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怎么能要！》 第1章 模特啊，她可不要 晚上十点多，上海某办公楼依旧灯火通明，一间挂满了各色当季时装的展厅里，几个人正围着一个试衣模特仔细审查，模特不时的做着一些蹲起，伏案等动作，检验服装的舒适度。 突然玻璃门被敲响，“总监，朱总叫您过去，说模特找到了！” 模特找到了？这么快！ 周啸一边疑问一边连忙回答：“好的，我马上来~”又转身跟设计师们说：“刚刚审过的款式，先做资料给跟单，等下我回来继续。” 还有半个月就是订货会了，本次订货会是IVY品牌的首季发布会，同时兼具品牌招商的任务，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代言人更是重中之重，之前他们看了很多模特，都不满意。 代言人这个角色，一般会选择名气很大的明星或模特，借其本身的形象和效应，快速帮助品牌提升知名度和市场认知度。 缺点是花钱多。 还有一种是选择形象，气质和价值观，与品牌定位，理念契合的人，用产品包装模特，模特是产品具象的演绎，品牌和代言人相互成就。 优点是二者的绑定稳固又省钱；缺点是很难一炮打响，除非模特本身辨识度强，产品也够强。 “有必要这么急吗，这么晚了还叫我过来。” 朱总办公室里，钱佳坐沙发上一边不耐烦的拨拉旁边的杂志，一边嘟囔抱怨。 不就是个设计总监嘛，哪天见不行？再说，坐上这个职位的，起码有一半都是很mean的娘娘腔老男人，这个时间了还得见这么个人，影响心情。 “这么晚了人家都还在加班呢，你也要学习一下这种精神，社会可不是学校里那么轻松。” 朱总忍不住说教着，浙江商人骨子里的务实，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虽然在国内外生意做的很大，但是他依然脚踏实地，肯吃苦不浮夸。 “啊啊~又开始了。”钱佳更加不耐烦了。 “不说了，主要是因为我明后天有事，这边时间又紧张，赶紧把你交代给她我就放心了。” “…好吧。”钱佳无奈的噘着嘴。 “铛铛”两声敲门声传来，钱佳理了下领子，不耐烦的起身转头，不禁一愣。 好清雅干净的美女！一双眼睛特别精彩，杏核大眼，明亮如星，深邃而清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柔情。眉毛不是很细，上扬的棱角给她增添点倔强和英气，小巧的脸庞柔和明媚，带点文艺气息。 这完全是她的天菜啊！就这么毫无预料的直接出现在面前，钱佳感觉她的心差点蹦出来。 来人跟朱总问好后，也注意到了钱佳，转头向她点头微笑，“你好！” 朱总过来介绍道：“啸啸，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模特：钱佳。” 钱佳舒缓了一下仍然在狂跳的心脏，展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伸出手：“你好！” 朱总满意的看着钱佳继续道：“也是我侄女。” 周啸赞叹着连连点头，并伸手回握过来：“果然不同凡响，气质超群，幸会幸会！” 周啸早就料到，在IVY还没有产生较大的经济效益前，老狐狸朱总不会一下子花那么多钱请代言的，但是也没想到会直接用他侄女，真是太会省钱了！ 她忍不住看看这人能否真的担得起这个代言，于是借着握手定睛观察了一下钱佳。 典型的浓颜系：不管是眉毛的浓重程度，还是那上扬的弧度，都远超一般人。狭长的丹凤眼非常漂亮，浓密的眼睫毛带点原始的狂野，眉压眼，有种雌雄莫辨的霸气，相当有辨识度！ 还不错！ 朱总接着对周啸说：“最近钱佳会在公司待一段时间，你把IVY的调性跟她沟通一下，让她找找感觉。还有走秀，到时候她也上场。” “好的，那就安排她压轴吧。” 周啸说着再次冲钱佳笑了一下，同时眉眼一垂，迅速的将她上下扫了一眼。 钱佳敏锐的感受到了她那一眼的犀利，虽然她脸上春风和煦，但是眼神看人相当严厉，感觉是个认真苛刻的人。 她今天一身运动休闲风，背了一只LV的小盒子，搭配同样的老花运动鞋，应该不算品位太差。 “后期大片的拍摄时间也跟她安排一下。”朱总继续交代周啸。 “ok。” 朱总讲话时，周啸总是轻轻点着头，给人充足的尊重，回答话语的声音宛转悠扬，举止温柔谦逊，给人一种出身很好的感觉，有种名门闺秀的修养和气质。 钱佳盯着周啸，越看越挪不开眼。 她的穿着也很设计师范儿：一件版型宽大，特别的白衬衫，松松的敞开着。里面是个白T，下身的黑裤子造型别致：一条裤腿很宽松，斜斜的搭至另一侧裤腿上，另一侧的裤腿修长垂顺，侧边还开了个衩。 这时朱总突然转头对钱佳说：“你也毕业了，多了解一下设计的工作，跟着啸啸学学，她带你的时候你认真点，不要嫌琐碎嫌麻烦，主动一些，别怕吃苦。” “好的，知道了。”钱佳答应着。 朱总有些意外，“哟，今天说让你学设计怎么这么乖，以前不是不肯嘛。” 周啸一听朱总那么认真的叮嘱钱佳，忙推辞道：“哈，朱总您太抬举我了，我不过就是工作多几年熟练而已，其实我看钱佳在自己专业就很好。” “模特总归不是什么技术。”朱总欲言又止。 周啸大概能猜到朱总的意思，他想让自己带钱佳从模特往设计师转型。 不奇怪，朱总整个家族都是做服装生意的，他哥哥姐姐在意大利和法国做服装订单，他本人在国内既接外贸订单，又有两个内销品牌，这两年内销品牌发展迅速，而品牌的灵魂人物---设计师全是外聘。据说朱总的儿子学的金融，女儿学的生物化学。钱佳跟朱总不同姓，应该是姐姐家的孩子。不管哪家的，他们肯定想家族后代里能出个设计方向，不光是品牌，外贸那边有设计能力的话，接单也更有优势。 但是模特转设计看似容易，其实不然。虽说模特，设计同属服装行业，但是专业内容完全不同。设计要学服装材料，服装工艺，服装打版以及会画设计稿等，还要有创意，对流行敏感等天赋方面的要求，就算不按部就班的学，一点基础没有想做设计可太难了。 周啸带本专业的设计师尚且心累，何况钱佳这种外行，因此这块烫手山芋，她可不想接。 再说，朱总这个抠门的老板给的钱比别家少了近1/3，周啸愿意接受这份工作，仅仅是看中这个独立操盘的机会而已，没义务再给他培养后代。 好在朱总倒也没强压，“我明天还有事，钱佳就交给你了。” “好，明天直接来我办公室好了。”周啸松了一口气。 “哦还有，”朱总拿起桌上一叠文件说：“这是你上次让销售那边收集的竞品的数据，还有钱佳的模卡。” “哦哦太好了，谢谢！” 周啸上前双手接过资料，钱佳注意到她两只手上戴了好多个戒指，那白皙修长的手被装饰的简直像个艺术品。左手手腕上还扣着一只造型独特的银手镯。 这倒很意外，钱佳刚刚就注意到周啸耳朵，脖子上都没有任何首饰，手上倒是戴了一堆，一只手上起码三四个戒指，看来她很喜欢装饰自己的手。 随着她接文件的动作，一丝很淡的香气飘进钱佳鼻腔：宛如雨后森林深处的一片白花，掺杂在树木中，偶尔散发出的一丝丝花香，不仔细闻几乎察觉不到。 “那朱总，我先回去了，我们还在审版。” 朱总满意的点头道：“还在忙啊，辛苦了。等我这两天忙完叫你们部门的一起去吃饭吧。我回来还没请大家吃饭呢。” “好的，朱总。”周啸一边答应着，一边又微笑着跟钱佳点了下头告别。 钱佳看着周啸离开的背影说：“作为总监，还挺年轻的嘛~” 朱总也看向周啸的方向说：“你不要小瞧她，能力很强的，当时一批设计师里厮杀出来的，最厉害的一个。” 周啸回去的路上看了一下钱佳的模卡： 姓名：钱佳身高：173cm 胸围：84cm 腰围：62cm 臀围：86cm 鞋码：39。 照片拍的不错，只有一张是笑的，笑容看起来真挚热情…但是带着点上位者的蔑视。 周啸一挑眉：很好！ IVY品牌的定位是高知女性和职业女性，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或经济地位。所以代言人既要符合客群的形象，又要比大部分客户高阶一点，要让客户产生向往，要给穿着者美好的希冀。 看照片是不错的，不过回忆她刚刚的状态… 跟小孩一样，似乎还很喜欢撒娇，让周啸忍不住质疑她的工作能力。 而她刚刚看自己的眼神… 她嗤笑了一下，她见过太多或直白热烈，或含羞带怯的爱慕了，她知道钱佳眼睛里写着什么。 但是，模特啊，她可不要！ 第2章 偏见 第二天一早周啸来到办公室，刚到门口就看到钱佳已坐在外面的沙发上了。 “早啊，你怎么来这么早！”她很意外，钱佳这种人居然这么早到？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运动休闲装，难道是昨天晚上鬼混到天亮？ 是的，她对模特有偏见。 “快进来吧，吃过早餐了吗？”周啸边说边推门，微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我吃过了。”钱佳立刻雀跃的跳起来跟了过去，一把抱住周啸的胳膊。 其实她刚刚远远看见那满心期盼的身影时，心就已经在怦怦直跳了，现在再看到那温柔的微笑时，整个大脑都在放烟花。 说起来也很没出息，昨晚她居然失眠了，一个晚上全是周啸那双灵气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让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是第一次因为惦记一个人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真是太神奇了，虽然周啸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但是因此而失眠还是太夸张了，这让她完全没有料想到。 她眼睁睁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一看时间还不到5点，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六点多的时候，她实在躺不住了，起来做了会儿运动，出门吃了早餐就直奔公司了。 她坐在周啸办公室门口的沙发上，时不时的望着走廊，眼睛都快望穿了，现在一看到周啸，兴奋得几乎表面上要眼藏不住。 “想尽快了解一下工作内容！”她紧跟在周啸身边，抱着周啸的胳膊，一起进了办公室。 周啸显然对她突然的亲近没有心理准备，表情一滞，有点别扭，尴尬的回道：“哈，好的。” 很多女孩喜欢亲密动作，比如热络的勾胳膊，抱抱贴贴等，周啸很不习惯，她从小就不喜欢跟人亲近。 周啸的办公室非常整洁，不同于大多设计们桌面上的花里胡哨，粉粉嫩嫩，她的桌面没有任何女性化的东西，虽然文具工具很多，但造型都极其简约，颜色不是黑的白的，就是透明的。 宽大的办公桌上还放着两件衣服，桌子左侧两架衣服挂的整整齐齐。 “你可以先翻翻看，” 周啸指了一下那两杆衣服，趁机把胳膊抽了回来，“我找些资料给你。” 周啸边说边放包包，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开始翻找资料。 “ok”钱佳点头翻看架子上的衣服： 触手异常松软的是一件大衣，藏青色，式样简约，整体几乎没有分割线，也没有扣子，门襟是靠一个亮亮的金属圆环扣一起，圆环胖乎乎的，内侧有刻logo，看起来非常有质感。 前面一件是一款同色毛衣，整件毛衣款式非常常规，但是仔细一看：编织的花纹很特别，她没有见过这种织法，手感也异常轻软，应该是羊绒的。 “正好昨天拿到的竞品资料，我们先看一下。” 周啸拿了一叠资料走过来站在她旁边，身上的香味立刻飘了过来。 钱佳看向资料，同时也看向她的手，依然戴了很多个戒指，不过看起来跟昨天的略有不同。 “我们现在的品牌定位跟她们类似，但是也有不同。”周啸指了指资料：“这几个品牌你应该也知道，各大商场都有，我们先看这些，好切入。” “你的戒指很特别！”钱佳接过资料时见缝插针的夸了一句。 “哈，谢谢！”周啸迅速看了一眼自己手，冲她笑了一下，然后立即又回到资料上： “xxx这个品牌跟我们一样，也是定位在25-35岁，属于中淑品牌。因为现在的人普遍不显老，所以这个年龄更多是指心理年龄。也就是说40多岁的人，只要她心里觉得自己二十几岁三十岁，都是包含在内的。这个年龄段的女性一般开始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能够做出一些成绩，有的已经做到小高层，正值事业的上升期。她们对服装的需求除了能够得体，符合身份，还会有对未来更高期许的投射。” 周啸指着另一页继续说道：“而且比起少淑，就是18-28岁这个年龄段，可支配的钱更多，她们会开始对质感，舒适度也有了高要求。这是这个年龄段的主要特点，然后xxx这个品牌，满足这些要求的同时，她的风格更偏运动，图案元素比较潮，工艺很多很丰富，面料反而不太用很贵的，它还会选用大量的花色，比如……” 周啸讲的时候，钱佳眼睛瞟到她今天穿的衣服：一件简约的高领黑色毛衣，紧紧包裹着她白皙修长的脖子，有种禁欲的性感。 她低头看资料时，钱佳又注意到她毛衣后颈处缝着一颗小贝壳，指甲盖大小，上面隐约还刻着几个字母，好精致！ 其实周啸早上一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她今天的外套是亮点，既像个披肩，又像个斗篷，前后好几片似乎都不对称，不过她很快就脱了，没看清。 “啸啸，”敞开的门被敲了几下，“今天上午几个补款的稿子过一下吧。” “好，你拿过来吧，顺便叫她们几个搞好的，都拿来看掉。” 周啸转头跟她说完，又转回来把资料递给钱佳：“你先看，等会儿我们再交流吧。” 说完她跟设计师们回到办公桌开始过稿。 钱佳则答应着坐到周啸桌子对面的沙发上，这个位置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周啸。 翻了一会儿资料，钱佳实在忍不住又开始盯着周啸看，那无可挑剔的精致脸庞，工作时有种特别的魅力，果断利落的动作中透露着一种漫不经心的优雅，实在太养眼了。 钱佳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感觉周围开满了鲜花！ 只是她不知道周啸对她偏见极大。 确切的说，是周啸对模特偏见极大。 这个偏见从大学就开始了：那时候她隔壁寝室就是模特班的，那群人似乎永远不用上课，周啸什么时候回去都能看到她们三三两两，坐在寝室门外吞云吐雾，吵吵嚷嚷，脏话不断。简直就是一群瘦长的精神小妹。 想想也不奇怪，模特班录取分数极低，跟体育生一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哦不，还不如体育生，体育生至少还得辛苦锻炼，而模特只要长得高瘦，身材比例别太畸形，都能考进来。 当所有专业的学生都在吭哧吭哧做作业时，模特班基本都在玩，个别争气点的会出去做车模，接活动，也因此有很多跟社会上鱼龙混杂的人士扯不清。 工作后，周啸跟模特们的合作经历也常常不愉快。 有几次走秀要开场了，个别模特却迟迟不到，联系对方不是电话打不通，就是说喝多不来了，最后给她开天窗！ 还有拍片的时候，定好的模特不守时，整个摄影棚都在等她，好不容易等到了，好光线都被耽误掉了，最后不仅要加班加点，还会影响拍摄效果，拍的时间晚了模特自己还不乐意了…… 当然很多模特还是能够守约完成工作的，但是也普遍素质低下，喜欢夸夸其谈，自吹自擂。 总之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关系，周啸压根不想跟这个圈子的人接触，这些人既没有职业道德，也不自重自爱，虚荣肤浅，人品太差。 “这款拉链换防水拉链，两头打枣，颜色撞点色，撞色就从你这个波段的亮色里选。” “好，那这款呢”小设计师指指下面一款。 周啸仔细看了看说“这款还行。” 小设计师开心起来，“你说还行就是好，你说好就是非常好~” “哈，你呀，对自己要求高点行不行？”周啸也被她的活泼逗笑。 钱佳看着她们也忍不住笑。 看了一会儿资料，钱佳决定休息一下，于是掏出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啪”的一声准备点燃。 “这里不能抽烟！” 钱佳一抬头，周啸正眼神冰冷盯着她。 “哦~~”钱佳站起来，夸张的点着头，苟着肩掩饰着尴尬，准备出去抽。 “外面也不可以抽！”周啸看着钱佳那副吊儿郎当的流氓相，觉得更讨厌了，“服装公司禁烟！” 说完又挤了一个明显虚假的笑给她。 “哦~~~好~的~~”钱佳又回了个夸张的笑，把烟收起来，坐回沙发上。 … 有点无聊，钱佳叹了口气，看到边上有个等着过稿的设计师，便附身跟她聊天。 “你们周总凶吗？” “啸啸啊，不凶啊！对我们可好了，只是有点急性子。” “哦…” 钱佳又想到，“她有对象吗？” “我们这么忙，别说她没有，我们也没有啊…” “哦哦，哈哈！”钱佳高兴起来。 设计师却一脸怨念，“而且啸啸是个工作狂…” “潘潘，你的~” 这时，周啸在冲小设计师扬了扬下巴，潘潘赶紧拿稿子过去。 钱佳看着周啸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我可就要开始追你了。 设计师终于陆陆续续看完稿子走了，周啸在收拾文件。 “今天我干什么？”看到周啸忙的告一段落，钱佳问道。 “等下有两个波段要搭配，你一起来吧，可以给设计师一些建议。搭配对于我们这个品牌来说是很重要的卖点，这个昨天你了解过了，我们要为顾客提供一衣多穿的搭配思路，以适应不同场合的转变，方案越多越好。” “好啊！” “设计师们会按照原有的设计，提供一个最符合流行趋势和主题气质的搭配，但是每个人搭配习惯不同，设计师也有自己的偏好，你可以给她们再提供一些不同的思路…” “OK” …… 展厅里，设计师们和助理已经在忙活了，钱佳和试衣文员都在试穿。 周啸看着在整理衣服的钱佳，平心而论，钱佳的长相她很喜欢，尤其那个标准的丹凤眼配上浓密睫毛，某些角度特别有风情，好看是真好看，可惜啊，模特们就是这样一群徒有其表的草包。 钱佳整理好了，跟设计师一起站在周啸面前。 不过不得不说，老狐狸的眼光还是可以的，钱佳的确很适合她们品牌，虽然钱佳私服比较运动休闲，性格也过于活泼，但是一换上服装，她的气质就完全不同了。 钱佳的长相有种强烈的力量感，与IVY品牌的外放的，松弛的，以及精致质感的服装相互加持，正是周啸想表现的那种感觉：自信，飒爽，展现出一种能量饱满高昂又美好的女性力量。 她真的把IVY驾驭的很好。 周啸满意的看着她，嘴角上扬，满眼赞赏。 钱佳抬头正对上周啸的笑容，她眉眼弯弯，唇边有无尽的笑意蔓延而开，宛若明珠生晕，光彩流离，一时之间，桃花绽放。 钱佳傻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周啸，她甚至觉得自己那突然大声的咚咚心跳，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小助理安欣发现了她的呆样，低头笑了一下，钱佳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又转头回到工作状态。 周啸没注意这些状况，此时她脑子里想的是：到时候给她妆发造型做好，走秀压轴没问题。 忙到中午，大家都饿了，开始商量去哪吃饭，公司虽然有食堂，但是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我想去吃轻食，啸啸陪我吧。”钱佳扯了扯周啸的袖子。 周啸一愣，对哦，模特要管理身材，“好吧。” 第3章 离我远点 深秋上海的美好是被梧桐树妆点出来的，成排的法国梧桐，像是被大自然打翻了的调色盘，醇熟的褐色在满树金黄中星星点点，尚未褪去的绿意清新雅致，梧桐苍白的树皮上斑驳的橄榄绿，也似被调色盘溅了一身，林荫中颇具特色的各类高档欧陆建筑影影绰绰。 正午的阳光给这一切镶了个金边，让整幅画面泛着旧时光沉淀的雍容华贵。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周啸和钱佳走在这片斑驳的光影中，感觉忙碌的工作节奏一下子随着阳光慢了下来。 周啸仰起脖子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其实，我原本中午是不吃饭的。” “啊？那你中午干嘛，继续工作吗？” “对啊，我觉得浪费时间，反正也不饿，会稍微休息一下，换换脑子。” “哈，那你是特意来陪我吃饭啊？嗷~啸啸你真是人美心善~” 钱佳撒娇的说。 “没办法，你可是朱总亲自交待给我的。” “嘻嘻，一直工作也不行，你看看外面多好看。”钱佳好像在劝解道。 “嗯，也是…” 服装设计这行，永远是今年过明年的时间，想起每天匆匆上班时略过的春季烂漫樱花，夏季斑斓的绣球和秋季金黄的银杏叶…根本来不及好好欣赏，一年又一年的就过完了。 “你太敬业了，舅舅请了你真得偷着乐，能力又强人又美！” “哈哈哈，过奖了！”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都喜欢被夸，即使是不喜欢的人。 吃着饭看着外面的景色确实很惬意。 “今天天气真好，对了，你是同性恋吗？”钱佳眼睛从窗外的景色转回周啸眼睛。 “咳咳…”周啸感觉差点被口水呛死，你这个转折… “不是。”周啸笑了笑。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男的女的，她从来没对任何人动过心，但是不管是不是，对面这个人问的话，就不是。 钱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有点可惜。”但那口气可没半点遗憾。 饭后周啸靠在椅子上休息了十来分钟就又开始忙了。 订货会前事情特别多，既要把所有款式不同场合的搭配，又要把所有的面辅料，成本价都核算清楚。而且这季货期很赶，后续审版和订料的时间也被压缩了。 周啸才去看了秀场的装修进度，订货会场的区域安排等问题，回来桌上就一堆文件了。 “小安，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周啸手里一叠采急需调样的单子要送出去，但是助理安欣不知道忙到哪去了。 “啸啸，我还在外贸样品间呢，有两个编号的面料找不到，在等这边的人帮我查…” 新品牌调用的是公司现有的流水线，有的打样是在外贸车间做的，很多问题不能靠电话解决，比如送样布，或确认手感等需要实物时，安欣就要跑去外贸。那边离本部有点远，所以她有时候离开的时间会很长。 “…好吧，那你找吧。” 看来安欣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周啸已经打算自己去送了… “交给我吧，我来弄。”周啸一转头，看到钱佳认真在对她说。 周啸看了一眼钱佳没吭声。 使唤老板的侄女跑腿似乎不太好，即便周啸再不屑人际关系也懂这个，毕竟人家不是来做助理锻炼的，只是形象代言而已。虽然朱总有说让她跟着学设计，但是也没认真交待。 再说，模特儿这头脑，搞得明白吗？ “什么东西需要送，跟我说吧，我说的明白的。”钱佳笑的一脸真诚，阳光灿烂。 眼下真的忙不过来，她既然这么诚恳…跑一次应该也没事，找机会请她吃个点心谢谢她好了。 “……行吧，这一叠都是采购找过来的替代样，问题我已经都标好了，直接给小李；这边一叠是不行的，让她照着这个方向继续找。” 说着，周啸又拍了拍另一叠，：“这些是我选了给设计师的，上面贴了名字，让她们自己拿去抓紧时间调样下单…” 周啸修长的手指在翻弄文件时简直像是在拨动琴弦，太优雅了。手腕那一截凸起的腕骨，还有青色的血管与纤薄的身形都让她看起来似乎很脆弱，但是那专业的姿态，又显得利落从容，这种反差感真的，特别性感… 周啸交代完之后，罕见的用真诚的表情看着钱佳，“谢谢你哈，麻烦你了…” 钱佳心花怒放，豪爽的接过来，“没事，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交代给我好了，我顺便学习一下。” 她接过文件时故意划过周啸的手，冰冷细滑。 周啸手一抖，看了钱佳一眼，钱佳似是没注意。 一回生二回熟，不到半天时间，钱佳就被周啸使唤的马不停蹄了。 周啸很快就没有愧疚了，反正她精力旺盛，不干活也闲不住，不是缠着自己问问题就是东摸摸细看看的，不如丢个球出去让她捡，说起来就是在培养她好了。 不过有一问题让她很不习惯，钱佳帮忙归帮忙，亲昵的动作实在有点太多了。 这会儿周啸正在跟她说让她去商品部找人，指着商品部的方向半天没想起那个新助理的名字，钱佳接过她举在半空的手翻着看她戒指：“真好看…” 周啸无奈的笑了一下，“谢谢。” 她手正想往回抽，就见钱佳低头在她手上“吧嗒”亲了一口，“真漂亮！” 周啸被吓一跳，“啊呀！你！” 钱佳龇牙笑的很得意。 钱佳脸部轮廓很直，眉眼又浓，不笑的时候有点凶，侵略性很强的样子，一笑起来脸部线条变得柔和，眼睛弯弯的，浓密的睫毛盖下来特别像只大狗，憨憨的。 周啸的心跳的咚咚直响，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 “别这样哈，哦想起来了，你去找小朱，我要一份新的品类结构表。” “好。”钱佳答应着开心的跑了，周啸看着她背影皱了皱眉。 晚上设计部的人在展厅做陈列，周啸先讲解了一下重点，简单的做了培训之后，让设计们自己尝试，她站在旁边指导。 刚刚被派去送完工艺小样的钱佳这会儿回来了，看到周啸在培训，她就站在一旁认真听，听着听着，头就不自觉地朝周啸靠了过去，下巴搭在了周啸肩上。 周啸讲完了，偏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有点不自在，但是想到她被自己使唤了一天了就没动。 估计她累了吧。 想想她作为老板的亲侄女，自己本该圆滑世故的哄着她一点，现在却把她当助理用，多少有点理亏。 看到周啸没反抗，钱佳似是受到鼓励，下巴在周啸肩头磨蹭两下，贪婪的闻着周啸脖子处散发的香味，真的很想亲一口。 “哎！！你！”周啸一把推了她一个趔趄，捂着脖子一脸怒气。 钱佳吓一跳。 完蛋了，真的没忍住，居然毫无意识的亲了，但是被这么推开太受伤了，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钱佳有点尴尬。 周啸看到钱佳的样子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平时她向来情绪很稳定，但是谁让她这么没有边界感呢？！她本来就不喜欢跟别人黏糊。 “你出来！”周啸非常生气，几步走出展厅，钱佳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麻烦你注意社交距离，我讨厌肢体接触。偶尔不小心就算了，你还变本加厉了！我不管你平时跟朋友多随便，但是不要对着我来。今天让你跑来跑去真是辛苦你了，以后我绝对不麻烦你。其实我知道你对设计没兴趣，你也没必要装模作样，就做你简单的形象工作好了，没事你完全可以歇着，我不会跟你舅舅说的。也就坚持半个多月，到时候订货会结束就拍片，在此期间，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大家都舒服。” 周啸毫不客气，劈头盖脸一顿训，她忍了好几次了，现在终于受不了了。 “我错了，确实是闹着玩的，不知道你这么排斥，对不起，我以后注意。” 本来夸夸**稍微拉进点距离，想着再增加点肢体接触快速升温的，看来行不通，先道歉哄着吧。 “我们还要加班，你没必要跟着这么辛苦，先回去吧。”说着周啸没再看她一眼，直接回展厅了。 周啸知道很多女孩子喜欢亲昵，黏糊，这个动作确实有利于快速增加亲密感，打破社交壁垒。虽然她不喜欢，但是别人这样做时，她也不会过于反抗，只是如果对方是模特，那就不一样了，她实在不喜欢这个群体，何况钱佳的小动作实在太多了。 早上钱佳依然很早在沙发上等着，周啸到了之后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就进了办公室，不过随手把门撑开了，钱佳高兴的跟了进去。 昨天晚上她被周啸警告之后，她回去总结经验教训：原本想靠肢体接触早点破冰，但是周啸明显很抵触，看来这招是行不通了，她得慢慢来。 “早啊周总，吃饭了没？我楼下早点特别好吃，顺手给你带了一份，你尝尝。”说着钱佳笑嘻嘻地把一份早餐放在周啸桌上。 “不用，我吃过了。”周啸满脸嫌弃，这招太土了。 钱佳猜到了，不过反正被她扔了也无所谓，这本来就是个搭话的借口，不然硬问候显得太干巴了。 “啸啸，昨天陈列全部调好了，你要不要再去看一眼？”安欣过来找周啸。 “我现在就过去。” “好。”安欣回答完又看到桌上的早餐问道：“带的啥，分我一半，我起晚了没来得及买早餐。” “你拿去好了。” “你不吃？” “我吃过了。” “那你还买？”刚问完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钱佳，立刻就明白了，然后对着钱佳坏笑一下，“我拿走了咯？” “拿走吧。” 旁边钱佳无奈地撇撇嘴。 安欣调皮的打开对着钱佳咬了一口，得意地走了。 大家陆续来到展厅。 昨天晚上设计师做好陈列后，周啸又调了几次，最后一点点修改意见给完周啸就下班了。 今天早上最后审查一遍，没什么问题之后，安欣和设计师各自拍照留了底，大家就回办公室了。 钱佳也跟着走了一趟，但是从头到尾周啸都没看她。 这样不行，钱佳想了想没跟周啸回办公室，而是坐在办公室外面的沙发上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