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见归途》 第1章 以仇颅奠酒,祭九泉之灵 三千年前,府山派遭遇灭门,全派两万余人无一幸免,血流成河,死伤严重,“晏迟,你看清楚,杀我们的是乐神派,你定要帮我们......杀了他们。”许暝洛说完这句话,猛地突出一大口血,额间冒出冷汗,身体因为疼痛,控制不住的颤抖。 许晏迟放眼望去,尸体纵横交错,遍布各地,他们静静地躺在地上,像被风吹落的秋叶,层层叠叠,铺满了整座庭院。月光流淌过苍白的脸庞,抚过僵硬的指尖,仿佛在为他们送行。偶尔有夜风掠过,掀起一片衣角,又轻轻放下,像是怕惊扰了这场永恒的安眠。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地上的尸体已经开始肿胀,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蝇虫嗡嗡盘旋,在溃烂的伤口上产卵。最令人作呕的,是那些微弱的蠕动——蛆虫从眼眶里钻出,又钻进微张的嘴里,仿佛死亡仍在体内繁衍。 他们的身体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逍遥亭。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有人都在祈求同一个神明,只是神明未曾垂怜。 他们的祖先曾告诫他们,府山派禁止滥杀无辜,并将此话刻在逍遥亭的顶梁柱上。人地和谐,天下要的是太平。 自此话以后,府山派再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人,一只鸡,一只羊......许晏迟自出生以来,没有吃过一顿荤食,面颊因营养不足而深深凹陷。现在想起,只觉得是什么狗屁废话,又有何用,府山派如何待人的,而他们又是如何? 他闭上眼睛,眼角滑落一颗不易察觉的泪,滑至下颚处,又落回地面。“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他父亲告诫他的,再睁眼时,眼睛血红一片,倒影着成片的血海。 “府山派的血债,终有一日,我要他们百倍偿还!”少年攥紧父亲染血的衣角,指节发白,牙关咬得咯咯作响。远处乐神派的狂笑仍在回荡,马蹄声渐远,只余满地狼藉与未冷的尸骸。父亲倒在他怀中,独目浑浊,却仍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喉间嗬嗬作响,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浸着血沫: “别急……别急……要等……等刀够利的时候……”说完这句话,许暝洛闭上眼,手无力的垂落。许晏迟抓着他的衣角,手指颤抖着去感受他的鼻息,“没了.....没了......没鼻息了......”他抱着父亲,一遍又一遍的低语。 他擦干净泪水,将父亲放在地上,用自己的外衣将他脸盖上,他跪在父亲面前,狠狠磕了个响头,声音回荡在尸海中,余音缭绕......"父亲,且看儿以仇颅奠酒,祭您九泉之灵。"气势磅礴,地动山摇,宛如一头脱缰的野马,驰骋在山河间。 许晏迟缓缓站起,拾起地上那柄折断的残剑,剑身映出他染血的面容。他一步一步走到逍遥亭前,抽出剑身,劈向那句无用的话,“刷刷刷......”字被劈了个稀巴烂,几乎看不出上面写了什么,石头碎片掉在地上...... “什么人在那边?”士兵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回头去看,正好和他的视线对上,许晏迟猛地一惊,没料到他们还会回来。“是府山派的。”那边的人冲他这边跑来,像一面不透气的墙,压的许晏迟喘不过气。自己的亲人,好友,都曾死在这面“墙”下。眼见他们越来越近,许晏迟的脚却像被固定住一样,他们手拿长矛,凶神恶煞。“快跑。”他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他这才反应过来,向着相反的地方跑去。耳边响起“呼呼”的风声,身后响起士兵的怒吼,“别让他跑了。”他不敢停下休息,他不怕死,但他还没有报仇,何来死一说,他要活...... 许晏迟不知道自己跑去了哪里,但身后的声音好像不见了,他转头去看,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应该是甩掉他们了。他聊无目的的在丛林里乱逛,耳边一阵树叶的响动,整许晏迟吓得一激灵,立马从腰间抽出断剑防身。许久,树叶里走出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儿,脸上和身上脏兮兮的,看着呆头呆脑。他上前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的孩子,手心溢出冷汗,“你是谁?”那个孩子先问出了口,“我迷路了,你知道出去的路吗?”许晏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我要是知道,还用呆在这里吗。”那个孩子小声低估的一句。许晏迟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下去。“你怎么来到这里的?”许晏迟把他口袋里仅有的面包掰成了两半,把大的那半递给了他,自己吃下了那块小的,“我母亲让我背书,可我不肯,就逃到了这里。”那个男孩吃了一口,就嫌恶的吐了出来,“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吃,我可是乐神派小皇帝,怎能吃如此粗食?”许晏迟听到他的话,浑身一僵,手中的面包调到地上,他是乐神派的? 他又看向那个孩子,他估计还没意识到许晏迟想要他的命,还在和他兴致勃勃的讲述着他的趣事,面上含笑,时不时吃两口面包,吃了一口就要说这面包难吃。许晏迟没有理他,趁他不注意,悄悄绕到他的身后,拔出断剑,“他是月神派的,都该死……”,将法力注入到断剑内,断剑删过一抹耀眼的白光,剑对着他的心脏的位置,用力,“砰。”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个孩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盯着许晏迟,“刚才什么声音?”许晏迟目不转睛,“树枝掉下来了。”那个孩子露出很伤心的模样,“我还以为我娘来接我了呢。”说完,又转过头给许晏迟讲他的事情。许晏迟紧紧盯着那个草堆,他在最后一秒,心软了,他把刀扔进草堆里,还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和那个孩子对话。他这么小,又懂什么人情世故。府山之人,禁止杀生...... 第3章 刃上霜,凝又化 他们聊着聊着,月光渐淡,伴着风声入眠。许晏迟梦到那场屠杀,悲壮而又惨烈……父亲被士兵一刀捅向心脏,血液飞溅,母亲被活生生腰斩,死不瞑目,好友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像是长眠般的闭上眼…… 他不敢置信的像向前查看,眼泪不可自理的滑落。突然,一只手猛地抓住他的脚踝,毫无防备,他一惊,下意识往抓着他脚踝的那只手用力踩去。 那只手被重重踩了一脚,艰难发出“嗯”的一声闷哼,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往下一看,是祖母!祖母有气无力的向他招了招手,他连忙蹲下身,将耳朵凑近祖母的嘴,方便她说话。“乐神......派......所有人不可......留。”说完这句话,她眼皮缓缓闭上,手重重落在地上。失去亲人的伤痛在他心中久久挥之不去,他重重握了一下祖母的手,将她的手抓在手里,用他的体温温暖她冰冷的手,似是让祖母放心。乐神派所有人,那也包括霍昭野吗? 许晏迟看着遍地的尸体,乐神派杀了他的亲人,明明他们什么也没有做错,只是因为上元节那天没有给乐神派老祖霍金甲请安,如今就要惨遭没门,何来公理一说?几万年......几万年的门派就毁在他们的手里,他们连孕妇和婴儿都不放过,一把长矛上沾染了两个人的血......人道何在?良心何在?长矛握在手里,很重,重的像全派的生命的重量。他一步一步走向乐神派,举起长矛......刃上霜,凝又化。今日杀我派一人,来日千百倍的让你们偿还。 “大哥哥,大哥哥......”许晏迟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他缓缓睁开眼,从梦里惊醒,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视线从模糊变清晰,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许晏迟眼前。“怎么了?”许晏迟迷迷糊糊的看向他,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用手背擦了擦面颊,竟然……湿了。 “大哥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你流了好多好多的眼泪。”霍昭野用手指擦干净了他脸颊上的水渍,盯着他,许晏迟被看的有些害羞,不自然的别过头,把脸转过去不让霍昭野看到。“下雨了。”许晏迟随便瞎编了一个理由,霍昭野撇了撇嘴,虽然不信,但也没追问。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许晏迟听到了下意识想逃,但霍昭野却满心欢喜的抓着他的手,“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许晏迟虽紧张,但转念一想,呆在这里也出不去,最后也会活活饿死,跟他出去,或许有一线生机,倒不如铤而走险一次。他躲在霍昭野身后,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 马车上下来一个女人,看着有些许年老,一下车,连形象也顾不得,一路跑过来,泥水沾湿了她的裙摆,一把抱住霍昭野,小声抽泣,“你这孩子,吓死你娘了。”女人抓着他的衣角不愿放手,头深深埋在霍昭野的肩膀里。视线看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孩子,出口询问,“这是?”霍昭野立马上前拉住许晏迟的手,给女人展示了一下,说道,“这是我新教的朋友,许晏迟。”许晏迟心中何等的紧张,垂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朋友,好......好。”女人满是嫌弃的看了许晏迟一眼,但还好女人没有怀疑,带着他一同上了马车。 路上,霍昭野问他要去哪里,许晏迟一愣,他都没想到这个问题,但为了不引起嫌疑,他只是说出了森林就把他放下好了。整段车程,霍昭野一直在找他聊天,但他现在哪有聊天的心情,用“嗯”,“好”敷衍他,他现在终于理解“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意思了。 出了森林,霍昭野执意要送许晏迟一段路,女人拗不过他,只好应允。“大哥哥,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霍昭野有些念念不舍的看着他,“会的。”许晏迟撒谎了。没走几步,许晏迟就说送到这里吧,让霍昭野赶紧回去,霍昭野拉着他的衣角,“大哥哥,那你可以明天就来看我吗?”许晏迟只想早点离开,点头同意,“可以,你快回去吧!”他这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 在霍昭野即将走之前,许晏迟用小到只有他们俩听得到的声音悄悄说,“忘记我吧,永远不见了。”霍昭野愣在原地,急忙转过身,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耍了,四周早没了许晏迟的身影。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女人听到声音,赶忙从马车上下,看见他坐在地上,严厉的斥责了几句。 霍昭野看见他娘,抽噎着说,“大哥......哥哥走了......”女人一边安慰他,一边又强势的把他带上马车,手臂上比抓住一道道抓痕,刺眼极了。等他们坐上马车,拉开车帘,吩咐马夫快点走。马夫将马鞭甩的飞快,前面传来马的嚎鸣。她也不管霍昭野哭的有多惨烈,铁青着脸……马车向前驶去,激起一阵尘烟...... 等他们走后,许晏迟才慢慢从树后走出来,对着他们的马车喃喃自语,“小傻子。” 马车越开越远,很快消失在视线里。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跟着车轮留下的泥泞向前走。走到一处集市上,那里的人形形色色,小贩卖力的吆喝着自己的产品,胭脂铺出了新品,好多个女子挤破脑袋想前去看上一看,围在胭脂铺旁边。饭店里传出阵阵饭香,许晏迟的脚步不自觉的往那边走去,走进屋内,瞬间被香味迷住。“本来应该在下车前向他要点吃的的。”他揉了揉饿的空虚的肚子,传来“咕咕”的响声。店小二看有客人来了,急忙招呼他坐下,满脸赔笑。许晏迟局促的搓了搓衣角,头不敢抬起来,本刚想开口,店小二已经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和他出来没见过的......东西,他用筷子夹起来一片送进嘴里,不安的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士兵,才品尝起来,没想到味道竟出奇的好,乐神派还有如此美味的吃食。他又夹起几根面条,吃的津津有味,连汤都不剩。店小二看他吃完了,上赶着来收钱,把手往他面前一摊,许晏迟哪有什么钱,只能干站着。见他迟迟没有给钱,店小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恶狠狠踹了许晏迟一脚。许晏迟狼狈的摔在地上,脸着地,鼻血几乎是下一秒就涌了出来,他用袖子捂着,但还是有些许血滴在了地上,他立马蹲下去用衣服擦干净,茫然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口袋。本想像店小二道个歉,余光看见店小二拿了根比他腿还粗的竹棍,他没有任何停顿,冲出店铺往外跑。 “给我回来,看我不打死你。”店小二一边狂奔,一边冲他怒吼,许晏迟向前跑着,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周围的人看着一个大人拿着竹竿追着一个孩子跑,本想上前劝架,却听店小二说他吃白饭没给钱,周围人一听也急了,哪有吃饭不付钱的道理,几个身强体壮的壮汉也加入了追他的队伍。许晏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往后看一眼,却发现追他的人更多了,和那群士兵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他们都是来要他命的! 他光顾着看后面的人,没注意到前面有一处断崖,他只感觉到那群追他的人速度变慢了,正高兴呢。一回头,就看到前面一处断崖,黑压压的看不到底,掉下去必死无疑。他吓出一身冷汗,想要停下,但刚才跑的太猛,现在已经行不下来了,他整个人飞下了悬崖。“啊......”一声惨烈的叫声,响彻整个集市,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在这里。“怎么办?他好像掉下去了。”追他的几个人都纷纷远离现场,不想和自己粘上嫌疑。店小二一脸鄙夷,“那是他自作自受。”他向下看一眼,深不见底,满意的露出一个笑容。他看旁边有一块大岩石,伸手去搬,没搬动,他又叫了其他几个壮汉,一起搬到了悬崖旁边,对着许晏迟刚刚掉下去的位置,把岩石踹了下去。“砰”,过来几十秒,悬崖底部才传来岩石落地碎裂的声音。 许晏迟掉到一半,刚好被一棵树枝接着,他刚想爬起来看看下面的情况。抬头,就看见一个庞然大物朝他这边砸来,遮住了仅剩不多的光,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那个庞然大物掉下来,砸中了他的手臂,把他整个人从树枝上拽下来。许晏迟手臂一阵剧痛,像几万根针同时扎入他的骨头,他下意识去捂手臂,还没反应过来,人又坠入了无尽深渊......这些人是真没准备给他留活路,他绝望的闭上眼,或许这样死掉也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昏迷中,他感觉到一个利器插进他的腹部,似乎有液体渗出,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觉,就失去意识了...... 第5章 雪下三尺,何去何从 许晏迟在路上茫然的闲逛着,小路上许多十字路口,他随性的选了一条走。不知不觉,瞪眼一看,竟走到了来时的那条集市。这里比五年前热闹了许多,车水马龙,震天响的锣声震的他耳朵发颤,但掌柜的似乎还嫌不够响,手中的棒槌一声比一声击的用力,抬手捂住了耳朵。先前在楚招娣家吃过饭了,没有像五年前那般饿,也不用到处“要饭”了,“等赚够钱了,先把之前欠饭店的钱还了吧。”他踢开挡在路中间挡路的石头,石头向前转了几圈,停在一处土坡上。 继续向前走着,道路一眼看不到尽头,雪下的似乎又大了些许,纷纷扬扬的落在许晏迟脖子上的围脖处,他将围脖取下来抖了抖,还好楚婆婆给他穿的厚实,围脖上的毛用的都是动物的真毛,衣服都穿了三层,比来时暖和多了,寒风吹来倒也没什么问题。周围人撑起油纸伞,棕色的油纸伞在雪地里绽开一朵朵花儿,雪落在油纸伞上,颇有一副山水画的样子,几个人挽着手从许晏迟身边经过,有说有笑,时不时将手指指向远方。 “客官,来把油纸伞吗?”一个小贩从小店里走出来,头伸出窗外,将油亮油亮的油纸伞伸到他面前,朝他递了两下,许晏迟下意识就想去接,但伸出的手又立刻收回,“不用了。”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成拳,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不语。“客官,客官。”那个小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估计是追了上来,许晏迟没回头,看着雪地上的脚印越走越快,身后的声音不断靠近。突然肩膀一沉,他转头去看,就见那小贩追了上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扶着腰,气喘吁吁,“客官,给你。”小贩把油纸伞塞到许晏迟怀里,他一惊,将油纸伞拿出来想还个小贩,“我没有付钱,你给错人了。”那小贩向后退两步,许晏迟手中的油纸伞落了空,愣愣的看着小贩,不知如何是好。“没事,免费送你了,就当......我做慈善了。”小贩冲他笑了笑,手指了指他头上的雪,“客官,你头上全是雪,,赶紧回家吧,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可......”许晏迟向前几步,又将油纸伞递出,小贩再一次躲开,“哎,你这人,伞送你了,赶紧走吧。”小贩朝他招招手,把油纸伞往他怀里一推,转回头,往自己的小店里走去。许晏迟怔怔看着手中的油纸伞,心中一股暖流,含笑着撑开油纸伞,朝着小贩的背影跑去,“那就谢谢掌柜了。”小贩转过身,找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早点回去,许晏迟停下脚步,冲他也挥了挥手。鼻尖一酸,雪越下越大,“快回家吧,雪下大了。”耳边一阵窸窸窣窣,几个客人纷纷绕过他,撑开油纸伞,匆匆向远处跑去。他看向远处,自己又何去何从...... 他站在一个店铺的遮雨棚下,想着等雪小些找个地方过个晚上。“收摊了,收摊了。”店铺的掌柜走出来,吆喝着赶走客人。“哎,站着干什么呢,我要收摊了。”说着,掌柜收起来遮雨棚,抖了两下,雪抖了下来,许晏迟正巧坐在遮雨棚下,一个躲闪不及时,雪顺着衣服滑进身体里,冷的许晏迟一个激灵,立马站起来裹紧了衣服。“对不住,给您添麻烦了。”许晏迟将身上的雪抖落,撑开油纸伞,急忙走了出去。 “看着有手有脚,没想到是个等死鬼。”掌柜在身后碎碎念,许晏迟抓紧了伞柄,脚步快了些...... 第6章 辱我派者,杀无赦 沿着小路向前走,风在耳边吹过,吹乱了鬓角的发,他将发别在而后,搓了搓冻僵的手,朝手心“哈”了一口气,烟雾顺着手掌溢出。路边有个茶楼,说书人拿着书,向底下的听众娓娓道来,手中的醒目在桌上敲的“邦邦”响。“这倒像是个躲雪的不错去处。”他站在屋檐下,将油纸伞收起,抓着伞轻轻抖了两下,雪纷纷掉落在雪地上,又很快被新的雪覆盖,提起一侧的下裳,抬脚跨进屋内。他找了一个靠墙角的地方坐下,裹紧了衣服,店小二端来一壶热腾腾的茶,他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在热水中清透如泉,左手拢住右袖,茶汤入口,回味无穷。 “话说呢,这府山派......”许晏迟喝茶的手一顿,抬眼看着说书人,大概是那次事情吧!他闭着眼,双手环抱住胸,身体斜斜的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府山派恶劣不以,派中之人苟且偷生......”许晏迟听到府山派,睁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说书人,倒也想听听乐神派对他们的印象。他听下去,手紧紧握着茶杯,“一派胡言。”他愤愤骂了一句,但声音太小,很快淹没在郎朗读书声中,“自古至今,人们总说,统治者强则门派强,想必大家也知道我的意思,府山派苟活了几千年,浪费了长老们多少年的努力修为。”“啪。”说书人用醒目在桌上用力敲了下,许晏迟早就听的心烦意乱,烦躁的喝了口茶。“这府山派本就不该成立,如今覆灭,可谓是天下之大戏。” “啪。”杯子应声碎裂,所有人纷纷看向这里来,只见许晏迟缓缓抬起头,对说数人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说书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许晏迟抓起一块杯子碎片,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用力飞出。“呃。”碎片朝着说书人飞去,最后扎进说书人脖子里,“呃......呃呃......”,那说书人跪倒在地,手指颤抖着触摸碎片,却摸到一片湿润,他手缓缓下移,血顺着他的脖子,流进他的衣服里......他把手放到眼前,“血,血,是血......”他不可置信都看向许晏迟,而他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周围人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往外跑去,尖叫声,哭喊声汇聚在一块儿,许晏迟听了却觉得悦耳极力。大仇将报,血债来还...... “救救我,救救我......”说书人艰难的朝门口爬去,向他们伸出手,众人们却叫的更大声了,像躲煞星一样纷纷远离。 他在慌乱中抓住一个人的脚,嘴里发出几个不清晰的音符,正像开口求助。那人厉声尖叫一声,一脚踹像他,瞬间眼冒金星,鼻血顺着嘴唇流下,汇聚在下巴上,又滴在实木地板上,尤为刺眼。 “砰。”大门被一股大力用力关上,说书人缓慢转向他,不停地往后退,身体都在颤抖,嘴里不清楚的说着什么,许晏迟凑近去听,那听书人被吓的连连后退,视线往下一移,那人的屁股底下湿了一片,居然失禁了?许晏迟“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瞬间觉得顺眼极了,人嘛,总要接受一些历练,今日,他的历练便来了…… 从左腰处抽出佩剑,剑闪着耀眼的金光,印照着佩剑上两条预飞的凤凰,一只慈眉善目,一只凶神恶煞,他们身体缠绕交织在一起,尾部却又分开甚远……“下辈子,说点好听的。”他高高举起佩剑,瞬间,那剑变成两条凤凰的模样,以雷霆之速捅穿他的身体,宛如一只爆炸的气球,金黄色的金盏菊落满地,血液飞溅,染红了整个茶楼...... “辱我派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