手,无数光屏亮起。 这算得上是黄泉朔的底牌。 即便穿越进游戏,他也还是游戏的掌控者,只要一个念头,各种数据都会显示在他的面前,生杀予夺皆由他说了算。 唯有一人…… “我找不到乌丸莲耶的代码。”黄泉朔实话实说。 “什么意思?”琴酒将头扭回来。 “他是我操控的第一个角色,说不定也掌握了类似的能力,他屏蔽了我。” 君度联想起自己和乌丸莲耶的那次接触,嘴角不由勾起。 “不,他没你这么厉害。” 琴酒和黄泉朔顿时都看向他。 君度淡淡说道:“乌丸莲耶曾说过他不能离开目前居住的宫殿,所以我猜测,他的力量并没能强大到屏蔽你的搜索,而是借助宫殿森*晚*整*理的力量。” “什么样子的宫殿?” 君度在客厅内扫了一圈,指着一幅画说道:“就是那个!” 黄泉朔瞬间了然:“是复活点。” 游戏嘛,总是会设置复活点的。 黄泉朔捣鼓来捣鼓去,弄了一个看起来逼格满满又十分有死亡气息的大殿作为复活点,但是穿越进入游戏后,他就再没有见过了。 “我明白了。”黄泉朔拿出一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起来。 “你要做什么?”君度轻呼。 琴酒一边攥住了黄泉朔的手腕,硬生生将匕首从他手上夺了下来。 黄泉朔倒是很无所谓:“你们太大惊小怪了,我死了的话,自然会在复活点复活,到时候就能和乌丸莲耶一对一了。” 好主意,有理有据。 君度不得不提醒黄泉朔:“你现在穿越进了游戏,你确定复活点对你还有用?如果你死了没办法复活怎么办?” “这我倒是没想过。” 君度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怎么能不想啊?明明才认识黄泉朔没多久,却已经深深感受到了对方的折磨。 他看向琴酒,喂,说句话啊,你朋友! 琴酒的眼神瞬间晦气,呸,你朋友! “试试就知道了,没必要想太多。”黄泉朔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甚至又拿出了一把匕首开始对着脖子比划。 “砰!” 琴酒狠狠一拳头,先锤他脑袋上了。 只听黄泉朔“嗷”地一声,抱着脑袋尖叫出声。 “住手——”早在上头听动静的黄泉忍风风火火冲了下来,护在自己的弟弟身前怒视两人:“你们想对我弟弟做什么?你你你……你还拿着刀!” 琴酒晦气地将夺过来的匕首甩地上。 “我们没想对他做什么,是你弟弟他想自杀。”君度立刻解释。 石破天惊! 黄泉忍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身后的黄泉朔也瞬间变怂,看着一卡一卡扭过头来的哥哥,露出纯真的笑容,试图萌混过关。 可惜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混过去。 “为什么?小朔。”黄泉忍用力摁住自己弟弟的肩膀,力道非常重,难以置信又受伤地问他:“你不喜欢哥哥吗?你要离哥哥而去吗?就像我们的爸妈一样。” “没有啦,是开玩笑的。”黄泉朔目光游移。 “这种事情是能开玩笑的嘛!”黄泉忍的音量猛地拔高。 作为兄长,黄泉忍对于弟弟完全称得上溺爱。 可面对这种问题,黄泉忍第一次拿出了自己身为兄长的威严,狠狠将他训斥了一顿。 解释了一次又一次,黄泉朔终于让自己的哥哥相信自己不会再自杀后,他整个人就像是被妖精吸光了精气的可怜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萎靡。 好恐怖…… 哥哥好恐怖…… 果然啊,越是平日里不发脾气的人,偶尔发一次脾气就越是恐怖。 黄泉朔呆呆愣愣地出了门,坐在保时捷上时,还完全没能恢复往日的精力。 车子驶出好远,后排才传来黄泉朔幽幽的声音:“明明我的方法才是最简单的。” “别死我车上。”琴酒格外嫌弃。 君度思考片刻,问:“在你眼里,我们都是数据对吧?”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们现在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的意思是,你能调阅我们的数据对吧?” 黄泉朔噤了声,越是看到这些人的鲜活,他越是不想将他们和数据联系在一起。 “能看到谁的数据遭到了篡改吗?”君度又问。 “可以,但是除了我,应该没人能做到,就算你们自我觉醒,底层代码也不会变动。”黄泉朔已经看到了,琴酒的底层代码依旧有“不会恋爱”,但很显然,代码已经不能影响到他的自我意识了。 篡改的话…… 自从穿越后,黄泉朔从未篡改过。 “那就麻烦你了,查查看组织里有谁的代码被动过。如果乌丸莲耶拥有你这样的能力,哪怕拥有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凭他的掌控欲,肯定会培养几个心腹,说不定会改动他们的代码,将他们完全掌握在手上。” 君度的分析很合理,黄泉朔眼睛瞬间亮起。 “查查白兰地。”琴酒突然说。 黄泉朔立刻去查,很快得出结论:“白兰地的代码没有被动过。” 琴酒眉毛一挑,有些难以置信。 送君度穿越传送门的可是白兰地,他的代码竟然没有被动过? “乌丸莲耶没有我这么强的权限,当时设置角色的时候,越重要的角色防火墙就越厚,他大概没能攻破白兰地的防火墙,无法篡改。”黄泉朔给出解释。 “重要性是怎么算的?”君度问。 黄泉朔顿时犹豫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和主线……嗯……这样说吧,和琴酒接触越密切,角色越重要。” 当初制作游戏的时候,组织这部分,黄泉朔是以琴酒作为重要角色的。 君度眸光一闪,立刻道:“查卡慕!” 第75章 先生要见你 威士忌三人组首次联合…… 卡慕没有见过琴酒。 不, 哪怕是见过,琴酒也对他毫无印象。 卡慕属于组织的边缘角色,只偶尔会出现在组织的酒吧,看似和所有人关系都很好, 事实上都不过点头之交。 可卡慕每一次出现, 却都卡得刚刚好, 总能给君度带来特殊的讯息。 如果要操控一个角色,卡慕是最佳人选, 也是最可疑的人。 黄泉朔立刻开始调查, “哇”地叫了一声。 “卡慕的确有问题!”黄泉朔惊喜地朝前排探头,眼睛亮晶晶的:“他的底层代码被加入了忠诚, 但是在最初设计这个角色的时候, 是没有忠诚的。卡慕的形象就是个花花公子, 而且是对女人特别友好的花花公子, 不管遭遇什么报复,只要对方是女人或者是他的前恋爱对象, 卡慕通通会忍下来。我当时设计他的时候, 就是想设计出一个楚留香、陆小凤一样的浪子。” 琴酒没听说过。 君度则目光复杂地看着黄泉朔,拿卡慕对标那两人,古龙老爷子会被你气死的! 黄泉朔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设计有问题,怂怂地拉回正题:“反正他对组织应该是毫无感情的,对乌丸莲耶更不可能有忠诚。” “通过改动,能定位到乌丸莲耶吗?” “我可以试试。”黄泉朔开始操作。 但还没一会儿, 黄泉朔便重重叹了口气,将手一摊表示无奈。 “还是不行,他断的很干净,大概是防着我呢。” 君度又思索, 片刻后道:“但改动过的角色乌丸莲耶肯定会更信任,可能在他面前暴露过位置。如果你一帧一帧地调阅他的过去,说不定能查出来。” “一帧一帧?”黄泉朔猛地起身,头“梆”一下撞到车顶,又捂着脑袋重新坐好。 一边揉着头,黄泉朔一边苦哈哈说道:“他加入组织都好多年了,你让我将他这些年的事情都看一遍?别说一帧一帧了,我加个倍速都要看很久!” “可这件事情只能你来做。”君度淡淡笑了,“麻烦你了。” 黄泉朔张了张嘴,搞嘛?真的要看? “看不看?一句话。”琴酒从车子的后视镜内扫了黄泉朔一眼。 黄泉朔顿时老实,郁闷地答应:“看,看啦。我不睡觉也给他看完还不行吗?唉,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吃了。” 黄泉朔中途下车,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去调阅视频。 琴酒和君度的心情却都没太轻松。 太糟糕了。 自己的人生只是对方的一场游戏什么的,可真令人窝火。 两人都有种捏着拳头却不知该打谁的感觉,最终全将仇恨对准了乌丸莲耶。 “那老东西真该死!”琴酒骂了句。 “准确来说,是小东西。”君度提醒他,乌丸莲耶和黄泉朔可长得一模一样,看那副皮相,怎么都称不上一句“老”。 琴酒顿时被噎住,闷闷地不说话了。 君度也不知该如何劝他,从感情上来说,对准乌丸莲耶就对了,可事实上来看,当初将琴酒送进实验室的,分明是操纵乌丸莲耶角色的黄泉朔。 乌丸莲耶的意识是在黄泉朔穿越进游戏后才觉醒的,他也不过是接手黄泉朔留下的烂摊子,将一切错误延续下去罢了。 可不对准乌丸莲耶,难道要去对准黄泉朔吗? 君度内心叹息,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将错就错。 “有些事情,想得太多是没用的。”君度握住了琴酒的手臂。 “我知道。” “阿阵,你得学会和自己和解。” “和自己和解?”琴酒嗤笑,瞥了君度一眼,说:“我更擅长将惹到我的人痛扁一顿。” 什么和解不和解的,等他把人给揍一顿,自然会和自己和解。 内耗自己?他当然选择外耗别人! 君度笑了笑,指腹轻轻描摹琴酒的眉眼,说是这样说,结果还不是对黄泉朔下不去重手。 “开车呢,别乱碰。” “碰一下会怎样?会发生车祸吗?”君度调侃。 “嘭——” 车祸了。 君度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就连眼睛都空洞洞的。 琴酒则立刻下了车,冷着一张脸盯着后面追尾他的车子,“你们是怎么开车的?” “啊啊啊啊啊,是琴酒!” “好帅,和电影里一样!” “他身边是谁?君度吗?从来没见过cos这么还原的!” 后面的人显然是一群富二代,开着豪车,手里拿着奢侈的照相机便冲了过来,闪光灯还在“咔嚓”“咔嚓”不停闪着。 糟了! 琴酒脸色一变,立刻就要将他手中的照相机抢过来。 “哧——”“哧——”“哧——” 又是几辆车子急刹,身穿名贵衣服的富二代们一个个跑下车子,朝着琴酒便围拢过去。 “琴酒,给我签个名,签个名吧!” “能说句台词吗?就那句‘呵,老鼠!’” “大家好,看我们今天拍到了谁?琴酒!还有君度!想要看他们现场亲嘴的点点关注!” 眼看着还有直播的,琴酒一向杀意凛凛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清澈了,两只眼睛瞪得猫眼一样。 他毫不犹豫,转身上车,一脚油门便踩了下去。 君度反应也很快,将车窗快速升了上来,探过身子为琴酒绑好了安全带。 “什么情况?”君度隐约猜到了,却还是难以置信。 琴酒则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怒吼:“该死的蓝橙酒!” 他打轻了! “阿嚏——” 躲在结界内翻阅卡慕人生记录的黄泉朔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茫然地揉了揉鼻子,突然眼睛一亮,又打开了另一个界面,上面正清晰播放他最新创作的动画电影《高琴之恋》。 原本还感到无聊的黄泉朔顿时露出笑容,这样才对嘛,一边看电影一边翻阅记录,双核双待,他超棒的! 苏格兰还活着,但他仿佛死了。 虽然知道哥哥还活着很高兴,但是…… 新上映的大动画是个什么玩意儿! 高琴之恋?高琴之恋! 为什么一部动画大电影中会出现真实的卧底情况?还将高明哥的真实姓名给点出来了! 没救了,还是死吧。 他的身份暴露了,但苏格兰竟然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高明哥到底在搞什么?你就是这样当卧底的吗? 溜溜达达成为王权者也就罢了,和琴酒谈恋爱这种事情,就不能私底下进行吗?非要拍成大电影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戴上帽子和围巾,又选了一副宽大的墨镜,偷偷摸摸地出了门。 “嗨~”门外却已经有人在堵他了。 苏格兰毫不犹豫,立刻掏枪。 卡慕却早有准备,一步上前摁住了苏格兰。 “别紧张,我不是来处决卧底的,苏格兰,先生要见你。” “见我?” “说实话,你能够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先生对你的优待。你从进入组织开始就已经暴露了。”卡慕眨眨眼睛,那副泛着水光的桃花眼分外惹人。 “是吗?要我谢谢他吗?”苏格兰笑着,提膝顶去。 卡慕腹部吃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苏格兰抓准机会,对着卡慕便连开数/枪。 “砰”“砰”“砰” 子/弹偏移,落在卡慕身边。 苏格兰脸色一变,他的枪/法应该没这么差吧? “你逃不掉的。”卡慕看起来也毫不畏惧,硬顶着苏格兰的枪/口朝他抓去。 “砰”“砰” 苏格兰又开两/枪,明明近在咫尺,却还是打偏了。 他枪坏掉了? 这么近的距离,除非炸/膛,枪/线再偏都不会打不中吧! 意识到情况不对,苏格兰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却被卡慕追上,一脚踹在了后腰上。 “你是异能者还是咒术师?”苏格兰跌在地上质问。 卡慕没有回答,只是朝苏格兰伸出手。 “砰——” 枪/声响起,子弹穿透了卡慕的掌心,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 卡慕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来人。 “又一个卧底。”卡慕目光锁定波本。 “砰”“砰” 接连两枪,波本却都没有打中。 气喘吁吁赶来的波本脸色剧变,他立刻丢掉枪,狠狠一拳朝卡慕砸去。 苏格兰迅速上前,和波本配合默契,同卡慕进行缠斗。 隐藏在一棵大树后,莱伊面色古怪。 苏格兰是卧底?波本也是卧底? 开什么玩笑,他们三人差不多时间拿到代号,竟然全都是卧底? 偷偷朝外面看了一眼,莱伊的眼神更怪了,平日里他都没注意到卡慕有这么强的能力,竟然可以和波本与苏格兰打个五五开。 要帮忙吗?可一旦出手,他的身份便要暴露了。 但只要将卡慕留在这里,波本和苏格兰肯定不会出卖他,毕竟大家的目的是一样的。 拿出一把枪,莱伊对准了三人的身影。 三人身影彼此交错,速度极快。 抓准机会,莱伊从波本、苏格兰交错的身影空隙开/枪,子/弹/射/中了卡慕的肩膀,打得他一个趔趄。 “谁?” 莱伊没有出去,再一次开/枪。 子/弹击中了卡慕的腹部。 与此同时,苏格兰就地一滚,捡起地上的枪,在卡慕背后一/枪/命中了他的胸口。 “我明白了!”波本福至心灵,大声说:“只要在他的目光之外开/枪,子/弹就可以打得中!” 卡慕脸色一变,明明中了枪,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跃跃出数米,转瞬消失在了三人视线内。 第76章 罗网 他们要守株待兔 波本和苏格兰没有追击, 而是齐刷刷看向莱伊藏身的位置。 “是谁?出来!”波本厉喝。 “别这样,我是来帮你们的。”莱伊将枪/口朝上,无奈地从树后现身。 “莱伊?”苏格兰满脸错愕。 波本则很看不顺眼莱伊,质问:“是先生派你来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把我们当傻子耍吗?” “波本, 你对我的敌意是不是太深了, 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惹过你。”莱伊很无语,论仇恨, 他和苏格兰摩擦才更多吧? 波本冷哼一声, 反正他就是看莱伊不顺眼。 “我是FBI。卧底帮助卧底,理所应当。”莱伊露出微笑, 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可他迎来的, 却是波本更黑的脸。 “FBI?你说我就信?” 莱伊才想证明自己的身份, 却听波本又嘲讽。 “什么时候FBI可以随随便便进出霓虹了?来这里执行任务, 有和我们公安报备吗?” 莱伊瞬间将解释的话吞咽了回去。 他看出来了,波本未必不相信他的身份, 只是单纯讨厌FBI。 于是莱伊嘴上也不留情:“组织的根据地在霓虹, 本来我们FBI不该插手,可你们的效率实在太慢了,非但没能将组织消灭,这些年还让组织越做越大,甚至影响到了美国。你当我们FBI很闲吗?一定要插手别的国家的事情。” 波本一噎,这的确是他们公安失职。 苏格兰笑眯眯地反问:“难道你们FBI不闲吗?听人说, 美国可是忙着全世界出警呢。” 莱伊双臂环胸,淡淡说道:“抱歉,我是在英国出生的。” 波本:…… 苏格兰:…… 好一个英国出生,美国的FBI都不用政审的吗? 虽然莱伊是FBI, 但两人暂时都没放他走。 三人换了个安全屋,联系了琴酒与君度,等待着他们上门一起商议。 “哥,你来了!”两人登门,苏格兰立刻激动地迎了上去。 波本也面露喜色,朝着琴酒微点了点头。 莱伊眼神古怪地打量着君度和琴酒,半晌才冒出一句:“原来你真的喜欢琴酒。” “是啊,我对很多人都说过。”君度礼貌笑笑,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相信罢了。 “我看过《高琴之恋》了,你们的感情之路还蛮坎坷的。”莱伊的眼神意味深长。 君度的嘴角抽了下,别乱看啊! 君度和琴酒也大概了解了一番,电影讲得没什么毛病,大概是将他们两人的感情发展最高潮的地方放了进去,倒是并没有太多篡改。 但是! 很羞耻啊! 谈恋爱被人这样公开放映,真的很羞耻啊! 要不是现在黄泉朔在忙,君度都有种给他一拳的冲动。 “说正事。”琴酒冷着脸说道。 所有人肃正表情,从卡慕开始切入。 苏格兰将事情简单介绍一遍,面露忧色,“我的身份完全暴露了,以后怕是在组织里待不下去。” “他也看到我了。”波本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负担,因为他猜测卡慕早就知道了,毕竟在看到他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 “你们早就该撤出去了。”君度叹了口气。 如果乌丸莲耶真的可以调阅所有人的信息,从他们卧底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失败。 他没敢动这些人,完全是不想打草惊蛇,尤其是不想惹怒黄泉朔。 可如今,他们在查乌丸莲耶,黄泉朔也在找他,乌丸莲耶行事便再无顾忌。 “乌丸莲耶为什么想见我?”苏格兰不太明白。 “你是人质。”君度说道。 乌丸莲耶想和谈。 这是必然的。 他并没有处于优势,所以才会想谈,大家其实也并不是没得谈。 抛却当年琴酒被抓去实验室,其实他们之间没太大仇恨,最大的问题在于组织对于社会的危害性。 只要乌丸莲耶决定放弃组织,或者将组织转型,他们并不是不能和平相处。 苏格兰很聪明:“如果我是人质,那他的目的就是你,他想获得王的力量?” 君度摇头。 “那是想通过你掌控琴酒?” “差不多。他知道我和琴酒的关系,只要能说服我和琴酒,他就可以安枕无忧。” “砰” 苏格兰一拳头锤在桌面上,怒道:“简直异想天开,哥才不会被他利用,虽然公安已经将哥除名了,但哥的心始终都是向着公安的!” 君度抿唇不语。 不,他并非向着公安,只是不希望组织继续害人。 莱伊眸光微动,问:“公安将你除名了?既然如此,你要不要来FBI?唔!” 说到最后,莱伊闷哼一声。 波本一脚踩莱伊脚上,还在狠狠碾压着。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们公安的事情,就不劳你一个FBI插手了,公安之前的决策都是下面的人乱来,高层已经决定,重新聘用高明哥,只是目前文件还没发下来罢了。” 莱伊用力将自己的脚从波本脚下抽出。 他看看波本,又看看君度平淡无波的脸,瞬间猜到了什么。 “是文件没下发,还是不敢下发?你们想重新聘用,他就一定会答应吗?” 波本脸一冷,可恶的FBI! “照我看,公安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莱伊无视波本的冷脸,热情的邀请君度:“以我可以动用的资源,再加上你目前的特殊身份,只要你来FBI,年薪千万不成问题。” “真是好高的工资。”君度淡淡点评。 虽然是称赞,但莱伊却叹了口气。 失败了。 君度根本没多少情绪,他对FBI显然并不感兴趣。 “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开口,就算超出了我的权限,我也可以向上面申请。”莱伊努力招揽。 君度摇了摇头,他不可能加入FBI。 申请一块族地,和琴酒一起生活,日子平静一些,这就是君度理想中的未来。 “高明哥,你真不回公安?”虽然FBI受挫,但波本也没太高兴,已经从君度的态度中察觉了什么。 君度摇头,说:“公安不适合我。” “怎么会?大家都很希望你能回来!” “我接受了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就意味着我再也不能回到公安。”君度和他解释:“公安现在想招揽我,只是希望利用我的身份、我的力量,如果我回去,只会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没人会放过一个王。” 波本抿紧嘴唇,高明哥是对的。 “苏格兰,波本,你们不能留在组织了,立刻联系你们的联络人准备从组织撤离。”君度很果决。 身份暴露,乌丸莲耶也不再顾忌,苏格兰和波本只会成为一个靶子,继续留在组织会成为他的拖累。 他看了自己的恋人一眼。 琴酒摸出两份优盘,分别递给波本和苏格兰,“这是组织的情报,足够你们交差了。” 苏格兰点头,他相信高明哥的判断。 波本却还想争取一下:“如果我们能在卡慕上报前抓住他,或许我就不会暴露。” “你身份暴露,和卡慕没有关系。”君度已经知道背后全都是乌丸莲耶在指挥了。 君度的态度十分坚决,苏格兰和波本为了不拖累他,只能答应离开。 莱伊看君度朝他望了过来,立刻表示:“我是FBI,而且身份没暴露,不归你管。” “我也没想管你,只是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份也已经暴露了。”君度还是给同道中人一句忠告。 莱伊微怔。 “不只是你,组织里的卧底大概都已经暴露了。”君度想想便觉得头疼,他不知道乌丸莲耶会先对谁下手,根本防不胜防,为今之计只能先搞定乌丸莲耶。 只要乌丸莲耶被搞定,那些卧底自然就没了危险。 为三人提供了情报与装备,送走他们,君度才开始真正的谋划。 “乌丸莲耶绝不会放他们离开。”君度目光锐利,仿佛已经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危机。 琴酒点头,补充:“他随时监控,说不定已经知晓了。” “一旦他们回到公安,事情就麻烦了,毕竟你我都拥有自保的力量,除非乌丸莲耶亲自来,否则不管是卡慕还是其他人,都拿捏不了我们。可乌丸莲耶是不可能从龟壳里出来的。” “如果我是他,就会趁他们回归公安前截住他们。”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笑意。 乌丸莲耶的目的不是杀人,想不费吹灰之力抓住波本和苏格兰,最简单的方法是将和他们接头的公安变成他的人。 如果联络人的身份不重要,乌丸莲耶肯定会冒着风险再一次篡改数据。 君度拿出手机,给黄泉朔去了电话,问:“发现端倪了吗?” “还没有,很难啊,我需要时间。” “如果乌丸莲耶当着你的面篡改数据,你能不能捕捉到他的位置?” “当然可以!” 君度莞尔,和他想的一样。 “我有更快的方法能找到乌丸莲耶,只是需要你提前盯一下了。”君度的眼底充满运筹帷幄的自信,只要提前盯住两个弟弟的联络员,乌丸莲耶一旦开始篡改数据,无异于自投罗网。 来试试看吧,君度的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倒要看看乌丸莲耶这次还能不能逃得掉。 第77章 缝隙 找到复活点位置了 波本的联络人风见裕也, 在游戏内权重很大,想篡改他的数据没那么简单。 于是,苏格兰的联络人就成了唯一人选。 他们设好了一个套等着乌丸莲耶钻,乌丸莲耶想要占据主动, 就绝不会放过苏格兰。 波本回归公安很顺利人, 苏格兰却遭到了自己联络人的背叛。 “砰”“砰”“砰” “小井, 你做什么?”恢复身份的诸伏景光躲在隐蔽处,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联络人。 从一开始便很不对劲儿。 他和联络人小井碰面的时候, 对方满脸笑容, 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带他回公安,而是将车开得越来越偏离市区。 诸伏景光原本对小井是十分信任的, 只觉得对方或许有特殊任务, 但是车子里的香薰不对劲儿!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警惕性骤降。 最终将诸伏景光彻底拉回来的, 是他突然意识到,小井以前从未在车上用过香薰。 卧底与联络人, 向来一心同体。 他们偶尔会见面, 联络人会注意一切可能暴露卧底的小细节。 像是香薰、香水之类的,有可能沾染到卧底身上的东西,小井从来是不用的。 诸伏景光反应迅速,直接便跳了车。 可没想到,小井竟对他动了枪! “你疯了吗?”诸伏景光震惊地吼道。 “诸伏景光,你背叛公安, 和琴酒勾结,你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小井停了车子,将枪/口对准诸伏景光掩体的方向,冷道:“你现在束手就擒, 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审判,否则的话,就地正法!” 啊? 背叛公安? 和琴酒勾结? 诸伏景光脑袋“嗡嗡”的。 是《高琴之恋》! 诸伏景光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那部歌颂哥哥恋情的动画大电影。 作为亲弟弟,诸伏景光自然也在影片中露了脸,并且和琴酒关系还不错。 可是……可是…… 那只是大电影啊! 就算他在组织和琴酒的关系的确不错,那也只是逢场作戏。 他后期和琴酒关系不错,不是因为琴酒决定背叛组织吗? 他还给了公安很多情报,这都不能证明他的忠诚吗? 哥,你坑惨我了! 搞出那样的电影来,你真的坑惨我了! 可是很快,诸伏景光察觉不对。 如果真是那样,小井也该第一时间带他回公安才对,公安自然会审判他,而不是带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背叛公安的人是你才对吧!”诸伏景光也掏出了枪,却没有第一时间瞄准小井,而是沉声说:“我的功过自然有公安审判,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到底是谁的人?” “是一位长官想见你,私下里给你一个机会。”小井并不慌乱。 “我不需要!想要审判我,就将我带回公安。” “可以,你现在出来,我带你回公安。” 诸伏景光表情怪异,小井当他是傻子吗?这种情况下谁会出去! 他拿出手机,想联系人来营救,却发现手机完全没信号。 是小井! 诸伏景光了然,车子上装有信号屏蔽器。 真是越来越可疑了,小井的上司绝不是公安的高层。 “你逃不掉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出来束手就擒吧。”小井一步步朝着景光掩体的位置走去。 “别再过来了。”诸伏景光警告性开了一枪,子弹打在小井的脚下。 可他的警告完全没起作用。 小井依旧上前,反问:“你要做什么?你想打死你曾经的战友吗?我们可是一心同体的。” 诸伏景光深呼吸,脸色越来越难看。 “诸伏景光,你可以对我开/枪,但是杀死同事的罪名,将会永远压在你的身上,让你永远都翻不了身。” 恶毒! 可真恶毒! 可这样的话,却的确令诸伏景光犹豫。 他犹豫并非是因为对方所说,不想要背负罪名,而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小井以前不会这样说话。 小井或许会背叛公安,可一个人的性格、体态、语言,各方各面,这种由长年累月形成的东西,是不可能一瞬间全都改变的。 小井不对劲儿! 或许…… 诸伏景光眼神犀利,有人控制了小井! 异能者、咒术师,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力量可以控制一个人,可以让人猝不及防地中招。 他不能开/枪,如果小井真的被控制,那他本身其实是无辜的。 “你不是小井,你到底是谁?” 诸伏景光的质问令小井的脚步停下。 凝视着掩体,小井突然间笑了,“你很聪明,甚至有些聪明过头了。” 诸伏景光的心狠狠一沉,果然,他猜对了。 “跟我走,等到了地方,我就放过他。”小井冷漠地说道。 诸伏景光没有作声。 “砰——” 小井开了一枪。 很奇怪的,没有子/弹/射/过来。 诸伏景光愣了两秒,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从掩体后探出头去。 小井的腹部正在流血,他歪着头,嘴角诡谲的笑着,将枪/口朝上移去,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不要,住手!”诸伏景光大声喝止。 “现在上车,或者我开/枪。”小井眼神幽幽,死死盯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咬牙,他不知道小井要带他去哪,可如果不答应的话,小井会死。 该死的,是精神系的异能吗?到底是谁一定要抓住他? “我数到三。”小井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声音充满压迫感。 “一。” 诸伏景光在迟疑。 “二。” 催命的数字响起,诸伏景光下意森*晚*整*理识朝对方靠近,却又强行忍住了。 不,等等,没用的。 背后的人或许是乌丸莲耶。 坏人是不守规矩的,相信坏人的话,只能陪小井一起死。 再等一等,在达成目的之前,他应该不敢…… 可是。 “三!” 小井没有丝毫犹豫,对准自己的胸口便扣下扳机。 “不要!” “叮——” 一把刀突然挑来,将小井的枪/口打歪。 春日里空气比较潮湿,阳光照射下来,形成漂亮的丁达尔效应。 缤纷而朦胧的色彩下,身材高挑的青年穿一身蓝到发黑的衣服,一刀斩断了小井的手/枪,接着一脚踏在了小井的背部,刀锋直指小井的后心。 片刻后,他抬头,沉稳地开口:“在下夜刀神狗朗,受无色之王所托前来营救。” 营救…… 诸伏景光呆滞地看着被夜刀神狗朗踩在脚下的小井,的确是阻止了小井的自杀没错,可他的腹部还在流血,而且这样一踩流的血更多了。 “不用担心,他不会死。”夜刀神狗朗立刻解释。 诸伏景光:…… 这真的很难相信。 “你是哥为我安排的保险吗?看来他早就知道我会遭到袭击。”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请不要生王的气。” 诸伏景光摇头,他当然不会生气,只是没搞懂哥哥究竟要做什么。 挖出小井?只是这样,又能做什么呢? 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黄泉朔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他以前追查乌丸莲耶下落的时候,对方总是连个尾巴都不给他露出来,结果这次当着他的面篡改、甚至直接操控小井,别说收尾了,活儿烂得简直令黄泉朔感到不齿,很不想承认乌丸莲耶是从自己这里学到技术的。 总而言之,查到了! “复活点目前就藏在界与界的缝隙。”黄泉朔兴冲冲地告诉琴酒和君度。 “界与界?”琴酒皱眉。 “因为这个游戏是很多作品融合而成的,虽然彼此融合,但也有基本的界限。” 君度立刻问:“要怎么过去?” “很简单,让基石进行碰撞,可以短暂的开启前往缝隙的传送点。”黄泉朔说到这里,又调出一段视频给他们看:“这是卡慕前两年的经历,他当时是穿越了一扇传送门过去的,还有白兰地,之前白兰地也是通过传送门送君度过去的。我猜测,传送门是由两个世界的基石制造而成。” “不是‘书’。” “也不是石板。” 琴酒和君度很有发言权,他们曾经见过这两块基石。 “也不是咒术界。”黄泉朔补充,咒术界的基石是一个非人非咒灵的东西,叫做天元,目前还好好待在薨星宫里。 那么…… 不起眼的,让他一时间想不到的。 黄泉朔开始调阅记录,将世界上的基石情况都看了一遍,很快发现端倪。 “是篮球和网球。”这倒的确让黄泉朔忽视了。 篮球和网球的话,本身不能给人太强大的战斗力,只会在各自的世界内,滋养各自的天才,让他们打出常人难以打出的操作。 这两块基石被人利用,肯定会对那些天才造成一些影响,比如想将网球打出“黑洞”就很难了。 不过因为黄泉朔没去玩篮球和网球,所以竟然到现在才发现网球和篮球的世界基石被偷了。 “简直太不把我当回事了。”黄泉朔立刻就要召两块熟悉的基石过来。 可惜石板过来了,他召唤的“书”却迟迟没有动静。 “‘书’在太宰治手上。”君度提醒他,太宰治的能力无法完全影响到其他力量,但多少也是有影响的。 比如…… 定位错误? “糟了!”黄泉朔脸色一变,太宰治连同“书”好像不知道被他抛哪个角落去了! 第78章 统治世界吧 乌丸的邀请 这个世界上的基石还有不少, 少一本“书”没太大影响。 君度思考了一番,以他目前的身份,大可以去咒术界找天元,对方虽然地位崇高, 但应该不会拒绝总监会会长的见面申请。 “我可以直接把他转移过来!”黄泉朔表示自己可以更快。 “然后咒术界结界破裂?”君度无语地看着他。 小儿闹市抱金, 黄泉朔拥有强大的力量, 却没有匹配一颗慎密的脑子。 天元和一般的基石可不一样,离开薨星宫就维持不住咒术界结界了, 到时候会惹出大乱子的。 三人同行, 前往薨星宫。 夜蛾正道无法违抗总监会会长的命令,让五条悟带他们过去, 自己则迅速通知了总监会其他人。 五条悟倒是不在意, 他本身也是比较叛逆的性格。 “记得帮我拍张照。”五条悟手指做了个“按快门”的动作, 兴致勃勃道:“他之前没有同化星浆体,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进化成怪物了,如果真成了怪物, 老子就进去锤爆他!” “那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他还是有理智的。”黄泉朔撇了撇嘴。 五条悟愣了下,突然伸手用力揉乱了黄泉朔的头发,还在他的脸上捏来捏去。 “呜呜呜……放开我,五条悟!”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之前怂恿杰叛逃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怪我咯?他本来就是要叛逃的,我只不过把他从厌恶猴子引导成厌恶烂橘子罢了!我甚至还救了他的父母!” “如果不是你雇佣伏黑甚尔抢走天内, 他怎么会叛逃!” “你现在倒怪我了,你当时明明也看得很开心,还夸我做得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透露出了了不得的事情。 “二位。”君度不得不喊停, 指了指自己反问:“在我的面前说这些好吗?我现在可是那些烂橘子的头。” 可两人却依旧没有住嘴的意思,依旧你争我吵,直到在薨星宫门口分开才罢休。 虽然成了总监会的会长,但上位过程十分戏剧,这还是君度第一次见到天元。 天元进化了,又没能完全进化。 他被卡在一个非人非咒灵的特殊阶段,脸上长了六只眼睛,还长了一对黑色的角。 “这对角帅气吧!”黄泉朔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兴致勃勃。 琴酒摁住黄泉朔的肩膀,正事要紧,要是让黄泉朔玩心再起来,说不定会将天元又捏成什么样子。 “你们……来做什么?”天元的大脑显然有些迟钝,说话也一卡一卡的。 然后他见到了黄泉朔。 “你……给我……灌毒/药。”天元说出口,身子跟着抖了抖。 天内理子被带走,为了弥补天元,黄泉朔当着他的面做了一杯十全大补汤给他喝。 配料很丰厚啊! 花御的角、真人的手、陀艮的鱼、漏瑚的下半身,外加半个脑花和两根两面宿傩的手指,最近丢进榨汁机里“日”地一声打成糊糊。 天元当时只是看着,便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一突一突得疼,几乎要立刻化为咒灵。 可在他转化之前,被面前这个残忍的家伙掰开嘴巴,硬生生将那杯毒/药灌进了他的嘴里。 他好恨!他好恨啊! 他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老人家了,禁不起被这样虐待! “过去的事了,你竟然还记得,真是小气!” 被虐待了,还被骂小气,天元本就迟钝的脑袋完全卡了壳。 君度看不下去了,立刻上前转移话题:“是这样的,天元,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 “请您先稳固结界,一定要将结界完全稳住。”君度期待地看着天元。 天元按照他说的做了。 “稳……固了。” “不会破裂了?就算是受到什么冲击也没问题?” “没……问题。” 君度松了口气,顿时道谢:“多谢。”然后迅速给黄泉朔使了个眼色。 在发现君度给黄泉朔使眼色的时候,天元便心道不好,他呆滞地看向黄泉朔,就看到黄泉朔不知从哪掏出一块一人多高的石板,照着他的脑袋就抡圆了砸过来。 天元:!!! 等、等等! 之前也没说是这种冲击啊—— 石板与天元接触,缝隙的入口开启。 三人毫不犹豫,立刻冲了进去。 “哇,小可,月!”才进入复活点,黄泉朔便开心地朝着门口的两尊雕塑冲了过去,兴奋地摸摸抱抱。 “能先顾正事吗?”琴酒额上青筋暴起。 “你们先谈啦,反正又打不起来。”黄泉朔摆摆手,整个人已经骑到了可鲁贝洛斯石像的背上。 君度和琴酒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他们之前可没和黄泉朔提过要谈判的事。 君度和琴酒并不希望直接开战。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两个掌握了这个世界代码的人起冲突,对于他们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所以君度和琴酒打算先和乌丸莲耶谈谈,他们相信乌丸莲耶也是这种想法。 不让乌丸莲耶抓住诸伏景光,又找到了对方的藏身之处,眼看着步步紧逼,只是希望将谈判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这方罢了。 大殿内有了很大变化,最大的变化就是多了一张大大的圆桌,以及通往楼上的台阶消失了。 乌丸莲耶坐在圆桌的另一端,面色铁青地看着两人。 君度微笑道:“又见面了,先生。” “我倒是初次见面。”琴酒打量着乌丸莲耶,的确和君度说的别无二致,是蓝橙酒的模样。 “琴酒,我一直都很看重你。”乌丸莲耶深表遗憾。 琴酒冷笑一声,看重?怕不是看他很傻,一直以来都这么兢兢业业的工作。 “你没有感觉到吗?自从君度来组织之后,你就变得很不对劲儿了。”乌丸莲耶试图说服自己的劳模:“你以前多威风,在组织呼风唤雨,手底下一群人,你突然要离开组织,甚至要跟着君度去做好人,你知道做好人有多憋屈吗?这个世界上只有坏人才最快活。” 琴酒静静听着,等乌丸莲耶说完才反问:“组织待我的好,包括对我进行实验?” “你应该也知道,那不关我的事。” “第一次不关你的事,可重启实验呢?” 乌丸莲耶哑口,很快转移话题:“我一直以来都很器重你,现在朗姆已经死了,整个组织里,就只有你能承担大任。你就不想成为boss吗?我可以宣布你成为组织的继承人。” 琴酒却并不愿将话题岔开,继续质问乌丸莲耶:“既然你提到朗姆,他提议喂我手指的时候,你好像也没有拒绝?还有,将我送给黄泉忍,这也是你做出的决定。” 不等乌丸莲耶辩解,琴酒便再次发难。 “黄泉朔的确对我做了不好的事,可他会向我道歉,而且从穿进来之后,就再没伤害过我。先生,您曾经也有机会待我好,可从始至终,你都将我当做是一把兵器,这不是黄泉朔的意志,是你自己的决定。” 从始至终,乌丸莲耶想要的,不过是一把趁手的武器罢了。 君度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琴酒的肩膀,以示安慰。 琴酒却并不脆弱,他说那些,只是在告诉乌丸莲耶,对方在他这里没有任何情面,并非自自怨自艾。 要谈判,大家就好好谈,别提感情。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坐下来慢慢聊。”乌丸莲耶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 君度和琴酒静静看着他,谁都没有落座。 乌丸莲耶也不生气,只是开口说道:“我可以助你们夺取黄泉朔的力量。” 君度和琴酒面露讶色,什么? 君度下意识看向门外,黄泉朔可就在外面。 “别担心,这里有结界,他听不到我们的对话。”乌丸莲耶冷笑,眼底依旧是勃勃的野心:“我承认,我很忌惮他,因为理论上来说,他是这整个世界的创造者,拥有掌控世界的力量。但是他很自大,因为掌握了力量,所以认为一切都无法出乎他的意料。同时,琴酒,你是他的弱点!” 琴酒神色一凛。 “他很喜欢你,所以才对你施加了那么多的苦难,穿越进来后却又觉得愧疚。这多可笑,瞻前顾后,左右逢源,最后只会一事无成,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乌丸莲耶选的便是一条道走到黑。 他不去惭愧,不去改变这一切,他要的就是一把武器,并且花费大量精力将这把武器打磨成型。 “琴酒,你可以杀了他。”乌丸莲耶朝前探了探身子,眼底熊熊的火光几乎要燃烧出来。 “他对你毫无防备,你动手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觉得自己不会死,是因为掌控一切,可我可以用手上的权柄辅助你,让他彻底死亡,再无法复活!” “就算不成你也没什么损失,他对你始终有愧疚,一两次暗杀,他根本不会和你翻脸。” “琴酒,这是最好的机会,你难道不想得到这一切吗?我们可以共享权柄,统治整个世界!” 第79章 为了弟弟 他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 沉重、嗡鸣。 琴酒看着乌丸莲耶的眼神无比陌生。 “琴酒, 不要听他的!” “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乌丸莲耶喝斥,又劝琴酒:“一个卧底罢了,拿到权柄后,你甚至可以让诸伏高明在你面前百依百顺, 让他再也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区区一个诸伏高明, 琴酒, 你的底层代码里就没有恋爱这码事,又能对他有几分真心?听我的, 只有我才能让你得到想要的一切!” “没必要谈了。”琴酒突然转身, 走向大殿门口。 “等等,琴酒, 你要做什么?”乌丸莲耶立刻起身朝琴酒追去。 琴酒半点没停顿。 道不同不相为谋。 让他去杀黄泉朔? 乌丸莲耶和黄泉朔站在一起, 琴酒当然知道该杀谁。 还说什么对高明能有几分真心?琴酒不懂得什么底层代码, 但他已经清晰的明白了, 乌丸莲耶他脑子有病! 他喜欢诸伏高明,还需要乌丸莲耶在这里逼逼赖赖? 他对高明没有真心?难不成要对乌丸莲耶真心托付? 他怎么敢的! 琴酒大步生风, 大衣都随之摆动。 “琴酒!”乌丸莲耶怒吼。 琴酒却已经走到门口, 越过结界,朝外面的黄泉朔喊:“玩够没有?玩够了就滚进来!” 黄泉朔立刻从雕塑背上下去,笑着问:“不再聊聊了?” “没必要。” “看来他惹恼你了。”黄泉朔笑眯眯地走进大殿。 乌丸莲耶身子一僵,不敢再口放厥词。 他双手扶着桌子,眼神死死盯着黄泉朔,这是创造出他的神明, 是他的信仰,也是他最大的敌人。 他们这样像,相貌、权柄,却又天差地别。 “你把他惹这么毛, 我猜猜看,你该不会是拿君度说事了吧?”黄泉朔看看琴酒又看看君度,猜得非常精准:“你告诉琴酒,他的底层代码没有爱情,对君度一定不是真心?” “你……你简直是个魔鬼!” “只是看透了你罢了。”黄泉朔手一撑,坐到了桌子边缘,扭头看着乌丸莲耶,说:“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觉得别人一定做不到?打破代码,彻底逃离我的掌控,这很难吗?” 乌丸莲耶瞳孔骤缩。 “对你来说的确是很难了,否则你也不会一直都躲着我。”黄泉朔叹了口气。 只要打破底层代码,就可以摆脱黄泉朔的控制。 如果乌丸莲耶也能做得到,根本不需要惧怕黄泉朔。 可是他不行。 代码给他野心,他就野心勃勃。 代码让他追求长生,哪怕自己已经长生不死,他还是在研究长生不死的药物。 代码让他坏,他就邪恶地掌控一切,又逼得周围的人对他疏远,最终众叛亲离。 “琴酒的底层代码没有爱情,可他谈恋爱了!”黄泉朔指向琴酒。 他又指向君度:“君度该去当警察的,永远都不该和琴酒这种人恋爱,可他还是喜欢上了琴酒!” 打破代码的机会有很多,正因为他们不再是冷冰冰的机器,经历、记忆,都可以很好的塑造一个人的人格。 他们拥有很强的成长性,有时也会叛逆地走出自己的圈子,跨越本不可逾越的界限。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你一直都将自己困死在这里,不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也不尝试改变,你将自己的底层逻辑奉为圭臬。”黄泉朔冷冷说道:“乌丸莲耶,你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甚至野心勃勃想将我取而代之,也不过是代码中的野心在作祟罢了。” “你胡说!我是这个世界的王!”乌丸莲耶忍不住了,隔空掐住了君度的脖子。 琴酒脸色一变,立刻一道斩击。 乌丸莲耶的手臂断掉,却又在瞬间重生。 他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盯着君度,盯着这个被他掌控生死的蝼蚁,似乎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找到些微的自信。 “蓝橙酒!”琴酒看向黄泉朔。 黄泉朔却始终凝视着这一幕,清醒又冷漠:“不用管。” 琴酒瞳孔骤缩。 黄泉朔的手紧紧抓着大腿附近的裤子,明显也很紧张,却偏偏竭力维持冷静。 “你得相信他,琴酒,君度是跳出了代码的人。” 是这样吗?可你也在紧张。 琴酒将黄泉朔的紧张看在眼里,双手虚空拉弓,一支火箭蓄势待发。 在琴酒攻击之前,却见一把无色的长剑出现在君度手上,他用力一挥,硬生生斩断了乌丸莲耶掐着自己的能量。 黄泉朔缓缓舒出一口气。 他苍白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语气也轻松多了:“乌丸莲耶,你还不明白吗?自从上一次君度从你的手上逃脱,你就该意识到了,他已经不在你的掌控内了!如果只是一团代码,是绝对无法从你手上走脱的。” 这个世界的所有一切,都是鲜活的! 杀了他,夺取他的权柄,即便如此,乌丸莲耶也无法掌控这个世界。 他只会变成一个boss,变成一个邪恶的NPC,因为所有人中,就只有乌丸莲耶还没有跳出所谓的规则。 “这不可能,明明我才是手握权柄的人,明明我才是第一个发现世界真相的人!”乌丸莲耶无法接受,他输给黄泉朔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会输给其他人? “鲜活的人才能拥有无限可能,完全不是你能比的。”黄泉朔语气轻松。 “那就杀了他们,那就把他们全杀了!”乌丸莲耶气急败坏,一步跃到了君度面前。 君度瞳孔骤缩,举剑朝乌丸莲耶刺去。 无色之剑寸寸龟裂,被不知名的力量粉碎。 就在乌丸莲耶的手要掐住君度的脖子时,火光乍现。 术式·开。 火箭/射/穿了乌丸莲耶的胸口,在他的胸膛正中心留下一个焦黑的大洞。 乌丸莲耶震惊地抬头,就看到琴酒朝自己做了个手势。 斩击降临,狠狠斩下了乌丸莲耶的头颅。 君度缓缓松了口气,结束了。 虽然黄泉朔说得轻松,但乌丸莲耶的强大实力,仍旧死死压他们一头,给人的压力真的很大。 琴酒也松了口气,才要过去,表情却突然僵住。 头颅被乌丸莲耶用双手捧起,又缓缓放到了脖子上,甚至就连胸口的洞都在迅速愈合。 “不是吧?”琴酒语气错愕,这都杀不死? 君度毫不迟疑,再次凝聚长剑,“干涉”的力量刺入乌丸莲耶体内。 “你杀不死我,你的力量只会让我恢复的慢一些,但你们杀不死我。”乌丸莲耶的嘴巴一张一合,毫无感情地说出这番话。 除了黄泉朔出手,没人能杀得死他。 黄泉朔也不再眼睁睁看着他,他站在圆桌上,一步步走向乌丸莲耶。 “既然是我酿下的错误,自然就该由我自己承担。” “你杀不了我,你也杀不了我。”乌丸莲耶摇头,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黄泉朔朝着乌丸莲耶伸出手,眼中信息流涌动,只要彻底剥夺乌丸莲耶的权柄,那他就会成为一个普通人,再也无法复活。 乌丸莲耶的身体瞬间数据化,变成一行行代码。 拆分、解析、篡改、抹除。 完全随黄泉朔的心意。 这就是乌丸莲耶一直躲着黄泉朔的原因,真正面对面,他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正在此时! “砰——” 一发子弹,突然击中了黄泉朔的胸口。 黄泉朔闷哼一声,对于数据的解析也被打断。 乌丸莲耶迅速挣脱,连续退后好几步,数据流重新化作人类的身躯。 “怎么样?”琴酒扶住了黄泉朔。 君度则持剑挡住背后的来敌,表情愈发难以理解。 “白兰地!”君度喊出了来人的名字。 可以是君度,可以是小井,也可以是任何一个被乌丸莲耶篡改数据的人。 可为什么会是白兰地? “蓝橙酒,你不是说白兰地的数据没有被篡改吗?”琴酒也难以置信。 “的确没被篡改过。”黄泉朔捂住胸口,血洞迅速弥合,转眼间便痊愈了。 他看着白兰地,眼神中也流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疑惑。 “哈哈哈,蓝橙酒,你不是很看重这些鲜活的人吗?你自己也尝尝看他们的攻击吧!”乌丸莲耶在旁嚣张地大笑起来。 黄泉朔表情更古怪了:“我倒是并不惊讶你有些底牌,但你是怎么说服他帮你的?” “他本来就是组织的人,帮我不是很正常的吗?” “是因为他的弟弟。”琴酒挡在了黄泉朔身前,看着白兰地说道:“能够动摇你,能让你不惜与我为敌也要帮他,乌丸莲耶答应帮你复活弟弟,我猜的没错吧?” 白兰地咬牙,举着枪怒道:“琴酒,你让开!” “就算我让开,你也杀不死他。” “我不想和你作对,但是我一定要复活我的弟弟,这本来就是我加入组织的目的!”白兰地目光决绝。 君度连忙帮忙劝架:“其实大家没必要打,如果乌丸莲耶能做到,蓝橙酒也一定可以帮你。” 白兰地希冀的目光望向蓝橙酒。 “他做不到!” “抱歉,我做不到。” 乌丸莲耶和黄泉朔几乎同时开口。 乌丸莲耶更嚣张了,哈哈大笑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情是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令亡者复生!白兰地,杀了黄泉朔,只要我拿到他的权柄,就可以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弟弟!” 白兰地的眼神更加坚定,为了弟弟,他什么都愿意做! 第80章 基石 一不小心把魔法少女蝴蝶…… 君度的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黄泉朔的权柄明明比乌丸莲耶要高, 没理由乌丸莲耶可以复活白兰地的弟弟,黄泉朔却做不到。 除非乌丸莲耶在骗白兰地。 君度突然想到了一种残酷的可能性。 他看向黄泉朔,几乎是立刻想阻止他开口,却还是迟了。 “怎么健健康康, 一具会呼吸有心跳的尸体?行尸走肉可算不得健康!” 到底没能阻止, 君度面露不忍。 只有这种可能性。 人物是鲜活的, 尽管他们冲破了代码的桎梏,但本质上都是一团数据, 想要复活一团数据对于黄泉朔来说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他不能做到, 说明从一开始数据就不存在。 “白兰地,你的弟弟只是背景的一部分, 这个世界上本质上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人, 他的存在只是为了丰富你的人设。”黄泉朔直白地能够刺伤人。 君度捏紧了拳头。 就连琴酒都抽搐了下嘴角, 每当他觉得黄泉朔变得正常时, 他总会表现出自己拟人的一面。 该死的,这种事情怎么能直接说出来! 可黄泉朔还在输出:“因为没有这个人, 就算复活了, 他也不会说话不会动,如果你想要这样的弟弟,我也可以帮你复活,但这根本毫无意义。” “闭嘴!”白兰地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 他的身体在发抖,气得脸色铁青。 “你害死了我的弟弟!”白兰地将所有的仇恨全部对准了黄泉朔。 他的底层逻辑便是“一切为了弟弟,为了弟弟的一切”, 这是游戏的设定,是他这个人的核心,可他的弟弟却竟然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白兰地7岁,父母车祸身亡, 才1岁的弟弟还走不利索,是他一点点教弟弟走路,教弟弟说话,一点点让他学会了喊“哥哥”。 弟弟6岁时被查出白血病,白兰地的天都要塌了,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弟弟,是乖乖巧巧会喊“哥哥”、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他变卖家产,将一切投资医疗。 他甚至自己去学习,一路跳级读研,成为医学方面的领军人物。 可他却救不了自己的弟弟! 他的弟弟还是死了,他才那么小,只有11岁,甚至因为病痛没能好好地看过这个世界。 白兰地无法接受,他冷冻了自己弟弟的尸体,奢求有一天医学发达,他可以为弟弟解除冰封、重新复活自己的弟弟。 所以在组织招揽他的时候,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他可以为组织奉献自己一生所学,也需要借助组织的技术和高精尖实验室,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弟弟! 他会对琴酒手下留情,是因为琴酒有一双绿眼睛,和他的弟弟很像。 他会对乌丸莲耶效忠,是因为他们都有同样的目标,奢求永生,奢望令死者复生。 弟弟弟弟弟弟—— 如果根本没有那个弟弟,他迄今为止所有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砰”“砰”“砰”…… 子弹一发发打在君度的圣域上,无法突进分毫。 没人去打断,也没人去反击。 白兰地正在哭。 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流出的泪水,正在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黄泉朔垂眸,似乎也从白兰地的眼泪中感受到了悲伤。 他是不是做错了? 设计游戏时,为了丰满角色,是会设计一些华而不实的背景。 可放在鲜活的人物身上,一切却显得格外残忍。 如果当时不偷懒就好了。 如果当时能为白兰地设计出一个弟弟,哪怕只是留一团最基础的数据,就不会发生这样的遗憾。 可高高在上的造物主,眼睛里也只有区区几个精雕细琢的角色罢了,容不下太多的人。 “停手,白兰地!”琴酒不得不劝他:“你也听到了?乌丸莲耶是在骗你,你弟弟根本无法复活!” 这很残忍,但白兰地必须直面真相。 “已经无所谓了!”白兰地愤怒地清空了弹夹,他明明知道子弹根本伤不到黄泉朔,却还是发泄性的这样做了。 白兰地朝后退去。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的手上却突然出现了一把鸟头杖。 黄泉朔呆住,那是—— 小樱? 等等,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没魔法少女? 黄泉朔猛地看向正在奸笑的乌丸莲耶,突然意识到,鸟头杖作为世界基石,甚至比网球和篮球更早的被乌丸莲耶夺取,所以他才没有在生活中见到那个骑着法杖飞来飞去的萌王小樱。 “该死,你到底要做什么?”黄泉朔快步朝乌丸莲耶冲去。 “哐——”白兰地不懂魔法,但他却直直抡起魔法杖,狠狠朝一旁的可鲁贝洛斯雕塑砸去。 “咔嚓” 石化破裂,当表皮的石头褪去后,露出里面金色的守护兽。 “哐——” 又是一下,月也被召唤了出来。 因为召唤的过程不合流程,两只守护兽狂性大发,对着周围的建筑疯狂破坏。 黄泉朔的动作也被打断,感觉到了一阵胸闷,忍不住小吐了一口血。 他失策了。 乌丸莲耶会选择在复活点,并不只是因为这里可以隐匿他的位置,还是因为这里构造的特殊性。 相比起黄泉朔,乌丸莲耶要更加狼狈,口中鲜血狂喷。 但他依旧在笑,狂笑。 “既然我得不到,那你也别想得到!既然你要我死,那大家就一起玩完!” 隐藏在缝隙中的复活点,是整个世界不可或缺的核心! 如果破坏了这里,不管是游戏世界还是掌控整个游戏的黄泉朔,都将不复存在。 “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我死之前,你早死八百回了。”黄泉朔试图凝聚力量,可身为主控二号机,这具身体遭受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根本无法调动。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队友。 “琴酒,君度,我将权柄分给你们!”黄泉朔朝两人伸出手,力量化作信息流流入两人的体内。 乌丸莲耶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没想到黄泉朔这么简单就将权柄分了回去。 不怕两人反水吗? 不怕权柄永远都收不回来吗? 野心勃勃且生性多疑的人永远不会懂得“朋友”这二字的含金量。 想要对抗基石,就必须拥有基石级别的力量。 无色之王不行,宿傩的力量不行。 它们只是基石的一个分支。 但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可以! 天元的力量也可以! 感受到体内充盈的力量,君度和琴酒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发狂的两只守护兽。 “别想!”白兰地毫不留情,朝君度隔空狠狠挥动法杖。 鸟头杖发出一阵音波,瞬间将飞到半空中的君度给森*晚*整*理震了下来。 但还未落地,白银的巨剑在空中显形,君度借助重力避免了摔落。 “白兰地,停手吧,你毁掉这里,所有的世界都会被毁掉!”君度手持秩序之剑,对白兰地喝道。 “那就毁掉好了,没有弟弟的世界本来就不该存在!” 君度和他没话说,隔空斩出一剑。 蓝色的光芒呼啸而至,被白兰地举起法杖硬生生挡住。 君度:…… 基石不是那样用的。 毫无技巧,但有效。 鸟头杖挡开能量波,完全挡住了君度的攻击。 有君度牵制住白兰地,琴酒那边很顺利便控制住了可鲁贝洛斯,“六眼”流转下,却注意到了正挽弓搭箭的月。 琴酒回头,箭矢也至身前。 无形的屏障张开,瞬间挡住了这一击。 不得不说,虽然五条悟很鸡掰,但他的术式攻防一体,是真的好用。 那么接下来—— 琴酒以掌作刀,找准可鲁贝洛斯三七分的地方便斩了下去。 “吼——” 一声凄厉的咆哮过后,可鲁贝洛斯摔了下去,将地面砸出一个数米直径的深坑。 琴酒毫不停留,又朝着月冲了过去。 无数藤蔓凭空冒出,纠缠住了琴酒的手脚,他的身上却突然冒出火焰,将藤蔓烧了个干干净净。 玩藤蔓? 琴酒轻“呵”,手虚空朝月一攥,数不清的藤蔓便缠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只是守护兽而已,以基石的力量,要制止他们发疯再简单不过。 “轰——”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琴酒皱眉看去,就见君度的身体被白兰地一法杖抽飞,那模样根本不像是魔法师,倒像是……打网球? 等等,网球! 琴酒突然意识到,除了鸟头杖之外,网球和篮球的基石也在乌丸莲耶的掌控下。 “哈、哈哈!”虽然在吐血,但乌丸莲耶却依旧猖狂:“你们完了,你们全都完蛋了!白兰地同时拥有两种基石的力量,你们根本……” “啪!” 黄泉朔强忍不适高高跃起,狠狠一巴掌抽乌丸莲耶脸上。 “给我闭嘴!”他愤怒地骂了句,又提醒外面的两人:“小心篮球的基石,这孙子虽然没说,但掌握基石的人肯定藏在这附近!” 利用基石的能力隐形吗? 该死的,如果不是太难受,黄泉朔现在就可以扫描、锁定出对方,可惜现在只能交给君度和琴酒了。 白兰地抛起网球,以鸟头杖击球,冷冷说道:“你们输定了,只一个我你们就对付不了,若是再加上他……” 他狠狠挥仗朝网球锤去。 “嗖” 破空声响起,白兰地却击了一个空。 “嘎——”乌丸莲耶的狂笑戛然而止,甚至发出了鸭子的叫声。 网球呢?他的网球呢? 白兰地茫然地空荡荡的身前,紧接着手上传来拉扯感,一个不留神就连鸟头杖也被夺去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The end 第81章 地震 最后被坑了的是…… “谁?”白兰地朝四周怒吼。 “别生气, 我可是你亲爱的队友。”卡慕出声的同时,弱到极致的存在感突然增强,就站在距离白兰地五步处一手握着鸟头杖一手握着网球笑眯眯地就看着他。 “你在做什么?”这声咆哮是乌丸莲耶发出来的。 “闭嘴,你闭嘴!”黄泉朔兜头就打, 一拳又一拳锤在乌丸莲耶脑袋上, 硬生生打得对方再无法质问。 “您看不到吗?先生, 我在阻止你的计划。”卡慕微微一笑,快速朝后退去。 白兰地想要追击, 却也被藤蔓捆了个结结实实。 琴酒和君度并肩, 警惕地盯着手握三块基石的卡慕。 卡慕却摆了摆手,语气懒洋洋的, 依旧是平日里不着调的模样:“别这么紧张, 我可不会干毁灭世界那样的蠢事。” 乌丸莲耶挣脱黄泉朔的桎梏, 愤怒地吼出一句:“混蛋, 你是忠诚于我的!” 卡慕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是啊,我忠诚于你。”卡慕丢开手上的东西, 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中,在此刻泛起浓烈的杀意。 “每当我想要背叛你,每当我不想将你当回事的时候,我就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我的心在自己打架,一个完全不将你当回事, 一个却又告诉我要效忠于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乌丸莲耶!” 他受够了! “忠于我的恋人已经很牵动我精力了,你又算老几?”卡慕轻蔑地扫了乌丸莲耶一眼。 乌丸莲耶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程序不相容。”黄泉朔在旁淡淡解释:“既然你玩弄人心,随意篡改他们的底层代码,那我就用这种方式来向你解释。卡慕的底层代码就是忠于恋人, 从某种方面来说,他绝对不会忠于组织,更不会忠诚于你。你强行加入一个对你效忠的代码,现在程序崩溃了。” 乱搞! 就算是代码,也是讲逻辑的。 让一个浪子去效忠组织?真不知道乌丸莲耶是怎么想的。 这本来就是与源代码相克的代码,要么跳出桎梏,要么逼疯卡慕,无论哪个乌丸莲耶都讨不到好。 复活点不再遭受破坏,黄泉朔深呼吸,狠狠一拳将乌丸莲耶锤成了代码。 最后关头,乌丸莲耶没有试图反击,而是一抬手,迅速将自己的权柄交了出去,完全输送到了琴酒的身上。 琴酒只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体内氤氲,现在的他,只要稍微一抬手,就可以摧毁整个东京。 这股力量,可真是—— “他对你做了什么?”君度担忧地朝琴酒走去。 琴酒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攻击。 “是权柄,乌丸莲耶将他手上所有的权柄都交给琴酒了。”处理好乌丸莲耶被锤扁的代码,黄泉朔团了团彻底销毁,便朝着琴酒走去。 他并不隐瞒,也毫不忌讳。 “乌丸莲耶的全部权柄,再加上我刚刚分给你的权柄,琴酒,你现在的力量应该足以与我抗衡。”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琴酒身上。 “真的假的?”卡慕满脸错愕,同时也有些羡艳,听起来就很不错。 白兰地则朝琴酒疯狂大喊:“琴酒,杀了他,我助你夺取他的权柄!” 君度缓缓叹了口气,更多的是对乌丸莲耶的叹息。 “烦死了。”琴酒骂了句。 他不耐烦地朝黄泉朔一抬下巴,道:“赶紧拿回去,脏死了。” 乌丸莲耶身上的权柄?虽然和想象中不同,乌丸莲耶不是什么枯槁的老人,但想到这是从对方身上拿过来的,就令琴酒无比嫌弃。 黄泉朔微笑,伸手将君度和琴酒身上的权柄全部接管。 “乌丸莲耶还是没搞懂。”君度惋惜地摇头。 他明白乌丸莲耶的意思。 那个家伙就算是死了,也不想让黄泉朔好过,这才将身上的权柄全部交给琴酒,认为琴酒一定会试图夺取黄泉朔身上的权柄。 可在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权力才最重要。 黄泉朔既然肯信任他们,危急时刻将权柄分到他们身上,他们又怎么可能在此刻辜负黄泉朔? 君度思考的同时,黄泉朔已经修复了复活点,并顺利将这里定位。 “我们离开吧。”黄泉朔朝几人说道,转瞬从复活点传送离去。 “坚持住,我马上就来救你!” “小心,你暂时不要动,等我过去!” “先将孩子给我,相信我!” 几人落在了公路上,四处都是警察在救援。 就在刚刚,霓虹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黑云压城,地面裂开,宛如世界末日。 虽然现在天灾已经消失,但处处都是无辜的受难者,处处都在救援。 “这是复活点被砸造成的?”君度满脸震惊。 “嗯,复活点的状况会影响到整个世界。”黄泉朔点头。 看到周围的一幕幕,白兰地抿紧嘴唇,却嘴硬道:“我没有错,我弟弟已经回不来了,就让这个世界陪葬又怎么了?” 黄泉朔叹了口气,对蠢蠢欲动的君度和琴酒说:“你们先去救援吧,白兰地和卡慕交给我。” 君度点头,带着不是很感兴趣的琴酒一起去救人了。 黄泉朔无奈地蹲下,看着被绑着在地上挣扎的白兰地真诚道歉:“我很抱歉,白兰地。” “滚!你害死了我的弟弟,我不会原谅你的!” 黄泉朔垂了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悲伤。 切肤之痛,当然不可能因为一两句安慰和道歉便痊愈。 黄泉朔正伤感,突然感受到了极为强烈的目光,茫然抬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 “虽然你和恶心的乌丸莲耶皮相一模一样,但是蓝橙酒,你比他要好多了。” “谢谢?”黄泉朔迟疑地看着他。 “可以和我谈一场只有一个月的恋爱吗?”卡慕热情地朝他伸出手,眼神更为热切:“我想和你共度风花雪月,相信我,我绝对会让你幸福。” 黄泉朔:…… 哥,救救,有变态觊觎你弟弟啊! 这个世界上,特殊能力者很多,虽然偶尔会制造灾难,但应对灾难的能力也很娴熟。 在各种能力者的帮助下,救援很快完成。 君度和琴酒才松了口气,便听见有喊声由远及近传来。 “君度哥,琴酒哥,不好了!”是西格玛。 他依旧顶着那头非主流的发色,满脸焦急,一路小跑过来。 “我刚刚和一个大夏天还穿着毛呢大衣的神经病握手后发现,他想要集齐20根两面宿傩的手指,完全夺取两面宿傩的力量后毁灭世界!”西格玛简直急得跳脚,他很坏,那个俄罗斯人很坏! 君度和琴酒对视一眼。 啊…… 集齐20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先不说两面宿傩不算世界基石,掌握他的力量甚至打不过其他几个世界的力量。 就说20根…… 琴酒抿了抿唇,虽然很恶心,但他的确吃下了其中一根,等那家伙怎么凑都只能凑到19根的时候,该不会被气到吐血吧? “没事的。”君度笑着拍了拍西格玛的肩膀。 西格玛却还是很紧张:“万一他真的集齐了20根手指……不对,是其余19根,我们打不过吧?” 西格玛偷偷去看琴酒,琴酒哥只吃了一根,很难打的过吧? “我觉得应该没问题。”琴酒掂了掂手上的网球。 君度则握着一把鸟头杖样式的吊坠,温柔地安抚西格玛:“没事的,让他慢慢吃吧,胃口好可以多吃几根。” 毁灭世界这种事情,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趁咒术高专的人出去救援、祓除咒灵,费奥多尔偷偷潜入偷走了高专存放的宿傩手指,看着面前一根根手指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20根,只需要20根。”进监狱太早尚不知道手指被琴酒吞了一根的费奥多尔志得意满地谋划着。 只要20根两面宿傩的手指,他就可以拥有全盛状态下诅咒之王的力量。 到了那个时候,他要毁灭“书”,他要毁灭这整个世界! 他要所有人都失去特殊能力! 他要让世界重生! “我梦想中的世界——我的卡密——”费奥多尔充满向往。 诞生吧,美丽的新世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