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玉心》 第1章 丞相大人好身手 每日太阳初升,星皇的驾辇伴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有序地进入星球中最大的政事殿,皇城的钟声便会荡过周边的城郭。 自新任星皇上任后百年间的空气平静地像是同一天,只有皇城内两种相互权衡的势力波涛暗涌。 驾辇经过一处拐角,一角的绸缎帘幕被风轻轻吹起,驾辇里的人一袭白发,同样有着皇族象征的异色蓝瞳波流暗转,玉色的绫罗绸缎上坠着星星点点的宝石耀钻,裙角随意铺在驾辇之中,其依旧高雅端庄。 颜唯意眼眸微亮,与同样转过来的另一座驾辇中的人视线交汇,她丝毫不觉意外,连身子都还依旧侧躺在长席上,对着那年轻的丞相轻蔑地笑了笑。 “星皇,丞相到!” 星皇坐于高台主位,丞相坐于略低其一阶的侧位,众臣依次落座后,就开始奏事上朝。 …… “臣启禀陛下——绯瑟星的使者已在门口等候。” 绯瑟星一词,常能将颜唯意的兴趣提起,她点头示意,不一会,一行长相丝毫没有奇特之处的使者在侍从的带领下走入大殿。 “臣等参见陛下——丞相。” “使者免礼,绯瑟星君主前些天刚到访本星,不知派几位前来又有何事?” “本国星皇陛下念叨着前些天忘记为陛下备礼,特意让臣等为陛下送来。”为首的使者转身,挥手道:“送上来。” 使者转身笑眯眯地拱手,同时礼物也一样一样地呈上。 “这是本星特产的绿晶石,常放置床头可助人青春常驻。” 见颜唯意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使者微微尴尬,随即换了一样介绍。 "这些是……” “请使者拿回吧,转告你们君主,别什么不合时宜的东西都往这里送,本皇相信即使双方刚刚交流不久,一些交往的方面难免有些知识欠缺,但该知道的礼数还是应该学习一二的。” 颜唯意扫了一眼台下的东西,心里的怒火被强强压下,都是一些送女子打扮或玩乐的东西,对方君主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陛下您这是让臣难办啊……” 颜唯意轻笑,“碰巧使者前来,不知昨日本星向绯瑟星发出的协议信息可收到了?” “臣从前日就已出发前往这里,并不知晓此事。” 颜唯意缓缓从主位上站起身来,面色淡然,“不知贵星是行动效率低下还是当真没有诚意,若是本星居民在绯瑟也当街纵车伤人,或是黑心交易,霸行盗取他人成果,你们也能如此淡定吗?” “陛下息怒,臣等回星必将禀明君主!” 颜唯意轻轻摇头,异样的气息攀延了上来。 “是否因为本皇出身背景的缘故,导致你们真的将本皇视作自己人了?近几日内,主城内光关乎绯瑟星人的纠纷和命案就有九起,使者团就算遇见也视若无睹。” 她的的语气一瞬间冷了下去,“今日若再听不到绯瑟回信,本皇就将牢狱内所有的绯瑟人处死,尸首还于绯瑟。” 使者没想到颜唯意竟敢如此举动,慌乱间语无伦次:“陛下烦请三思,若是消息传回绯瑟,两星……” 寒光乍现,一记气刃闪烁在使者瞪大的瞳孔中,急急冲来,未来得及格挡很快就要置之死地。 另一股不知名的气息关键时刻接住了寒光的逼迫,将那力量弹了出去。 气刃已化为了冰刃,深深刺在地上。 在座的臣子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刺激,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使者惊魂还未定,已经坐在地上。 “陛下,您做过了。”年轻的丞相终于开口,君子如玉,墨发如瀑,身子薄长,皮肤冷白,清风霁月一般的人物,其力量却能与靠厮杀才坐上星皇位置的颜唯意抗衡。 二人一站一坐,但他太镇静了,看颜唯意的眸子里几乎没有任何情感,倒显得颜唯意胡搅蛮缠,因为行事果断,从小到大她也不止一次被谢知渝阻断了作为。 颜唯意卸了刚刚驱使的力量,她不再去看身后谢知渝的目光,只挥挥手让使者下去,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要被带出的礼物。 双色璧玉,被束了单足的鸟…… 待人走光,朝臣的心才定了下来,大抵都要感谢谢知渝的及时出手。 其实先皇以及历代星皇的行为也都和颜唯意差不多,民间也传,这是遗传了皇族的疯病。也自从谢知渝与颜唯意分权朝堂才安宁了许多。 颜唯意看似并未生气,像是刚刚进行了一场纸上博弈,她坐回了主位上。 “丞相大人好身手,改日教教本皇。” 第2章 不知尽全力如何 这是她为数不多主动与谢知渝说话的时刻,也只有谢知渝让她不爽,她才会正眼看谢知渝一眼,心里还是会念叨一句——狗东西。 “好。”谢知渝应下。 颜唯意似乎并没有听到谢知渝那声极小的“好”,再没有往谢知渝这里看上一眼。 “各位爱卿,怎么不继续了?” 朝会只能继续进行下去,谢知渝坐在一旁,偶尔才插上几句嘴,其余时间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放在外人看来,这位臣子好像并没有强势之处。 这仅仅是二人表面日常相处的方式。 朝会结束,星皇的驾辇随即就被送出了政事殿,星皇所至之处,众人跪拜相送,丞相的驾辇经过之后众人才抬起头来。 “终于结束了……哎?苏大人你怎么还跪着?被吓傻了?”一位热心的御史官将还跪在原地的青年从地上扶起。 “哦没有,只是刚刚上任,并不太懂规矩。”苏以洲遥望着星皇的驾辇,拍拍衣袍从地上站起。 即使这位新上任的正二品武将是因为什么原因直升,又怎么可能半点规矩都不懂,再不济也是个名门出身,御史也不多问,带着苏以洲往前走。 “待会吃什么?熬过了这会,得好好弥补身体的空虚了。” “陛下一向这样吗?” “啊?你心思居然不在吃饭上?陛下平日里待朝臣还算温和,但一旦触怒龙颜也免不了掀块房顶的,陛下发火的次数不多,也就……一周两次?” 秦向叹了口气,感叹钱难挣屎难吃,“苏大人我们官场相识一场,奉劝你一句,陛下的事少打听。” “御史大人放心。” “哎哎哎别这么叫,我的品阶还没你高。”秦向挥挥手。 苏以洲一路跟着秦向去吃饭喝酒,一路上也都心不在焉。 先皇去世,十二子夺位,三日后才杀出一个血影来。 颜唯意离开后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不仅让她突出重围,在即位后性情大变,与昔日的好友分权,争执…… 关于这些事的版本有很多个,总之过程都不是很好,苏以洲还在成长的时候,双方就快要认不出彼此了。 或者说,她从不在意呢。 ……星塔大门。 “谢丞相留步。” 颜唯意的常侍——让欢挡住了谢知渝的去路。 “麻烦告知陛下,谢知渝求见。” 让欢不急不慢地回道:“陛下说,您要再想进来不是难事,偷鸡摸狗的事情您做过不少次,丞相大人大可不必装君子。” 谢知渝一时语塞,虽已位及权臣,但常在同一处栽坑。 “好,多谢。” 让欢点点头,待谢知渝走后,她才推开门进去。 谢知渝轻车熟路地走到星塔一侧无人看守的地方,星塔虽名为塔,其实仿若一座巨大的城堡宫殿,房间数百个,颜唯意让他自己进去,纯属是给他找茬。 他身形一闪,脚下升起星力,身影如电流一般急窜而上,越过雾霭,直达顶端。 他落在一处露天的花园中,刚想推开前方的门进去,鼻尖嗅到一阵花香。 心中恍若一阵轰鸣,天旋地转中急忙转过身去。 白色的花瓣被狂涌的星力卷地狂飞,如一潮雪涌,此刻危险的气息铺天盖地,花瓣丛中冰刃急落,谢知渝抬手挡下,为自己支起安全的结界。 原本坐在秋千上的静谧身影闪动不见,秋千留有轻晃,谢知渝一记星力将结界连着冰刃破碎,手中凝剑,挡下右侧泛滥的剑意。 颜唯意抬眼对上他有些暗沉的眸子,此时剑气相衡,她的嘴角向上抬起,曾说过的话复又传在他的耳边。 “丞相大人好身手,不知尽全力如何?” 几番防守之下她的急攻越发猛烈,谢知渝感受到她真实的杀意,眉头就紧皱几分。 “够了。”他抬剑再次迎了上去,这次他不再退让,步步紧逼。 花园中无数花草沙沙地动着,二人的剑术相当,分不出胜负。 颜唯意意念一动,手中的长剑化为绵绵星力钻回体内。 她向前一步,直直迎上谢知渝的剑。 第4章 本皇绝不会说第二遍 颜唯意扶着发晕的头坐了起来,万千银丝如瀑布般坠于她的额前,阳光穿过她的发缝,在白皙的皮肤上印出道道浅光。 让欢看颜唯意看地正入迷,手中的衣服都差点忘了放下。 她家的陛下,当真是…… “如今什么时辰了?” 让欢这才记得把手上的衣服放下。 “已经上午八星时了,陛下难得休沐,每日经常失眠,今日难得陛下睡得香,就……” “让欢,你可知今日是皇兄的忌辰。” “陛下息怒,全怪让欢。” 让欢作为常侍跟随她已一百多年,又怎么会忘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可往往每到这个时候,颜唯意的神经都是紧绷的,何谈睡得着觉。 颜唯意思索一番最终没有怪罪下来,让其尽快服侍穿衣。 不同昨日的繁琐,今日的装扮省去了日常上朝会时会加上的珠宝钻石,只用几只玉簪银钗将头发盘起,着一袭点缀着金丝绣纹的素袍,可她只一站在哪里,就一定气质脱凡地让人移不开眼。 颜唯意到达大殿下宫内时,原来花团锦簇的泽善殿映入眼帘的一片素色。 “陛下到!"让欢的声音一响起,门口迎接的众人便跪了一地。 “各位请起。” 从大门向院子内看去,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檀木方桌,方桌上竖着一张灵位,青烟袅袅往上飘着。 一阵微风拂过,裹挟着的不止青烟,还有些许白色的花瓣。 锦玉花每年才开一次,恰巧就开在皇兄的忌辰左右几天,每每碰见都让她觉得巧极了。 “父亲走之前种的花树,一直在院子里长着,听说姑姑也喜欢,侄子也一直派人照看。” 颜唯意朝身侧抬首望去,熟悉的眼眸与身形给使她心底掀起一阵波澜。 说话的人是大殿下颜季生,她的侄儿,也就是已故大皇兄的独子。 翩翩少年郎,此等风姿颜唯意以为自皇兄消散之际就再也见不到,没想到时过境迁,见到褪去幼稚的故人之子,才知有些东西可以凭借另一种方式存在。 “姑姑,我脸上有东西吗?” “无妨,带本皇进去吧。” 颜季生会意,两道白色的身影一前一后进了院子,踩过一路的锦玉花,颜唯意停在那座灵位面前。 颜季生站于一旁,等着颜唯意敬完香。 此时转身就能注意到,一位白发少女被侍女搀扶着穿过稀疏人群,停在了颜唯意身后。 “小殿下您一早就在这里等候,陛下来时也没有多看您一眼,反倒是一心思栽到大殿下身上……” 少女垂眸,听后攥了攥手指。 “母皇每到这时就十分思念舅舅,只有皇兄是她与舅舅唯一的联系,自然……” 她心中其实并不欢喜,颜季生作为夺权日落选之人的遗腹子,本该在星皇登基当日被处死,不仅被留下,还被颜唯意破例收为皇子,放在膝下悉心教导。 她曾想过许多理由为颜唯意开脱,可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让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本该被抛弃的人。 “无妨,春意,等散了之后,我们早些走吧。” “殿下今日不等陛下了吗?” “嗯。”她又望了一眼颜唯意。 颜唯意将香插在香炉中,缓步走去颜季生面前。 “本皇最近事务繁忙,功课可有懈怠?” “不曾有的。”颜季生怕极了颜唯意生气,自然日日不敢怠慢。 “星术呢?” “也还说得过去,姑姑大可放心,即使您一个月抽不出时间,侄儿都不会松懈。” 颜唯意点点头,脸上的欣慰直达心底。 “很好,本皇改日测你。” “姑姑……改日,是哪日?”不会又把他打的鼻青脸肿…… 他的话仿佛瞬间就要灵验,此时他面上寒光一闪,震惊之余颜季生的身形已往后闪了数米。 “做什么?本皇的手里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胆小鬼?” “这是……”看清后,颜季生的眼睛放出光来,他冲上去接过颜唯意手里的剑。 这光泽,这手感。 又在原地甩了两圈。 这声音…… “谢陛下赏赐!”这么大手笔,简直是神! 也不难怪他震惊,要知道颜唯意将他放在身边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直接赏赐过他什么东西,每次向她讨东西只会被冷冰冰地打回去然后回一句想要就去争。 他将剑翻了个面。 这气息居然有些熟悉。 “这是你父亲的剑,怕它会失了锋芒,一直是本皇保存着。” 颜唯意将目光放在一剑一人上,顿了顿,说道:“改日,你拿这剑来应对本皇的测试。” 颜季生将剑归了鞘,朝着颜唯意狠狠点了点头。 “陛下来了怎么没人知会我一声?”拐角处,走来一位头发微微蓬乱的女人来,她似乎并不知道今日是谁的忌辰,身上还穿着一身红色长裙。 “是先皇子妃,她怎么……哎呀你们怎么看的人?” 管事的急忙上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夫人带回去!” “你们谁敢碰我!"女人朝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段,”你们不怕我夫君惩治你们吗?你……”混乱间,她碰倒了桌上的灵位。 “这是……” 女人疯疯癫癫地将牌位拿起来,用袖子擦干净灰尘才看清楚上面的字。 “死了,死了?原来如此……” 女人失笑,将牌位扔下,径直朝颜唯意走过来。 “娘!送夫人回去!"颜季生急忙朝下人喊道。 “夫人,夫人!跟奴婢回去吧!” 女人像是见了鬼似的疯狂挣脱着,最终咬伤婢女挣脱了出来。 “颜唯意你还敢来?”她推开颜季生阻拦的胳膊,揪住颜唯意的衣服。 “这天下都是本皇的,凭何不敢来?” “天下都是你的?若不是你杀了他你怎会?你还让季生受你教养,尊你敬你,天下怎会有像你这样的人。” 颜唯意轻笑,随即一把抓住女人的脖子,虽不用力,足以吓得女人将手从她衣服上挪开改为掰扯她的手指了。 “顾涟漪,有时候本皇真的好奇你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你蠢的简直和之前一模一样,本皇绝对不会再说第二遍,皇兄,不是我杀的。” 颜季生见状跪了下去。 “求陛下开恩,饶了母亲!” 第5章 一切有关于你 “本皇从未说过要惩治先皇子妃,大可放心。” 颜唯意眉头轻皱,星力顺着她的指尖潜入顾涟漪的身体里。 奇怪……顾涟漪虽然是闺阁小姐的出身,到底也有着较为醇厚的星力傍身,怎么如今她的体内空空荡荡,一丝力量也不留存了? 见其实在要招架不住晕过去,颜唯意赶紧松了手。 “咳咳咳……咳咳……你一生自诩重情重义,不惜为死去的皇兄专设节日来哀悼,怎么就不为着活人考虑一点,对本宫下手,你不脸红的吗?!” “先皇妃一直都是何人照料?” 几位宫女嬷嬷站了出来,低着头应道:“陛下恕罪,是奴婢们一直侍奉……” 颜唯意眼神一寒,几人直直跪了下去。 “本皇是问,可有人发现她的身体有何异样之处?!” “回,回陛下,自那日丞相大人将夫人带回殿里,夫人一直都在我们的视线内生活,从未有过身体不适之处啊!”年纪较大的嬷嬷说道。 谢知渝…… 是了,她从那吃人的地方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往大皇子宫殿跑,那时行刑的人被她拦住,顾涟漪也只是惊吓过度,更别说星力尽失。 也只有谢知渝那日散出传言顾涟漪惹他不悦,又下了圣谕将顾涟漪禁足,之后这些事情才不在她的掌控之内。 “既如此,就好生照料先皇妃,今日之事本皇只当一个意外,若有下次……” "谢陛下宽恕!奴婢们一定不敢怠慢!" “起来。” 一群丫鬟婆婆急忙要将顾涟漪拉起来。 “放开我颜唯意!!你若是想知道你皇兄的其他消息就放开我!!你留着我不是一直想知道他给你留下什么吗?” 颜唯意的眼神一怔。 “放开她。” 顾涟漪重新被放下,她长呼了一口气,慢悠悠地整理起自己的袖子,不急着从地上起来。 颜唯意上前蹲下,一只手放在顾涟漪的肩头,指尖一用力逼的顾涟漪停了动作。 她以只有两人之间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着顾涟漪说道:“当初皇嫂偷偷给皇兄下药的事情本皇帮着皇兄瞒住没有昭告天下,可是这并不代表皇兄能原谅你。” 她捕捉到顾涟漪眸眼中尚存清明,想到这半生残废的人终于有一日醒了人事。 “顾涟漪,你若要还欠他的债,知道该怎么做。”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涟漪笑的痴狂,她抚上颜唯意的脸似乎看得不够真切。 “陛下小心!”让欢拔剑要上前,被颜唯意挥手拦住。 顾涟漪以着疯子的外相,凑近了颜唯意些许。 “我知你寻他的话寻了一百多年,如今万分希望我透露出半分,可是我怎么敢?” 她松开手,眼神中透露出狠色和嫉恨,“他早已预知自己陨灭依旧上了争战场,他死前的最后预言又字字关于你,甚至不惜威胁我将话传达给你,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 “什么意思……既是有关预言他为何不留下书信?” “因为他早料到,我会用各种办法将秘密封绝,于是他设下禁术,若是我不将话传达给你,我将会永受精神崩溃之苦直至完全涣散。” “你……”颜唯意摇了摇顾涟漪的肩膀,眼眶都泛了红,“你快说……你说。” “如若我即使是死,也偏不让你如愿呢?” 颜唯意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浸满疯狂的眸眼,感受着真相再一次在她的身边流失。 她怕自己杀了顾涟漪,只能控制着颤抖的双手站起身来。 “将她,带回去,没有本皇的命令不许放出。” “是。” 她失望地对上顾涟漪得意的双眼,一瞬间,她的气息昏天暗地地杂糅在一起,那股难以控制的力量很快席卷全身。 颜唯意将眼中的异色隐下,此刻泽善殿上方的空气翻涌,树叶沙沙作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快看她,你们快看她!哈哈哈哈哈哈哈……”顾涟漪一边被人拖着走,一边指着颜唯意大笑。 空气中蕴含着一丝诡异,此刻,这里的空气很明显冷了起来。 “姑姑,你怎么样?”颜季生见过颜唯意这样,也只有在百年前见过。 他摸了摸颜唯意的手,果然冰冷。 “无妨,叫人都退下。”颜唯意道。 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滑落,颜唯意随即坐下调息。 那位白发的少女终是忍不住,铃铛声渐近,她坐在了颜唯意身边。 “春意,去喊丞相。” “是,公主。” “应槐,你星力尚不平稳,快去一边。”颜唯意眸眼微睁,手中的星力不断运转闪烁着。 颜应槐一愣,原来母皇也在关注自己的动向吗? 这便好。 “母皇,不碍事,您忘了?儿臣身负占星台圣女一职,自有责任替师父帮母皇想办法。” 颜应槐说罢,手中结印,散发的力量,比常人更多出了一份幽深静谧。 一旁的春意刚走出没几步,迎面就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丞……丞相大人。” 谢知渝没有多做停顿,顷刻间身形一闪闪去了颜唯意身边。 颜应槐没想到谢知渝来得那么快,闻言会意站起身来。 谢知渝弯腰牵住颜唯意的手腕便将其抱了起来。 “谢知渝你……”颜唯意刚想挣扎,头脑传来眩晕般的刺痛,她原先湛蓝色的眸子闪出异样的红光顷刻间就要溢出。 谢知渝握住她的那只手开始隐隐给她传输起了力量,这才让她的气息稳定了下来。 “丞相,姑姑她怎么样?” 颜季生刚上前几步就被谢知渝身上飞出的气息拦下。 谢知渝将人往怀里抱了抱,确定不会摔下来才淬了冰似的回答。 “陛下平日里幸好不喜兴师动众,今日你院子里的人才少了些,若是陛下名声有损,想必泽善殿的人也难逃其咎。” 颜季生长这么大除了颜唯意还未被谁责备过,可在此等情形下,他只好将自己的烦闷与愧疚埋好。 “今日之事,本殿保证,一定不会有人说出去,请丞相放心。” “还有,殿下歪门邪道的心思不妨收一收,否则臣不介意将先皇子妃接入大牢。" 第6章 星光不落 藏在心底的试探、怀疑在这一刻拨开了云雾,如洪水决堤一般不断放大着颜季生内心的不安。 颜季生皱眉,提着剑上前一步,“丞相。” “殿下若没有别的事,臣就带陛下先行离开了。” 谢知渝表面上温润地回着,实际并不温和,巨大的星力自足下升起,强势地朝上卷着。 这力量似乎是朝着颜季生来的,矜贵的皇子身形不稳,很快就要被来势汹汹的星力击飞,急忙将剑插在地上,跪下紧抓着才免去一劫。 等颜季生再抬起头来,谢知渝早带着颜唯意消失了。 万物都平静下来,他一身狼狈,发型还乱着,下人急忙将他从地上扶起收拾。 让欢随后也跟着颜唯意的气息追了上去。 剩下的随着颜唯意来的侍卫仆人不知所措,领头的跑去颜季生身边。 “大殿下,奴才们就先告退了。” “滚。”颜季生脸色阴霾,怕伤了人转身将剑收了起来。 “所有人!抬轿撤下!” 院子里的人逐渐稀少,少年背着光站在树下,阳光透过树的缝隙一半落在了他的发上,许久,颜季生才平复了些许心情。 他的眸子似是因为照不到阳光而暗蕴锋芒,自言自语道:“一介臣子,若不是星权匙一半的掌权之力,怕也不会在这朝堂之上掀起什么风浪,先皇是瞎了哪颗心分给他一半皇权?” “不过无妨……”颜季生顿了顿,随后又变回恣意少年的模样。 他转身问旁边的仆从:“你将先皇子妃关哪了?” —— 谢知渝带着颜唯意一路奔波,颜唯意耳边的空气呼呼作响,她早已习惯了谢知渝跑路速度极快的毛病,淡然地望着下方迅速变换的风景。 “你想带本皇去哪?” “占星台。” 颜唯意嘴角微微上扬,“丞相大人不是向来不屑于把自己能解决的事情交给占星台的人看吗?” “这么说陛下的毛病现下完全康复了?” “托丞相的福,是好了许多。” 谢知渝低头看了眼有些阴阳怪气的颜唯意,终于说出了实情。 “陛下借助星权匙力量已有一百年余久,本星的星力依旧与您体内另一部分绯瑟星的星力相斥地厉害,原本按臣与占星台的推测二者假以时日便能融合,可如今看来…” 颜唯意试着运转了自己体内的两方力量,试来当真如此,她虽然早知体内一红一蓝的力量如一锅浑水一样,但此刻发觉这种分别感越来越强烈了,好似要形成一盘鸳鸯汤。 “有办法将绯瑟星的力量剔除吗?”颜唯意注视着手掌中异色的星力纹路。 此刻正是要紧的时候,若是…… “陛下为了一时之需,连当初拼命修炼的初源力量也不要了吗?” 颜唯意的手似乎颤动了一下,记忆回潮。 她的母亲是绯瑟星的大皇女,因先星皇强撸才来到薇恒星诞下颜唯意,当时夺权之日对所有皇嗣来说都关乎生死存亡,颜唯意作为特殊体质的孩子并不能像普通皇嗣一样熟练运用薇恒星的星力,最初修炼的力量便是绯瑟星力。 绯瑟的力量蛮横又对环境十分苛刻,修炼的时候常被反噬到血液近乎被抽干,险些患上了失魂症,虽说后来长大了写能勉强使用薇恒星力,也只是拿来当副修,直到其登上皇位,在星权匙的帮助下才能像现在这样使用薇恒星力。 说起来,颜唯意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那番痛苦了。 “只给人痛苦的东西有什么好留的。” 占星台所在的山峰慢慢显露出一角来,壮观的亭台楼阁也看到了影子,谢知渝的速度更快了些。 “谢知渝,还有一件事。” “陛下请说。” “季生和她母亲的事情不必多管,本皇知道,顾涟漪的星力是你废的。” “陛下何以如此确定?” “方才是不确定的。”颜唯意定定地用视线描摹着谢知渝的眉眼。 对她来说,他此时的表情和言语早能将事情全盘托出,当然,这仅仅存在于谢知渝不想对她有所保留的前提之下。 “你为何要废她星力?” “臣也有一事不明,对一对只会恩将仇报的母子,一向喜欢除之而后快的星皇陛下为何能有如此多的耐心容忍他们?” “顾涟漪还有用,至于颜季生就由着他去,他总该明白事实。” “如若颜季生不是他的儿子,陛下就不会有这般犹豫了。” 谢知渝心里要着了火,他还以为颜唯意多笨才看不出来今日之事是那母子二人有意为之,可她既然看出来了,还刻意装傻。 二人穿进占星台的结界内部,此时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在结界的作用下顷刻暗了下去,星辰漫天,占星台建筑中央运转的玄算仪在莹亮星力的带动下缓慢运转。 占星台有着星球最大的天文演算系统,业务主要以星算命文,预言等为主,历代星皇在此投入众多,且其能力自古以来被万众信服。 有传说言:占星台的星算人是神的使者。 谢知渝带人落在了天梯的顶端,一座威严的宫殿矗立在眼前。 颜唯意的双脚落地,立马就离得谢知渝远些。 “丞相还未回答本皇。” 谢知渝要搀扶她的双手刚落了空,他缓缓站好,视线落在颜唯意脸上。 “陛下重伤回来那时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皇子殿去解救要被押去刑场的顾涟漪母子连伤都来不及治,可顾涟漪却在你昏迷不醒之时要趁机杀了你。” 颜唯意听罢点点头,“所以丞相认为,如若没有你,顾涟漪便会得手吗?” 她往前走了走,绕去谢知渝身后。 “本皇自然要防一些爱拿本皇性命的人,可你谢知渝要排第二,谁排第一呢?本皇是信过你一次,但那是最后一次。” 谢知渝的身影单薄,星光下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好像轻轻深吸了一口气。 “臣只是为了陛下的安全着想。” 颜唯意将手放在宫殿的门把手上,“遇到那样的事你不去禀告本皇反倒擅自废了那人武功,丞相……是在借机报私仇吗?” 她还未拧动把手,大门自动敞开,一位白衣男子坐在高高的吊椅上,此时他手中拿着刚从书架上取出的书,笑眯眯朝下看。 “道是谁要在金文殿门口吵起来了,原来是陛下带着小侄大驾光临。” 第7章 灵珠,换命 细看那人,风神俊朗,一袭黑发落于腰间,一双桃花眼中似有绵绵秋水流动不止,眉眼弯弯,面对二人的行径丝毫不感到意外。 此人甚为面生,唯一熟悉的便是男子额心一抹圆日般的红。 颜唯意心中有了些许答案,“阁下是……” 男子轻轻一挥手,手中的书籍悄然化为一缕金烟归于虚空,他纵身跃下平地,行至颜唯意身前,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交叠着按至左肩。 他微微曲腰道:“占星台掌门——虞洛风。” 颜唯意示意他免礼,随即将视线落在那张脸上。 “传闻掌门善变幻身形容貌,高深莫测,今日算是给本皇长见识。” “陛下大驾,怎敢以假面目面圣?” “若是本皇没有记错,先前就有许多次,见过掌门另一番容颜。” “啊哈哈哈哈……”虞洛风闻言尴尬地笑了笑。 ”陛下息怒……那是情势所迫,情势所迫,啊……不说这个了,不知陛下和小侄来是为了何事?” 小侄?是对着谢知渝叫的? 颜唯意回头望了望谢知渝,看他并没有反抗这个称呼的情绪。 虞洛风见状笑道:“虽说虞某的样貌年轻英俊,相比那死沉沉的小子有活力多了,但虞某确实已比丞相大了一百二十三岁,是和他父亲拜了把子的!怎么样,占星台的保养秘方不错吧?陛下想不想了解一下相关业务?” 占星台的底气确实很足,每代星皇的免死牌都累了一仓库,所以虞洛风此人虽看起来文邹邹的,却一点不把颜唯意当大人物看待。 嗯,颜唯意心想,若是虞洛风真的不靠谱,她不介意把占星台什么杂七杂八的产业全都停了。 “谢过掌门的好意了,本皇觉得……不必。” 虞洛风的表情凝固了几秒,很快就笑嘻嘻地跑步跟上颜唯意向内走的步伐。 “陛下您先别急,虞某精通占星之法,不如让臣猜猜您来此的目的?” 虞洛风装模作样地掐算了一把,随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哎呀陛下,您这事棘手啊……” “究竟怎么回事?”谢知渝先忍不住问道。 虞洛风将手收了回去,突然变得正经起来。 “陛下可还记得供奉灵珠,使其成人之法?” 颜唯意的脚步顿住了,她的睁大眼睛转头望向虞洛风。 连谢知渝听罢也皱起了眉头,呼吸顿了一下。 “看来是虞某猜中二位的秘密了。” 虞洛风身后吹起一阵风将大门关上,这才近了几步走去大殿中心一座巨大的运动人造球形测量仪面前。 测量仪表面的亮起星星点点的光芒,似乎在传递着某些讯息。 “陛下获取灵珠并不是偶然,其实是有缘之人特意赠予。” 虞洛风盯着颜唯意怔愣的脸,提醒道:“不过陛下心中所想,和虞某所说,似乎并不是同一人。” “掌门不妨直说。”颜唯意连上前了好几步。 “不不不陛下,若是每件事情都说详尽,虞某这占星台早就不复存在了,陛下还是继续往下听。” 他顿了顿又道:“赠送灵珠者原是大运追随之人,不知是何原由竟将自己的命数尽数赠予他人,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他人今世善终,此灵珠化为人形将满一百年,一百年之后她的力量便会体现出来。” “灵珠……不是一位老者拜托本皇照顾的吗?” 虞洛风摇了摇头。 “那位老者再有神通不过是一介凡尘中人,又哪里能得来灵珠那样的上界神物?不过只是个帮人送东西的罢了。” “那依掌门的意思,那位赠送命格之人去往了何方?” “哎……几十万年前神界大乱,人也差点保留不下性命,现在神明自身难保,已经早已不见踪迹,那人只是简单的送了命还好,谁料他擅自修改命文,连转世的机会也没有了。” 虞洛风的话如弦断之音,在颜唯意脑中轰轰作响,她的手指颤动着要收不住。 “那掌门现在看,本皇所想之人,与赠送灵珠之人……是同一人吗?” “这个……抱歉啊陛下,虞某学艺不精,算力有限。” 颜唯意听罢,心里的石头依旧没有放下,敢奉献命格生命,大运追随而半道崩陨者,这让她不禁想到那个武试榜首,那个原原本本该继承皇位,活得风光的…… “哎呀陛下也别难受嘛,虞某当初跟随师父学习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若是算的不准也理所当然。” “虞洛风,你最好别出什么岔子。” 虞洛风见到颜唯意抬起的脸吓了一大跳。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虞某必当竭尽所能。” “继续往下说。” “哦,陛下原本寿命应该活不到一百二十七岁,可是如今陛下已……反正超了不少岁,陛下原本命中不可能继承星皇之位,更不可能有如今的力量,而陛下虽然有了新命格,但旧的并未被剔除干净,尚在因果循环之列,这两则故事的发展相互矛盾,导致陛下有时必须受到原本命书所写的束缚链控制,因此力量会失控。” 虞洛风说了一大堆,已有些口干舌燥,他灌了桌上水杯的一口水下肚,他缓了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陛下被什么比命书和命格更加恐怖的东西给影响到了。” 一百二十七岁……颜唯意细细斟酌着这个数字,她以为如果按正常故事发展她会死在夺权之日当天,但夺权之日恰恰在她的一百岁生日那天,又怎么可能一百二十七岁才死去。 莫非她逃过了夺权之日?亦或是换命之人另有其人? “掌门所言,本皇记下了。” “那陛下觉得虞某的服务如何?打个五星好评呗?” “占星台确实有些本事,但是你虞掌门说的话,本皇只可当作一个提议先听了去。” “那好吧……不过陛下,到了后面,您肯定会越来越崇拜虞某哒~算的不准包售后的哦~” 第8章 生辰 “那掌门可知有何应对之策?” “哦?陛下问我这个?” “本皇不该问吗?” 虞洛风摆了摆手,“害……该问该问,陛下别动怒嘛,只是虞某有些不解,陛下有此等现象已有一百余年,陛下难道就没有察觉到缓解之法?” “……” 虞洛风长叹一声,缓缓走到谢知渝身边,他想把手放在谢知渝肩上,却首先落了个空。 “我靠!”虞洛风急忙稳住了身形。 他抬头寻了寻谢知渝肩膀的高度,终于搭了上去。 ”我说小侄啊,才过去多少年就长这么高,你不要命啦?” 虞洛风如此动情地说着,谢知渝依旧面不改色,“抱歉,基因好。” “你叔也不矮好吧。” “有事说事,叔叔。”谢知渝强调着。 “不愧是一家的,急性子……算了,那我直说了陛下,你就没有发现,靠近我这小侄,借用他的力量,或者闻到他身上的香气,就莫名地舒缓许多吗?” 谢知渝的视线一直落在颜唯意身上,因此只要颜唯意一抬头就能大方地和他对视上。 她细细一想,那倒确实,谢知渝每每出现时,甚至比占星台之前开出的方子还管用。 “等等,你们占星台之前给本皇开出的方子不是举着不治赔十的牌子吗?” 虞洛风虎躯一震,“这个……呃,陛下啊,虞某那时只以为陛下是修炼绯瑟星力留下的不适之症呢,再说陛下当时公务繁忙,又没有让虞某近距离看上一眼写了个症状就让虞某走了,哪有这样看病的……算了,这个我赔您。” “谢知渝身上有何特殊之处?” “这个虞某其实一直在研究啦,不过确实没有研究出来什么东西,演算系统每次都说我这小侄是一再普通不过的人,可事实上虞某发现他的血液和星力能对人体起到强烈的修复作用,我这小侄不做医职人员可惜了。” 研究不出来?连命文那样的东西他都能说个**不离十,虞洛风居然不知道谢知渝身上特殊的原由。 颜唯意暗暗怀疑,他是否真假参半,或者有所保留? 虞洛风这人,就好像灵活地和狐狸一样。 “就没有其他方法?” 虞洛风松开了谢知渝直起腰板来。 “当然有啊,灵珠本人!灵珠有回溯时空,合并时空之力,自然可以……” 大门突然敞开,披着银白色披风的白发少女裹挟着月光,连发饰都落着星星,她显然发现了殿内的几人,略有些惊讶。 “拜见母皇,丞相,师父。” 她行完礼站在那里,不禁显得有些局促。 “小徒儿来啦?快来师父这里。” 颜应槐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走到虞洛风面前。 虞洛风拉起颜应槐的手看向颜唯意。 “这不正好人来了,陛下不试一试?” “师父……”颜应槐慌张地看着虞洛风抓着她的手,脸上泛着淡淡红晕。 下一瞬,颜唯意牵上颜应槐的手。 “母皇你……”颜应槐显然是被吓住了,双眼都瞪得大了起来,特别是多年未感觉到的触感奔涌而来,心里的月亮升了又升。 颜唯意拉着她的手不说话,许久才搓了搓颜应槐的手。 “今天很冷吗?手有些凉了。” 小小的举动仿佛用了一支羽毛在心底划过,颜应槐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了,小心翼翼地点着头。 “不冷的,母皇。” “应该是山上夜间凉,母皇改日叫人给你添置些衣裳。” “儿臣不用的……” “无妨。” 虞洛风后退了几步,退到跟来的春意身边。 “小丫头,怎么样,这回你主子高兴了吧?” 哪知他再一抬头,这丫鬟居然哭了。 “我靠,你哭什么?” “公主……公主平日里多想陛下啊,连前几日的生辰陛下都留在大殿下那里呜呜呜,当时公主等了一夜啊,她又不敢说,终于,终于……呜呜呜呜。” 虞洛风眼角的笑意全然消失了,方才春意的话像刀一般割在他的心上。 “你说什么?小徒儿……” 他还以为两人的关系只是相比正常母女淡了些,谁知道…… 这边颜唯意又与颜应槐说了几句话,这才把颜应槐的手放了下来。 “母皇……”颜应槐低着头,感受着刚才的余温。 “嗯?” 她咬了咬唇,始终开不了口。 “陛下近日公务少了一些,该有些时间了。”谢知渝走上前来。 “丞相什么意思?” “陛下可还记得,公主的生辰。” 这时颜唯意才猛地回忆起近期心里常觉空落却始终找不到原由的事来,对了,当时颜季生外出历练之时联络系统失联,一整天她都在寻人之中,反倒忘了颜应槐的生日。 “臣是想说,与其背负着愧疚而盯着别人的后生忙活半载不如意,不如多去看看最需要陛下关怀的人。” 颜唯意要问的许多话憋在心口,一次又一次想要说出来,虽不是亲生女儿,但毕竟是她透支星力使其降生,又亲手带大的。 可自从在她大了些将其送进占星台,两人相见的次数就变得极少。 似乎,不像以前那般熟悉了,她的愧疚好像一步步扩大,来分给了更多人。 “公主生日那天,臣去陪了公主,只是占星台的规矩众多,公主生辰还得是陛下在皇城操办才热闹许多,臣也毕竟不是陛下,陛下有时间不妨将生辰补回来。” 颜唯意点了点头,许久才说出话来。 “应槐,过几天来皇城玩些十日,母皇向掌门请个假,可好?” 一向冷淡决然的星皇在此刻放软了声音,像在恳求着谁的原谅。 “母皇会忙吗?没事的……” “什么没事,我徒弟说没事当师父的第一个反对。”是星力传音,颜唯意望向一旁的虞洛风,此人一改随意的作风,目光都转冷几分。 “陛下可知平日里什么大节小节都是虞某和春意陪着小公主过,每到她的生辰虞某都知道那日一定要找理由出去,把该撤的规矩都撤了,就是希望陛下能好好陪陪她。” 话锋一转,虞洛风的声音柔和了些,“看在陛下诚恳的份上就不同陛下说些其他什么了,实在怕陛下更加愧疚,这样,虞某今日免了陛下看病的费用,陛下改日撤去一切凡尘俗事去挽回一下小公主受伤的心如何?公务就交给小侄~”