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变土地神后捡到了上古凤凰》 第1章 社畜变土神 林小禾是被一阵刺骨的寒风和木头腐朽的气味熏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习惯性地想去摸枕边的手机,指尖却只触到冰冷、粗糙、带着细小裂缝的硬物。入手的感觉……像是某种劣质石膏?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出租屋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摇摇欲坠、布满蛛网的深色木梁。几缕惨淡的光线从屋顶几个破洞漏下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混合着泥土的腥气、陈年香烛的余烬,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破败的潮湿感。 “什么鬼地方?”林小禾下意识嘟囔,声音出口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在山谷中轻微回荡的空灵感。他试图坐起身,身体却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一个念头就让他“飘”了起来,悬停在这片破败空间的上方。 他低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像一团稀薄的白雾,隐约能看出人形轮廓,却完全不是他熟悉的、熬夜加班后有点小肚腩的社畜身体! “卧槽?!”林小禾的现代脏话脱口而出,在这寂静的破庙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环顾四周,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一个极其简陋、堪称家徒四壁的庙宇。面积可能还不如他之前的出租屋客厅大。 正中央,一尊约莫半人高的泥塑神像孤零零地立着,神像表面彩漆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粗糙的泥胎,五官模糊不清,只有那顶标志性的员外帽还勉强能看出点形状。神像身上落满了灰,一只蜘蛛正在帽子和肩膀之间辛勤地织网。神像前的供桌……不,那甚至称不上是供桌,只是一块腐朽了大半的破木板,上面空空如也,别说贡品,连个香炉都没有,只有一层厚厚的积灰。 林小禾的目光落在神像那张模糊的脸上,一股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和联系感瞬间击中了他!一些破碎的、不属于他的信息碎片强行涌入脑海: 【神职:土地神】 【神域:杏花村】 【信徒:7(信仰微弱)】 【神力:枯竭(濒临消散)】 “土地……神?”林小禾的声音都变调了,难以置信地指着那尊破泥像,“我?我成了这个??” 他,一个昨天还在为了项目上线疯狂加班、在通勤地铁上被挤成沙丁鱼的现代社畜林小禾,一觉醒来,成了古代某个穷乡僻壤的、快混不下去的土地神??即使再嫌弃工作忙也不想穿越到古代啊啊啊O(≧口≦)O,谁都知道穿越就是个坑,嘴巴说说好,现实就是烂摊子。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感瞬间淹没了他。他下意识地想冲出去看看,念头刚动,半透明的身体就像被风吹动的烟,瞬间飘到了庙门口——一扇歪斜着、几乎要掉下来的破木门。 门外,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视野所及,是几间同样破旧的茅草土坯房,稀稀拉拉地分布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下,形成一个凋敝的小村落。几缕炊烟有气无力地飘着,更远处是光秃秃的山峦,一派萧瑟景象。这就是“杏花村”?别说杏花,连点像样的绿色都少见。 一个裹着破旧棉袄、缩着脖子的老农正扛着锄头从庙前的小路经过,步履蹒跚。 林小禾像抓住救命稻草,立刻凝聚心神,试图显形并沟通。他努力回想电视剧里神仙显圣的样子,调动那微乎其微的神力:“喂!那位大爷!等等!” 他感觉身体凝实了一点点,一个极其模糊、风一吹就要散掉的淡白色虚影出现在庙门口,声音带着回音:“大爷!这里是杏花村吗?今年是哪一年?皇帝是谁?” 老农脚步顿了一下,疑惑地 左右张望了一下,目光扫过破庙门口,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缩了缩脖子,嘀咕了一句:“邪门,大白天怎么感觉阴风阵阵的……”然后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林小禾:“……” 他低头看看自己半透明的“手”,再看看那尊破败的神像,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凄凉感涌上心头。 完了。不仅穿越成神,还是个快被遗忘、神力微弱到连显形都费劲、连村民都看不见的底层小神!这开局也太地狱了吧?没有新手大礼包,没有系统金手指,只有一尊快散架的破神像和几近于无的神力! “香火!对,香火!”林小禾想起涌入脑海的信息,“神力枯竭……信徒只剩七个……信仰微弱……这意思是我快死了?魂飞魄散那种?” 死亡的威胁瞬间压倒了荒谬感。社畜的求生本能被彻底激发。 “不行!我得活下去!”林小禾的魂体在破庙里焦躁地飘来飘去,像只被困的幽灵,“怎么弄香火?让他们来拜我?可我这庙……这神像……谁看得上啊?”他看着漏风的屋顶和积灰的供桌,感到一阵绝望。 现代人的思维开始疯狂运转。 “显灵?我现在这点神力,变个戏法都够呛。托梦?目标是谁?那七个信徒在哪?托梦消耗多少神力?会不会直接把我送走?” “发展新信徒?怎么发展?贴小广告?‘杏花村土地神,在线接单,保佑五谷丰登,价格面议’?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或者……直接去村里挨家挨户敲门?‘你好,我是你们村的土地神,快饿死了,给口吃的……哦不,给炷香吧?’ 下场估计是被泼黑狗血……” 林小禾越想越丧气,最后颓然地坐在冰冷的供桌上,看着庙外灰蒙蒙的天空。肚子……哦,魂体没有饥饿感,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和“饥饿”感更让人抓狂。这是对信仰之力的渴望。 “别人穿越要么王侯将相,要么修仙天才,最不济也是个富家公子……我怎么就混成个濒危非物质文化遗产了?”他忍不住对着那尊破神像吐槽,“老兄,哦不,前辈,您这业务能力也太差了吧?怎么把家底败成这样的?” 神像沉默以对,只有蜘蛛在它肩上悠闲地爬过。 就在林小禾被绝望和吐槽淹没,思考着是不是该躺平等待自然消散时,庙外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还有……某种重物拖过枯草地的悉索声。 声音很近,似乎就在破庙后面。 林小禾立刻警觉起来,魂体飘向庙后那堵同样破败的土墙。墙体有几道大裂缝,他凑近裂缝向外望去。 庙后是一小片乱石嶙峋的荒地,连着一条几乎干涸的浅溪。就在溪边一块大石头旁,赫然趴伏着一个人影! 那人一动不动,大半身体被枯黄的蒿草遮掩,只露出一角深色的、质地看起来很不凡的衣料,还有……散落在乱石间、如同泼墨般蜿蜒的暗红色血迹!那血迹在灰败的背景下显得触目惊心。 林小禾的心猛地一跳。 “死人?”这个念头让他魂体都颤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穿墙而出(这大概是目前唯一方便的能力),飘近了些。 离得近了,看清了那人的状况。 那是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脸朝下趴着,墨黑的长发散乱地铺在碎石和枯草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但即便如此狼狈,那侧脸露出的线条也足以让人呼吸一滞——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如刻,肤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却无损那种惊心动魄的美感。这绝对是他两辈子加起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然而,吸引林小禾注意力的不仅是这惊人的美貌,更是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边缘处萦绕着一缕缕极其微弱、却让林小禾灵魂本能感到厌恶和恐惧的……黑色雾气!那雾气如同活物,还在试图往伤口深处钻。 这人还活着!虽然气息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 “嘶……”林小禾倒吸一口凉气。这人是谁?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带着这种诡异的东西出现在他这破庙后面?是仇杀?江湖恩怨?还是……跟这神神鬼鬼的世界有关? 救?还是不救? 林小禾看着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也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再看看那诡异的伤口和萦绕的黑气,内心天人交战。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接班人,见死不救的良心拷问让他煎熬。但现在作为一个自身难保、随时可能消散的底层小土地神,这绝对是个天大的麻烦!这人一看就不是普通村民,万一救活了引来更大的祸事呢?万一那黑气会传染呢? 他飘在半空,围着昏迷的美男转了两圈,内心疯狂吐槽: “大哥,你长得这么祸国殃民,怎么落得这么个下场?碰瓷也不至于选我这穷庙吧?” “这黑气看着就不详,我这点微末神力,别没救成你,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可是……真让他死在这儿?我这庙本来就够破败晦气了,再多个冤魂……” 就在林小禾纠结得快把魂体拧成麻花时,一阵更猛烈的寒风吹过,昏迷中的美男似乎被冻得微微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痛苦的呻吟。 那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林小禾那点还没被现实完全磨灭的恻隐之心上。 “啧!”林小禾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半透明的头发,“算我倒霉!刚被迫上岗就摊上这种事!”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了!先拖回去再说!总不能真让他死我门口!好歹我也是个神……虽然是预备下岗的。”林小禾给自己打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万一他感恩戴德给我供一辈子香火呢?对!投资!这是风险投资!” 说服了自己,林小禾立刻行动。他尝试着用那微弱的神力去“触碰”昏迷的男子。神力包裹住对方,努力想将他“托”起来。然而,力量实在太弱小了,只能勉强让男子的身体离地几寸,还摇摇晃晃。 “我去……怎么这么沉!”林小禾感觉自己像在推一辆抛锚的卡车,魂体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变得更加稀薄透明,“不行不行,这样没拖回庙里我自己先没了!” 他只能放弃“托举”,转而用神力“牵引”着男子的一条手臂,像拖麻袋一样,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将他往破庙那扇歪斜的后门方向拖拽。男子的身体在碎石和枯草上摩擦,留下长长的拖痕。 “呼……呼……”林小禾累得魂体都在“喘气”,一边拖一边不忘吐槽,“哥们儿,你看着挺瘦,密度挺高啊……下辈子投胎记得减减……哎哟!” 好不容易将人拖进破庙里最避风的一个角落,林小禾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魂体淡得几乎要看不见。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满身血污尘土的美男,再看看自己这四处漏风、连块干净布都找不到的“土地庙”,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荒谬感再次袭来。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瘫在供桌上,望着破庙屋顶漏下的那点天光,“开局一座破庙,神像快散架,信徒没几个,现在又捡了个快断气的美男拖油瓶……这土地神,还能当得更惨点吗?” 寒风卷着枯叶,从破门和墙缝里呼呼地灌进来,吹得地上的枯草打着旋儿。 第2章 捡个美人当拖油瓶 破庙的角落里,林小禾瘫在供桌的虚影上,感觉比连续加了三天通宵班还要“累”。 魂体那种源自本源的虚弱感像潮水般一**涌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消散在寒风里。他看着被自己艰难拖进来、蜷缩在角落草堆上依旧昏迷的美男,内心充满了“投资失败”的悲凉。 “亏大了亏大了……”林小禾哀嚎,“神力见底,魂都快散了,就捡回来个不知道能不能活的‘手办’……还是个沾着不详黑气的‘限定版’!” 那男子背上狰狞伤口处萦绕的丝丝缕缕黑气,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散发着让林小禾灵魂本能颤栗的阴冷气息。他试着用自己那点微弱得可怜的神力去碰触黑气边缘,神力如同水滴落入滚油,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间被蒸发湮灭,吓得他立刻缩了回来。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生化武器吗?”林小禾心有余悸,“看来物理超度这条路走不通了……得,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问题是……哪来的专业人士?我自己就是这破地方最大的‘专业人士’了!” 他愁得魂体都黯淡了几分。没有药,没有干净的水,没有布,甚至连维持自己存在的香火都没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社畜难救无药之伤。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林小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社畜的应急处理能力开始运转,“首先,得搞点水和能擦洗的东西,至少别让他伤口感染恶化……虽然不知道这黑气怕不怕感染。”他飘到庙门口,望着外面萧瑟的村落。 杏花村很穷,这一点从那些低矮破败的茅草屋就能看出来。但再穷的村子,水总是有的吧? 他努力凝聚心神,再次尝试显形。这次比之前更艰难,魂体凝聚出的虚影淡得几乎像一层水汽,在寒风中飘摇不定。他飘向离破庙最近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的烟囱正冒着断断续续的炊烟,门口堆着些柴禾。 林小禾凑近那扇关不严实的破木门,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一个老妇人焦急的低语:“……这可咋办哟……烧得跟火炭似的……老天爷开开眼吧……” 机会! 林小禾精神一振,立刻将仅存的神力灌注到声音里,让那带着空灵回响的声音能清晰传入屋内:“水……给我些清水……” 屋内瞬间安静了。片刻,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愁苦的老妇人(王婶)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警惕又带着一丝惊惶地四处张望:“谁?谁在说话?” 林小禾的虚影努力维持着:“吾乃此地土地……赐吾清水……急用……” “土……土地爷?”王婶愣了一下,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门口和院子,根本没看到人影,脸上疑惑更重,还带着点“怕不是撞邪了”的恐惧,“土地爷显灵了?可……可咱家水缸也快见底了……”她犹豫着,显然不太信。 林小禾急了,也顾不得装神弄鬼了,语速飞快:“你屋里有孩子病了吧?高热惊厥!再不降温就危险了!快给我水,我有办法救她!”他刚才听到“烧得跟火炭似的”就猜到了,结合自己那点浅薄的急救知识,小儿高热惊厥确实要命。 王婶脸色瞬间煞白:“你……你怎么知道小丫……”她最疼爱的孙女小丫确实高烧不退,刚刚还抽搐了一次,她正六神无主!这“声音”居然一语道破!难道真是土地爷显灵? 对神明的敬畏和对孙女的担忧瞬间压倒了疑虑。王婶也顾不得许多了,慌慌张张跑回屋,很快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碗出来,里面盛着半碗浑浊的水,小心翼翼地放在门口地上,对着空气拜了拜:“土地爷……水……水在这儿了……求您救救小丫吧!”声音带着哭腔。 林小禾看着那半碗浑浊的水,也顾不得嫌弃了。他用尽最后一丝神力,小心翼翼地“托”起陶碗,那碗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 王婶亲眼看着自家豁口碗凭空飘起,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土地爷显灵了!显灵了!”声音充满了敬畏和一丝希望。 林小禾没空管她,托着水碗艰难地飘回破庙。这点托举动作又让他魂体稀薄了几分,感觉随时要散架。 回到角落,他看着昏迷男子干裂的嘴唇和背上的伤口,犯难了。这点水,是给他喝?还是清洗伤口?杯水车薪啊!而且这水也太脏了,喝了怕不是更糟。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先给他润润嘴唇吧。”林小禾控制着神力,让碗倾斜,几滴水珠小心翼翼地滴在男子苍白的唇瓣上。水滴渗入干裂的唇缝,昏迷中的男子似乎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抿了一下。 就在这时,庙外王婶带着哭腔的祈求声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加绝望:“土地爷!土地爷!小丫又抽了!翻白眼了!求求您快显灵啊!救救孩子吧!老婆子给您磕头了!” 林小禾心里咯噔一下。高热惊厥反复,情况危急!他看看角落里气息微弱的美男,再看看外面濒危的孩子,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神力几乎耗尽,他还能做什么? “冷静!林小禾!想想急救知识!物理降温!”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没有酒精,没有冰袋……对了!水!虽然只有半碗浑浊的水,但聊胜于无!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猛地看向供桌上积满灰尘的破香炉——那是个最粗劣的陶土制品,布满裂纹。 拼了! 林小禾调动起魂体深处最后一点、仿佛要燃烧本源的力量,全部灌注到那半碗水中!微弱的、带着一丝生机的土地神力融入浑浊的水里。 “给我……凝!” 他低喝一声,意念死死锁定碗中的水。只见碗中浑浊的水体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冰晶!碗壁也迅速爬上一层白霜。 成了!虽然只有薄薄一层,而且蕴含的神力微乎其微,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他控制着裹挟寒气的陶碗,再次飘出破庙。王婶还在门口磕头,额头上都沾了灰土。 “拿……拿去!”林小禾的声音已经虚弱得如同蚊蚋,那覆着薄冰的陶碗晃晃悠悠地落在王婶面前,“用……布……蘸冰水……擦……孩子额头、脖子、腋下……手脚心……快!”他用尽力气说出关键步骤。 王婶看着眼前突然出现、还冒着丝丝寒气的破碗,如同看到了神迹!她一把抓起碗,也顾不上冰手,连滚爬爬地冲回屋里,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内衬,蘸着那冰凉的、带着奇异宁静感的水(她感觉是神水),按照“土地爷”的吩咐,一遍遍擦拭小丫滚烫的身体。 破庙里,林小禾的魂体彻底瘫软下来,像被戳破的气球,变得几乎完全透明,连维持虚影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意识像是要沉入无边的黑暗。 “完蛋……这下真把自己作死了……”这是他意识模糊前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很久。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暖意的气流,如同春日里最轻柔的风,拂过林小禾濒临溃散的魂体。 这股暖流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像甘霖渗入干涸的土地,瞬间稳住了他即将崩溃的灵体核心。 林小禾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魂体虽然依旧稀薄,但溃散的趋势止住了!那股暖意……是香火!虽然极其微弱,但精纯无比,充满了纯粹的感激和虔诚! 他立刻感应到来源——正是隔壁王婶家!小丫的高热似乎暂时退下去一点,不再抽搐了!王婶抱着安静下来的孙女,对着破庙的方向,真心实意地磕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多谢土地爷救命!多谢土地爷显灵!老婆子以后一定好好供奉您!” 随着她的祈祷和感激,一丝丝比头发丝还细、却温暖精纯的淡金色信仰之力,从她身上飘出,跨越空间,汇入破庙中林小禾的魂体,以及那尊破败的土地神像之中。 神像那剥落的彩漆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亮了一瞬?而林小禾感觉自己的“存在感”稳固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是随时会消散的状态。 “第一炷香……成了!”林小禾心中狂喜,差点喜极而泣,“虽然是无形的,但这感觉……比发年终奖还爽啊!”他终于体会到了“神力”恢复一丝丝的感觉,那是一种源自灵魂的充实感。 他兴奋地飘回破庙角落,想看看自己的“风险投资”怎么样了。刚飘过去,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 瞳孔是极深的墨色,像蕴藏着亘古寒潭,此刻因为重伤和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锐利、冰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长长的睫毛如鸦羽般垂下,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林小禾飘近的位置,仿佛能穿透魂体的稀薄,直接锁定他的存在。 林小禾的魂体瞬间僵住,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冒出来,比庙外的寒风更刺骨。刚才获取第一缕香火的喜悦荡然无存。 “你……”林小禾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小心翼翼地开口,“你醒了?” 地上的男子没有回答,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依旧一瞬不瞬地“锁定”着林小禾的方向。他的眼神冰冷而陌生,没有丝毫获救后的感激,反而像在评估一件……物品,或者说,一个……蝼蚁。 就在林小禾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考虑是不是要战略性撤退时,男子薄唇微启,声音因干渴和虚弱而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林小禾的意识: “此地……是何处?” 他顿了一下,墨色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无形的气息,然后,冰冷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小禾魂体所在的位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一丝极淡的困惑。 “你……”他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如同冰珠坠地,“又是何物?为何……身上有香火味?感觉有些熟悉?” 林小禾:“!!!” 第3章 基建从修厕所开始 林小禾的魂体在玄霄那句冰冷又充满探究的“你又是何物?”中,差点吓得当场表演一个魂飞魄散。 “我……我是此地的土地神!禾生!”林小禾强作镇定,努力让魂体凝实一点,试图摆出点“神”的威严,虽然效果可能跟纸老虎差不多。他飘在半空,居高临下(物理意义上的)地看着角落里的玄霄,“是我把你从外面拖……呃,请进来的!你伤得很重,背上有很邪门的东西!” 玄霄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依旧锁定着他,听到“土地神”三个字时,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又……有点意思的事情。他并未对“邪门东西”做出反应,只是目光扫过破败不堪、四处漏风的庙宇,最后落回林小禾那几乎透明的魂体上,薄唇微启,吐出的字依旧没什么温度:“土地神?神力微薄至此,庙宇倾颓如斯,你这神当得……颇为艰难。” 那平淡的语气,精准地戳中了林小禾的肺管子。 “艰难?!何止艰难!简直是地狱开局!”林小禾瞬间破防,也顾不上对方气场强不强了,魂体激动地上下飘忽,“神力枯竭!信徒就剩小猫三两只!庙都快塌了!现在还要养你这个重伤号!我容易吗我?你知不知道为了搞点水救你……还有隔壁那孩子,我差点把自己搞没了!” 他一股脑地抱怨着,把穿越以来的憋屈、捡人的艰辛、救小丫的惊险都倒了出来,语气充满了社畜的怨念和吐槽。 玄霄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当林小禾提到“差点把自己搞没”时,他墨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等林小禾抱怨完,他才淡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似乎少了点最初的绝对冰冷:“所以,你救我,是为了……香火?” “呃……”林小禾被问得一噎,有点心虚地飘开了点,“也……也不全是!主要是我心地善良!见义勇为!香火……那是附带价值!对,附带价值!”他强调道,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功利。 玄霄没再追问,只是闭上了眼睛,似乎刚才的对话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他眉头微蹙,似乎在对抗伤口处的剧痛和那诡异的黑气侵蚀。那缕缕黑气在他闭目调息时,似乎更活跃了一些,如同跗骨之蛆。 林小禾看着他苍白脆弱却依旧难掩绝世姿容的脸,再看看那诡异的伤口,心里那点小九九也熄火了。算了,跟一个快挂掉的美人计较什么投资回报率?他飘到供桌上坐下,开始思考更现实的问题——如何活下去,以及……如何让这个捡来的拖油瓶也活下去。 “当务之急,是搞卫生!”林小禾环视着破庙里厚厚的积灰、墙角的蛛网、还有玄霄身下那堆散发着霉味的枯草,职业病(社畜的整理癖)犯了,“这环境,没病都得躺出病来!还有整个村子……昨天拖你进来的时候,那路边……啧啧,简直了!”他回想起村民房前屋后随意倾倒的污物和刺鼻的气味,作为现代人的卫生习惯让他无法忍受。 一个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击中了他——修厕所!推广堆肥! “对!就是这个!”林小禾兴奋地飘了起来,“改善卫生环境,减少疾病传播,还能搞肥料增产!一举多得!这才是可持续发展!”他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香火在向他招手。 说干就干!林小禾立刻飘出破庙,目标明确——村长李老根家。这次有了王婶家那“第一炷香”打底,魂体凝实度稍微好了一点点,飘起来也稳当了些。 李老根家算是村里条件稍好的,至少土墙还算完整。林小禾故技重施,凝聚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带着空灵回响,直接传入正在院子里愁眉苦脸抽烟袋的李老根耳中:“李老根……吾乃土地禾生……” 李老根吓得手一抖,烟袋差点掉地上,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土……土地爷?” “村中污秽遍地,易生疫病……”林小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又忧心忡忡,“吾授汝一法,可解此患,亦能肥田增产……” “肥……肥田?”李老根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土地贫瘠、粮食歉收是困扰杏花村最大的问题。 林小禾立刻抓住重点,将“公厕”和“堆肥”的概念,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解释了一遍:挖个深坑,上面盖个有遮挡的棚子,集中处理污秽;把这些污秽和枯草、落叶、灶灰等混合堆放,定期翻动,就能变成上好的肥料。 李老根听得将信将疑:“这……这污秽之物,埋起来倒还好说……变成肥?这能行?老祖宗也没这么干过啊……” 对于把污秽变成肥料抹到田里,他本能地有些抗拒。 “吾乃一方土地,岂会妄言?”林小禾搬出神职背书,“此法若成,今秋之收,必增三成!”他画了个大饼。具体增多少他不知道,但增产是肯定的! “三成?!”李老根倒吸一口凉气。这诱惑太大了!他犹豫再三,想到昨天王婶家小丫被土地爷“神水”救回来的事(已经在村里小范围传开了),再想想贫瘠的土地和饿肚子的村民,终于一咬牙:“成!小老儿听土地爷的!这就召集人手!” 说服了村长,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林小禾又飘到王婶家。小丫已经退了烧,虽然还很虚弱,但小脸不再是吓人的通红,正安静地睡着。王婶看到林小禾的虚影再次出现(这次稍微清晰了一点点),激动得又要下跪。 “免礼。”林小禾赶紧阻止,“王婶,汝家小丫之病,与村中污秽不洁大有干系。吾欲在村中修建‘净房’,推广‘堆肥法’,需汝相助,劝说村中妇人。” 王婶亲眼见证了“神迹”,对林小禾的话深信不疑,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土地爷放心!老婆子这张嘴,保管把这事说得明明白白!谁敢不听,老婆子骂死他!” 有了村长和王婶这两个“KOL”(关键意见领袖),再加上“土地爷显灵治病”的余威,动员工作比林小禾想象中顺利。虽然不少村民对“把污秽变成肥料”将信将疑,甚至觉得有点恶心,但“土地爷说的”、“能肥田增产”以及王婶那唾沫横飞的“不修净房还要生瘟病”的恐吓下,大部分村民还是被组织了起来。 林小禾作为“总设计师”,用神力在地上画出简易的公厕结构图(其实就是个带坑的棚子),并指定了远离水源、位于下风向的修建地点。又详细讲解了堆肥坑的挖掘要点和混合比例。他恨不得亲自下场示范,奈何魂体能托起个碗就是极限了,只能动嘴指挥。 铁柱,那个憨厚壮实的年轻后生,成了最积极的执行者。他力气大,挖坑、搬石头都是一把好手,对“土地爷”的话奉若神明。 破庙角落里,玄霄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他靠着冰冷的土墙,目光穿透破败的墙体(或者说,他的感知能无视这些障碍),静静“看”着村口热火朝天的景象:一群衣衫褴褛的凡人,在一个半透明魂体的指挥下,吭哧吭哧地挖着大坑,搭建着简陋的棚子,把各种污秽之物混合着草木灰堆积起来……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深潭般的眸子里,却翻涌着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有不解,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堂堂土地神,神力微弱到快消散,不去钻研神术、祈求上峰、或者显灵聚拢信仰,却在这里……指挥凡人修茅厕?搞堆肥?这与他认知中的神祇之道,简直是离经叛道,匪夷所思! “荒谬……”一声极轻的、带着一丝困惑和疲惫的叹息,消散在破庙冰冷的空气里。 林小禾指挥得口干舌燥,成就感满满地飘回破庙,想跟玄霄分享一下自己的“伟大创举”。刚飘进来,就看到玄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怎么样?我这主意不错吧?”林小禾有点小得意地飘到他面前,“这叫改善民生,从基础卫生抓起!等厕所修好了,肥料堆起来了,粮食增产了,香火自然就旺了!我这叫可持续发展战略!”他忍不住又蹦出几个现代词。 玄霄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意味:“你所谓的神职……便是如此?”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最终吐出两个字,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嫌弃? “……躬亲于秽物之间?” 林小禾的魂体瞬间僵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喂!什么叫秽物!这是科学!是资源循环利用!你懂不懂!总比你躺着等死强!” 他气得魂体都晃了晃,“再说了,我这庙里也需要打扫!你看看这灰!这蜘蛛网!这草堆!你躺在这里,跟躺在垃圾堆里有啥区别?我现在没力气搞,等我有力气了……” 他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庙里的卫生状况,目光扫过玄霄身下的枯草堆时,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对了!”林小禾魂体猛地凑近玄霄,眼睛闪闪发亮,“你刚才……是不是‘看’到外面了?你能感知到那么远?” 玄霄微微蹙眉,似乎不习惯他靠这么近,但并未否认。 “那太好了!”林小禾一拍掌,“你看我现在这样子,指挥都费劲。你虽然动不了,但眼力好使啊!这样,你帮我盯着点外面施工,看看他们有没有偷懒,或者哪里做的不对,及时告诉我!我给你当现场直播解说员!”他兴奋地给玄霄安排了个“监工”的活儿。 玄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兴奋的半透明魂体,感觉自己几万年的认知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他,曾经的……(记忆碎片闪过,带来一阵剧痛),如今竟沦落到要帮一个末流土地神……监工凡人修茅厕? 荒谬感达到了顶点。 他闭上了眼睛,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但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和紧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静。 林小禾才不管他乐不乐意,自顾自地开始“直播”:“快看快看!铁柱那小子力气真大,一锄头下去顶别人三下!……哎呀那个谁,堆肥坑挖浅了!得再深点!……王婶骂人了!骂得好!就该这样,卫生意识要从小抓起嘛!……” 玄霄的眉头越蹙越紧,感觉背上的伤口似乎更疼了。 就在这时,林小禾的“直播”戛然而止。他飘到庙门口,看着不远处自家破庙后面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地,一个更大胆(或者说更不务正业)的想法冒了出来。 “神力……神力……”他喃喃自语,感受着魂体内那丝由王婶持续感激带来的、微弱但稳定的暖流,“虽然少,但好像……可以稍微催生点东西?” 他看着那片荒地,又看看庙里快断气的玄霄和外面面黄肌瘦的村民,一个念头再也遏制不住。 “试试!就试试!万一成了呢?”林小禾是个行动派。他飘到荒地边缘,锁定了几株蔫了吧唧、半死不活的野白菜。 他集中精神,将魂体内那丝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神力,小心翼翼地、如同涓涓细流般,注入到那几株野白菜的根部。他想象着阳光、雨露、肥沃的土壤,想象着白菜茁壮成长的样子……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几株野白菜像是久旱逢甘霖,蔫掉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变得翠绿欲滴!紧接着,植株开始疯狂拔高、膨胀!叶片变得又厚又大,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个头蹭蹭蹭地往上窜! 林小禾看得心花怒放:“成了!真成了!神力催生!我果然是天才!” 然而,他的喜悦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那几株白菜的生长速度完全失控了!它们越长越高,叶片越来越厚实,很快就超过了普通白菜的大小,并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一米……一米五……两米…… 最后,在破庙角落玄霄骤然睁开的、带着一丝愕然的目光中,在远处几个偶然瞥见这边动静的村民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几棵巨大无比的、如同小型树木般的、翠绿油亮的“超级白菜”,巍峨地矗立在了土地庙的后院荒地上!那巨大的菜叶,甚至能遮住半个破庙! 林小禾的魂体僵在半空,看着那几棵“白菜树”,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卧……槽……”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这神力……有点猛过头了啊!这玩意儿还能吃吗?! 破庙里,玄霄看着那几棵“鹤立鸡群”的巨型白菜,再看看飘在白菜旁边、显得无比渺小且呆滞的半透明魂体,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抽搐了一下? 他再次闭上了眼,这次,仿佛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位土地神……果然与众不同。 第4章 鼠仙打工记(上) 破庙后院,那几棵翠绿油亮、巍峨耸立的“白菜树”在寒风中微微摇曳,巨大的叶片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把半个破庙都笼罩了进去。它们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整个杏花村都仿佛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是炸开了锅的喧嚣! “老天爷啊!那……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离得近的村民最先发出尖叫,手指着土地庙方向,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树?!白菜成精了?!土地庙后面长白菜树了!” “神迹!是土地爷显灵了!” 王婶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劈了叉,“我就说土地爷是真神!你们还不信!看看!看看!” “天降祥瑞啊!白菜树!白菜树!我们有救了!” 李老根村长手里的烟袋杆“啪嗒”掉在地上,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几棵庞然大物,里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巨大的、能吃的植物!在这个青黄不接、食物匮乏的时节,这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铁柱张大了嘴巴,憨厚的脸上满是震撼和敬畏,噗通一声就朝着破庙的方向跪了下去,咚咚咚磕起了响头。 越来越多的村民被吸引过来,围聚在距离破庙一段距离的地方,对着那几棵匪夷所思的“白菜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敬畏、狂热、好奇、难以置信……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昨天土地爷显灵救小丫,今天又在庙后催生神树!这铁板钉钉的神迹,彻底点燃了村民们朴素而强烈的信仰! 破庙里,林小禾的魂体还处于呆滞状态,傻傻地看着自己一手“创造”的杰作。他本意只是想催生几颗小白菜改善下伙食啊!这效果也太夸张了吧?社畜点错技能树了? “这……这玩意儿……能吃吗?” 林小禾喃喃自语,魂体绕着其中一棵“白菜树”飘了一圈,看着那厚实得能当盾牌用的叶片,心里直打鼓。万一有毒呢?万一吃了变异呢? “蕴含精纯的乙木生气,无毒,可食。” 一个清冷沙哑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林小禾猛地回头,只见玄霄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正望着那几棵白菜树,墨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探究。“只是……蕴含生机过盛,凡俗之躯恐难承受其力,少量食之,或可强身健体,过量则虚不受补,反受其害。” 他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常识。 林小禾松了口气,能吃就好!至于“生机过盛”……“这不正好!分给村民,一人一小片叶子,既能解燃眉之急,又能强身健体,还能坐实神迹!完美!” 他立刻打起了算盘,之前的担忧瞬间被“废物利用”的喜悦取代。 他立刻凝聚心神,试图让声音传得更远更清晰:“李老根!王婶!此乃吾赐予杏花村之祥瑞‘玉翠灵株’!其叶蕴含生机,可解饥馑,强健体魄!然神力所钟,不可贪多!每户每日,取巴掌大一片,清水煮食即可!由村长与王婶监督分配!” “玉翠灵株!” “果然是神物!” “谢土地爷恩赐!” 村民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呼啦啦跪倒一片,朝着破庙的方向磕头如捣蒜。李老根和王婶更是如同打了鸡血,立刻组织人手,小心翼翼地、带着无比的虔诚,开始“收割”那巨大叶片。巴掌大一片叶子,就足够一个成年人吃一顿了!那翠绿的汁液流淌出来,带着一股奇异的清新香气,更让村民们深信不疑。 随着村民们的感激和信仰如潮水般涌来,林小禾感觉自己的魂体像是泡进了温泉里,那温暖精纯的信仰之力比之前王婶一家的更加磅礴、更加炽热!他的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清晰了许多,轮廓也更加分明,甚至能隐约看出他前世清秀的五官轮廓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魂体深处涌动。 “爽!太爽了!” 林小禾兴奋地在空中飘了个圈,“这波投资血赚!神力大涨啊!” 更让他惊喜的还在后头。王婶在监督分完“玉翠灵株”叶片后,带着几个妇人,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崭新的、虽然粗糙但明显是刚做好的小香炉,以及一小袋糙米、几个刚从地里挖出来的、还带着泥土的蔫吧红薯,来到了破庙门口。 “土地爷!” 王婶带头跪下,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虔诚,“老婆子和乡亲们感念您的救命之恩和赐食大德!特奉上香炉、米粮和地里的一点收成,供奉于您!虽然寒酸,但都是大伙儿的心意!求土地爷保佑咱杏花村风调雨顺,无病无灾!” 她身后几个妇人也跟着磕头。 崭新的香炉!虽然是最粗劣的陶土所制,但被擦得干干净净。 一小袋糙米!虽然可能只有一两斤,粒粒饱满(相对而言)。 几个蔫吧的红薯!虽然个头不大,但代表着实实在在的食物! 林小禾的魂体激动得差点维持不住形态!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收到真正意义上的、有形的供奉!不是虚无缥缈的信仰之力,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香炉和食物!这意义太重大了! “好!好!尔等心意,吾已知晓!” 林小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又欣慰,“心诚则灵,吾自当庇护一方!” 他小心翼翼地用刚恢复不少的神力,托起那个崭新的香炉,让它稳稳地落在积满灰尘的供桌中央。又将那袋糙米和红薯放在香炉旁边。 当香炉落定的那一刻,林小禾感觉自己的魂体与这座破败的土地庙、与那尊斑驳的神像之间的联系,似乎变得更加紧密、更加稳固了!一股微弱但清晰的“锚定”感传来,仿佛他真正在这里扎下了根。 “终于……像个庙的样子了!” 林小禾看着供桌上的香炉和贡品,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归属感油然而生。社畜的奋斗终于看到了第一缕曙光! 王婶等人见香炉和贡品“凭空”飞入庙中,落于供桌,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又磕了几个头才千恩万谢地离去。 庙里暂时恢复了安静。只有角落里的玄霄,目光扫过供桌上那寒酸却意义非凡的贡品,又落在因为兴奋而魂体发光的林小禾身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几棵巨大的“玉翠灵株”在庙后投下阴影,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轰动。 林小禾飘在香炉上方,陶醉地吸了一口……虽然魂体闻不到味道,但他能“感觉”到那新香炉散发出的、代表着“家”和“认可”的气息。 “嗯……还缺点什么?” 他摸着下巴思考,“对!香!香炉有了,怎么能没香呢?下次得暗示王婶弄点香来……不过现在嘛……” 他的目光落在供品上,尤其是那几个蔫吧的红薯上。 “嘿嘿……” 林小禾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奸笑”,魂体飘到红薯上方,“玄霄兄,你看你躺了这么久,就靠几滴水吊着,多可怜!这红薯虽然蔫了点,但烤一烤应该很香!等我研究研究怎么生火……” 他正琢磨着怎么用神力摩擦生火(这操作难度有点高),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供桌角落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动了一下! “嗯?” 林小禾警觉地定睛看去。 只见一只巴掌大小、浑身覆盖着灰色绒毛、尾巴细长、绿豆小眼滴溜溜乱转的小东西,正贼头贼脑地从供桌下一条裂缝里探出脑袋。它的小鼻子一耸一耸,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糙米和红薯那对凡物来说极其微弱、对它却充满诱惑的气息。 那绿豆小眼死死盯着供桌上的糙米袋和红薯,闪烁着极度渴望的光芒。口水似乎都要从它尖尖的嘴角流下来了。 是一只老鼠?不,不太像!这只小东西虽然像老鼠,但灵性十足,身上还带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林小禾感觉有点熟悉的……妖气? “大胆!” 林小禾下意识地凝聚神力,发出一声威严的低喝。 那小东西被吓得浑身绒毛炸起,“吱”地一声尖叫,嗖地一下缩回了裂缝里,消失不见。 林小禾飘过去,仔细感知那裂缝,只残留下一丝淡淡的、带着土腥味的妖气。 “啧,庙里闹耗子了?还是……成了精的耗子?” 林小禾皱起了眉。刚有点起色,就有小妖来觊觎他的贡品了?这能忍? 他飘回供桌上方,警惕地守护着自己来之不易的“第一桶金”,魂体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同时,他也没忘记角落里的“病号”。 “玄霄兄,看到没?有贼惦记咱的口粮了!” 林小禾对着玄霄的方向说道,“你可得打起精神,帮我盯着点!等我研究出生火的办法,烤红薯分你一半!” 玄霄:“……”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只是,在他背对着林小禾的方向,那紧抿的唇角,似乎又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这次,似乎带着点……无奈?还是……一丝极淡的……兴味? 第5章 鼠仙打工记(下) 土地庙里弥漫着诱人的、带着焦糖般甜香的烤红薯气味,与原本的尘土和霉味形成了鲜明对比。角落草堆上,灰十七捧着一小块滚烫的、金黄油亮的红薯瓤,小口小口地啃着,绿豆小眼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吃得胡子一抖一抖,连带着它那身灰毛都似乎油亮了几分。它感觉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妖生巅峰! 林小禾的魂体飘在供桌上,看着灰十七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内心充满了“老板”的满足感。嗯,很好,用一点红薯就收买了,成本低廉,收益可期。 “慢点吃,别噎着。”林小禾“慈祥”地说,“灰十七啊,你看,跟着本神混,是不是比你在外面偷鸡摸狗强多了?热乎的,管饱!” 灰十七忙不迭地点头,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吱吱道:“吱!土地爷爷最好了!比山里头那些抠门的老家伙强一百倍!吱!” “山里头?”林小禾捕捉到关键词,魂体飘近了些,“说说看,山里头怎么了?都有哪些老家伙?”他看似随意地问着,心里却打起了精神。这杏花村背靠大山,山里的情况他作为土地神却几乎一无所知,这可是严重的情报缺失。 灰十七咽下嘴里的红薯,舔了舔爪子,绿豆眼滴溜溜转着,似乎在组织语言:“吱……山里可大了!有好多厉害的老爷……最厉害的是管着这片大山的岳老爷……大家叫他山神爷爷……可凶了!吱!”它缩了缩脖子,似乎心有余悸。 “山神?”林小禾心中了然,果然有顶头上司。“他怎么凶了?对你们这些小妖不好?” “何止不好!吱!”灰十七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小爪子激动地挥舞着,“岳老爷规矩可多了!不许我们随便下山,不许靠近村子,更不许……不许偷吃他的贡品!他庙里的贡品可好了,有白面馍馍,有肉!吱!上次十七饿极了,就偷……偷闻了一下,差点被他的石头兵砸成肉饼!吱吱!”它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林小禾听得津津有味,同时也暗自警惕。这个山神岳泰,听起来不仅实力强(能驱使“石头兵”?),而且领地意识极强,对下属(小妖)也颇为严苛,甚至……有点吝啬?连闻闻贡品都不行? “那他平时都干什么?”林小禾继续套话。 “岳老爷……就待在他的大山洞里,有时候会出来巡山……脾气可大了,动不动就发火,说凡人愚昧,香火不诚……还总说我们这些小妖不成器,丢他的脸……吱。”灰十七撇撇嘴,显然对这位顶头上司怨念颇深,“最近好像更烦了,总跟一个穿着黑乎乎袍子、身上味道怪怪的‘人’在山洞里嘀嘀咕咕……十七不敢靠近,那黑衣服的味道让妖很不舒服!吱吱!” 黑乎乎袍子?味道怪怪的?林小禾心中一凛。这描述……听起来就不像好人啊!难道就是玄霄伤口上那种黑气的来源?山神怎么会和这种人搅在一起? “他们说什么了?你听到一点没有?”林小禾追问,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灰十七努力回忆着,小爪子挠了挠头:“吱……离得远,听不清……好像听到岳老爷说什么‘烦死了’、‘穷**子’、‘没油水’……那个黑衣服的好像说什么‘快了’、‘地脉’、‘忍耐’……吱!对!还说什么‘土地小神’……‘碍事’!吱吱!”它模仿着那阴冷的语调,学得惟妙惟肖。 土地小神?碍事?! 林小禾的魂体瞬间绷紧。一股寒意从意识深处升起。虽然早有预感自己这个“空降”土地神可能不受待见,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视自己为“碍事”,还和疑似反派的人物密谋?结合“地脉”这个词,这指向性太明显了!杏花村的地脉有什么特殊?值得他们图谋?自己这个地方的土地神,自然就成了眼中钉! 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林小禾! “灰十七!”林小禾的声音严肃起来,“干得漂亮!这个情报非常重要!以后你就是本神的正式情报员了!代号……嗯,就叫‘灰影卫’!只要你好好干,烤红薯管够!以后还有更好吃的!”他立刻画了个更大的饼。 “灰影卫?!吱吱吱!”灰十七绿豆眼放光,激动得原地蹦跳,“十七有新身份了!灰影卫!十七一定好好干!给土地爷爷打听消息!吱吱吱!”它感觉自己的鼠生瞬间高大上了起来。 “很好!”林小禾满意地点点头,“现在交给你第一个正式任务:给我盯紧山神庙那边!特别是那个穿黑衣服的家伙!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来报告!注意安全,别被发现了!” “遵命!土地爷爷!吱!”灰十七挺起小胸脯,像模像样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然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供桌上剩下的红薯,嗖地一下钻进墙角的裂缝,消失不见。速度比来时更快,显然“灰影卫”的新身份给了它无穷动力。 打发走了新收的小弟,林小禾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他飘到破庙门口,望着远处云雾缭绕、显得深沉莫测的山峦方向,眉头紧锁。山神岳泰……一个实力不明、态度敌视、还勾结不明势力的顶头上司……这简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麻烦大了……”林小禾喃喃自语。他那点刚涨起来的神力,在山神面前够看吗?玄霄……他下意识地看向角落里的美男。 玄霄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审视,反而带着一丝……了然?仿佛灰十七带来的情报,他早已洞悉,甚至更多。 “那个山神……”林小禾飘过去,犹豫着开口,“还有那个黑衣服的……” “蝼蚁之扰,何须挂怀。”玄霄淡淡打断他,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目光扫过庙后那几棵巨大的“玉翠灵株”,意有所指,“汝之‘祥瑞’,已引注目。与其担忧暗处,不若先解眼前之困。” “眼前之困?”林小禾一愣。 他话音刚落,庙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声,伴随着王婶有些尖利的争辩和李老根村长陪着小心、唯唯诺诺的声音。 “岳老爷息怒!岳老爷息怒啊!”李老根的声音带着惶恐。 “哼!尔等凡夫,不尊山神,反倒去拜这不知所谓的‘玉翠灵株’?简直荒谬!”一个洪亮、威严、却带着明显不悦和倨傲的陌生声音响起,如同闷雷滚过,震得破庙的灰尘簌簌落下。 林小禾魂体一凛,立刻飘到门缝边向外看去。 只见村口通往土地庙的小路上,站着几个身影。为首一人,身材极其魁梧高大,目测接近两米,穿着赭石色的宽大袍服,国字脸,络腮胡,浓眉大眼,不怒自威。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小山,身上散发着一种厚重、磅礴的气息,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几分。正是山神岳泰! 他身后跟着两个身高近丈、通体由青黑色坚硬岩石构成的“石人”!它们面无表情,眼窝里闪烁着土黄色的光芒,如同最忠诚的卫士,散发着沉重的压迫感。 李老根和王婶等几个村民正惶恐地跪在岳泰面前,铁柱也站在一旁,脸色涨红,拳头紧握,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李老根死死拉住。 岳泰的目光如电,越过跪地的村民,锐利地刺向破庙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刺向庙后那几棵巨大的“玉翠灵株”!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不悦,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恼怒? “区区一个末流土地神,也敢在本神辖地弄此玄虚?”岳泰的声音如同洪钟,带着神威,震得林小禾魂体都有些发颤,“什么‘玉翠灵株’?不过是些催生过度的凡俗野草!也敢妄称祥瑞,蛊惑人心,聚敛香火?” 他向前踏出一步,地面似乎都微微震动了一下。那巨大的压迫感让跪着的村民们头埋得更低了。 “此等扰乱地脉生机、不合规矩之举,本神断不能容!”岳泰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要穿透破庙的土墙,钉在林小禾身上,“禾生!给本神滚出来!解释清楚!” 麻烦,真的来了!而且是正面硬刚! 林小禾的心沉到了谷底,但一股倔强和不忿也随之升起。这山神,果然如灰十七所说,蛮横霸道!自己催生几棵白菜救村民,怎么就成了扰乱地脉、蛊惑人心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凝聚魂体,让自己看起来更凝实一些。正要硬着头皮“滚”出去应对这位来势汹汹的顶头上司,眼角余光却瞥见角落里的玄霄。 玄霄依旧靠着土墙,脸色苍白,仿佛重伤未愈。但此刻,他微微抬起了眼睑,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眸子,平静地望向了庙外如山岳般矗立的岳泰。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如同古井深潭般的漠然,和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嘲弄? 就在林小禾准备推门(穿门)而出的瞬间,玄霄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耳语般,清晰地传入他的意识: “告诉他……” “此乃……‘乙木返源’之术。” 林小禾魂体猛地一顿,豁然转头看向玄霄。乙木返源?那是什么?听起来很高大上啊! 玄霄迎着他惊愕的目光,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那是一个转瞬即逝、却带着十足笃定和……一丝恶趣味的弧度。 “照说便是。”他的声音再次在意识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不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