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桑,你背后是何人!》 第1章 冰山王八蛋 【燃烧的玫瑰是我汹涌的爱意】 “嘀-嘀-嘀-” “病人心脏骤停。” “室颤持续,第二次电击无效。” “静脉推注肾上腺素1mg,准备第三次200j电击。” —— “据说那个学生会长浑身散发着一股阴险的气息,是那种熟人勿近,生人更是滚开的那种,一旦他到场,方圆十里都会被冰天雪地覆盖!” 袁声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手舞足蹈,讲的眉飞色舞。她向来如此咋呼。 卞染秋虽知道这一定有夸张成分,但心还是凉了半截,只能手撑着头苍凉地微笑。 三分钟前,光头把她叫道了办公室。 “下周的竞赛申请下来了,这是假条。” 光秃秃的头顶油亮油亮的反着光,仿佛屋里的第三盏灯泡。光头全名周军,是个长得很红润的胖子,也是她的物理老师。 卞染秋接下那张纸,随意扫了眼,“谢了。”就准备转身离去。 她是竞赛生,这种物理竞赛三天两头来一次,也不足为奇,两年下来也和物理老师混熟了。 “对了,现在校委添了个规矩,大于等于一周的假条也需要拿给学生会签字。” 卞染秋的脚步顿了一下,“哦。” 随即推开办公室门离开。这次竞赛时间正好是一周,也是不凑巧,又要多跑一趟。 在学校两年,现在已经高三开学了,她仍然不知道学生会在哪,有哪些人。平时她一半时间都不在学校,没时间关注这些破事。 不管了,回班问问学生会在哪吧。 于是就出现了袁声在凳子上口若悬河的一幕。 “得了得了,你就告诉我学生会在哪就行了,什么妖魔鬼怪的就别制造恐慌了。”卞染秋一只手拿起卷子,捂住了脸。 “就润星楼一楼就是,会长在的话一般在会长室。” 袁声透过窗子向另一栋楼指了指,卞染秋顺着她的方向看了看,比了个手势‘ok’。 见她要走,袁声又拉住她的肩膀想再多说几句,被她一把捂住了嘴巴,并摁在了凳子上。 “要上课了,下节是你最讨厌的数学。”然后做了个鬼脸。 看着袁声怨声载道的样子,她有一种坏事得逞的感觉,心满意足地下了楼。 润星楼隔得不远,几步路就到了,一楼宽大而敞亮,卞染秋左瞧瞧又看看,看到最里面的一间,牌子上写着‘会长室’三个字。 她走过去,敲了敲门。 “进。”是一道冷淡的男声,听起来确有几分能方圆十里覆盖冰天雪地的气势。 卞染秋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桌子前坐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额前的碎发微微盖住眼睛,窗外的光透进来,打在本就不厚实的白色校服上,勾勒出了腰线。不是那种干瘦,是那种有着完美肌肉线条的劲瘦。 “你好,我这个假条需要学生会签个字。”卞染秋将纸递过去。 会长的头抬都没抬,单手接过。 “请假一周···原因呢。” “物理竞赛。” 他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她,“什么竞赛?” “嘶,竞赛的名字我不太记得了。” “没有名字算请假原因不明,我签不了。” 这人!卞染秋心里有一丝愤愤不平,果然像袁声那样说的难缠。 没办法,她不想再跑一趟只得耐着性子说,“同学,你看这边老师的字都签过了,不会有问题的,名字我实在记不得了,你就帮我签一下吧。” 会长再次抬起头,凝视着卞染秋,黝黑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 “签不了。” 平淡的语气倒是激怒了卞染秋,不过是一个学生会长摆什么架子,假条送这里签字本来就只是走个过场,还真当自己是个官了! 气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但对方情绪稳定,自己要是毛了就看起来是自己耍无赖了。 她重重地拿起假条,踏着步回去,并重重地关上了门。 萧闻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 “傻逼。” 气鼓鱼回到教室里快要被气疯了。哪有这么刁难人的,一个竞赛名字记不得了就要人再跑一趟,要是学生会都是这种货色,那学生会就该散了。 袁声看见她这副样子就过来戳了戳她,“看你这样子,吃瘪了吧。” 卞染秋半天不作声,就当袁声以为她气到失语准备回去时,她忽然开口。 “那王八蛋叫什么名字。” “萧闻舟。” 萧闻舟···名字·倒是挺好听的,可惜是个王八蛋。 她悄咪咪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用包做掩护,开始打字。 【墙墙投稿,挂一个人:学生会长萧闻舟,滥用职权,刁难同学,避雷!!!匿了】 三个大大的感叹号输出的是她无尽的愤慨。 点击发送后,她的心情才稍微好一点,可一股莫名其妙的愁绪一直缠绕在心头,把心脏缠绕的紧紧的,喘不上来气。 她给自己顺了顺气后,从口袋里摸出药就着水吞了一颗。 下午几节课好像没什么意思,卞染秋对着课表发愁。反正是竞赛生,其它成绩不是很重要,只用经历一个非常简单的合格性考试,其他的把物理好好琢磨透就可以了。 她中考就是物理特长生上的高中,高中顺水推舟就成了竞赛生。对于物理,她确实颇有天赋,学校里的内容什么牛二,电场都是手到擒来。 她四周环顾了一遍,教室里还是闹哄哄的,没有老师要来的迹象。 她双手拉起书包拉链,一溜烟儿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剩下的三节都是语文课,语文这种东西大抵是靠天命,上课也没什么必要了。 她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一路小跑到学校的后花园,这里有一截墙特别矮,很容易翻过去,是一部分艺体生的天堂。 还有极小部分像她这样的,叛逆的竞赛生和普通学生。 卞染秋一只脚蹬住墙壁,两只手死死抓住墙头,借力往前一跳,用另一只脚在墙头过渡一下,就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Bingo!逃课成功!她抓起落在地上的书包,就向远处跑去。 已经快到了傍晚,天边的云霞羞红了脸,抱团簇在一起。市井正热闹着,家家户户冒出的炊烟。 什么乳鸽,臭豆腐,麻辣烫,所有的香味聚集在了一起。卞染秋被勾的走不动道,就大买特买了一阵,然后拎着一袋袋飘着香的食物,回到了自己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 将一堆小食铺开,一顿大快朵颐后,她就开始与物理较劲。 可以说她变态吧,反正同学们都这么说的,物理竞赛生?狗都不当,这人不仅当,还当的津津有味。 卷子写完批改后,总共错了两道,其中一道越看越熟悉。这题···同样的类型她好像错过一遍了。这是作为一个单科战神绝对不允许的。 她要把之前的那道题找出来,毕竟错过两次的题,对个人而言,十分有含金量。 可想了一圈才发现,之前的卷子都在家,根本没拿到出租屋里来。 眼看着外面黑灯瞎火的,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可此人对于物理已是发了狠,忘了情,她给自己立了个flag。今天,必须要把两道错题都找到。 于是她就准备出门。 这出租屋前门虽然面对着大路,热闹的很,但后门就是人迹罕至,而回家的路,必须要经过后门。 下了楼,卞染秋推开大铁门走了出去,漆黑的小路只有两盏老灯闪着昏黄色的灯光,好在夏夜的鸣蝉让这条路不是那么寂静。 她壮着胆子走了下去。 耳边忽然传来几声细细的猫叫,卞染秋欣喜,试探性地像前面跑去。 在下一盏路灯下,她看见了一个人。 暖色的灯光给少年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随着微风浮动。他蹲着身,弯着腰,一条白皙的手臂伸出,搭在一只橘猫的身上。 光影下,手臂的青筋与骨节被映的分明。 “胖橘!” 卞染秋喊了一声,拍了拍手,橘猫回过头,乖顺地叫了一声。 自从搬到这来,她经常遇见这只小猫,偶尔的投喂,也叫这只小猫认了人。 胖橘刚要跑过来,却被一只手,拦腰抱起。 “怎么,要横刀夺爱?” 卞染秋这才注意到这少年的正脸。好家伙让她在这遇到那王八蛋了,萧闻舟! 萧闻舟也认出了她,但面上还是面无表情。 看他这副样子,卞染秋气不打一处来——这种面无表情掌管他人生杀大权的感觉。 夺我假条,抢我爱猫,此乃吾之耻辱。 卞染秋根本不准备罢休。 她躬身,与那胖橘平视,张开手臂“胖橘~到这里来。” 果真,那胖橘扭动圆滚股的身子,终于从少年的怀抱里蛄蛹出来了,一颠一颠得跑向卞染秋。 幸好,这几分投喂的情感还在。 卞染秋弯腰抱起它,一只手给它顺着毛,然后抬起头,胜利似的看着萧闻舟。 萧闻舟依然一脸冰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开口。 “墙墙投稿,挂一个人:学生会长萧闻舟,滥用职权,刁难同学,避雷!!!匿了。” 说完,向卞染秋挑了挑眉,微微勾唇。 第2章 胖橘 “谁投的稿,看来我的眼光没错,不止我一个人讨厌他,这萧闻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不知道是谁,举报还要匿名。” 萧闻舟说着,坏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袋猫粮,放在手心,一步步向卞染秋靠近。 高瘦的身影挡住了洒下的暖光,卞染秋站在他的阴影里。 ‘这人怎么那么高。’卞染秋微微蹙眉,她自觉172的身高已经算高的了,但此人站在她面前好像又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她不喜欢这种压迫感,正准备后退,离他远点,可怀里的猫已经开始抗议了,它的脑袋随着萧闻舟手的方向到处转,挣脱出一只爪子就要够他手里的猫粮。 卞染秋无奈,只能微微松手,对面的人就顺势接住了蠢蠢欲动的胖橘。 胖橘满足的舔食着他手里的猫粮,满足的咕噜噜叫。 好个见食忘义的猫,没有风骨。 她抱着臂,死死凝视着眼前人。这人也是,幼稚,连个猫都要抢。 “怎么了感叹号同学,气我抢走了你的猫?”萧闻舟的眼皮轻轻抬起,随意地瞥向卞染秋,眼底似还藏着一丝笑意。 卞染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含沙射影地说她挂校园墙的事。 虽说她本就没有指望瞒着,但被人当面点出总是不舒服的。 “原因不明同学,你连个猫都要抢,你也是幼稚够了。”她抿了抿嘴,不满地看向别处。 两个幼稚的人小学生斗嘴似的,你一句我一句。 怀里的胖橘风卷残云,把猫粮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窜到了树林里躲了起来。 空荡荡的小路就剩下两个不对付的人。 萧闻舟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那么,感叹号同学,回见。” “别,我不乐意。”卞染秋昂了昂头,大步流星地从他身边走过。 话一出口,她就想到自己还没有签字的假条。早知如此,今天就把假条带下来了,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一定让他把这字签了。 但转念一想,学生会其他人又不是死了,还轮不到缠着他一个人。 既然如此,那就祝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卞染秋内心翻了个白眼。 刚走了十米,身后就传来声音。“女孩子大晚上一个人走小路不安全。” 萧闻舟仍然是站在路灯下没动,似乎等待着她的回话。 卞染秋头也没回,丢下一句。“要是男人死绝了就安全了。” 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又转过身,再一次补刀,“像你这种大晚上出来闲逛的男人,要第一个死。” 气出完了,是真的爽快。 接下来的一路,她都是神清气爽。 萧闻舟还站在那里,挠了挠手臂,低下头一看已经起了红疹。 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遇到这种傻逼都是绕道走,这回倒是跟她犟了这么多句。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迷惑。 看到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最后消失在一个拐角,他的心里莫名烦乱,却又找不到源头,只能离去。 天中是整个省上学最晚的学校,到校时间达到了惊人的七点半。所以,本就睡眠少的卞染秋总是能睡到自然醒。 她慢慢悠悠地洗漱,到门口买了个鸡蛋灌饼,边啃边去学校。 一到教室,她又被光荣地叫到了办公室,光头捋着头上不存在的头发,慈祥的声音响起。 “染秋啊,假条还签好啦。” “没。”讲到这时,她有些心虚 “怎么还没签好啊,今天都星期五了,下周一就要走了,我限你今天时间弄好交给我,听到了吗。” “哦——” 卞染秋极不情愿地拖长尾音答道。 现在这个学生会已经给她了巨大阴影,回到教室,她就去拽袁声。 “声声,你有没有认识的学生会的人,要那种破事不多的,脾气好的。” 袁声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包有的啊,怎么,你要找吗。” 卞染秋命苦地点了点头。 “包在我身上!马上带你去见。”袁声拉起她的手臂就走。 下了楼,袁声闯进一个班级,张望了一番,然后扯着嗓子就开始嚎。 “莫——怀——” 分贝大的全班人都回过头,不明所以注视着他们,卞染秋被盯得浑身发毛,社恐地躲到墙后面去了。 眼前闪过一个男生,“怎么了,袁声小姐,想我了?” “滚一边去,她找你。” 袁声把躲到一边的卞染秋又提溜出来,卞染秋只能讪笑。‘今日社死份额,满!’ 那男生打量了一下卞染秋,然后笑眯眯地开口,“是位美女啊,有什么能让下官为您效劳的。” 这是···谁的古风男友。卞染秋瞧着两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这货真的是学生会的吗。 可能是看出了卞染秋的疑惑,莫怀正色道,“在下学生会副会长莫怀,同学有难,我必效犬马之劳。” 这一句句的把她的鸡皮疙瘩都说出来了,哆哆嗦嗦地,她拿出了自己的假条“这个要学生会签个字。” 莫怀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为难的抿了抿嘴,“这个好像只有会长可以签,不好意思啊。” 对于卞染秋,这可是晴天霹雳的消息,这意味着她又要去找一次原因不明同学。 她的脸色一下子灰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会长现在在哪。” “他啊,今天好像没来。” 卞染秋腾一下抬起了头,今天光头下了截止令,要是会长没来那可怎么办。 “谢谢啊。”她满腹心事地道了谢,悻悻地离开。好好的非要在今天生病。 现下看来,只能去找光头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了。 敲开办公室门,凉爽的空调风迎面扑来,把烦恼洗刷去了大半。光头看见她‘啧’了一声。“什么事啊,又跑过来。” “学生会长不在,假条今天签不了。”她挠了挠头。 “这可麻烦了啊。”光头皱起了眉头,光洁的脑袋上终于有了一丝沟壑。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点点划划,打起了电话,走出了办公室。走之前还用手势示意卞染秋站在这里别动。 卞染秋当然乐意了,乖乖地站在空调下,发丝随着风微微浮动,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力的强劲和冰爽。这一刻,她感觉到圣光照耀在了头上。 好一会,光头打完电话满头大汗的回来。“我给你批一个下午的假,我问了他们班主任,会长现在在市医院,你马上过去。” “啊,好。”惊喜来的太突然,下午她就可以合法逃课了,虽然是去见萧闻舟,但他的面子还没有大到可以掩盖逃课的欣喜。 离开办公室,每一步都是脚下生风,兴高采烈。这一次她的收包动作比逃课还要行云流水。 一旁的的袁声看见她的动作,以为她又要逃课,就扒拉住卞染秋的袖口,使劲眨巴眼睛,“染秋~留下来陪陪我呗。” 卞染秋微笑了一下,故作神秘地用一根手指在袁声眼前晃了晃,“no,no,no,你看这个。” 她两根手指夹着那张临时假条在空中摇了两下。 作为学生对假条的敏感度那是一等一的,根本不用抢过来看,袁声就知道那是什么。 她哀嚎了一声,又趴回桌子上。 这种正大光明走出学校的感觉真好,她抬头面向夏日的烈阳,接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拿出手机,打了辆车,就向市医院驶去。 医院里人多且杂,大厅虽然宽敞,但免不了嘈杂。 ‘对啊,没有问过他在哪个科,这可怎么找。门诊部人都是流动的,可能现在他已经走了,那么光头就不会叫我来,既然要来找他,那一定说明他至少在这里一天。那就先到住院部问问吧。’ 卞染秋走到住院前台,“麻烦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叫萧闻舟的病人入住,我是来看望他的,但不知道病床号。” 护士拿起登记单,手指着找了一会,“呼吸科V02病房。”说完匆匆干别的事去了。 这小子,还住vip病房,可给他美的。 卞染秋敲门,得到回应就推门走了进来。里面的人看到她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别过头去。 “假条,签了,2025全国青少年物理竞赛决赛,高中组,满意了吗?”卞染秋的声音也是毫无温度,直奔主题。 病床上的人拿起一旁的笔,刚要动手签,忽然一阵猛烈的咳嗽。 下意识地,卞染秋去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一反应过来,就立刻抽开了手。 “什么病?”她极不情愿的‘关心’起来。 萧闻舟没答复,只是把字签了递给她,然后扭过头去。 好家伙,这是还有偶像包袱怎的,连个病都不愿意说。 外面烈日毒辣,病房里的空调正好,现在就走了也没什么事,倒不如在这蹭会空调呢。她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开始玩手机。 “你不走吗?”冰冷的声音响起。 “不。” 这泼皮无赖样,萧闻舟也没办法,就只能任由她坐在这。 没一会,护士走进来,她记录了仪器上的各项指标然后说,“差不多好了,晚上就可以出院了,记得下次不要再摸猫了。” “摸猫?”卞染秋没忍住开口问道。 “是啊,病人猫毛过敏。” 第3章 系统 卞染秋直直的转过头瞪大眼睛,没憋住,嘴角渗出一丝笑意。 这王八蛋竟然猫毛过敏!昨晚抢猫的种种行径一一浮现在眼前。她背过身去,尽量不让自己笑得更明显。 反观病床上的人,早已从头顶红到脖颈,脖子上青筋直爆。 护士:“小伙子的血压和心跳怎么都这么快。” 卞染秋听了这话更是憋不住了,笑得整个人抖了起来。萧闻舟看着她发抖的背影只能暗自紧抓床单,来缓解尴尬,恨不得指缝都扣进去。 护士记录完就离开了,空荡荡的vip病房只剩两人,卞染秋好不容易止住一点笑,抿着嘴转过身来, “猫~毛~过~敏~”。她阴阳怪气地又念了一遍。 “闭嘴。”萧闻舟装作生气的样子呵道。 “你打我啊。” 卞染秋作势又站近了几分,萧闻舟也不躲,就这么迎上她的目光。 视线火花的碰撞,让空气凝滞了几分,分秒过后,卞染秋转移了话题。 “你爸妈呢,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他们来。” 话被抛在空中,没有人接,她看向萧闻舟,他的目光低垂下来,像在回忆,像在思索,总之有些犹豫。 难道他父母···这反应,卞染秋也猜到了几分,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讪讪地闭了嘴,装作没事人在病房里乱逛。 久久地沉默过后,病床上的人开口,“我姑姑带着我,但她很忙,在国外。” 卞染秋点了点头,这种感觉她很熟悉,被落下的,抛弃的孩子。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再将椅子挪近一点,刚要开口,大脑忽然发麻。 像是有电流穿过,一瞬间,她失去了对所有事物的思考与感知能力,感觉脑中好像侵入了什么东西,一种陌生的感觉席卷全身。 【已到达相应时间地点,系统启动。宿主您好,我是您的系统。】 什么玩意,系统?想起自己看过的系统文,她好像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面的萧闻舟发现她的异常,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有,我出去一下。” 她快步离开了椅子,找到了一个没人的楼梯口,蹲下身,使劲敲着自己的脑袋。 “系统吗?” 没有回应。 “你存在吗,存在的话回复一下。” 还是没有回应。 “我需要知道你的作用是什么,我的任务是什么。” 脑中还是空荡荡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可能真的是自己这几天竞赛准备太累了吧,还出现幻觉了。她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 想起自己刚刚还信以为真,傻乎乎的跑来问,也是中二病犯了。那是小说而已,如何能当真。 调整了一下状态之后,她起身回了病房。 回去之后,病房里又多了两个人。 “染秋,你也在!”袁声的大嗓门非常有特色。 “你们来是···”卞染秋愣了一下,袁声的身旁还有一个少年,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学生会副会长。 “哎呦,真巧,又见面了这位美女,咱们会长生病,作为副会长,我当然要来看望一二的啊。” 卞染秋的目光又移向袁声,“声声你怎么放学了?” “什么放学啊,装病逃出来的呗,去哪都要跟着小爷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是吧。” “去你的。” 袁声一脚踢在莫怀的小腿骨上,他吃痛地呻吟一声,歪在了病床上。 “对哦你怎么在这,染秋,你不会是?”袁声眯着眼睛,目光在萧闻舟和卞染秋之间贼兮兮的打转。 卞染秋的五官立刻皱在一起,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吓人,亏你想得出来,是假条,看到了吗。” 她把折起来的假条一下下展开,拍在了袁声的手上,袁声这才嘟嘟囔囔地闭了嘴。 四人在病房里吵吵闹闹,不知不觉的,金光透过窗户打在了白花花的墙上,显眼的很。袁声跑到窗口向外看。 “好美的晚霞,染秋快来。”卞染秋跑过去,莫怀也跟着挤过去,却被袁声踹开。 莫怀撇着嘴坐回床上,看向墙面上的钟。“五点半了,该去吃饭了吧。我知道这旁边有一家特好吃的烧烤店。” “那就走!”袁声答道。几人正要往门外涌,床上的人突然开口。 “等我办理下出院。”三个人齐齐回头,他们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个病号,没办法,人太高冷了,存在感弱。 出院手续就由莫怀代办了,萧闻舟在收拾东西。 天中和市医院都在市中心,这一带经济商圈繁荣,但还是算是老城区,烟火气很浓,到了晚上,路边的小摊小贩络绎不绝,晚上也总总是灯火通明,热闹的很。 这家烧烤店不大,是名副其实的路边摊,里面座位就一两个,大部分是折叠桌,折叠伞,加在一起就算了一个席位。 “老板,牛肉羊肉串各来二十串,一半要辣一半不要,再来十份烤韭菜,烤土豆,烤苕皮···再加四瓶青岛。” 顺口溜似的,莫怀脱口而出一大堆菜名根本不给几人反应的机会,“这些些菜一定好吃的,葱和香菜都是自己加,一会会跟着菜一起送上来。” 这种安排妥当的感觉倒是叫人安心。 “哦对了,萧哥,你刚出院能喝酒吗?” “他的那瓶我喝吧。”没等萧闻舟回答,卞染秋就抢答,几人都用有些震惊的眼神看她,特别是萧闻舟,那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卞染秋自己倒觉得没什么问题,难道他们理解成是挡酒了?不不,单纯是她自己好这口。但她也懒得解释,只是给各位回敬一个微笑。 菜很快就上了,铁签子上的肉块肥瘦相间,滋滋冒着油,飘着香,孜然与辣椒面的颜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恰到好处的诱人。 再看旁边的烤苕皮,软软糯糯间夹杂着几分劲道,配上老板的秘制调料,q弹爽口简直是人间绝味。 此时再来上一杯冰啤,麦香和泡沫的绵密一起迸发在嘴里,正好解了烧烤的油腻。卞染秋边吃边在心里打着分,综合来看,这家店评估为:五星级餐厅。 上了菜后,几人也不废话了,全身心地投入在美食当中。 除了那位需要戒酒地病号,其他三个人都是喝完一瓶再添一瓶,开始的时候还说着,“最后一瓶了,不能再喝了。”到最后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烧烤还没有吃完,总要有东西就着了。 然后,桌子上的空瓶就越来越多。 萧闻舟看着三个醉鬼,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不会这三个人最后都要他收拾吧。他的视线落在卞染秋的身上。 她靠着折叠伞的柱子,一手撑在头发里,一手撑在膝盖上,睫毛低低的颤动,神情有几分说不上的落寞。 他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关切道,“还好吗?” 他自认为语气非常的诚恳,可却被烦躁地一把推开,他不明所以地望向那个人影,走向收银台,她这是···要去付款吗。 卞染秋站起身来,眼前一阵眩晕,她扶住了杆子,好不容易站稳,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收银台前。 “老板,付款。” “好嘞。”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卞染秋这才安心回到座位上。可坐下来才发现身旁有一道探究的目光,这人发什么毛病?到处乱看人,卞染秋心想。 “你干什么?” “加个微信。” “···哦”卞染秋觉得这是乘火打劫,趁她不清醒,来加微信,但她还是伸出了手机扫了码。 对面的两人也意识到时间不早了,纷纷站起来。啤酒而已,虽是醉意三分,但终究没有完全醉倒。 莫怀和袁声走到收银台前,“老板,付款。” “你们那桌,刚刚那个女孩子来付过了。” 女孩子?莫怀回头看了看,那不就是卞染秋吗。这怎么行,这是他推荐的店,理应由他来请,再怎么说也该AA。 “我马上把咱三钱A给她。” “诶,不要。”袁声拽住了他刚要动作的手。 “她不会收的,她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偷偷把账结了。我来包她一个月的早餐就够了。” 莫怀再次望向卞染秋,点了点头。 互相道了别后,几人的饭局就此散场。 卞染秋双手插着口袋,慢悠悠地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刚走到那条小道,脑中突然传来声音。 【不要走小路。】 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子把她给吓醒了,她赶忙四周看了看有没有人。可环顾四周,只有摇动的树影和耳边呼呼的风。 她再往前进了一步。 【不要走小路。】 这一回她确定了,就是系统提示音。但架不住她恶趣味的试探,她再往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提示音一遍遍的响起。 知道走到第四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四肢像是装上的机械臂,转身,前进,离开了那条小路,走向了一片喧嚣。 这让她吓了一跳,她好像不仅真的有个系统,这个系统可以对话,还能控制她的行为。 她的脸上抑制不住惊愕的表情。 第4章 炸毛小猫 “系统,是你吗?你在吗?”她再一次追问道,可依然是没有回音。 但这一次她没有怀疑自己,只是在心里默默构造出了系统的形象:高冷不说话。 她只得乖乖的从大陆走回家,回到家后,她打开手机,看到了一条好友申请。之前萧闻舟找她要的微信,她还没通过呢。 看到申请界面短短的三个字,‘萧闻舟’。啧,这么高冷,搞得好像我求着他要微信似的。 她的手停留在备注名的界面,愣了一瞬,一个坏主意冒出,打上几个字。 ‘猫毛过敏的的死傲娇’,几个字打完,她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然后火速发去了备注:卞染秋。 对面几乎是秒回,并发来一个红包。 ‘这人好端端的给我发什么红包啊。’她正要打字,然后对面发来一句。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饭钱。】 卞染秋:【不用了。】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 卞染秋:【?】 一串无效沟通下来,卞染秋抱住了脑袋,这人怎么还发问号呢,饭钱不用他是听不懂吗。 而死傲娇同志在屏幕对面也是一头雾水,‘A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他们又没有很熟,‘不用了,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死傲娇同志反复输入又删除后,放下了手机。算了,她不收就只能带现金给她了。 东找西翻找到了些零钱,数了数金额应该只多不少。准备着周一带给她。 对面的卞染秋看着来回变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什么话这么难讲。 她点进萧闻舟的头像开始视奸主页。头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烟火,朋友圈背景是一片海。 ‘还真够神秘的。’卞染秋喃喃道。朋友圈也是三天可见,只有一条置顶,还是海。这人对海到底有什么莫名的执着。 她把手机摁灭,翻身靠在床上,卷起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得发丝胡乱黏在脸上,再次起床,打开手机一看,没有新消息,‘对方正在输入中’也不见了。 “这人到底要干什么!”她赌气地把手机扔在一边,真是吊人胃口。 不管了,卞染秋把手机调成静音,坐回书桌旁。音乐准备好,错题本,试卷,辅导资料都放在手边。这将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熬夜到了凌晨两点,她才沉沉睡去。不知为什么卞染秋总是觉得自己在晚上的效率特别高,可能是四周都是万籁俱静,或是外面天黑了没都能干扰她地东西的了吧。 第二天早晨,她睡到12点才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今天是周六,不同于所有学生,周末对于卞染秋来说不是一个好日子。他爸下了死命令,周末必须要回家住。 她决定先把资料书包什么的送回去。收拾完后,她从门口拿上滑板,关上门离开了出租屋。 来到一个独栋别墅门口,开门走进去。院子里的秋千已经落上了灰,毕竟她不在家,没有人会来荡秋千,照例她把秋千擦擦干净,真正走入了大门。 可一打开门,看到的却是满目狼藉,门口一个女士提包和一双高跟鞋倒在地毯上,家里莫名其妙的灯光到处闪着,整个屋子乌烟瘴气。哪里像个家啊。 “咳咳咳,呕。” 控制不住的,她想要干呕。每次一看到这样的场面,她就头脑发晕,胃里翻江倒海,一瞬间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她赶快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几年了,她还是没有习惯这些景象。 十二岁那年,她的爸妈离婚了。据说他们当时是商业联姻,妈妈叫卞思成,是个跨国公司的CEO,是的,她是跟妈妈姓的。她爸是个花花公子富二代,励志于带各式各样的女人回家。 妈妈对这段婚姻没有感情,所以这种事她压根不管,只是忙着自己的事业。直到一次,他的女人跑到卞思成的公司去闹事,两人就离婚了。 而卞染秋,她是一个弃子,是一个局外人。即使再怎么优秀她的父母也就是各过各的,卞思成只是让助理每个月给她打生活费,从小到大她们见面的次数估计还没有五十次。她爸就只是偶尔清醒的时候想起她,然后定下什么离谱的规矩好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卞染秋走出家门,再次踏上滑板向训练场驶去。门口的前台姐姐看到她,很亲昵地打了声招呼,把她请到了一个空的训练场。 空荡荡的地方容易让人陷入愁绪。她走上一个较弯的坡道,反复练习。一开始,这个坡道她每次滑必定摔倒。 后来她就放弃了,尝试了更难的,但奇怪的是,更难的她尽然能安然无恙的滑过,再回到这里,却又是摔了个鼻青脸肿。 起跳,落地。果然,在落地的时候,她又一次摔了下来,地面磨破了膝盖,胳膊因为支撑着地面也摔得生疼。 刺痛一点点钻入心脏,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发泄感。卞染秋勾了勾唇,眼里的光渐渐不对劲了起来。 她撑着地面再一次来到滑板上,再滑,再摔,再上板,再摔。 之前有一次,前台姐姐看到她这么狼狈,就来询问要不要找个教练,却被她一口回绝了。 就这样一遍一遍的,腿上早已是青一块紫一块。 燥热的光线炙烤着大地,卞染秋用手挡住射在眼睛里的阳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精疲力竭的躺在地面上。 人一旦静下来,所有的感官都会变得敏感,筋骨像是刚刚才收到信号,痛觉在此刻集中爆发。 “嘶。”卞染秋呻吟了一声,蜷缩住了身子,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发泄了。 可能是痛觉,可能是心痛,眼泪顺着眼角划过。一边哭一边咳嗽,胸口像是被软软的棉花堵住,无论怎样犀利的手段都无法将堵塞物取出。 她再一次从口袋里拿出药,吞服下去。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但还是明显能看出哭过的痕迹。无论如何,该面对的也还是要面对,已是日落西山,该回家了。 走在那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眼前又浮现出一个人影,不,不是浮现,是出现。这不是幻觉。 萧闻舟站在树下,抬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他怎么在这里!’卞染秋一惊,立刻躲到拐角的阴影处。这人怎么专挑她脆弱的时候出现呢。 打开手机相机,对着自己,她眼眶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退。再低下头,腿上擦伤,淤青一块接着一块,看起来像小混混打完架挂彩了似的。 这可不能让他看到啊! 正当卞染秋回头想逃,她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回头一看,萧闻舟已经来到了自己后面。 萧闻舟在家忽然想起来下周她就要去竞赛,一去就是一周,那还钱的事就不知等到猴年马月了。反正也没事做,他就想到和她偶遇的这条路上等等看,没准就遇到了呢。 谁曾想还真让他给遇着了,而且··· 萧闻舟看到她的背影,“卞染秋?” 前面的人没有回头,看起来倒是脚底抹油准备跑路的姿态。他攥住卞染秋的手腕,强行把她转过来。 卞染秋一脸心虚的被他转了过来。萧闻舟一看他的样子,就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 “没怎么。” 卞染秋别过头去,注视着他拽着自己的那只手。萧闻舟这才把她的手放下。 “你的钱。”萧闻舟说。 卞染秋反应了一会猜想想起来,他说的是烧烤那顿的钱。 有话说,在人脆弱的时候什么都会答应。卞染秋现在就是的,她懒得管什么还不还钱了,只想赶紧跑路。 她收下钱,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萧闻舟再次开口,声音像有魔力,把卞染秋定住了。 他蹲下身,查看卞染秋腿上的伤口。 “你干什么!别动!”卞染秋本能地想后退,但手腕又一次被拽住,她气急败坏的只能去蒙他的眼睛。 “伤口需要处理一下,等我去买药。” “我不要!” “你,要。” 他的声音不大,但不容置疑。卞染秋像小猫被捏住了后颈,立刻就没了脾气,只是恨恨的瞪着他。 萧闻舟走出小巷来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碘伏棉签和纱布。 回到巷子里,卞染秋坐在路旁的石阶上,他蹲下来准备给她擦药。 “不要,我自己会。”卞染秋把她往外推。 “松手。” 那条推他的胳膊就软了下去。 “你为什么在胖橘巷。”这个名字是卞染秋刚起的。 “路过。” 真的是路过吗,卞染秋撅着嘴看着他。这胖橘巷平时都人迹罕至,哪会这么巧两次都路过这边。 包扎好后,萧闻舟没有起身,而是直视她的眼睛。 “怎么了,摔了吗,你不解释一下吗。。” “你跟我什么关系,我凭什么给你解释。” 卞染秋是坐着的,萧闻舟是单膝蹲着,两人在这个视角下竟一样高。 风扫过少年轻拂的发丝,撩起一阵阵悸动。 对于这个问题,卞染秋拒绝回答,久久不开口。 萧闻舟看着她微红的眼睛。能猜到,这一定是什么很坏的事,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抗拒。 空气凝滞了一会后,萧闻舟站起身来。 “你有事的话,先走吧。” 倔强的眼神看了一眼萧闻舟后,她拿起滑板踏着离开这里,滑了两步就一回头,发现萧闻舟一直站在远处。 “你站那干嘛!”风将话语送到少年耳边。 “这条路太黑,我看着你走。” 第5章 金刚芭比 周末的两天,卞染秋都没有睡好。房间外太吵太闹,各式各样淫|乱的声音。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周一还是早早的起来赶去竞赛了。 她也想过不然就不住在家里了呢?算了,她爸那条疯狗不知道能干出什么。 她到了指定地点上了大巴车。四周七七八八人到的差不多了,放眼一看几乎是两种校服的人,一种是红色,一种是灰色,自己这藏蓝色校服的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红色校服的是一中,灰色的是九中,这两所高中都是出了名的竞赛生专属高中。至于卞染秋当时为什么没去这两所高中,那单纯因为自主招生面试的时候,发现学校的饭菜非常难吃。 过了考试,也没来签自主招生的合约。 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她总是会变得很沉默,车上吵吵嚷嚷的,只有她这里安静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欢迎各位参加2025全国青少年物理竞赛,我姓方,我左手边是你们的宿舍,右手边是你们的教学楼,和竞赛考场。比赛总共耗时一周,明天是第一轮,笔试。周四是实践竞赛。但是比完赛那你们不能回去,要等周五成绩出来才可以。” 好家伙,竟然刚考完就出成绩,不怕有人承受不住吗。卞染秋心想。 讲话的是个中年女人,带着经典玫瑰色眼睛,但身材很是苗条,穿着对于她这个年龄倒是显得时髦了许多,但一眼看下来,还是让人觉得很严厉。 “接下来来报一下随机分组,这个分组对标着你们的宿舍安排,和到时候实践竞赛的搭档。” 方老师清了清嗓子,“卞染秋,许言,一号房间·····” 第一个就报到了卞染秋的名字,对此,她也见怪不怪。因为姓氏是卞,首字母是B,只要队伍里没有姓安的,第一个报道的就是她。 许言···这名字听起来文静的很。 报完名字就解散了,卞染秋按照自己的房间号上了楼。 沿路看到了这里的宿舍,条件还真是不错,独立卫浴,两人间,不是上床下桌,而是两个人有单独的房间。 果然,学校就是很宠着我们这群学生,卞染秋暗暗地笑着,十分满意。 她提着行李箱走到宿舍门口,看见宿舍里面的一刹那,她惊讶,然后伸出头又看了一眼门口的门牌。 是啊,这是一号房间,那里面这人是···许言? 卞染秋怔怔地望着里面,那女生和她一样高,但感觉肩宽有她两个宽,极其不协调的是她还扎着两个马尾辫。 房间里面的女孩听到门口的动静,回过头来看,“Hello啊,你是卞染秋吧。” “啊,对,我是的。” 她再怎么藏,还是掩不住眼中震惊的神色,这个女孩声音清明透亮,长相干净,但是她有一身的腱子肉!这原来就是传说中的金刚芭比吗。 还没有从惊愕中缓过来,卞染秋直着腿,僵硬地走进房间。 许言伸出手和她握手,那只手可以说是孔武有力,那握手的力度可以说让她今生难忘。 “请问你是体育生吗?”卞染秋问。 “不是啊,我都来竞赛了,能是体育生吗。”许言顿了一下,“你说这个啊。”她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嘻嘻,一点个人爱好。” 好个个人爱好啊,卞染秋满脸写着震惊,‘这就是所谓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吗。 两人就此攀谈了起来。 许言:“我看你这个校服···是天中的?” 卞染秋:“嗯对,你是九中?” 许言:“是的,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们学校一大堆人都来参加竞赛了,我们校长恨不得多包几辆车,把学生都打包送过来呢。就为了跟一中打。” 卞染秋点了点头,没再接话。九中和一中作为最富盛名的两所竞赛高中,掐架的传言不算少数,最离谱的还说是两所学校校长年轻时互相喜欢,结果九中校长出国去了,两人因爱生恨,就此成了仇家。 甚至后来,在校园墙上还产出了许多他们的同人文。 想到这,卞染秋点开九中的校园墙,随便找了一篇,边度边读边笑。 正看着起劲,手机叮咚一声,消息提示框弹了出来。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药按时涂了吗?】 好家伙,忘了这茬。那天回去的时候,萧闻舟塞给她一瓶跌打损伤的药膏,结果她一个周末都忘记涂了。 她右手拿出药膏开始抹,左手也不闲着。 卞染秋:【关你什么事。】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输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卞染秋对着手机怒目而视,‘太讨厌了,真是太讨厌了,又是输入一半不写了’她心里不满地嘟囔着。 她是一个好奇心比较重的人,对于撤回,和正在输入中,都极其敏感。 手里把玩着萧闻舟给的药膏,脑中浮现出了那天他那天给自己擦药的场景。 少年好像是踏光而来,似那神明派下的使者,为她而蹲下了身。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脸上正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直到许言叫了她一声。 “卞染秋同学?” “嗯?”卞染秋猛地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大块头。 “你刚刚发了好久的呆了,一直在莫名奇妙的笑,我差点以为你傻了呢。”大块头憨憨地笑了笑。 卞染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在笑?是吗。’自己想到萧闻舟会笑?她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甩到脑后,开始准备竞赛。 一旦进入了心流状态,时间就会过的很快,外面的太阳在空中滑过了一道弧线,从湛蓝带到了橘红。 抬眼看看时间,差不多是饭点了。卞染秋摘下耳机合上书本,出门去吃晚饭。 这里的食堂还怪大的,她打了碗鸭血粉丝细细品味着,就在此时,手机叮咚一声响起。嘴里还是放不下粉丝,她就边嗦粉,边看消息。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吃饭了吗。】 卞染秋皱了皱眉,‘他怎么这么爱管我的事啊’然后顺手打:我们很熟吗? 但打完之后觉得,这样会不会攻击力太强了些,人家只是要关心一下。 思索片刻,她释怀一样的,叹了口气,把原来的话删除,拍了一张鸭血粉丝的图片,点击发送。 没多久对面也回了一张图片,是学校的番茄牛腩。学校的番茄牛腩烧的非常好吃,牛腩软烂入味,牛筋劲道,酸酸甜甜,色泽饱满。 卞染秋非常老人味地回了一个大拇指,正当她沉浸在对美味食物地无限回味之中时,手机上方又弹出一个对话框。看了一眼,她的神色立刻就冷了下来,心也坠到了谷底。 陈阳:【周六结婚,过来。】 陈阳就是他爸,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眉眼间的死气沉沉替代了刚才的神采奕奕,看到这样的东西,她的反应不像以前那么大,但好心情还是被一扫而光。 紧接着,陈阳又发来几条消息,可是卞染秋已经不想拿起手机了。剩下的鸭血粉丝也没了滋味,她囫囵吃了几口,就倒了。 结婚,他又结婚了。对于陈阳的事,她不是很关心,自从和妈妈离婚后他结过不少次婚,但按照频率来看,应该都是办了酒席,没领结婚证。 回到了宿舍,她仍然觉得心里堵着慌,手机里的东西实在肮脏,她摸都不想摸,就干脆丢在宿舍了,准备出去晃晃。 现在是晚饭的自由活动的时间,学生可以出入校门在附近活动。到了晚上八点半就要集体查人数,而现在才六点半,足够她晃荡个开心了。 卞染秋一路小跑着下了楼梯,路上听到有一伙人在下堵住。 “嘿嘿,我赌我们一中赢,下注···二十!” “啧,你们一中他妈算个球啊,九中!必须是九中!” 几个人围着一圈,把钱装在盒子里,可能出于心情不好的缘故,卞染秋鬼使神差的走上去。 “我赌天中,一百。”一百是她下楼以防万一要用到的零钱。 几人齐刷刷地抬头,见来人穿着天中的校服,露出了一言难尽的神色。 且不说天中来的人就那么零星几个,天中虽然高考成绩名列前茅,但根本不产出竞赛生。 卞染秋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笑了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去,留下一群人窃窃私语。 “她口气好大啊,一百诶。” ······ 夜色旖旎,晚风徐徐,月光懒倦。考点旁边有一片湖,没什么人,晚上正好可以去那里散心。 卞染秋漫步向那里走去。月光被湖面打碎,照进人的心里,即使再不好的心情也会被这样的景色迷住。 【请离开!】脑中的系统机械音响起。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卞染秋不解,也没有动作。 【染秋,这里有危险。】 提示音再次响起,卞染秋四下慌忙看了看,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哪里有什么危险。她回过神来,对啊,系统为什么会叫她染秋,正常系统不都叫宿主的吗? 没当她想明白这事,身旁的土丘动了动。 等等!这哪是什么土丘,这是一个人。 第6章 Girls help girls 紧接着她慢慢闻到了一股之前被忽略掉的,淡淡的酒味。亮堂堂的湖面让她忽略掉了草地,况且这草地本就沟壑纵横,不容易发现有异样。 卞染秋快速做出判断:这大概是一个醉酒倒在这里的人。醉汉的话,还是不要惹的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掉头,快步向远处走。可刚迈出脚才发现,她的裤脚被醉汉拉住。 “靠。”没忍住,卞染秋爆粗口,小声的骂了一句,然后使劲甩脚,想挣脱掉这人的束缚。 脚是自由了,可这醉汉也随之爬了起来,“小美人,这么晚了要不要叔叔口口口啊。” 卞染秋快速闪开两步,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四下里望了望,根本没人,没法呼救。 她虽然没有学过散打跆拳道什么的,但由于经常练滑板,身体素质不错,加上脑子灵光,出手快,小时候打架也是一把好手。 但夜晚黑暗看不清这醉汉具体身手如何,也不好盲目动作。 醉汉,醉汉最显著的特点是什么,卞染秋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最显著的特点是他行动不利索啊! 在一秒钟的时间内思考完这些后,卞染秋拔腿就跑。以她的素质,比速度肯定比得过醉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狂风在耳边震动,跑两步,她回头看一次。那醉汉锲而不舍,紧紧追在后面,看他的跑步姿势相当的稳,喝醉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完了。”卞染秋当即就发现自己可能判断失误,有酒味不一定说他喝的烂醉如泥了,或许只是微醺,行动不受限制呢。 但现在的状况管不了那么多了,卞染秋再次加快了速度,心里只剩下心脏的轰鸣声。 忽然,她感受到小腿后侧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是石块落地的声音。 那醉汉举起了一块石头砸向了她。卞染秋一下子摔倒了,一摸小腿还是湿润的,估计是流了血。 第一时间,她想到报警,但手机又在宿舍。现在只能硬闯了,她卯足了一口气。 “爸了个根的!吊|贱|货去死吧!”她大声咒骂起来。然后拿起刚刚砸自己的石块就向那醉汉扔过去。 平时,卞染秋很少说脏话,但是不代表她不会,脏话这种东西她从小听到大,当然是手到擒来。 那醉汉被砸到了,限制了行动力,趁此机会,卞染秋忍着剧痛,拔腿就跑。但没多久那醉汉又站起来了,继续跟着她,嘴里还骂骂咧咧了些污言秽语。 好在他现在受伤了,而且已经能看到考点门口了,卞染秋鼓着一股气,再次加速冲向那里。 一到门口,正好遇见了下楼拿外卖的许言。许言一看到她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卞,卞染秋你腿在流血!” “那边有个醉汉在追我。”卞染秋逃到校门内,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对许言说。 许言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确实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于是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卞染秋没来得及制止,她就已经没影了。 虽然知道许言强壮的很,但也不能让她只身涉险。于是,卞染秋转头立刻去叫了门口的保安。 等保安和卞染秋赶到时,那醉汉已经被许言制服了。只见她一手钳制住醉汉的双手,牢牢地扣在了身后,一手掐住醉汉的后颈,强迫他弯着腰。 醉汉的脸上多了几块淤青,估计是被许言打的。卞染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歪了歪头,勾唇笑了笑,眼里满是不屑。 那醉汉好像还很不服气,向地下吐了口唾沫,瞪着眼睛看着卞染秋。 卞染秋也懒得理睬,只是轻轻说了句,“劣种就是劣种。”留下了醉汉暴怒的咒骂声。 很快,老师来了后,卞染秋就被带去了医务室。 “小姑娘,还好,只是皮肉擦伤,看着流了这么多血,但没伤到筋骨,下次走夜路还是小心点吧。”考点的医护人员给她消毒着伤口。 “嗯。” “等等,你这腿上怎么还有不少旧伤啊。”医护人员再次凑近,想看个清楚。 “没有的,阿姨,只是摔了一跤。”说着,她把腿往自己这边缩,“消个毒就够了吧,谢谢阿姨,我走了。”之前滑板摔的淤青被医护阿姨发现,她一阵心虚。 看着前言不搭后语,慌忙离开的卞染秋,医护阿姨也只能无奈让她走了。 一出医务室,警察们又把她带去做了笔录,她了解到这个醉汉是附近一带的惯犯。专门骚扰女性,但因为他只是跟踪骚扰,没做出实质性伤害,每当有女性报警,警察也束手无策,最多拘留过几天,然后又出去逍遥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涉及到未成年,并且估计是喝了酒,还涉及故意伤害,终于可以将他绳之以法了。 讲完这醉汉的事后,卞染秋还被两个警察姐姐教育了一顿,说什么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不要到人少的地方。曾经的卞染秋对这些是嗤之以鼻的,但现在也算是吃了亏,就低着头接受了。 做完笔录后,许言和卞染秋一起从派出所出来。许言也是整件事的参与者,所以也被带来了。 卞染秋:“刚才谢谢你了。” 许言:“不用谢我,以后被欺负了尽管叫我,你许姐一膀子牛劲!” 看着许言逞能的样子,卞染秋嗤嗤地笑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嘻嘻哈哈地回到了宿舍。 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萧闻舟对着和卞染秋地对话框,时不时的下划几下,生怕错过新消息。卞染秋前几次回消息都很及时,也是会把手机随身携带的人,为什么这次自己六点多发的消息,到现在凌晨都没回,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划着划着,还真让萧闻舟划出一条新消息来。 卞染秋:【不好意思,之前有点事。】 卞染秋回到寝室,打开手机,才发现之前那几条消息不仅有陈阳发的,还有萧闻舟的消息,就立刻回复了。 刚刚点了发送,对面就弹出消息。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什么事?】 卞染秋:【没事,就是复习太认真了,没看见。】 她有些不想把这事告诉萧闻舟,一是告诉他的话很麻烦,二是她觉得他一定会担心。要问为什么,就是从上次萧闻舟给她买药得来的结论。 屏幕对面的萧闻舟抿了抿嘴唇。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还说在吃饭,下一秒就复习太认真了?上一条消息说有点事,下一条就变成了没事? 总之这段对话里漏洞百出。但要是她不愿意说,那就只能等到她愿意说为止了。 萧闻舟发了个表情包,然后摁灭了手机屏幕。 “什么玩意!”卞染秋对着萧闻舟发来的表情包,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卞染秋一下子笑得又倒在了床上。没想到这种高冷的人也会用这种抽象表情包。 她眼睛一转,开始打字。 【没想到我们学生会长也会用抽象表情包啊~】后面还附带了一个和他同系列的抽象图。 对面的回复依然看起来十分高冷。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我会使用智能手机。】 好的,高冷中带着一丝好笑。 夜已深,卞染秋坐在床上看着天,即使明天就要竞赛第一场了,但她还是久久不能入睡。晚上的场景在她的脑中反复播映。 她总是想起系统那句‘染秋,这里有危险。’。 这系统能比自己提前预知危险倒是不稀奇,毕竟它本就是不受这个维度所控制的东西。 但是它为何会叫自己染秋?在现实认识的人里叫自己染秋的也只有袁声。不会···系统就是袁声? 这个猜测虽然荒谬,但好像是目前的唯一可能。 想到就做,卞染秋开始给袁声发消息。 卞染秋:【声声,你知道系统吗。】 但按出发出键,她才想起来现在的时间太晚了,袁声可能已经睡觉了。刚准备放下手机。 袁声:【系统!!!当然听过,怎么了染秋,你是突然有了一个系统!】 【说!你有了什么金手指!】 看着满屏的感叹号,卞染秋忽然感觉自己多虑了。就袁声这神经大条的样子,还能瞒着她当自己的系统?算了吧。 卞染秋:【嗯呐,我可是天中唯一的物理竞赛生诶,怎么不算金手指呢。】 不用想也能猜到对面现在的表情,果然,对面发来了一个苦逼的微笑。 竞赛是下午两点的事情,所以卞染秋又没有定闹钟。可能是因为还有些紧张的缘故,即使昨晚凌晨才睡,今天竟然八点就醒了。 醒来的第一眼,她看了眼手机,就看到了让自己不悦的消息。 陈阳:【我他妈可是你老子。】 往上翻阅,全是他对卞染秋的控诉,什么不回消息,天天死在外面,到最后变为了恶毒的诅咒。 “你和那贱女人一个逼样。” ······ “天天在外面,不知道死哪卖的。” ······ “小贱蹄子,周末不滚回来我打断你的狗腿。” ······ 第7章 校园墙 顿时,卞染秋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下来,四周归于一片沉寂。而沉寂的之下,又有着什么东西,像要在沉默中爆发。 她慢慢的点开陈阳的头像,拉黑。 做完这一切后,她一头栽在了床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 等她再次翻过身来就是泪流满面。 陈阳这样发疯的时候不少,可没有一次,她能做到真正免疫。卞染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然后啃咬着自己的手指,咬的越是用劲,掉下的泪越是多。 此时手机又弹出一个消息,是萧闻舟的,他问她吃早饭了吗。 ‘这人除了吃饭就不会问别的了吗!’卞染秋撒气,把手机扔到一边,转身开始在外衣口袋里摸药,可是口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卞染秋心里一惊,开始回想这药放在哪里了。 时间追溯到昨天晚上,她去湖边的时候随身携带了药,回来后也没有用过。难不成是昨天跑得太急丢在路上了? 她把所有可能放药地地方都摸了一遍,还是没有药的踪影。 焦虑和恐惧全都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没有药她可怎么办。要是到昨天的地方找药也不可能。昨天自己出事后,考点的老师都下令学生不能再出校园。 不争气的泪水再次流了下来,四肢开始发麻。手机又叮咚一声响了。 萧闻舟给她拍去了自己的早餐。他很少给别人主动发消息,因此聊天的话题也是这么的古朴。 他看着自己上面和她的聊天记录,常常都是‘吃饭了吗?’然后附上两张美食图片。看着看着他自己都感到好笑。 当他等待今日的美食图片的时候,发来的却是一句【你很闲吗!】,虽然隔着屏幕,他总感觉这句话带着愤怒。 他的内心怔了一下,‘她不对劲。’萧闻舟笃定到。 这种善意的分享卞染秋从不排斥,虽然她们常常互怼,但对于分享食物这件事,她从没有过怨言。 想要询问的手又停下。昨晚就发现她不对劲了,但她不愿意说。 萧闻舟把界面切换到了九中的校园墙。他知道九中参加竞赛的人最多。 最新一条帖子是在昨天晚上:有个女同学被醉汉尾随了,还被砸伤了! 往下翻翻,萧闻舟就了解了事情经过,最下面还有一张图,是一个女孩子坐在医务室。仔细一看,那就是卞染秋。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吗。萧闻舟把图片放大到她的伤口位置,虽然模糊,但仍然能看出流了不少血,酸涩感涌上心头。 再次切回和她的聊天界面。真相好像已经大白,但萧闻舟总是觉得事情不该仅仅如此,她没有这么脆弱。 【考试加油。】 萧闻舟点击发送,顺便赠送了一张抽象表情包。 看着对面弹来的消息,卞染秋终于破涕为笑。 ‘什么鬼。’上一句发的是呛他的话,这一句他要我考试加油?这是什么逻辑。还有那个抽象表情包也泛着莫名的喜感。 悲伤的情绪和窒息感开始被冲淡,卞染秋终于开始正常活动。 很快就到了下午的考试,竞赛题不比平时的数学题,难度要大的许多,做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就卡住了。 头上冒起了细小的汗珠,转笔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快。 【深呼吸三次,屏气15秒,放轻松。】 系统又出来提示她了。这回,卞染秋对待系统的话非常认真,她顺着它的话照做。 一套流程下来后,身体果然轻松了许多。但既然都帮到这了怎么不把答案也一起算出来呢,还是个破系统。卞染秋心想。 “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停笔。” 后面的题,卞染秋都答得行云流水,可能就是系统默默给她了运气加持吧。她伸了个懒腰,感觉满身轻松。 终于考完了,接下来就只有个实验了。 实验的话就全靠命了,至少卞染秋是这么认为的。以前的所有大赛从没有用这个形式考察过,这是新加的,也就是说,这是全网都找不到历年真题,具体如何都要到考试当天揭晓。 走出考场,现在是日暮时分,了却了一桩大事,现在的卞染秋心情大好。 这次去食堂她点了份猪排饭。萧闻舟又准时给她发来了:吃晚饭了吗? “这人总是问吃没吃饭,怎么能这么单调。”卞染秋想着,然后坏笑了一下,反手一个视频通话就打了过去。 对面过了好久才接。 “原因不明同学,这么好奇我吃什么吗?” 听到这个称呼,萧闻舟笑了一下。 “随手发的,怎么就好奇了。” 卞染秋一脸看破一切的表情,坏坏的勾了勾唇。 “现在学校应该是晚饭时间吧,你个学生会长就这么公然拿手机?” “不行吗。” 其实通过背景就能看出来,他是在会议室里偷摸着打电话。 “诶,我看你这头发怎么好像打理过。”卞染秋凑近手机。 “没有。” “骗人。”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果然萧闻舟全身上下就是嘴最硬了。 挂了电话,卞染秋心满意足地品尝她的猪排饭了。 这萧闻舟表面上装高冷,其实在没接电话的那段时间里,一定是到处找一个适合通话的位置,然后把自己的头发理了又理才接通的,卞染秋得意地笑了笑。 送餐盘的路上,她遇到了许言。许言一看到她,情绪就忽然变得激动了,招手让她过来。 卞染秋应声跑过去,许言把手机举给她看。 她发现自己好像在九中的校园墙上爆了. 这是一条说昨晚那件事的帖子,点赞量高达800 ,都将近是九中两个年级的总人数了。 卞染秋接过手机,仔细阅读起来。帖子里倒是没说什么,就是把事情经过陈述了一遍。后面还附带了一张自己在急诊室的图。 在看到评论才叫真的热闹。 【我靠,这侧颜没谁了吧。】 【哇啊啊啊美女姐姐!!我看看看!】 【这校服看着是天中的啊。】 【我去,天中还有竞赛生。】 【长这么漂亮怪不得被尾随。】 【这女的我知道,那天还下赌注的呢】 【求瓜。】 【那天我们在赌第一是一中还是九中的,这女的一来就投了100,说第一是天中的,狂的很。】 【这么吊,赌注下一百也不心疼啊。】 ······ 诸如此类的,有些倒还正常,有些就简直是大脑通了直肠。当一个女生兼具了漂亮,有钱,又有些小性格,那谣言就是无风自来。 果然,评论再往下翻就看到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一众讨论外貌和胡乱猜测的评论下面,有一条评论如清流般突出。 【都是学生,恶意猜测和过度讨论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看着这条评论,卞染秋的眼睛立刻感觉清爽了,点开这个人的主页。头像是海,背景是海。 这不禁让她想起了某个人。 卞染秋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还给许言:“谢谢你,这些东西随它去就好了。我懒得管。” 许言担忧的看了一眼卞染秋:“行吧,那咱们一起回去,不是因为你的事导致现在不给出考点了吗,有些人怨气挺大的。” “也行。”卞染秋低头沉默了一会,答应道。 两人肩并肩走在回寝室地路上,讨论着下午的题目。一路上,停留在卞染秋身上的目光好像确实变多了,不过她也没有在意。 直到到了昨天她下赌注的地方,那群人还在那里。 “唉,卞染秋,你考的怎么样,第一够呛吧。” 她回头,说话的人她不认识,看来都把她名字扒出来了。 给了那人一个不屑的眼神后,她转身就走,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冲上来拉住她。 “滚。”随即给了她一记眼刀。 那人明显被惹怒了,想进一步拽着她,却被许言摁住了手腕。 “嘶!给老子放手。”那男生叫道。 “那就离远点。” 一群人带着不满与愤恨灰溜溜地跑开了。 “这次又要谢谢你了。没了你不知道我要多出多少麻烦。” “小事,小事。那人是一中的,是个出了名的刺头。”许言拉了拉卞染秋的手。 晚自习,萧闻舟坐在座位上,衣服拉链敞开作为屏障,手机靠在抽屉上,刷着九中的校园墙。 刷着,就看到了又一个高赞的视频。点开发现又是卞染秋。 视频里有她居高临下的说滚的样子,然后她身边的的女生和她一起呵退了搞事情的人。她旁边的女生十分强壮,看来有人可以保护她,萧闻舟也安了些心。 评论区又是一片惨状。 【刚觉得她长得挺好看的,脾气怎么这么差。】 【不知道谁给她的脸。】 “萧闻舟,你在干嘛呢。”晚自习值班老师注意到他。 “找个书。” 萧闻舟一面敷衍回应着,一面还是心事重重的。 能感受到,卞染秋在那里的日子不好过,她也不会跟别人诉苦,估计就是自己憋着。萧闻舟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他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再次拿出手机,点开九中校园墙,把那两条有关卞染秋的帖子都举报了。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第8章 实验赛 实验赛的前一天是空着的,卞染秋也没有出门,外面阴雨蒙蒙,正是窝在宿舍里聊天的好机会。正好可以和自己的实验搭档磨合磨合。 两人坐在床上,两颗小小的脑袋紧紧贴在一起,像在密谋什么。卞染秋的耳边传来一声低语,“卞染秋同学,你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是不是叫萧闻舟.” 低着头昏昏欲睡的卞染秋腾的一下抬起头,一脸震惊的望向许言。萧闻舟?怎么连外校的同学都知道他,他很有名吗。 看着她一副震惊的模样,许言也感到很意外,她皱起眉头:“你们学校难道都不知道吗?” 卞染秋摇了摇头。 “据说他家里比较复杂,他的亲生父母是科研人员,在好多年前就去世了,死因不明。” 一句死因不明让整段对话的悬疑氛围立刻拉满了,但卞染秋的表情却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 “这···人家家里的事,你们跟他又不认识,怎么会知道这些。” 许言拉近卞染秋,小声说。 “我们学校有个大嘴巴,说是他的初中同学,他把这事讲出来,然后就传开了。” “这个死因不明包含了很多别的因素,据说他姑姑是□□上的。”卞染秋:“······” 不可能吧,卞染秋半信半疑。要是这么说那也太魔幻了,哪里会有一个家庭将正邪两方囊括在内,有国家科研人员,还有□□中人的。这是写在小说里都要被骂的程度。 总之,卞染秋是不太信的,就暂且当个笑话听听吧。 “你们学校很多人传这个吗?”卞染秋又问。 “其实也没有很多,但不在少数。”许言歪头思考了一会。 卞染秋点了点头,把话题又切回了关于物理的。她总是觉得在背后议论别人非常不好,特别是对别人的家事指指点点。 她抬头望向天空,感觉心情舒畅。自从把陈阳拉黑了之后,卞染秋感觉她的世界都变成彩色的了,萧闻舟还是照例问自己吃饭了吗?药涂了吗?但是她再也不会顺便看到陈阳的消息。 虽然她知道,拉黑了他自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竞赛这几天他肯定抓不到自己,先过好眼下再说。 —— “请考生两两一组,在一小时内完成指定任务,实验过程中禁止高声交流,禁止影响他人实验,禁止出现查阅资料等作弊行为,实验正式开始。” 教室里所有学生都处于蒙圈状态,他们的面前是一堆小球,木块,测力计等等的仪器,还有一张纸,上面空空如也,只有最上方有几行小字,写着: 【请做实验验证下列定理,开始实验后,请打开前方摄像头。】 抬头,桌子前面正立着一个圆滚滚的摄像头脑袋。 再看那个定理,卞染秋见都没见过。这是要天塌了。 一旁的许言,同样抱着那张纸使劲挠脑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这次实验赛考察的是创新与随机应变的能力。卞染秋拿起笔,把所有的单位都整理下来,对应他们之间的关系,挨个分析。 “我知道这公式是什么意思了。”卞染秋一拍脑袋。 她逐字逐句把公式的意思讲解给许言听,许言神情认真,边听她讲,边点了点头,听了一半也很快懂了。 那么,开干! 在两人的商讨之下,先拟定了一个试验方案,先自己测试一遍是否可行,而再后开始录制视频。 四周还是一片安静,只有卞染秋这一个隔间有器材撞碰撞的声音。因为实验太容易让人看到,所以老师们把每个桌子前都做了一个挡板,就形成了一个个小隔间。 她们开始后好一会,其他桌才开始有动静。 “三,二,一,放。”许言把小球放了下去,卞染秋在一边记录数值。 记录下来,两人一人带入几组套公式计算,“成!误差很小。”卞染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再看许言那边,她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打开了摄像头。实验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咚咚咚。”正当实验快要完成的时候,后面的木板传来了敲击的声响。 ‘什么玩意。’许言眼神示意卞染秋,做了个口型。 卞染秋摇了摇头,看向那块挡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气氛陷入了紧张之中。 紧接着挡板下面出现了一张纸条。这个挡板不仅阻止了学生之间偷看,也阻止了监考老师观察学生的一举一动。 两人吓得一激灵,都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在录制比赛视频,这可以说是实验重大事故了。 深思熟虑后后,卞染秋对许言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管。 好不容易视频录制完毕,两人才长舒一口气。 “现在这张纸条怎么办?”许言撞了撞卞染秋的胳膊。 卞染秋眉头紧皱,拿起了那个小纸条打开看了看。 【我们实验材料不够,你们那边有问题吗。】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实验装置,很完美,毫无问题,要不然就是他们实验设计有误。 “他这个算作弊吗。”许言也凑过来看。 “现在无论算不算作弊都要交给老师了。”卞染秋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纸条确实不是直接问答案,若是没有视频,她可以当作没看见。但现在录在了视频里,要是不交给老师,那么她们也会被判作弊的。 许言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也表示同意。 “嘀嘀嘀。”卞染秋按响了呼叫铃,内心默默对后桌的同学感到抱歉,这次是她运气不好。 监考老师很快过来,“什么事,同学。” “我们刚才在录视频的时候看到这个出现在后面的挡板前。”卞染秋把纸条放在监考老师手心里。 看到纸条,监考老师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你们先继续考试。”说完大步向后面的桌子走去。 两人录完了视频,反正也没事做,就趴在板子前面偷听。 “这是你写的吗?” “这个,没有啊,老师。” 后面沉默了片刻,然后就是桌椅挪动的响声,那同学好像在挣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你们两人出来!”监考老师明显也毛了,没有控制音量。 紧接着,就看到后座被带出了一男一女,路过的时候,两人都朝着她们这边瞪了一眼。 卞染秋摊了摊手。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考试结束后,考场里一片怨声载道。 “我靠了,根本不会,公式见都没见过。” “算了不谈了,现在肯定凉了。” 一伙人看到卞染秋走过来,刚想上前开始搭话,看到一旁的许言又立刻止住了脚步。 卞染秋用轻蔑的眼神瞟他们了一眼,微微勾唇,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倒有几分要狐假虎威的意思。 走着,她手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视频通话】 这人是不用上学的吗。卞染秋扶额苦笑,自从上次打了一个视频通话之后,萧闻舟就不发信息了,都是一个电话call过来。 一旁的许言看到萧闻舟的备注名,挑了挑眉,并一脸戏谑地看向卞染秋。 “备注名不错,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不是,诶?” 许言快步走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卞染秋挠了挠头,看这样子,她肯定误会了什么。无奈,她按下了接听键。 萧闻舟撑着头坐在会长办公室里。眼神锁定摄像头另一边。 “会长同志,您不用学习的吗?”语气三分威胁,三分无奈。 “学习之余,慰问伤员。” 这句话从他冷淡的语气里说出来就显得莫名喜感。 “啧。”卞染秋砸砸嘴。“那你也不需要一天三四个电话,所以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萧闻舟看起来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睛看向别处,刻意岔开话题。“药涂了吗?” “这么多天了,早就好了。” “不是我是问那。”对面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 不是问那个伤口吗,卞染秋眨了眨眼睛。难道他知道···另外一个伤口就只有那天被醉汉砸的了。 “不是的话,那你问的是哪个。” “没有,口误。”对面矢口否认。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卞染秋怕他知道那件事,也不想再深聊下去,索性深吸了一口气,“好了,你不用这么频繁问我涂药的。” “药是我买的,怎么使用它,我当然要过问。”萧闻舟一只手把头发往后脑勺顺了顺,微微抬头,眼神似乎还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一气之下,卞染秋挂断了打电话。 哪有这么无理取闹的,根本就是给自己想给我打电话找理由。虽然嘴上嫌弃,但卞染秋也一次没有漏接过他的电话。 天色渐晚,卞染秋望着窗外,皎皎明月高悬,稀疏树影落地,四周静谧。 明天就要出成绩了,她想。这次的竞赛出了很多岔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突发事件让人应接不暇,本来若是正常发挥,她倒是有信心拿第一,但现在就不好说了。 卞染秋坐在床上,蜷起腿,双手抱着。到时候要是不是第一那群傻*肯定要笑死我。想到这,她的眸色暗了暗。 今晚注定又是一夜无眠,往事潮水般在卞染秋的脑中放映,又速速流去。她的经历实在不怎么快乐,所以越是想,心情越是低落。 要找个东西转移注意力。她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给手机换了个密码,换了个壁纸,打开社交软件,刷了会朋友圈,实在没有什么吸引她的。 她无聊的在床上滚了几圈,最后,整个人挂在床边,昏昏欲睡。 梦里,一个身影背着光,慢慢靠近她。 【染秋,放轻松,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梦到这里,卞染秋一下睁开了眼,大汗淋漓。 她分不清,刚刚的,是梦,还是现实。 第9章 烧!烧的就是这个人民币 “现在,我们来公布此次竞赛获奖名单。” 骄阳十里,烈日炎炎。不知道哪位领导的脑壳坏掉了,放着巨大的报告厅不用,非要让人站在太阳底下。 卞染秋被阳光刺得得眼睛都睁不开来,只感觉自己被丢进了烤箱,耳边一片嗡鸣,根本听不清台上在讲什么。 “我操了。”好吧,不装了,她承认自己也很爱说脏话,只是不让被人知道罢了。 突然,在一片圣光之中,她忽然感觉一群视线都看了过来,用手挡住从天而降的圣光后,她才看清。 一操场的人都朝着自己看过来了。 这时候看自己还能是什么事,无非就是获奖名单报到自己了呗。再看向台上的老师也一样盯着她。这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想。 “愣着什么啊,上去领奖。”旁边的许言肘击了一下她。 卞染秋这才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领奖台上。 “恭喜第一名是,卞染秋同学。她的成绩是笔试第三名,实验第一名。” 礼仪小姐搬上来一个金光闪闪的奖杯,卞染秋把奖杯从托盘上拿下来,被烫的嘶了一声。怕是因为太阳光一直晒着,所以温度很高。这颁奖典礼就非要在室外进行吗。 这次得第一她其实没有多惊喜,对于物理竞赛,说凡尔赛一点,她从小到大,得过的第一多了去了。 不过这次在发生了这么多意外的情况下还是拔得头筹,也确实有些意外。 枪打出头鸟,她能察觉到,台下有些不好的目光投来。 现在她夺冠了,那个赌注就是她赢了,她一个人赢了赌桌上所有人的钱。听起来倒有几分英雄的味道。 不过即使赢了,那些人也不会给她太多好脸色的。那一堆十块二十的芝麻粒她也不稀罕,打这个赌,要的就是面子。 台下的目光灼的人生疼。卞染秋眯起眼睛,寻找着来源,很快就锁定了一个男生。 她也回看过去,对着他歪头微微笑了起来。只是嘴角扬起了弧度,却没有一丝丝笑意。下一秒,眼睛就闪过一霎凶光,挑衅的意味冲到眼前。 那男生察觉到她的动作,也是气得半死,对着她翻了个白眼,然后避开她的视线。 看着那人在台下别扭的表情,卞染秋得意的撩了撩头发。 结束了颁奖典礼,卞染秋就给萧闻舟发去消息,告诉他自己夺冠的好消息。 不知何时开始,分享日常已经成为了他们之间稀松平常的事情。 消息刚发出去,眼前就被一团黑影笼罩,抬头一看,就是刚刚和她眼神互骂的那个男生,带着一伙人向她走来。 这群人是真的欠啊,分明是自己菜,输了比赛,还非要送上门来找骂。 卞染秋也停住脚步,插着口袋,以胜利者的姿态等着他们。 “你自豪个屁啊,死贱人。”那男生上来就出口成脏。 “你说什么?” “我说你他妈就是个贱货。” 切,来了个愤怒的小鸟。没道理,没立场,单纯是为了发泄自己生活的不顺天天找人麻烦,开口就骂人。 卞染秋没有被他激怒,这种人,跟他说半句话都是浪费。她转身就向楼上走去。 “诶,跑什么跑,你的嫖费没拿呢。” 卞染秋回过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皱着眉看着他们手上挥着的钞票。那大概就是上次打赌她赢得钱。 “诶诶诶,你看还真回头了。”几个男生指着她笑作一团。 油腻而恶心的声音如雷贯耳。 “给脸不要脸是吧。” 嫖费这种话已经不是普通的恶意了,上升到诽谤。要是现在还不还击不就是证明她卞染秋好欺负。 【不要起冲突。】系统音响起。 卞染秋顿了一下。这破系统怎么什么事情都要管,但是她正在气头上,没管这破系统。 只见她三步化作两步下了几级台阶,接过了那钱,然后一脚踹倒了那为首的男生。 那男生屁股着地摔在了地上,其余人都围了上去关切他的“伤情”。 卞染秋皱了皱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阴霾在她的脸上散开。奇怪,这次系统好像没有强行停止她的行为。 地上的那人吱呀乱叫了起来,指着台阶上的女孩。“去去,找老师,她殴打同学,把她的第一名取消了!” “你去啊,造谣诽谤,聚众赌博,要是你想被带去少管所的话,我不是很介意。” 那男生话都没说完,卞染秋就一步步走下台阶,虽穿着是运动鞋,但总觉得一步步都掷地有声。 她笑着,威压感却强到无法忽视。 地上的男生,手撑着往后挪了两步。 卞染秋靠在扶手上,“喀。”点燃了打火机,将火舌放在一沓褶皱的钞票上舔舐。 纸质的钞票很快接受不了高温,边缘处泛起了黑色的焦边,燃起了火焰。卞染秋关了打火机。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这是考点,有老师在这的。”地上的人吓得声音都不稳了。 “哗啦。” 卞染秋手一扬,着了火的钞票化作漫天火光散开,热意袭来,掩盖了天光,下面的人作鸟兽散。 钞票散落,有的落在了找事的人的身上,烫的他们吱呀乱叫,有的落在地上火苗渐渐熄灭,化作一滩烟灰。 这么一闹,引来了不少人在外围围观,也有不少人举手拍起了视频。 “把这里扫干净,听见了吗。”卞染秋怒喝了一声。 “听见了,听见了···” 转身,卞染秋扬长而去,没有留下一个眼神,而楼梯下面的人还是惊魂未定。 反观离开众人视线的卞染秋却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副样子。 她脚下生风,轻快的快要跳起来,脸上也绽开了真正的笑容。爽快,太爽快了。 没有让什么余恨留在心里,发泄出去了,才爽。 回到宿舍,就要开始收拾回程的东西了,打开手机看到了萧闻舟的信息。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恭喜,回来请你吃饭。】 现在,卞染秋的心情正好着,于是打字回复。 【好呀好呀~回去见哦~】 对面的萧闻舟收到消息,看到的那一刹那,原地石化在了那里。一旁的莫怀推了推他,“萧哥,你咋了。” 卞染秋这是被夺舍了吗。他满脸黑线地盯着手机,她什么时候这么可爱地说过话,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可爱的表情包了。 网上翻一翻,引入眼帘的表情包都是些。反正一言难尽。 萧闻舟盯着手机,陷入了沉思,随即开始打字。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你是谁?】 卞染秋:【?】 猫毛过敏的死傲娇:【没事,回来说。】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卞染秋一头雾水,这傲娇鬼又在搞什么。 但欣喜很快就将疑惑冲淡,这次拿了第一,那申上A大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沿途风景正盛,是小巷人家的袅袅炊烟,是繁华商街的车水马龙,好像从来都是那么安定,从未起过硝烟。 一脸疲惫地,卞染秋靠在车座位上渐渐闭上了双眼。 “小姑娘,醒醒,到站了。”司机大叔推了推熟睡的卞染秋。 “这···”卞染秋迷茫的睁开眼,吵闹的大巴只剩下她一个人,恍若隔世。 “小姑娘,这个学校只有你一个人下吧,其他人都走了。” 抬起头看了看,这确实是天中门口。她道了谢就走下车。 已经是傍晚,这个点没有班级上体育课,也没有到开饭时间,所以校园里一片寂静。 她一路小跑,偷溜到自己班后门。 周五的下午正是人心浮动的时候,到了晚自习达到顶峰。班级里虽然在上课但有些吵闹,几个同学在交头接耳。 毕竟他们正要迎来他们的曙光——周末。 卞染秋找了个角度,讲台上的老师正好看不见她,但同学们可以。然后就这么贼溜溜地窝在教室后门,盯着他们。 一个同学发现了她,视线停留下来,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回了头。直到袁声看见她,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其它同学都陆续把头掰了回去,只有袁声还咿咿呀呀地打着手语,试图传递什么信息。 “袁声,我讲到哪题了?” “呃,嗯,第。” “又上课开小差,门外有什么好看的,在那看。” 老师一个粉笔头砸了过来,袁声嬉皮笑脸地歪头躲避,再看向窗外。卞染秋那机灵鬼也早就逃之夭夭。 好不容易还有十几分钟挨到了下课,袁声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出去一看,果然,卞染秋抱着包躲在角落里,对着她咯咯地笑着。 看着袁声那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笑得更是猖狂,直接是人仰马翻。 “笑什么笑,坑我爽了吗。” “别生气嘛,我去放个包,马上陪你去吃饭。” “说到这个,你知道这几天你不在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打打闹闹地两人走去了食堂。 【今日食谱,牛肉粉丝汤】 卞染秋拍了个照片发给萧闻舟。 对面的袁声一脸姨母笑地看向拍照片的卞染秋。 “呦,以前没发现你还有拍照记录生活的习惯。” “嗯。” 某大馋丫头心思根本不在她的话上面,一个劲的打字,只是敷衍地回了一个“嗯。” “说吧,是谁。” 第10章 火锅,好吃。 “什么,什么是谁。”卞染秋如梦初醒般抬起了头。 “我说你被哪个妖精迷了眼。”袁声放下筷子叉着腰,向,卞染秋走来。 在卞染秋眼里,现在的袁声和那上课趴在门口的班主任,没有区别。 她心虚的不行,讪笑着熄灭了手机屏幕,把手机藏在了身后。 随着袁声的逼近,她的黑影也笼罩在了卞染秋的头上。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要拐走我的闺蜜。” “没有没有,哦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竞赛成绩吧。” 其实,卞染秋自己也发现了,现在自己好事第一分享人竟然已经易主,自己不会真要被拐走了吧。 她扯开话题,很明显,这对于神经大条袁声很有用。 “是啊,快说说如何啊。” 骄傲写满了卞染秋的脸,她高高地举起了手,上面写着一个数字1。 随着她的手向上看去,袁声看到她高傲的一根手指正高高竖起。 欢呼声从袁声嘴里蹦出来,又引起周围同学的围观,卞染秋赶紧低下了头。 “让我们祝贺卞染秋小姐,在物理竞赛中拔得头筹!” 袁声大喝一声,带头鼓起了掌。此时一群好事之人可能正无聊着,见这里有骚动就也鼓起了掌。 他们哪里知道卞染秋何许人也,只是单纯闲的。在氛围的带动下,一些不知情的人也鼓起了掌,掌声响彻一楼食堂。 在暴雨雷鸣般的掌声中,卞染秋整颗头红的要滴血,就差把脑袋埋在她的牛肉粉丝里去。 很好,这是和袁声做朋友的必修课——应对尴尬。 虽有‘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一说,但奈何我们卞染秋同学大部分时间是个社恐。 坐在远处的萧闻舟也听到袁声的喊声。她···回来了。 想要伸头去张望卞染秋,可她的身影似乎是被骚动的人群挡住了。 行动失败,萧闻舟装作什么事也没干过,若无其事地坐下吃饭,但心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在内心的反复斗争后,他拿起手机。 萧闻舟:【回来了?】 卞染秋:【食堂门口等我】 对于突如其来的邀约,萧闻舟大脑宕机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火速地去送了碗,洗手就往门口跑去。 出了食堂,夜色弥漫,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卞染秋人,刚想再拿出手机询问,就听见,旁边有声音。 “这儿。”卞染秋的身形隐没在树影里,转身拽着萧闻舟就走。拽着的人没注意,但手上温热的触感一直提醒着被拽着的萧闻舟。 他刚想开口问,卞染秋就像心有灵犀一般解释了起来,“这里人太多,到人少的地方。” 天中的晚饭时间很充裕,饭后足以让他们干很多事情,操场上就经常出现男男女女打篮球,打羽毛球的情况。 这些人大多都没吃饭,要是真吃饱了,怎么会跳的动,他们就是用一顿顿饱饭,换来了一次次汗水的挥洒。 可能年少就是这样,一瞬的起跳与天并肩之时,就是少年心气最盛,万金不换。 萧闻舟被拉到了教学楼的后侧,这里有一块空地,鲜少有人出没,只是放学时有零星几对小情侣在此暧昧。 “吓死我了,刚才人好多,他们一下子都看过来,你知道有多恐怖吗···”卞染秋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诉说自己刚才的遭遇。 萧闻舟微微低下头,弥补一些他们的身高差,侧耳倾听着,时不时跟着她笑起来。 “刚刚是我从袁声眼皮子底下偷溜出来了,她太可怕了,总是能知道怎么让我原地去世。” “你讲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埋怨,全是回味,你知道吗。”萧闻舟打趣道。 一时间,没有听到卞染秋的回话,萧闻舟转头看过去,看到她耷拉着脸,恨恨地盯着他,本来有一点下三白的眼睛,在瞪人的时候就更可爱了。 像,小猫。萧闻舟手动了动,有一丝想rua的冲动,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卞染秋转身佯装要走。 “等一下,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等着某人挖苦我吗。”气鼓鱼回复。 “说好请你吃饭的,晚上校门口见?” “嗯,那就赏你这一回吧。” 上课铃不合时宜地打响,两人各自回班去了。 周五的晚自习,是最难熬的晚自习,再老练的资深教师,对于这时候如狼似虎的学生都是束手无策。 卞染秋趴在桌子上,头枕着一侧的手臂,另一只手幽幽地转起了笔。 同学们的噪声盖过了电风扇和空调的嗡鸣,悉悉索索的讲话声此起彼伏。 她盯着天上的风扇若有所思,用笔戳了戳旁边的袁声。 “你说电风扇掉下来会怎么样。” “死。” “你认真一点回答嘛。” “我的宝贝啊,我可不是竞赛生,大学稳了,我还没高考啊。” “哦。” 卞染秋耷拉着眼皮,视线又回到桌上。说到大学,其实现在她对于大学也不是十拿九稳,毕竟还有一个小高考。 都说小高考考的很简单,但对于卞染秋这种偏科战神来说还真不一定。 她的物理没话说,但化学巨烂无比。虽然都是理科,但不知怎么的,面对一个个抽象到极致的化学反应,她就是提不起兴趣。 想到这,她也拿起化学书复习了起来。 一旦认真起来,时间就会飞快地流逝。下课铃已经在耳边打响。 收拾收拾走到校门口,萧闻舟正靠在一棵树上等她。 他在人群里很显眼,身材高挑,体态优越。 白色的校服衬衫垂在身侧,骨感而紧实的臂膀露出,头发微乱,被柔和的光印成碎金,虽然看不清脸,但就是能让人一眼注意到。 少年本来一只脚搭在树干上,手上拿着手机,还塞着耳机。莫名地就感应到了卞染秋,抬起头来,看到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卞染秋应声跑去。 “吃哪家?” “你定。” “我的话,有点想吃火锅了。” “行啊。我知道有家不错,带你去?” “好嘞。” 卞染秋欢天喜地地跟了上去。 回想起来,他们好像还没认识多久,才一个星期,就单独出去吃饭了。 可能是缘分到了吧,两个人怼起来虽然厉害,但就像两个凹凸的齿轮遇到了对应的缺口,刚好可以卡进去,运转流利。 眼前的火锅店也不是什么高大上的点,说实话也是街边馆子,倒比那烧烤摊好一点,至少有个正经座位。 卞染秋对吃确实有一些研究,但也不挑,上吃鹅肝,下品淀粉肠(此处不歧视淀粉肠,淀粉肠很好吃),总之接受度很高。 “两位贵宾里边请。”门口的老板娘一边算账一边吆喝着。 小厮把他们引到空位,递给他们一个菜单。仔细一看,这里桌边没有点餐二维码,还只能纸质菜单。 这样的菜馆倒是经常出鲜品。 “那我先点了?”卞染秋询问,得到许可后,就开始了她的美食之旅。 “肥牛卷半份,乌鸡卷半分,虾滑,豆花,猪脑花,冻豆腐,土豆,娃娃菜···以上全部半份。 经过长长的报菜名之后,卞染秋终于停止了,转头问萧闻舟,“你还要吗?” 萧闻舟微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位染秋同学上辈子难道是饿死鬼投胎?能吃这么多。当然了,这句话萧闻舟没有说出来。 红艳艳的牛油在锅里冒着泡,又啪一下破开,波光粼粼。两人都吃辣,所以就干脆点了一整锅辣锅。 一盘又一盘的菜下下去,卞染秋吃的合不拢嘴。 前面的仓鼠正在满意进食,萧闻舟也不好打扰。上回一起吃烧烤也没见她这么能吃啊,可能是上次还没熟,所以比较克制。 风卷残云,两个人还真把所有的菜吃的一根不剩,都撑的走不了路。 “这家店不错,下次可以再来。”卞染秋对着萧闻舟竖起了大拇指。 “嗯。” 萧闻舟其实挺无奈的,这次约她出来吃饭本来主要目的是聊一聊竞赛发生的事,大家好像都喜欢把商议重要的事,变为一个饭局。 但在卞染秋身上,这就是个伪命题。吃饭怎么能聊天呢,吃饭就该吃饭。萧闻舟也无奈,看来这事只能等下一次了,反正以后时间还长。 走出火锅店,现在的时间到了半夜。 “说起来,你家里人没有给你设门禁吗,这么晚不回去他们不着急吗?”萧闻舟问。 “我家里人啊。” 卞染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这个问题戳到了她的痛处。 “我家人不和我住在一起。” “不好意思。” “没事。” 这么明显的态度变化连傻子都能看出来,萧闻舟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快找不了回来。 卞染秋强行打起精神,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送你回去吗。” “可以。”卞染秋也不像以前那样拒绝,她没心情打打闹闹了,虽然面上还挂得住,但内心的一片废墟已暴露在阳光下。 走了两步,萧闻舟忽然抓住卞染秋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弯腰,使两人在同一视线上。 “听着,其实你不用强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