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 第188章 潇湘馆,怡红院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搬进大观园?!”探春第一个惊喜地叫出声,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彩!迎春、惜春也面露喜色。能离开这规矩森严、处处掣肘的深宅大院,住进那如诗如画的大观园,对她们这些闺阁女儿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 林黛玉更是心头猛地一跳!怡红院!他要住怡红院!那自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个念头瞬间在她心中清晰无比地定下:潇湘馆!他住怡红院,那自己就要潇湘馆!紧挨着沁芳闸,竹林深深,清幽雅致…离怡红院也近!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方才那点患得患失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冲散,脸颊微热,眼中流光溢彩,忍不住悄悄看向贾瑛,正对上他望过来的、带着促狭笑意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慌忙垂下眼帘,心跳如擂鼓。 “我也要去!老祖宗!我也要搬进园子里去!我要住怡红院!”贾宝玉一听急了,扑到贾母怀里扭股糖似的撒娇,“园子里多好!姐妹们都在,吟诗作画,何等快活!老祖宗,您就答应了吧!” 贾瑛看着贾宝玉那副扭捏作态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反胃。他嗤笑一声,懒洋洋地开口,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宝兄弟,皇上这恩旨里,只说了让妹妹们搬进去住,可没说让你去啊。”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贾宝玉瞬间僵住的表情,继续道,“再说了,娘娘省亲可是特意交代过的,让我好好监督你读书上进!眼看着秋闱在即,你不在家里好好用功,琢磨着搬来搬去做什么?仔细乱了心思!回头二叔问起来,我可不好交代!” 他搬出贾政和元妃,如同两座大山压下来。王夫人虽然心中不喜贾瑛阻挠宝玉进园,但更怕儿子荒废学业,惹怒丈夫。她连忙拉住宝玉劝道:“我的儿!你瑛三哥说得在理!眼下读书要紧!园子就在那里,又跑不了!等你考取了功名,想怎么住不行?” 贾宝玉还想再闹,王夫人沉下脸,低声道:“仔细你父亲知道了!” 贾宝玉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蔫了下来,满心不甘却也不敢再闹,只能愤愤地瞪着贾瑛。 贾瑛浑不在意,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了!明儿个,我带妹妹们入园选地方!”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大观园紧闭已久的朱漆大门,在贾瑛的带领下,轰然洞开!久违的清新空气和草木芬芳扑面而来。亭台楼阁掩映在葱茏花木之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小桥流水淙淙作响,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探春、迎春、惜春、林黛玉、薛宝钗等姐妹,如同放出笼子的鸟儿,个个兴奋雀跃,东张西望,指点着各处景致。 贾瑛走在最前面,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步履从容。他指着远处掩映在翠竹之中的一处院落,朗声笑道:“妹妹们,这园子里的院子,你们瞧着哪个合心意,只管挑!只有一处…”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目光精准地落在林黛玉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和笃定,“潇湘馆,我已经给林妹妹留下了!那几竿竹子,除了林妹妹,谁也配不上!” “轰!”林黛玉的脸颊瞬间红透!如同天边最绚烂的朝霞!心中那点隐秘的期待被他如此直白地点破,巨大的甜蜜和羞窘瞬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可对上他那双含笑的、洞悉一切的眼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娇嗔的薄怒,声音却软糯得毫无威慑力:“你现在倒做起我的主来了?谁…谁要你留了!” 贾瑛凑近一步,笑得一脸促狭,压低声音道:“少嘴硬!林妹妹现在心里,是不是美的直冒泡?嗯?” “你…你胡说!哪个冒泡了!”林黛玉被他戳中心事,羞得跺脚,扬起手中的帕子就去打他,“看我不撕了你这张烂嘴!” 贾瑛大笑着躲开,林黛玉不依不饶地追打。两人在如画的美景中追逐嬉闹,清脆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鸟儿。阳光穿过繁茂的枝叶,洒在少女绯红的俏脸和青年爽朗的笑容上,将这一幕定格成最动人的画卷。 众姐妹看着他们打闹,也都忍俊不禁。在贾瑛的“专断”和林黛玉“半推半就”的娇嗔下,各人的住处很快便定了下来:林黛玉自然是潇湘馆,探春选了秋爽斋,迎春住了紫菱洲,惜春定了藕香榭,薛宝钗则住了蘅芜苑。贾瑛自己,则搬进了怡红院。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一舞剑器动四方 迁居大观园,如同开启了新天地。 这日午后,春光正好,怡红院外不远处的桃花林正值盛放。如云似霞的粉红花朵密密匝匝缀满枝头,风过处,落英缤纷,如下了一场粉色的雨。 一道耀眼的红色身影,在桃林下翩然舞动!贾瑛难得地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箭袖束腰锦袍,衬得他肤色如玉,身姿挺拔如松。墨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一个利落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线。他手中并非惯用的杀伐长剑,而是一柄装饰华美、剑身修长的龙泉宝剑,剑穗却是空的。 剑光流转,不同于战场上的凌厉杀伐,今日的剑舞轻盈灵动,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写意美感。时而如游龙戏水,在落花间穿梭;时而如白鹤亮翅,剑尖轻点花瓣;时而旋身疾转,衣袂翻飞,带起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如同置身于一场梦幻的花雨之中!那大红的衣袍,在粉白的花雨中,鲜艳夺目,风流倜傥到了极致! 众姐妹本在园中赏玩,循着剑风落花而来,见此情景,不由得都停下脚步,屏息凝神,看得痴了。 林黛玉站在最前,痴痴地望着桃林中那抹耀眼的红。看着他挺拔的身姿在花雨中矫若游龙,看着他束起的马尾随风飞扬,看着他专注而飞扬的眉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呼吸都变得轻浅。那少年意气,那英俊潇洒,那在漫天桃花下舞剑的风流神采,如同最烈的酒,瞬间灼烧了她的心田!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脸颊,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耳根都在发烫。 一套剑法舞罢,贾瑛收剑而立,气息微喘。他随手拂去肩头几片落花,目光精准地投向林黛玉,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怎么样?帅不帅?是不是看呆了?” 林黛玉被他这直白的问话臊得脸颊更红,啐道:“呸!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是花拳绣腿罢了!” “花拳绣腿?”贾瑛挑眉,提着剑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泛红的俏脸,忽然将手中的剑往前一递,笑嘻嘻道:“那…林妹妹给我这‘花拳绣腿’配个剑穗如何?你看它光秃秃的,多难看!” 他语气带着点撒娇耍赖的意味。 众姐妹顿时哄笑起来。探春打趣道:“三哥哥这剑缺剑穗,怕不是缺了林姐姐的巧手吧?” 林黛玉又羞又窘,嗔道:“谁要给你做!美的你!” 作势又要打他。 贾瑛灵活地躲到探春身后,探春笑着推他出来。众人笑闹成一团。 探春忽然想起什么,对林黛玉笑道:“林姐姐,三哥哥这新曲也讨了,剑穗也讨了,可我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天天听你弹那《兰亭序》,再天籁之音也腻了!三哥哥,你可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新曲?快拿出来给我们开开耳界!” 林黛玉被她说得俏脸通红,又羞又恼:“三丫头!哪个天天弹了?你…你再浑说!” 贾瑛被探春一提,眼睛一亮,拍手道:“嘿!还真有!” 他清了清嗓子,也不管合不合时宜,就在这落英缤纷的桃林下,迎着林黛玉羞恼又带着期待的目光,开口清唱起来: 剑出鞘恩怨了 谁笑 我只求今朝 拥你入怀抱 红尘客栈风似刀 骤雨落宿命敲 任武林谁领风骚 我却只为你折腰…” 他的嗓音清越,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将这带着江湖儿女情长的曲调唱得悠扬婉转,又隐含洒脱。尤其是唱到“我却只为你折腰”时,他目光含笑,深深地看着林黛玉。 林黛玉心头猛地一颤!如同被最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尖!那句“我却只为你折腰”,让她瞬间想起了席间他不喝冷酒时那言听计从的模样…一股巨大的甜蜜和柔软瞬间淹没了她!心慌意乱,脸颊滚烫,却又忍不住沉浸在这直白又缠绵的情意之中。她慌忙低下头,假装去拂裙摆上的落花,掩饰着内心的波澜。 是夜,潇湘馆内室。 琉璃灯盏散发着柔和温暖的光晕。林黛玉独坐灯前,面前铺着素白的宣纸。白日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上演:桃林下那抹耀眼的红,那潇洒的剑舞,那痞气的笑容,那句“我却只为你折腰”的歌词…还有他递剑过来时,那带着期待和促狭的眼神。 她时而抿唇莞尔,时而以手掩面,颊上红晕久久不散。心湖之中,情思涌动,难以平静。 她提起紫毫,饱蘸浓墨,笔尖在宣纸上悬停片刻,终于落下。娟秀飘逸的字迹,将白日里那首触动心弦的曲子,一字一句,仔细地抄录下来: 红尘客栈风似刀… 我却只为你折腰… 写罢,她放下笔,指尖轻轻拂过那墨迹未干的字句,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歌声中的缠绵情意。目光落在空白的纸页上,白日里那红衣少年在桃花纷飞中舞剑的绝世风姿,再次清晰地浮现眼前。一股难以抑制的诗情涌上心头。她再次提笔,略一沉吟,笔下如有神助: 桃夭 夭夭灼灼映春朝,飒沓剑影破碧霄。 玉冠束发惊鸿影,红衣翻飞胜霞烧。 龙吟乍起花如雨,回雪流风身姿矫。 不是人间富贵客,疑是谪仙下琼瑶。 敛锋含笑问佳人:可愿结此红尘绦? 妾心已随剑光动,愿系青丝绕君腰! 最后一笔落下,林黛玉看着纸上那炽热直白的诗句,尤其是“妾心已随剑光动,愿系青丝绕君腰”两句,羞得整个人几乎要燃烧起来!俏脸红透,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她下意识地就想将诗稿揉碎撕毁,可指尖触到那承载着满腔情思的墨迹,却又万般不舍。 她痴痴地对着诗稿看了许久,仿佛要将那字里行间的少年身影和满腔情意都刻进心底。最终,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好,如同珍藏最珍贵的宝物,锁进了妆奁最底层的暗格里。 做完这一切,她并未休息,反而又找出了五彩丝线。就着温暖的灯光,她神情专注,指尖翻飞,开始编织起一条精致的剑穗。心中想着那柄龙泉宝剑,想着他递剑过来时狡黠的笑容…她要为他配一条独一无二、最衬他的剑穗。直到月影西斜,一条缀着墨玉小环、流苏飘逸的玄色剑穗在她手中完美成型,她才带着满足而羞涩的笑意,安然睡去。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潇湘妃子 翌日午后,林黛玉带着那方包好的剑穗,脚步轻快地来到怡红院。贾瑛正在书房里对着几张图纸皱眉思索,似乎在琢磨玻璃工坊的扩建事宜。听到通报声,抬头见是林黛玉,脸上瞬间阴转晴,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林妹妹!快进来坐!”他连忙起身相迎,亲自为她拉开椅子。 林黛玉依言坐下,将手中包着剑穗的锦帕放在书案一角。贾瑛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到了她眼下淡淡的青影,心头一紧,立刻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关切地问:“昨晚没睡好?可是又犯咳了?” 语气里的担忧毫不掩饰。他不由分说地执起林黛玉纤细的皓腕,三指搭上脉门,凝神细诊。 林黛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和毫不掩饰的关切弄得心头一暖,又有些羞涩,但也未抽回手,轻声道:“哪有那么娇弱。如今身子倒比以前好多了,夜里睡得也安稳些。” 贾瑛细细诊了片刻,确认她脉象平稳有力,确实比初入府时康健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他站起身,脸上又挂起那副熟悉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凑近林黛玉,压低声音道:“那还不是得亏了我?林妹妹现在身子骨可结实多了!说吧,妹妹要怎么谢我啊?”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林黛玉被他突然的靠近和暧昧的话语惹得脸颊绯红,心如鹿撞。她慌乱地推开他凑近的脑袋,一把抓起书案上的锦帕塞进他怀里,声音带着娇嗔:“拿去!快堵上你的嘴!省得又胡说八道!” 贾瑛接住锦帕,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编织精巧、青玉珠莹润的剑穗!一看便知是用了极大的心思,熬了夜才赶制出来的。他心头一软,如同被温热的泉水包裹,方才那点玩笑的心思尽数化作了浓浓的怜惜和感动。 他拿起那枚剑穗,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玉珠,抬眼看向林黛玉,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傻妹妹,我又不是马上就要,何苦这么着急熬夜赶工呢?”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心疼,“熬坏了眼睛,哥哥会心疼的。” 他这温柔的话语和毫不掩饰的心疼眼神,如同最烈的酒,瞬间让林黛玉面红耳赤,心跳如擂鼓!她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再也待不下去,慌乱地站起身,连话都来不及说,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转身就逃也似的跑出了书房! 贾瑛看着她仓惶离去的纤细背影,再看看手中那枚饱含心意的剑穗,忍不住低笑出声。他走到墙边,取下悬挂的长剑,珍而重之地将那青玉剑穗系在了剑柄之上。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青玉珠在空中划过一道温润的光弧,如同她此刻在他心湖中漾开的涟漪。 “可算把这株绛珠仙草给浇活了…” 贾瑛望着窗外潇湘馆的方向,唇边笑意深深。 几日后,秋爽斋内笑语喧阗。探春兴致勃勃地发起了一场诗社,名曰“海棠社”。众姐妹齐聚,连李纨、宝钗、宝玉也都到了。贾瑛作为特邀嘉宾,也被探春拉了来。 案上供着一盆开得正盛的白海棠,花瓣如雪,冰清玉洁。探春作为东道主,率先道:“咱们起了诗社,总得有个雅号方妙。大家各自想一个来。” 众人都觉有趣,纷纷思索起来。李纨笑道:“我封自己‘稻香老农’罢。守着稻香村,当个农妇倒也清净。” 众人皆笑称妙。 探春道:“我最喜芭蕉,又住在这秋爽斋,就叫‘蕉下客’如何?” 林黛玉心思灵透,立刻想到典故,掩口笑道:“古人曾云‘蕉叶覆鹿’。她自称‘蕉下客’,可不是一只鹿了?快做了鹿脯来!”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探春笑道:“你又使巧话来骂人!别忙,我已替你想了个极当的美号了。” 她看向林黛玉,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当日娥皇女英洒泪在竹上成斑,故今斑竹又名湘妃竹。如今她住的是潇湘馆,又爱哭,将来她想林姐夫时,那竹子怕也是要变成斑竹的。以后都叫她‘潇湘妃子’就完了!” 这话一出,满堂哄笑!林黛玉被这“潇湘妃子”的雅号点破心事,又羞又窘,一张俏脸瞬间红透,如同染了胭脂。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歪在榻上、正嗑着瓜子看热闹的贾瑛,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眼神亮晶晶的,心中更是羞恼,跺脚嗔道:“三丫头!就你促狭!” 然而,她嘴上嗔怪,却并未出言拒绝这个明显带着婚嫁意味的雅号。那含羞带怯、欲拒还迎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已是默认。 宝钗笑道:“那我住蘅芜苑,就封个‘蘅芜君’罢。” 众人也都说好。 轮到贾瑛,探春笑着推他:“三哥哥,别光看着,你也起一个!”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无羁客 贾瑛懒洋洋地吐出瓜子壳,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起什么雅号?麻烦!懒得想!林妹妹最知我脾性,不如…林妹妹替我起一个?”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黛玉,带着十足的信任和期待。 林黛玉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又想起他平日的无法无天、玩世不恭,略一沉吟,唇角便弯起一抹狡黠又灵动的笑意,脆声道:“他呀,行事恣意,不拘礼法,偏又才华横溢,心性洒脱。我看呐,叫‘无羁客’最是贴切!” “无羁客?”贾瑛挑眉,随即抚掌大笑,“好!好个‘无羁客’!知我者,林妹妹也!就叫这个了!” 这雅号与他骨子里的混不吝简直绝配,他满意至极。 雅号既定,众人便以白海棠为题,限“门盆魂痕昏”韵,开始作诗。李纨自荐掌坛,迎春限韵,惜春监场。 一时间,室内安静下来,只闻笔尖划过纸笺的沙沙声。林黛玉并未立刻动笔,只托腮望着那盆白海棠,目光流转间,灵气逼人。片刻后,她提笔蘸墨,落笔如飞,一行行清丽飘逸的字迹跃然纸上: 咏白海棠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如此奇思妙想,清奇脱俗的句子一出,众人皆惊叹不已!连素来矜持的宝钗也露出了赞赏之色。 轮到贾瑛,他也不推辞,走到案前,略一思索,提笔挥毫: 咏白海棠·次潇湘妃子韵 冰绡裁就立重门,净洗胭脂白玉盆。 冷魄岂随蜂蝶舞?清标自蕴雪霜魂。 风前绰约疑仙影,月下玲珑带露痕。 莫道孤芳甘寂寞,东君着意护晨昏。 诗风清峻高洁,既咏海棠之冰清玉洁,又暗含护花之意,与林黛玉那首在伯仲之间,各有千秋!众人又是一阵赞叹。 当晚,史湘云来访,与薛宝钗商议起明日要办螃蟹宴,请贾母等众人赏桂吃蟹。史湘云兴致高昂,却不知自己囊中羞涩,全仗着薛宝钗暗中资助。薛宝钗面上温婉应承,心中却自有算计,既全了史湘云的面子,又显了自己的大方,更能在贾母面前卖好。 贾瑛得知后,心中只道史湘云傻气天真,被薛宝钗当枪使而不自知。不过事不关己,他也懒得理会,只当去混顿螃蟹吃。 翌日,藕香榭水亭上,果然摆开了螃蟹宴。肥蟹堆叠,黄酒温热,桂花飘香,倒也热闹。贾母被请了来,兴致颇高。席间,贾瑛与林黛玉依旧旁若无人地嬉笑斗嘴,看得贾宝玉闷闷不乐,只低头剥蟹,又时而与宝钗说笑几句,时而让袭人伺候着。 林黛玉素不爱吃蟹,见众人吃得热闹,便独自拿了钓竿,走到水亭栏杆边垂钓。贾瑛见状,也跟了过去,倚在栏杆上,看着她专注的侧影。过了半晌,一条鱼也没钓上来。 贾瑛凑近,笑嘻嘻道:“独钓秋水,跳出这纷繁喧嚣,只取一份清静自在,听风声过耳,看水波潋滟,便已深得古人‘独钓寒江雪’的雅韵了,管它鱼儿上不上钩呢?” 这话正说到了林黛玉心坎里。她本就不是为鱼而来,只为这份远离喧嚣的宁静。她不由得侧过头,对贾瑛会心一笑。阳光落在她清丽的脸上,那笑容如同初雪消融,明媚动人。 这时,薛宝钗也走了过来,将手中一把金黄的桂花撒入水中,笑道:“喂喂鱼儿也好。” 不一会儿,便见几条锦鲤浮上水面,争食那香甜的桂花。 一个小丫鬟笑道:“姑娘们不知,这池里的鱼,每日早上都有专人喂饱了的,这会儿怕是不饿呢。” 贾瑛闻言,看着那些争抢桂花的鱼儿,又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围着薛宝钗笑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林黛玉听见:“看来这鱼啊,和府里的一些人一样,也是个有眼无珠的东西。得了点小恩小惠,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话意有所指,讽刺那些趋炎附势、围着宝钗转的人。 林黛玉何等聪慧,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维护和偏袒?心中又是熨帖又是好笑,忍不住抿唇一笑,眼波流转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莫要太刻薄。 众人吃罢螃蟹,洗了手,又嚷嚷着要作菊花诗。贾瑛见林黛玉坐在一旁,眼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便凑过去,嬉皮笑脸道:“潇湘妃子才情冠绝,不去勾两首菊花诗,压压场子?” 林黛玉玩心一起,也起了促狭之意,将手中的诗题名笺往贾瑛手里一塞,俏皮道:“你既撺掇我,便由你去替我勾题目罢!” 贾瑛哈哈一笑,也不推辞,走到题匣前,看也不看,随手就勾了三道题目出来,正是《咏菊》、《问菊》、《菊梦》!他走回林黛玉身边,将笺纸递给她,促狭地眨眨眼:“我猜你必是爱这几首的,可对?” 林黛玉接过一看,心中顿时又惊又喜!她方才心中所想,正是这三题!他竟如此懂她!这份心有灵犀的默契,让她心头如同灌了蜜糖,甜得化不开。她抬眸看向贾瑛,眼中波光盈盈,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欢喜与情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众人纷纷提笔。林黛玉才思敏捷,挥毫立就: 咏菊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问菊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开花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雁归蛩病可相思? 莫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 菊梦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三首诗作,才情横溢,孤标傲世,将菊花的清高孤傲、秋日的寂寥情怀抒发得淋漓尽致,毫无悬念地再次夺魁!众人心悦诚服,纷纷赞不绝口。 众人又起哄让“无羁客”也作一首。贾瑛也不推辞,走到案前,笔走龙蛇,写下了一首气势磅礴、杀伐之气纵横的七绝: 咏菊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笔锋凌厉,力透纸背!尤其是“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几句,霸气冲天,睥睨万物!与他“无羁客”的雅号相得益彰,瞬间镇住了全场!那冲天的豪情与杀伐之气,与林黛玉的清高孤傲形成了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如同日月同辉,交相辉映,在这秋爽斋内,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灾 寅时的更鼓敲过第三遍,天色仍是浓稠的墨蓝。怡红院内却已灯火通明。秋水捧着那件御赐的“文武袖”麒麟服,侍立一旁,眼中满是惊叹。 贾瑛褪下家常的素色直裰,玄色的中衣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他展开那件华服,左袖以金线银丝绣踏云文麒麟,祥瑞威严;右袖用玄黑丝线配暗红绣出啸月武狴犴,狰狞霸气。文武双全,尊荣无匹。他动作利落地穿上,束紧玉带,将那柄御赐的、鲨鱼皮鞘上錾刻着狴犴吞口纹的绣春刀悬于腰间。 铜镜中映出的人影,剑眉斜飞入鬓,星眸深邃锐利,挺鼻薄唇,下颌线条利落如刀削。玄色华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如玉,左文右武的麒麟狴犴在烛光下流转着内敛而慑人的光芒,腰间绣春刀柄末端的红缨垂落,平添几分肃杀之气。俊美无俦,英姿勃发,凛然不可逼视。 秋水退后两步,眼中满是惊艳:“爷穿这身,真真是…龙章凤姿,天神下凡一般!” 贾瑛对着镜中那英武逼人、俊美无俦的身影,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天神?嗯…勉强算个扫把星吧,专扫人间污秽。” “头儿,该动身了。”老七在门外低声提醒。 贾瑛最后正了正衣冠,唇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混不吝的弧度,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门。穿过尚在沉睡、只余巡夜婆子灯笼微光的大观园,他脚步未停,却径直折向了潇湘馆的方向。 贾瑛倚在门框上,敲了敲门扉,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和笑意:“林妹妹,看看哥哥这身行头,可还入眼?” 林黛玉闻声回头,目光落在门口那玄衣挺拔、华彩粲然的身影上时,呼吸微微一滞。她见过他慵懒随意的模样,见过他浴血杀伐的煞气,见过他嬉笑怒骂的顽劣,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庄重威严,又俊美得惊心动魄的模样。那身麒麟服仿佛为他而生,将那份潜藏的、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场彻底激发出来,如同出鞘的绝世名剑,光华夺目,锋芒慑人。 她心头如鹿撞,脸颊悄然飞起两朵红云,眼中却满是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仔细替他理了理肩头一丝不存在的褶皱,指尖拂过那温润的麒麟绣纹,声音轻柔而郑重:“很好看…英武不凡。只是…”她抬起盈盈水眸,带着点小小的担忧和嗔怪,“上朝时,要正经些,莫要再像在清虚观打醮时那般口无遮拦了。金銮殿上,不比别处。” 贾瑛看着她眼中真切的关切,心头一暖,顺势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腹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脸上又挂起那副讨打的嬉皮笑脸:“遵命!林妹妹的话,哥哥我记在心里了!保证正经!正经得让那些老家伙挑不出半点毛病!” 林黛玉被他握着手,又听他油嘴滑舌,羞得想抽回,却被他握得更紧。她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那抹担忧终究化作了无奈的笑意:“快去吧!时辰不早了,莫要误了朝会。” 贾瑛哈哈一笑,这才心满意足,转身大步流星朝府门走去。玄色麒麟袍角在晨风中猎猎拂动,绣春刀柄上的玄鸟剑穗随之轻扬,背影挺拔如松,带着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林黛玉倚在窗边,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窗棂上微凉的木质纹理,唇边噙着一抹清甜的笑意,久久未动。 金銮殿上,庄严肃穆。当贾瑛身着那身独一无二的“文武袖”麒麟服,腰悬绣春刀,昂首踏入大殿时,瞬间吸引了所有朝臣的目光!惊艳、敬畏、忌惮、探究…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那些目光里。他步履从容,在勋贵班列之首站定,目不斜视,仿佛周遭的注视皆如浮云。 朝议冗长,无非是些歌功颂德、鸡毛蒜皮。贾瑛眼观鼻,鼻观心,谨记林妹妹“泥塑木雕”的嘱咐,只在皇帝偶尔目光扫来时,回以一个心照不宣的痞笑。 好不容易熬到散朝,贾瑛正想溜之大吉,却被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笑眯眯地拦住:“靖安伯爷留步,陛下召您养心殿说话。” 养心殿东暖阁。 皇帝屏退左右,脸上那副端着的帝王威仪瞬间垮塌,愁眉苦脸地瘫在龙椅上,对着贾瑛大倒苦水:“兄弟!救命啊!这皇帝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贾瑛熟门熟路地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拿起御案上一个贡梨啃了一口,含糊道:“又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又给你添堵了?” “还不是那些地方官!”皇帝拍着桌子,气呼呼地说,“前些日子,我忧心民间收成,怕闹饥荒,下旨让各地据实上报秋粮情况!你猜怎么着?奏折收上来一看,好家伙!报上来的全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没几个地方说收成不好的!糊弄鬼呢?当我是傻子?这帮狗官!报喜不报忧,粉饰太平!这是要捂盖子,等着民变火烧眉毛了才让我知道吗?” 贾瑛啃梨的动作顿都没顿,嗤笑一声:“就这?也值得你火急火燎把我叫来?”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卷宗,随手丢在御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喏,早给你准备好了。” 皇帝一愣,连忙抓起卷宗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详细记录了北方三府、江南两省数十个州县的真实受灾情况、粮食减产幅度、地方官为粉饰太平而虚报瞒报的数额,以及一份长长的、参与瞒报的官员名单!证据详实,触目惊心! “这…这是…” 皇帝又惊又喜,猛地抬头看向贾瑛。 贾瑛啃完最后一口梨,将梨核精准地丢进角落的银炭盆里,发出“滋啦”一声轻响。“锦衣卫加上我早年埋下的人手,分了几路去几个最可能受灾、也最爱捂盖子的关键地方查的。怎么样?比你那些只会写‘五谷丰登’的奏折靠谱多了吧?”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兄弟!还得是你啊!” 皇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捧着那卷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你简直就是哥的及时雨!哥的诸葛孔明!”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刘姥姥 少拍马屁!”贾瑛嫌弃地摆摆手,“名单和实情都在这儿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当务之急是赈灾!土豆推广的情况我的人也在盯着,收成比预想的还好,已经在受灾较轻的几个州县开始试种了。你赶紧下旨,从江南粮仓调粮,往重灾区运!土豆种子也加紧运过去,让农官指导百姓抢种一茬!动作要快!别等饿死人了才动弹!” 皇帝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对对对!兄弟说的是!朕这就拟旨!户部、工部那边…” 两人又凑在一起,对着地图和卷宗,就赈灾路线、粮食调配、土豆推广的细节,低声商讨起来。一个时辰后,贾瑛才在皇帝依依不舍(主要是还想让他帮忙批奏折)的目光中,揉着发酸的脖子,走出了宫门。 荣国府正门前,车马喧嚣暂歇。贾瑛刚下马,便见一个穿着粗布补丁衣裳、头发花白、满脸风霜的老妇人,领着一个怯生生、面黄肌瘦的小男孩,正被两个看门的小厮拦在台阶下推搡呵斥。 “去去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快走快走!”一个小厮不耐烦地挥手。 “这位小哥儿,行行好,老身…老身是来找周瑞家的,她是我女婿的远房表亲…” 老妇人陪着笑,卑微地弓着腰,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蓝布包袱。 “周瑞家的?谁知道是真是假!快走!再不走,小心棍子!”另一个小厮作势扬了扬手里的短棍。 那小男孩吓得往老妇人身后直缩。贾瑛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两个小厮一见是贾瑛,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躬身行礼:“三…三爷!这…这乡下婆子硬要往里闯,说是找周瑞家的,小的们怕她冲撞了贵人…” 贾瑛没理会他们,目光落在那老妇人身上,带着审视。老妇人虽衣着破旧,满面风尘,但眼神清亮,举止虽卑微却不猥琐。他心中一动,问道:“老人家,您贵姓?从何处来?” 老妇人见这位衣着华贵、气势不凡的年轻爷态度温和,连忙福了福身:“回这位爷的话,老身娘家姓刘,夫家姓王,住在城外乡下。这是我外孙板儿。家里遭了灾,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想着…想着来府上打打秋风,求周瑞家的帮衬两句…” 刘姥姥!贾瑛心中了然。他眼前这位历经生活磨难却坚韧不拔、有情有义的老妇人,正是这古老土地上最朴实也最伟大的基石。 他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敬意,微微躬身道:“原来是刘姥姥。失敬了。外面风大,快请进府里说话。” 说着,他亲自上前,虚扶了刘姥姥一把,示意她往里走。 这一举动,不仅让两个看门小厮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也让正被扶着往里走的刘姥姥受宠若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这…这…使不得使不得!老身…老身身上脏,别污了贵人的地方…” “老人家说哪里话。”贾瑛浑不在意,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请。” 荣禧堂内,贾母正歪在榻上与王夫人、薛姨妈闲话,王熙凤在一旁凑趣。三春、宝钗、黛玉等姐妹也坐在下首。忽见贾瑛亲自引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明显是乡下农妇的老妇人,还带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进来,满堂皆惊! 贾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王夫人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鄙夷。薛宝钗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疑惑不解。三春和林黛玉则好奇地看着。 “瑛哥儿,这是…”贾母开口询问。 贾瑛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先请刘姥姥在靠门的一张绣墩上坐下,又招手唤过一个伶俐的小丫鬟:“带这小弟弟去旁边耳房,拿些软和的点心和果子给他吃,好生照看着。” 小丫鬟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牵过那孩子去了。刘姥姥看着孙子被妥善安置,心中稍安,却依旧局促不安地搓着衣角,不敢坐实。 贾瑛这才对贾母等人道:“这位是城外乡下的刘姥姥,来找周瑞家的有些事。方才在门口,被几个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 他简单解释一句,便不再理会众人或好奇或不解的目光,转身走到刘姥姥面前,自己也随意地拖了张椅子坐下,位置竟比刘姥姥还略低些。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如同拉家常: “老人家,您是从京郊来的?家里几口人啊?今年地里的收成怎么样?交了租子,剩下的粮食可够吃到明年开春?有没有余粮换点油盐?” 他问的都是最实在的农家事,没有半点伯爷的架子。刘姥姥见他态度真诚,心中的紧张也消了大半,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回伯爷的话,老婆子家就住在京西二十里地的王家屯。家里四口人,儿子儿媳,还有个孙子,就是板儿。唉,今年老天爷不开眼,开春旱,入夏又连着下了几场雹子,庄稼毁了不少…收成…收成比往年差远了!交了东家的租子,剩下的粮食…紧巴点,掺些野菜,勉强能糊弄到开春…余粮是一点也没有了,油盐都指着母鸡下蛋换几个铜板…” 她说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愁苦。 贾瑛眉头微蹙,继续问道:“当地的官府…可有派人下来查看灾情?有没有说减免些赋税?” 刘姥姥摇摇头:“没…没见着官差下来。租子是铁打的,一文钱也不能少。村里老张家,实在交不上,地都被东家收了去…可怜呐!” “那…乡里的地主多不多?地租收几成?可还讲些道理?有没有欺压佃户的事?” 贾瑛追问,目光锐利起来。 刘姥姥叹了口气:“地主老爷…哪有不厉害的?咱们屯的地,七成都在村东头王老爷手里。租子…往年是五五分成,今年收成差,王老爷说收成减了,但租子不能减,还是按往年的数交…这不是要人命嘛!交不上,轻则打骂,重则收地赶人…唉,胳膊拧不过大腿,谁敢说什么?”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贾瑛听得极为专注,不时点头,偶尔追问一两句细节。满堂的贾府主子小姐们,看着这奇异的一幕,心中都充满了不解和好奇。一个尊贵无匹的一等伯、新科状元、锦衣卫指挥使,竟然如此耐心、如此平等地与一个乡下老农妇谈论着泥土、粮食、租税这些在他们看来“粗鄙不堪”的话题? 探春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黛玉:“林姐姐,三哥哥这是…?” 林黛玉的目光一直落在贾瑛身上,看着他那副专注倾听、毫无架子的模样,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轻声道:“瑛哥哥这是在听民声,察民情。为官者,若不知民间疾苦,不解百姓所需,纵然满腹经纶,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罢了。” 她语气里带着由衷的钦佩。 探春好奇地低声问:“可三哥哥不是管工部、海贸和锦衣卫的吗?怎么还操心这些农事赋税?” 林黛玉微微一笑,目光依旧落在贾瑛身上:“在其位,谋其政。然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三哥哥此举,方是真正心系社稷,体察民情。” 贾瑛与刘姥姥聊了小半个时辰,从收成聊到赋税,从地主聊到官府吏治,甚至问到了乡间孩童蒙学的情况。刘姥姥起初拘谨,后来见这位大官爷是真的关心,话匣子也慢慢打开了,说到艰难处,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末了,贾瑛留刘姥姥用饭,刘姥姥却连连摆手:“伯爷天恩!老身…老身心领了!家里就一个女儿,眼巴巴等着,实在不敢多留,得赶着家去…” 贾瑛也不强留,吩咐秋水:“去账房支五十两银子来。” 又对刘姥姥道:“这点银子,您拿着,回去买些粮食,置办点过冬的物件。再让府里的马车送您回去,路上也安稳些。” 五十两!刘姥姥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这足够她一家子舒舒服服过好几年了!“这…这太多了!伯爷!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她连连摆手,几乎要跪下。 “拿着!”贾瑛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亲自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塞进她手里,“天冷路滑,老人家保重身体。” 又对老七道:“老七,你亲自带两个稳妥的兄弟,驾府里最好的马车,务必把刘姥姥和板儿平安送到家。” 刘姥姥捧着那包滚烫的银子,看着眼前这位尊贵无比却又和蔼可亲的年轻伯爷,浑浊的老眼里涌出了热泪,嘴唇哆嗦着,千恩万谢,几乎语无伦次。 看着刘姥姥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小厮离开的背影,贾瑛站在阶前,玄衣在秋风中微动,久久未语。那佝偻的身影和男孩怯生生的眼神,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刘姥姥一走,堂内压抑的气氛才松快了些。探春第一个忍不住,好奇地问:“三哥哥,你为何对那刘姥姥如此客气尊重?还问得那般仔细?咱们府上往日也有穷亲戚来打秋风,可没见过谁有这等待遇。” 贾瑛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嘛。” 见众人皆是一脸茫然,显然听不懂这后世名言。 “群众中来?群众中去?” 众姐妹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林黛玉若有所思,轻声道:“三哥哥的意思,是官员本出自百姓,亦当为百姓谋福祉,了解民情,方能为政之本?” 贾瑛眼睛一亮,赞赏地看了林黛玉一眼:“还是林妹妹懂我!就是这个理!” “我是当官的嘛!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百姓的衣食住行,柴米油盐,赋税徭役,哪一样不跟我们这些当官的息息相关?不听听他们怎么说,怎么知道下面那些狗官是人是鬼?怎么知道朝廷的政令是良药还是砒霜?”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语气带着一丝冷嘲:“可笑有些人,读了一肚子圣贤书,满口‘民为贵,社稷次之’,到头来一句都记不住!只想着怎么钻营升官,怎么捞银子,怎么刮地皮!把百姓当牛马,视民瘼如无物!” 他眼中寒光一闪,“这种人,哥哥我慢慢收拾!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虽带着痞气,却道尽了为官的根本!众人听得心神震动。贾政脸上露出深思和惭色。三春姐妹眼中充满了敬佩。林黛玉望着他,眸光流转,异彩连连,只觉得此刻侃侃而谈、心系黎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薛宝钗面上维持着温婉的笑容,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贾瑛的格局和手段,再次超出了她的想象。他关注的,早已不是一府一家的富贵,而是江山社稷的根基!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贾瑛果然如同他所说,忙得脚不沾地。锦衣卫缇骑四出,一道道雷霆之令发往各地。名单上的贪官污吏被迅速锁拿下狱,抄家灭门者不在少数,空出的职位被一批实干干练的官员火速填补。与此同时,一车车赈灾粮食在军队的护卫下运往灾区,土豆种子和种植技术手册也随着新任官员一同抵达,在受灾较轻的土地上抓紧补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贾瑛每日早出晚归,甚至夜宿衙门也是常事。回到荣国府,也多是直奔怡红院书房,或是召见下属议事,或是伏案疾书,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那身象征文武全才的“文武袖”麒麟服,常常沾染着风尘和墨迹。 “三哥哥最近真是瘦了。” 这日午后,众姐妹在沁芳亭赏菊,探春看着远处匆匆走过游廊、似乎又赶着出门的贾瑛背影,忍不住感叹道,“我昨儿去听怡红院,看他案头的文书堆得比小山还高。” “是啊,”迎春也温声道,“人都憔悴了些。这官当得…也太辛苦了。” 惜春小脸上满是担忧:“那些贪官坏人都抓完了吗?三哥哥什么时候能歇歇?” 林黛玉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抹消失在月洞门后的挺拔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片菊瓣,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心疼。他忙,忙得连来潇湘馆逗她的时间都没有了。她只能每日让紫鹃炖些滋补的汤水,悄悄送到怡红院去。 与贾瑛的忙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依旧在内帏厮混的贾宝玉。此刻,他正拿着一盒新制的胭脂膏子,献宝似的凑到众姐妹面前。 “林妹妹!宝姐姐!三妹妹!你们快瞧瞧!这是我用上好的玫瑰汁子,配上清晨的花露,还有珍珠粉、蜂蜜…足足捣腾了三天才做出来的!颜色最正!香气最纯!快试试!” 他脸上带着痴迷的笑,手指沾了点嫣红的膏体,就要往离他最近的林黛玉手上抹。 林黛玉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秀眉紧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疏离:“宝二哥!请自重!这等女儿家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用便是!” 语气冰冷。 探春、迎春等人也纷纷避开,脸上露出无奈之色。看着贾宝玉依旧沉溺在制胭脂、调香粉这些无聊琐事中,再想想贾瑛为国事奔忙、日渐消瘦的身影,巨大的落差让她们心中叹息不已。 薛宝钗看着贾宝玉这副不成器的样子,又瞥见林黛玉那毫不掩饰的厌弃,心中微动,忍不住温声劝道:“宝兄弟,三哥哥为国事操劳,整日案牍劳形,才是正经男儿该做的事。你也该收收心,好生读些圣贤书,求取功名,方不负娘娘对你的期许,也不负老太太、老爷太太的养育之恩才是。” 她语气温和,却带着规劝之意。 谁知贾宝玉一听“读书”、“功名”几个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他猛地将胭脂盒子往石桌上一顿,脸色涨红,声音拔高,充满了怨愤: “功名?禄蠹!国贼!那些污浊不堪的臭男人,整日钻营名利,巴结权贵,满嘴的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有什么值得学的?姐姐怎么也跟那些俗人一样,拿这些混账话来腌臜我!还有那个贾瑛!整日打打杀杀,抓这个砍那个,浑身血腥气!不过是个仗着圣眷横行霸道的酷吏!有什么了不起!” 他越说越激动,竟连贾瑛也一并骂上了。 林黛玉原本就因他纠缠而心中火起,此刻听他竟敢如此污蔑贾瑛,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她猛地站起身,那双含情目此刻寒光凛冽,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她盯着贾宝玉,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清冷又带着浓浓讥诮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针: “哦?宝二哥说得真是振聋发聩!原来忧国忧民、惩奸除恶、为百姓谋生路,在宝二哥眼中,竟是‘污浊不堪’、‘仗势横行’?那依宝二哥高见,何为正道?是整日里在内帏厮混,调弄些胭脂水粉,吃吃丫鬟嘴上的胭脂,还是像宝二哥这样,视万民疾苦如无物,只知躲在温柔乡里,骂尽天下为国出力之人,便是清高?便是脱俗?便是…不负娘娘期许了?” 她语速极快,伶牙俐齿,句句戳在贾宝玉的痛处和虚伪上!那“吃丫鬟嘴上胭脂”一句,更是揭开了贾宝玉最不堪的遮羞布! 贾宝玉被她这连珠炮似的犀利反问噎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指着林黛玉“你…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发黑,差点当场厥过去!他从未见过林黛玉如此冰冷锐利、咄咄逼人的一面,尤其还是为了维护那个他深恶痛绝的贾瑛! 薛宝钗也被林黛玉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圆场。亭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俗 难得的一日休沐。 贾瑛并未贪睡,一大早就钻进了怡红院的书房。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并非堆积的公文,而是铺满了各种奇特的图纸。炭笔勾勒出精密的线条,标注着复杂的尺寸和符号。有的图纸上画着长长的金属管状物,有的则是精巧的机括结构,还有分解的弹簧、撞针、弹壳…赫然是他在尝试复原现代枪械的结构! 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沉浸在材料选择和工艺实现的难题中。精钢的强度、无缝钢管的锻造、弹簧的弹性与耐久度…在这个工业基础几乎为零的时代,每一步都如同天堑。 “要是能搞出坩埚炼钢…”他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图纸上标注“需要高强度合金”的位置。 笃笃笃…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进。”贾瑛头也未抬。 门被推开,林黛玉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薛宝钗和一脸不情不愿、显然是被强行拉来的贾宝玉。 林黛玉一眼便看见贾瑛伏案沉思的身影,以及他眉宇间尚未散去的疲惫和专注。案头堆着厚厚的图纸,墨迹未干,显然又是一夜辛劳。她心头一紧,泛起细密的疼惜。她莲步轻移,走到书案前,声音带着刻意放柔的俏皮: “大忙人靖安伯爷!难得休沐一日,还在案牍劳形呢?瞧你这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 她拿起一方素帕,作势要替他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眼波流转间满是关切和心疼,“走!跟我们一起去栊翠庵找妙玉品茶去!她那儿的茶最是清心,正好给你这劳碌命醒醒脑子!不知伯爷肯不肯赏脸,拨冗片刻呀?” 贾瑛被她这娇嗔的语气和亲昵的小动作逗乐了,从繁复的图纸中抬起头,看到林黛玉巧笑倩兮地站在面前,多日奔忙的疲惫仿佛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放下炭笔,伸了个懒腰,脸上又挂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 “哟!林妹妹都亲自来请了,没空也得有空啊!刀山火海哥哥都陪你去!何况是喝茶这等美事?” 他站起身,很自然地拂了拂衣袖,走到林黛玉身边。 林黛玉被他直白的话语说得脸颊微热,连忙用团扇半掩住唇,遮住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嗔道:“油嘴滑舌!” 四人出了怡红院,沿着花径往栊翠庵行去。秋阳明媚,园中菊花开得正盛。林黛玉走在贾瑛身侧,想起妙玉那清冷孤高的性子,不由得带着点小小的试探,抿唇笑道:“三哥哥,那妙玉可是个真正的世外仙姝,容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连老太太都赞她气质脱俗呢!” 贾瑛闻言,侧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黛玉近在咫尺的侧脸,日光下她肌肤莹润如玉,眉眼如画。他嘴角咧开一个极其夸张的弧度,语气夸张又带着十二分的认真: “世外仙姝?有林妹妹美吗?” 林黛玉猝不及防,被他问得脸颊瞬间绯红,羞恼地啐道:“呸!拿我比什么?没正经!” 贾瑛却浑不在意,继续嬉皮笑脸,声音却清晰无比,足以让身后跟着的薛宝钗和贾宝玉也听得清楚: “妹妹这话可不对!你三哥哥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上至王公贵女,下至江湖侠女,什么美人没见过?可就是没见过像妹妹这样,” 他目光专注地描绘着她的眉眼,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赞叹和欣赏,“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肌若凝脂胜雪,唇不点而含丹,静如姣花照水,动似弱柳扶风!这容貌,已是人间绝色!更难得的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由衷的钦佩,“才情冠绝,诗书满腹,出口成章,灵气逼人!品行更是高洁如冰雪,外冷内热,至情至性!如此才貌品性俱是绝顶的人物,哥哥我别说见,听都没听过!她妙玉要是连林妹妹的万一都不及,也好意思叫什么‘美人’?羞也羞死了!” 这一番话,极尽赞美之词,从容貌到才情再到品性,将林黛玉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字字句句都敲在林黛玉最敏感的心弦上!她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口直冲头顶,脸颊红得如同火烧云,心中又是羞窘又是烫贴,更有一种被心上人如此珍视、如此推崇的巨大欢喜和隐秘的得意!她强忍着嘴角上扬的冲动,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用力跺脚,啐道:“又胡说!不理你了!” 可那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笑意和飞扬的神采,却将她内心的甜蜜暴露无遗。 薛宝钗跟在后面,听着贾瑛那番毫不吝啬、甚至有些“肉麻”的盛赞,看着林黛玉那副含羞带喜、光彩照人的模样,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涩、嫉妒、不甘…种种情绪翻涌。她自诩容貌才情不输于人,端庄稳重更是远胜林黛玉,可何曾有人…尤其是如贾瑛这般惊才绝艳的男子,如此倾心赞美于她?她面上竭力维持着温婉的笑意,指尖却深深掐进了掌心。 贾宝玉更是听得心如刀绞,看向林黛玉背影的目光充满了痛苦和痴迷。他的林妹妹…他的林妹妹竟被那个粗鄙武夫如此…如此亵渎!可偏偏,林妹妹似乎…很受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四人各怀心思,来到了清幽僻静的栊翠庵。妙玉见了贾瑛,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显然没料到这位新贵会来。她目光在贾瑛身上那身华贵的“文武袖”和俊美无俦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地扫过林黛玉和薛宝钗,最后落在贾宝玉身上,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妙的比较。 禅房清净,妙玉亲自烹茶。素手执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刻意的禅意和孤高。她将一只成窑五彩小盖钟奉与贾瑛,次递与薛宝钗。轮到林黛玉时,却只给了她一个官窑脱胎填白盖碗。 茶香袅袅。林黛玉端起盖碗,轻啜一口,问道:“这可是旧年的雨水?” 妙玉闻言,抬眸看了林黛玉一眼,那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优越感,唇角微勾,声音清冷如冰玉相击: “你这么个人,竟是个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统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 这番夹枪带棒、毫不留情面的贬损,让林黛玉微微一怔,握着茶碗的手指紧了紧。她素知妙玉性子孤拐,也不欲与她争辩,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一旁的贾瑛却瞬间眯起了眼睛!他本就对妙玉这故作清高、看人下菜碟的做派不喜,此刻见她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刻薄地贬低黛玉,一股邪火“腾”地就窜了上来! 他放下手中的成窑小钟,脸上又挂起了那副混不吝的痞笑,只是眼底深处已带上了冷意: “哦?梅花雪水?” 他拿起自己的杯子,随意晃了晃里面的茶水,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和戏谑,“看着是挺干净,晶莹剔透的。不过嘛…居士,你收雪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梅花开在枝头,枝头栖过什么鸟雀?可曾沾过鸟雀的排泄之物?那雪花从天而降,飘荡万里,可曾沾染过山野的灰尘,市井的烟火气?焉知今日你杯中这‘清高’的雪水,前身不是从哪个腌臜池塘里蒸腾上去的浊水?” 他顿了顿,看着妙玉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再说,茶之一道,贵在真味。唐代茶圣陆羽在《茶经》中早就明言,‘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山泉水清冽甘甜,泡茶最是相得益彰。至于雪水、雨水、露水、霜水…不过是水在不同时节、不同形态的体现罢了。水就是水,本质并无不同,何来高低贵贱、清浊雅俗之分?居士如此执着于形迹,强分轩轾,岂不是落了下乘?依我看,”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促狭,“居士这是着相了!修行修心,若连一杯水的分别心都放不下,又如何能真正超脱?” 这一番话,引经据典,又直指核心,将妙玉那套引以为傲的“风雅”批驳得体无完肤!更点破了她故作清高、实则内心充满等级分别的虚伪本质! 妙玉被他这番歪理正说、句句戳心窝子的话噎得面红耳赤,胸口起伏,想要反驳,却又不知从何驳起,只觉得一股郁气堵在喉头,憋得难受!她自诩世外高人,何曾被人如此当众奚落过?尤其还是在她最得意的“茶道”上! 贾宝玉见状,连忙干巴巴地打圆场:“妙…妙玉师傅的茶自然是极好的…这雪水…也…也难得…” 只是声音干涩,毫无说服力。 一场品茶,不欢而散。四人离开栊翠庵,气氛有些微妙。林黛玉走在贾瑛身边,忍不住低声问道:“三哥哥,那妙玉虽性子孤拐些,可也未曾得罪于你,你方才…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好像很不喜欢她?” 贾瑛哼了一声,依旧是那副浑不在意的痞笑,评价却一针见血: “不是不喜欢,是看不惯她那副做派!僧不僧,俗不俗,身在这佛门净地,心却贪恋着红尘里的虚名浮利!修身不修心,架子端得比谁都高,骨子里却还把人分个三六九等!喝个茶,连泡茶的水都要自认高人一等,仿佛用了雪水就真成了神仙,用了雨水就成了俗物!连最基本的众生平等都参不透,可见是白修行了!” 他撇撇嘴,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 随即,他话锋一转,侧头看向林黛玉,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又带着点孩子气的护短,声音也放软了些:“而且…她居然敢说我林妹妹‘俗’?这我可不能忍!说我贾瑛粗鄙、混账、没规矩,随便!说我林妹妹半句不好,那就不行!我没当场掀了她那宝贝茶桌,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最后那句带着点蛮横的维护,让林黛玉心头猛地一颤!一股暖流夹杂着巨大的甜蜜瞬间席卷全身!原来…原来他方才那般刻薄地针对妙玉,竟是为了给自己出气!因为妙玉说了自己一句“俗”!她只觉得脸颊发烫,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却盛满了盈盈笑意和化不开的柔情:“你呀…谁要你替我出头了…” 话虽如此,那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累 整整四个月,贾瑛如同被卷入狂暴漩涡的孤舟。江南水患肆虐千里,饿殍载道,贪官污吏却趁机大发国难财,层层盘剥的粮款比那浑浊的洪水更令人心寒。他带着锦衣卫,如同出鞘的利刃,所过之处,血染官袍。抓人、抄家、开仓、放粮…铁腕之下,哀嚎与咒骂交织,却也硬生生从地狱边缘拽回了无数条性命。赈灾的泥泞尚未洗净,工部火器局又传来急报,新式燧发枪的研制卡在了关键的火石簧片环节,图纸堆满了案头。他几乎是连轴转,夜宿衙门成了常态,眼底沉淀的疲惫如同浓墨化不开的黑晕。 终于,户部最后一笔贪墨的巨款被追缴入库,工部传来燧发枪试射成功的轰鸣。贾瑛拖着几乎被抽空的身体,将一沓墨迹淋漓、数额惊人的银票拍在养心殿的御案上。 “一百万两。我自己的私房钱,哥,看着花,让老百姓今年…过个像样的年。”他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倦意,连那身威仪赫赫的“文武袖”麒麟服都掩不住满身的憔悴。 皇帝看着那张银票,又抬眼望向兄弟眼底深重的青黑,心头猛地一酸。他绕过御案,用力拍了拍贾瑛的肩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心疼:“兄弟…谢了!没有你…哥这皇帝,真他妈当不下去。”他顿了顿,看着贾瑛几乎要站着睡着的模样,语气不容置疑,“滚回去!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睡他个三天三夜!剩下的事,哥扛着!天塌不下来!” 贾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疲惫又带着点混不吝的笑容:“行…您金口玉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他拱了拱手,连告退的礼都懒得行周全,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转身,玄色衣袍的下摆扫过光洁的金砖地面,留下一个疲惫却依旧挺拔的背影,慢慢融入了殿外深沉的暮色里。 荣国府,荣禧堂。 华灯初上,丝竹悦耳。一场为庆贺灾情平复、贾政新得了个清闲体面差事而设的家宴正酣。觥筹交错,笑语喧阗。贾母端坐主位,脸上带着久违的舒心笑意。王夫人虽笑容得体,眼底却难掩一丝复杂。王熙凤穿梭席间,丹凤眼精光四射,妙语连珠,将气氛烘托得愈发热闹。三春、宝钗、湘云等姐妹分坐两旁,轻声谈笑。连贾宝玉,也因贾政心情大好,难得地未被拘束,正与湘云说着什么笑话。 林黛玉坐在窗边稍静的位置,面前精致的菜肴几乎未动。她手中捻着一枚莹白的莲子,目光却不时飘向门外沉沉夜色。四个月了…自他奉旨离京赈灾、清剿贪墨、督办火器,只在匆匆传回的家书里报过几次平安,人影都未曾见过。那匣子里的银票,沉甸甸的,压在她心头。她知道他的本事,却也深知其中的凶险与艰难。此刻满堂喧嚣,她心中却只惦记着那个不知在何处风餐露宿的人。 突然! “哐当!” 厚重的锦帘被一股大力猛地掀开!冷风裹挟着夜露的寒气瞬间灌入温暖的大堂! 一个身影裹挟着深秋的凛冽风尘,如同投石入水,骤然闯入这片歌舞升平!正是贾瑛! 满堂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愣住。只见他一身玄衣沾染着仆仆风尘,甚至能看到袍角干涸的泥点。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散乱,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疲惫,眼下的乌青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嘴唇甚至有些干裂。 他仿佛对满堂的注视浑然不觉,也懒得理会众人惊愕的目光。鹰隼般的锐目一扫,精准地锁定在离他最近、恰好空着的一个席位上——那是给外出未归的贾琏留的。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拉开椅子,一屁股重重坐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旁若无人地抓起桌上那双显然是干净的备用牙箸,看也不看是哪道菜,伸臂一抄,就将满满一大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拉到自己面前!随即,那筷子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 酱红色的红烧蹄髈,肥瘦相间,颤巍巍地被撕下大块,塞入口中,几乎没怎么咀嚼就囫囵咽下! 碧绿的清炒时蔬,被他连夹几大箸,混着米饭扒拉进嘴! 油亮喷香的葱烧海参,整只夹起,一口吞下! 他甚至嫌用箸夹菜太慢,直接伸手抓起一只酥炸得金黄焦脆的鹌鹑,咔嚓一口咬掉半只,连骨头都嚼得嘎嘣作响! 那吃相,全然没了半分靖安伯的威仪,更无新科状元的清贵,活脱脱一个饿了三天的灾民!腮帮子鼓胀,喉结快速滚动,吞咽的声音在骤然寂静的大堂里清晰可闻!汤汁油渍甚至溅到了他玄色的衣襟上。 众姐妹看得目瞪口呆。探春掩着嘴,眼中满是震惊。惜春小嘴微张,忘了合拢。宝钗微微蹙眉,旋即又恢复平静。湘云瞪大了眼睛,差点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唯有林黛玉,那双含情目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那个狼吞虎咽的身影,心中没有半分觉得粗鄙失礼,只有针扎般的疼惜!那深陷的眼窝,那干裂的嘴唇,那风尘仆仆的衣袍…他这四个月,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奔波劳碌?吃了多少苦?那百万两银子背后,又压着多少重担?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手中的帕子,贝齿轻咬下唇,只觉得一股酸涩直冲鼻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贾瑛风卷残云般刨完了两大碗饭,又接连扫荡了半盘蹄髈、数只鹌鹑和半碟海参。似乎是吃得太急太猛,他猛地一噎,动作顿住,脸瞬间憋得有些发红,一手抚着胸口,眉头紧锁,显然是噎住了,难受地梗着脖子。 “呀!” 林黛玉心头一紧,几乎要站起身。她下意识地飞快扫了一眼桌上,目光落在离自己不远处一个温酒的锡壶上,里面是温热的绍兴黄酒。她也顾不得许多,急声对身旁的紫鹃道:“快!把酒给三爷送去!” 紫鹃会意,连忙端起那壶温酒,快步送到贾瑛席前,低声道:“三爷,姑娘让送来的,温酒顺顺。” 贾瑛正噎得难受,闻言也不客气,一把抓过酒壶,拔掉塞子,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如同牛饮般,竟将大半壶温热的黄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哈——!” 烈酒入喉,冲开了梗噎。他长长地、极其响亮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随即,一个巨大的、毫无形象的哈欠不受控制地打了出来,眼角甚至挤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吃饱了,喝足了,困死了。”他放下空酒壶,用袖子随意抹了抹嘴边的酒渍和油光,站起身,对着主位上神色复杂的贾母和众人,脸上又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惫懒笑容,拱了拱手,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老祖宗,诸位,慢用。孙儿告退,回去挺尸了。” 说罢,也不等众人反应,转身,拖着依旧疲惫却仿佛因饱食而多了几分力气的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荣禧堂。留下满堂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的贾家众人和一桌杯盘狼藉的残席。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葬花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午后。秋日高悬,阳光透过窗棂,暖洋洋地烘着。贾瑛才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又像是被重新注入了活力。他慢吞吞地起身,沐浴更衣,换下一身官袍,只穿了件月白色细麻的宽袍常服,腰带松松系着,墨发随意披散,总算找回了几分往日的慵懒气息。胡乱吃了些东西填饱肚子,他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闲书,也不叫人跟着,就那么披散着头发,趿拉着软底布鞋,慢悠悠地晃进了大观园。 秋意已深,园中草木萧疏。金黄的、火红的落叶铺满了小径,踩上去沙沙作响。空气微凉而清冽,带着草木凋零特有的气息。贾瑛信步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沁芳闸桥畔。几株高大的枫树叶子落了大半,枝桠虬劲地伸向澄澈的蓝天。他仰头看了看,一时兴起,将书往怀里一塞,手脚并用,几下便攀上了最粗壮的那根横枝。倚靠着粗糙的树干,摊开书卷,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书页上,暖融融的,熏得人昏昏欲睡。书上的字迹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他头一歪,竟在这秋日暖阳与微风里,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微的、带着某种韵律的掘土声,将他从浅眠中唤醒。 “嗯…”他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尚未完全清醒,只觉得阳光刺眼,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透过指缝,他朦胧地看见树下不远处,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正蹲在缤纷的落英之中。浅碧色的裙裾铺洒在斑斓的落叶上,如同初春新绽的嫩叶。她手中拿着一柄小巧的花锄,正专注而轻柔地在枫树下挖着一个小小的土坑。秋风拂过,卷起她鬓边几缕散落的青丝,也卷起片片如蝶般的残红,无声地飘落在她的发间、肩头。 是林妹妹。她在…葬花。 贾瑛心头一动,睡意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想起原着中那凄美哀婉、肝肠寸断的葬花一幕。此刻亲眼所见,那份对美好易逝的敏感与珍重,那份近乎执拗的洁净心性,在秋日暖阳下,非但没有悲凉,反而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又坚韧的美。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和促狭,悠悠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送入树下人儿的耳中: “大梦谁先醒?” “啊!” 林黛玉正全神贯注,被这突兀的声音惊得手一抖,花锄差点掉落。她猛地抬头,循声望去,只见高高的枫树枝桠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懒洋洋地倚靠着,月白衣袍,墨发披散,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一抹戏谑的笑意,不是贾瑛又是谁? 惊吓瞬间化为惊喜!一丝明媚的笑意如同初绽的花蕾,在她清丽绝伦的脸上漾开:“三哥哥?!”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裾上沾染的泥土和花瓣,仰着小脸,眼中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今天怎么这般自在清闲?没去衙门当你的‘牛马’了?” 她故意学着贾瑛平日的自嘲口吻,眼波流转,灵动狡黠。 贾瑛哈哈一笑,也不答话,一手撑着树干,身体轻巧地一翻,稳稳落在林黛玉面前,激起几片落叶。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落在她脚边那堆色彩斑斓却已失了生机的落花,还有那个小小的土坑上,脸上又挂起那副混不吝的痞笑:“哟!谁这么大胆子,惹着我们林妹妹了?让妹妹亲自在这儿挖坑埋人?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打下手!保管埋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儿都找不到!” 他一边说,一边还撸起袖子,作势要去抢林黛玉手中的花锄。 “噗嗤!” 林黛玉被他这煞有介事的无赖话逗得忍俊不禁,咯咯笑出声来,方才那点专注的哀愁瞬间被冲散了不少。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花锄往身后藏了藏,嗔道:“呸!你才埋人呢!我…我是见不得这些花儿,好好的开过一场,零落了却要被踩进泥里,或是随水流去,污浊了。不如让它们干干净净地埋在这树下,也算是…有个归处。”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目光怜惜地扫过满地残红。 贾瑛脸上的戏谑笑意淡去,看着林黛玉眼中那份纯粹的、对美好逝去的怜惜,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深深的赞叹。这世间万物,在她眼中仿佛都是有灵性的,值得被温柔以待。这份至纯至真的心性,何其珍贵! “妹妹心善。”他收敛了玩笑,语气带着真诚的赞许,自然地伸出手,“锄头给我,坑我来挖。这粗活,别脏了妹妹的手。” 不由分说地从她手中接过那柄小巧的花锄。 林黛玉微微一怔,看着他那双骨节分明、握惯了刀剑也拿得起朱笔的大手,此刻却握着一柄女儿家的花锄,认真地刨着土坑,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暖流。她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蹲在一旁,将散落的花瓣小心地拢在一起。 两人一个刨坑,一个敛花,配合得竟有几分默契。阳光透过稀疏的枫叶,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秋风微凉,卷起落叶与残红,在小小的土坑旁盘旋飞舞。 坑挖好了。林黛玉小心翼翼地将那捧色彩依旧鲜艳、却已失了水分的花瓣放入坑中,如同安放一件易碎的珍宝。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落红 贾瑛看着那被泥土渐渐覆盖的缤纷,心中一动,开口道:“哥哥我…有首诗,倒是应景。” “哦?”林黛玉抬起眼,带着好奇。 贾瑛清了清嗓子,目光投向远处澄澈的秋空,声音低沉而舒缓: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顿了顿,看着林黛玉若有所思的眼眸,温声道:“你看,这花儿落了,看似零落成泥,实则并非无情。它们融入泥土,滋养着树根,待到来年春暖,枝头绽放的新花,必有今日落红的一份功劳。今年的凋零,正是为了明年更绚烂的盛放。何必…如此伤怀呢?” 林黛玉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如同星子落入深潭。她品味着“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意境,那份豁达与生机让她心头微震。然而,那份属于诗人的敏感与执着又悄然浮起。她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一丝缥缈的轻愁: “三哥哥说的道理,妹妹明白。只是…明春枝头再开的花儿,终究不是今日飘落的这一朵了。逝去的…终究是逝去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捻起一片落在裙角的、边缘已微微卷曲的枫叶,目光中带着对“唯一性”的感伤。 贾瑛看着她低垂的眼睫,那抹轻愁如同薄雾般萦绕不散。他忽然咧嘴一笑,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变戏法似的从宽大的袖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琉璃罐子。罐子里是几颗晶莹剔透、如同宝石般璀璨的糖果,红的像玛瑙,绿的似翡翠,黄的若琥珀,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彩。 “喏,尝尝这个!”他不由分说地打开罐子,捻起一颗粉色的、如同樱花般的糖果,趁林黛玉还没反应过来,飞快地塞进了她微张的小嘴里!动作快得如同偷袭。 “唔!”林黛玉猝不及防,只觉得一股清甜馥郁的果香瞬间在舌尖炸开!酸甜交织,带着玫瑰与蜜桃的芬芳,瞬间盈满了整个口腔。那新奇美妙的滋味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一时竟忘了嗔怪。 贾瑛自己也丢了一颗淡黄色的橘子味糖果进嘴,一边嚼得咯嘣响,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她:“好吃吧?哥哥我自己熬的糖浆,加了新鲜果汁,外面可买不着!” 林黛玉含着那颗在舌尖缓缓融化的糖果,感受着那丝丝缕缕沁入心脾的清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甜味仿佛有魔力,驱散了她心头盘桓的那点轻愁。 贾瑛看着她满足又新奇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豁达:“这就对喽!你看这糖,再漂亮,再美味,最终还不是融化在舌尖,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摊开手,掌心空空如也,“可它留下的那股子甜味,那股子让人开心的劲儿,是不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是不是让人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他蹲下身,目光与林黛玉平视,指着坑中已被薄土覆盖的花瓣,声音变得温柔而坚定: “花儿也是一样。它开过,艳过,把最美的颜色、最醉人的芬芳,都留给了看过它的人,留在了你的眼睛里、你的心里。” 他的目光深深望进林黛玉那双笼着烟雨的眸子里,“就算它最后零落成泥,归于尘土,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它曾经那么美地存在过,在你心里留下了印记,这就够了!它的生命,在你记得它美丽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圆满的,是有意义的。” 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温暖的泉水,瞬间涤荡了林黛玉心中积郁多年的那份对“逝去”的执念与哀伤!她怔怔地看着贾瑛,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豁达与理解,只觉得心中某个沉重的、冰封的角落,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涌入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光亮! 是啊…她执着于花的凋零,执着于美好事物的易逝,却忘了它们曾经绽放时带来的那份纯粹的喜悦与感动!那份美,是真实的,是永恒的,早已镌刻在记忆深处,滋养着她的灵魂,又怎会因为形体的消逝而真正失去? 贾瑛看着她眼中那层薄雾散去,露出清澈见底的明澈,心中也满是欣慰。他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指着她手中的花锄:“再说了,妹妹今日葬花,是不忍心看它们零落污浊,想给它们一个干净的去处。这份心性,这份对美好的珍重与怜惜,干净纯粹得像水晶一样!倒实在让哥哥我…钦佩得很!” 他竖起大拇指,眼神真诚。 这番话,如同温暖的泉水,缓缓注入林黛玉的心田。长久以来,府中上下,虽无人敢当面说什么,但背地里,对她这“葬花”的癖好,多视为怪诞不经,甚至有人私下嘲笑她“痴病又犯了”。从未有人像他这般,不仅不觉得怪,反而看得如此透彻,如此理解她心中那份对美好易逝的痛惜与对洁净归宿的执着!这份心意相通的理解与毫无保留的认同,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弦颤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与柔软瞬间溢满了胸腔。 她怔怔地看着贾瑛,阳光落在他含笑的眉眼上,温暖而明亮。身体里因他精心调养而日渐充盈的活力,心头因他存在而驱散的阴霾与孤寂…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掠过脑海。想起初入贾府时的战战兢兢,想起无数个孤枕难眠、以泪洗面的长夜,想起受了委屈只能独自咽下的酸楚…再看看眼前这个嬉皮笑脸、却为她撑起一片晴空的男人,林黛玉只觉得恍如隔世,心头百感交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由得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如同雨后初绽的梨花,清丽又带着释然:“三哥哥这番话…倒让我想起以前作过的一首葬花的歪诗,那时心境,与如今真是…大不相同了。” 她语气轻松,带着点追忆的感慨。 “哦?”贾瑛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妹妹作的葬花诗?那定然是字字珠玑!快念来听听!哥哥洗耳恭听!” 他盘腿在松软的落叶上坐下,一副准备认真欣赏的模样。 林黛玉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抿唇一笑。她清了清嗓子,用那独有的、带着江南水乡韵味的吴侬软语,轻轻吟诵起来: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清泠哀婉的语调,字字句句,如同浸透了前世今生的血泪,诉说着对红颜薄命、美好易逝的绝望悲鸣。这正是那首让无数读者为之肝肠寸断的《葬花吟》! 贾瑛脸上的笑容,随着诗句的流淌,一点点凝固、消失。他安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他太熟悉这首诗了!熟悉到每一个字都刻骨铭心!这不是诗,这是林黛玉前世命运的血泪控诉!是他曾经在书页之外,隔着时空都能感受到的窒息般的绝望与孤寂! 当林黛玉念到“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时,贾瑛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前世那个在潇湘馆中焚稿断痴情、泪尽而逝的孤影,与眼前这个鲜活明媚、眼中终于有了暖意的少女重叠在一起!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新生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心疼和酸楚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贾瑛!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竟当着林黛玉的面,像个孩子般失声痛哭! “呜…呜哇…” 林黛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从未见过贾瑛掉眼泪!在她心中,他永远是那个顶天立地、嬉笑怒骂、无所不能的混世魔王!是那个敢在金銮殿上舌战群儒、在江南剿匪如砍瓜切菜的一等靖安伯!他怎么会哭?还哭得如此…如此撕心裂肺? “三…三哥哥?”林黛玉慌了神,连忙放下花锄,扑到他身边,手足无措地用帕子去擦他满脸的泪,“你怎么了?可是…可是我说错话了?你…你别哭啊!” 她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心疼。 贾瑛却猛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一把将林黛玉紧紧搂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她肩头的衣衫。 “林妹妹…我的好妹妹…” 他声音哽咽,语无伦次,充满了无尽的自责和痛悔,“是哥哥不好…是哥哥回来晚了…让你…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那么多苦…呜呜…哥哥应该早点回来…早点回来…就没人敢欺负你了…没人敢让你掉一滴眼泪…都是哥哥的错…呜呜呜…” 原来…竟是为了她!为了她诗中那早已过去的、连她自己都快要释怀的委屈和哀愁!林黛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直白到近乎剜心的话语彻底震住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夹杂着酸楚和巨大的感动,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她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反手轻轻环住他颤抖的脊背,如同安抚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小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声音前所未有的柔软: “三哥哥…不哭…不哭了…都过去了…我没事…真的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她轻声细语地安慰着,自己的眼眶却也忍不住红了。 贾瑛哭得像个孩子,毫无形象,仿佛要将前世今生所有对眼前这个女孩的心疼都哭出来。泪水汹涌,浸湿了林黛玉肩头一大片衣料,温热的湿意透过薄薄的衣衫,熨帖着她的肌肤,也烙印在她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那汹涌的悲声才渐渐平息,只剩下低低的抽噎。贾瑛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林黛玉,看着自己在她肩头留下的“杰作”——那衣料上湿透的一大片深色水迹,尴尬地吸了吸鼻子,脸上又挂起那副熟悉的、带着点狼狈的痞笑: “咳…那个…妹妹,对不住啊,把你衣服…弄脏了。回头哥哥赔你一套新的!要最时兴的苏绣!十套!” 林黛玉看着他哭红的眼睛,微肿的眼皮,还有那强装无赖掩饰尴尬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如同春风拂过冰面,所有的哀伤愁绪都烟消云散。她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替他擦拭着脸上未干的泪痕,眼波流转间带着促狭的笑意:“以前总听人说林姑娘好哭,是个泪做的。今日三哥哥这一场泪,倒真真是让妹妹我大开眼界,自叹弗如呢。” 贾瑛被她打趣,也不恼,反而顺势抓住她为自己拭泪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他收敛了笑容,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微微俯身,目光如同最深的潭水,牢牢锁住她清澈如水的眼眸,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道: “林妹妹,以前的事,哥哥没能护住你,是哥哥的错。但以后,” 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哥哥发誓,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那眼神太过认真,太过灼热,如同最滚烫的誓言,直直烙进林黛玉的心底。她只觉得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又麻又甜。她下意识地就想伶牙俐齿地怼回去,像往常一样掩饰自己的羞涩。可对上他那双盛满了疼惜、愧疚和无比坚定守护之意的眼睛,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最终,她只是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颤着,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地、清晰地应了一声: “嗯。” 这一声轻应,如同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贾瑛的心尖。他脸上瞬间又绽开那灿烂的、混不吝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痛哭流涕的人不是他一般。他一把抄起地上的花锄扛在肩上,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牵起林黛玉微凉的手: “走!哭饿了!带你去看看哥哥新弄的好玩意儿!保管你喜欢!” 林黛玉被他拉着起身,顺从地跟在他身侧。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望向那小小的、掩埋着落红的花冢。 秋阳正好,微风轻拂。几片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悄然落在花冢的泥土上。林黛玉看着那小小的土堆,唇角慢慢弯起一个释然又温暖的弧度。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过去种种,如同这深秋的落叶,已归于尘土,滋养新生。而她的人生,因为身边这个牵着她手、大步向前的人,早已拨云见日,春暖花开。 喜欢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请大家收藏:()我和兄弟一起穿越红楼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